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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魍魉鬼     魍魉诡谈txt下载     魍魉诡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五章闲游十殿(二)

    转过洞口,沐清扬在单伶的指引下又看向了曲曲弯弯的幽暗角落。这里又阴又冷,到处都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油缸,油缸边上都搭着一根细细的灯芯,那幽绿豆大的亮光根本就是和萤火之光类似,油缸下面还趴着一帮僧道尼和儒生正皱着眉头苦苦抄写着经文和典籍,他们每一个已经把眼睛熬得通红,但是手里依旧不敢停歇,因为只要稍有迟疑,后边鬼差夜叉就是狠狠一鞭抽下!

    这地狱之中,随时可见成千上万的夜叉厉鬼,它们血口钢牙眼如电光,利爪如钢铁,钳制罪犯押解拖放。

    这些跟在身边的夜叉厉鬼,其实都是他们自己业力显相;那凶残恶毒的表现,统统都是怨憎心现形,至于在何地狱受何酷刑,也都是造罪之加倍数呈现,并不是阎罗天子之设定,而是良心之谴责。

    “这些从事社会教育者,或神职僧尼人等,原本其宗旨在服务人群,传道解惑,导正人伦。里面却有一些沉迷贪慾,图名图利者,巧用身分骗财骗色,或假托灵异符咒,行以怪力乱神,诈欺信众,巧索供养。有时信众以真诚恳切心乞求诵经拜忏,以期消除业障,他们却高价计较,又敷衍了事,诵经漏字跳行,拜忏心不在焉。所以当他们临死命终时,根本得不到佛力加持,也受不到家人超渡,遂经过审判先押解在这些暗室中,让其补写跳漏经句。在微弱灯火忽明忽暗且摇晃不定中进行补写漏字,一字一忏悔,一而再,再而三,重复补写,待千缸火油耗完为止。再押往其他地狱受其酷刑。”单伶指着这些鬼魂,为沐清扬解释他们的罪行,话语里尽都是不屑的模样。

    “沐爷,前面就是火柱地狱了!”

    单伶指向了一根高大的铜柱,那里热浪滚滚,面前火柱烈焰飞腾。鬼魂炙烤得哇哇大叫,然后灰飞烟灭了又被风吹复原再次扑向火柱时,却不过是周而复始的循环往复开始罢了。

    “凡是诱惑人亲犯邪淫者,至死习性依旧难改的,免不了堕此地狱,身抱火柱,惨受炮烙煎烤,血肉焦糊,成灰成烬。随风复生,重扑火柱,周而复始,犹似飞蛾扑火,明知凄惨苦痛,却情不自禁……受了这里的酷刑者,大多是投堕畜牲胎,纵使得到人身。也要受贫贱多疾短命的下场,及眷属不贞余报。”

    “那里还架着铁板。难道说就是火床地狱了?”

    沐清扬眼睛却是看向了铜柱下的铁板,众多的亡灵被鬼差驱赶,被迫爬上那里,接着被烤的皮焦肉烂跳跃不止,直到无力挣扎化作了一堆焦炭。

    “喜爱杀生,烧、烤、煎、烹、焖、燻众生肉。或践踏小虫者,死后均堕此狱;受其刑苦的时间极长,非人所能想像。即便此罪消毕,若有其他罪业,再堕其他地狱。一一受罪,直至罪业消尽。要知道杀生、****,是地狱根本重罪,一切杀业都由贪、瞋而起,贪口慾,或瞋怒心而铸大错。一切众生谁愿意被杀,谁被杀而不含恨?既含恨,谁不伺机报复?杀生尚且如此,何况杀人?地狱乃公正廉明之社会,生前如何处置众生,死后必然相同对待,毫无变通折扣。”

    单伶低声解释,铜柱炮烙和铁板火床上滋滋作响,青烟直冒,亡魂灵体化作焦炭,又被风吹复原,周而复始,哀嚎声不绝于耳,沐清扬的心里一阵焦躁,五脏六腑仿佛百爪挠心,痛苦莫名几乎大声喊了出来。

    “单伶,我们先回去好了。”

    强忍着想要破坏一切的**,沐清扬狠狠一把抓在了山石上面,这种残酷的景象逐渐让他无法控制魔性对意识的侵蚀,他几乎就要爆发出来了。

    单伶心里一惊,不敢再多说,连忙带着沐清扬往小路返回。

    沐清扬回到了莲花台,盘膝打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恢复了平静,这时候谛听缓缓走了过来,往他脚下一卧,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昔日主人遍受那些地狱酷刑大彻大悟,才有了超脱往生的大慈悲念头……说起来这地府十殿阎罗所掌管各有不同,假如你真的一一看过,说不定也会有所感悟的吧!”

    ……

    ……

    转天沐清扬又出门游逛,这次却是谛听亲自陪着前往。

    一路阴风行云,终于看到前方一座城门,门上上有一副对联,上一联:人与鬼鬼与人人鬼殊途;下一联:阴与阳阳与阴阴阳永隔;没有横批一块黑匾,酆都城三个金漆大字挂在城中央。酆都城城门,极其庄严,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让人庄严起敬。真是向上看看不到星辰日月,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埃尘。

    进入酆都城时,里面共有两道城门,在二道门和头道门之间有两盏灯火高高悬空漂浮,却纹丝不动,一盏光亮无比,一盏昏暗黑沉。

    按灯走下去进入了玉雕成的二道门,一进入二道门便看见了并排排列10座门,依次排列着一殿至十殿阎王殿。

    每个殿堂门口都有阴兵把守。阴兵穿着并不是彻底的古装,只是上身穿着的制服是古代的款式。阴曹地府的阴兵也都是有轮回和替换的。近代不少的亡人也都可以担任阴兵鬼差的。各个殿门门口都有把守的阴兵,有的认真核对灵魂手里的批票,有的检查灵魂魂头的高矮尺寸。各个都是竟然有序的工作,毫不逊色于人间的行政部门,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这里的鬼差都是奉公执法,清如水明如镜。到达这里的鬼魂,心中也都知道自己已经死亡,安分了不少,井然排队等候各殿阎王的审判。

    十八层地狱是单独的一座城门,并不在十殿阎王殿的排列中,自己单设一处。但是十殿阎王殿和十八层地狱内部都是相通的。各路灵魂从一殿开始过堂问审,一般的灵魂在通过第一殿的审核后,阳世三间的时间也应该是亡人的头七了。这个时候一殿阎王都会重新发出批票,交给阴兵。各路灵魂都要带上拘魂锁头七回魂,进行为鬼的第一次头七犯阳,看望亲朋好友。如果有耽误时辰,不肯返回阴间的鬼魂,那么拘魂锁就会开始拘禁灵魂的魂头,施展灭魂**。让不肯返回阴间的灵魂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头七过后,返回阴间继续等待审问。

    一殿一殿的走过,谛听对鬼差们视若无睹,只在前面带着沐清扬一处一出看了过去……

    “楚江王殿光明正大司掌活大地狱。堕此罪犯多是违伦常、乱法纪、造业无数、至死不悔之恶徒。如在阳间,欺骗大众玩弄法纪导致灾难,或利用权位,巧取豪夺,吸民膏脂;或符咒惑人,谋人财产;或拐诱少年次。逼良为娼;或组恶质帮派,走私贩毒,鱼肉乡民;或诈赌坑人、非法骗婚、伪造证券、贩卖伪药、扰乱秩序、危害健康等等。此殿判案严明,点击罪分发上、中、下之狱,随业轻重,各受其报,或一处报或多处报,乃至十六处之多。此殿设有火柱、铁床、钢叉、剑叶、犁地、鞭挞、斫截、寒冰等小地狱。个个刑罚严酷,无不悲惨难熬。”

    指着二道门口。谛听嘴里一边叙说,一边向着门里便走。奇怪的是鬼差们根本不予拦阻……心里纳闷,又不好多问,沐清扬也只能判断是谛听经常在这里走动,所以鬼卒也就见怪不怪了吧?

    “这是戟腹抛接狱,此狱犯人罪大恶极。凡在阳间如不孝父母、甚至杀害,不信因果、毁谤圣道,焚经典、烧圣像,玷污僧尼、或淫或杀;又以偏邪见解,诳惑老实人。以成就其丑陋图腾,供人崇拜。如是犯人不得好死,死後遂堕无间地狱,经千万亿劫,求出无期。此界地狱坏时,押寄他界,他界坏时转寄他方,他方坏时辗转押寄,待此界成後还押受刑,永不得超生。又有罪人习嗜杀生,手段狠毒残酷,或以弓箭枪弹,或刀叉戟矛,或射、或杀、或刺、或剁;或以核子生化武器,毒杀众生;或以圈网捕杀禽兽,以贩卖或啖食。以上种种罪人常受此戟腹抛空地狱罪报。时有千百夜叉厉鬼,口牙如剑眼似电光,其状凶恶,手执钢戟,或刺透耳目,或穿口鼻,或戳穿腹背,或抛向空中翻滚再以钢戟刺接,或丢置火床煎爆,或喂铁汁。业报无有终时,永不超生,是谓无间地狱。”

    面前的景象像极了一片枪戟组成的密林此起彼伏,沐清扬仔细看过去才知道,是大小恶鬼们把无数尖利的铁枝插进了犯人的肚子,然后高高扬起。那些内脏血淋淋随风飘荡,仿佛旗幡招展,时不时有人被挑起甩到了角落烘炉铁壁上面,被烧得吱吱乱叫,或者运气不好跌在其他铁尖上面,顿时又多受了一遍苦楚,只痛苦地不住惨叫。

    跨过了枪林,旁边就是剑田。谛听的表情肃穆,嘴里侃侃而谈。

    “剑叶地狱,方圆数千里,遍地长满钢锐剑叶,起伏伸缩一望无际。复有无数青皮厉鬼,押解罪犯,或拖或拉,或扛或举。来至剑田,或高举倒插,或直插,或仰或伏,无不贯透穿心,其状恐怖凄惨,沥血成河,哀号而死。死後复生,重复现象不停不休,受此刑报,生前多是逆天悖道之徒。为人君不仁,为人臣不忠,为父不慈,为子不孝,为师无道,为徒无义等。或为君者仗其权位,恣情妄为,不能体恤民瘼,导致国困民穷,或刀兵相残,殃及无数生灵。为人父母,不能互相体谅,任性自私导致家庭破裂,遗下子女失去怙恃,沦落风尘;或为偷盗,或吸毒自残任其自生自灭。为人师表,不恤百年次树人之德,轻率删除伦理道德教育,妄加无益身心教材,导致学无中心思想,行无礼义廉耻,不但动摇国本,且滋生无穷後患。一切罪孽,不离自私自利之心导致,一切酷狱皆是自己恶业感召。造业越深,受报越重,觉悟越慢,刑期越长,因果相循,纤毫不爽。”

    和上个地狱相仿。这里也是仿佛屠宰场上一般,恶鬼脚下犯人在挣扎躲避着钢刀加身的下场,不过它们往往不能遂愿,这里的鬼卒们都是轻车熟路,刀光血影不时闪现。

    剑田后边的碎石滩涂上,则有大量亡魂在那里犁地。他们手脚并用扶着地向后倒退,而只用铁钩勾住了舌头连到犁铧之上用力拖拽,后边鬼卒毫不怜惜持鞭拼命抽打这些罪犯,但犁头依旧巍然不动,只把那些拉犁的人们舌头拽出了老长。

    “世人诽谤圣道,坏人心思,造谣生事,挑衅煽动,讹诈老弱。讥人为善等,死後必堕拔舌地狱。在此受报罪犯,以铁钩拔舌,挂于犁器,深耕污秽心地,倒爬逆行,昼夜无休,犁上千年次万年次。直至良心发现为止。鞭挞地狱,来自凶残仇恨。傲慢嫉妒,满腔忿懑,难以平息。丈余的皮鞭,在厉鬼抽挞下,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顾不得你生前的荣耀与尊贵,或是强悍与凶暴,堕此地狱一无所有,只有死不了、活不成,直到千万亿年次罪业消尽而止。”谛听看也不看那些受鞭挞酷刑的罪犯。带着沐清扬一直往深处走了过去。

    “砧截地狱,堕此地狱,只有刀叉侍候、狼群环视。受报罪人拖拉上砧石,活杀生剁,斩首截肢,屍块横飞,血肉模糊,众生争食心肝肠肺,看牠们争食一幕,也不过是生前嗜口慾之写照。

    寒冰地狱。堕入此狱之人,皆是冷漠无情,见死不救者,如践踢弱小众生于深渊,令其溺死而取乐者;或捕杀水族贮放于冰库中,令急速冻死者;或将断气未经八小时之人,送进冰柜,令其急速僵冻者。如是之人,极其不仁不孝,必得此狱报。亦有仗势欺人,见利忘义,不念旧情,恩将仇报,贪图财势不择手段,抨击打压故旧亲朋者;或以恐吓手段逼人就范,或以姿色、财富骗人感情,逼人婚姻,一旦得手,又弃如敝屣,令人寒心,走上绝路者。如是不忠不义、冷血残酷之人,在此地狱,当须冻出温心方消其业。”

    前面逐渐显现出了一片炽焰火海,黑色巨山巍峨耸立,沐清扬和谛听此刻却是远在群山巅峰云端之中,只听到脚下全是呜咽哭嚎的动静,那些个鬼魂双目凸出,身体枯瘦却挺着一个硕大的肚皮,一见谛听顿时两眼含泪跪拜。

    “饿鬼地狱,此处铁山万仞,四面环绕,周围数千里,一片火海,不毛之地。堕此地狱罪魂,生前尽是悭贪吝啬之人,虽拥万贯资产,根据然滴水不舍。如今堕此地狱,落得骨瘦如柴,双目如铃,肚皮空大犹如泄气皮袋。这些罪魂,因贪而饥,因悭无福,瞋怒哀号而喷烈火,其状可怖。即使大慈大悲观世音或地藏王菩萨,前来施食拯救,多数因为贪瞋无福享用,张口欲食的时候,烈火已经将食物烧成了灰烬,即使它们呼天抢地,又能奈何?不过其中亦有极微少数的罪魂,或因为在过去生中,偶随人诵读经典,或因为称念佛号,此时感念菩萨施舍,心里起了刹那善根,合掌称念经句或佛号,顿时瞋火熄消,可享施食。若是它们心起欢喜,持续称念不辍,随即更可以超生。唉,可惜一旦堕入焰口狱,浩翰瞋海烈火身,想要能起一丝清净心,谈何容易,微乎其微啊!”

    谛听往火海远处指了指,厌恶地抽了抽鼻子对沐清扬说道:“剩下那里是浓血地狱和粪尿地狱的所在,我只和你讲讲便罢,那里实在是腌臜的紧,我是不想要过去的了!”说着,它把尾巴甩甩,像马似的狠狠打了一个响鼻出来。

    “浓血地狱里是个深池,那里极为宽广,池里积满浓血,把罪犯沉浸其中,腥臭侵蚀,惊惶哀号中溶化身心。堕此狱者,尽是恣情纵慾之人,违背伦常、数典忘祖,弑亲杀师,忘恩负义,或自杀、堕胎罔顾生命,或嗜食生肉活血者,或残杀生灵者,或设计文盲弱势者,或以金钱姿色诱人入彀,巧设圈套侵占财物,断人生路,令人含恨而亡者。今之社会,道德沦丧,因果不彰,邪说横行,毒戕善良,为达目标而不择手段,上至大位,下至升斗,积非成是、招摇撞骗,巧取豪夺,使民陷于水火之煎熬,其罪大恶极,当堕此狱,蚀其肌肤,蛀其筋骨,化为浓血,自作自受,永无止期。

    至于粪尿地狱,更处于深处热铜山谷之中,那里遍地尿液粪泥,以地热煮沸,蒸滚煎熬,不仅恶臭作呕,而且尿屎中遍布煮不死的虫蛆毒蝇,虫硬如铁,蠕钻飞扑着或经门户鼻口沁入骨肉,腐噬喉、舌、心、肺、肝、脾、肠、胃,乃至筋络关节等。罪犯所受刑期亦非十年次八年次即可了结,动辄以数千万年次计方能消罪。此间罪犯,除却忤逆不孝、****无义之外,多数乃为生前无品闻人,学术虽高却人品卑劣,倡导****,藐视道德,破坏和谐,不忠家国,卖主求荣,坏人心术,断人慧命。或附和权贵欺压善良;或谄俗媚外遗害子孙。如是罪犯,不求流芳百代,宁可遗臭万年次,令人不齿。尤其今之社会,无德当道,伦理道德荡然无存,教育不在树立人格,且无品邪说充斥于世,****毒品泛滥成灾,导致多少无知学子,因毒堕落,因色戕身,未婚怀孕,堕胎、弃婴、忧郁寻短,比比皆定,岂不哀哉?当知种种罪行杀业最重,于杀业中最残酷者,为戕杀亲生骨肉之毁伦绝嗣重罪,亲生骨肉可杀,何类不可杀?如是重罪永堕浓血地狱之报。彼倡导无品邪说者,永堕粪尿地狱,百千万劫求出无期。”(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闲游十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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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清扬随着谛听来到了第三殿宋帝王座下,这里亡魂三七日必经之地。此时殿上正审判一群顽劣不孝子女,忘恩负义为争家产逼死老父的案件。依次先由当地城隍提报,又有判官查察司举证历历,均是佐证,务要令这些罪犯百口莫辩伏首认罪。

    这个殿里设有小地狱十六处,有捣舂地狱、挖眼地狱、倒吊地狱、吸血地狱、蛆蛀地狱及穿肋地狱等,无不残忍严酷。这一切无非是罪犯恶业所造、冤怨所成,残酷凄惨,无与伦比。堕入者哀号不断,直至消业为止。

    先到了捣舂地狱观看,堕此地狱的罪犯,个个容光焕发意气洋洋,不难想像他们在世间时是何等风光。世间多少高官显要,甚至位居极品,只心恋权位,或结党营私玩弄权势搜刮民膏,或制造紊乱坐收渔利,甚至塑造个人图腾,蛊惑崇拜,颠覆正义,诋毁伦理,居心恶毒。这捣舂地狱,也所谓不死地狱,将罪犯拖入臼中,石杵捣其心胸肠肚,顿时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再捣则成酱泥,罪人惊栗哀号之声回荡山谷,凄惨哭号恐怖不已。罪犯心胸虽成肉泥却是未死,风吹过后就慢慢开始凝聚成型,鬼差将之拖出换另一罪人捣舂。待另一罪人血肉模糊时,前一位罪犯已渐复原,再送进捣舂。如此轮流不歇,折磨或经百千万次,待罪消尽,再押往其它地狱继续受刑。

    凡在世间。昧良心幸灾乐祸助人为恶者,不但堕入捣舂地狱,同时也堕挖眼、抠心地狱,论其罪既多方为害,所以自非单一地狱即可了结。

    这狱中罪犯多是生前身居要职,却识人不清、用人不当。以致危害国家人民权益,或眼光短浅嫉妒贤能,见利忘义阿谀奉承,挖人**为人作伪,设计阴谋陷害贤良,夺人产业,或排斥圣道张扬****,如此心眼,有愧灵魂之窗、良知之源。当堕挖眼地狱。

    漫天火海,烧红铁铸的山谷,熊熊烈火,万年次不熄绵延千百里。垂岩之上倒悬着一串串罪犯,排列整齐,有男有女,声嘶力竭凄厉哀号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睬,活像生烤乳猪令人观之胆战心惊。

    这批罪犯。生前大多是聪明绝顶之人,恃才善辩颠倒是非,诬枉他人制造矛盾,分化善良破坏道场。也有的机心巧设陷阱引诱猎杀飞禽走兽;或欺凌弱势族群虐待动物;或手段残酷毒杀水族放火烧山;或活烤牲畜掳人勒索杀人灭屍…种种狠毒行径。

    刖足地狱里血肉横飞,嚎啕遍野怵目惊心。堕此地狱,大半是有福无量心地狭窄。为富不仁,好争好权阴狠刻薄之人。地狱里有无数身材魁梧之厉差,手执钢斧,孔武有力,见罪犯就砍其双足。然後任其血流至尽而死,死而复生,生而复刖,循环不断,周而复始,至其业消怨竭而止。

    吸血地狱却是处在垂乳洞穴之中,阴风惨惨,暗淡无光,洞深数百里,布满吸血蝙蝠、毒蛇,一旦堕入狱中即蜂拥而至,直扑这些因贪婪治罪的罪犯,吸血直至干涸而死。风吹过后死而复生,如此循环。

    蛆蛀地狱的罪犯,个个生前皆有光鲜外壳怀着满腹的坏水。到了这里虽无厉鬼蹂躏,内脏却自行**,万蛆钻动,啃噬蛀蚀,从心肺始继而肝肠脾胃,乃至全身筋络血脉,每分每寸,无不感受锥心摧残之痛,其情其境,则难以言喻。

    凡是为人不忠、不孝、寡廉、鲜耻,为官不正,无心恤民;为人子者,不念祖德;其他如毁人名节,损人坟墓风水,助恶为虐,欺压善良,以及玩弄法纪,破坏道场,离间和合众等,皆罪大恶极,愧为人身,死後必堕穿肋地狱。

    穿肋地狱,处崎岖嶙峋山谷之间,罪犯堕此,备有千吨巨石坚硬无比,每巨石之一端嵌锁巨链,另一端穿扣於罪犯肋骨或腰脊之上,於崎岖山谷间不停来回拖磨,巨石之上,还站一名鬼差,一手执矛戟,一手鞭挞,直至万里崎岖不平之大道与巨石同时磨平消尽为止。

    抽筋地狱里,前面那名夜叉闭口怒目,双脚踏着罪犯脚面,双手扣住犯人手腕,后面那名戴着头巾之夜叉,右手指着罪犯,左手绞着纺轮,口中大吼从中间锁住之罪犯背脊处挑出无数大小筋条,绞入纺轮使劲抽绞。这时后罪犯两眼暴凸,张口哭号,却是连声都发不出来了。

    这里罪犯发明提炼毒品违法谋利,散播****邪见招摇撞骗,拐诱妇女毒害幼苗,当然是其罪滔天不可以计数。

    过了前三座大殿,谛听脚步逐渐加快,一路上也不多说,只是急急赶路,沐清扬只顾追赶它的脚步,也不知道它是为什么突然着急了起来?

    ……

    ……

    第四殿里是司掌合大地狱的五官王地界,此大地狱之苦又胜于前二者,其苦无边。堕此地狱之罪根为生前乐行杀、盗、邪行三业。依次看过去,腰斩、拔舌、剥皮不算当中还设了沸汤大锅一口,更有些刀山,车裂,射眼刑法用来惩治罪犯。凡是不敬天地,滥采滥伐,恶言中伤,虐宰活杀,剥皮制贩,虐待儿女,贪淫好色,忤逆不孝者皆是处罚之列,听那里鬼差谈论说道,人世间往往有眼盲耳聋驼背声哑的,也大都是前世造孽所致。

    之后便是第五殿阎罗天子司掌的叫唤大地狱。此地狱之罪由为乐行杀生、偷盗、邪行、嗜饮酒,罪人受刀山火石刨腹剜心刑法,号哭叫唤悲吼盈天。

    谛听更是在外门口轻描淡写简单说了几句,就带着沐清扬越门而过了。

    一直走到了六殿卞城王处,那个所谓大叫唤大地狱门口,谛听才住了脚步。它左右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看到这个向导一点也不敬业,沐清扬心里有气,索性就不和它多说,自己东瞅西看。

    里面头一个是钉喉地狱,罚得尽是那些口中行淫之辈,鬼差将以热钉钉其喉口。据说即使转生也是口中常臭,此乃恶业余残果报。接下来是椎捣地狱,罚得是屠户渔夫,沐清扬看看觉得无趣,便向后走去。后边则是一口大磨,鬼差把犯人高高竖起,推动巨磨,只见大叫出声里,肉糜细碎流下。旁边判官念出了罪行,原来是男子邪淫,娶多妻妾或********的原因。这些人生前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死后磨成肉酱,贪图****才得了如此下场。另有些砍头者,看上去却都是些文人记者之类,问了旁边鬼卒。沐清扬才知道这些人有着丰富才学都用在渲染暴力、****,滥用职权排挤贤良。只谋私利的上面。

    后边虎啖地狱里养育了诸般饿虎,把贪食动物者,和那些经常堕胎的少妇长女一并施刑,全部成为了老虎的美味佳肴。还有火牛地狱处置的都是贩夫走卒,以及噬肾地狱处置些挑拨是非,离间夫妻的小人。无非尽是些践踏身体和刨腹的勾当。

    沐清扬一个人从后边转了出来,哪知道原本分手那里的门口空空如也,竟怎么也找不到谛听的去向了?

    “这个家伙神神秘秘的,难道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转头看看后边三座大殿,心里犯了猜忌。连忙一座座找了过去……

    第七殿是泰山王,此殿司掌燋热大地狱,罪根之因同前造作杀、盗,或邪见、邪行、饮酒、妄语等。

    沐清扬快步走过,见到里面无非是拔舌穿腮,顶石蹲身,狗噬狼啃还有下油锅的老花样,他问过狱卒说并没有见到谛听,急忙就跑向后边第八殿都市王那里去了。

    来到这个大燋热地狱,烈焰之中铁钩舞动,铁丸乱滚,犯人们或大锯加身,或在钉板上挣扎,到处是乱糟糟忙忙碌碌的鬼卒穿梭不定,好不容易拉住了一个差役,沐清扬这才知道,原来那个谛听压根没有到过这里,他这时候也开始心慌意乱了起来,连忙大步跑到了第九殿上。

    平等王司掌最大的地狱,名曰阿鼻大地狱,又名无间大地狱。

    这里宽广围绕重叠,四面皆是炎火,无有一处空间。除身陷火烧之外,中间还有极寒之地,冷风如刀遍布全身。

    现下里谛听正盯着脚下那些小地狱,眼睛一瞬不瞬的仔细观看,连沐清扬气喘吁吁的进来也没有注意到。

    “你怎么到了这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沐清扬看到谛听的样子像是非同寻常,也顾不上埋怨,连忙低声问道。

    “原本这里的犯人好像都不见了!”

    谛听的一句话让沐清扬这才注意到,不光是这里犯人们不翼而飞,就连鬼卒判官也不见了踪迹——难道是真出了大事了?

    “不光是值守差役,判官功曹,我们一连走过了这九座森罗殿,你可看到过有阎君坐镇吗?”谛听摇了摇尾巴,来来回回在原地兜起了圈子。

    “不说是全部汇合北阴大帝本体那里去了?他们原本都是分身,这本体召集归于本位抵御外敌,听神荼郁垒讲给我说的这都是惯例了嘛!”沐清扬一愣,他忽然想起了在鬼门关那里听到的消息,连忙反问谛听道。

    “这里十殿都有阎罗投影分身常驻值守,即便是战时也不会擅离职守,你不清楚这关节要害所在,我却是知道的……”谛听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带着沐清扬往最后的轮回王大殿走去。

    “假如是连这里都没了人值守,那恐怕是真出了大事了!”谛听一边往外小跑,一边和沐清扬道。

    “阿鼻地狱都空了还不算大事?你所谓大事情的标准也未免太高了吧!”沐清扬被谛听的判断吓了一大跳,差点一跤摔倒。

    “几年前那些犯人也逃出去过,你不是也知道吗?”谛听摇了摇头,它在地府年深日久,这种犯人越狱的事情经历过很多次,在它而言。反倒是阎罗们不翼而飞的情况更让它关注得多。

    “我当然知道,无常兄弟俩也是因此才出得事……”沐清扬脸色一黯,他至今为止还是对这事情耿耿于怀。

    “你也用不着内疚,地藏菩萨这次不也是帮了他们恢复……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和他们再见面了!”

    “真的?”

    沐清扬眼睛一亮,嘴角立刻带出了笑容。

    “当然!主人的神通远超你的想象。这种小事哪里难得住他?”谛听傲然说道。

    “等等!这里面好像不对……”

    才到了轮回殿门口,谛听突然停下了脚步,摇头晃脑开始仔细查看了起来。

    还不等沐清扬问它,轮回殿里已经接二连三钻出了十几条人影,为首一个黑面针髯,锦袍玉带的打扮,正是阎罗天子包带着各殿阎罗王和判官们以及牛头马面迎面而来。

    “谛听……地藏王菩萨何在?”一见面,阎罗王就满脸惶恐的大声喊道。

    “主人?他早就四处巡游去了……怎么,出了什么纰漏吗?”谛听猛见到一干众人。刚要招呼就听到对面要找地藏,不由自主大惊失色,急忙问道。

    “出了大事了……阿鼻地狱里那些恶鬼们破了轮回殿里的屏障,直接往人世阳间去了……那些恶鬼们根本就没打算和我们地府硬拼,它们真正目的是人间界……”

    阎君们七嘴八舌,都是手足无措的模样。

    “北阴大帝那里怎么没有来人?”

    “本尊那里也是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这里,邪魔军队和深渊领主们联合出兵围困了罗酆山。这里他们根本是无力照顾了……那些屏障缺口也古怪的紧,到处都是霹雳闪电。看样子像是那些天人们也插手了进来!”

    “混蛋!这些自私自利之徒,做得如此地步,他们就不怕天地大乱吗?”谛听闻听天人插手了这件事,不禁冲冲大怒。它知道眼前这些阎君不过是些分身投影所化,震慑一下恶鬼尚有不足,更别提镇压这次叛乱了!

    听到这消息沐清扬脑袋嗡了一下。胸口也被一股莫名的淤气堵住。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两个无意义的音节,然后,整张脸都通红起来。

    便在此时,轮回殿顶上。一道远比之前所有闪电都要粗大的电光炼条,仿佛是雷神的长鞭,抽过半边天空。紧随而至的炸雷,便仿佛是天空崩溃的呻吟,随着这雷声,便在这万丈高空,倾盆而下豆大雨点被高空中冷风一吹,便结成细碎的冰粒,倾泄在了轮回殿上。

    沐清扬愕然:“这阵势,不会有问题吧!”

    “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你自己!赶紧躲起来……”事态紧急,谛听根本顾不上他,只是急忙说了一句,就带着阎君们直接张开了护罩,把轮回殿各个地方严严实实罩了起来。

    “这里天地元气的狂暴,你未必能接下。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沐清扬只摇头道:“我在这里也尽上一份力吧!”

    话刚说完,天空中又是接二连三的巨型电光打下。看其锋芒,分明指的是轮回殿里,然而护罩已经构造出了个无形的力场,天神巨剑般的电光,在殿外便扭动偏离,对本体造不成半点儿威胁。但这些扭曲的电光余波,则有不少散溢到这个方向,似乎正因为如此,天地元气的波动越发地燥烈,沐清扬至少听到了七、八十声惊雷接连爆开,这滚滚雷声合一处,让天空中的厚厚云层都有些松动。在开裂的缝隙中,成百上千的电光灵蛇、万头攒动,虽只是一现即隐,也让人头皮发麻。

    “小心,这是天界劫雷,……快,我们要尽全力才行!”十殿阎罗分身大声惊呼,种种迹象表明,这些雷电分明就是为恶鬼开路,用来摧毁屏障的!

    “我来破掉它!”

    “锵!”

    千钧一发之际,沐清扬终于出剑了,伴随他纵横的“鹿卢”大剑,在铿然声中出鞘。这一声,甚至压下了百万天雷的轰鸣,偏偏又不是霸道的重音,而是在人耳边缭绕不绝,沁人心脾。当剑的锋刃在纵横交错的电光中闪亮其独有的风采之际,几要湮灭千峰的雷暴天威,竟然不可思议地顿了一顿。

    刹那间,天地翻覆!

    众人耳中响起一道难以形容的颤鸣声——这个声音从耳中直贯进心底,悠长的颤音中,每一次波动,都让气血为之沸腾。

    下一刻,震荡声戛然而止!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绝不应该出现的,青白色的天光,洒落下来,众人睁大眼睛,看那层层黑云之间,开裂的长缝,一时间连呼吸都停止了。天光仅仅持续了数息时间,瞳孔中便映入了一片血红。

    这一片光,红得好生诡异!仿佛会传染似的,从那开裂的云缝里透出来,所过之处,大片大片的阴云被染成了同样的颜色,像是一盆被煮沸的血水,而在云雾中攒动的闪电,便是其中蠕动的蛆虫。

    “锵!”

    铿锵的剑鸣,在听到这剑鸣的刹那,云层又被劈开了一道长缝,澎湃的气流轰然上升,将整片整片的血云反卷上去,余势不衰,便是尚未被波及到的厚厚云层,也开始颤抖起来。在云层间穿梭流动的电光,一片片地熄灭,震耳欲聋的雷声,则在一阵有气无力的余音中,静寂了下来。一时间,天地间只残留下了气流翻滚的低音爆震,撼动着人们的心脏。

    沐清扬半空里身形一滞,竟然瞬间就晕厥了过去?刚才的施展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之外,强出头带来的后果就是强烈的反噬。幸好谛听正关注着沐清扬的动向,一见及正到了关键时刻,它忙把四蹄划动,总算敢在前者落地之前,稳稳把沐清扬接到了背上。

    然而,下一瞬问,整片天地便抖动起来。沐清扬勉强起身仰头看天,眉头己打了死结。

    周边的雾霾也都散尽,更无云彩。可天色却依然阴沉昏暗,倒似有一层漆黑的薄纱笼在上面,妖异无比。脚下的震动也不比寻常。可以感觉到,脚下地脉极不稳定,大量的元气被抽出,然而又有难以估量的能量湍流填补进去。不过数息时间,地脉质性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喀喇喇”的声响中,地面现出数道触目惊心的裂缝,乱石飞溅,声势慑人至极。地面开始上下摇动,人们就像是站在波浪之上。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隆隆的地动声翻卷上来,压灭了所有的杂音,博杂的雾气只余下了薄薄一层,在脚边流动穿行,一道黑洞洞的裂口在轮回殿门处赫然显出,连带着四周空气也在不停地收缩进了里面。

    场中诸人只听到周边大气中“绷绷”连响,仿佛是成子上万条锁链崩断,本己摇动不休的地面,更是以近乎崩溃的态势碎裂下去。

    沐清扬口鼻间猛地一窒,刚眯起眼睛,尖锐的石片就从眼前飞过。方圆数里,已经成为极度狂暴的绝地,寻常人别说呼吸,便是站着都会被元气乱流撕成碎片。交迸的元气湍流猛烈撞击,发出宏大的啸音,依稀苍凉奔放的声浪高卷入空,与远方天地彼此应和。沐清扬仿佛是狂风中的一片落叶,顿时身不由己被直接吸进了那个裂缝深处去了……

    紧接着,人们眼前红光大放,光芒稍减之时,便见偌大一道裂缝,竟然凭空气化,再不见半点儿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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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俎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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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是被炫目的闪电和轰鸣的雷声统治了。没有任何预兆的,乌云笼罩天空,厚重的块垒相互碰撞,摩擦出奇形怪状的火花,接着就是隆隆的巨响,让人烦躁不安的在头顶滚来滚去,仿佛很快就要落下来似的。

    也许是不耐烦了,天空里终于把第一道长长的霹雳投了下来,刺破了苍穹,直达公园里的长椅之上。刺鼻的烟雾带着焦味,硬塑料质地的构造只是黑了一大块,并没有燃烧起来,即使是那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也不过是表面的油漆被瞬间高温烤糊了点,丝毫不影响刚刚掉下来的沐清扬躺在上面……

    “今天的星星很多很耀眼嘛!”

    这句话说的会让人摸不着头脑——不是说他本人可以看穿那些浓重的云层,只是假如你也从高空里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扔下来的话,就可以理解他现在的感受……虽然不至于头破血流,但是七晕八素头昏眼花却是免不了的。

    这里的环境是在一个人工湖边,几株龙爪槐下面搭了几张脏乎乎的绿色休息椅,旁边就是一个小小的渡口,拴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大多是利用脚踏板传动装置来驱动的那种,形状诸如鹅、鸭、甚至还停着一艘仿古的画舫和一艘细细长长的龙舟在旁边。

    当然,对于刚刚从那个乱糟糟的世界回来的沐大少爷来讲,他根本不会有所谓心情去行舟夜游,除非……

    乌云散开,月光直接照在湖面波光粼粼,本来应该是很诗情画意的场面中。却多了一个人,一个随波逐流被泡得异常肿胀的中年男人。

    假如说湖中有一具尸体在浮浮沉沉,大多数人第一反应就是报警,但是对于一个刚刚回到现实中两手空空,而且有着强烈好奇心的人来说,他选择了直接过去调查的方案……

    “站住!把手举起来。”

    低着头正在仔细捆绑缆绳的沐清扬缓缓转过了身体。在他身后站着两个保安和一个表情严肃的警察……

    “你的姓名,年龄,籍贯,还有工作……”

    这是沐清扬第一次进到警察局的大门,当然对于亲自抓捕他归案的程然来说,他也是一个很不寻常的嫌疑人。

    程然是x市南城分局刑警队的一个副队长,他从事侦讯工作已经是第五个年头,这几年他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面孔,其中大多数都是罪犯。对于一个长期和社会黑暗面直接对垒的警员。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会有一个浑身不着丝缕,先去关心一具尸体的死因,而被抓时也满不在乎的怪人。

    他已经和这个怪人对峙了24个小时,连同之前借调夜班巡逻的时间,程然已经整整36个小时没有合眼了,他现在很烦躁,浓密的眉毛被紧紧拧在了一起,他高耸的颧骨因为两颊塌陷而更加显得凸出。从而为这疲惫的面容又平添了不少憔悴在里面。

    “你可是被我亲手在案发现场逮到的,实话和你说。眼下的情况对你可很不利,尤其是你的态度上配合与否,这可是个关键……”

    说到亲手抓住的说法,程然只想要摇头苦笑出来,假如时间可以倒退,他宁肯被大队长狠批一通。也是绝不肯沾上这个烫手山芋的。他已经把各种常用的手段用了一遍,这个怪人还是一言不发,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更像是在魂游天外,要不是在抓捕的时候对方曾经问过这里是不是人间之类的怪问题。他都要认为这就是个严重的语言障碍人士了!

    其实沐清扬现在正把所有一切,都全部在调理串联起来。

    对于一个最近一直都在生死之间徘徊的妖怪,他根本不在乎一个简单的凶杀案件,但是这个死者身上连一点受伤痕迹都没有,就这样无端端死在了水里,而且被泡了不止一两天的情况,这就未免有些让人感到奇怪了?

    按照这个叫程然的警察的说法,死者陈广泉是本地的一个富商,43岁,活着时做的是水产生意,这座人工湖就是他承包下来用作养殖兼旅游开发的,他本人是一个垂钓游泳爱好者,大约在一星期之前失踪,法医那里也核实,该名死者死亡时间超过了六天以上,也就是说,这个倒霉蛋至少已经在这个湖水里泡了六天之久了!

    “没有外伤……死在水里……身上没有挣扎的迹象,魂魄离体不知所踪……难道是俎鬼干的?”

    沐清扬的脑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段记载:“俎鬼,豫章河里的鱨鱼所化,聚在湖泊池塘里,有时也会短时间在陆地行走,善使幻术,喜欢拉人下水,蒙蔽泳者的视觉听觉,趁机吸取生魂阳气培养本源……”

    “嗯……是你在提醒我……书灵……是你对吧?”

    随着他默默在心中呼唤,一个鬼头鬼脑的面具男慢慢蹭了出来。他的手里用一根血色锁链十字扣绑着那本书,那缩小到只有半个手掌大的魍魉录,低着头仿佛十分不好意思一样。

    “书灵,怎么你成了这副德行,我记得……以前你可是挺嚣张跋扈的嘛!怎么,现在居然学乖起来了?”

    “主人,你快别取笑我了……眼下我可是法力大减,就这也是刚刚才勉强能在您意识海里显出来真身的。”书灵的脸上依旧是那个似笑非笑的怪面具,不过看它小心翼翼的,说话间语气幽怨,连那个啊呀呀的口头禅也摒弃不用,看来是真的元气大伤法力大不如前了!

    “不是地藏已经帮我把魍魉录复原了吗?怎么……你还是这副样子?”沐清扬有些奇怪,在他的概念里,地藏王的手段可以说是有着通天彻地之能,不应该这种小事也解决不了的。

    “本体当然是无虞了,但是魍魉世界完全崩塌,我这个缔造者自然要大受影响……说实话。没有彻底灰飞烟灭,我已经算是十分走运了。”书灵肩膀一垮,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出来。

    “刚刚那个俎鬼的提示是你传递过来的吧?”沐清扬想起了刚刚那个短信一样的留言。

    “是我……现在没什么能帮你的,也就只能提供一些信息资料出来了。”书灵居然感到有些惭愧的样子,低着头一个劲把脚蹭呀蹭的。

    “谁说的,这就已经不错了!对了……这个家伙是不是和水鬼抓替身差不多的意思?还是说……”

    “两回事……俎鬼是恶鬼。在冥界也是早就榜上有名的重犯,它一向都是喜欢进补新鲜生魂,并且用尸体来繁衍生息的,在地狱饿了这么多年……我估计它这一旦开始就可能会接连不断下手了!”

    “什么?你的意思……这是从阿鼻地狱里跑出来的家伙?”沐清扬被书灵的判断吓了一跳,原本木然的表情也起了变化。

    “喂!你在想干什么……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被问询的在押人员……喂!你……”

    程然愕然看着沐清扬一把拉开了手上的镣铐,再一起身,连钢制卯合在地上的座椅也被推翻了!

    “我需要打个电话!”

    ……

    ……

    程然现在可以说是气急败坏的典型,他没想到自己仅仅是法外施仁。同意了这个人打电话,就立刻掀起了如此的轩然大波!

    短短二十分钟……不!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整个办公大楼立刻被一队特种兵包围了起来,最后出现的居然是一架全副武装的直升机停在了半空,而这些仅仅只是因为这个怪人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连匆匆赶到的市局局长也对他点头哈腰的,就这样还被一边那个吊儿郎当的黄毛指着鼻子骂了一顿。不但如此,程然本人也被无限期借调了出来。最让人尴尬的,他竟是作为一名助理身份。专门负责为这位爷的本地向导和开车,原因就是因为他看着自己顺眼那么简单!

    “怎么,还觉得心不甘情不愿?没必要摆这个脸子给我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可是国安副处级的正式编制,完全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

    送走了藏龙和大队人马,沐清扬回到了自己临时的办公室里,看到桌上还留了几包香烟。顺手拆了两支,向程然递过去。他感觉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大个子很有意思,别人打破头都想要升职加薪,他就地连升三级却还是板着一张臭脸,对自己这个直接上级还是爱搭不理的。

    “你懂什么?这叫自尊自强。我可没有那么官迷,能踏踏实实做好我本职的刑侦工作,就已经让我很有满足感了……你的一句话,就让我五年来的辛苦毁于一旦……该死!”程然大口嘬着烟嘴,发泄着心里的冲天怨气,却不提防被烟头把手烫了一下,瞬间遏止不住脾气发作了起来,立刻猛地丢掉烟头,用脚狠狠碾了两下。

    “放心!跟着我……你的生活只会更加多姿多彩。”沐清扬看着这个程然大发雷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感觉十分安定。他轻轻推开了窗户,让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然后微笑着说道。

    第一天的工作十分简单,程然被叫到了本地国安局驻地办理了调职手续。新安排的职务是特勤一处调查员,职称级别是副处级,专门负责处长沐清扬助理工作。但同时他也被强令签署了一份十几页篇幅的保密协议,并且还进行了相当正式的入职仪式,接着就是一系列的证件和装备领用。让他十分惊讶的,是沐清扬这个同样新近入职的上司根本就没有出现在现场,甚至连他的装备物资都是由程然代领的,而局里面也是压根不闻不问,好像这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一样。

    “给!这是你的装备,证件还有这是你办公室的钥匙,地址是在卫戍军区旁边的协作大楼顶层,安保也是由专人负责的。”程然没好气的把一应物品放到了沐清扬的面前。

    整整一天忙的就是这些杂务,虽然说已经尽量简化了流程,但是他还是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多钟,才回到了他们在分局这里的临时办公室里面。

    “你的家属问题给解决了吗?”沐清扬看了看手提箱里的黑色制服,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用手指拎着丢到了一边,他只把那个证件揣进了外口袋里,然后把手枪,防弹衣,催泪瓦斯之类的东西逐一看了看就扣进提箱,推到程然面前问道。

    “什么?噢……我爸妈都在外地乡下,我也没结婚……身边没什么牵挂的。”程然愣了一下,这才反应到对方是问家里安置的怎么样,连忙回答说道。

    “三十岁的人了,有时间赶紧解决,要不然也总让爹妈跟着操心。”

    “没合适的……有机会再说吧!”程然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似乎是被人戳到了痛处一样。

    “那个……我们的工作是不是比较危险?”程然突然抬头问道。

    “怎么?害怕了……”沐清扬笑了笑,饶有兴趣的问。

    “不至于,就是看到这些东西有些紧张。”

    “别被人家的好意给吓住了,这都是些常规配置,其实用处不大的。假如你不放心,可以带几样在身边,总是聊胜于无。”沐清扬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说法更吓人,尤其是最后一句。

    好在程然算是神经粗大的那一种,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各种各样的配备所吸引,尤其是诸如强光手雷,电击器,带护手的钢锥,还有朱砂粉,瞬间干燥剂等等……

    “这是什么?”

    他从提箱里拿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晃了晃,有些闪闪的。

    “青海湖原产地的盐末,很不错的东西……看来他们想的十分周到嘛!”沐清扬颠了颠,大概有四五斤一大包,旁边有专门的喷洒器具,还有一瓶透明胶水。

    “这有什么用?”

    “据说可以辟邪……对了,我们的工作里总会遇到各种邪门东西,你要有个心里准备……这一类工具放在身边总是有备无患!”

    “你别和我说是抓鬼之类的……”程然一撇嘴。

    “还真就是……你脑子转得很快嘛!”沐清扬啪啪地拍了两下巴掌,赞许道。

    “开……开玩笑呢吧?”程然一愣,看着一桌子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感到有些头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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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俎鬼(二)

    清晨的x市可以用这样的描述来概括——一大片灰雾笼罩下的楼房,抬头向上边看过去,灰雾好象冻结在天上。每天早上,睡眼朦胧的草民们,骑着免费租用的黄色公共自行车去上班。白领丽人们开着豪车却仍然带着口罩,并且用围巾把雪白的脖颈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以下的风光实在没有办法遮掩,就只好穿上了诱人犯罪的黑丝长袜。也有些衣冠楚楚的秃顶男人,会打着领带穿着名牌西装,提着硕大的公文包,笔直站在路边,他等着司机的同时,往往偷眼瞄向豪车里的风景,而且这样亢奋的状态一直会延续到抵达单位——那些残旧的厅局办公楼。

    或许倒退三十年前,所有人都是每天早上在三角车座上磨屁股,穿过漫天的尘雾,到了一座崭新的红砖楼房面前,把那个洋铁皮做的破烂玩艺锁起来,然后跑上楼去,扫扫地,打一壶开水,泡一壶茶,然后就坐下来看小报,打呵欠,聊大天,打瞌睡,直到天黑……

    但是现在,这样的生活只存在于那些家庭伦理剧的场景当中。

    程然和沐清扬不包括在这些人之内。

    早上他们不用骑车上班,因为他们就住在办公室里。这里的楼下就是省军区大院,他们可以在窗边端着牛奶,咬着面包观赏护国卫士们出操的队列,然后臆想一下身在其中的场景,接着就是被某种恐怖的幻觉所吓到,突然回过神来……

    “我突然发现,原来当初没有参军的决定是十分英明的……”沐清扬在牛奶里又搁了两勺砂糖,然后大口灌到了肚子里。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应该代表国家感谢你的慎重……说实话。我实在没法想象,一个早上只穿着大裤头就敢在窗户前面晃悠的人,出操时候会是个怎么样的场面?”

    程然现在俨然是一身运动服的热血打扮,头发、脸上、肩膀上毛巾都是湿答答的……不是说他训练有多刻苦,他才刚刚从浴室出来——能够完成勤务连兄弟们一半的体能训练量,已经是够让他沾沾自喜了。

    他刚刚的讽刺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沐清扬单穿大裤衩的装扮,直到早饭结束才有了改善,他似乎很喜欢在警局里那件临时借用的行头,以至于他放弃了那件挺趁头的外套,而是把那件灰色风衣裹在了外面,还在镜子前面来回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子,才拉着架势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

    “我不认为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会在办公室里还带墨镜,而且今天本来就是阴天,即使出门了也未必用的上……”

    程然决定还是穿着运动服。他这身李宁跑步服连今天才只穿过两次,还要包括试衣服那一回,好不容易可以脱下那身半旧的警服,他一定要把半个月的工资捞回本来。

    今天的第一站是停尸房,当然出于沐清扬向有关部门的要求,陈广泉的遗体已经在昨天就运到了国安自己的尸检单位……一个建在刑场区域里的建筑群。

    这里算是由专门人员负责管理的地方,它的防卫并不严密,只能说是够偏僻。地处市郊五十公里外。因为旁边就是曾用来枪毙犯人的刑场,所以这里常年被划作禁区。当然,即使不这样做,也不会有人到吃饱了撑的到这里闲溜达。

    一路长驱直入就到了检查口,岗亭里面没有人,只有铁丝网中间横亘着栅栏,空荡荡的。安静得有些吓人……

    “怎么办?”程然转头问沐清扬。

    “当然是下车搬开!那还用问……咱们这可是新配的本田crv,难道公家的车就不用爱护了?”沐清扬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话里话外却是透着,好像程然是要准备强行撞过去似的。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用不用等等门岗,这里也算是管制区域。总得登个记吧!”程然从驾驶座上爬下来,走到岗哨附近左右看看,“刑场”离柏油公路100米左右,因地势而建在小山谷里,延伸有100多米长,看上去成长条形,占地有上千平方米。高耸的围墙将整个刑场围围起,空地都种上了草皮。所有建筑用白灰刷成雪白色。从第一到门望进,里面还有一道墙将这个刑场分成2块,右边一排西房那里就是停尸房的位置。

    从踏进房门第一步起,沐清扬就感觉到了浓浓的腥臭味道在逐渐飘散,这是个很异常的情况。关于尸检法医的一般习惯,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或者说这也是大多数从事医疗工作者的常见职业病,轻度或者中度的洁癖往往伴随着这些人,也就是说,当这个地方会有掩饰不住的尸臭散发出来时,那么绝对就代表着里面有可能已经出事了!

    “小心!保持到我身后五米的位置,不要靠近也不要远离……我们很可能已经有麻烦了?”

    沐清扬从怀里缓缓抽出了一支长长的古剑,那种感官的冲击让程然感到胃疼,要知道他可是看着这个上司换上衣服的,那件风衣里不可能装得下一支长达四米有余的古剑,更别提,按照沐清扬的动作,完全就是把这个大杀器从肚子里愣拽出来的?

    “你手里那个提箱里的装备可以换上了……里面的东西绝对不是赤手空拳可以应付得了的!”

    “噢……好!”程然现在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连忙开始手忙脚乱的穿上了避弹衣,顺手还带上了手枪。

    “主人……你们最好把那包盐拿出来,我怀疑俎鬼在那个倒霉蛋身上安置了一颗卵,我说过,它是鱨鱼化生的恶鬼,所以很可能它会借产卵来控制尸体的行动。”书灵不失时机的从沐清扬脑海里冒了出来提醒。

    “盐?对于这种恶鬼来说用处不大吧?”

    “毕竟不是本体,一颗卵而已,应该还是有用处的……”书灵肯定的说道。

    “真是……程然,把那包盐扔给我!”

    “什么!”

    “别废话,快!”

    沐清扬已经听到里面传出了沉重的脚步声。而此刻臭味也愈加浓烈了!

    “接着!”

    程然甩手把盐包甩了过来,同时把手枪对准了里面玄幻的拐弯处。

    嗵!嗵!嗵……

    缓慢而又有着节奏的脚步声到了拐弯处,他们已经可以看到在拐角露出了一只发白的手臂,肿胀透明皮肤里是淡青色的液体在流淌,骨骼就像是埋在果冻里面。突然!同样恶心的手掌啪地扒住了墙壁,一张像是脸盆大小。肿胀走形的面孔伸了出来,用那对死灰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两个人看!

    “靠!”

    哗啦一下子弹上膛,程然看向沐清扬……

    “看我干什么?打呀!”

    话里余音袅袅之际……啪!程然一枪打出,正中额头,正中了怪脸眉心!

    “别停!继续……别让它闲下来,我要在它伤口撒上把盐!”

    白色的粉末迎着对面怪物的眉眼硬砸了过去,接着就是哧啦哧啦的响声,在接触到枪伤附近时,盐粒突然涨大。变成了一颗一颗圆形的透明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混蛋!你拿错了……那是干燥剂,不是咸盐!”沐清扬大骂了一句,跑过去抬手就是一剑!

    噗……

    完全就是把利刃扎进了暖水袋的感觉,手里一沉,鹿卢剑已经顺势刨开了皮肤,里面的液体滋滋直冒,和干燥剂一起结成了无数小珠子。噼里啪啦的的落了下来。怪物也瞬间干瘪了下来,成了一只蒙着人皮的骷髅架子。蹭蹭两下就躲回了最里面的房间。

    “追!”

    “该死!噢……我的天!那他妈是个什么东西……混蛋!”程然一边在后边跑着,一边不停的咒骂:“你早就知道对不对?这他妈根本就是恐怖片的情节……”

    “闭嘴!害怕了就滚蛋……”

    沐清扬现在顾不上和这个新手解释,这种事总要经历一遍的,只不过眼前的契机来的过于快了一点。

    “该死……就……死好了!”

    愣了大概有十几秒钟,程然来回走了两步,然后猛地一跺脚。大叫着尾随着沐清扬的背影追了进来……

    这里一进来右手就是一个宽大的操作间,台面和地上到处都是血腥的残肢肉块,所有的水管都被砸开了,激喷的水流把死者遗骸断面冲洗的发白,大部分的血液早就随着流进了排水槽。可以看到锋利的骨头茬口挂着几丝红色的筋络。

    通过脑袋可以判断大概不少于五个人,有法医、武警、还有一个穿着普通的估计是帮工之类,他的眼睛圆睁,大概根本没有想到这种无妄之灾会落在他的身上!

    “冤孽!”

    沐清扬叹了口气,顺手一剑就撩下了死者的脑袋。

    “你干嘛?他已经死了!”程然一愣,接着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跳了起来。

    “废话!他肚子里有怨气,不清理掉会尸变的……再说这里几个早就没有了魂魄,只剩下一副臭皮囊……随便了,嗳!”沐清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提着宝剑一路向前,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返回来从程然提箱里拿出了那包盐粒和干燥剂,从里面各抓了一大把塞进兜里,又使劲搅了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处长……”

    程然准备缓和一下关系,他看得出来自己是遇到高人了,可是才刚叫了一句,就被沐清扬皱着眉头打断了!

    “叫我头儿也好,或者叫老板也行,实在为难就叫名字,但是不要叫我官衔,你的语气让我想起了那些谍战剧里的大反派,真的太让我不舒服了!”

    “好的,老板……你是不是也把枪带上?”

    “这个比枪管用得多!”

    沐清扬拍了拍手里宝剑的剑匣,接着又嘱咐说道:“你也抓把盐和干燥剂防身,这是水里的家伙,大概这种东西会有奇效?”

    “真的?”

    程然立刻把枪掖到了腰里,直接把左右口袋都装满了……

    “提箱先扔在这里……回头再拿!”

    “是!”

    响亮的回答了一声,程然跟在了沐清扬后边,虽然还是持枪在手,但是左手也悄悄插进口袋里的盐堆了。

    走廊上,每隔不远就有一个龛,龛里放着标本缸。缸里泡了一些七零八碎的死人。其中一个既没有脑袋,也没有四肢。他肚子上开了一扇门,在内脏上栓了好多麻线,每根麻线上栓了一个标签,写着大肠小肠之类的字样。

    还有一些龛放着一些玻璃柜,放的是骨头架子。那些东西自己不能够站立,所以柜底下安着一根木杆子,杆顶上有个铁夹子,夹在项骨上。

    程然看着有些寒毛直竖,突然前面沐清扬做了手势个让他蹲下别动!

    他们原本就是贴着墙边向前迈步,这一蹲下,程然立刻就和标本缸里的一个人头打了对脸,被一双死灰色的眼珠盯着实在不能说是很愉快,所以,他情不自禁往前挪了挪位置,但是却听到沐清扬愤怒的大叫了起来:“你给我呆着!”

    一把大宝剑挂着冷风直接奔着他斜着劈了过来……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后边已经有一只手爪勾住了他的脖领子,跟着就是喉咙一紧,程然已经被用领带吊到了天花板的架子上!

    然后一根细长手指尖顶住了他的下颚,那个怪物另一只手搭住了顶上的隔架,它小心地看着沐清扬手里的宝剑,摇了摇头,居然做了一个让他弃剑的动作?

    “威胁我?啊!行哈……那咱们就玩玩好了!”沐清扬急忙刹住了脚步,同时把宝剑扔在了一边,大声喊道:“放他下来,他快要被你勒死了……”

    确实,现在的程然已经是双眼暴凸,满脸通红,看起来十分危险的模样……

    骷髅怪物低头看了看程然的状态,竟然摇了摇头,很人性化地叹了口气,然后提着他从房顶跳了下来。但是它依然把自己藏在了程然身后,眼珠不停转着,似乎在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你瞧!我现在手上没有武器,或许我们可以来个很公平的决斗……你觉得怎么样?”

    沐清扬用很诚恳的语气和骷髅怪物商量,但是对方似乎不怎么买帐地摇了摇头,只是指着门口,然后把程然轻轻推了一下又扯了回来……

    “放你走?不可能的……即使你杀了他也不可能。你现在太危险了,看看你做得好事……你的手里已经有了五条人命,我不可能冒这个险!”沐清扬往前跨了一步,很义正辞严地说道。

    “喳!”

    骷髅怪物立刻把程然的脖子掐住,尖声大叫。

    “如果你掐死他,我立刻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干掉你!也许,这种情况也不错……你说呢?”沐清扬又跨前了一步,他的脸阴沉了下来,同时眼睛变得血红一片。

    “喳!”

    骷髅怪物看了看程然,连吓带掐,这个可怜的小伙子被它折磨地几乎是快要背过气去了,它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但是好像劣势不太容易扭转过来的样子。

    “或许……你可以放开他,我们来试试看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沐清扬再次跨前了两步,几乎一伸手就能够接触到程然的胳膊……

    “去你妈的!死怪物……老子死也不要给人当累赘……”

    程然突然爆发了起来,他的身体猛地后挫,宽大的肩膀迅猛无比地冲着骷髅怪物撞了过去……

    嘭!

    他一米八五的大块头居然并非这怪物的对手……被人家恶狠狠一抡砸在后颈,顿时无声软软倒地,那怪物此时也被彻底激起了怒火,一只脚高高抬起,接着就向他脑袋用力跺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俎鬼(三)

    咔吧!

    那怪物的脚被人一把托住,而且是险之又险,离程然的脸颊只有一寸多远……接着,沐清扬一声大喊:“老鬼,戏看够了……可以救人了!”

    嗖的一下子从背后直接给那怪物穿了个透心凉,接着噗呲一下子直接把人齐刷刷劈成了两半,鹿卢剑很得意地绕着沐清扬转了一圈,回归剑匣,黑山老妖在剑里大笑:“呵呵呵呵……这个小家伙还真够搞笑的……话都没学会说,居然还绑架人质,还和你谈判?”

    “这么说,真的是俎鬼卵把这具尸体控制了?”沐清扬从尸体中间捡起来一颗玻璃珠大小的透明圆卵,那个卵体中间被划开了一条细细的小缝,流出了暗黄色的汁液。

    “俎鬼?什么东西,是说这个家伙吗……靠!”

    程然刚刚醒过来,就被烫着一样跳开远远的——尸体被切开的地方流出了大滩的内脏,连他的身上也沾光不少。

    “这算什么俎鬼?充其量就是一个小喽啰……愣什么?走啦!”沐清扬啪地把圆卵一脚踩了个稀烂,转身向门外走去,还有很多事要做……例如这里需要有人来打扫之类的?

    “现在我们去哪儿?”程然把车停在了收费站的岔路口,这里分别去向陈广泉的湿地养殖公园和市区。

    “到市局档案馆,我们需要查阅资料……”

    沐清扬正在认真听着广播,里面一个操着大舌头的女人正在公布新闻。最引人注意的是本地富豪神秘溺死案和雷暴再次光临x市的消息,所以当程然问他的时候,沐清扬毫不犹豫的把下一个目的地指向档案馆。

    虽然名字里有一个馆字。实际上这里只是一个旧卷宗和文件堆满了的两层青砖小楼,假如不是有着程然带路,沐清扬绝对不相信这个到处是荒草和蜘蛛网的废弃建筑,会是本市存放相关卷宗的要地。

    吱吱……嘎……咣当!

    木制的厚重大门发出了艰涩的摩擦,然后重重地在沐清扬和程然背后慢慢合了起来……

    楼道很暗,这里的装饰很符合八十年代之前的审美观,青色水磨石地面、蓝绿的油漆作为墙裙。从半人高的位置开始就是斑驳脱落的发黄墙皮,可以看到里面的褐色麻稻杆微微在颤动。

    踏、踏、踏……

    空无一人的环境里,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显得十分沉重。走到迎面的主楼梯时,扑拉拉一个人头大的灰影拍打着翅膀从面前飞了过去,从二楼半开的窗户钻了出去,落在树上。

    啾啾……咕……嘎嘎!

    这是一只在觅食的猫头鹰。它嘴里叼着的老鼠半死不活。眼下正歪着脑袋冷冷看了过来……

    “啊……呵呵,原来是这么个东西?吓我一跳……”程然没心没肺地大笑,在自己的老工作单位,他莫名的极为安定,胆子无形中也大了不少。

    至于沐清扬更是见多了那些鬼魅邪魔,当然不会被这个小插曲所干扰,看到程然已经从刚刚的惊吓里恢复了过来,他微微一笑。便继续往二楼走去——一楼大厅里挂着指示牌,档案仓库在二楼的左侧。

    “这个旧办公楼是七十年代的产物。现在也就只用来放着那些旧资料和卷宗,还有一部分淘汰物资什么的。我原来实习的时候来这里打扫过,那时候这里还有几个老同志在,后来他们退了以后,这里就很少有人光顾了。”程然一边上楼,一边指指点点地给沐清扬介绍情况,他原来就在分局里工作,所以对这些典故十分熟悉。

    “局里的经费很紧张吗?怎么档案馆会是这个样子……也不说整修?”

    “听说正在整改当中,估计这里很快就要拆了,不过听说有不少老同志不愿意,还曾经到省厅市局里反映过,要求保留这个老楼房做个念想。”

    “老人们都有这种想法,这不奇怪。”

    “问题是分局领导不这么想,听说分局长……啊……就是你前两天见过的那位谢了顶的王局。这是外调过来没两年的领导,他早就看着这老楼不顺眼了,估计这楼房还是逃不脱拆掉的下场……”

    “那也未必吧?”

    两个人正说得起劲,二楼走廊里突然有人接茬了。

    “你们好!我是档案室的管理员周学民,你们叫我老周好了。”来人头发花白,穿着一身半旧老款警服,是个瘦瘦的小老头。

    “老周,你好!我们是国安特勤一处的,这是我们的证件还有局领导的许可证明……这次主要是来调阅关于南城湿地公园那里养殖场与之相关的案卷资料。”程然马上向老同志敬了个礼,然后一本正经介绍了来意,并出示了证件给他看。

    沐清扬斜着眼睛看了看老周,不自禁嘴角微微上扬,但又很快恢复了那个面无表情的模样,只一言不发站到后边,显得架子十足似的……

    程然刚想要为两个人介绍一下,却一扭头看到了沐清扬那副脸臭臭的表情,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对老周笑着说道:“老周,咱们先公后私,等忙完了正事,我们一起到下面找个地方坐坐,我们这些后生晚辈可得向您这种老同志们多多学习呢!”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老周似乎随和的很,他率先带路走在了前面。

    这老头子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是步伐却很轻快,几步就到了一个铁皮保险门前面,伸手一拽那门就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半边。

    里面空间不小,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整齐排列的档案柜,他毫不假思索地拉开了一个抽屉。从里面抽出了两个厚厚的档案袋子递了过来:“都在这里了……对了!我记得隔壁还有本县志,是关于本市的历史材料,你们到阅览室里先等等。我去去就来……”

    “是嘛……那可就麻烦你了,阅览室还是在一楼对吧?”程然笑嘻嘻接过了袋子说道。

    “是啊……你知道的话就先自己过去好了,我一会儿就来。”老周冲着两个人点了点头,然后就急匆匆出门往隔壁走了过去……

    “怎么样?还是老同志们的业务熟悉。你瞧……闭着眼都知道咱们要的东西在哪儿?哎……他怎么连门都不关啊?真是……走,我带你下楼去等。”程然自说自话地带着沐清扬出了门口,顺手闭住了房门,往楼道里面看了看……黑洞洞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说起来,老同志们就是喜欢念旧,不过这纸面上的东西。可要比那些电脑里面的文档直观的多……就像是他穿的那种旧款制服,其实要比我们后来换装的那款要舒服多了……”程然一路上絮絮叨叨,而沐清扬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跟着。没多大功夫。两个人就到了一楼大厅。正要往阅览室过去。突然楼门一开,一个年轻的实习警察跑了进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上了个厕所,这才接到通知就赶紧跑过来了……那个是要找资料是吧?走!卷宗都在楼上……”小伙子一脸的歉意,一边擦汗,一边准备上楼。

    “用不着了!我们已经拿到资料了……不过,我说你可是够呛啊!你看看,才实习期就这么毛毛愣愣的,人还不在岗位上执勤……多向老同志学学。瞧瞧人家老周,找个东西那是手到擒来。根本都不带犹豫的……”

    程然忍不住摆起了老资格,把小伙子好一通数落。

    “是!我以后一定注意。不过……这里最近就要拆迁了,我们几个都是轮流过来巡视,这不刚刚听到消息过来不是?您多包涵,下不为例!”小伙子一脸郁闷,虽然认同了自己的失误,但委屈之下还是终于忍不住解释了几句。

    程然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你还不服气呢?不说别的,脱岗总是事实吧!”

    “不是……这里已经好几天不设岗执勤了,局里上个礼拜就下了文件,这个楼下个月就要拆了!我们也就是过来招呼着搬家什么的,这证物,物资什么的都差不多了。现在就只有那些文档案卷没有迁走,不过主要的都已经扫描上了电脑备份整理当中,这些原件过两天也就要挪走了……”小伙子急赤白脸的一个劲解释。

    “等等……你说这里没人执勤?那老周是怎么回事?”程然一愣,眼睛也瞪大了!

    “什么老周?这个辖区只有我姓周,老同志们里好像也没听说……”小伙子一脸疑惑。

    “就是周学民!我们刚刚才从楼上下来,他还没下来呢……”程然几乎要跳了起来,他指着楼梯喊道。

    “周……周……周学民?我……我爸?可他早就去世一个多月了!你们怎么可能见得着他……”小伙子嘴角开始哆嗦,脸色也苍白了起来,他的眼神里满是惊愕,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周是你爸……他也是咱们局里的?”

    “对啊!对了……你看这个。”小周忽然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的把钱包掏了出来,指着一张合影让程然看。

    那是一张旧照片,上面那个小伙子旁边一脸笑意的正是周学民!

    “啊!”

    程然一愣,顿时后背一股凉气顺着脊梁沟窜了起来……

    “喂!你们还要磨叽到什么时候?先出去好了……有什么事咱们到外面谈。”

    沐清扬回头看了看阴气森森的楼梯,微微一笑把楼门推开了半扇,让阳光照了进来。顿时程然打了一个哆嗦,立刻跳了起来拉着沐清扬跑了出去,后边小周也跟着大叫了一声,转身也跳到了门外。

    “没必要太紧张,人家老周可没什么恶意……反过来说还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哩!”沐清扬一脸轻松地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扭头看着楼上。

    二楼窗户里的暗处,老周向沐清扬挥了挥手,笑了笑就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入夜。

    晚饭是在军区大院旁边的一个鲁菜馆子里解决的,程然吃着吃着突然一抬头:“老板!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老周不是人了?”

    “嗯!”

    沐清扬塞了一嘴的鸡肉,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啪地一拍桌子,程然顿时感觉一股无名之火腾地烧了上来。

    “别激动,看看你……吃个饭也不安生……”沐清扬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然后冲着周围歉意地一笑,凑到了程然跟前低声说道:“程然,你这一天下来也应该清楚我们的工作性质了吧?”

    “嗯……有点像是那些捉鬼的驱魔人一类的。”

    “错……我们的工作仅仅是针对那些不安份的家伙,对于大多数的异类或是修行者,我并不打算太多干涉,所以我一般是顺其自然……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提醒你老周是亡魂的原因,还有很多事情回去我再和你慢慢说……先吃饭!”沐清扬把手里的酒瓶子晃了晃,指着程然面前的酒杯:“来,走一个。”

    ……

    ……

    “你的意思是现在下面出了问题,所以不但亡灵没有办法魂归地府、四处游荡,而且还有恶鬼邪魔也趁乱越狱逃到人间这里来了?”程然吞了一口口水,骇然问道。

    “说得没错。”沐清扬手指间烟雾缭绕,似乎整个人也显得不那么真实了……

    程然茫然若失地往沙发上一躺,嘴里嘀咕着说道:“真是……好像是听天方夜谭一样,太不真实了?”

    “不过说实话,你的表现已经很让我意外了,我曾经见过有些无神论者的那种固执,简直是让人哭笑不得……”沐清扬为自己续上了一支烟,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突然很想念李晴,他已经很久没有她们的消息了,原以为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冥界等着和她们见面,可惜一场意外,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高强对他的出现可是惊喜莫名,不但为他解决了困境,而且无条件替他安排了一切……

    不,也不是全无条件……

    国安这里对于那些游魂野鬼现在也是伤透脑筋,越来越多的撞鬼事件出现,源源不绝的灵异话题被世人更加关注了起来,大灾劫之后的末法时代似乎已经结束,各种修行者如同雨后春笋冒了出来,各层面的代表人物纷纷把矛头对准了国安这里,高强自然也把沐清扬当做了一支很重要的救命稻草!

    大规模的驱鬼行动已经开始,高强通过中间人联络了天人和妖族,三界之盟的基础上,三方都同意,现在事态紧急情况下,完全可以适当加深合作,以保证人间的问题不至于更加恶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俎鬼(四)

    距离湿地公园不远的棚户区,孤单的小木楼,一对母女正在熟睡当中,阴冷的夜风轻飘飘推开了半旧的木制窗棂……

    突如其来的寒冷让女主人感到小腹有些胀痛,她悄悄爬了起来,把被子又重新掖了掖,摸索着从抽屉里找到了半截白蜡烛点燃,蹑手蹑脚地往厕所走了过去。

    棚户区改造已经进入了前期施工,这个区域仅有的木楼上只有她们还没有离开。过渡房不算富裕,无亲无故相依为命的两个人被排到了最后一户,只要过了今晚,明天清早就会有拆迁办的人来帮她们搬家,接着这里就会被推平,成为一片钢筋混凝土制的摩天楼群,也就是本市最大的幸福安居工程。

    女主人有些紧张地钻进了矮小的隔间,这里是个简陋的厕所,它的下水道直通排洪渠,甚至她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到背后薄木板缝隙中黑色的污水流过,不时翻起一个个水泡,然后啵的炸开,散出那种中人欲呕的臭气。

    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这个黑暗恶心的环境,住进舒适的楼房里,女主人心里涌上了一些安慰的情绪,也随之抹去不少紧张和恐惧。

    蜡烛火苗噼噼啪啪响了两下,女主人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双脚,两只手把膝盖扣得更紧了一些,,她努力要尽快解决这尴尬的局面,然后回到床上去等待幸福生活的来临……

    呼!

    她长出了一口气,提着裙边,伸手去拉水箱的把手,这是最后的步骤。

    嘎巴!

    说时迟、那时快,背后的板子被突然裂成了两半,女主人嗖的一下子。被直接倒退着被抓了进去……

    凄凉的风声在裂缝中呜咽着,发出呜呜的怪响!

    相隔不远的卧室里,女孩突然被惊醒了起来,她小声地呼唤着母亲,但始终没有听到应答。于是,她光着脚走到了厕所门口。一下一下地拍打着破旧门板,发出了砰砰的闷响。

    咿呀……嘎吱、嘭!

    木门颓然翻开,里面昏暗的环境里,女孩赫然看到一个黑影整低着头蹲在那里,她试探着问道:“妈妈?”

    那个人只是低着头喘息,女孩有些奇怪,缓缓走了过去,用手摸向她的头顶……

    “啊!”

    稚嫩的喉咙里只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那扇破旧的门板就立刻紧紧地关了起来……

    清晨。沐清扬的卧房。

    “老板!喂!老板……快起床!老板……”嗵嗵嗵地房门被砸得山响,连纯铜合页也抑制不住发出了咯吱吱的摩擦,寸余长的钢螺丝也一点点露了出来。

    “好啦好啦!门都要被你晃掉了……等一下,我马上就好……行了!你搞毛啊……别砸门了!”

    刚刚起床的沐清扬目光呆滞,脸色灰暗,模样儿傻的厉害。他根本没有打扮,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鸡窝,没有洗漱。也没有刮脸,身上只穿了一条皱皱巴巴得大裤衩。就这么随意地走了出来。

    “你可以再邋遢一点吗?”

    程然早就着装整齐,他今天穿戴完全可以说是中规中矩,黑色的西服领带,加上锃亮的皮鞋和手提皮箱,只差一副墨镜就完全可以和黑衣人相媲美的装扮。

    抬眼看了看程某人的气派,沐清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想你这个样子还不如让我光着上街!”

    程然翻了个白眼。他想起了他们首次会面,那个时候他已经领教了这个老大的放荡不羁,和当初相比,现在他能保证把要害适当有所遮挡,已经是个不小得进步了……

    “昨晚在湿地公园附近。有一对母子同时遇害……全身无外伤,现场没有剧烈打斗痕迹,死者都倒卧于厕所里……对了,她们住的地方紧邻着三号排洪沟,而这条沟渠是和那个人工湖直接联通的……”

    “那遇害人的尸体现在哪里?”沐清扬叼着牙刷,从卫生间里冒出了半个脑袋,含含糊糊问道。

    “省三院的太平间……她们没什么亲戚,按照一般惯例,这种情况大多都是……都是……”程然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样?”

    “通常都是私下交给医院院方处理……也就是除掉部分器官利用以外,让学生们学习授课使用的……”

    这并不是什么很拿得上台面的做法,但是对于警局和院方却都是皆大欢喜的效果。

    “哼!”

    冷笑了一声,沐清扬说道:“直接给经办人联络,就说这个案子我们国安接手了,让他们把遗体和案卷移交过来……”

    “我已经联络过了……他们要求正式的行文和正当理由?”程然有些悻悻然回答。

    “放屁!都是什么玩意?电话给我,我来和他们交涉……”

    “喂?我们这里是国家安全局特勤一处,我是处长沐清扬。”

    “我没和你们开玩笑!之前我们的人已经和你们提到过的那个案子,我要求立刻进行移交……什么?你们对我的身份不能确认……放屁!假如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我吃多了和你们废话!听着……我现在通知人去办理交接,最好不要出纰漏……别跟我讲什么规定制度,你们背后的那些小动作我很清楚,我的时间宝贵,就这样!”

    沐清扬的态度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但无形中却是为程然出了口恶气,要知道刚刚的电话里,他可是被那个市局刑警大队的队长好一通连损带挖苦的。

    “老郑啊,有个事你安排人办一下……”沐清扬对待国安局本市的直接领导也是同样毫不客气,说话的口气俨然就是把人家当成了下属来指挥了!

    “老板……你未免也太牛了点吧?郑局长可是咱们的直接领导!”程然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咱们的工作是直接由中央高层来管理,老郑他们只存在配合,事情紧急,我没心情和他们玩什么官场游戏……”沐清扬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放心!我的身份特殊,有我罩着你,没什么人会自讨没趣的……你只需要向我负责就好,让你叫我老板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只当是给我打工就好,万事有我!”

    “总归要有自己一套班底的,慢慢来好了。“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自信的笑容——今时不同往日,他这次本来就计划高调行事应对一切,一直以来总是那么被动,他早就腻歪透了!

    “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这也该让他们心里掂量掂量了!”

    他一直都在被各方各面的大人物所关注算计,既然躲不掉,那就索性大干一场好了!

    再次回到郊外刑场的停尸房,这里明显已经加强了警卫,触目所及到处是武警的身影。看起来不久前的恶**件引起了上层的关注,这里也被划作了重点保护区域了……

    “受害者体表无外伤,解剖脏器也没发现异常,除了这个……”法医举着两个不大的小卵让沐清扬看,它们被放在了一个玻璃罐中,卵体透明的表皮上伸出了几只触角,不时碰触到玻璃罐体又缓缓缩了回来,有些恶心的感觉。

    “嗯……把它们交给我好了。我来处理……呵呵,也是时候和本主儿见个面了!”沐清扬抬手把罐子交给了程然。嘴里默默叨念了几句,那两个卵体立刻颤抖了起来……接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黄裱纸,迅速叠成了一只纸鹤得模样,把鹤嘴往卵体上一点,接着两手将其扣在掌心相合,口中念了一个:“疾!”

    把双手平端掌心向上。然后轻轻一托一抖,那小小的纸鹤立刻像是活了过来一样,绕着他们转了两圈,晃晃悠悠往门外飞去……

    “呃……”在场几个人立刻愣住了,他们虽然都是见惯了死人。胆子也比一般人大很多,但是见到这种类似传说里的手段,还是不由自主有些震惊,看着沐清扬两个人的眼光也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愣什么?跟上!”

    程然也看得入了神,知道沐清扬冲着他喊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抱着罐子快步追了过去。

    “对了,这两个受害人没什么问题了,你们转告老郑一定要妥善安葬……我这里来不及,先走了……记着啊!”

    沐清扬刚要出门,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对着几个法医嘱咐几句,接着就连蹿带蹦地跳出了门口,一闪身钻进车里,追着纸鹤扬长而去……

    他们的车开得并不太快,这一路上颠簸,纸鹤并没有返回城里,却带着他们一直往更荒蔽的郊县——白龙桥那里一直走了下来。

    “前面就是白龙桥了……哎?那个纸鹤进了镇子了!”

    程然开着车一路过来都在大呼小叫,他也是头一次有这种奇妙的经历,反倒是沐清扬在车上抓紧时间补了一觉,一直到此时才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

    “这里的这条河,看流向也是和湿地那里贯通的吧?”沐清扬在车里,看着路沿下面宽宽的河道里波光粼粼,突然问道。

    “啊……对!这个是沁水河,湿地那里的人工湖其实就是它支流的水库改建而成的……”

    “嗯……”沐清扬点了点头,望着那宽宽的河面不再说话了。

    纸鹤慢慢悠悠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坝堰就停了下来,沐清扬啪地打了个响指,纸鹤随即化作了一团小火球,灰烬扑簌簌落下。

    程然停下车,有些诧异的问:“老板,这里和第一次的案发地可是离了有百十公里,没有问题吧?”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沐清扬其实也不也不太托底,说实话,他一直都是自己在琢磨那本天书的内容,这个法门实际上他也是头一次用。他想了想,指着面前说道:“嗯……咱们分开,顺着这甬道绕上一圈看看再说。”

    “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个半大小伙子开车经过,吱的一下停在他们不远处。他没有下车,只是远远喊道:“喂!你们两个……快上来,那里邪门的很……闹妖怪!”

    “嗯?”

    沐清扬和程然一愣,随即立刻喜上眉梢——看起来没有白来,这里还真就有问题!

    给程然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笑眯眯到了那个小伙子跟前,指着自己和沐清扬比划一通,然后回身乐呵呵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两辆车一前一后,很快到了不远的白龙桥镇,他们停到了一个小饭馆门前,小伙子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大筐果蔬和米粮交给伙计,然后招呼道:“进来,屋里说话方便,这是我和同学开的,环境不错!”

    小伙子叫阿亮,是本地人,人很健谈,听程然说是专门来旅游的客人,就热心地开始推荐自己的小店,并且还答应提供住宿。

    “来,尝尝这个香椿芽炒鸡蛋,这可是我的看家手艺……”阿亮把酒给两个人斟满,然后指着桌上介绍说道。

    “嗯……还真不赖!你也尝尝……”沐清扬尝了一口,直挑大拇哥。

    喝了几口酒,山南海北一通侃,三个人开始熟络了起来……

    程然故作轻松的随口问道:“阿亮,你刚刚说那坝堰水泡子附近闹妖怪……该不是唬我们哥俩吧?”

    “谁说的?这可是我最好的一个朋友亲口讲的!你们还别不信,我那个朋友当初也是铁齿得很(胆子大),自从出了这事情他也服气了的……”

    话说,阿亮的这个朋友宽仔是个时代青年,无论是做任何事都是走在时代的尖端,平日的嗜好是玩车和泡妞,信仰的宗教是"金钱教"和"睡觉",他与大多数青年一样认为凡是不合科学逻辑的就是怪力乱神,因此,每次老人跟他谈一些因果轮回之事时,他老弟就拍拍老人肩膀说道:"老古董!去跟别人传教吧!我是不会相信的,我只相信我自己!"

    勉强要他听两句,只见他哈欠连天不断"点头",然而他的想法却在几天前完全改变了!

    那天天色已渐渐昏暗,宽仔将他的机车停妥,决定一人到河边裸泳一番,当阿源走到河边脱得赤条条的时候,太阳已下山,坝堰水泡子里的一汪池水清澈见底,他试探着下到里面,一股子凉爽经过全身,让他不禁舒服地长长叹了口气。

    闭着眼才不大一会儿,他只感觉身边又有人凑了过来——这里的水好,当地总有些年轻人会断不了来游个泳、泡个澡啥的。

    宽仔闭着眼,心里却有些奇怪。

    一般有人下水泡子总会向先到的人打个招呼,可刚刚这个后来的家伙下来这么久也一声不吭……莫不是什么外人也来凑热闹了?

    他试探着睁开了双眼,哪知道这一看不要紧,立刻就是浑身一哆嗦,惊得尖声大叫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俎鬼(五)

    宽仔一声惊呼!

    可惜声音只到喉咙就被卡住了,因为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正用它那筋肉盘结毛绒绒的双手,卡在了宽仔的脖子上,他遭遇到有生以来最危急恐怖的时刻……

    那骑坐在身上的怪物,在昏暗的光线下仍可清楚的看见那泛着绿光的脸孔,一对如铜铃般的双眼却没有黑眼珠,奸滑诡异的笑容是由两片大的出奇的鲜红色嘴唇,配上锐利的獠牙所组成的。

    此时的宽仔,挣扎的想脱离魔掌,可是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全身除了思想还能动外,其它的部份已不听使唤了,只见那怪物双爪慢慢紧收,笑容越来越邪,还不断发出"嘿嘿"的笑声,他感到呼吸越来越急迫,心跳越来越快,到最后已经吸不到任何空气,而心脏好像已跳到喉咙处,随时会跳出囗中一般。

    人类的求生意志是很强的,往往在最艰难困苦的时候,才会发挥到极至。

    此时他却猛地想起家里老人唠叨时,常常说起的那些法咒真言,连忙大声喊道:“唵嘛呢叭咪吽!”

    那怪浑身一颤,立刻窜起来半人多高,一头扎进沁水河里就不见了……

    宽仔从此之后就改了脾气性子,虽然说不至于成了虔诚的信徒,但却再也不会把不信鬼神的言论挂在嘴边了!

    ……

    ……

    阿亮说过这故事,还唯恐两个人不信?他趁着酒劲把宽仔的电话也拨通,一直开着免提,当场诓着宽仔把当时情景又复述一次这才算是罢休……

    夜里,两个人就留宿在了这家小店。

    一直到了半夜,程然迷迷糊糊忽然被沐清扬推醒了过来:“醒一醒!今天晚上我们要去办正事……快起来!”

    “怎么……要晚上行动吗?”

    “嗯。基本上鬼魅之类的都是喜阴不喜阳,晚上出来活动的居多……这个俎鬼连续作案,而且还留下了鬼卵分身控制尸体作恶,看来它是有什么大的预谋,我们还是尽快处理掉的好一些……”沐清扬的眼睛放出了两道寒光,像是冷电一样从四周扫过。

    “好……好!”程然猛地一股寒意涌上来。慌忙点头答应。他没有想到这个怪怪的老板,居然会有如此冷厉的一面,心里免不了有些七上八下了起来……

    在黑夜里的河水旁边逗留,带给人是一种彻骨的阴森,由不得让人不寒而栗。程然下意识跟在了沐清扬的身后,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腰里的手枪,虽然说未必能够有多大用处,但是总还是带给了心里一些莫名的安慰。

    脚下的草地是湿的,而且是粘稠的湿。甚至可以听到脚和枝叶因为相互摩擦而发出的滋滋声,象是把鞋底在厚厚的皮革上揉搓的感觉。

    沐清扬蹲下身,用手摸了一下堤坝上的边缘,透过月亮的一点光线,他看见手指上有粘稠的液体,是红色的。脚下水泡子的深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象是有人用指甲在发锈的钢板上刮擦的声音,顿时让程然的头皮一阵发麻。

    程然已经看到水里浮出了半截人影。一具全身没有一丝伤痕。被泡的发白的女性尸体,唯独脸部发青。双眼突出,活象金鱼眼,五官因为恐惧而纠集在一起,当看到那女尸干瘪的嘴唇喂喂翘起,露出了黑色的牙齿时,程然的心里那些不安。顿时象气泡一样浮现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沐清扬的眼睛突然跳了起来,而且是那种剧烈的跳,感觉好象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他头皮一阵发麻,一股恐惧和胆怯同时袭来。沐清扬发觉手在颤抖,他并不害怕死亡,因为死亡对他来说已经太过于直观,他只是害怕再一次的承受身边人离开以后那种孤独和恐慌。

    摇了摇头,沐清扬试图让自己镇定一点,用手捂住了跳得特别厉害的左眼,而剩下的右眼,却看到自己倒影中的面孔竟然扭曲起来,五官都变得狰狞怪异,尤其是那双已经拉长成两个无比巨大的黑洞的眼睛,活象是被人深深把眼珠扣了出来。

    程然可以感觉到手心里的汗粘粘的,可是却根本叫不出来,喉咙里象是被塞进了棉花似的异常干涩。那水里的女人浑身都在不停的冒着黑烟,双手紧紧扣住自己的喉咙,而脸上却是疯狂的无声大笑。他的呼吸愈加困难,嘴里呃呃地干呕,眼前也开始发黑了……

    沐清扬此刻突然以奇快的速度向程然伸出手来,程然本能的抬手想挡住,却听“啪”一声,手腕上便被粘上了一张黄色的纸。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张画有乱七八糟的古怪字符的东西,好象是电视里面用来驱邪的符纸。

    那从符纸里传入手腕的一股温热的气息,瞬间让程然安静了下来,窒息的感觉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热气渐渐的遍布全身,暖洋洋的让人感到象是夏日沙滩上的感觉。程然眼前豁然开朗,什么女鬼女尸完全消失了踪迹,再看自己的一只手已经紧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他立刻感到头皮发乍,赶紧把手放了下来……

    沐清扬此刻却是好像入神了一样,他缓缓一步步踏进了河道。程然伸手想要拉住他,但是浑身上下根本无法动作,只能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渐渐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月亮早就被乌云遮住了脸,昏黄的路灯下高速公路上已经少有车子,四周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和沐清扬自己的呼吸声交错着,而那长长的河道仿佛是没有尽头。

    他一个人默默在河底走着,周围完全不像是水里的感觉,寂静的河底只有沐清扬的喘气声,长长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路。他的头一阵疼痛,李默柳的脸和李晴的脸交替重叠出现在了眼前,渐渐李默柳的脸开始变得越来越铁青,突出的双眼里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他甚至可以闻到一股腐尸的恶臭。

    而李晴的脸却渐渐模糊。沐清扬甚至看不清她的长相,就这样两张脸不断的交替重叠,扭曲变形,他感觉到头部剧烈的疼痛,就象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爆炸开来一样的,更让他恐惧的是我发现李晴的脸正逐渐清晰起来。而那已经不是李晴的模样,逐渐陌生了起来,她已不再美丽,出现在面前是一张干瘪的,青灰的死人面孔,泛黄的眼珠里流出的竟然是红里带黄色浑浊液体的血液,混合了尸蜡的血液……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清。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顷.急急如律令!”

    沐清扬看着面前的幻觉,心里默念静心咒。他并不是对这些伎俩有所忌惮,只是那些景象很容易勾起他心底的暴戾,他需要绝对的冷静,还没有见到本主出现,现在就入魔无异于自乱阵脚。

    但是对方似乎并不甘心就这样收手,沐清扬开始莫名的恶心和晕眩。他立刻按住了胸口。强忍住呕吐的感觉。不经意的望向对面,仿佛镜子一样。沐清扬的模样完全被映照了出来。

    此刻他的脸色苍白异常,嘴唇毫无血色,双眼凹陷,干枯起皱的皮肤上正逐渐冒出一块块的小红斑,七窍处流出了红红黄黄的粘稠状液体,一股浓烈的尸臭扑鼻而来。而这味道的源头竟然就是他自己。沐清扬皱着眉向后退开,转过头去,却看见另一面水幕中,活象尸体的自己正裂开了嘴惨笑着,舌头上满是鬼卵。一颗颗裂开,接着慢慢蠕动着爬出了很多白色透明的虫子。

    啪哒啪哒,一种奇怪的声音由远致近的传来,越来越清晰,好象是一种轻轻敲击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异常清楚,这声音好象敲到了沐清扬的心上,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跳的速度竟然也开始依着这种节奏跳动起来,渐渐加快的节奏让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沐清扬突然感觉到自己开始往下滑行,而且越来越越快,仿佛是从高处往下坠落。高速的下降产生了失重,他只觉得眼前的镜象模糊起来,好象不再是自己,而是李晴和李默柳的脸交替重叠着。胃里一阵翻江蹈海,强烈的吐意让沐清扬难受至极,可却没有一点力气,整个身体完全被束缚住了……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着自己在漩涡中来回飘荡,他牢牢抓住了鹿卢剑柄,努力把头探出水面。

    混乱中,他听到了程然的呼唤,然后整个人被拖到了河边上了岸,接着迅速被塞进了车里……

    程然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冰冷,不是因为有点阴冷的天气,而是因为有点恐惧的心理。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树木被风吹起的沙沙声都可以让人如此胆战心惊,瞥向车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树叶间的缝隙中透出了阴冷的光线,一明一暗的好象是无数狰狞的骷髅。映射在地上的阴影仿佛是一个个恶魔的脸,正张开了它的嘴惨笑着。

    他突然发现路上竟然没有一辆其它的车,长长仿佛没有尽头的路上只有他独自一人开着车。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就在某一个树阴下,正有一双双眼睛看着自己。这也许是人类本身对于未知的前路所拥有的恐惧感使然。程然加大了油门,希望自己能够快一点离开这该死的沁水河边。耳边传来了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窗外的景色一略而过。

    突然,前面好象有什么东西突然蹿了出来,程然一惊,连忙急踩刹车。随着一阵刺耳的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尖利地划过地面,也让他不禁起了好多鸡皮疙瘩。车子总算停了下来,他感觉到沐清扬似乎从副驾驶跌了出去,正直挺挺的趴在了地上。

    一阵冷汗立刻湿透了程然的衣服,他可以感觉到心跳的厉害,握着方向盘的手颤抖不停。

    大概只过了一会,又或者是很久,他还是硬着头皮下了车,毕竟,逃跑并不是我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程然走到了沐清扬旁边,蹲了下来,幸好,似乎并没有看见鲜血。

    “你还好吧?”

    程然拍了拍沐清扬,然后把他翻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睛突然剧烈的跳了起来,程然甚至以为眼珠也要跳出自己的眼眶。对于危险临近的本能反应,程然立刻松开了抱住沐清扬的手,一屁股向后跌坐下去。眼前明晃晃的一闪,程然看到沐清扬睁开了眼睛,然后迅速的从身后抽出了宝剑。

    程然心头一凉,闭着眼睛只等受死……

    明明已经剑风扑面,他本来以为会很疼,可事实上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同时却骤然听到一个声嘶力竭的悲鸣在旁边响了起来,黑气缭绕,一个恶形恶状的硕大鱼头被沐清扬一剑砍了下来。那个脑袋足有一个小水缸大小,在地上不停颤动,那锋利的牙齿不断开合,发出了“簇簇”的怪响。

    再一扭头,车子的顶上正趴着一个无头的身体不断摆动,噼噼啪啪地拍打着前机盖,那是个肥肉一层层堆垒的身躯,即使在快速萎缩之中,看上去却依然是很巨大,它的样子很像是没有头的老母猪一样肥硕,四肢短粗,各有三个脚趾,还生着长长的指甲……

    沐清扬此刻两个眼睛已经变得血红一片,握在手里的宝剑被染上了一层黑色的火焰,他毫不犹豫地举剑乱砍,那个鱼头和半截尸体被砸得噗噗作响,粘糊糊的黑色浆汁从伤口喷涌而出,接着很快又化作了一团团黑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杀!杀……”

    沐清扬看样子根本就失去了理智,宽宽的剑刃不停挥舞,俎鬼根本就是被零敲碎剐掉了所有皮肉,然后被薄薄的黑焰吞噬殆尽,化作了缕缕黑烟。

    渐渐四周的景物正开始扭曲和旋转,所有幻像一点点消失,原来他们依旧在河边附近,他们的越野车就停在旁边。好不容易,程然终于看见沐清扬停了下来,他拍了拍胸口,想把憋闷拍走,呼吸急促,却只感到十指麻木,腿脚发软……

    “结束了?”

    程然现在只有喘着粗气的力气,他试探着问沐清扬。

    “应该是已经把他彻底驱散掉了!”沐清扬单手拄着宝剑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地上黑色的污迹,心里一定,随即盘膝坐了下来——刚刚实际上他也是赌了一把,假作被俎鬼迷惑,终于有机会给了这个家伙致命一击,只是完全没有机会从它那里得到个实信,不甘心的厉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炽燃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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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周!你不要冲动……”

    “小周,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谈,不用这个样子……”

    “小周放下……”

    ……

    分局档案馆旧楼门前远远围拢着一大群警察,为首的赫然是局长施青霸,这个秃头早衰的胖子现在是满头大汗,一边用手绢不停擦着额角,一边耐着性子,温言劝说着里面那个年轻警员放下手里的打火机。

    周围的几个相熟的警察也七嘴八舌地安抚着实习警员小周的情绪,不为别的,这个小子背后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汽油桶,一旦爆炸起来,恐怕这里马上就是一片火海,到时候,恐怕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得牵连进来了……

    “不!你们都别过来……天啊……帮帮我,我不想这么做!别逼我……快离开!走开……”小周啪地打着了手里的打火机,黄色的火苗疯狂地****着他的手臂,迅速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这时候的小周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火人,他跌跌撞撞地向后摔倒,嘴里却在大喊:“离开……都离开!”

    “危险!快跑……要爆炸了!”

    施青霸眼睛瞪地老大,他一把推开了身边一个警员,然后又把身边另一个女警掩到了身后……

    轰……

    浓烟和火焰笼罩了视线可及的区域,一朵巨大的黑云闪着红光冲天而起,更夹杂着无数惨叫和悲鸣!

    ……

    ……

    “还是没有头绪啊?”

    程然把一杯热巧克力放到了沐清扬身边,他们从白龙桥回来已经过了三四天的时间,沐清扬一直都在研究手上的卷宗。按照他的说法,这个俎鬼只是一个马前卒。但是这背后的罪魁祸首目的为何?他始终没有头绪。

    “嗯……对了,你的调动手续怎么样了?”沐清扬突然想起来程然今天要回南城分局办理一些散碎的手续,随口问道。

    “还没去,不过所谓手续遗留问题,不过是一些报销凭据而已,我这就和那边财务室联络一下。大概不会有什么麻烦的。”程然说着拿起了电话拨了几下,然后笑着说道:“喂?璐姐……我……程然,对,就是那个事……嗯,没什么大问题,我就不过去了……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怎么会?你不是开玩笑吧……噢……好,我回头也过去看看……”

    颓然放下电话,程然看着沐清扬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怎么了?没事吧……喂!”沐清扬冲着他眼前晃了晃手指,猛地叫了他一声。

    “啊……不是。老板……南城分局刚刚爆炸了!”程然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喃喃说道。

    “什么?”

    沐清扬也愣住了。

    当日,下午三点。

    国安特勤一处办公室……

    “这次是一起人为的纵火,主犯是分局内部的一个实习警员周志文,这起纵火爆炸一共造成了十一个重伤,两名轻伤,还有局长施青霸因为掩护同志,当场牺牲……”程然拿着一份简报。表情黯然向沐清扬说道。

    “说起来我们和他还打过照面……就是那个档案馆老周的儿子,记得吗?”

    “那个实习警员?为什么……他怎么会突然这么极端。要知道这样的做法后果可是很严重,不只是会害死别人,他极有可能会被判定为游魂野鬼,在那个世界,自杀也是一项很严重的罪名……”沐清扬翻开了简报,意外地发现了一张光碟在里面。

    “这是什么?”

    “噢……是当时监控录像的备份。我请局里的同事顺便拷贝了一份。”程然笑了,他知道这个新老板已经有了调查的想法。

    影像里,小周的表情满是惊恐和疯狂,他的手指不自然地一遍遍打着打火机,嘴里却是在狂喊:“不!你们都别过来……天啊……帮帮我。我不想这么做!别逼我……快离开!走开……”

    沐清扬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这个片段,脸色也渐渐难看了起来。

    “通知警局,这个案子我们也介入调查……”把手上的烟狠抽了两口,沐清扬转头对程然说道。

    “介入……按惯例……不是接管过来吗?”程然一愣,低声问道。

    “我现在心里还有些拿不准,先争取个调查权利……只当是帮兄弟单位一个忙好了!”沐清扬皱了皱眉,他虽然感觉到了异样,但是只看那些图文资料远远不够,保险起见,他不希望压力太大——毕竟这个案子震惊了全省高层,如果接管单独办理,恐怕光是那些络绎不绝的咨询电话,可能就让他烦不胜烦了……

    晚上,沐清扬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四周一片黑暗,模糊的只能透过门下的缝隙透进来一点光亮。

    肚子有些隐隐作痛,摇晃着摸到了卫生间门边,顿时一股冰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沐清扬略微清醒了一些,这才意识到晚上客厅窗户没关,四周白白的墙壁透着一股冷意,头上的日光灯显然有些年月了,一跳一跳的闪着光,他的眼睛也开始跟着这个古怪的节奏一起跳了起来。有不好的预感……他甚至有折回卧房的冲动,可是现在实在憋得急了,解决生理上的需求是第一大问题。

    沐清扬叹了口气,放弃了把程然也叫起来的想法,径直来到卫生间里,坐了下去。

    一般情况下窗户都是关着的,他正好奇程然怎么会有这种不小心的时候,脚前面的门突然慢慢的开了……没有人。沐清扬缩了缩脖子,很久都没有动静,仿佛这门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关牢而被风吹开的。

    噼噼啪啪,厕所里的灯光竟然突然亮了很多,配上雪白的磁砖白晃晃得弄的人眼睛有些犯花。

    正对着便池是面很大的镜子。镜中的他脸色苍白,大概是睡眠不好的缘故吧!

    真是的,上个厕所也不安生!

    沐清扬一边埋怨着一边系上了裤子,刚准备转身出去。

    啪哒啪哒,一种奇怪的声音由远致近的传来,越来越清晰。好象是一种轻轻叩击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异常清楚,这声音好象敲到了他的心上,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跳的速度竟然也开始依着这种节奏跳动起来,渐渐加快的节奏让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吱…”

    门缓缓的开了,沐清扬看见一只乌黑的手搭在了门上,啪哒啪哒的声音立刻停止了,他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针刺般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低头摸了摸胸口。

    再抬头的想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的时候,灯突然熄灭了,本来是极亮的空间一下子陷入了无底洞似的黑暗。

    我的眼前只一片眩目的红光,没有了灯光,四周一片黑暗,沐清扬没动,他知道那个手的主人就在身边,因为那啪哒啪哒的声音又响起了。这次尤为真切,它们好象就是在他的耳朵里一样。

    有时候好象在左。有时候好象在右,而有时候又象是在四周一圈都有声音。

    沐清扬的眼睛就象是被涂了一层黑漆,什么也看不到……

    沐清扬强迫自己安下心来,可是那扣击声越来越快,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才是胸闷的感觉,伸手把衣领的扣子解开。张大了嘴,象是上了岸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喘气。沐清扬下定了决心,在还没有因为窒息之前突然向周围把手挥了出去,但觉一道红光从身边窜向门口。

    那红光在黑暗里划出了一道弧线。

    沐清扬急忙跟了出去,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见红影已经钻出了窗户。

    没有多想,他已经站在了窗前。此时客厅窗户大开着,可以很清楚的借着月光看见外面楼下的景象。

    空荡荡的,没什么动静……

    叹了口气,沐清扬转身回到了房间。

    经过刚刚一折腾,他已经没有睡意。黑暗里的寂静是最让人感到难过的,沐清扬直直的盯着天花板,手摸到胸前握住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储物袋。鹿卢剑就在里面,手里握着它,让他感到很踏实,慢慢的,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困意让沐清扬把其他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很快阵阵刺鼻的焦味,让沐清扬从睡梦中苏醒,拌着焦味的还有一股恶臭,那是人体被烧焦后产生的味道。

    难道是着火了吗?

    沐清扬从床上爬了起来,推了推门,毫无反应,压根动也不动。

    刺鼻的焦臭味越来越浓,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股燥热正扑面而来。

    “不要白费力了……门是打不开的!”一种似人非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就象是破了的收音机一样刺耳挠心的声音。

    冷汗瞬间湿透了沐清扬的衣服,慢慢的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人型生物正站在的背后。

    他恐惧的往后退,却发现没有路了,自己正贴在墙上。人型生物又上前了一步,竟然是一个全身都裹在绷带里的人。绷带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那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周围是红红白白的一片,里面的肉翻了出来,眼球突出,象是死鱼的眼睛。眼白已经呈黄色,红色的血丝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眼眶。

    “谁?”

    沐清扬突然轻松了下来。

    “我们见过面,不过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大概您已经把我忘了……”

    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沐清扬清楚的看到那张绑满绷带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僵直的手指把已经成了褐色的布条一点点拉开,露出了满是伤痕脓疱的脸孔,狰狞的嘴角微微扯动,他指着自己大声喊道:“炽燃鬼……曾经被人这么叫过这个名字,那个时候……真是难熬啊!”

    啪地一下子,绷带被一下子套住了沐清扬的脖子,下意识他用力扯了扯……

    “不要费力了,拉不断的,呵呵。”

    炽燃鬼阴沉的笑声让沐清扬如坠地狱,神智也渐渐模糊起来,不知怎的,他的脚竟然不听使唤的动了起来,慢慢的跟在炽燃鬼的后面。他感觉到身体逐渐从脚开始脱离了自己的意志,身体虽然在动,可我却无法控制整个身体。就好象是自己的灵魂被塞入了一个陌生的身体里,什么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带往一个陌生的世界。

    炽燃鬼在前方走着,一瘸一瘸的身形让人以为它马上就会倒下。四周的灯光昏黄的笼罩在周围,我发现墙壁开始变的班驳发黄,有些墙壁甚至都剥落了下来……

    沐清扬现在正走在往向上的楼梯里,楼梯的扶手是焦黑的,油漆已经看不到了,露出了里面的锈迹。一切的一切都感到腐朽而又陈旧,好象时光又倒了回去。

    一圈又一圈,终于,炽燃停在了一扇已经扭曲变形的铁门前。浓浓的焦味从墙上散发过来,门侧标识的铜牌被融化了一半,但是仍可以看到档案室的字样……

    “是那个出事的旧档案馆!”

    沐清扬心里想着,立刻就站住了脚步。炽燃鬼使劲摇动着绷带,但是根本毫无反应。

    原本就只是计划看看这恶鬼能把他带到什么地方,现在既然到了地头,自然他就不打算再被人牵着鼻子走——到了反戈一击的时候了!

    相互间的角力很快有了结果,沐清扬从怀里抽出了宝剑,猛地向那破烂布带子砍下!

    炽燃鬼手里一空,砰的一声,铁门居然被炽燃鬼撞开了,他整个人踉踉跄跄跌进了门里。

    再是砰的一声,铁门在沐清扬眼前又关上了……

    可就是那一瞬间,沐清扬清楚地看到了老周父子都被结结实实捆成了一堆,那个秃头局长施青霸也萎顿在地,满面沮丧……

    沐清扬突然感到了头昏眼花,先是手指开始,然后逐渐蔓延全身,这回真的是没有了任何的知觉,但人却感到轻飘飘的。他张大着嘴,喉咙里仿佛被塞进了什么东西,脑袋完全停止了思考,时间仿佛也凝固到了一起。

    而冷冷的笑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沐清扬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只觉得有人猛地推了一下,整个人就飞了出去……飞向那个爆破的天台。

    整个人平平越过了天台边沿,风从身旁呼啸而过,沐清扬恍惚看见有一个人影从天台上探了出来,可因为身体急速的下坠让沐清扬没有办法看清楚他的脸。

    嘭的一身巨响,浑身的骨头象是炸裂开来的疼痛,他甚至可以听到头骨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眉心处发出了剧烈刺眼的红光,沐清扬眯起了眼睛,隐约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可恶……让他又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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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炽火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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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一亮,原来是清晨的曙光已经映入眼帘,沐清扬突然感到脑袋一阵阵刺痛……

    “嘶……”

    “怎么了,昨晚没有睡好吗?”旁边程然把窗帘拉住了一半,递给了他一杯热巧克力。

    “嗬!还真是……”

    沐清扬用力摇了摇脑袋,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冷汗,立刻不着痕迹地把睡袍披在了身上。

    “昨晚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惊肉跳的,做了一夜的噩梦……咳咳……很久没有这样过了!”他正说话间禁不住咳嗽了两声,手往嘴边一摸,赫然一抹殷红!

    “难道昨晚是真的被推下来了?”沐清扬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

    “啊……不,没什么……对了,今天咱们先到案件现场去看看,也许可以见到那几个冤死鬼,和他们聊聊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帮助?”

    程然一愣,随即又豁然笑了笑:“真是……总还不习惯现在要和鬼魂打交道,猛一下还是心惊肉跳的。”

    “不打紧,习惯了就好!不过说起来,你的素质也算不错了……我之前的那个搭档老夏可是适应了好久才见怪不……”沐清扬眼睛突然跳了一下,他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轰隆隆……

    整个楼板剧烈的颤动了几下,接着就是一阵乱糟糟的喧嚣吵闹声传了上来。

    “来人!快……”

    “那边……不对!油料火灾不能用那种……用干粉的……还有砂桶里的沙子!”

    “用斧子,把那个地方给我砍开!推它……推倒……要首先保护大楼安全……”

    ……

    “出事了!”

    沐清扬和程然同时跳了起来,直接往楼下跑去,路过消防栓。沐清扬顺手提出了两只大号干粉灭火器,转手递给程然手里一只,接着又快步向下狂奔!

    “首长!这里危险……请尽快往空旷的地方去避难!”才刚下课,几个执勤的士兵就立刻抢过了灭火器直接往楼下那个浓烟滚滚的房间跑去,一个看起来带头的士官则是直接拽住了他们两个。

    “怎么回事!放开……是什么着了?”沐清扬一把甩开,反过来追问。

    “是厨房那里的钢瓶崩了……太危险!我们已经阻止了抢救……首长。不行!你不能去……”士官话还没有说完,沐清扬已经蹿了过去……他根本无法拦住,只好转身紧紧拉住了程然。

    “你拉着我干什么?放开!不行……老板……沐清扬……你不能进去!”程然骇然看到沐清扬像是利箭一样冲进了火场,炙热的火苗一口把他吞没,转眼间,沐清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烟火之中……

    嗵!轰隆隆……

    又是接连不断的爆炸把碎裂物从烟火里甩了出来,噼里啪啦的掉落了一地,围着火场的部队官兵吓得连连倒退,有几个躲闪不及甚至被那些火星沾染。身上也冒起了火苗!

    “快!救人……”这时候的程然根本顾不上和士官纠缠,直接一把推开了他,跑过去脱下外衣用力拍打着士兵身上的火苗。

    士官此刻也急了眼,他一跺脚索性也直接用双臂捧起了一大捧黄沙,扑拉拉地往那几个士兵身上盖了上去……

    再说沐清扬,此刻他的手里正捏着两把符纸,随着星光点点,手里的符箓在他身前左右化作层层水幕。而鹿卢剑也早就在他左右盘旋劈砍,把各种易燃物扫得粉碎。正当他从储物袋里补充符纸的时候,灶台下的数个钢瓶砰然再次爆炸了起来,火球滚滚而出,巨大的冲击力把他向着屋顶猛地顶了起来,乱七八糟的碎片像是出闸的猛兽冲出窗口。沐清扬就像是身处漩涡中,不断的旋转翻滚。手里的符纸纷纷扬扬撒得到处都是。滚烫的火舌****着他裸露的皮肤,剧烈的疼痛也瞬间包围了他的意识……

    突然四周的景色渐渐旋转起来,而且越来越快,沐清扬几乎要不支倒地。

    意识渐渐模糊,好象从浓烟里飘出了无数的黑影。烟雾缭绕成一张张鬼脸,黑洞洞的眼眶内红色的液体翻滚着。

    眼前一切的景象都快速的旋转着,自己就好象站上了一个不停旋转的台子,墙壁和烟雾因为旋转的原因渐渐变成了一片灰幕,而在这之上,沐清扬清楚的看见了一幢老楼正在自己眼前浮现,那是被烧毁殆尽的分局档案馆,他可以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浑身剧痛,沐清扬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炙烤地发脆干裂,哔哔啵啵地枯萎卷起脱落,那鬼脸向他快速的逼近,逐渐放大的脸一下子就充斥了大脑,身体也顿时像是成了一块火炭,彻骨的疼痛让他不经意大声喊叫了起来!

    “啊!”

    沐清扬望向前方,此起彼伏的墙壁晃动在灰色的雾气中,雾气渐渐散开,前方的景色清晰起来。

    “嘶……”

    沐清扬感到自己落到了实地,眼前是一个恐怖修罗地狱般的景象啊,纵是看惯各种血腥的他也一阵心悸,脚也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只见一片荒凉的灰烬中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有些还在燃烧,可更多的是已经化作焦炭的尸体,腐烂的眼球,流着黄色浓水的鼻孔和早已经不成型的耳朵里翻滚着火苗,旁边的火焰正在****着已经见到森森白骨的手指,哔啵声让他手指发麻,好象它们正在啃的是自己的手指一样。

    他的身上已满是脓疮燎泡,从尸体处蹭来的血水挂在脚上,让他一阵反胃。从黑色的泥土里伸出的一只已经僵硬焦黑的手无力伸向天空,已经干枯的手指蜷缩着。仿佛在述说主人生前的痛苦。

    透过有些尸体破烂的外壳,他甚至可以看见正在焦枯的内脏,里面隐约蠕动着,立刻瑟瑟发痒的感觉袭上心头……

    “幻觉……这是一个陷阱!”

    沉住气,沐清扬运起妖力,好不容易才微微感到小腹处一股热气缓缓上升。通过经脉会聚在了眉心处。

    妖力运转越来越快,沐清扬的头也昏昏沉沉的,他尽量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可越来越重的眼皮却使自己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看到那些尸体竟然动了起来,那只伸出泥土的手也正挣扎着破土而出。那些尸体因为已经焦黑腐烂而且四肢不全,有的甚至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他看到好多尸体都是趴在地上向我们爬了过来。

    走动中那些原本在身体内的蛆和一些内脏掉落了下来,红黄色的浓血一掉在泥土上就发出吱吱的腐蚀泥土的声音,一晃一晃的在眼前重叠着。尸体本来模糊的面部突然变的清晰起来,一个个狰狞着裂开了嘴,骷髅般的面貌上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凶狠的看着沐清扬,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好痛,好热!

    沐清扬全身发热,整个身体剧痛,然后是嘭的一声剧响,感觉到周围的景色一瞬间变了回去。没有了尸体,没有了恶臭。没有了荒地,更没有了那些令人恐惧的脸……

    “少爷!”

    熟悉的叫声让他浑身一震,眼前正伫立着俏丽的身影,是……小田!

    “你……你是怎么来的?”

    小田的手上正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晃着,刺骨的寒气把炽热的火浪逼出了数尺。在她和沐清扬周围构建出了一个空荡荡的安全区域,她笑靥如花似锦牵着一个萎顿矮子,柔声道:“少爷,我给您把这个小鬼拿住了。”

    看了看身上的伤痕,沐清扬皱着眉把身躯微微抖了抖。片片黑灰也似的疮疤落下,露出了一身完好的皮肤——自从魔气入体,他的恢复能力居然突飞猛进地增强,像是一般的烧伤根本就不在话下,这也是他敢只身杀入火场得原因。

    “你怎么来的?还有……”

    小田微微摇了摇头,打断了他一肚子的问题:“少爷,老夫人还有钟老爷和李少爷还有李小姐都已经到了,她们现在都在楼上等你,见了面,你自然就都清楚了……”

    “这里?”

    “不妨事了,没有了这个幻火小鬼为孽……这里大火很快就会平息的。”

    小田把手里扇子用力一抖,寒星点点,彻骨寒气如同浪潮一样把大火迅速压制了下去,然后她微笑着带着幻火鬼淡淡隐去身形,很快就一点儿踪迹都看不到了……

    “老妈?默柳、晴晴……呵呵!总算是又能聚在一起了……”沐清扬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乐呵呵迈步出了火场。

    ……

    “你们怎么了?”

    低着头看了看身上,除了大裤头被烧穿了一大块,露出了白白的大腿,其他并无异状……。沐清扬自己反倒被周围那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吓了一跳,禁不住诧异地问道。

    “啊……没……没什么,你……你没事吧?”程然跑过来上上下下把沐清扬看了一溜够,然后结结巴巴问候道。

    “放心好了,我……你忘了?我有法术护身的……”说着,沐清扬冲他眨了眨眼,小声解释道。

    “噢……”半信半疑地给沐清扬身上披了一块宽大的单子,然后程然有些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你不上去休息一下?”

    “当然要上去,不过……不是休息!我的家里人来了,得去见见面……”沐清扬笑嘻嘻拍了拍程然的肩膀,然后冲着周围愣愣出神的官兵们挥了挥手,就立刻转身往楼上走去……

    “哎?等我一下……”

    程然突然激灵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连忙喊了一句就跑着跟了上去,论情论理他这个下属是绝对应该帮忙照呼一下上司的家人,再说,楼上还没有收拾……这怎么可以待客呢?

    “老板……”

    程然紧赶慢赶,上了楼就看到屋子里已经站了一大家子。沐清扬正被一个娇俏可人的姑娘紧紧簇拥着,旁边的几个男女也是一脸的笑意,屋子里满满都是久别重逢的喜气盎然。

    “这……”

    程然一愣,随即有些尴尬了起来,正要转身避开,却被沐清扬招手叫了进来:“晴晴、老妈……默柳、钟爷。这是我现在的得力助手程然,他可和老夏一样是个好警察哩!”

    李晴松开怀抱,却仍然依依不舍地拉着沐清扬的手,只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便低头躲在了恋人身后。李默柳则是笑眯眯走过来和程然握了握手,指着自己和周围一大家子给程然介绍:“我是李默柳,这小子的大舅爷,那个是我妹妹李晴,还有这是我阿姨……嗯。沐清扬这臭小子的母亲魍月夫人……钟爷……那个是小田,抱歉啊!这屋里阳光太足,她可不方便过来……你别在意,就让她躲在那个角落里就好……”

    李默柳还是一副自来熟的脾气,领着程然把屋子里的人挨个打了招呼,随即又转头看向沐清扬:“喂!别粘糊了……这位是不是……嗯?那个……可以再详细点吧?”

    沐清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冲着李默柳哼了一声:“随便了……他也算见了世面的……自己人,有什么讲清楚了。回头也好相处……”

    李默柳看了看魍月,看到她也微微点头。知道这位大家长首肯了,便放心大胆地拍了拍程然的肩膀:“小程,别见怪,我们这帮人都是异类,说了怕你心里有芥蒂,所以也只能慎重一点……嗯!现在我重新给你介绍……”

    李晴闻言笑吟吟走了过来。伸出一只小手自我介绍道:“既然是沐大哥的朋友,我就不避讳了……李晴,我继承的是母亲花妖血系,隶属魅妖一族。”

    李默柳拍了拍胸脯:“我继承是老爹的血统,是正经的黑龙。和我老爹一样隶属魑龙一族。”

    才刚开始,程然已经惊掉了下巴……他大张着嘴,半天都没合拢,只是愣愣看向了沐清扬那里,眼里慢慢都是惊诧莫名……

    “你别看我……我可一直都没说过自己是人类,我现在算是魍魉两族哪一边都可以,血统上……嗯?真魍魉……”沐清扬耸了耸肩,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他可是我魍族和魉族公定的唯一族长继承候选人,堂堂少族长……唉!就是这小子总也没有这种自觉,还是********在人类堆里打混混……我是魍之一族族长魍月……既然你是我那个混小子认可了的朋友……就叫我阿姨好了!”魍月说着看了看沐清扬,那是完全给了你面子的眼神,沐清扬苦笑着点了点头——被老妈抓了这个把柄,他原本就没什么优势的话语权,这下子就更只剩下听话的份了……

    李默柳指了指正在盯着角落里咽唾沫的大胡子:“喏?那个一身休闲的大胡子可是大有名气……钟馗!不过……哎?我说,钟大老爷……你也把你那个馋样给收敛收敛好不好?知道的,是你看着那个小鬼忍不住犯了馋嘴瘾头……不知道的,还让人以为你看上了咱家小田哩?”

    “放屁!某家怎么会对这个小丫头动心思……再说,这丫头现在是高级鬼魅,放到某家的队伍里也是堂堂鬼将一级了!”

    钟馗扭过头冲着程然嘿嘿一笑,正转头和李默柳调侃了几句……咕咚一声,程然已经抱着胸口倒成一堆了!

    等沐清扬笑着拉起了被吓得半死不活的程然,他全身颤抖,结结巴巴只问道:“你家还……还有……有……有没有什么更……更……更吓人的亲戚?索……索性……一次都……都……都……都介绍给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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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连环纵火爆炸(一)

    程然的模样逗笑了一屋子妖怪和鬼魅,沐清扬拍着他的肩膀一把拽起来丢到沙发上,然后塞给了他一听可乐:“怕什么?看看我,就算我们不是同类,可我也是在人世间长大,说实话,就连晴晴和默柳也是才知道身世没多久,这不也是过得平平安安的?好了……定定神,回头我们一起吃顿饭,就当是家庭聚会……哎……别想跑!你可是唯一一个人类客人,躲不了的!”

    程然被沐清扬抓住了后脖颈,浑身动弹不得,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

    一说到吃饭,钟馗看着被小田藏到身后的幻火鬼又开始流口水了!

    “大侄女……就让阿叔咬一口?放心啦……绝对不把他全吃了,只是尝尝味道……一只腿?那要不……一只胳膊好了!”钟馗的模样像是小孩子在要糖吃,毛茸茸的大嘴张得老大。

    “别胡闹!我儿子还没有问话呢……再说你吃鬼的样子实在是恶心的要命……离远点!”魍月实在也是看不下去了,径直走了过去,一把将小田带着那个抖成了一堆的幻火鬼拽了过来。

    “魍月夫人,就算是要抓个舌头……这问完话总可以由我处置了吧?”钟馗还是有些不甘心,伸长了脖子又问了一句。

    “边儿起……哪凉快哪呆着,少捣乱!”

    话说也就是魍月能治得了这个堂堂的降魔大元帅,换上二一个,恐怕早就被这个毛脸男一口填了肚肠了!

    “那个……程然!你来审……这可是你当警察的专长。”沐清扬眼珠一转,他对这种费嘴皮子的买卖可是兴趣缺缺,干脆一推六二五,把这事儿丢给程然了……

    “老板!你开什么玩笑?我就算是干过侦缉审讯那也是对人……审鬼?别说问他话。这个恶鬼随便一个手段就够我受的了……”程然马上火烧屁股一样蹦了起来,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似的。

    “给你个得力助手……小田你和他一起去!”沐清扬很干脆得把害羞的小田派了出去。

    没想到程然依旧把头一摇,得寸进尺地指着钟馗说道:“还得请钟老爷帮我,光我们可没什么威慑力!”

    “成!这事情我爱干。”钟馗舔了舔嘴唇,一拍大肚子美滋滋地一把接过了幻火鬼,带头就进了厨房。

    小田则是冲着沐清扬轻轻点了点头。也跟着进去了。

    沐清扬一推看愣了的程然:“发什么呆?快去吧……”

    “啊……噢!”程然突然脸红了起来,扭扭捏捏的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仿佛是鼓足了莫大勇气,迈步走了进去……

    “沐大哥……看样子,小程是看上小田了?”李晴抿着嘴一笑,凑到沐清扬耳边低声说道。

    “这……不会吧……才刚见面就对上眼了?”沐清扬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信,可是他突然又是一跺脚:“嘿!我刚反应过来……钟大老爷怎么把那个小鬼给带进厨房了?”

    李默柳嘿嘿笑着接了腔:“那还用问!羊入虎口……还有个好?瞧着吧……一会儿就有热闹看了!”

    魍月却是懒得理这些不着四六的坏小子们,自顾自打开了电视机。嗑着瓜子享受去了……

    功夫不大,厨房门一把被程然推开,他脸色铁青着捂着嘴就进了卫生间,压根连说句话的功夫都少欠……然后就是一通稀里哗啦的狂呕,简直就快要吐得虚脱过去了!

    后边小田慌里慌张从架子上取了毛巾,又接了一杯热水,又是顺前胸又是拍后背,手忙脚乱地一串招呼。

    最后晃晃悠悠出来的却是钟馗。只见他嘴里叼着牙签,满意地摸着肚皮。响亮地打了一声饱嗝……

    这边脸色憔悴的程然刚刚从卫生间出来,一听到钟馗的动静,立刻又是想起了什么,龇牙咧嘴地根本就没二话……转身就又返回去了!

    “恶心死了你……儿子带着他和默柳,你们到卧室去问话,我都要吐了!”魍月皱着眉也是脸色不好看。冲着钟馗连连摆手,让他赶紧离开。

    “好哩!”钟馗尴尬地讪笑,赶紧一头钻进了卧房。

    沐清扬无奈地耸耸肩,拍了拍李晴的小手,然后冲着大笑不止的李默柳一使眼色。两个人相跟着就也进了门去了。

    “晴晴!别理他们那些家伙,来,陪阿姨来看电视……瞧瞧,那丫头的礼服可真不错……嗯!回头我也让家族那些设计师们给你照着做两身,咱们也出去秀一秀……”魍月眉开眼笑地冲着李晴招手,这一段时间在魔界,看那些粗枝大叶的魔族人在眼前晃来晃去,她早就烦的要命,这好容易回来……能再享受现代生活的乐趣,她可算是心花怒放啊!

    “钟爷!您这可是有杀错莫放过啊……”沐清扬苦笑着递给钟馗一杯红酒,看到李默柳摇手,就随手甩了支烟给他,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没办法……就这点出息了!”钟馗豪爽地把酒一饮而尽,伸手也拿过了一支香烟点上,舒服地往床上一躺,长长吐出了一只烟柱,看着它在面前变幻形状,缓缓说道:“那个小鬼招供了……”

    “怎么说?”

    “炽燃鬼果然有个大计划……他准备在全市范围各大加油站和换气站同时发动攻势,不过具体是准备怎么行动,还有发动时间就不清楚了……”钟馗皱着眉头说道。

    沐清扬和李默柳相互一对眼神,互相都看到了脸上露出了惊恐——这可是一个大动作,真要是让他得逞了……恐怕这个城市随即就可以被从地图上彻底抹去了!

    “你感觉……确实吗?”

    “没问题,那个小鬼早就进了我的肚子,所有他知道的一切都瞒不过我……吞了他的同时,我也能完全得到它的生平记忆和灵体精华,是真是假我一清二楚!”钟馗看着天花板发呆,他对这个局面也有些懵——这种程度的破坏。让他这个见多识广的老牌鬼王都不寒而栗。

    “怎么办?”

    李默柳看着沐清扬若有所思,有些着急的问道。

    “先不说这个……那个小鬼说了炽燃鬼躲在什么地方没有?”沐清扬能想到的就是擒贼擒王,先抓住炽燃鬼,就说不定可以阻止这场灾难?

    “他也不清楚,只说大概是在一个什么医院的旧址,好像……和炽燃鬼生前有什么关系?”

    “医院?”

    沐清扬和李默柳同时一愣。

    ……

    “大概就是这个了……”程然抱着电脑指着地图上地处城南边上的一个单独建筑说道:“这里现在是个旧仓库。原来在六十年代,这里曾是市立第三人民医院的旧址,后来发生了一场大火,这里几乎被烧成了一片白地……根据我所掌握的情况,包括全市大大小小的医院诊所,近五十年里出过重大恶性火灾事故的只有这一家了!”

    ……

    到了地头,天色已经是很晚了。

    眼前到处是荒凉一片,这是在城边林区靠近环城公路的地方,可能是太过于荒僻。左右附近除了一座高高的办公楼和星星点点的破烂临建房,几乎看不到什么太像样的建筑,高坡上有的尽是荒草和荆棘,以及一眼看不到头的茂密树林。

    “就是这里了……”一下车,程然指着面前那个孤独的高楼说道。

    相伴沐清扬而来只有小田和程然。钟馗魍月他们全部分散到了各城区观察危险区的异常,毕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能把宝都压到这里。

    进了楼里,一股异常寒冷的阴风吹得程然不禁打了个冷颤。

    楼面上只有一点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的跳动着。因为是高楼,上下都乘电梯。虽然没有了人上下楼的嘈杂声,但是过分的安静也让人不安。风呼啸的声音吹的就象是人凄惨的啸声,他从来不知道风的声音竟然可以这样撕心裂肺。

    一种奇怪的声音在踏出电梯的时候响了一下,然后在他们驻足仔细倾听的时候又噶然而止,程然觉得这象是楼上的人家拖动家具的声音,不过现在已经是顶楼了啊?

    不安的缩了缩脖子。程然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楼梯口,此时正象是个恶魔的大嘴一样对他们张开着。

    眼前一晃,程然感到楼梯口后面好象有人影?

    “怎么了?”沐清扬看着他问,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口传出了回音。

    “好象有人!”

    程然说着走到了楼梯口往下张望了一下,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看来是太神经过敏了……

    程然歉意的向沐清扬和小田笑了笑,说:“走吧,主楼办公室应该就在前面。”

    三人走到门口,沐清扬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焦糊的味道。

    “你们闻到了吗?”

    沐清扬回头看了看程然和小田,他们的脸色变的凝重起来,一种不祥的感觉像是一条蛇,正爬向他们的心里。

    轻轻碰了一下房门,门开了……

    屋内根本就没有灯光,但是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倒是很清晰的把房里的一切都照亮了。赫然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仰面躺在客厅的中央,胸口的黑色伤口还在冒着青烟,在略显黑白调的周围里尤其醒目。他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嘴张的好大,眼球突出。

    “有情况!”

    程然立刻想要冲过去,却被沐清扬一把抓住了。

    “等一下!”

    他的胸口因为呼吸而起伏着,沐清扬现在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环顾了一下四周,危险的气息正侵入身体,这是一种出于妖怪的本能,即使是身处都市,妖怪的这种本能还是存在的。

    小田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摸了摸男人的胸口,然后冲他们摇了摇头。

    程然的心也立刻凉透了,该死的,为什么?

    “要报警吗?”程然问。

    “先不要。”

    沐清扬看了看房间,说:“让我们先找找看看有什么线索。”

    “好!”程然马上同意了沐清扬的建议,他可不想让警察来取走可能是重要线索的东西。

    “还是由我一个人来找吧,最少人动过现场对将来破案越有帮助。”说着,他脱下了自己的鞋子,这样可以不留下鞋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包住了手,希望不要留下什么指纹。小心的走进其中一个房间,家具很少,只有简单的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橱,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在走进厕所,白白的瓷砖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有什么异常吗?”小田在外间里呼唤,程然环顾了一下四周,很整洁,应该说是太整洁了,整洁的让人觉得这个房间根本就没有人住过,心理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又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摇了摇头,程然走了出来,冲他们摇了摇头,道:“什么异常都没有。”

    “那现在报警吗?”小田看了看沐清扬,又看了看程然问。

    沐清扬没有说话,转头看着程然,他也正看着自己,从他的眼里沐清扬看出了他的意思,两个人默契的点了点头。

    程然走过去把小田拉到了门口,然后把手帕抛给了沐清扬。沐清扬也学他的样子脱下了鞋,往后倒退出房间的时候顺便用手帕把原先他留下的脚印都擦去了。退到门口以后,沐清扬顺手关上了门,然后用手帕在门把手上擦了擦。

    “你们…”小田看着他们,道:“不会是想就这么走了吧?”

    “别说话,先离开这里。”

    进入电梯以后小田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疑惑的看着他们,眼里满是忧郁。

    叹了口气,沐清扬解释:“他已经死了,没有必要把时间都浪费在这里,我们现在关键是要找到炽燃鬼,其它一切都不重要!”

    “可是……那个人死的太无辜了?”小田道。

    “是,可警察会相信吗?他们一定把我们也作为嫌疑犯来看,虽然这没有什么,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和警察周旋不是吗?”程然苦口婆心的解释着,没有想到他也会有知情不报的一天。

    小田把头别到了一边,没有理睬他的打算。

    “小程说的对!”沐清扬打破了他和小田的尴尬道:“而且这个男人的死因很清楚。”

    “是炽燃鬼杀了他?”说话间他们已经出了电梯,走到了车旁,程然一边拿出了车钥匙一边问。

    “嗯。”沐清扬无奈的回答,刚刚开始就出现了一个死者了,让人有种不妙的感觉,死亡的压力来的这么直接,不禁让身为妖怪的沐清扬也犹豫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连环纵火爆炸(二)

    “看起来就是这里了!”打开了车门,程然从手提箱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大概不到一尺左右,有些残旧,黑乎乎的刀刃,做工虽然不够精巧,但是看上去杀气腾腾的,似乎也是大有来历的模样。

    其实它是国内曾赫赫有名的65式陆军匕首,全长25.8cm,刃长15.2cm,刃厚0.4cm,刃宽2cm,刃材为碳钢,铁鞘,双锋刃。刀柄为黄铜构件,前后设有铝合金护手,刀柄尾端的铝合金堵盖上开有栓绳孔。带有弹性闭锁装置,刀一插进鞘就锁定防止脱出。这种匕首刀出刀入声音微小,常用来刺杀使用,算是一款很经典的军用刀型。

    “这是我父亲用过的东西……听说曾经在战场上杀过敌、见过血……我听说这种东西可以辟邪就带过来了!”程然把匕首递过来让沐清扬看。

    “啊!”

    小田在旁边却是一声尖叫,跳开了到几米远的地方,大声喊道:“你的刀好可怕……快!收起来……”

    “是吗?”程然一愣,他没想到小田会反应如此剧烈。

    嗅了螑刀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伴着特有的寒气扑面逼来……沐清扬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阿嚏!这刀上好重的煞气……嗯,看样子是沾过不少血腥……怪不得小田会害怕……”

    “那么说合用了……沐……沐少。”程然有些犹豫的叫道——魍月她们都笑话说程然一口一个老板老板的土气,程然于是决定把称呼改改,酝酿许久,他才鼓足了勇气把这个称呼喊了出来。

    “干嘛突然这么客气?不过……听起来很舒服,呵呵!”沐清扬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这个新称呼。

    “那片就是仓库的范围了吧?”沐清扬指着不远处被重重树林包围的残旧建筑。黑洞洞的,只能勉强看的到露出来的尖顶和断墙以及铁栅栏,其他的部分都被挡的结结实实。

    “开车不方便,一起走过去吧!”沐清扬说着当先走在了前面。

    茂密的林间只有一条长长的甬道,很狭窄而且拥挤,那片屋群似远忽近。像是在不断引诱着三个人向它靠近……

    “这里是哪里?”程然望了望四周,有些疑惑。

    高大的树木遮断了月光,从洋房的庭院里伸出的树枝在微风中徭役。通往那里的道路狭长而幽暗。

    “这里是那个被烧毁的医院……我们被带到他所构建的空间里了。”沐清扬伸手拍了拍程然的后背,感到他正不住的颤抖着。

    “用不着太犹豫……总是要和他正面答对的。”沐清扬挥了挥手。

    “走!再不快点的话恐怕那个家伙就要逃跑了。”说着,沐清扬率先走进了那条小道,小田和程然跟在了后面。

    他们谁也没有回头,而这条小路就在他们全都进入以后,突然消失变成了旁边一段围墙,这里根本就没有那条路。那条通往死亡的不归路……

    走在狭长的小道上一向不是程然的爱好,他停了一下,伸手扶向了墙壁,冰冷的感觉让有点委靡的身体为之一震。本应是坚硬的墙壁现在摸起来竟然很……

    冰冷?

    阴湿?

    甚至有点象摸到了皮肤上的感觉。

    一想到这程然的手忙缩了回来,虽然也在告诫自己不要害怕,可当面对一堵墙也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心里却只有了恐惧。

    转头望向小田和沐清扬,他们的景象正在不断的扭曲变形,象是透过水幕在看他们。

    “你怎么了?”

    小田的声音传来。再看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再摸墙壁。也没有了刚才古怪的感觉,一切都好象他在做梦。

    “没什么。”

    程然摇了摇头,但还是古怪的看了一眼墙壁:“不知道那家伙藏到哪里去了,说不定早就跑掉了。”

    “所以不要担搁了啊!”沐清扬向他们招了招手,直喊着走快点。程然加快了脚步,可心里仍对刚才的墙壁耿耿于怀。

    跟在小田和沐清扬的后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仿佛就此凝固,一行人好象在一个迷宫里一样转悠着,头都混混沉沉起来。眼前的景物一闪一跳的,就象是在放老式的电影一样。

    程然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快看!”

    沐清扬突然指着前方叫了出来。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兴奋,甚至有一点点期盼。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程然倒抽了一口冷气,就在现在那个黑乎乎的楼群正静寂的矗立在面前,像是一个张大了嘴的怪兽,等待着来访的人们陷入迷局。

    沐清扬第一个走到铁门之前,伸手摸了一下铁门,却立刻象是摸到烙铁一样的缩了回来,那只手上竟然变得焦黑了起来……

    大概是痛到了,他脸上的五官都扭到了一起……

    “怎么了?”

    小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细看之后脸上神色大变,立刻伸出了小指甲对准他的手掌心就刺了下去。黑色的粘稠状血液从皮肤里流了出来,拌之的是一股呛人的恶臭。

    “运气!”

    小田关照沐清扬,一边又继续用指甲在他的手掌心继续划开,皮肤像是婴儿的小嘴一样像两边翻卷,黑色的血液立刻布满了整个手掌,现在看来就好象他的整张手都伸到墨水里去过一样。黑色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到了地上,四周静的出奇,只有沐清扬的喘息声和血落到地上的滴答声……

    渐渐的,黑色的血变成了黑红色,又过了一会变成了暗红色,最后是和常人一样的鲜红色,沐清扬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好厉害的火毒!”沐清扬大口的喘着气说道。

    “铁门上有毒?”程然看了看旁边的铁门,有些锈蚀的栏杆显得很沧桑,不过没觉得有可以被下过毒的迹象。

    “这里的事情不可能用常识去解释。”沐清扬一边用魔气治疗伤口,一边说道。

    他已经感觉到了魔气的好处,起码恢复起来要比妖力快上很多。但是随之而来的也有着愈加强烈的杀戮**。

    “我看看能不能打开。”小田说着推了推铁门,吱呀一声,门竟然被推开了,慢慢的向两边打开。

    看起来她并没有多用力,门却一直缓缓的移动着,就好象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打开了眼前的屏障。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由石子甬路,蜿蜒的伸向中间那幢楼房。

    程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他实在不知道这里面等待的会不会是接近死亡的危险,仰或仅仅是进入地狱前的恐惧罢了。

    站在了这幢老式洋房的大厅里,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沐清扬的打火机照亮了一小片空间。红色的火光印在他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眼白的地方被光映红了,看起来就象是一双红色的眼珠正盯着四周窥探。

    “分头找吗?”

    小田看了看程然犹豫的问。

    “不,一起!”

    沐清扬忙否定了她的建议。这种鬼地方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妥当,人气会多一点。

    他又一次率先走上了楼梯,程然和小田手拉着手跟在了后面。楼梯是木质的,也许是年久失修的关系,踩在上面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很刺耳!

    程然感到背后正有人跟在后面,脚步的步伐也和我们一致。

    回头……

    什么也没有。

    沐清扬走在前面,打火机的火光被遮掉了一点。这导致程然和小田几乎是在黑夜里行走,模模糊糊只能看到对方身影的轮廓。

    一晃眼。程然看到一个暗淡的身影穿过他和小田之间,凉意拂到了皮肤上。

    似乎也是被吓到了,沐清扬手里的打火机也突然熄灭。在黑暗的那一刹那,小田的身体靠近了程然,他可以闻到和这个房子里腐烂的气息完全不同的清香。

    啪!

    火花在眼里跳动,接着又是微弱的光。沐清扬把手伸向前,让他们看到了一排长长的走廊和两边的门。

    没有说话,程然跨步走了出去,走向走廊口最近的一扇门,伸出手就要去推。

    “等一下。”

    沐清扬的声音低沉。迅速拉住了他的手。

    “你不去看,就永远也没有办法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程然眼神里透着坚决望着沐清扬,他知道没有办法改变他的心意,慢慢放下了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却不推自开了……

    程然和沐清扬对望了一眼,房间里一片漆黑,打火机的微弱火光根本没有办法穿透进去,但他们却感到无数的黑影正在耸动着,黑暗、怨恨。

    想到刚刚的情景,沐清扬默默点了点头,嘴角隐隐有着笑意,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这是个很有原则的同伴。

    他毫不犹豫再次率先走了进去,他的身影立刻就隐没在了黑暗里,就象被黑暗吞噬了一样。程然很不放心的拉着小田就想跟进去,可就在他抬脚的时候,门啪得一声关上了……

    ……

    ……

    黑暗侵袭而来。

    “沐少!(少爷!)”

    程然和小田同时叫出了声,恐惧同时映在了他们的脸上。

    小田推了推门,丝毫不动,随即浑身一颤,软软瘫倒……

    黑暗里程然无法看到她的脸,只是握紧了她的手,把她拉到了怀里。怀中的娇躯激烈的颤抖着,他把下巴顶在了她的秀发上,勒紧了她。

    “别急,也许还有别的通路?”程然轻轻的安慰着小田极力想保持镇定,可惜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他把小田勾在了怀里,手摸向了墙壁,想沿着墙找到下一扇门。

    他摸到了墙壁,那是有别于一般墙壁坚硬的触感,有些柔软而且僵湿、阴冷的感觉,寒意从手指蹿入。程然强忍着没有缩回手,他不想让小田更担心了。按耐住住心中的厌恶和害怕的感觉,程然一路摸索着,艰难的带着小田一步步向前走着。

    终于……

    门!

    是门!

    程然从没想到过,摸到一扇门能让他如此兴奋,他感到怀里的小田也激动地动了一下。

    轻轻的推开了门,依旧一样的黑暗……

    他拉着小田的手进了房间,进去之后才发觉房间里竟然没有象走廊上那样黑,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手术床。

    床上盖着白色的单子,把床上的一切都遮住了,程然只能从身型上判断出那是一个人。

    “是不是要过去看?”

    但是程然握着小田的手已经放开,拨开了一半床单……

    是……

    是沐清扬!

    他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衣服敞开着,露出了里面的五脏器官,那是因为他整个胸腔的肌肤层和肌肉层都已经被剥去了。脏器表面的一层黏膜还在,看上去还很湿滑,可是没有鲜血,一滴也没有。

    程然想叫小田,可喉咙里却没有声音,虚弱的手向后抓了抓,没有小田冰冷的小手,只有空气。

    回头,小田已经消失不见。

    昏暗里,他仿佛看到了有一张狰狞的笑脸。

    啊的一声大叫,他冲出房门……

    他没有勇气去触摸沐清扬的尸体,跌跌撞撞的跑向外面,几乎用滚的方式下了楼梯。

    可就在他要冲出这幢鬼屋的时候,他又停住了……

    “小田怎么办……她去哪里了?那真的就是沐少吗……会不会是幻觉……”

    所有的问题都进入了脑子里,残存一点的理智让程然又转过了身……

    再次踏上楼梯,黑暗里他几乎无所适从,所幸那扇门依旧是虚掩着的,有淡淡的光透出来。透过门缝,他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医用帽子的人正站在解剖台旁,一具人体正躺在上面,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到人体的脸。

    那个人缓缓的向旁边放着的解剖刀伸出了手,借着昏黄的光,程然看到那只手上缠满了绷带……

    炽燃鬼?

    “住手!”

    程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推门而入,冲着他大喊。

    那个身影缓缓的回过了头,满是绷带的脸上血迹斑斑,突出的一个眼球上粘着黄色的脓液,眼睛里的凶光让他不寒而栗。

    再往解剖台上瞄去,程然立刻浑身发抖——一个浑身****的女人,完全只是静静躺在了那里,毫无声息反应……

    他已经看得很清楚,那手术床上现在躺着的正是刚刚消失不见的小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连环纵火爆炸(三)

    “程然!”

    就在程然万般绝望的时候,突然沐清扬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道蓝光射向炽燃鬼的身体,就好象是被电流划遍全身,一声惨叫,炽燃鬼浑身冒着黑烟退到了一边。

    “你没死?”程然欣喜的看到沐清扬活蹦乱跳正跑了过来,一把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死?”沐清扬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会?程然可是妖怪!”

    呵呵!

    程然笑了一下,看来刚才在房间里看到的一定是幻觉了。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小田。

    “小田!”程然忙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她身上。

    “让她休息一会儿就好,只是有些脱力了……”沐清扬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炽燃鬼,把袖子也撩了起来,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样子。

    低头再看一下怀里的小田,程然摇了摇她,感觉到她微微的动了一下。而这时候,沐清扬和炽燃鬼已经打了起来,不过看来那个炽燃鬼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沐清扬已经占尽了上风。黄色的符纸不停的打中炽燃鬼的身体,黑色的浓烟从他的身体里冒了出来。

    “雷!”沐清扬大叫一声,一道闪电劈向了炽燃鬼,隐隐中还有轰隆的雷声。

    “啊!”

    炽燃鬼凄惨的叫声让程然寒毛倒竖,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小田。

    只见炽燃鬼浑身都露出了焦黑的皮肉,黄色的浓水从黑焦的身体上流出。沐清扬手里剑决一引,鹿卢剑立刻如离弦之箭一样迅猛无比的向这个邪魔扑了过去……

    就在程然以为炽燃鬼快要被沐清扬解决了的时候,炽燃鬼又大吼了一声,竟然穿墙而过消失了,当沐清扬追到那堵墙前却一头撞了上去。

    “哇!好痛!”沐清扬摸着被撞痛的额头大叫着。

    “哎……你怎么过不去?”

    程然指了指墙:“书上不是说修行的人有穿墙术的吗?”

    “废话。我是妖怪!”沐清扬踹了墙壁一脚,走了回来。

    “那现在怎么办?”程然搂着还昏迷的小田,有点担心的问。

    “等等看再说?”沐清扬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少爷……”程然怀里的小田突然开了口。

    “你醒了?”

    程然开心的看着小田的脸,突然的喜悦让程然紧紧的把怀中的小女鬼搂住了。

    “啊!”

    小田大概也发现自己身无寸缕的躺在程然怀里,有点害羞的点了点头,原先苍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可惜程然的衣服再大也不能把她全身都包裹住,她那两条修长白润的**还是暴露在了程然和沐清扬两个大男人的眼前。女人天生的娇羞让即使是鬼魅的她也不禁混身微微发抖,整个皮肤竟泛出了淡淡粉红色的光晕……小田又是害羞又是尴尬的样子更显得她楚楚动人了。

    咽了咽口水,程然努力不让自己往少儿不宜的地方想,说:“你现在……”

    “不要紧的。”小田打断了程然,“我没事了。”

    “好吧!”程然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沐清扬,他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也不想就这样空耗下去。

    “这墙……”程然走到了墙壁面前摸了一下,然后又敲击了一下,是咚咚的声音。

    “这墙应该是中空的。”

    “是吗?”小田和沐清扬走了过来。

    程然在墙的各处都敲打了几下,希望能够找到开启墙壁的机关。

    突然,程然摸到了墙上一个微小的突起,如果不是仔细摸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它。使劲按了一下,墙壁缓缓的向两边移动,阴冷的风从打开的缝隙里吹了进来。墙壁打开了。这后面是一道继续往下延伸的阶梯,阴风就是从下面吹上来的。黑洞洞的楼梯口里什么也看不到。程然有点畏惧的退了一步,越是往下越离开地表面的话阴气一定越强烈,这对他们并不利。

    “一块下去吧!”沐清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用手在上面一摸,一团温暖的白光就从符纸里散发出来,让人感到一股温馨和平和的气息。

    “这是光明符。点燃它可以有照明和提示附近是否有鬼魂的作用。”

    “刚才为什么不用?”

    “这东西用起来太耗法力,而且……说老实话,我现在也多少会被这些符咒有所克制。”沐清扬无奈的叹了口气。

    光明符的光虽然不是很大,但比那个小小打火机管用多了,至少能让他们看清身前两米范围左右的东西。

    下楼梯中。他们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流水的声音,正奇怪着已经到了底下,借着光,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一条长长的下水道里。刚才的水流声就是眼前的一条下水道,水流还颇急,但是却看不到底。

    默不做声的跟在沐清扬后面,三人默默的沿着水流的方向走着,这下水道工程看来很浩大,程然们走了很长时间仍然好象在一个地方,小田还在不住发抖,连嘴唇都有点青紫了。

    “等一下。”程然叫住了沐清扬,说:“再给小田一件衣服。”

    “不用了。”小田却抓住了程然想脱衣服的手。

    程然苦笑了一下,握住了小田冰冷还在颤抖的小手,说:“没关系的……男人嘛!”说完,他忙脱下了自己的衬衫,还好里面还有一件贴身的背心,要不然程然可真要赤膊上阵了。

    “给你。”沐清扬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把他的外套也递了过来。

    “谢了!”程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外套拿到了手里。小田脸红的接过了衬衫,却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不穿上?”程然奇怪的问。

    没想到小田的脸更红了,连耳朵都红彤彤的。眼睛里好象要滴出水来,害羞的跺了跺脚。说:“回过头!”

    “不要!”程然立刻回答,他是怕回头以后她又会消失不见了。

    “你?”小田看了程然一眼。

    “万一回头以后你又不见怎么办?”程然忙解释,他可不想让她以为自己是个色狼。

    深情的看了程然一眼,可小田毕竟还没有勇气当着程然的面把衣服穿上,虽然她也知道程然早已经看光了她的身体。

    她咬了咬下唇,迅速转过身体把程然的外套脱了下来。白光下她的身体白洁如玉。光滑的裸背和凸翘的臀部勾勒出一条近乎完美的曲线,修长的双腿让人无限遐思。她的身体在这个诡异的氛围中越发让人血脉喷张,要不是程然忙盯着她的脚看的话,鼻血一定要喷出来了。

    迅速的穿好衣服,小田转过了身,脸红的象个苹果,程然上前抓住了她的小手,生怕眼前的这个珍宝会再次消失。

    “你们好了没有啊?”沐清扬促狭的嚷嚷着。

    “好了,好了。”程然拍了拍沐清扬的肩膀。说:“继续走吧。”

    沐清扬暗笑,接着继续往前行,程然和小田跟在了后面。下水道里很潮湿,浓重的湿气让程然感到有一丝寒冷,水流声在周围寂静的氛围中尤为清澈。虽然来到这个城市已经有几年了,但程然没有想到在地下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下迷宫一般的下水道,蜿蜒曲折,没有尽头。

    渐渐前行。空气中弥漫的霉湿气味越来越浓,甚至拌有着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让人觉得恶心。前面的沐清扬却突然停住了。

    “干嘛?”沐清扬转过头向程然努了努嘴道:“前面有扇门。”

    “哦,是吗?”程然点了点头,顺着方向看去,一扇大门正出现在下水道的一边,从门逢里竟然透出昏黄的光线。而那股呛人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也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进去吗?”小田拉了拉程然的衣服,问。

    “当然!”沐清扬马上回答。

    “要进也要三个人一起进!”程然可不想又把沐清扬给弄丢了。这地方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推开门,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参杂在福尔马林的味道里,就象是恶魔和死神共同调配的一种气味浓烈的鸡尾酒,正等待着你去品尝。

    顺着气味他们发现一个池子。满目惨烈的鲜红。

    鲜血?

    而在红色的液体上正漂浮着一粒粒的黄色颗粒,程然想那是人体上的脂肪颗粒,这个池子……

    “别过去。”小田拉住了程然的手,此时一旁沐清扬的脸色也不好看,活象刚刚做完剧烈运动后的脸,满是汗水。

    程然小心翼翼的走近了池子,从红色的池水里飘出刺鼻的血腥味道,强忍住想吐的感觉,程然想地狱的血池大概也和这里差不多了吧!

    池底不断冒出了气泡并且开始爆裂,血水慢慢的翻滚起来,就好象下面正有一把地狱之火在煎熬着池水。翻滚中池水把池底下的东西也带了上来,竟然是一些肌肉和皮肤组织还有破碎的器官,程然只感到他要吐了。

    “象不象火锅红汤?”

    沐清扬竟然开了个玩笑,下场当然是被程然给瞪住,就差没有把他按到这锅“红汤”里让他享受一番了。

    现在比较明智的行为应该是往后退,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可问题是程然的脚已经又走近了池子,这一没有经过大脑的举动即使在事后也让程然恨不得当场跺了自己的脚。

    “小心!”

    小田的惊呼才刚到耳边,而程然整个人已经被从血池里急速伸出的那支缠满绷带的手牢牢的抓在了手里,在程然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伴着小田和沐清扬在他身后的惊呼声,程然感到血腥味和咸咸的、苦苦的、一种类似于**馊水的液体已经进入了口腔里。一种铺天盖地的红色浸没了程然的眼睛。冰冷而又粘稠的液体接触到了程然的肌肤,转入了程然的衣服里,滑腻而又冰冷。程然想程然是跌入到血池里了吧,手脚一阵挥动挣扎,却逃不出这个地狱的血腥,身体好重。整个人象被灌了铅一样的往下沉!耳边的声音立刻静默,眼前一黑。

    憋住了呼吸,程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在红色的河流里,可惜周围并没有色彩斑斓的鱼儿和程然共游,有的。却是无数个断肢或是残缺的器官。程然拼命的向望上浮游,印象中的池子怎么会这么深?程然好象正沉没在血海的深处,无数的人体碎片在程然身边漂浮,程然想程然终于知道为什么有血海深仇这句话了,怨恨和不甘正逐渐充斥着程然的身体,心率的跳动也开始不正常起来。一阵窒息,程然有了缺氧前的征兆,头晕眼花。流过皮肤的血水正冰冷的撑开了程然每一个毛孔,而恐惧和怨恨正渗透到体内。恍惚中程然好难受。眼前漂浮着的一个眼球正在缓缓转动,紧紧的盯着程然……

    胸口象被割裂般的疼痛,程然看见了那个眼球以下的物体,那是一具焦黑的身体,因为血水的原因所有的皮肤都已经被染红了,只有一个眼球在红色的血水里格外醒目。

    炽燃鬼?

    程然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挡住他伸来的一双手,可浑身无力的感觉让程然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掐住了程然的脖子。本来就窒息的程然更是一阵剧痛,脖子有被扭断的可能。

    一道金色的光芒斜刺里钻进来。在血水和金色的光芒交织之下,炽燃鬼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打退了。程然的身体好象被什么东西给托了起来,一挺身,程然已经从血海里挣脱了出来,再次接触到了可爱的空气。

    “程然!”小田惊叫的冲程然这边跑来,向她伸出了手。程然忙抓住她的手,想借助她的力量从血池里爬出来。

    “小心!”沐清扬向程然的身后飞射出一道道夹着金色光芒的符纸。程然回头一看,那炽燃鬼也已经浮出了血池,正向程然游来,而沐清扬的符纸却只轻微的阻止了他的速度。

    “快,上来啊!”小田使命的想把程然往上拖。程然一只手拉住她。一只手撑住了池子的边缘,用力一撑,整个身体因为浮力而往上升,眼看就要跳出血池,可这个时候脚却突然被抓住了,那是一种被人从池底拽住脚往下拖的感觉。冷汗和血水同时滑落了下来,程然感觉凉气正从脚底往上涌,虚脱的感觉让程然的身体重新下落,撑住池边的手也滑进了血水里,只剩下小田还拼命的抓着程然的一只手不肯放。

    沐清扬急步蹿了过来,一把拉住了程然即将松开小田的手。

    “兄弟,抓紧了啊!”沐清扬冲着程然大叫着,而小田则用头发甩了过去,黑色的光芒大织,笼罩向冲程然而来的炽燃鬼,让他大叫一声往后退了一点。

    “趁现在!”沐清扬大吼一声,一把拽住了程然的衣服,终于和小田一起合力把程然从血池里给拖了上来。

    再世为人的感觉让程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酸痛的不想动弹半分,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而身上残余的血水却不肯放过程然,突然变成了一种能透过衣料腐蚀身体的东西,程然感觉到皮肤上灼烧般的疼痛,痛的程然眼泪都流了出来,冷汗从毛孔里流了出来和血水混合在了一起。

    恐怖的也往往是美丽的。

    炽燃鬼霍然跃出水面,他的身上一片血红,一根长长红色脐带似的东西把它和血池连为一体,它浑身散发着红光和沐清扬以及小田狠狠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剧烈的响声,不大的空房间到处是回音,震耳欲聋。

    程然闭上了眼睛,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现在沐清扬和小田正在和炽燃鬼对峙着。周遭浓烈的血腥味道让程然已经晕眩,模糊中听见小田的一声惊呼,睁开眼睛的时候,小田的身体已经向程然这边飞来,重重的砸在了程然的身上。

    “怎么了?”

    努力的站起身,程然朝沐清扬的方向望去,他已经被炽燃鬼所散发出来的红光缠住,明显有不支的现象了。

    “怎么回事?刚才炽燃鬼不还是很菜的吗?”程然发现炽燃鬼现在的表现和刚才比起来简直是威力大增。

    “血池的缘故……是它力量的根源。”小田情况明显已经不是很好。

    “怎么办?”程然着急的问,他可不想今天晚上让他们三个也成为这个血池里新的冤魂。

    “我也不知道,但是也只能试试看了。”小田的手一抖,一条长长的绸带,向血池卷去。可一到血池的表面稠带立刻发出耀眼的紫色光芒。轰的一声剧响,红光闪现,绸带被硬生生的逼了回来。

    “怎么样?”程然扶住差点跌倒的小田问。

    “怨气太强,根本没有办法硬闯到血池的中心去。”小田说。

    “血池的中心,要去那里干什么?”程然好奇的问。

    小田焦急的看了一眼在苦战中的沐清扬:“万魂锁灵阵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是凡为阵法。破阵的方法就免不了破坏它的结点。”

    “结点?”

    虽然程然还是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如果这是破阵的方法之一就的要试试,看了看沐清扬,又看了看小田,程然咬了咬牙,道:“那我下去找!”

    “不可以!”小田想要拉住他:“你一点法术也不会,下去等于送死……”

    但是在这一瞬间,程然已经转身冲向了血池……

    红色,还是红色。眼睛好象被染成了红色一般,血水刺激在眼球的表面让程然一阵一阵的生疼。不过虽然人在血水里,可程然却发现自己竟然还可以呼吸。身体一直不断的往下沉,红色血水的底部确是深不见底的黑色,这个血池好象是一个深海一样,程然已经足足下沉有五六分钟了,可是周围除了人体的碎片以外什么也没有。皮肤表面感觉到冰冷和稠腻,还有腐蚀般的疼痛。好象有无数的钢针扎在身上一样,程然已经渐渐有点眼冒金星的感觉。越往下沉。寂静的周围反而开始有了细微的声音,好象是哭声和笑声混杂在一起,就好象是一出极短的人生,所有的悲伤和喜悦都同时侵袭而来。感觉到心中正被无数的情绪充斥着,思维开始有点混乱,无数的过往都象是幻灯片一样的回放。皮肤表面的针刺感越来越强烈。这针好象已经钻入了程然的肌肉进入了血管里,全身的疼痛无以复加。

    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简直就象是人从高空处跌落一般,眼前的景物快速的从身边溜走。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强,程然听见了体内的五脏六肺给积压的蠕动声。突然一阵黑暗冲程然眼前袭来。窒息的感觉让程然脑门一晕。

    那是……

    冤魂在纠结于各处,一只只枯瘦无力的手向着他伸了过来——他们是被困在了池底中心,火焰把他们不断燃烧着,炙烤着,黑气升腾化作红色的养分,顺着一条长长的血色脐带伸出水面,向着炽燃鬼涌了过去……

    “砍断它!”

    程然只有这一个概念,他的手里已经握紧了匕首,努力靠近了脐带……用力砍了下去!

    “呲啦!”

    仅仅是一道浅浅的痕迹,虽然冤魂们完全没有阻拦,但是那条脐带的坚韧让他完全出乎了意料?

    “我就不信了!”

    咬着牙一遍遍地砍着,甚至是磨着,他绝望地无声呐喊,程然不甘心就这样功亏一篑……明明希望就在前方,为什么?为什么……竟然会割不断?

    “嘶……”

    似乎是大群的冤魂也围拢了过来……等等!那是熟悉的面孔……是……老周父子和那个秃顶的分局长!

    手中的匕首在不断抖动,所有的冤魂一往无前地向着匕首缠绕着——它们是在用自己来祭炼这凶刃的煞气!

    终于,手中的匕首发出了剧烈的白光!那光芒异常耀眼,程然根本没有办法睁开眼睛,只是凭着感觉用力挥舞……

    咯嘣!嗤……嗤嗤……嗤!

    脐带嗖地迅速缩成了一团,沸腾的血池里像是炸弹爆开,激起了高高的红色水浪,炽燃鬼大声吼叫了起来,这是真的戳到了他的痛处!

    “去死!”

    沐清扬双手紧紧抓着鹿卢宝剑腾空飞起,锋利的寒芒一闪直插入恶鬼的头颅,血水****四处,炽燃鬼疯狂地抖动着,他的身体诡异地抽搐扭曲成了各种形状,不停萎缩并且冒出了灼热的红色气息……

    好久……

    当程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依旧泡在水里,不过池水才及他的大腿那么高,而且清澈而寒冷,已经不是红色的血水了……

    再抬头仔细一看,程然不禁一阵狂喜,炽燃鬼完全只剩下一个干瘪的躯壳,软软摊在地上,沐清扬大口喘着粗气,那里小田正笑吟吟看着他,脸上也是惊喜交加的表情。

    之后的一刻完全没有了任何动静,而且安静的出奇,可这份安静却并没有让程然感到一丝一毫的平和,相反却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轰隆隆……

    大地开始不停震动,周围的一切开始不可遏制地在崩塌,碎石瓦砾带着飞扬的尘土向着天花板涌入——那里一个巨大的裂缝正在生成,露出了浩瀚的夜空,满天的星斗。脚下也在不停龟裂,地面的土地一片片掉落下去,在下面已经是无底深渊,沸腾的岩浆和火焰发出哔哔啵啵的怪响。

    沐清扬脸色一变:“这个空间要坍塌了!快……拉住我!”

    他一手拉住程然,小田也适时抓住了他的胳膊,他的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鹿卢剑,只听他大喊一声:“走!”

    鹿卢剑带着他们划起了一道弯弯虹光,直接穿过了天花板上的空间裂口,直接向远处路口飞了过去……

    他们的身后,一连串的火团不断轰轰烈烈地升腾了起来,到处都是冲天而起的火柱,火星四溅,这里已经变成了火的海洋,飞起来他们这才看到,天空已经瞬间变成了红色,浓烟和烈焰在全城各处翻滚,不时地爆炸声连连响起……

    不光是这里,整个大半个市区,已经变得像是火海一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不净巷的邋遢鬼

    距离那次市区的连环纵火爆炸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但是很多人一提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尽管在众多的警力和军方人员的协作下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伤亡,但是看着突然爆发的连串火灾,还是让当时侥幸逃脱的人后怕不已。仅仅是在瞬间,无情的大火已经吞没了众多的建筑,多亏了那个虚假的强地震预报,虽然很多人都被骗到了空旷的地方等候了一夜,但是随之而来的火灾也因此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起码……人还在,那就足够了!

    但是在众多的废墟灰烬之中,那些阴暗的角落,也有着众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慢慢滋生了出来,在等待着,在酝酿着……

    短暂的相聚并没有维持多久,按照钟馗的说法,幽冥界在那场事故之后很快就平稳了下来,恶鬼邪魔们像是突然从所有人的视线中迅速消失了一样,地府里已经运转正常,但是地藏和阎君们仍然派出了大量的暗哨,在阴阳两界搜寻着它们的踪迹,绝对不能就这样松懈下来……他是这样告诫着,就匆匆离开了。

    魍月也是一样返回了家族,作为一族之长,她不可能长期在外面逗留,众多杂务都在等待着处理,她也提出了让儿子一起回魍族生活,不再理会这些麻烦的说法,但是沐清扬还是拒绝了这个建议。

    一夜长谈,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了自己的母亲乖乖返回家族,但是李氏兄妹和小田还是留了下来。他们于公于私都不可能看着沐清扬独自在这里而视若无睹,作为兄弟、恋人、主仆,他们决定还是看着这个不安分的沐大少爷,毕竟他们以前也都是这样去做的,去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麻烦……

    李晴和李默柳介由沐清扬的渠道。提出了返回国安工作的意愿,上面立刻给予了绝对的支持和下达了关于他们担任特勤一处调查员的认命。对于高强等国安局高层,当然巴不得像是李晴和李默柳这样的人越多越好。毕竟不止他们本身的实力在那里摆着,而且还有着大批的妖族人为他们撑腰,仅是提供一些便利就可以换来莫大的利益,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绝对惠而不费的。

    数日后……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后面照射了进来,格外的耀眼。揉了揉眼睛,沐清扬没有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而是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烟雾缭绕中愣愣看着对面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睛却很红。轻轻的吐了一口烟,遐意地躺在那里。

    虽然已经戒烟一段时间了,可最近的事情却让自己重新开始抽了起来。这可对健康不好,如果李晴知道的话一定会被骂死!

    苦笑了一下,沐清扬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这个丫头管的死死了。把烟掐灭,他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洗梳,而脑子里却还在想之前的经历种种。

    再次睁开眼睛,耀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在镜子上,光和影的结合使得里面呈现成一种分明的明暗视觉效果,从那双红色眼里正透出恶毒的光芒。

    眨了眨眼睛。沐清扬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摸了一下脸,皮肤表面并没有因为阳光的照射而显得温暖反而异常的冰冷。缩回了自己的手。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红色的双眼里好象还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着我,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周围很安静,只有他的呼吸声,虽然知道这只是空气进入肺部然后再呼出的声音,可不安仍然渐渐浮遍全身。通体的冰冷。

    镜子里的倒影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沐清扬有点烦躁,他站了起来转身想要去吃早饭,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镜中的人像好象分裂成了好几个。

    沐清扬立刻停下身望着镜子里。明明只有一个自己的人影在,紧紧盯着它,握着打火机的手有点湿,摊开手一看,手心里竟然全是汗水。

    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他拍打了一下脸,难道自己还没有睡醒吗?

    走出房间的脚步有点快,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背部没来由的一阵抽筋。

    迅速的带上房门,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再看一眼那个镜中的自己。

    喝了一口牛奶,沐清扬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房间,门没有关紧,只有一条缝隙。这让他又想到了在那幢洋房里的那条长走廊和它两边的门,握了一下杯子,低头又啃了一口面包,可一条黑影却在门逢里晃过。

    “是谁?”

    沐清扬大声的问,叫声在房间里产生着回音,疾步走到门口,我一把推开了门。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个镜中的人,还是那样没有任何表情的盯着自己。松了口气,沐清扬把门又关上了。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变得这么胆小,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家,还这么疑神疑鬼?自嘲的笑了一下,他重新又回到了客厅。

    他突然感觉到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一股寒气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随即立刻打了个冷战。

    “清扬,还好吗?”

    李默柳从隔壁走了过来,盯着他的脸猛瞧。

    “沐大哥,你怎么了?”李晴冲过来扶住了已经有点摇摇欲坠的他,关切的问。

    从李晴的身上传来了一些温热的气息,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李晴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一定是沐清扬手上冰冷的温度吓到了她。

    “没事!”

    沐清扬强自站定,摇了摇头,而眼前却一阵黑一阵白的交替着,重叠的景象渐渐模糊,人物的呈像开始有了叠影,他们好象都变成了三个人,甚至更多。

    拼命的摇头,他想把自己从眼前的幻象中摆脱出来,影象渐渐又开始重叠到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

    他的身体在看清那一张张原本应该熟悉的脸时立刻僵硬在了那里,李默柳的脸、李晴的脸、怎么都变成了那双红色的怪眼?

    怪眼正在慢慢变化,他分明可以看到眼中正朝露出了狰狞的嘲弄意味。

    人呢?

    其他人呢?

    沐清扬快速转身望向其他的地方,眼睛。眼睛,还是眼睛!

    无数的眼睛在邪恶地盯着自己,他感到天旋地转般的昏厥!

    靠!

    当沐清扬再次低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原本的身体竟然正活生生的躺在那里,哀怨的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正在逐渐隆起,然后又瘪下。就象是一个人吹大了气球又放掉气一样。然后是迅速的膨胀到极限,就在他以为就要爆炸的时候又平复。来回几次以后,耳朵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这声音尖利的不象是人间该有的,更象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样。

    “啪!”的一声,一腔鲜血暴烈开来,喷溅到了他的脸上。

    脸颊处甚至还能感受到鲜血的温热,滑腻的顺着脸流过脖子。望向小腹处,一只小小的。婴儿的手正从裂开处伸了出来,还在动。他想逃开,可是身体却定在了那。

    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小手正狠命的撕裂着小腹,然后是另外一只小手。两只血红血红,沾满鲜血的小手竟朝外扒开了小腹,沐清扬几乎能听见肌肤被撕裂时的声音。

    接着是个小小的头部正从里面往外钻着,还不能够看清他的长相……头微微向这里转了过来,是他自己的脸!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他再也没有办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而那个有着和自己同样面孔的婴儿正从血泊里向他爬来。婴儿的脸上正在微笑着,但着并不能让沐清扬感受到任何婴儿的纯真。血红的眼睛里只有凶狠和得意。

    “不要!”

    沐清扬大吼,婴儿的手已经向他抓了过来,他生平第一次惧怕起了一个小小的婴孩。

    眉心一紧,疼痛从脑袋里面传来,好像是什么越收越紧,他感觉到头骨被勒紧时候的感觉。

    红光从婴儿的眼睛处爆射而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眼睛。然后是眉心突然变的滚烫,一阵金光从眉毛中间照向婴儿。

    接着是眼前一黑,他失去了最后的意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沐清扬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车里,旁边是李晴关心的目光。还有李默柳不可思议的眼神,他怎么也想不通平时最冷静的沐清扬居然也有失常的一天,而且表现得太过诡异,就好象……就好象突然被鬼上身一样!

    一想到这里,李默柳忙挺直了腰杆,催促着前面开车的程然:“快!快一点……”

    坐落在城郊紧邻着入城干道的围村,这里是多数外地低级劳工和那些社会底层的聚集地,当然乍眼看上去,这里并不是像传说的那样污浊不堪,毕竟对于好面子的国人来说,当然不会把丑陋的一面完全暴露出来。只有在这里的熟人引导着,才有可能到达被高高低低的村屋所环绕的棚户区。这里是所谓真正的棚户区,混乱的生活、污浊的环境,破败的旧屋,粗糙的砂石路,黝黑的小孩子在水坑里奔跑嬉戏,大孩子争先恐后围着人,伸出脏兮兮的手讨钱,街道两边的娼妓们,挂着谄媚的笑脸大叫着跑出来,去拉着那些看起来陌生的酒鬼醉汉。

    “这里会有我们要找的消息吗?”程然皱着眉头,和李晴扶着沐清扬跟在李默柳的后边。

    “当然,那个邋遢鬼原本也就只喜欢在这种环境里生活,要找到他,也就只能在这种地方。只有他能找到那个神秘兮兮的鬼医朱丹溪,更只有这个亦正亦邪的丹溪翁,才可能知道清扬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他也曾是和邪魔们没少打交道!”李默柳笑着解释。

    其实他也只是听说过这里,要不是亲眼看到,他也只以为这种景象只存在于书和电影当中。

    现在,他终于见识到类似恶梦的场景了,斑驳的建筑,搭得乱七八糟的破烂违建摇摇欲坠,看上去好像一根手指头点过去就足以令它们崩溃瓦解了,坑洼不平的砂石路旁净是成堆的垃圾,苍蝇蚊子满天飞,蟑螂老鼠到处爬,道路尽头隐约可见炽热泛黄的沙堆废墟,就像所有传说中的贫民窟,肮脏又破落。

    ……

    “算我怕了好不好……不!不要!你……你别过来,别……别过来……”对面的人神色慌张。

    的确,它自己也无法否认自己是很丑陋,但是并没有到可怕的地步。

    “……太可怕了,你太……太可怕了,别过……过来,千万别过来啊……”

    它可怕?

    是,也许它是很可怕,但是现在被人逼到了死胡同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它可是比他们更害怕呀!

    “……别过来,求……求求你,不要靠近我,求求……求你……”

    靠近?不,它一点也不想靠近任何人,但有人会愿意慢慢听它说的话吗?

    直到来到了那样的不净巷里……或者像是那种类似的地方。由于这样的地方总会被清理,所以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迁移,而且寻找新的居住地很不容易,毕竟符合它要求的地方并不太多。眼下……尽管它知道现在的生活并不理想,但是终归这里的人没有排斥它的存在,已经算是跟不错了!

    “唔……太臭了!一定是这里……没错?”李默柳捂着鼻子大叫。

    “有这种臭味和周围的模样……绝对是没有问题,就是这里没错了!”

    其他人也在捂着鼻子,他的眼睛向左走扫视着,到处都是垃圾和腐烂的东西,那种恶臭已经不是气味的范畴,这味道已经可以说是一种极端的武器!

    “你们是什么人,干嘛来打扰人家的清静……啊!你们不是人类!救命……妖……妖怪啊!”

    李默柳的脸上瞬间变得铁青,被这么一个浑身污垢,生活在垃圾堆里的家伙,惊恐万状的大叫妖怪来了是什么感觉?恐怕也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才明白的尴尬……

    “混……混蛋!别叫了……呕!”

    李默柳根本无法靠近这个恶心的邋遢鬼,该死!这个小鬼究竟有多久没有刷牙洗过澡了?至于李晴和程然还有沐清扬早就远远躲开了!

    “啊……小的闭嘴、闭嘴。大人,您瞧……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鬼,有什么要求您尽管开口,我尽量帮忙……嘿嘿!”邋遢鬼搔了搔头发,如同雪片一样落下无数头皮,更有数只莫名的飞虫腾空而起,围着他嗡嗡作响。

    “呕……”

    这个动作让来得四个人(妖怪)们一起反胃,同时干呕了起来。

    “嘿嘿!”

    邋遢鬼自觉得向后退了几步,刚刚梦里又梦到了那些鄙视自己的眼光,他很清楚自己这情况最好离人越远越好,压根没有人忍受得了自己的臭味和一身毛病。所有人都是一个德行,还没靠近就叫苦不迭的远离自己,不过鉴于它身边那些苍蝇老鼠蟑螂们耳目灵通,那些个妖怪恶鬼大爷们还是经常找上门来,让自己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每到这个时候,其实就是邋遢鬼的美好幸福时光,毕竟……能够被认可有存在价值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不是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鬼医丹溪

    “朱丹溪,那位丹溪翁在什么地方?”

    李默柳的表情很复杂,有些紧张也有些厌恶和无可奈何的情绪。

    “不……不……我不知道,别问我,求求你……”邋遢鬼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恐惧,原本还算是稳定的情绪顿时暴走了起来,它用力挥舞着双手,一股股恶臭不断散发,本人却是立刻向着污浊不堪的巷子深处狂奔!

    “混蛋,小妹……把它抓回来!”李默柳恨得一咬牙,用手一指。

    “总是这样,你就不能自己动手吗?”李晴颓然叹了口气,看了一下身边已经变得迷迷糊糊的沐清扬,有些不情愿地伸手一招。

    “结!”

    无数刺藤纠结成一张大网,猛地拢住了疯狂逃走的邋遢鬼,噗嗤一下合拢,似乎是藤蔓也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的湿滑,跟着就是微微的颤抖,慢慢把粘糊糊的那一团漆黑不明物拖了回来。

    “没办法,也就只有你手里的那些植物们可以帮着把它抓回来……你总不愿意让我浑身沾满那种东西吧!”李默柳指着满地臭烘烘的脏东西,咧了咧嘴说道。

    “哼!”

    啪地一下把藏身在污垢里的邋遢鬼甩了出来,刺藤立刻像是逃命一样钻进了地下。李晴则是冷哼了一声,拉着沐清扬扭头走开,程然愣愣地看了看两个人,左右为难,干脆向来处停车的地方过去,打算把车开过来再说。

    李默柳苦着脸瞅了瞅面前的邋遢鬼,猛回头看到旁边的水管,突然灵机一动!

    “立刻告诉我!否则……”

    李默柳把手放到了水管上面,眼里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啊!不……不要……我会没命的?”邋遢鬼吓得连连倒退,他身上的那层厚厚的污垢可以让他在阳光下随意行动。但是这层装备却也成为了他的死穴,让李默柳的威胁卓有成效了起来。

    “好吧!那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可是听钟馗老大说过的,你也算是个万事通的角色,尤其那个鬼医……是你的老顾客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等等……你说钟大老爷?”邋遢鬼眼睛突然瞪得大了起来。

    “当然,就是那位钟馗哦!”李默柳把手挪开了水龙头。看样子是不需要这个来帮忙了。

    “怪不得……好吧!看在钟大老爷的面子上……丹溪先生是我的恩主,但是钟大老爷却也是救过我的恩人啊……唉!其实鬼医丹溪先生是被一些恶鬼们带走了,据说是有什么事情必须他老人家帮忙似的。不过知道这个消息的都被警告了,我只知道他们是到了一个大楼里就消失不见的……”邋遢鬼回身往西边指了指,说道:“是个古怪的地方,那里有结界重重保护,而且……我听小的们说的,那个大楼是活的!”

    “放屁!哪有什么活的大楼?快说……具体在什么地方,我有病人要赶快让丹溪翁瞧瞧看!”

    “就在湿地公园那里那个湖的里面。”邋遢鬼咬着牙说道。

    “湖里?你……你确定?”

    “是的!”

    邋遢鬼的脸上露出了肯定的表情……

    当一行人到了湿地公园湖边。正是晚上,月色朦胧,四个人除了沐清扬浑浑噩噩,其他三个人都是茫然。

    好像是什么在莫名的召唤,沐清扬突然一直往湖里慢慢走过去。

    “清扬?”

    李晴一惊,急忙用手去抓,可是突然手中一空,一股黑气从湖中骤然飞起直接卷了过来。把她一把拉了进去!

    “晴晴!回来……”

    ……

    李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会梦到空荡荡地大楼,是幼年时有什么阴影吗?但她此刻清楚地知道她现在不是在作梦。从那个黑气贴上她的身体起,她就觉得自己被什么吸到了地下。

    然而李晴并没有什么窒息和沉重的压迫感,只觉得就是黑,四周是无边无际地黑暗,只有一小方天地是灰蒙蒙的。从一开始,她就站在这个寂静得无法形容的大楼外。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幢大楼的样子古怪,就像地铁脱轨后冲出地面,一层层盘旋在一棵老树上,那个扭曲的树洞就是电梯口。

    李晴在洞口正犹豫着,突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象是皮肤被人活活扯了下来,那疼痛无法形容,如同万箭穿身,她开口大叫,却发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等那疼痛渐渐消失,她才发现最让她感到恐惧的是那种没有坐标的感觉,四周是一模一样的景色,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直立还是横平。

    唯一的不同只有那个怪楼,她只得犹疑着走了进去。

    洞口相当宽大,布满灰尘,她还没找到出口在哪里,空间的入口突然关上了,并开始自动向上,突然的启动让李晴一个没站稳,向后倚倒。

    ‘啵’,后背传来一声被挤压后的破裂声,骇得李晴立即站直。

    李晴后背上的触觉告诉她,她挤在一个僵硬物体上,她不敢扭头,但在适应黑暗后,还是看见黑暗中有许多亮闪闪地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

    “等了她那么久!”一个声音抱怨,接着传来许多窃窃私语声。

    原来电梯里不止是她一个?

    李晴的冷汗滑落,一动也不敢动,只僵直的站在那里,感觉有什么好奇的扯她身上的衣服和头发,一对对的眼睛仍然看着她。

    猛地刺目的光线自外面传来,让她有一瞬间的失明感,但不等李晴适应,有一只手在她身后猛地一推,她立即被摔出门外。

    “地方到了。”

    一个平平的声音宣布。

    地方?

    什么地方?

    她想着,眼前却是灯光昏暗了下来、并没有一点的声响,也没有人走动,但又奇怪的感觉到有很多人忙碌地走来走去。

    这感觉来自于两侧坐得满满的、奇形怪状的人,都是男人,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好像是在记录着什么。

    那些人都低着头,互相之间即不说话,也没意识到李晴的到来,白衣人更是背身站着,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最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站了好一会儿,李晴见没人理会她。这让她觉得如果不动就会这么一直站下去,所以她只得打算去问问那个白衣人是怎么回事,因为只有她看来还正常。

    但才一抬脚,就发出一声极大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余音不止,就象在最空旷的地方走动一样。

    这吓了李晴一跳,可那些人还是原来的样子,对于那种动静毫不见怪。

    李晴咬紧牙关一步步走过去,每一声都发出沉闷地踢踏之声。她忍耐着这刺耳的折磨。慢慢接近白衣人。

    就在她就要靠近的时候,发现一个男人伸长了腿站在坐在那里,挡住了李晴的去路,她想绕开他,他却突然动了一下,然后慢慢抬头看向她来的方向。

    一见他的样子,李晴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另一个人绊倒。

    眼见那个男人循着她的方向伸长了脖子。用力的嗅。他没有眼珠,没有耳朵。脸上的肉腐烂着,蛆虫在他的眼洞和耳朵上爬来爬去,他正一脸陶醉地翕动差不多烂掉的鼻子对着李晴闻。

    “活的!”

    他兴奋的大叫一声。

    李晴吓得说不出话,不管她是不是妖怪,毕竟她还是一个女人,只见其它人也纷纷爬起来。兴奋地对着她的方向吸气。

    “真是活的!”

    又一个人大叫,然后许多人不顾一切的朝小夏扑来,伸出漆黑的手。

    就在无数只黑手将要抓住她的时候,李晴快速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俯下身去。险险避开。

    她跪倒在地,强忍着胸口的巨大恐惧和恶心感,硬是从鬼群中往外挤。那些鬼怪的腿有些已经腐烂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有些根本就是白骨,有些则好像是虚浮的摆设,让她在往外挤的过程中推断了很多。而随着腿部的折断,上面的身体也轰然倒地,向爬行中的李晴砸了过来,让她不得不左躲右闪。那些恐怖的鬼脸摔倒时都正对着她,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兴奋,一样的大张着黑洞一样的嘴,露出黑牙,采取着咬噬的姿态,其中还有几个连头都摔掉了,却还挣扎着向她滚动,贪婪地吸着她的气息。

    李晴拼命地爬,好几次差点被倒下来的鬼撕咬个正着,吓得她没有心力去判断自己的行为是对是错,只是一心要逃开这里。渐渐的,她发现,这些鬼怪都是一样的,眼框里没有眼珠,耳朵也都烂了,只有鼻子和嘴是存在的。

    他们正是凭借她的气味来追寻她的位置,或者,因为只剩下这两项功能,所以还特别敏锐。她也许可以隐藏声音,甚至隐藏形体,却不能隐藏自己的气味!

    正因为如此,他们如附骨之蛆一样紧追她不放!因为李晴在地上钻来钻去,所以那些没有视觉和听觉的鬼怪想抓住她时总是慢了半拍,可当她艰难地爬出越聚越多的鬼群时,却发现那些鬼怪也都趴在了地上,与她平行的来抓她。但他们爬得比她快得多,差不多是贴在地面上乱窜,好像密密麻麻的一地巨大的黑色老鼠。

    她站起身来就跑,也不辩东南西北,只觉得这里像迷宫一样大而无绪,没有一个房间,两侧全是窗户,窗外黑漆漆的。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可尽管她每次跑的地方都不一样,鬼怪们也还能追上来,只不过随着她绕来绕去的疯跑,数目已经不太密集,开始稀落。但这也使她无论跑到哪里,都能遇到一、两个,渐渐地堵死了她所有的通路。

    她是他们的食物,他们是想吃了她!

    这想法让她有着巨大的恐慌,还不如要杀了她更让她轻松。她慌乱地跑到一个三岔口,发现自己被彻底地围住,四面八方全是流着口水的鬼怪。她觉得自己就象被猛兽围猎的小动物,茫然、惊恐,但无路可逃。围在她身边的饿鬼已经慢慢缩小了圈子。之所以还不动手,是因为大家都争着要吃第一口。他们推搡着、拥挤着,喉咙中发出‘嗬嗬嗬’地吞咽声,慢慢逼近她。这让李晴的惊恐无法形容,那种即将被扯碎、被撕咬、变成一块块被吞入肚子里的绝望,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花间缭乱,驱邪!”

    李晴大叫了一声,手里突然显出了一面小鼓,她情不自禁敲了起来,鼓声嗵嗵作响,无数的刺藤从地下冒出,那些藤条卷起了大量的恶鬼,坚若精钢的断刺来回摩擦,皮肉破损,筋骨分离,恶鬼们嗷嗷惨叫着摔倒在地。李晴方才心里一松,哪知道变故突生……

    咔吧!

    她整个人突然落了下去,四周一片黑暗,没有坐标的感觉,只有中间的景色是灰蒙蒙的,是唯一看得见的东西。

    没有选择,李晴只得向那里走过去。既然要引她来,那么她只能面对,逃避没有任何作用!她忽然发现自己是赤着脚的,因为柔嫩的脚心被地上的花草刺得生疼,脚面上凉凉地划过一阵酥麻,不知道那是什么不知名的小虫;她知道进入这么原始荒僻的地方,可能会有更多蛇虫鼠蚁甚至猛兽等着她,她怕的要命,可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为了自己的爱人——沐清扬。

    一阵冷风吹过,周围的树木野草被吹得沙沙作响,林中更是传来类似呜咽的鸟叫,让小夏更加惊惧。她停了一会儿,继续向前走,忽然脚下一窒,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低头一看,是一条野藤。

    烟雾里到处是一动不动的花草,不过也许并不是什么花海,不过是幻象罢了。哪有花草在风的吹拂下一动不动,而且开得那么妖异并散发着阵阵腥味的?

    她这样慢慢靠近,蹲在烟雾里,靠向中间附近,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呲啦……呲啦……呲啦!

    她慢慢起身,他看到刚刚那个白衣人背对着她站着,身上的衣服已经全脱掉了,但是并没有裸露,因为他身上古古怪怪的缠满了一层层的布条,乍看下就像一具活的木乃伊一样,撕拉声就来自于他解开自己身上的绷带时所发生的声响。

    李晴惊讶地看着这个场景,见他不紧不慢、动作舒缓地做着这件事,仿佛是在享受其中的过程,直到身上的布条全部揭开,他转过身来。

    那张脸只有一团团的腐肉,象烂掉的菜一样往外翻卷着。

    这让她必须捂住自己的嘴,才能不惊叫出来。他好像并不知道她的存在,他弯下身,打开一只木箱,从里面拿出一团新的布条。然后他找到其中的一端,又一圈圈缠在身上。

    做完这些,他站直身体,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闭目养神。

    李晴只见到缠在他身上的布条的颜色慢慢变得越来越浅,最后成为灰白色,和先前他所揭掉的那些布条的颜色一模一样。到这时,他又开始揭掉它。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晴惊奇地发现,他身上的皮肤渐渐变得好了起来,从可怖的腐烂状态变成了只有皮肤破损而已。

    他究竟是人,是鬼,还是妖怪?

    这是疗伤还是邪术?

    突然一股酥麻的不适感从她的心底一直传到头顶……

    “小姑娘!你看够了没有?过来吧……”那个男人转身说道。

    “你……你是?”李晴怯懦的问道。

    “鬼医朱丹溪,你就叫我丹溪翁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魔气侵蚀

    “这里是什么地方?”

    “听说过黄泉吗?”丹溪翁继续扯下了身上的绷带,然后看了看治疗效果。

    “我曾经到过冥界,这里明显不是……”李晴忽然安定了下来,看到这个所谓神秘的鬼医,她知道沐清扬有救了。

    “当然,这里只是一些恶鬼们为自己建造的安乐窝,但是相信我,当你看到那些家伙,就会打从心里相信……论及恐怖,这个黄泉所在并不比那里差上多少。”丹溪翁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然后慢慢把那些绷带放到了一边。

    “对不起,我没有兴致来这里观光,我是专门来找你的……鬼医,可以帮我的男朋友诊断一下吗?他似乎是病了!”李晴突然感觉烦躁了起来,她看得出来,这个丹溪翁虽然有些古怪,但是并不算难说话。

    “他和你一样?对不起,我对妖怪没有兴趣……要知道,我手里也有不少工作在等着,我很忙……”丹溪翁看了看李晴,摇头拒绝道。

    “不!他的情况很复杂,据我所知,在他身体里还有着阴气和魔气,而且……他还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魍魉。”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魔气和妖力共存,更不用说还加进了阴气……等等!你说他是魍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魍魉?”丹溪翁突然眼睛亮了起来。

    “嗯!我们想过找妖族医师来治疗,但是我哥哥坚持要先来找你看看,他说你在这方面有经验……”李晴叹了口气,在这件事上,她曾经和李默柳发生过争执,但是毕竟鬼医就在附近。要比远隔数千里的妖族医师们靠谱多了。

    “不!你哥哥说得很正确,你找对人了。那个……你男朋友在什么地方,带我去!”丹溪翁态度立刻变得积极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作为黄泉的医生,他的来去并没有人来干涉,当然这也是这里的话事人根本不在的缘故。出于某些原因,基本上实力够强的恶鬼都离开了这里,现在除了那些饿鬼们在这里看守,也就只有他勉强算是个大人物了。

    “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在湖边那里……”李晴赶紧说道。她是怕丹溪翁改主意,于是把来这里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什么?你是被卷进来的……该死!难道他们已经开始要那么做了?”丹溪翁脸上露出了惊惧,他原本是一无表情的模样,但是一听到这里居然会主动把人卷进来,他立刻有些着急了!

    “这里是从无间地狱里逃出来几个实力较大的恶鬼们建造的。他们一直都在计划汇合其他鬼众,利用这个伪黄泉的阴气来吸引流散的同伴,你在刚才看到的就是这里豢养的饿鬼,他们的工作就是为这里集聚那些冤鬼,然后在进行改造……我一直以为你是自己进来的,现在看来,那些混蛋背着我改动了设计……他们是想要主动吸收那些经过的普通人类!”丹溪翁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难道你不是被他们绑架来的?”李晴没想到丹溪翁根本就是一个参与者。

    “当然,我仅仅是同情这些家伙在地狱里受着无尽煎熬……只想着他们能逃出来只要安分守己。我……该死!他们完全是在我面前演戏!”丹溪翁愤愤骂道。

    “你居然会相信那些恶鬼?你真是太糊涂了!”李晴也着急了起来:“这是一件大事!我们赶紧要阻止他们……一旦让他们把那些凡人们卷进来,你……你怎么忍心?”

    “还用你说?对了。你跟我来……”丹溪翁带着李晴往浓雾深处走了过去,指着一条曲折的小路说道:“那里没有多远就是湖边,我们先上去再说……”

    ……

    “你说这里是恶鬼们的根据地?天……那么俎鬼、还有炽燃鬼都是……”程然听到丹溪翁如此交代,立刻头上冒出了汗来。

    “怪不得他们一直都在收集冤魂厉鬼,到处破坏,原来都是为了这个伪黄泉的建设?他们这是要在人间硬生生在造出一个乐园出来啊!怪不得沐少一直都感觉不对劲……”

    “说起来这里的阴气果然很重啊!”

    李默柳皱着眉指向湖面。不为人所觉察地,一丝丝黑气渐渐汇入空气,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周围更有无数黑影渐渐靠拢了过来……

    “鬼医,你赶紧检查一下清扬。他可是我们的主心骨,这种时候少了他可不行!”

    丹溪翁完全失去了初见面的那种冷静,他大口喘着粗气,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就是你们说的病患?他……这可不是病了,他……他正在孕育魔婴,他……他……他这是魔气噬体,换句话说,他……一旦被魔气侵蚀了神志,那他就是一代魔王!”

    “不可能,他是血统纯正的妖族,哪可能这么被魔气侵蚀,怎么……可能?”李默柳突然发现沐清扬的身体起了巨大的变化,现在沐清扬全身已经被魔化,一种黑色的光芒自沐清扬的身体中透出,这是一种极其怪异地感觉。这是一种纯粹的黑色,现在的他,就仿佛一个全身被黑色铠甲包裹的武士,甚至连整个头部都被保护了起来。狰狞的头罩里散射出血红的目光,向着左右扫视一圈,所有被看到的人都由衷感到不寒而栗!

    “小心,恶鬼的戾气是恶魔们最佳的食粮,我想……一定是那些恶鬼们的气息让他有了这种反应,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他自己了……”

    现在的沐清扬只感觉自己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着,他漫无目的地向前流浪着,身体变得愈加沉重,像是有什么在不断地呼唤着他,很熟悉……

    “是谁?是谁在叫我……”

    “来吧!我可以给你彻底的解脱……未来的王座在恭候您的到来,我的王,你的使命即将开始,杀戮和死亡就是你的乐趣。去嘲弄那些虚伪吧!去践踏那些卑微吧!你是王者,你是天生的王者,不要让那些杂念影响你的判断,让所有一切都在你脚下发抖,你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它们都是你的奴仆。放弃那些怜悯和仁慈好了,你不需要那些,只要有力量就够了……”低沉的声音不断劝说着沐清扬向它靠近,极尽挑唆和诱惑。

    那是一个极小的黑影,朦朦胧胧躲在暗处,只伸出一只短短的小手不断勾动着,拉扯着,仿佛用无形的丝线在拉动着沐清扬。

    终于,勉强可以看清面前的情况了。那是一个婴儿,一双血红的眼睛,一张没有牙齿的乌黑小嘴,全身都是血红色,像是被剥了皮的猴子。五官扭曲着,这使得整张脸都在歪斜,却更显恶意!

    哇!它出声了,是婴儿的啼哭。嘹亮的声音响彻四周,透露出了得意和疯狂的感觉。

    “主人!不要……”

    一本厚厚的书本一下子落到了面前。书灵愤怒地跳了出来。

    “你不能被它蛊惑!”

    书灵一下子拉住了沐清扬,用身体紧紧拦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那怪婴也愤怒了。它一张嘴,从口中吐出了一团红色的血块,瞬间形成了一张红色的网,向着书灵笼罩过来!带着邪气的红雾继续下沉。红色中带著一点黑丝,感觉像是血製成的。当它下沉到一定的时候。突然静止不动了,像凝胶一样慢慢变得浓稠,看来颇有干涩之感。

    书灵把嘴一张,一阵强风吹了起来,急速在空中形成一个黑色的风球。旋转著上下舞动,遮住了怪婴的身体!

    然而血网迅速收了回来,绕着风球包裹了个结实,风立刻消散了下去,看起来怪婴得意非常,他嘿嘿怪笑着,依旧慢慢扯动着沐清扬的身体,尽管他不愿意,但是根本身不由己的感觉。

    “你非要斗个鱼死网破?好!我陪你……”

    书灵狠狠地把巴掌一拍,嗡的一声响,沐清扬觉得面前的天空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极淡的黄光,就像夕阳下那种光晕一样。

    这使眼前的景色都朦朧起来,有著一种很写意的美丽。可是这美景对那怪婴却好像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一样,它一见这光芒就紧缩到暗处去,想要逃出这无形的压力,只是却又逃不开,结果被逼在一角。

    它急得吱吱乱叫,左突右冲了一阵,最后却在沉寂了几秒钟后突然向前,好像决定要挺而走险。它凌空向前迈了一步,又张口吐出了那妖异的血雾!

    空中,阴沉的血红色和明媚乾净的淡黄色搅在了一起。接触的瞬间,红色暴涨,藉著邪力和高空优势把黄色逼退了一半,在位置上好似压在了黄光之上。这样一来,黄光看来那麼淡薄和脆弱,那血雾却有著阴冷、潮湿和沉重之感,即使在快正午的阳光下,也衬得四周的空气都冷了起来,夹杂着腥臭味。仔细听来,那雾中还似有尖锐的风声,让身处血雾下方的沐清扬感到毛骨悚然,因為他竟然觉得那雾里有什么在哭叫!然而血雾也就到了那里,再也降不下来了,黄光看来虽然透明轻飘,但却坚韧,它被压到一定阶段就不再后退了。

    双方又一次对峙!

    空中,红黄两色都越来越重,并且开始互相渗透了,像一条诡异的彩虹掛在半空!胶着着,缠绕着,别说击退对方,想要拔出来都难了!

    势均力敌!

    在任何外人眼裡,这局势都是一边一半的胜率。两边谁也不肯退,退就意味死!

    要做点什么!

    沐清扬好像有些清醒了过来,他猛地站到了书灵身后,试探着把手搭在了书灵肩上。

    书灵似乎立刻兴奋了起来,它感觉到了身后沐清扬正站到了自己这一边,一声欢呼,书灵把双手一起用力推出,更加磅礴的黄色光芒向着血雾冲击过去。黄光慢慢推近,终於成功的把血雾完全逼回到怪婴的身体,并包裹住它的身体!

    哇!

    怪婴哭了起来,伴随着它绝望的哭泣,像是着了火一样冒起了一股清烟!

    它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婴儿啼哭声,用力扭动血红的身子,眼神中透露出极度的惊恐和不甘。可是这没有用,它就像块冰一样,遇到黄光的地方就迅速融化,从一个点扩大到一个洞,随后被穿透身体,并继续扩大,身体从中间被烧断开,直到完全化于无形,成为一股青烟消散在空气之中。但那怪婴的心脏却像一块灰色的石头一样跌落了下来,然后慢慢变得透明……

    那是一颗透明至极的珠子,它纯净如同身处于水中的水珠,很快就和魍魉录融合了起来。

    书灵仿佛是十分享受的抬起头来,深深吸了口气:“主人,你总算没有被那个卑鄙的魔婴所引诱,现在我们把它和本源同化,你不用受它的威胁了!”

    “你是说我体内的魔气被同化了?”沐清扬突然感觉浑身一松,那种沉重的束缚立刻被松了开来。

    “当然,而且非但如此,我可以帮您把魍魉甲重新再造了!你再也不用穿着那件丑陋的魔装铠甲作战了……”

    此刻。

    湖边的李晴和李默柳连同程然、丹溪翁以及刚刚赶到的小田,他们围着正逐渐好转的沐清扬,却是已经陷入了苦战之中……

    “混蛋!这些饿鬼是不是疯了,居然没完没了的向我们攻击,它们要干什么?”程然,把匕首狠狠划过一个饿鬼的喉咙,看着它挣扎着化作灰烬,恨恨问道。

    “伪黄泉的通道已经被完全打开,它们是出来觅食的!”丹溪翁的武器却是一把药锄。他一边拼命挥舞,一边抽空把银针一根根植入沐清扬的发际,他这是用得针术来帮助沐清扬回复神志,虽然主要是靠沐清扬本人的意志,但是作为一代神医,他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手段,起码可以让沐清扬不至于立刻被魔气吞噬,能有机会可以脱离魔婴的掌控。

    李默柳早就恢复了龙身,张牙舞爪在鬼群里来回冲击,李晴和小田却是守在沐清扬身边不敢偏离寸步,那层层叠叠的藤蔓,条条黑气结成的长鞭,配合着密密实实把沐清扬周围裹了个密不透风,现在她们心里只是不断祈祷,让这个地上的男人快一点爬起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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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四大家族的一个秘密计划,身为计划中人,我们看似意外却原本注定相识相知,当看多了世间百态那一幕幕离奇古怪和生死离别,我们是否还能如此淡定? 梦魇一样的经历、幽灵般出没的罪犯、神秘的凶案、触目惊心的人皮、数不尽的鬼狐仙怪、魑魅魍魉…… 末日即将来临,我们的神经已压迫到了极限!这一切如何才能终结……魍魉诡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魍魉诡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魍魉诡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