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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碧海情深     天烽txt下载     天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攻陷河东之重夺大阳

    韩暹仰头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周围几朵浮云飘过,竟忍不住回想起小时候的快乐时光……忽然一阵凉风袭来,韩暹打了一个冷颤,纳闷道:“怪了,听老人说快死的人才会触景生情想起以前的事,今天这是怎么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耸耸肩膀后晃动脑袋舒缓颈椎的酸痛。

    “韩将军,你看刘豹他们能赶到大阳吗?”身侧亲兵问道。

    韩暹眨眨眼,似笑非笑道:“大概能回去吧,按照以前的经验,徐荣应该会放前面的队伍通过的,再说他们是骑兵,而且比徐荣的西凉铁骑快很多。除非遇到拦截……算了,管他呢,只要我们没事就好!”

    亲兵谄媚道:“将军英明,跟着韩将军……”“噗!”话未说完,一支利箭瞬间穿透太阳穴,亲兵圆睁双目脑袋缓缓歪向一边随即跌落下马。尸身落地瞬间,南侧密林中箭声大作,“嗖嗖”声响充斥双耳,奔逃、哭喊霎时响彻官道。

    韩暹知道此时无论如何不能乱,当即大喝:“别慌张,跑进树林!要快!”话音未落,一箭骤至,韩暹急忙拔剑相磕同时喝问:“什么人暗施偷袭?”

    一阵爽朗大笑由黑暗中响起,“韩暹,雕虫小技如何骗得过右军师法眼?今夜留下你的性命,让徐荣报答主公器重之情!”言罢,一匹战马骤然窜出,发散蓝色寒光的枪尖直取韩暹咽喉!

    韩暹惊喝:“徐荣!原来是你!嗨!”迅速弃剑取枪上磕保命。

    徐荣冷笑道:“屠戮安邑、残害百姓天地不容!全部斩杀,一个不留!”一声令下,南侧林中冲出三千余西凉铁骑开弓放箭大肆射杀慌乱中的白波贼,与此同时,前后官道也出现西凉铁骑夹击射杀,三面围攻使白波贼陷入更加混乱的境地。

    韩暹心中大急,身后八千人占白波军精锐主力的三分之一,虽然比不上正规官军,但对付普通郡卒却是绰绰有余。若这八千人遭到重大损伤,自己的性命不丢在这里也得丢在郭太手里!念及此处,韩暹冷汗大冒,一边努力化解徐荣的攻势,一边吼叫指挥白波军组织抵抗,不要被骑兵冲散。

    黑夜虽然不利于骑兵突袭,却利于骑兵弓箭射杀,对着一片漆黑的官道只管放箭乱射,白波贼无法提前躲避,等听到箭声为时已晚,一股股血腥很快弥漫开来,随着夜风飘散,刺鼻恶心,加之黑暗笼罩,竟如地狱般令人心生恐惧。

    伴随伤亡急速增加,韩暹的心也急速冰冷,面前徐荣的攻势越来越猛,出尽全力也难抵挡。稍不留神,被徐荣一枪刺中右臂,如不是有甲胄防护,只怕这一下已经让右臂断了!韩暹强忍剧痛,拼力强攻暂时逼退徐荣后,立刻呼唤亲兵阻挡,自己带着身边百十人向西冲去,同时大声命令:“弟兄们向西杀!”

    徐荣挑翻两人后,拍马直追,“想逃?没那么容易!告诉你刘豹此刻恐怕已经丧命了!哈哈,西凉弟兄们狠狠的杀!”言罢长枪脱手直奔韩暹后背。

    韩暹听到刘豹毙命,心中一沉,背后防备立时松懈,只这瞬间,徐荣长枪飞到,枪尖入体的瞬间,韩暹本能的侧身躲避,怎奈长枪去势太猛,贴着肉皮刺入后背,更将韩暹带离马背……“扑嗵”一声,韩暹跌入路边树林……

    徐荣拍马赶到,却只见长枪不见韩暹,啐口痰后骂道:“来人,仔细搜!绝不能放韩暹跑了!”二百余骑立刻进入密林搜索,然而直到战斗结束也未发现其踪影……

    七月十八日黎明,徐荣率领西凉铁骑返回安邑。此时安邑已经被高勇军接收,城内大火已被扑灭,一万余官兵正在帮助城内百姓清理街道、修缮房屋。徐荣看到很是感动,对高勇之言体会的更加深刻。

    郡府正堂,贾诩正在查看地图,跟身旁的张飞商量些什么。听到屋外脚步声,抬头细看,笑道:“徐兄动作很快嘛!战果如何?”

    徐荣尴尬一下,愁眉不展道:“白波贼倒是杀了七七八八,只可惜让主犯韩暹逃掉了!”

    张飞大步上前一拳击在徐荣胸口,朗声笑道:“干吗苦着脸?斩杀这帮畜牲便是立了大功!韩暹那个小混蛋迟早收拾他。放心,跟着主公干杀敌的机会将越来越多!保不准还能碰到吕丁董布那种的上等货色呢!”

    徐荣一愣,旋即想起虎牢关前张飞大战吕布的情景,嘿嘿笑道:“还是张将军爽朗。好,徐荣下次一定逮个大家伙献给主公!”

    贾诩看到张飞三言两语化解掉徐荣心结,心头微微一震,几年接触,他越发感到张飞的厉害,嘻嘻哈哈粗枝大叶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武将少有的细腻与慎密,还有那一手好字以及精美的仕女图……“好了,你们赶紧过来,下一步很关键,能不能抓住白波贼全在此一举!”

    二人立刻来了兴致,快步走到地图前等待贾诩分配任务……

    ……

    太阳由东方升起后不久,又一支装备精良齐装满员的黑甲步兵开到巍柱。赵云眺望,正看到队伍前部的师长,遂翻身下马走上前去:“潘师长,半月不见晒黑了许多啊!”

    潘师长见到赵云朗声笑答:“赵将军说笑了,45师没经过大战,不操心能行吗?主公把45师交给潘凤,自然要好好调理,拉到哪里都能打才行!”

    太史慈走过去笑道:“潘师长说得好,到哪里都不能堕了主公威名!”

    赵云佯装不悦道:“潘师长比云年长几岁,还是叫子龙吧,这样听起来舒服!”

    潘凤摇头道:“那怎么可以?军衔高低有明文规定,不能乱了章法!”

    太史慈拉起二人道:“说这些繁文缛节干吗?先到巍柱歇息,等灭了白波贼再扯蛋吧!”

    潘凤一愣,瞪着眼望向太史慈惊讶道:“太史将军,‘扯蛋’你也学会了?”

    太史慈哼道:“总得学点,不然咋跟主公混啊!”

    赵云强忍笑意:“走啦,让45师的弟兄先休息,下午准备进攻大阳,一定要让郭太连本带利全吐出来!”

    潘凤歪着头看向赵云:“赵将军,白波贼很厉害吗?”

    赵云咬牙切齿道:“乌合之众而已,只不过数量比较多!加上45师的弟兄每个人能贪上两个!”

    潘凤一时语塞,他明白为何35龙骑师伤亡过半了,换作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

    ……

    晌午时分,汾水河西岸的临汾开成投降,此次有贾逵在前引路,行进异常顺利。站在城头,高勇举目北眺:汾水蜿蜒流淌延伸向北,灌溉两岸数十万亩良田,几名老翁江边垂钓,几名孩童嬉戏玩耍,似乎战争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暖风吹拂,麦田波澜起伏,仿佛浩渺无边的大海。眺望之余,高勇感慨道:“此地倘若好好发展,必能为进军草原提供坚实的保障。”

    赵青偎依在身边笑道:“你呀总是想着国家大事,南下啊、北上啊!呵呵,若是你管理国家,恐怕再也不会有战争了!”

    高勇微笑着轻拂赵青的秀发:“但愿那一天早些到来,然后我带你们去看树袋熊、去看袋鼠、去看许多你没有见过的动物和美景!”

    赵青一脸幸福,仰起头凝望高勇,朱唇轻启:“花心大萝卜,怪不得几位姐妹迷你的紧!哼,说定了,不许反悔!”

    高勇右手突然用力搂紧赵青的小蛮腰低头一个长吻……开始时赵青试着挣脱,可很快便迷醉其中……

    伴河北上的官道尽头若隐若现的飞起尘土,在阳光下尤显清晰……听到隐约传来的隆隆马蹄声,赵青俏红着脸闪身逃离,高勇体会赵青余香的同时将目光移向城北。此时,城上守军立刻吹响号角,轻步兵、弓弩兵率先跑上城墙严阵以待……然而,紧张的气氛刚刚开始便消散于无形,只因对面骑兵的铠甲以及迎风飘扬的黑鹰军旗!

    高勇笑道:“35龙骑师!看来文远已经攻克平阳、襄陵了!”跟着对赵青道:“收拾一下,准备南下大阳!”

    ……

    大阳城内,郭太悠悠转醒,稍一扭头立觉肩膀疼痛难忍,连带牵起大腿处撕裂般剧痛。郭太一声低哼,险些翻白眼再昏死过去。守候在旁的李乐听到呻吟声立时惊醒:“郭主?郭主?怎么样了?”

    郭太咬着牙答道:“没事,死不了!我躺了几天了?”

    李乐含泪道:“昏睡整整两天!”

    郭太咳嗽几下喘息道:“外面情势如何?韩暹有没有消息?徐荣和高勇打的怎么样了?”

    李乐轻轻摇头,眉头微锁显出几分忧虑道:“韩暹那里尚不清楚,不过东边倒是有些异常,派出去的斥候十之七八没了踪影,颇令人担心!”

    郭太闻之亦愁眉不展,反而带起伤口阵痛,“派人去安邑那边看看,告诉韩暹风头不对立刻撤回,实在不行去解县也行!”

    李乐点头:“大阳呢?”

    郭太轻叹一声:“大阳连通弘农,乃高勇必夺之地,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况且真的打起来你认为我们有胜算么?为今只能暂撤凉州,否则被围困在大阳城的话……”

    “李将军!”一名白波兵大吼着跑了进来,看到郭太已经转醒,当即跪拜:“郭主大事不好!”

    二人大惊,郭太勉强支起上身问道:“怎么了?”

    “刚才从安邑方向跑回几个匈奴人,他们说徐荣突然率兵袭击安邑,韩暹与刘豹分兵撤退,结果刘豹在回来的路上遭到偷袭,八百骑兵全军覆没。”

    “什么?”郭太惊叫出来,脸上肌肉抽搐抖动面目狰狞。

    这时,于夫罗快步走进:“郭兄!这时怎么回事?豹儿……豹儿……他!”

    看到于夫罗哭红的双眼,郭太实在说不出劝慰的话。李乐赶紧扶住于夫罗坐到一边,“单于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郭太道:“是呀,老弟节哀!为今之计要想办法平安离开大阳,徐荣折返安邑只说明一件事——他可能已经投靠高勇了!”

    李乐、于夫罗同时吃惊,于夫罗道:“这么说豹儿是死在高勇手中?”

    郭太点头默认,继续道:“安邑丢失,徐荣必然南下,巍柱赵云得到消息肯定西进,到时候大阳城遭受两面夹击,只怕……”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白波兵满头大汗跑进道:“郭主,城东三十里发现万余官军,领兵者正是赵云、太史慈!”

    众人尚未从震惊中恢复,院外再次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报!北城外四十里发现万余官军,帅旗上写着‘虎威将军•;张’!”

    郭太、于夫罗半晌没有反应,均瞠目结舌呆望前方。李乐比他们强上一些,急道:“郭主、单于请快下定夺,城内兵马不过两万,迟恐生变!”

    郭太转头望向窗外夕阳下的黄昏,嘴角抖动几下,低声道:“官军弓弩太厉害,打不过、守不住只能退回凉州!李乐,告诉兄弟们全城搜刮,能拿的全拿走,然后一把火烧掉大阳!于老弟还得辛苦些,分兵监视两路官军,必要时出手阻拦一下!”

    于夫罗沉思片刻道:“也只能如此,郭兄先带人撤,老弟这边能堵则堵,堵不住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郭太心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道:“好,事不宜迟立刻去办!”

    很快,熊熊大火燃起,大阳城陷入遮天蔽日的黑色浓烟之中……

    大河南岸岸边,巡视至此的侯成发现对面大阳城浓烟滚滚,立知那里发生了大事,遂勒住马匹仔细眺望。后队曹性催马赶来:“对岸发生了何事?”

    侯成摇摇头:“不清楚,还是加强巡逻,另外派人通知陈军师,怕是河东郡出大事了!”

    ……

    大阳城浓烟升起,几十里外都清晰可见,赵云、张飞同时大叫不好,立刻下令急行军,一定要赶在白波贼逃跑之前将其擒拿!行进十余里,突见前方尘土飞扬,一直三千余人的匈奴骑兵急速奔近。

    赵云扬起手中亮银枪,身后机步兵立刻吹响号角,451机步团立刻变行进队形为横向防御阵,盾牌扎地、刀剑出鞘,轻重步兵一律扣上面罩等待进一步命令。潘凤由中部位置赶来,看到对面的匈奴骑兵问道:“白波贼?”

    赵云眼含杀机:“算不上,他们是跟白波贼狼狈为奸的匈奴骑兵!一样的坏事做尽!”

    看到赵云杀气浓重,潘凤不用问也知道匈奴骑兵必有可杀之处,“直接冲上去砍了他们得了?”

    赵云冷笑道:“你我想到一起了!走,杀光他们!”

    潘凤嘿嘿一笑,摘下马鞍上的大斧抡了一抡:“451团正面进攻,452、453团攻击敌侧翼!”一声令下,三千机步兵高声大喝,随即如三支离弦黑箭直扑上前……

    匈奴骑兵在步兵发起进攻的瞬间傻了眼,他们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看到面对骑兵敢于发起正面进攻的步兵,两位千夫长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钦佩之情,“匈奴勇士!进攻!”骑兵瞬间加速,呈分散状冲击步兵,配合匈奴兵惯常的“喽喽”怪叫,靠前的举弓搭箭,靠后的舞刀拍马,虽然看上去相当混乱,但里面却隐含着匈奴民族称霸草原的智慧与勇猛。

    潘凤沉着冷静,看到匈奴兵准备骑射配散阵冲击,知道如此交锋步兵必然吃亏,当即大吼下令:“列防御山阵!标枪三十丈无限制攻击!”

    快速前进中的机步兵几乎在听到号响的同一时刻停下脚步,第一排轻步兵立即展开盾牌插入地上组成六十度角斜立的盾墙,随后重步兵举枪靠上排成密集阵形,沉重脚步声中如刺猬般的枪林直面前方!最后位置的轻步兵放下刀盾,握紧勤务兵送上的标枪,目光凝视前方,等待敌人进入射程的一刻!

    如此快速的攻守转换大出匈奴骑兵预料,令两位千夫长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继续进攻将要面对步兵的枪阵以及弓弩,停下转身恐会招来步兵继续进攻,届时失去距离优势的骑兵极易陷入与步兵近战的窘境当中……思考间,第一波弓箭已经射出,“噼哩啪啦”一通乱响,除十几支伤了人外,其余大部分都被盾牌挡下!

    千夫长略感心慌,此时距离步兵枪阵不足四十丈,是进是退全在瞬息之间……“左右散开,奔射!”

    草原民族的优良骑术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匈奴骑兵继续保持着混乱但间距合理的阵形从中间分开各向左右奔去,箭矢仍旧源源不断射出,没有片刻停顿。千夫长看到对面步兵阵一动不动静立挨打,心下略宽,自信的笑容浮上黝黑的脸,随即取下弓箭瞄准对面将旗下的二员敌将……视线锁定的瞬间,千夫长诧异的看到敌将手中高举的长枪猛然落下……

    千余支黑色标枪脱手而出,缓慢旋转着划破天际准确刺入匈奴骑兵的身体……千夫长惊讶的看着尚未脱手的箭支掉落,一股鲜血构成的喷泉从胸口涌出,耳边嗡嗡作响,摇晃两下正要落马之际,又一支标枪飞来……“噗!”穿透右胸的同时将千夫长带离马背与其后的亲兵撞在一起……

    数千支标枪空袭让“混乱”的匈奴骑兵真正的陷入混乱……赵云、潘凤见机不可失,同时拍马杀出,三团机步兵再次变为散阵发起攻击……

    黑烟笼罩的大阳城终于出现在官道的尽头,火势渐弱但焦糊腥臭的气味弥散于空气之中。天边红霞映衬下,寂静无声的大阳城尤为恐怖。张飞沉着脸打量四周:能烧的都烧了!不能烧的也被烟火熏得漆黑……牙齿因愤怒咬得嘎嘎作响,“421机步团、211弓弩团留下清理城池并向东寻找35龙骑师,其余部队立刻向西,一定要杀光白波贼!”

    两师官兵早已被大阳惨烈的景象激怒,挥舞手中兵器齐声发出震天呐喊:“杀光白波贼!杀光白波贼!”

第八章 兖徐危机(上1)

    夕阳落下,晚霞映天,夏风温暖而柔顺,河水翻滚而不逊。站在鄧津岸头,郭太再次回望大阳方向,淡薄黑烟若隐若现,“唉!”一声轻叹,包含几多哀愁几多惋惜与几多不舍。

    于夫罗走过来递给郭太一只野兔腿说道:“郭兄叹什么气?只要有兵有粮有钱,早晚还能杀回河东郡!”

    郭太没有答话,视线由远方缓缓收回,最后落在几丈外的黄河上,“于老弟,不是做兄弟的服软,高勇崛起幽州,杀得袁绍狼狈逃窜,杀得乌桓不敢踏足辽西,此番河东郡归了他,只怕……”

    于夫罗撇着嘴狠咬几口兔肉,咽下之后冷笑道:“郭兄想得太多了,高勇现在厉害,不代表他能一直厉害。匈奴人有句老话:朋友不可无,敌人不可多!看看现在的高勇,北面、西面、南面……虽然大汉朝的事很复杂不像草原部落快意恩仇,但高勇现在恐怕一个朋友都没有!只要我们能够返回蒲坂退入冯翊,呵呵,任他天王老子也奈何不得!”

    听到这样一番颇有道理的分析,郭太忧愁的面容缓和下来,他发现于夫罗相当精明,而且眼光独到,虽说分析的简单,却正是高勇现在处境的真实写照,“老弟厉害!这么说来,那高勇不过是外强中干,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二人对视,同时放声大笑,表情模样甚是狂妄。四周白波兵看到两位首领突然“发疯”,一个个莫名其妙的摇摇头,躲到一边吃喝去了。很快,方圆二十丈内只剩下河水哗哗作响,奔流不息的向东流淌……

    二人大笑尚未停息,一匹快马急速奔近,马上白波兵神情恍惚,嘴唇抖动不知在念叨什么,看到郭太站在岸边,顾不得危险立即翻下马背惊吼道:“郭主!郭主!快发救兵,李将军那里快顶不住了!”

    郭太脸色刷的变白,拉起白波兵急问:“到底怎么回事?”

    白波兵喘息道:“官军!是官军追上来了!”

    郭太只觉眼前一阵眩晕,“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神情一怔,郭太遂即大吼:“都给老子起来,向东杀!追上来的官军肯定不多,一口气吃掉它!”于夫罗也想到此点,故不等郭太请求,已经叫上骑兵向东奔去。郭太啐了口吐沫,拉上队伍追了过去。

    五里外,奋起直追的张飞率领五百侦查骑兵首先冲进休息中的李乐部,三千人的殿后部队瞬间陷入混乱。张飞舞动丈八蛇矛如阎罗在世,一路杀将过去血肉横飞支离破碎,左近白波贼发疯般四散奔逃。李乐喝止不住,只得引领十余亲兵拦阻张飞。所谓不知者无畏,若是李乐知道张飞的赫赫威名,只怕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上前挑战。

    杀红眼的张飞看到对面奔来一将,也不问姓字名谁,舞矛重劈。李乐见张飞魁梧,猜之定然力大,遂祭起全力举枪上迎“嗨!”

    兵器交击之际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李乐只听耳边两声“咔嚓”脆响,双臂顿失感觉颓然落下,长枪掉落正好砸在马头之上,跟着眼前浮黑,胸口血腥上涌,“哇”一大口血喷出,最后附在马背上昏死过去……

    张飞返回头一看,惊奇道:“咦?人呢?娘的跑得到快!”臭骂一句,再次杀进白波贼中,哭爹喊娘的惊吼随即响起……

    李乐的战马一通狂奔直接冲进树林没入齐腰深的草丛中。

    于夫罗赶到时,三千白波贼死的死、逃的逃已经所剩无几,看到追击掩杀的不过四五百骑兵,心中对白波贼的蔑视又增加几分。匈奴骑兵的加入,让天平急速转向白波贼。

    此刻夜幕降临,战场的喊杀声掩盖了匈奴骑兵奔近的马蹄声,等到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重整阵行……五千骑兵密密麻麻的冲击过来,五百侦查骑兵如怒海中的小舟瞬间淹没在惊涛骇浪之中……等到张飞杀出重围收拢部队时,才发现所剩不足二百!张飞怒目瞪视对面的匈奴骑兵,牙齿咬得嘎嘎响。

    于夫罗亦暗自吃惊,只因对面敌将的厉害实在超出想象,一进一出差不多斩杀三十余人!不过,此时官军所剩兵力根本挡不得一击,于夫罗冷笑一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四千余匈奴骑兵立刻冲杀起来!

    张飞蛇矛指天大喝道:“主公常说:人生自古谁无死,但有马革裹尸还!弟兄们,让匈奴人见识一下幽燕铁骑的厉害!杀!”二百骑兵面对二十倍于己的敌兵毫无畏惧,没有一人逃脱,没有一人胆怯,几乎同时抽刀指天齐声呐喊:“人生自古谁无死,但有马革裹尸还!杀!”

    此情此景,若是高勇亲见,一定会激动得热泪盈眶,自己辛苦多年为的便是让这股不畏强敌、不畏生死的豪迈勇武深植于每个人心中扎根于中华大地,若此豪迈勇武不失,中国必将永远屹立于世界之巅!

    就在侦查骑兵发起冲锋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嘹亮的军号声,“全团听令:三矢无差别射击!大风!”一排排弩兵奔跑上前,尚未停止喘息便取弩、上弦、搭箭、瞄准前方发出震天呐喊:“大风!”

    一片黑色箭雨越过侦查骑兵的头顶直射冲近的匈奴骑兵之中,于夫罗见识过这种弩箭的厉害,不假思索立刻拨转马匹奔向一边,同时用刀拨打射来的箭矢。凭借不错的武艺,于夫罗没受到损伤,可他率领的骑兵却没这么好运,几千支弩箭砸下来立刻让四百余骑兵做了鬼魂!可是匈奴骑兵的冲锋尚未结束,故此,他们的噩梦也无法结束。

    弩兵第二次上弦之际,轻步兵快跑上来将手中的标枪狠狠掷向前方……这是匈奴骑兵第一次遇到标枪攻击,毫无防备的下场甚是悲惨,当然这也是他们罪有应得!一片黑色带着呼啸劲风砸落,冲在靠前位置的匈奴骑兵立刻人仰马翻,血柱如林在大地上喷薄而出,人吼马嘶腥风血雨,若不是夜幕遮掩,只怕……

    即便如此,于夫罗也呆若木鸡,睁着难以置信的眼睛看着那一片血林,令人窒息的血腥扑鼻袭来,饶是久经战阵,否则必将当场呕吐!匈奴骑兵的冲锋受阻,被迫向两侧散开,反而增大受攻击面积。官军箭矢、标枪一齐发威,眨眼之间匈奴骑兵的伤亡已超一千!

    “退回来!快退回来!”于夫罗咆哮起来!这种伤亡是他承受不了的,白波贼死掉,可以通过抓壮丁弥补,可匈奴骑兵死掉,那可就真的死掉了!

    张飞见此情景哈哈大乐,单手挥矛下令发起攻击!于是,二百骑兵为先锋,两千轻步兵为主力,三千弓弩兵为辅助,向着于夫罗剩下的三千余骑兵砍杀上去。

    于夫罗此刻肠子都要悔青了,可是现实却残酷无比。扫视一眼枪、箭齐用的官军,于夫罗不敢恋战,只好领兵向西退去……

    张飞哪肯放过,蛇矛一挥指挥部队追击上去……然而,世事无常,追出不到二里,前方赫然涌来黑乎乎一片人影,张飞大眼一瞪臭骂道:“娘的!这么多人!传令:结阵杀敌,死战不退!”

第八章 兖徐危机(上2)

    轻步兵闻令立即相互靠拢组成一面圆弧形盾墙将弓弩兵围护起来,箭矢、标枪在盾墙完毕后立刻发威,摧残最先冲近的白波贼。

    郭太忍着疼痛骑在马上,望见对面官军仅四五千之数,想也不想立即下令全军突击,只要能够与官军纠缠在一起,其弓弩将失去作用,到那时……白波贼忠实的执行了作战命令,拼着巨大伤亡猛冲向前。于夫罗见到郭太赶到立即返身杀回,由两翼冲击官军战阵。

    如此迅速的攻守互换令张飞极为郁闷,一边哇哇怪叫,一边领着侦查骑兵左突右杀缓解轻步兵侧翼压力。但是,数量上的巨大差距以及急行军后的疲惫不堪使轻步兵很快陷于被动,防线逐步收缩,只能凭借战刀对砍将敌人压制住。面对与轻步兵近战的白波贼,夜幕使弓弩兵无法做出掩护射杀,只得调高准星,将弩箭倾泻在中后阵的白波军中!

    无法看清对面射来的弩箭轨迹,处于中后部拥挤在一起的白波贼死伤惨重,许多人莫名其妙的倒了下去,甚至刚刚还同声喊杀、互相联络,可转头的时间便已不知所踪,跟着自己也脑袋一凉扑倒于地……郭太看不到这些细节,只以为官军放弃射箭全线肉搏,大喜同时喝令军兵继续压上,一定要将官军杀净!

    张飞一边舞动丈八蛇矛,一边暗自懊恼不该急进,以致陷入危险境地,眼见天色要彻底黑暗下去,到那时战斗将对己军更加不利……奋力劈开迎面冲来的匈奴兵后,张飞大吼道:“弓弩兵交替掩护撤退,机步兵……”话未说完,却听后阵马蹄声起,轰隆隆直冲过来,什么也看不清,只感到一片黑色高速移动……

    混乱的战场谁都没有注意到官军身后的异动,处于后阵的弓弩兵纷纷转身察看做好抵挡准备,然而为时已晚,骑兵迅速奔近,待到看清是匈奴兵时只能草草的放上一箭便被匈奴骑兵冲入战阵,原有阵形瞬间混乱……

    张飞心中骤凉:“完了!这次玩过火了!该怎么向老弟交代啊!”

    官军根本没有料到后面会出现匈奴骑兵,弩兵战阵散乱之后,轻步兵亦难逃厄运,勉强维持住的盾墙顷刻间土崩瓦解……匈奴骑兵借此机会报了被赵云击败的大仇,马刀、马蹄无情的落在防护薄弱的弓弩兵、轻步兵身上,霎时扬起腥风血雨!

    腹背受敌、两面遭夹乃兵家大忌,而此刻,张飞终于明白其中的含义!部队伤亡呈几何级数上升,许多年轻的生命在这场突袭中流逝。借着微弱的光亮,张飞看到部下惨状,心中剧痛,“啊!!!”长啸一声后甩掉头盔散出乱发,双手抡起丈八蛇矛大肆杀戮,一道道寒光如流星般划过,仿佛远古八荒雷龙现世,仿佛天魔死神重生,围攻上来的匈奴兵、白波兵尽皆遭到肢解,头颅尸体残肢断臂齐飞上天,血雾迅速弥漫四周,渐渐汇聚成一圈混沌光韵,撕裂的惨叫穿透战场乱响直达每个人的耳中!

    郭太只觉身体一颤,跟着寒风刺骨竟如落入九重冰窖。于夫罗本能的停下战马寻找声音的出处……暗红色的光韵直入眼底,里面那天魔乱舞屠戮四方的恐怖情景立刻深深刺入脑海之中!于夫罗第一次看到如此景象,心底的恐惧急速扩散弥漫……

    “呜——呜——呜——”死战号声由轻步兵处最先响起,其后弓弩兵、侦察兵相继吹起遥相呼应……白波贼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却听到面前对战的官军突然大声嘶吼:“同仇敌忾,死战杀敌!”几千人齐声呐喊,声势震彻天地直上九霄!

    郭太、于夫罗以致白波贼、匈奴兵同时骇然,自起兵以来,从未遇过如此悍不畏死的官军,若是征北将军高勇手下全部是这样的军队,那……“他们这是垂死挣扎,不用怕,杀啊!”郭太本能的叫喊,为白波贼打气,同时也在为自己打气。于夫罗不敢再行上前,他害怕,害怕会死在官军的刀下……可是,白波贼、匈奴兵不知道这些,他们仍在厮杀……

    一名年轻的轻步兵已经身受四处刀伤,却仍坚持奋战,举盾牌挡住匈奴兵的刀砍,跟着挥动战刀砍向匈奴兵的马腿……“喀嚓”一声,腿断马翻,将背上的匈奴兵摔落地上,轻步兵一个箭步上前举刀力劈……干净利落的砍掉匈奴人的脑袋。这时,后背猛然一凉,轻步兵快速转身,看到一个白波贼单手提刀面目狰狞的打算再次砍下。轻步兵毫不畏缩,“嗨”一声猛扑上去,用肩膀狠狠撞飞白波贼,跟着手起刀落将其斩杀。可是,一心杀敌的他忽略了后背的防守,一杆枪趁乱直刺过来……轻步兵只觉后腰一阵钻心剧痛,脑海中竟出现家乡小路上翘首期盼的青梅竹马的倩影,竟出现母亲的慈祥、父亲的憨厚以及他们的谆谆嘱托:“儿呀,能当上兵是你的福气,好好报答郡府,等将来立了功考上军校,爹娘也就放心了!”……“啊!”最后的嘶吼响起,轻步兵奋力转身,甩脱枪尖的同时战刀飞出……“扑哧”砍中白波贼的咽喉……轻步兵仰天摔倒,慢慢合上的双眼再一次流连夜空的浩美……

    “呜——”又一声军号响起,不过这次不是来自战场上,而是来自官军的身后……随即几千人齐声大喊:“42机步师、21弓弩师的兄弟暂且退向两侧,剩下的敌人请交给我们35龙骑师!杀!”

    隆隆马蹄声冲破战场的呐喊,一片弩箭离弦向前,带着复仇的怒火扑向白波贼,随后马刀挥舞如奔雷破空直接杀入中心战场……

    “建武将军赵云(太史慈)在此!于夫罗(郭太)速拿命来!”两声怒吼震彻战场,白波贼、匈奴兵知道二人的厉害,本能的延缓进攻步伐。但是,这并不能为他们带来任何怜悯,刚刚官军遭到的突袭屠戮,这一次丝毫不差的全部复制在白波贼、匈奴兵的头上,甚至比刚才还要残酷,还要血腥!

    与张飞相差不多的赵云、太史慈各舞兵刃变作锋利的箭尖直奔郭太、于夫罗而去,身后两千余35龙骑师的将士带着满腔的怒火与复仇的烈焰狠狠的杀进敌人之中……轻步兵、弓弩兵的有序撤退让中路敌人失去了目标,当他们听到马蹄声近时为时已晚,马刀已经毫不留情的砍下杀戮的缺口由中间开始迅速扩向两边,无论步行还是骑马尽皆难逃毙命下场。

    郭太傻了,他不明白赵云怎么能够追上来?于夫罗呆了,派出去的骑兵死了一千多人不说,还将赵云的骑兵引了过来……

    夜幕降临,朗月升空,黄河岸边的喊杀声依旧。局势因为赵云、太史慈率兵加入而再次恢复平衡,双方势均力敌,战斗越加白热化,以至于双方皆无时间点燃火把。张飞的杀戮依旧,身后的二百骑兵仅剩三十,却无一逃脱,皆披伤奋战,追随主将大杀四方。而张飞周围,再无敢于主动迎战之人,只要听到张飞特有的吼叫,立刻退后甚至拔腿逃跑……赵云、太史慈左突右杀寻找郭太、于夫罗的踪迹,留下一路敌人尸身血流成河。

    黑暗中,郭太看到于夫罗面色沉重的赶来,“郭兄,找机会撤吧!再这样下去只怕……”

    郭太亦在犹豫:“撤退容易,可再要收拢就难了!”目光闪烁扫视战场,仍迟迟下不了决心。

    于夫罗见状急了,再顾不得其它:“你不走老子走!吹号,撤退!”

    但是,他的号声尚未响起,战场两头却先响起了官军的进攻号声!东面是落后的42机步师重步兵,八位营长齐声下令:“弃枪执刀,为战死的轻步兵兄弟报仇!杀!”一阵嗡声嗡气的喊杀声响起!

    白波贼只觉面前突然出现黑色铁塔,手中刀枪再无用武之地,劈砍嘶喊大起,很快成为战场主流,白波贼节节败退,力气用尽又处于装备劣势,唯一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溃散,黑暗中的溃散!

    然而,这仅是开始!东面重步兵发起反击的同时,西面官道上,徐荣率领四千西凉铁骑转瞬杀至,如惊涛骇浪将本已松散浮动的白波坝堤彻底冲毁……继张飞之后,郭太、于夫罗也体会到了两面夹击深陷重围的险境,与其不同的是,刚才夹击张飞时己方占尽优势,而此刻,双方兵力对等,且官军一半兵力是生力军!战斗的结果不用想也知道。

    郭太终于知道无力回天,下令向北撤退后与于夫罗一起钻入树林逃往蒲坂……

第八章 兖徐危机(中1)

    七月十八日夜,阴云密布笼罩青州,闷雷一下紧接一下,撼动大地震彻天庭。黄县东北海岸的东莱港,狂风卷着海浪一次次轰击码头,捶打青石修建的防护堤坝,巨大咆哮冲天而起,冲刷堤坝码头上的一切。

    巡逻至此被迫靠岸躲避暴风的第四舰队指挥官杜封站在窗前凝望波涛怒吼的大海,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四年前自己不过是一名靠海为生的渔民,过着饥一天、饱一天的日子,谁知世事无常,迁入辽东后一切巨变,先是参加海军,而后几场海战因功晋升为支队指挥官,其后于驻守琉球群岛之时歼灭倭盗三百余人,又晋升为新组建的驻扎威海的第四舰队指挥官,一切看来似乎是梦境……

    关上窗户,杜封再次拿起桌上的家书细看。这是三日前辽东家里送来的信,说起长子杜平所在的奉天十一中棒球队夺得了玄菟郡中学夏季棒球联赛地区预选赛的冠军,将会在八月参加夏季幽州联赛,希望自己到时候能够休假返回给儿子助威。杜封感慨的笑着,目光落在信中儿子画的冠军奖杯上……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与海浪咆哮混杂一起难于分辨。杜封放下信,脑海中幻想起儿子夺下地区预选赛时的模样……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至屋外,“报告!黄县遭袭,东莱太守请求援救!”

    猛然挣开双眼,杜封腾的站起大步走向屋外……随后紧急集合号响彻海港兵营,驻扎此地的一千警备队以及两个支队的海军官兵迅速集合完毕。雨越下越大,杜封骑马来到校场上大声道:“黄县遭袭急需救援,警备队留下两个营加强戒备,一支队留下协助,立即封锁海港不准任何人出入,违令者抓,抗令者斩!其余部队立刻出发!”

    大队兵马离去不久,东莱港全城戒严,一队队士兵往复巡逻,任凭大雨倾盆。杜封则带领一千五百官兵直奔黄县。根据掌握的情报看,此次偷袭者自称黄巾军,规模在三千人上下,而东莱治所黄县郡兵不过一千,可见情况危急凶多吉少!

    与此同时,尚未下雨的北海再次遭到不明来历的黄巾贼包围,人数多达五万,将北海围的水泄不通。突遭变故,孔融心惊自不在话下,主薄王修亦感吃惊,此番黄巾贼围城事先没有任何征兆,根本没有做好应对准备。已将家室迁往辽东而因感念孔融恩德留下相助的武安国“噔噔噔”迈步入屋内道:“太守不必担心,城内尚有郡兵四千,足以坚守数日。只需派人到泰山向乐将军求助,到时一切危难自可迎刃而解!”

    孔融也知此乃最稳妥的方法,可是三番四次向乐进求救,即便他不厌烦,征北将军高勇却未必不烦,“是该如此,可是几次三番向高将军求助,万一……”

    主薄王修出言道:“孔太守,现今敌兵压境惟有此路可走。徐州陶州牧忙于应付曹操根本无力支援,放眼四周也只有泰山乐将军才能施以援手。为全城百姓计,请太守遣使求援!”

    孔融紧皱眉头犹豫半晌,最后似乎下定很大决心,“只好如此,为了全城百姓……”

    济南国东平陵城东二十里处,一场突袭正在上演。因为兖州曹操调动兵马进攻徐州,导致济南国情势迅速恶化,饥民趁机聚拢,个别地方已开始攻掠乡亭。青州别驾田楷深感忧虑,在青州刺史尚未到任之前,只能由其代为巡视。而今北有高勇虎视眈眈,西有鲍信陈兵州境,青州无论如何不能乱,否则自己的别驾之位……

    “轰隆隆——”东南方向传来一声滚雷,惊得田楷一抖,心中莫名紧张起来,一股不安急速扩散。田楷看看四周问道:“还有多远才到东安乡?鬼天气,看样子要下雨。”

    亲兵道:“回禀田别驾,大概还要半个时辰,黄巾乱匪多出没于济北,这一带还算安——”

    话未说完,北面田地中突然站起无数黑影,呐喊着一齐冲来!田楷大惊,吼叫着命令郡兵抵挡,随行三百郡兵一拥而上与黑影战在一起。一时间厮杀声大起,方圆三五里清晰可闻。田楷手里握长剑紧张的扫视四周,更多的黑影从树林、麦田中冲出,不断轰击郡兵脆弱的防线。

    这些郡兵跟随田楷多年,一多半是家乡带来的子弟兵,感情深厚忠心耿耿,今日见形势危急,一个个舍生忘死激战强敌,然而好汉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脆弱的防线持续不足片刻即告崩溃。

    “咔——”一声巨雷从东南传来,震得人心恐胆裂的同时,郡兵惨叫声响起,眨眼之间五十余人淹没在黑影之中,火把亦随之熄灭过半。一名亲兵跌跌撞撞跑到田楷身前焦急道:“田别驾快走,敌人似乎早有预谋,属下等留下暂行抵挡!”说罢叫上十几名骑兵保护田楷向西奔去。

    田楷挥泪道别,希望他们保重。可是杀出血路奔出两里后,激战的呐喊终于消失,来时的官道再次归于漆黑寂静。田楷脑中烦乱异常,他不明白敌人为何知道自己的行踪!思索间,前方道路上再次闪出黑影,连续几声“扑嗵”后,负责保护的骑兵悉数落马。田楷心叫不妙,正要收紧马缰,却已然晚了。“扑嗵!”一声,田楷重重的摔落马下,眼前发黑胸口憋闷,连续几个翻滚后待要起身,突然肋下一凉……耳边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田狗贼,还记得两年前的青州大战吗?”

    七月十九日,东平陵一连奔出十几名信使,一条消息在随后几天传遍青州:别驾田楷遇袭受重伤陷入昏迷,薄曹从事刘献代行职权。同时济南国土鼓、于陵城外出现大量黄巾贼寇,在徐和的带领下围攻城池,仅半个时辰两城先后陷落……

    沮授得知刘献代替田楷成为青州最高官员后,立刻感到此事透着蹊跷。根据情报部的情报,刘献与袁绍私交极好,二人更时常联络!沮授不敢怠慢,立刻将此消息发往河东郡,同时发给青州乐进要其提高戒备。

    总之,青州一夜之间再次陷入空前混乱,东南西北几乎全部出现兵祸之灾,似乎上应天道,又似乎早有预谋,前前后后透着琢磨不透的蹊跷与诡异。

    ……

    黄县,随着最后百十名郡兵开门逃跑,黄巾贼彻底占领该城。一时间奸淫掳掠无所不为,依靠海上贸易富裕起来的百姓遭到灭顶之灾,积累起来的财富顷刻间化为乌有,家人受罪、妻女遭殃,罪恶在暴雨中蔓延,任凭雷声隆隆,也无法掩盖城内的嘶喊哀求……

    “噗!”一名压着女孩撕扯衣服的黄巾贼被人从后砍掉脑袋,看着咕噜咕噜滚落的脑袋,女孩立时昏了过去。一名壮汉脱下衣服给女孩盖上,咒骂道:“他娘的,一群混帐东西!给老子杀!入城前告诉过你们只准抢钱不准奸淫,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是要遭报应的!”身边几名兵卒默不作声,呆呆的看着发火的壮汉。

    片刻后,才有人轻声问道:“李条大哥,匆匆召集起来的人根本约束不了,而且有些人似乎来历不明,武艺厉害不说,还带头干坏事……”

    “呸!”李条愤怒已极,“不管他是谁,祸害别人妻女的都给老子杀!”

    “轰——”又一声厉雷在头上炸响,震得众人心惊胆寒!

    “还等什么?还不快去!难道要等老天雷劈吗?”李条暴怒,抓紧从郡兵手中夺来的剑大步走去。身后几人对视,暗自摇头后紧紧跟随。

    可是没走出几步,北城负责追击逃跑郡兵的人突然惊叫着跑回,身上的伤口、血液、晃动的箭矢在告诉别人其悲惨遭遇,特别是那三面白色尾羽的箭矢……李条一惊,快跑上前抓住一人喝问:“怎么回事?”

    那人大睁着恐惧的眼睛颤声道:“辽东军!辽东军!啊!快跑啊!辽东军来了!”惊吼同时奋力挣脱李条向南跑去……看着他痴呆的背影,李条顿感一阵寒冷,“娘的!肯定是东莱港守军!快去集合人手,辽东军可不像黄县郡兵那么好对付!”

    然而,命令尚未传达,城北已经隐约传来辽东军的进攻号声,混着雨水雷鸣,给人一种恐怖怪异的感觉……

第八章 兖徐危机(中2)

    “轰——咔!”一道闪电击中北城墙,半边城楼顿时坍塌,迸飞散落的碎屑砸伤了附近十余兵卒,更多的人却是内心震慑。这道闪电仿佛上天怒喝,激荡在每个人的心头。“还等什么?赶快去集合人手!”李条压抑下内心的惊惧喝令道。几名亲兵再次战栗,而后才迅速离开。李条站在冷冷的雨中仰头眺望,稍后,在一声叹息中向北门赶去。

    只顾抢掠的黄巾贼未能及时关上城门,让东莱守军轻而易举的杀入城内,对战在毫无悬念下展开。幽州军早已在青州黄巾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那是一种不可磨灭的发自内心的恐惧,故此,当黑鹰军旗出现在北城上时,半路上前来救援的兵卒立刻掉头逃散。

    等到李条赶至北门附近时,溃散已经蔓延开来,非人力所能阻挡。看着半个时辰前还恣意淫掠的黄巾兵卒此刻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的窘迫,李条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厌恶,接连砍翻几人仍无法制止败退。反观对面东莱官军攻守有序,一队一队交替掩护前进,弓弩射杀刀剑劈砍,如猛虎驱赶羊群,一点点消磨黄巾兵卒的生命。

    雨越下越大几乎遮蔽视线,雷声隆隆震彻双耳嗡嗡作响。回顾左右,只剩下十余名子弟兵……“兄弟们!现在离开的李条不怪罪他!人各有志,今日之战已败,逃走的话或许还能有条生路!”李条感伤道。

    十余人一愣,互相观望后齐声道:“追随李大哥决无二心!”

    李条心中感动仰天大笑,任凭雨点砸落,“好!有兄弟做伴,黄泉路上不会寂寞了!大丈夫人世走过一回,当轰轰烈烈而去!”言罢义无反顾挥剑冲破雨幕杀向东莱官军,十余子弟兵先后抽出兵刃紧随而上,奔跑的身影很快淹没在雨幕之中……

    黄县一战,杜封率部杀敌二百,俘虏千余,活捉首犯李条。但是东莱太守战死,后孔融保举管统继任。管统到任后与杜封配合将东莱境内的黄巾余匪再次剿灭。

    ……

    青州阴云密布暴雨倾盆,徐州却烈日当头酷热难当,**辣的阳光烘烤大地,随风掀起一股股燥人热浪。身体消瘦一圈的刘备眉头深锁打量城外驻扎的曹军,几日来平静操练毫无攻城迹象反而更令人生疑。

    “刘太守,还请暂时回府!今日曹营安静,应无进攻打算。”关羽看看日头又看看曹营说道。

    刘备轻叹一声,忧虑不安齐上心头:“不知曹操心里又想什么诡计,为何只围不攻?”

    关羽瞥一眼城外敌营冷哼道:“无非是疑兵之计,让开阳防备松懈,而后寻机发动突袭!”

    刘备转身向外,双手轻抚跺墙:“云长分析在理!传令下去,一定要加强守备不许松懈!”

    “禀告太守!郡府外有人愿献退曹兵之计!”急跑来的郡兵跪禀。

    刘备闻言一愣思索片刻仍无头绪,疑惑道:“未曾听说开阳住有名士,那会是谁呢?”不再多想,立刻返回郡府。此时,郡府正堂内,一名灰袍文士静立屋中,刀削般的国字脸棱角分明,炯炯有神的双眼正在打量屋内一切……不久,屋外传来脚步声,文士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何方高士愿献退敌之策?备代全郡百姓感激涕零!”看到那一身文雅气宇的站姿,刘备立知此人不简单,心中暗喜之余赶紧行大礼。身后关羽看到刘备如此这般,微微皱下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文士转身仔细打量刘备一番,见其威而不严、宽仁有度、身长七尺五寸、双手略长于常人,双耳宽大厚实颇有福相,遂立即施礼道:“久闻玄德公勤政爱民、秉公无私、忠君无二,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真有忠臣之风,大汉复兴有望矣!”

    刘备听得心中窃喜,脸上却惶恐不安,急忙辩解道:“先生过奖,备只愿百姓安康国家升平,唯此而已!”

    文士微微点头露出赞赏目光:“玄德公无需多礼,口碑功绩自在百姓心中作假不得。在下田丰,祖籍冀州,为躲兵荒迁至此处。本想于此颐养天年,谁知遇到恩义并重的玄德公……如今曹贼借复仇之名侵攻徐州,大肆掳掠伤害琅邪百姓。眼见如此,田丰深感心痛,为解百姓危困,特来献计退敌!”

    刘备大惊:“田公莫非是冀州名士……”

    田丰微笑道:“不才,正是!”

    刘备只觉心脏砰砰乱跳似乎要飞出体外,一股巨大的兴奋充斥全身,以至于呼吸都稍显困难……“田公快请上坐,先生相助如久旱甘露,备……备内心激动无法用言语表达!”说罢躬身施大礼。

    田丰赶紧伸手相掺:“玄德公切莫如此,田丰一介草民怎敢当此大礼!”

    刘备压抑住内心激动,恭请田丰坐下后谦虚问道:“田公有何退敌之策?曹军不退,备寝食难安啊!”

    田丰看到刘备焦急的模样心中感动,缓声道:“玄德公可知曹操进攻徐州前原本要做什么?”

    刘备微思片刻:“据闻曹操调兵西进似乎有意强攻河南尹!”

    田丰道:“大军先西后东几乎在兖州走了一个来回,所耗粮草必巨,故此曹操攻入徐州后并未一力推进,而是攻略城池乡里大肆搜刮粮草……”

    刘备顿惊,领悟道:“田公的意思是曹军粮草短缺,故此才无法速进?”

    田丰呵呵笑道:“此其一!其二,司州袁绍虽然孱弱却仍有一拼之力,豫州袁术虽与袁绍不和,但大敌当前未必不能齐心协力,冀州高勇早对兖、司二州虎视眈眈,有此三面威胁,玄德公认为曹操敢于率军冒进吗?更何况丹阳兵甲天下,若是对耗起来,曹操未必坚持得住!”

    这些事情刘备略有感触,却未曾想的如此透彻,此刻经田丰提醒,脑中疑惑顿消,紧锁的眉头稍解,“原来如此,怪不得曹操不强攻开阳!”

    田丰端起水碗轻抿一口继续道:“曹操不攻开阳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吸引徐州援军至此谋图一举歼灭!如此,即可以回护兖州安危,又能于一役消灭徐州精锐,到时徐州再无守御之力,只需派出三五万兵马遣一员大将即可轻松收服徐州!”

    刘备恍然大悟,终于彻底洞悉曹操谋略,一边感叹曹操诡计多端,一边敬佩田丰才智,“田公即知曹贼所谋,定然有退敌之计,还请不啻指教,救琅邪百姓于水火之中!”

    田丰哈哈一笑说出八个字:“坚壁清野,逼敌自退!”关羽双目顿亮,之前的轻蔑与不忿早已消失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恭敬与钦佩。

    刘备得田丰指点立时茅塞顿开,困扰脑海多时的忧虑全消,一边默念这八个字,一边起身离座再次向田丰施礼。田丰看到刘备憨厚恭敬的神情,内心受到些许撼动,未曾在高勇身上找到的感觉竟在此刻出现。

    这时,院外跑进一名郡兵:“禀告太守,曲阳令、骑都尉臧霸奉州府令率兵一万前来支援,现到城外请求入城!”

    刘备闻言大喜难掩激动:“好,有臧都尉相助,开阳守备又增强几分,只要坚持田公计策必能迫退曹兵!”说罢向田丰告一声罪前去接应。看到刘备欣喜的神情,田丰皱皱眉,眼中略显忧虑,预感到事情似乎并不会这么简单!

    “刘太守!臧霸奉陶州牧之命率兵前来相助。来此之前听闻曹贼纵兵劫掠只围不攻,霸猜之定然缺少粮草,不如你我合兵一处一起杀出!”

    刘备看着落腮胡须、国脸宽额、虎背熊腰的臧霸一来便要坚决出战,心中隐然感觉不妥,但见臧霸兴奋的神情,又不好直接拒绝,只得敷衍道:“臧都尉一心为国真乃徐州楷模。出城进攻曹贼备一定全力相辅,然东北方向阴云密布,估计今明两日将有暴雨降临,既然操贼缺粮,何不稍等几日,待其粮草耗尽再一鼓作气击杀之!”

    臧霸思索一番,又看看身后跟随的吴敦、孙观等人……“刘太守之言在理,霸遵令。孙观、孙康你二人速带兵士入城安歇,等候刘太守安排一切!刘太守可否派人引路,霸想看看城外曹军营寨!”

    刘备哈哈一笑:“臧都尉不愧为行伍出身!既如此,备亲自引路,顺便将上次交战经过告知,或许臧都尉能从中发现曹军弱点。”

    臧霸看着刘备宽厚和蔼的笑容,心中生出股股暖意,“吴敦、尹礼同去!看看曹军如何?也好定下退敌之计!”

第八章 兖徐危机(下1)

    青徐交界附近的莒县,一万军兵悄悄在城南密林中扎营,随后乐进带领警卫连潜入县城打探消息。此时的莒县涌进大量琅邪郡难民,都是被曹军驱赶至此,尤以老弱病患居多,年轻男女均被抓走充作劳力。走在街上看着两侧或蹲或躺的难民,乐进心里很不适滋味。领军在外几年,见得多了,听得多了,特别是原本富庶的青、徐、兖三州只三五年时间便已破败至此,切身感受令人体会颇深。想起亲人在辽东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看看眼下贫苦百姓在生死边缘挣扎,乐进越发感觉到高勇心系苍生的博大胸怀,只要百姓满意,即使背负骂名也在所不惜!抬起头看看阴霾的天空,乐进不禁自语道:“何时这里也能艳阳高照呢?”

    思绪烦乱间,远处快步跑来一人在乐进耳边低语数声。乐进一怔,表情凝重起来,低声道:“32机步师立刻出发支援北海!31机步师严密监视北方动静,保持与邺城的联络畅通!”

    “遵令!”此人三晃两晃消失在人群中。

    乐进继续刚才的漫步,心中却在嘀咕:“一夜之间青州全境出现黄巾乱民攻城掠地,田楷昏迷不醒,又换上一个刘献……蹊跷!难道青、徐要一起乱起来?若是青、徐乱了,谁得的好处最多呢?难道会是……”眯起眼睛的乐进缓缓望向兖州方向。

    ……

    河东郡蒲坂城西连凉州临晋、北连郃阳,是重要的交通要地。城内百姓三千余人,以老弱为主,青壮早因白波贼祸害逃往他乡,以致天地荒芜民不聊生,虽有肥沃田野却无果腹之粮。白波贼将此城作为进出河东郡的中转站,长年驻扎四、五千兵力。徐荣强占河东郡后,一直无法攻下此城,以致郭太进入河东郡劫掠如同逛自家花园一样容易。

    从大阳死里逃生的郭太、于夫罗二人垂头丧气穿行林间,盘踞河东郡的乌云已于昨夜散尽,换来的是艳阳高照清风微拂。看着跟随逃出的千多人,郭太眼中落泪心头滴血。于夫罗也难过至极!儿子挂了,部落族兵死伤殆尽,若不是还有弟弟呼厨泉,只怕自己真的变成孤家寡人了!

    沉默许久,于夫罗还是忍不住问道:“郭兄,此番返回凉州有何打算?这河东郡恐怕再也来不了了!”

    郭太在马背上晃荡着,思绪烦乱胸口憋闷,听到于夫罗问起今后打算正巧碰触心中痛处,“唉!”一声长叹,“还能怎么样?西边有马腾、韩遂,南边有李傕,东边又来了高勇,北边是匈奴……还好郃阳尚有五六万人足可自保。”

    于夫罗听出郭太话语中的无奈,苦笑道:“郃阳狭小根本无法供养六七万兵马,今次又一无所获,只怕能不能熬过年关都两说!”

    郭太咬咬牙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冷酷的目光中泛起仇恨的血红。不久,蒲坂城隐约出现在视线尽头,无精打采的白波贼随即恢复些生气,几名士卒低声哄笑,讨论着入城后到哪户人家风流快活。

    看到蒲坂城上未见异常,郭太半悬的心总算放下,若是蒲坂城丢失,自己以及剩下的白波贼将真的死无葬身之地!白波贼不等郭太命令一拥而上扑向蒲坂,许多人欢呼着准备入城发泄。蒲坂城上的白波贼发现同伴后立刻沸腾起来,往来奔跑招呼着打开城门,场面热闹的有如过年。

    郭太加快马速奔向蒲坂,只有入城才会安全、才有回家的感觉。蒲坂城依旧热闹的紧,离着一里都能清楚听到城上白波贼的欢叫。看着他们像见到爹娘一样欢快,郭太竟露出难得的微笑。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尽管蒲坂城上白波贼闹腾的厉害,城门却始终未曾打开,紧闭的城门似乎预示着某种危险。郭太本能的减缓马速直至停下,距离城墙五十丈外大喝道:“快开城门!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此话一出,蒲坂城顿时沉寂下来,刚刚到处奔跑的白波贼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诺大的城墙上空空荡荡,而城门依旧紧闭。于夫罗靠近道:“郭兄,蒲坂透着邪劲,是不是……”话未说完,城墙上出现一人,束发高冠一席青衣,腰挂镶金宝剑,似笑非笑的面容竟给人诡异之感。

    郭太打量片刻喝问道:“你是何人?城内白波军呢?”

    该人呵呵一笑,手捋胡须扫视郭太和于夫罗,一种俯瞰苍生的豪迈油然而生,“在下征北高将军属下右军师贾诩是也,在此恭候二为多时了!”

    郭太大惊,左右察看蒲坂城墙,冷汗很快布满额头,“征北将军可在城内?”说着示意于夫罗做好撤退准备。于夫罗心领神会,悄悄吩咐手下聚拢准备夺路而逃。

    贾诩自信满满道:“凭你们还不配见高将军!现今给你们两条路选: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命丧于此!”说完仰头看看天色诡笑道:“时间不早了,希望二位尽快作出选择,在下的耐性可是有限的!”

    郭太想也不想当即臭骂道:“白日做梦!让老子投降?下辈子也别想!弟兄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暂且撤退,来日定要加倍奉还!”于夫罗随即指挥匈奴骑兵向北奔去,白波贼尾随其后,快速向三里外的树林跑去。郭太冷冷凝望贾诩大声道:“贾诩小儿今日卖你个面子,不过郭某先留下话:只要老子一天不死,这河东郡他娘的就甭想消停!”

    贾诩闻言一愣,看着暴怒中的郭太缓缓抬起右手,而后握拳向其伸出中指并自语道:“主公说这招骂人最管用,怎么不见郭太有反应?算了,还是弩箭来的实惠!传令:开始进攻!”城墙后立即站起一名黑甲号手用力吹响号角,“呜——呜——”号响传遍四野……

    蒲坂东城突然站起一排黑甲士兵,手中强弩斜举向天,没有任何命令与征兆,一片弩箭激射飞出,直扑向北逃窜的白波贼。其后,该排士兵立即蹲下,第二排士兵站起继续射出弩箭!与此同时,紧闭的东门大开,步兵快速冲出结阵杀向白波贼,标枪、刀砍逼迫白波贼加速向北奔逃。

    此时郭太已如惊弓之鸟,从第一声号角响起,他即知贾诩早有准备,不敢多做耽搁,带领兵马与于夫罗一起急速向北奔去,至少在郃阳东岸、蒲坂连通汾阴的官道附近还有一座小渡口,从那里仍可渡河,且此去路途平坦,没有任何险阻。

    贾诩看着烟尘滚滚中郭太逐渐远去的背影冷笑几声,转身走下城墙。

    末路狂奔!这是唯一形容郭太、于夫罗现实处境的词汇,匈奴骑兵保护着两位主将急速飞奔,将依靠双脚赶路的白波贼丢下老远。这些白波贼也不敢做片刻停留,扔下甲胄、刀剑等一切重物撒开两条腿飞跑。上次夜战,他们彻底领教了骑兵的厉害,恐怖的影响至今在记忆中徘徊。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郭太再也看不到任何追得上的步卒了,虽然于心不忍,可与自己的性命比较起来,一切皆可抛弃。或许天应人意,郭太心中对落后的白波贼说抱歉的时候,他们正在遭受灭顶之灾,两千龙骑兵守株待兔,将疲惫已极的白波贼反复蹂躏直至全军覆没。而惨死前的白波贼无不咒骂郭太忘恩负义,于是因果报应轮到郭太头上……

    “呜——”惊魂未定的郭太耳边再次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号声,本能的循声望去,只见官道东侧草木中杀出数千黑甲骑兵,装扮与大阳混战的赵云所率骑兵一模一样……当然,一模一样的还有铺天盖地的箭雨暴射,无处躲闪的郭太身中数箭滚落马下,与随后而来的马蹄作垂死挣扎时仍不忘大声诅咒高勇不得好死,只不过声音淹没在匈奴兵的呼嚎之中,上天没有听到而已。

    与郭太一样,于夫罗的好运似乎也在今天结束。面对一倍于己的骑兵突袭,他做到了首领所能做到的一切——指挥拼杀奋力突围,然而上天似乎不希望杀孽过重的他离开河东郡,于是他也很快追赶郭太去了……

    战斗于天黑前结束,不远处的河水依旧奔腾不息,昭示着世界万物自有其运转规律,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张辽行进在南下蒲坂的官道上,眺望黄河西岸,夕阳下万物昏黄,河水泛起灿烂金色……

    “张将军,我们什么时候进攻匈奴和乌桓啊?老在这边打转真没意思,还不如跟乌桓拼杀来的爽快!”

    张辽一拳击在其胸口笑骂道:“老老实实当你的营长的了!别整天想着有的没的?乌桓、匈奴迟早要打,不过也要等周边平定了!”

    营长揉着胸口嘿嘿笑道:“成!等打乌桓的时候张将军一定要叫上我们33龙骑师……”

第八章 兖徐危机(下2)

    黄昏时分,高勇进入大阳城。此时大阳城已经整饬一新,之前的血迹与破败皆被清理干净,随赵云逃出去的百姓陆续返回,在官兵的帮助下重建家园,大阳城在灰烬中重生!此后数年,大阳连通南北、接驳东西一跃成为司州排名前三的巨城,规模堪比洛阳,更因地理优势发展为仅次于阳乐的交通枢纽城市。

    此时大阳城外驻扎有42、45两个机步师、22弓弩师、暂编11、15步兵师以及35龙骑师,总兵力在两万八千人左右。

    站在城头眺望黄河对岸的陕县,青烟缭绕、树木葱葱,与欢快奔腾的河水组成一幅绝美画卷。赵云、太史慈得知高勇到达大阳后第一时间赶来请罪:“主公,赵云无能连累35龙骑师伤亡过半,请给予责罚!”太史慈亦跪地求责。陪伴在高勇身边的赵青看到二哥肃穆的神情一吐舌头悄悄退向一边。

    高勇急忙将二人扶起宽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此番大阳失利,参谋部负有责任,我这位主公也负有责任。虑敌不周、探敌不明……35龙骑师全体将士都是勇士,我已下令厚加抚恤并批准35龙骑师晋升为独立师,继第1龙骑师后成为第2龙骑师,所有军官、士兵晋升一级并准许休假三个月,即日起返回蓟县休整。”

    赵云、太史慈闻言留下热泪,再次跪拜道:“属下代35龙骑师阵亡将士感谢主公恩德!”

    高勇微微一笑,带有几分凄苦:“你二人此番处置得当,先是攻占大阳,后在劣势兵力下坚守数日保护城内百姓平安撤离,功大于过!不过,考虑到35龙骑师伤亡过半的现实,我决定此次功过相抵,希望你二人能够体谅!”

    二人一愣,紧锁的眉头并未打开,反而更加坚定道:“属下请主公一定降罪责罚,否则无以安军心!”

    看到二人眼中坚决的神色,高勇很是感激他们能体谅苦衷为自己分忧。一段时间以来督军府连战连捷,导致部分将领和官兵出现轻敌自大的情绪,高勇有些担心,若此风盛行必于战事不利,不败还可,若败必将是大败!进入大阳得知整个战斗经过后,高勇一直在脑中捉摸着这件事,此次二人坚请降罪,也可以起到警醒作用。可是赵云、太史慈是青年将领的代表,若予责罚会不会引起负面效果……这一点不能不考虑,毕竟现在督军府、政务院内部已经有分派的苗头……“也罢!既然你二人坚持……各自写一份作战报告和检讨书上报督军府,由监察部据实评判!”

    二人叩首致谢。这时,张飞闷着脸跑上城墙,望见赵云、太史慈跪地领罪,自己也几步上前跪拜道:“主公,张飞轻敌冒进致使部队损失惨重,若非子义、子龙以及徐将军及时赶到,恐怕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高勇凝望张飞,当真是哭笑不得,若没有他奋起直追死缠烂打,白波贼极可能逃之夭夭,可是歼灭白波贼的代价也太大了,弓弩兵伤亡七百多,轻步兵伤亡超过一千,最惨的当属侦查兵,活下来的只有两人!那可是两个师的侦察兵,算起来有两个营五百多人啊!张飞似乎也知道祸闯的不小,低着头一声不吭,只等高勇发话。

    “你也写一份作战报告和检讨书送交督军府,一切按程序和规定办理。”

    张飞偷偷查看高勇脸色,并未发现异常,这才试探道:“主公,听说35龙骑师都晋升为独立师了,那属下率领的42、21两个师……”

    高勇一听大眼瞪向张飞:“怪不得亲自领罪,原来是为这事啊!打仗时怎么不见你这里聪明?”说到这高勇忍受不住大笑出来,紧张的气氛登时缓解。

    张飞嘿嘿一乐:“主公怎么处罚老张都行,为了阵亡将士,哪怕让老张下连队当小兵都行,只求主公秉公处理,也晋升两师为独立师吧!”

    看着张飞哀求的模样,高勇怎么也无法与史书上记载的易怒、爱暴打士兵的张飞联系到一起,“都晋升好了吧!不过希望下次作战时更多的考虑士兵生命,打败了可以重来,但人的生命没了,是无论如何也重来不了的!”

    不久,徐荣率领的五千西凉铁骑改编为61西凉师,休整两日后开赴邺城军营换装训练。42机步师、21弓弩师晋升为第2机步师和第2弓弩师,其原番号部队在奉天重新组建。其后,两个独立师原地驻扎补充休整,加上45机步师和33龙骑师负责大阳、河北一线防务;贾诩率领的43机步师和22弓弩师负责蒲坂至汾阴一线防御,主要监视白波贼动静,贾诩随后抵达大阳与高勇商讨下一步行动。由于大阳战事已了,原计划增调的龙骑师仍驻守永安,故此在河东郡北部蒲子、永安、杨县集结了31、32、34三个龙骑师、41、43两个机步师以及23、24两个弓弩师总计三万五千兵力。

    鉴于机步兵组建费用昂贵,而驻守边境城池的部队无需大规模调动,故此督军府决定组建主要驻防地方、边境的普通步兵(无需机动性,故不用装备马车),设有一营弩兵、一营重步兵和两营轻步兵,原机步兵、弓弩兵作为战略机动部队存在。于是,首先在孙泰负责的三江郡组建71-74四个步兵师,在王信负责的汉东、辽南二郡组建75步兵师,用于摸索步兵轮换驻防的经验与相关需求,而机步兵、弓弩兵的选拔改由勤务部队和步兵师中挑选,平均服役年限三年,保证机步兵始终拥有最强的战斗力。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七月十九日,大汉在一片喊打喊杀声中度过,闷热与躁动、暴雨与烈日、交战与偃武同时出现在幅员辽阔的中土大地上。高勇、曹操、刘备、袁绍、袁术、刘表、孙策、刘焉、吕布等人各怀心事徐徐入睡,谁都猜想不到明天会发生何事!

    七月二十日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黎明时分,准备已久的袁绍对兖州发起突袭。颜良领兵五千出阳武进攻封丘,高干、韩莒子领兵一万出中牟进攻俊仪,高柔、韩猛、蒋义渠领兵五千出开封进攻尉氏。自从冀州惨败后,袁绍努力学习高勇作战之法,特别对突袭的模仿运用可谓炉火纯青。战斗进行得异常顺利,特别是西线主将夏侯惇领兵进攻徐州,导致防守兵力薄弱。

    封丘由蔡阳、秦琪二将领兵四千驻守,先于野战败给颜良,后被事先埋伏在城内的细作里应外合夺取城池,最后仅带千余人逃回陈留。俊仪守将卞喜、韩浩仅有五千兵卒,面对高干的一万步卒束手无策,加之曹操东征徐州将精锐抽调干净,留守的多是老弱残兵,故此二人仅坚持两个时辰即告城破;尉氏城最是悲惨,李朔、杜袭仅有老弱四千,连一个时辰都没坚持住便被高柔、韩猛打得弃城而逃。得到回报的袁绍欣喜异常,对高勇的仇恨淡化几分,毕竟这种突施偷袭的伎俩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其后,三路兵马快速推进,面对守备空虚陈留国大肆攻伐,仅半日陈留几乎全部失守,仅于陈留、酸枣两城,兵力损失一万余,若不是有夏侯渊镇守陈留,只怕这里也难保全。接到颜良禀报后,审配、郭图同时建议袁绍征发河南尹青壮进入陈留协助攻城,只要拿下陈留、酸枣突破兖州西线,济阴、山阳、任城诸郡唾手可得,如若顺利,更有可能与徐州前后夹击消灭曹操主力,若此,兖州可一举荡平!

    袁绍思绪早已飞入兖州,幻想着成为兖州州牧的景象,遂不顾逢纪苦劝,执意调动驻守新城的眭元进领兵两千赶赴陈留、驻守谷城的郭祖领兵两千赶赴酸枣。逢纪不忍见袁绍输得连翻身的本钱丢掉,再三劝阻道:“主公万万不可抽调谷城、新城驻军,吕布骁勇,若其得知消息必然率兵东进,到时兵力分散首尾不能相顾洛阳必危!”

    辛平之弟辛毗亦劝阻道:“主公,即使吕布无力东侵,可河内郡的高勇却不可不防!其在黄河北岸部署重兵,若其趁机渡河南下,只怕……”

    袁绍根本听不进去,反而越发反感这两个总爱危言耸听家伙:“笑话!高勇此刻全力进攻河东郡,守将徐荣乃董卓手下骁将,怎会轻易战败?况且西有白波贼肆虐,北有黑山贼猖狂,哼!没有三五个月甭想拿下河东郡!”

    逢纪再劝:“主公,高勇并非常人,不可以寻常眼光度量,若其准备充分,或许只需半月即能全取河东,到那时南下、北上皆由其定,河南尹将处于极其被动之地位!”

    袁绍冷哼一声:“做梦!兖州诸郡即将到手,到那时可就由不得高勇了!”言罢拂袖而去,扔下一脸苦寂的逢纪和黯然神伤的辛毗。

    辛毗索然道:“逢兄莫要再劝了,看主公的态度……唉!听天由命吧!”

    逢纪眼含热泪哀容凄惨道:“先前大好根基平白丢弃,现今好不容有块立足之地却又贪恋他山,曹操是谁?突袭只能取得暂时之功,以一郡之力抗衡一州之力……难矣!况且曹操并未深陷徐州,焉知此番示弱不是诡计阴谋?若是大意,只怕……”

第八章 兖徐危机之各样心肠(1)

    皇都长安,几只乌鸦“呱呱”乱叫,搅得人们心情不爽烦躁不安。破败的皇宫自董卓授首后一直未能修复,宫墙上至今仍清晰可见当日血战的痕迹,宫门裂痕斑斑漆屑掉落,仅有的两名禁军无精打采靠墙休息,暗黄消瘦的脸庞给人以饥饿难耐之感。一阵躁风吹过,混杂着灼热烘烤经过的一切,禁军士兵裹了裹衣襟抿抿嘴,给干裂的嘴唇一丝湿滑。

    “滚开!滚开!听到没有?老家伙!再不动老子砍了你!”一群凶神恶煞、面容丑陋的士兵乱哄哄驱赶路边歇脚的百姓,护送着两位在长安炙手可热、一手遮天的人物:李傕,车骑将军、池阳侯,领司隶校尉、假节;郭汜,后将军、美阳侯。至于另一位右将军、万年侯樊稠此刻正领兵攻略长安周围搜刮粮草。现今长安城内兵卒多达五万,粮草极其匮乏,无奈之下只好纵兵掳掠,而此举更加重窘境,恶性循环日甚一日。

    守卫皇宫的禁军由河南尹朱隽统领,负责拱卫皇宫。朱隽与郭、李二人共同把持朝政,其主内,二人主外,相得益彰不亦乐乎。是闻李、郭有急事求见皇上,当即遣兵入宫逼请皇上升殿。刘协无奈,只好屈从。

    朝堂上,李、郭二人见皇帝不跪,配宝剑登堂,百官见状均暗自叹息,奈何二人手握重兵谁也不敢说半句话。刘协收起哀容换作镇定,问道:“二位卿家此来所为何事?是否又有立功之人需要封赏?还是……”

    话未说完,李傕咳嗽一声打断道:“启奏皇上,微臣此来乃为大汉社稷之安稳康泰!今兖州牧曹操不理圣命率兵东攻徐州,征北将军高勇更兵发河东郡进击徐荣,此二人包藏祸心无视皇上其罪当诛!”

    郭汜亦配合默契:“皇上,车骑李将军所言句句属实,高勇、曹操私募军兵攻略郡县早已将朝廷抛于脑后!”

    李傕暗自点头继续启奏:“放眼天下,惟河南袁绍、豫州袁术、荆州刘表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故臣启皇上下旨赐封,命其合力荡平贼子恢复大汉威仪!”

    刘协虽然出不了长安,却可由太尉杨彪口中听到许多天下大事。杨彪乃名门弘农杨氏之后,四世太尉,董卓死后复起为太尉,与朱隽一起居中调解掌握禁军,成为皇上与郭、李二人之间的缓冲,不过杨彪忠心耿耿,朱隽却无法猜度。刘协亦与杨彪走近,怎奈杨彪手中仅有二百余禁卫,没有多大的发言权。此刻见李傕欲联络外臣讨伐曹操、高勇,心中很是不安。这二人是当世炙手可热的人物,在地方呼风唤雨岂是袁绍、袁术所能撼动?况且袁绍于冀州被高勇打败,根本无力北顾,何况旁边还有曹操、吕布!袁术是个什么东西?至少杨彪很不看好!

    沉思片刻,刘协鼓足勇气试探道:“爱卿所言句句在理,可那高勇雄踞两州甲士数十万,曹操亦拥兵十余万,仅凭袁绍、袁术等人未必能讨到好处!若因此与二人对立只怕……”

    郭汜上前一步冷声道:“皇上不必担忧,此事尽有臣下解决,皇上只需写下圣旨遣史送出即可!”

    杨彪闻言欲出面替皇上辩解,谁知朱隽一把将其拉住……刘协扫视殿上群臣竟无一人维护,不禁想起司徒王允……“既然二为卿家执意如此,朕立刻写下圣旨!”

    三道圣旨即日发出,以帝命封袁术为左将军、豫州牧、阳翟侯、假节,着其厉兵秣马北击曹操;封刘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假节,命其送钱粮至长安供养皇上;封袁绍为前将军、司隶校尉、假节,命其与袁术合力进攻曹操!

    前将军与左将军平级并高出征北将军一等,得到圣旨后袁绍大喜,当即便要派人到高勇处要其交回河内、河东二郡,谁知这次不仅是逢纪、辛毗阻止,连郭图、辛评亦反对如此。不为别的,只因他们刚刚收到密报:河东郡徐荣投靠高勇,而其在黄河北岸陈兵十万,随时准备南下!

    袁术接到圣旨后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掌控豫州,加快控制军政大权的速度。刘表领旨谢恩后为表心意立即送给长安几万石粮食,然私下派蒯越、伊籍北上冀州欲结高勇。

    徐州果应刘备之言下起大雨,稀里哗啦的将交战双方的浓浓战意浇灭。琅邪郡东北部,一支万人部队借助雨水掩护悄悄潜入,小心翼翼的靠近开阳……

    兖徐战火正自燃烧,并州南部亦渐趋紧张。黑山军似乎感觉到来自两翼的巨大压力,时隐时现的官军,越发紧张的气氛,特别是永安一战,让张燕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好在高勇没有进一步行动只是入城坚守,否则……

    杨凤额头的皱纹逐渐增多,数月来变故之大、之频繁已经超出许多人想象,高勇不惜一切强攻河东郡,从南部画了一个半圆将并州托住。上党眭固在恢复些许气力后又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有意与高勇协同作战,而北方匈奴发现幽州龙骑兵的身影后逐渐北迁,一股诡异而沉闷的气氛笼罩并州,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并州太原郡治所晋阳城,年久失修的城墙饱受风蚀,石粒、土渣随风飘落,大有风烛残年之韵味。街道上百姓躲躲闪闪行走快速,似乎都不愿被巡逻的黑山军盯上。郡府内,黑山军高级将领围坐一起听着于毒这位刚刚从前线回来人述说永安交战的全过程。

    “……差不多就是这些,高勇派来的骑兵太过厉害,骑射、冲阵均强,在属下看来即便称雄草原的匈奴骑兵也不是这支骑兵的对手!唉!可惜了几万刚刚训练成型的士卒!”于毒说完长叹一声,随后屋内陷入久久的沉寂。听完叙述,之前还激昂请战的白绕、张白骑、青牛角及黄龙等人均默不作声,一张张脸变成苦瓜状。

    张燕扫视一周亦无法开口,早先对辽东军的战力已有耳闻,自从高勇吞并冀州后一直保持低调,直到两个月前才开始大举增兵边境,可是出人意料,战斗没有从东边打响,却在河东郡打了起来……“诸位都清楚黑山军的处境,东、西两面皆有官军,南面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眭固,虽说实力不怎么样,但毕竟有高勇暗中支援,换句话说高勇已经完成对黑山军的三面合围!这与其对付袁绍如出一辙,只不过范围更大了些!”

    杨凤接着道:“高勇对并州一向虎视眈眈,封锁州境、限制进出无不为削弱黑山军实力。今其发兵攻下河东郡,用脚想也知道他要对黑山军不利!”

    廖化起身道:“张将军、杨校尉,既然高勇铁心进攻,我军何不先发制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于毒奇道:“廖校尉的意思是先于高勇发起攻击?”

    廖化微微点头继续分析道:“纵观高勇布局,兵力集中左右两翼而将中间交给上党眭固,此乃最大败笔!眭固何样人诸位都清楚,凭他手中的几万兵马绝对挡不住黑山军的全力猛攻!”

    杨凤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廖化用意,问道:“廖兄弟的意思是要南下强攻河内郡打通黄河渡口从而向南迁移?”众人闻言均恍然大悟望向廖化。

    廖华清俊的脸上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自信,“不错,攻上党、突河内、入河南!这是唯一也是最近的路途,况且驻守河南的袁绍在冀州大败闹得损兵折将实力大损,绝对不会是数十万黑山军的敌手!”

    白绕忧虑道:“廖兄弟分析的头头是道,可是若高勇在河内郡布下重兵又当如何?既然我等能看出眭固软弱,高勇又怎会忽略此点?”

    廖化一怔,这个确实不曾考虑到,凭借高勇历来作风决不会犯下如此错误,况且他手下还有一帮谋士……“这么说岂不是无路可走?”

    众人即将再次陷入沉寂时,张燕却大声说道:“不!廖兄弟的想法却有其道理!河内郡呈狭长形,从高都入野王至平皋不过百十里路,且多为田地原野,行军顺畅不说,还可以沿途补充粮草,虽说高勇手中兵马厉害,可他有一个好传统——不乱杀无辜!我军可针对此点定计……”

    白绕一听立刻喜上眉梢,“将军果然厉害,只要抓些百姓混在队伍中,高勇想不放行都难!”其余几人皆哈哈大笑,为有如此妙计庆幸。只有于毒、杨凤和廖化等寥寥数人暗自摇头。

    留下潘凤驻守大阳监视弘农动静后,贾诩、赵云、太史慈等众将即刻启程赶奔永安。高勇与赵青一起返回河内郡,于途中收到沮授送来的最新消息,得知青州出现不稳征兆后,不禁为守卫薄弱的东莱、威海担忧,遂立即下令在东莱、威海组建第81步兵师,增强两地防御。

    七月二十日注定不会平凡,各方计算定计的同时,历史车轮骨碌碌加速滚动起来,即使是高勇也无法预测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

第八章 兖徐危机之各样心肠(2)

    七月二十二日晌午,一抹白云在天空中飘过,几十匹快马奔进河内郡河阳城,早已来此等候的郭嘉第一个跑出县府激动道:“恭喜主公收复河东招降徐荣!”

    高勇翻身下马拉住郭嘉打量一番:“又长高了些!再这样下去估计要赶上我了!”

    郭嘉装出苦脸叹息道:“长高有何用处?还不是单身贵族!”说着眼望白云颇有仰天长叹的韵味。

    高勇一拳敲在郭嘉脑袋上,气氛道:“谁让你看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沮公、荀公为你的事跑得脚都磨出了泡,介绍的女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赵青也凑热闹训斥道:“夫君说的没错,郭公子眼光太高,平常的凡夫俗子看不上眼,要不夫君上道奏折请皇上赐婚?”

    郭嘉听罢当即大叫出来:“主公万万不可,赵将军也忒狠毒了些!怎么可以抬出皇上?”

    高勇呵呵一笑:“有何不可?现在天下乱成一锅粥,若是能把皇上迎来……”

    郭嘉双眼闪出一丝狡猾:“主公的意思……可是弘农吕布不好惹,西凉韩马也有提兵东进的打算,即便是荆州刘表最近也不太安稳,除向江夏一带增兵外,又开始向新野、宛城方向调兵遣将,不知道他是要北上长安还是准备捅袁术一刀!”

    高勇轻抚下巴沉思道:“袁术要打曹操,刘表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弄不好会与曹操结盟夹击袁术!”

    郭嘉细眯起眼思索片刻微微点头道:“确有此可能!刘表要豫州,曹操夺徐州!”

    高勇哈哈一笑朗声道:“随他们打去,我军现在集中全力对付黑山军,只要将这块心腹大患拔除,黄河南岸将能任意驰骋!”

    郭嘉听完嬉笑道:“主公不提还好,东线部队最近天天派人探询,问什么时候可以进攻?”说着几匹快马依次奔进河阳。

    高勇拉着战马走向县府,“请战吗?让泰安再等等,辎重兵员可在八月十日前补充完毕,告诉他们暂定八月十五发起进攻!”

    大雨过后的天空格外晴朗,火辣的太阳很快将湿润的土地烘干。徐州西部开阳、兰陵、都阳三城连线组成一道临时防线,曹豹领一万丹阳精兵到达都阳后连夜开赴兰陵,彭城国五千郡兵入都阳防御,如此调配,几乎将徐州一大半兵力集中起来,可与曹军相比仍处劣势。

    陶谦守在州府不敢轻离半步,一心等待前线消息以及各路信使的求援结果。说来也怪,派出去的信使按常理说一个来回足以,却至今无任何消息,一切都在沉默中发展。曹军继最初的狂攻后再无任何动静,只坚守营寨纵兵掳掠,大批难民逃向下邳,造成徐州风雨飘摇粮价飞涨,许多富户大族偷偷向外迁徙家产。眼见日头偏西仍无前线战报,陶谦哀叹一声,背手走回房间。

    此时,开阳郡府已经吵得不可开交。田丰看着堂内的针锋相对和越聚越浓的火药味不禁摇头叹息。“宣高!曹贼营内兵马数万战将数员,偷袭绝非良策!况其谋士程昱颇有声望,必然于营内设下埋伏!”

    臧霸脸上怒气渐盛,听着刘备的话很不顺耳,冷哼一声道:“陶州牧遣臧霸领兵来此即为击退曹贼,倘若一仗不打困守愁城又有何颜面回见陶州牧?莫说曹贼拥兵数万,即使其拥兵数十万,臧霸亦率兵迎战绝无惧意!吴敦、孙观速去集合部曲,今夜一更偷袭曹营!”二人同声应诺大步走出郡府。

    刘备拧紧眉头看着二人离去,又看看臧霸满脸怒容,一时竟无话可说。田丰见状圆场道:“二位暂且放下纷争。刚才曹贼必退的理由在下已经说了,至于打不打确实无伤大雅。若胜,必能锦上添花为徐州争得几分胜算;若败,徒让曹贼耻笑耳!然唯一点可虑,若臧都尉出师不利陷入曹营,刘太守救亦或不救?”

    听此言,二人同时愣住,对望一眼后各自盘算起来。田丰微笑道:“救,难保不中曹贼之计丢城失地;不救,臧都尉落入曹贼之手性命堪忧,刘太守亦将背负见死不救之骂名!故此,请臧都尉体谅一二,所谓合则两利、分各败亡!”

    臧霸疑惑的上下打量田丰,见其儒雅卓然聪睿明智令人生出信服之感。干咳一下,臧霸平缓语气道:“这么说田公不主张偷袭曹营?”

    田丰点头道:“即可无损退敌,又何须平增烦恼?”

    刘备见臧霸心意动摇急忙趁热打铁道:“臧都尉若馅敌营,备一定拼死相救,可要因此丢掉开阳甚至半个徐州……想必臧都尉也会悔恨万分的!”

    臧霸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转而观察起屋顶构造。刘备闹了个大红脸却也不好发作,幸好此时关羽不在场,否则非一刀劈了臧霸不可。

    田丰以眼色示意刘备暂且离开,刘备会意跟随田丰离开,刚出院落便问道:“田公,臧都尉会不会夜袭曹营?”

    田丰皱皱眉头担忧道:“不论是否夜袭太守都要做好准备,只要守住开阳城,曹操必然退兵!”

    刘备赶紧躬身施礼:“请田公赐教!”

    田丰微微一笑伸手道:“附耳过来,只需……”

    夜深邃而寂静,曹营内几处篝火默默燃烧,映照的四周营帐暗淡昏黄。营南田地中,一片黑乎乎的身影悉悉簌簌的摸索前行,臧霸没有听从田丰和刘备的劝说,为彰显自己勇武,带领所部兵马摸黑出城绕至曹营南侧伺机偷袭。出城时,刘备未加阻拦,只是目光中暗含担忧与无奈。田丰依旧神情自若,手捋须髯笑呵呵目送臧霸出征。

    吴敦仔细查看敌营未发现任何异常,遂立刻返回禀告:“主公,曹营安静,军兵皆已入睡,只是不知曹贼住于何处!”

    臧霸咬牙道:“这个不着急,一会打起来曹操肯定露面!孙观、孙康你二人带兵往北杀,尹礼带人向东杀,吴敦跟着我找曹操去!”稍加整顿,臧霸翻身上马一声大喝举枪冲入曹营,一时间喊杀声震天,曹营守军稍作低档即告溃散。臧霸虽然稍有犹豫,却不忍见辉煌战果付之东流,遂横心杀将进去,努力寻找曹操踪迹!

    左挑一个兵,右刺一个兵,臧霸杀得兴起,突然前方一声暴喝:“何人大胆,敢偷袭我军营寨?”随即一员大将催马奔来,其身穿黑色甲胄,几乎将身体全部包裹,头上怪异头盔罩着一张骇人面具,手中长枪晃出点点寒光。臧霸不敢大意举枪迎战,同时喝问:“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曹将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只点枪直刺臧霸咽喉。臧霸不甘示弱急速挑枪挡架……“咦!”曹将战枪仅偏开少许,一道寒光刺入右肩。臧霸低吼一声摔身卸掉枪劲,跟着探枪尾扫向曹将下肋……“当!”一声闷响,藏霸双手发麻而曹将毫发无损!

    曹将当即大笑:“臧霸小儿,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传令虎豹骑进攻!”随即号声大响,曹将身后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杀出数百黑甲骑兵,闷声呐喊沉重的马蹄踏的大地颤抖胆寒。

    臧霸紧咬牙关呼喊部曲收拢,而进入耳中的却是冲入营帐兵卒的大声叫喊:“没人!”“空的!”“这里也没有曹军!”“咯噔”臧霸心中一沉,急忙扫视四周,随黑甲骑兵杀出的还有无数步卒!“撤退!退出曹营!”

    这时吴敦急赶过来:“曹军营帐大多空虚恐怕是曹贼空营之计,主公速速撤离,吴敦在此拖延曹军!”

    说话间,向北杀去的孙观、孙康两兄弟带领部曲狼狈败回,身后尾随大批曹军,当先两将武艺不俗,不断将掉队步卒斩杀。臧霸一愣,正要率兵赶去相救,突闻东面尹礼惨叫一声,跟着一人高声道:“随军司马曹安民斩杀敌将,余者还不速速投降!否则定斩不饶!”

    臧霸睚眦欲裂大吼道:“曹安民怎敢杀我部将!拿命来!”催马欲奔东部冲去。孙观、孙康两兄弟正巧赶来死死拽住臧霸战马,“主公切莫中曹贼奸计!请速带部曲返回开阳,迟则生变啊!”

    “哈哈哈,臧霸小儿汝命休矣!”臧霸扭头望去,大笑者非是旁人,正是兖州牧曹操!“子和(曹纯)、伯宁(满宠)、子恪(吕虔)、伯达(任峻)立即合围臧霸!臧霸小儿此时投降还可留你一条性命!”四人同声应诺,各领军兵围杀上来。

    吴敦挥剑上前抵挡却技不如人三两回合败下阵来,孙观、孙康一起出动迎战吕虔、任峻,却也先后落败铩羽而归!此刻所带一万部曲死伤过半,剩下的被曹军压迫越聚越紧靠拢一起。臧霸怒火中烧催马上前大骂道:“曹操小儿暗施偷袭,有种的过来单挑!”

    曹操哈哈一笑:“单挑?不过匹夫之勇耳!为将者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岂似尔等所能领悟?”

    黑甲将领缓慢前行闷声喝道:“投降还是寻死?”

    臧霸回头望向开阳方向,果见毫无动静,心中百般滋味一齐翻滚。想着白天田丰的话,臧霸竟略感羞愧,仰天长叹:“大丈夫生于天地,死有何妨!让臧霸投降?曹操还不配!弟兄们杀!”跟随臧霸多年的老兵齐声大吼冲向曹军,视死如归的气魄令人钦佩。

    黑甲将领高举战枪:“虎豹骑!冲杀!”一片弓箭应声离弦,一片反射死亡寒光的战刀紧随战马冲锋陷阵……屠杀与嘶喊同时进行,这种事曹军自进入徐州即已开始毫不为奇。臧霸怒吼一声,率领吴敦、孙观和孙康再次杀入敌阵……刀光剑影、热血激昂、同声呐喊、生死与共,此时此刻,藏霸终于领悟到为将者的真谛,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实践……

    黑暗中,一匹快马奔至曹操身边,骑士低语数声并指点开阳方向。曹操脸上的笑容迅速消退,换成忧虑与疑惑……随后吩咐曹安民、李乾几句,二人悄悄带兵离开……

    而混战中的臧霸豪气冲天,再次与黑甲曹将对阵后十几回合竟不落下风,其余三将也超常发挥,燃烧着最后的光芒。

    看着一点点缩小的包围,曹操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战斗的结果已经确定无疑,曹军的优势兵力令臧霸部曲毫无还击之力,只能等待死亡的将临!

    夜风不知何时停歇了,天空中飘浮的乌云也逐渐远去,露出一轮明月高悬……曹营四周静谧漆黑,突然一阵嘹亮的号声划破夜空,“呜————”

第九章 祸不单行(上1)

    曹操听到号声顿时一惊!身边将领亦露出骇然神情,特别是营内混战的曹军几乎本能的放缓进攻转头望向号声响起方向……漆黑的东北方除刚刚的号声外再次回复寂静无声。臧霸不明所以继续与黑甲曹将对战,可曹将却身体微震,出招速度明显减缓,视线时不时向东北方向眺望。

    曹操第一个回过神来,立即命令胡班领两千弓兵压住阵脚,命令王植带领一千步卒摸索过去看看来者究竟何人!但是曹军尚在调配兵力东北方向的哀嚎声骤然响起,混杂其中的还有穿透力极强的弩箭破空之声。居于东北方向围攻的任峻忽闻身后痛哭嘶喊声起,心中一紧,急忙拨马转向察看究竟,谁知刚转到一半,几支弩箭毫无预兆的袭来,“噗噗”几下先后射入任峻身上!一声闷哼,任峻摇晃两下跌落马背。亲兵一边躲避继续射来的箭雨,一边保护着任峻退回中军。

    东北方向围攻的曹军失去主将指挥立陷混乱,加之黑暗中箭雨倾盆,很快出现败退征兆。曹操见状大恐,“子和!立刻率领虎豹骑顶替任峻部曲,绝不可让臧霸逃走!”黑甲曹将轰然领命三两招摆脱臧霸率骑兵冲击徐州军兵。

    这一下徐州军顶不住了,面对黑甲骑兵的反复冲击搏杀,步卒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特别在黑夜,仅靠耳朵根本无法提前躲避骑兵战刀,更何况曹军虎豹骑的战刀异常锋利,普通甲胄根本奈何不得。

    见此情景,臧霸内心更加悔恨,看着亲手训练出来的部曲一片片倒下,除了拿身边曹军发泄愤怒外再无它法。这时摆脱敌将的吴敦带着刀伤赶过来焦急道:“主公,东北方向有异常,是不是刘太守的援兵到了?刚刚号声响过后,哪里立刻乱成一团,曹军骑兵也赶过去支援!”

    臧霸一愣,立刻想起刚刚曹操的命令及众曹将反应,“确有蹊跷!”说着目光移去,果见东北方向的曹军最为混乱,慌乱跑动到处乱窜似乎在躲避什么,若不是有骑兵赶去支援,那里多半已被冲破。而曹军后方,一直千余人的曹军正在快步冲向黑暗之中,似乎……

    侧耳倾听的吴敦大喜道:“箭声!没错是箭声!主公,那里可能是援军!”

    刚刚还恼羞成怒一力厮杀的臧霸立即镇静下来,眯眼细望同时仔细倾听,大片箭矢射击时才有的声音若隐若现。臧霸脸上微露惊讶,心中嘀咕:“难道真是刘备?”

    这时战场情势再变,无论是曹军还是徐州军都被接下来的一幕吓呆了!

    带兵前去试探的王植未等接近便连遭打击,先是密如暴雨的箭矢,后是迅捷如风的短枪,短短一百余丈的路途冲的是异常艰辛,随时都有兵卒受伤倒地,哭嚎声洒下一路,一千步卒死的七七八八,冲至敌前者不足四百。而这不算什么,最令王植震惊的是他看到了迄今为止最恐怖的一幕!

    黑暗的尽头矗立着一座黑色军阵,在皎洁月光映照下散发出无匹杀气!军阵内刀枪盾牌齐举,寂静无声中透着浓浓战意。军阵两侧仍然是军阵,仍然是刀枪盾牌的天下!此时,头顶上不断飞过箭矢,连绵不绝的射向后方仍在作战的曹军身上。

    黑暗中的黑色甲胄、黑色头盔、黑色面具以及唯一的红色盔缨,跟随曹操征讨过青州的王植一眼认出这支军队的归属!“快告诉主公,来的是幽州军!啊!”话刚出口,一箭迅疾射来正中王植肩头!亲兵纷纷围拢保护他时,对面军阵出现异动……

    “乐将军有令:一、二、三团列阵进攻,其余守护侧翼!弓弩兵前进压制射击!”

    “嗬!”军阵轰然而动,在曹军惊诧的目光中,守护军阵的盾墙立时分解,兵卒抽刀站立,其后长战枪缓缓放平,仿佛即将发起攻击的刺猬……“勇往直前——枪阵攻击!”这是四百余曹军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乐进看住时机指挥三百侦查骑兵率先杀入四百余人的曹军,霎时间刀光血影,大部分曹军没来得及反应便稀里糊涂的命丧当场。王植仗着武艺不错躲过几名骑兵的劈砍后领着亲兵狼狈逃向中军。乐进于残余曹军中冲杀几个来回寻找领军敌将,若不是黑天,王植恐怕没命逃走。

    三个团的机步兵同时向着东北方向的曹军身后发起冲锋,人数虽不如曹军多,但仗着战阵之利如三把尖刀生生刺入,即使曹操引以为傲的虎豹骑看到那刺猬般的战阵以及其后不断射来的弓弩箭矢也无计可施,丢下十余骑后不得不选择后退另寻战机。

    东北方的战斗同时引起臧霸和曹操的注意,而二者的心境却是截然相反。臧霸大喜,急令道:“援军已到,弟兄们一起冲杀出去!”曹操大急,说了三次“怎么可能”后望向程昱征求意见。

    程昱面容冷峻扫视战场,看到东北越来越混乱的局面和逐渐清晰的黑色战阵,立即对曹操说道:“主公,此幽州军定然是泰山乐进所派,只是不知其有没有同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此番出兵决不会多,看样子不过六七千人,主公大可放手一搏,说不定鲍太守那里能有更大的战果!”

    听着程昱的分析,曹操也在心中盘算,自己的安排天衣无缝,只是没料到乐进来的如此隐蔽快速,“也罢!操不信三万兵马还对付不了六七千幽州军!”曹操决心一下立刻调动兵力围攻上去……

    曹营外的大战随即展开,数万曹军冒着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弩箭射击一齐扑向幽州军,气势如虹喊杀震天,似乎要把在青州丢失的颜面找回。于此,臧霸所受压力大减,带领部曲死命向东北方向突围,意图与援军会合。

    曹纯的虎豹骑在初次遭遇战中陷于被动后立刻改变战术,拉开距离分出部分兵力阻击全是步卒的徐州军,同时改用骑射对付结阵撕杀的幽州军。曹军步卒配合默契,刀盾兵立于最前组成类似幽州军的盾墙,其后弓弩兵、枪戟兵交叉排列也组成一种新式战阵。这是曹操几员大将根据观察幽州军作战方式改进而来,由于弓弩的射程没有幽州军远,故不得不采用此种方式达到一种平衡,虽然箭矢密度下降一半,却能给幽州军战阵造成阻挠和伤害。

    后阵的乐进看到曹军模仿己军摆出的战阵心中微惊,之前听闻曹操模仿幽、冀鼓励农商已觉其见识超过他人,现在看到这种改进战阵竟能与己军抗衡更觉其可怕。结阵对抗的结果是双方的阵形都很难保持稳定。

    曹军的结阵冲锋很是凶猛,稍短的枪戟毫无惧意与幽州军战枪对撼,交击声立刻盖过战场上的厮杀声,而三团机步兵的攻势立时受阻,虽有身后弓弩兵的鼎力配合,却无法再逼迫悍不畏死的曹军后退一步。曹安民、满宠居于左右指挥步、弓协同,以劣势武器和优势兵力死扛幽州军猛攻。曹纯见机不可失立即率领虎豹骑冲击步兵战阵后方的弓弩兵,他清楚的知道只要弓弩兵被打散,前方的步兵将失去最有力的支援。

    “虎豹骑列阵!攻击敌人弓兵!杀!”一声爆喊传出甚远……

    乐进盯着火光下那员黑甲曹将心中竟有几分佩服,催马出阵迎击的同时大喝道:“两团步兵列阵守护弓兵侧翼,绝不可让曹军冲入!”

    “杀!”作为预备队的两团步兵投入战斗,虽然超出乐进预料,却仍在可控范围内,毕竟这场救援作战无需与敌人死拼。

    飞鸿枪直指前方曹将,乐进喝问道:“来将通报姓名!奋武将军乐进枪下不死无名鬼!”此言一出,曹军竟有多人哗然!

    “乐进?”

    “莫不是泰山乐进?”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定是陶谦老儿干的好事!”

    曹操一言不发,他早已知道乐进会分兵来救,却没想到会亲自领兵……想到这立刻望向程昱,亦发现其眼中的惊诧与疑虑!

    然而此时,年轻的曹纯毫无惧色,枪尖亦指向乐进自信道:“在下虎豹骑统领曹纯!久闻乐将军威名,不想今日有缘得见!哈哈哈,莫非天意使然!就让曹纯领教乐将军的飞鸿吧!”言罢双腿夹马猛冲向前……

    乐进心中更加佩服大赞一声:“好气魄!今日乐进也要会会后辈英才!”

    正在附近拼杀的臧霸隐约听到二人对话,心中惊讶同时立刻大呼道:“弟兄们!陶州牧搬来了名扬天下的幽州军!此番作战必胜无疑!大家奋力厮杀,让幽州军也看看徐州健儿的威勇!”吼罢一枪挑落一名虎豹骑,率部曲猛攻曹军。

    士气暴涨奋不顾身是最令敌人敬佩与恐惧的,望着臧霸部曲发疯般的舍命狂攻,曹操早先的轻蔑之心渐失,转而换成欣赏钦佩之情,如此悍将若能得为己用……“传令:不许让臧霸战死!”

第九章 祸不单行(上2)

    曹纯枪法精湛,第一枪如毒蛇吐信直扑乐进心口!乐进暗叫一声“来得好”舞动飞鸿枪以攻对攻,如藤蔓缠树紧贴曹纯枪身转刺上去……面具下,曹纯年轻俊朗的脸庞露出久违的欣喜,直刺改为同样的缠绕与旋转,两杆战枪迅速磕碰在一起发出奇怪的响声!

    双马急速擦过,双抢被各自旋转之力牵扯震飞,二人同时惊异,同时拨马转身,同时再次加速冲近……乐进旋转飞鸿枪划出一道狭长的寒光,弧线落点正对曹纯头盔下方的喉咙处!曹纯眼尖手快,见乐进知道自己身上盔甲的弱点哪敢怠慢,双手举枪向右侧猛击……“当!”一声大响,曹纯只觉双手微痒虎口疼痛,手中战枪兀自嗡嗡作响……飞鸿枪遭反震之力弹回,乐进不慌不忙借力加力,飞鸿枪速度更快,配合转身砸向擦身而过的曹纯。

    曹纯听到风声袭近再作反应已来不及,钢铁交击发出一声闷响,飞鸿枪结结实实的砸在厚重的铠甲上。曹纯于马上晃动一下,右肋处隐隐作痛,护身盔甲竟被砸出一个深坑,留下一条细长的割痕!曹纯心中大惊,若没有这身盔甲护体,只怕刚才一枪已经要了性命!“乐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曹纯领教了!”

    乐进哈哈一笑:“乐进讨巧伤敌算不得厉害,不如你我再战!”

    曹纯此刻勒停战马转身抱拳:“好!再来!”

    ……

    曹安民首次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自从跟随曹操数次听到曹军将领谈论幽州军厉害,自己常不屑一顾,认为那不过是表面文章,真刀真枪打起来未必是兖州精锐士卒的对手。但是,这种无知中的狂妄于今天嘎然而止,与幽州军首次正面对抗,曹安民终于知道何谓力不从心、何谓强横实力!眼见几千几千的步卒冲锋丝毫无法撼动幽州军阵,反而在对战中几次失利败退,伤亡以千百计数。而对面的黑色军阵仍岿然不动阵形安稳如故,号声不断呐喊不断中,伤亡士卒皆被抬入后阵,产生的缺口由后继者补上。

    曹安民看的心中佩服,暗想若是曹军皆能如此……突然阵前一乱,一员黑甲敌将率领二百步卒猛攻曹军战阵侧翼,试图迫使曹军混乱打通救援臧霸的道路。曹安民冷哼一声催马飞奔过去舞枪直刺同时大喝道:“来将通报姓名!”

    面具后的双眼看到飞奔过来的曹将立时闪出精光:“兄弟们继续破阵,我去会会那员曹将!”身旁士兵提醒道:“滕团长多加小心,曹军中厉害人物不少!”此人哈哈一笑:“放心打你们的仗,滕傲虽说有些狂,却也不会拿性命开玩笑!二营长,由你暂时指挥,一定打通道路!”

    “遵令!滕团长放心!”

    滕傲向二营长点头示意后大步向前举起铁枪迎击曹安民!

    曹安民见其毫无惧色主动迎击心中生出几分佩服,可长枪却去势不减犹如一道暗夜流星飞向滕傲胸口。

    滕傲看到曹将枪尖晃动武艺不弱判断不出落点,只好采用躲避办法,突然加速跟着双手横枪前滚翻压向马腿!

    曹安民心中稍惊,这种对付骑兵的步战之法虽然遇过,但敢于对高速冲近的骑兵使出的,眼前敌将还是第一人!此时铁枪已压至马腿前方,战马前蹄受制无法抬起只得在极其郁闷中向前翻滚。曹安民沉着冷静双手用力下推趁势离开马背,跟着一个侧翻站定。

    滕傲已经爬起,与曹安民四目相对,“在下滕傲,现任33机步师1团长,你是何人?”

    曹安民自己打量敌将魁梧身材对答道:“在下随军司马曹安民!”

    滕傲冷笑一声:“原来只是个随军司马,哼!废话少说,交战吧!”

    曹安民枪立身前大笑道:“区区一介团长不过校尉之职,竟也如此猖狂,也罢!今日让你见识一下曹某手中长枪的厉害!”言罢迈步前进轮枪重劈。滕傲不甘示弱单手执枪尾扫向曹安民双腿……二人就此战在一处。

    步战不及马战精彩,却也别有风味。腾挪躲闪多靠自身实力,刺、劈、挡、磕亦仗自身体魄。两杆战枪攻弱敌强各施所长,十几回合下来到也打得难解难分!不过若论实力仍是曹安民居上,毕竟他是马战改步战,多少有些不适应。可滕傲却不管这些,逮住机会大显身手,不仅为自己,也为家族的荣誉!

    这边二将对战,那边兵卒厮杀。但缺少主将指挥的曹军毕竟不是久经战阵的幽州军对手,加之二百步兵从侧翼猛攻,导致曹军步卒再难坚持,很快出现一个缺口。恰于此时,臧霸率领部曲攻至,冲在最前的吴敦、孙观、孙康三人各带部曲将缺口迅速扩大。虽然此举令幽州弩兵很快停止射击,却并没有给曹军减轻多少压力,相反腹背受敌造成的破坏力更甚!曹军弓兵顶不住压力最先后退,其后步卒也被迫让开道路。

    曹安民见己军遭到两面夹击很是焦急,可眼前的滕傲也非庸碌之辈,短时间内绝难击败。而最震惊的当属曹操,精心布置的陷阱被人破坏不说,还被乐进率兵搅乱,如此经过传扬出去,只怕会成为天下笑柄。程昱看的也很心惊,脑中正在飞速转动苦想应对之策。

    滕傲看到臧霸部曲顺利撤出,便不再死缠曹安民,连出几招逼退他后快速返回本阵指挥部队撤退。曹安民心中大气,立即组织起三千余人冲杀上去,意图拖住不让幽州军撤退。先前围攻臧霸的曹军很快再次投入进攻幽州军的战斗,使得正面压力陡增,两万余曹军的全力进攻并不是五千步兵能够抗衡得住的,刚刚还稳固的防线立现汹涌,特别是二团、三团之间接收臧霸部曲的地方,几乎遭到曹军全部弓箭射击,战斗中的步兵无法顾及头上射来的箭矢,由是,轻步兵伤亡呈直线上升态势,保护完备的重步兵已出现不小损伤。不过最凄惨的还是臧霸部曲,他们承受了大部分箭雨,伤亡增加是以几何级数上升,先前受伤的吴敦、孙观二人再次中箭,臧霸的后背也挨了一下。

    曹安民、满宠、吕虔和李乾的全力进攻,让五千弩兵的箭雨压制顿显微弱。对战中的乐进看到这情景,心中很是忧虑,曹军的强悍已远超想象,若继续拖延下去,一旦弓弩兵箭矢用尽只怕伤亡会达到惊人的地步!“嗨!”奋力一击连削带打逼退曹纯后,乐进急速返回本阵,随即幽州军号声大作,交战中的五个步兵团先后出现异动,步卒间距稍稍拉开后依次后撤,第一排、第二排……如此循环,使追击的曹军始终无法过于靠近。幽州弩兵的射击频率明显下降,但逐批后撤的同时仍不忘阻止曹军追击。

    远处看着一切的曹操心头大震,幽州军的强悍又在心头烙上深深的一印。眯眼观察的程昱惊疑道:“主公快看!幽州弓弩不似早先密集频繁,极可能是箭矢耗尽!此时一定要咬住乐进,托得越久主公胜算越大!”

    听着程昱的分析,曹操眼中精光四射,不远处的现实已经告诉他程昱分析的对错,“传令各将务要拖住乐进!告诉全军将士,斩杀一名幽州军赏钱五百,活捉一名赏钱一千,斩杀超过十人者官升两级!”听到这话,程昱更加佩服曹操的果断,为了消灭敌军不惜一切。

    军令迅速传达至每名士兵耳中,曹军霎那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一个个近乎着魔般瞪着血红的双眼扑向幽州军,刀、剑、枪、戟齐出,比之当年的黄巾军还要勇猛无畏,彻底的印证了后世名言:有钱能使磨推鬼!

    望着不惧生死猛冲上前的曹军,乐进只能发出一声轻叹,一边组织部队撤退,一边忍受着伤亡持续增加的现实。臧霸看到救援己军的幽州军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伤亡,内心极为感动。此时跟随自己侥幸逃出的部曲亦眼现感激之色,全部握紧兵刃准备再战!臧霸看的心里爽快,“不愧是徐州健儿!弟兄们,要不要与幽州军一起厮杀?”

    “要!”

    “好!诸位都是臧霸的好兄弟!”臧霸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时经过简单包扎的吴敦、孙氏兄弟赶了过来齐声道:“追随主公,誓杀曹军!”仅余的千多人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加入到抵挡曹军猛攻的行列中。

    作战中的幽州军看到徐州军如此英勇亦惺惺相惜,爆发出震天呐喊与曹军同在异乡的土地上奋战!

    两军将领看到士兵英勇作战均唏嘘感慨,若不是该死的战争,他们或许能够成为好友甚至成为异性兄弟……

    恰于此时,曹营存放粮草之地突然传出喊杀声,随即冲天烈焰熊熊燃起,混杂着刺鼻焦糊味的空气迅速弥散……

    曹军主要将领几乎全部转头望去,震惊写在每个人的脸上!曹操、程昱更是近乎失神——粮草被烧乃军中大忌!二人心头同时惊呼:“究竟是何人所为?难道是……”

第九章 祸不单行(中1)

    惊疑中,一支二百余人的骑兵急速奔来,其后还跟随着数千步卒。漆黑的夜色无法看清来兵旗号,但曹操却知道这支部队绝不会是己方援兵!东北方的战场上厮杀仍在继续,不过曹军的滔天气势因大火而阻滞,进攻的激烈程度与冲击频率明显放缓,似乎每名士兵心中都知道粮草被焚的后果。除校尉、将领仍在大声呼喝激励进攻外,喊杀声明显衰弱下来。

    乐进见曹营内火光冲天,猜知定然有人相救,立即加快撤退步伐,利用曹军攻势放缓的空隙迅速脱离接触,以弓弩压阵向开阳退去。

    曹操哪肯轻易放走乐进,正待催促军士继续猛攻,突闻身后马蹄声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几日不见,想不到曹兖州竟已搜刮十余万石粮草,若要为父报仇也不必如此残酷吧!”曹操急忙扭头回望——来者不是旁人,正是琅邪郡太守刘备!曹操脸色如常回答道:“无非是十几万石粮草,玄德公若要只需开口,何必放火焚毁呢?如此看来,只怕玄德公的罪孽更深重一些吧!”

    刘备爽朗大笑:“曹兖州语出惊人:残暴无道者无罪,替天行道者受罚!如此谬论都可出口,可见曹兖州为父报仇不过是哄骗世人的幌子而已!”

    听到刘备之言,曹操眼中怒色一闪而过:“玄德此时出城不怕开阳失陷?落得有家不能归?”

    刘备瞥一眼曹操得意道:“曹兖州安排的三千伏兵早已被关都尉率兵斩杀干净!此刻开阳城固若金汤。”说着望向曹操身后,看着仍在追逐混战的战场大有深意道:“反倒是曹兖州的处境不太妙啊!”

    曹操不怒反笑:“莫非这一切都在玄德的算计之中?这么看来操倒是低估玄德公了!”

    刘备急忙挥手辩解:“备何德何能怎敢冒领他人功绩?此事无须曹兖州挂念,还是想怎样……”说到这刘备突然愣住,只因东方几里外的开阳城亦有火光闪现!不仅刘备,其身后关羽和另一位灰袍中年人皆露出惊讶神色!

    将他们吃惊的模样一一收入眼底,曹操哈哈大笑:“如此计谋操当年对付黄巾贼寇张梁、张宝时早已用过!”说着示意身边几千兵卒一起向刘备发起进攻。得知夺取开阳的消息后曹军士气大振,再次发起舍生忘死的进攻。

    灰袍中年人在刘备耳边低语几声,刘备不住点头,随即命令关羽以骑兵为先锋杀奔曹操,而自己指挥步卒朝臧霸杀去。

    见刘备不退返进,曹操、程昱均大感吃惊,同时将目光投向灰袍中年人……然而曹操身边的几千步卒无法阻挡关羽骑兵的冲击,加之前次交战关羽的武勇已在心中留下烙印,他们快作出了最佳选择——假打真退,曹操眼见关羽舞动青龙偃月刀杀奔自己而来,大惊之余急忙拨马向东北方向的曹军奔去!

    关羽见曹操身边除两名校尉外再无其他战将,当即大吼一声急奔过去,意图趁此良机解决曹操。狂奔中,二人各怀心事,关羽欲借此机一举成名,曹操却后悔着了刘备的道,只是刘备何时变得如此厉害?

    “曹贼拿命来!”不知不觉间二马距离接近,关羽暴喝一声吓得曹操打个冷颤,扭头回望正看到关羽手中青龙偃月刀砍奔自己头颅而来!一瞬间心提到嗓子眼,“何人救吾?”

    “主公莫急,曹洪来也!甙!哪里来的狂妄之徒竟敢追杀曹公?吃曹洪一枪!”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直取关羽心口。

    关羽见曹洪出招狠辣迅猛不敢掉以轻心,急舞偃月刀迎击!“嘡!”一声巨响,震得周围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关羽小吃一惊,收刀回身再战。曹洪却大吃一惊,手中战枪脱离接触后仍在抖动不停,连带双手微微麻痒,拨马转身之际大喝道:“来将何人?”

    关羽冷哼道:“琅邪都尉关羽关云长!”

    曹洪脑海一闪立刻想起当年虎牢关前独占吕布的那位壮士!遂哈哈大笑:“蒙阴一战未曾尽兴,今日有此机会再来比试!”言罢急冲上前挑刺关羽。曹操停在不远处观望,看到曹洪又要挑战急忙叮嘱道:“关都尉武艺不凡,子廉多加小心!”曹洪高声回应:“谢曹公关爱!洪定要生擒关羽!”

    关羽手捋须髯哈哈大笑,眼中却寒光四射:“无知小儿,当日蒙阴一战若是单打独斗,只怕你跟本没机会偷袭开阳!”言罢双手握紧偃月刀尾抡起来横扫曹洪腰间,一道快若闪电的寒光霎时闪现!

    曹操看的心惊,脸色顿时苍白冷汗狂冒!曹洪可是他手下为数不多的大将之一,实在是损伤不得,况且还是血缘亲属!“子廉小心!”

    曹洪见关羽刀锋迅猛比自己战枪快上许多,暗叫不好之时急忙回枪相挡——“当”的又一声巨响,曹洪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的险些落马,这次虎口破裂流出鲜血,而心爱的战枪上更被砍出一道深痕!

    关羽偃月刀被反震回来后双臂较劲迅速砍向曹洪肩头!曹洪心中叫苦只得用尽全力再次出枪横挡……接下来几回合关羽全力抢攻,曹洪死命防守,二人打得倒是难解难分。可是各中苦闷自知!关羽连续几招都奈何不得心中很是焦急,曹洪被连续几招打得苦苦支撑,若不是害怕有损颜面估计早已弃枪败逃了!

    胶着之中,关羽背后一人大叫:“云长!不可久战,立刻向臧都尉处聚拢!”关羽应诺,三两招逼退曹洪后带领骑兵向刘备追去……

    看着关羽远去的背影曹洪呼呼喘气、心脏砰砰乱跳、血脉喷张似乎要冲体而出!曹操靠上前来道:“子廉莫急,关羽自恃过高迟早会吃亏的!走,吃掉乐进的幽州军最重要!”曹洪点头道:“洪受教,谢主公指点!”

    此时,东北方向的战场局势又发生改变,刚刚重整旗鼓压制住幽州军的曹军遭到背后刘备郡兵攻击,特别是关羽率骑兵直接冲乱了虎豹骑队形,曹纯无奈之下只好再一次撤退。其后满宠、李乾相继被刘备突破!看到浑身浴血的臧霸,刘备感触颇深,二话不说也率部加入战团。

    战场局势在这一刻趋于明朗,任凭曹军奋勇,也无法阻挡幽、徐联军的撤退步伐!黎明时分,曹操终于放弃追击进入开阳城。乐进率部跟随刘备退向即丘,于半路上遇到同样败退的简雍、孙乾,这才知道开阳丢失的经过。

    原来关羽、刘备打败的不过是曹操安排在明面的伏兵,故意被刘备发现降低其警惕之心,而后以蒙阴秘密赶来的曹洪部为主力,于刘备出城后佯装败兵诈开城门,有兵无将的开阳抵挡不住曹洪冲杀,仅半个时辰即告陷落。简雍、孙乾只能焚毁粮草、保护家眷率领残兵败退。不过考虑到刘备成功烧毁曹军粮草,此战当以平手收局。退入即丘后,刘备、臧霸立刻向州府请求增兵及补给粮草。但臧霸明显疏远刘备,因反感被刘备和田丰利用,加之部将尹礼战死,伤心难过之余反与同样恼恨遭人利用的乐进走近。由是,臧霸率部与幽州军驻扎在城外,刘备率领剩余的两万余人驻扎城内。

    田丰为自己的疏忽懊恼一阵,后经刘备宽慰畅快许多,被其宽广大度吸引,隐隐生出投靠之意。此战下来,刘备心中最郁闷,本打算烧毁曹军粮草逼退曹军后顺便救下乐进、臧霸,不想反中曹操算计丢失开阳,还惹得臧霸、乐进不悦,虽说不上赔了夫人又折兵,却也相差无几了!

    曹操进入开阳城也未能露出笑脸,城内粮草被简雍一把火烧个七七八八,而昨夜一战伤亡超过五千,即使是强悍的虎豹骑也损失三百多!虽说将刘备赶出开阳,但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些,如今粮草全无进退维艰,处境反倒比刘备难上许多!

    ……

    夜幕降临,漆黑笼罩泰山附近的幽州军大营,32机步师奉命支援北海后,诺大的营盘立刻安静下来。四个团先后离营巡逻,此时营内只有六个团兵力,加上勤务兵勉强凑够一万人。

    年初毕业分配至31机步师的岑壁经过大小十几场剿匪作战很快升任313团团长,二十三岁的他能够在半年内做到校尉的水平也算出类拔萃了,但一向争强好胜的岑壁并不满足,此番出征支援徐州没能带上31机步师着实让他好一阵烦恼。

    “岑老弟又在烦恼什么呢?看你们这些军大毕业的学生整天想东想西的累不累啊?当兵只要服从命令,其他的事自有上边人安排,何必操这份闲心呢?”

    岑壁看着对面席地而坐的二团长嘿嘿笑道:“要是人人都像王兄这般倒也不错!当兵不就为了杀敌吗!只管上战场杀个痛快!”

    王团长哈哈大笑,一副豪爽神情:“可不是吗!跟着征北高将军打仗只管杀敌便好,若是哪天倒霉丢了小命,也不怕家里没人照顾!前阵子听说津贴又要增加,这样的好地方上哪找去?当兵比种地赚的钱都多!你看底下那帮兔崽子整天嚷嚷打仗,听说乐将军派32师那帮新兵去北海郡了,营长、连长几乎天天到团部哭诉!你说这……唉!”

    岑壁摇头苦笑:“别着急,照兄弟估计短时间内肯定还有大仗要打!立功升迁的机会多的是!”

    王团长半眯着眼睛哼起小曲,两只手跟着比划起来,“这是家乡庆丰收时跳的舞,但愿今年……”

    “呜——呜——呜——”

第九章 祸不单行(中2)

    岑壁提起佩剑大步走向屋外,王团长亦焦急起身快步跟上。军营内号声一阵紧似一阵,北门与西门同时传来喊杀声!刚刚走出团部院门,迎面快速跑来一名士兵,看到岑壁和王团长后立刻敬礼道:“报告!北门、西门遭到攻击!”

    岑壁握剑的右手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焦躁,“敌人来了多少?可否查明归属?”士兵连续摇头,显然他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王团长系紧头盔咒骂道:“谁家龟儿子大晚上过来闹腾,你快去通知赵师长!岑老弟赶紧叫上弟兄们过去支援,营内有大量军械粮草不容有失!”

    岑壁早已想到此点,对王团长道:“好!王兄去北门,老弟去西门!杀光这帮找死的龟儿子!”

    王团长朗声大笑:“这才对嘛!不打打杀杀怎么能叫军人?况且送上门的功劳不要白不要!勤务兵!快去集合队伍!别让其他团抢先!谁要是敢耽误杀敌的事,别怪老子回来收拾他!”

    看到王团长仍旧改不了的土匪脾性,岑壁惟有一笑了之,自己是奉天军大的合格毕业生,自然不能像他那样什么都说,当即喝令勤务兵集合313团,并带领最先集合完毕的两个轻装营赶往西门。

    此时西门已经打成一锅粥,漆黑的营外不断射进箭矢,其间夹杂有引燃的火箭,西门附近的营房、哨塔已经起火并有蔓延趋势。岑壁迅速扫视战场,负责执勤的步兵连伤亡较重,大概是因为敌人突袭的缘故,营房内侧已经躺了三十余人,多是箭伤。营门虽然关上,却损毁严重,大火燃烧中显然支撑不了多久,况且敌人也在用尖头圆木轰击营门,一点点蚕食本就不强的防御。

    岑壁躲过几支飞来的箭矢跑到蹲在墙后指挥反击的连长身边:“这帮人什么来头?”

    连长先敬个军礼禀告道:“岑团长,这帮家伙突然冒出来一阵弓箭伤了二十几人,然后开始翻墙撞击营门。”

    岑壁点点头举起盾牌护身向外张望,刚探出半个头即招来七八箭,叮叮当当好一阵乱响,“奇怪!这些人箭法精准绝不是普通贼寇!附近百里内……难道是兖州鲍信的部曲?”刚想到这,“轰隆”一声,营门终于坚持不住倒塌下来,随后营外响起震天呐喊,举着兵刃的兵卒潮水般涌进……

    岑壁来不及多想大喝一声:“313团列绞杀阵——进攻!一定要将敌人堵在门外!”

    “杀!”四周支援过来的机步兵几乎全部投入战斗,营门内外立刻陷入一片混战之中,四周火光映照下,只见刀光剑影、劈砍厮杀,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补充进来,几十丈见方的地方挤满了交战双方的士兵……

    岑壁终于明白王团长的话以及为何不认识几个字的他能晋升到团长之职,军校里学习的作战方略在此刻全然用不上,只剩以命搏杀!挥砍之间,岑壁脑中回响起毕业时征北高将军说过的话:“不曾到战场上经受血火洗礼的人永远成为不了真正合格的军人!”

    这时营内跑来几名传令兵同时大声吼叫:“赵师长下令:对偷袭者无须手下留情!”其后,随同赶来增援的弓弩兵爬上营房展开反击,箭矢嗖嗖不断射向敌人头顶……岑壁不知斩杀了几名敌兵,剑锋不停掀起血花……但是,黑夜中敌人的攻势一波猛过一波,完全是不顾伤亡的打法,自始自终岑壁未曾找到一名敌军将领,满眼的兵卒无惧生死的冲击,竟与书上记载的黄巾军不相上下!

    战斗仍在持续,很快,两个重步营补充过来从而夺回部分优势,呐喊声中只听到砍杀声一片,地上的尸体越积越多,已经开始影响到士兵落脚……岑壁身上已经出现两三处刀口,却仍无法击退敌军猛冲,心情逐渐急躁起来竟也破口大骂:“狗日的家伙怎么都不怕死!”重步兵砍杀虽然凶猛,但受体力限制每战斗一刻钟都要休息,列成攻击枪阵倒还好说,可这种街巷混战根本没有休息时间,仅有的装备优势随着时间慢慢消逝。轻步兵可以持续作战,但耐不住受伤概率高,一个营的兵力坚持不了多久,只能依靠与重步兵配合坚守阵线。

    恰于此时,南门突然响起急促号声,岑壁一听心中立刻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幽州军营外一里处的山坡山,鲍信冷冷的凝望陷于火海中的大营,眼中燃烧着复仇的怒火,一种复仇时独有的快感充斥全身,“幽州军?哼!这次让你们知道别人家门口不是那么好待的!”

    岑壁来不及等师部命令直接拉上一个营向南门冲去,可刚走到一半便遇到迎面杀来的近万敌兵!这些兵卒衣甲整齐训练有素,竟能结成与幽州军差不多的战阵作战。岑壁脑中一转立即猜出这些兵卒的身份——兖州曹军!黄河南岸只有青州、兖州和司州见识过幽州军作战,其中兖州曹操、司州袁绍更有对战经历。袁绍隔着兖州绝不会来偷袭,青州也要靠幽州军协助镇压黄巾贼,偷袭的可能性不大。剩下的惟有兖州曹操有充足的动机和能力实施偷袭!

    “该死的曹操!”岑壁大骂一句后吼叫道:“弟兄们小心,他们是兖州官军!打起精神机灵点,这帮人不好对付!”

    守卫南门的314团因分出一半兵力支援西门,故此遭到偷袭后伤亡很大,营门亦已失守,剩余官兵且战且退并伺机反扑,但涌进来的曹军实在太多,三百来人的抵抗杯水车薪,很快淹没在曹军的冲锋洪流中……若不是岑壁及时赶到,只怕剩下的三百人将全军覆没!

    如此声东击西、如此准确无误、如此清楚幽州军换防时间和营内兵力分布,岑壁确信无疑此番偷袭定然早有预谋!突然曹军中一员战将出现,舞动长刀劈杀,眨眼间两名步兵受伤倒地。岑壁大怒,挥剑迎击上去!

    刀剑相击,二人各自震退。岑壁怒喝:“何方贼寇留下姓名?”

    曹将嘿嘿冷笑:“反正今日是你得死期!告诉你也无妨,吾乃济北相鲍信属下司马朱光!看你年纪轻轻已是校尉,也报上名来,逢年过节老子高兴或许还能给你倒口酒!”

    岑壁打量一二嗤笑道:“无名小卒也敢口出狂言!在下31机步师3团长岑壁!”言罢举剑刺向朱光。朱光脸上冷笑,心中却不敢有片刻放松,他知道幽州军纪律严明,没有真本事根本无法获得晋升,眼前的岑壁要么脑子灵光,要么武艺超群,不过仅从外表来看,前者的成分更大一些!

    朱光长刀舞动如飞,招数很辣不离要害,交手之后几个快攻打得岑壁措手不及连遭险境。关于岑壁的本领还真让朱光猜对了,军大时他的武艺成绩中游偏下,反是谋略方面成绩颇高,教官曾劝他改修述略系,但执意为将的他坚持留在了步战系。

    突遭猛攻的岑壁立刻想起学习过的太极拳法,当即活学活用改用剑招使出,不想效果非常好。朱光的长刀仿佛陷入棉花之中,使不上力、用不出劲,竟如水入大海激不起半分波浪!狠辣刀招皆被长剑带动砍向空处。周围对战的兵卒看到两位主将打成这般模样均觉奇怪,原本震天的喊杀声竟不知不觉减弱下去。

    这时,北门作战的31机步师师长——虎牢关降将赵岑提枪飞马赶来,看到曹军已然攻占南营大半,一枪逼退朱光并挑杀三五敌兵后命令道:“岑壁!立刻带人将营内粮草辎重运向东门,运不走的一律焚毁,绝不留给曹军半粒粮食!”岑壁当然明白此令的急迫性,领命后怒瞪一眼朱光再带上部属飞速赶向辎重仓库。

    朱光打得憋屈,正欲追赶岑壁却被赵岑拦住,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立刻打在一起。这次朱光爽快了,刀枪相击叮当作响。不过,猛攻者不再是他,而是马上的赵岑!

    辎重仓库建于军营正中,乃半地下式,平时留有一连步兵看守。岑壁跑到门口大声喝令:“赵师长有令:开仓,将辎重运往东门待命!”

    南营作战的赵岑很是焦急,此番曹军突袭准备充分显然早有预谋,或许乐将军率兵支援徐州都在其计算之内!念及此处,赵岑猛然一惊:“快去告诉王门,让他率315团严密守护东门,出半点纰漏叫他提头来见!”

    夜更深了,但战斗仍在继续,占据兵力优势的曹军不顾伤亡的猛冲猛打终于撼动了幽州军防线!北营门,王团长身中三箭仍力战不退,指挥312团死命抵挡曹军进攻。但是随着鲍勋的加入,兵力上的差距再次拉大,纵有弓弩兵箭矢压制仍阻挡不了曹军前进的步伐。奋战两个时辰后终于力尽,只能依仗有利地形步步后撤,当然撤退过程中不忘点燃营房延缓曹军追击。西门的状况与此相差不远,曹军几乎是踏着同伴尸体攻入军营。

    负责运送粮草辎重的岑壁刚搬运一半便发现西边冲过来的曹军,当先一将战枪在手左突右进很是凶猛!来不及请示,岑壁安排人手加紧抢运,同时分派兵力坚守并燃起篝火做最坏准备,自己骑上马匹拿起战枪迎上前方曹将!“曹贼走狗,焉敢擅入青州偷袭幽州军兵营?”

    曹将默不作声只顾打量岑壁:“幽州军不在幽州驻防跑道青州做甚?只怕剿匪是假,占地是真!”

    岑壁啐口吐沫大笑道:“天大笑话!曹贼以报父仇之名行夺徐州之实!一路屠城焚村烧杀掳掠坏事做绝,竟还有脸指责为国为民的征北高将军!看你年纪不大,不如早些弃暗投明,为高将军效力!”

    曹将仰天长笑:“李家数代皆精忠报国,从未有买主求荣之辈!过去不曾有,将来也不会有!”言罢舞枪杀奔岑壁。

    岑壁略惊,疑问道:“李家?莫非你是……”

    曹将露出荣耀而自信的笑容:“不错,在下正是山阳钜野人李典,李曼成!”

第九章 祸不单行(下1)

    南营赵岑虽然击败朱光,却无法阻挡曹军猛攻,付出百余人伤亡后被迫退向辎重仓库。不久,王团长指挥步兵和弓兵亦退至仓库。守卫军营的幽州军被三万多曹军压缩在东门至仓库这两点一线上。

    岑壁地上武艺不强,马上枪技也很一般。但凭借一股傲气硬是顶住李典猛攻,与刚才对战朱光一样,全部是借力打力的招数,弄得李典无计可施,熟练的武艺竟如泥牛入海激不起半分波澜。看着两边不断涌来的幽州军,李典身边的兵卒伤亡增加很快,若再无兵卒补充,只怕……

    赵岑提枪大喝一声:“曹军鼠辈!焉敢造次!”催马上前欲与岑壁一同对付李典。这时,李典身后传来一声暴喝:“赵岑!数典忘祖之辈还不速来送死!”一柄长刀斜刺劈出砍向赵岑肩膀。

    赵岑侧身避开举枪反击,同时喝问:“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曹将边打边笑:“做了一年多的邻居居然还不认识?哈哈,告诉你吧!在下济北相鲍信!”

    赵岑怒道:“曹操卑鄙无耻,进攻徐州还不忘做此偷袭之事!难道不怕征北高将军杀入兖州掘了你家祖坟吗?”

    鲍信哈哈大笑:“高勇吗?乳臭未干的小儿,此刻多半与徐荣陷于苦战!调兵南下?他也得先过黄河!”

    赵岑冷瞥一眼鲍信不再说话,此刻胸中愤怒只能通过手中战枪宣泄!

    烈火越烧越大,南、西、北三面营房皆已大火连天。但曹军在这种火势下仍不忘舍命进攻,一拨拨潮水般涌来,似乎有用不完的人、使不完的劲,放眼望去全是曹军!王团长吐口吐沫咒骂道:“他娘的!该不是把兖州的曹军都弄来了吧!”

    随着时间流逝,战局对幽州军越来越不利,数量上的差距越拉越大,幽州军的防线已然不稳,赵岑见状知道军营再也无法守住,而外出巡逻的四个团短时间内绝对赶不回来,无奈之下,赵岑虚幌几枪迫退鲍信后不得不下令向东门撤退,临走时咬牙点着尚未运走的粮草辎重。一时间火光冲天,方圆数里清晰可见,幽州军苦心经营的营盘陷落……

    邺城沮授收到泰山军营遭袭的消息时已经是二十五日的凌晨。阵亡两千七百人,重伤三百二十人,轻伤三千一百人,粮草损失八万余石,营房全部焚毁,甲胄兵器损失数百套,若是算上来不及运走的阵亡士兵遗体……如此惨重损失比大阳一战有过之而无不及!沮授拿着战报整整半夜没有合眼,伤心哀叹之余苦思应对之策,直到天亮才急匆匆赶往州府。

    现在魏郡驻扎的部队只有第1机步师,但他负责整个冀州南线的防御调动不得,剩下的只有渤海郡组建不久由陈晋负责训练的第5机步军……河阳高勇接到战报后沉默许久,除厚加抚恤外,批准沮授建议:命令陈晋率领51、52两个机步师立即南下增援,另调李政的第1龙骑师开赴河阳待命,毕竟现在河内郡只有35机步师、25弓弩师以及千余警备部队。

    七月二十六日,一匹快马飞速奔进即丘城外的幽州军营。与臧霸谈论幽州军制的乐进闻听急促的马蹄声先是一愣,随即奔出帐外……当臧霸跟随而出时,正看到乐进紧咬牙关脸色苍白双手发抖,手中信件颤动不停,无边怒火在眼中熊熊燃烧!

    臧霸紧走两步问道:“乐将军,发生何事?难道曹贼?”

    乐进慢慢合上双眼哀痛道:“泰山军营遭到鲍信偷袭,驻守军兵伤亡过半!”

    “什么?”臧霸惊呼出来,“泰山?青州!难道徐州还不够,曹操还想要青州!”

    乐进苦笑一下:“怪不得青州一夜之间暴乱连连,原来早有预谋!曹操果然不简单,这次乐进败得心服口服!只是那数千将士……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臧霸听到这两句诗竟一时僵住,其悲怨意境勾起了跟随自己转战多年的部曲脸庞……

    乐进拭去眼角泪痕大步走向校场:“擂鼓、吹号!全军集合!”片刻之后,幽州军营挂起白旗白幡,军士皆系白色布条,哀怨之气冲天而起,复仇烈焰、浓浓战意笼罩大营!行走其间,臧霸感到不寒而栗,士卒眼神中显露出来的肃杀之意竟让久经战阵的他产生恐惧!若幽州军上下皆是如此,恐怕天下再无可以抗衡之敌!思考着转头望向开阳方向,“曹操,你惹恼了一个不该惹恼的敌人!嘿嘿,徐州有救了!”

    围攻北海郡的黄巾余党被急行军赶到的32机步师及北海郡兵里应外合打得土崩瓦解,一干首犯悉数被擒,经审问得知这些人皆与兖州境内的黄巾贼保有联系。而罪犯尚未处决,泰山大营遭鲍信偷袭的消息传来,随同的还有败退回来驻扎剧县的31机步师和42弓弩师。看着伤亡过半的部队,孔融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激愤,破口大骂鲍信卑鄙无耻乘人之危!一向温文尔雅的孔融都开口大骂,可见此事的影响有多么恶劣!

    面对数次拯救北海郡的幽州军,北海郡百姓发自内心的感激,不等孔融下令,纷纷拿出自家东西送到军营看望受伤士兵,嘘寒问暖的场面令人感动。许多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当即要求加入幽州军为帮助北海的人复仇。

    休整中,赵岑等待督军府的处罚结果,此番大意遭到偷袭,损失又如此惨重,按照督军府的规章制度惩罚决不会轻。岑壁、王门等人也度日如年,不知道督军府如何惩处,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报此大仇……然而,等来的除了原地休整外,只有做好准备接待51、52两个机步师到来的命令。

    虽然命令简单,岑壁还是从里面嗅出了复仇的味道。陈晋从玄菟即开始跟随高勇,官居建武将军的他向来以勇武果敢闻名,进攻冀州时,他奉命与奋武将军孙泰配合在玄菟、辽西一带牵制乌桓、素利,其后又开始训练第5机步军,现在军内战斗力最强的近卫机步兵团的前身即是其一手调教出来。

    王门挑起眉毛晃动结实的肩膀问道:“老岑,这么说高将军打算重新夺回泰山?”

    岑壁细眯着眼疑惑道:“说不准,只是隐约感觉高将军要有大手笔!”

    七月二十七日,青州上空的乌云终于消散,露出浩阳当头温暖山林田野。而徐州却迎来几日内最浓重的阴云,昏暗的天空压得人几乎窒息,偶有几只飞鸟也仅是扑棱几下翅膀便再次落入密林之中。即丘城头,田丰独自站立,眺望幽州军营。昨日乐进已经通报泰山遭袭之事,虽觉错愕,但仍为曹操心计震撼。看到乐进眼中怒火,田丰知道任何劝阻都是徒劳。可奇怪的是,乐进并未急于复仇,营内操练照常进行,反让田丰感到困惑。

    刘备悄然走到田丰身边说道:“田公雅兴,大清早来此处欣赏美景。”双脚并立傲然站立在田丰身边。

    听到刘备的话,田丰想起昨天听闻幽州军噩耗时刘备痛苦流涕的模样,心中虽然感动,却隐隐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厌恶,“刘太守,田丰来此只为看看幽州军是否拔营起寨返回青州。若其离去,曹操定然引兵来攻!如此,琅邪郡将彻底落入曹操手中!”

    刘备呵呵一笑,眼中满是自信:“此点田公不必担心。高勇重信守诺,他答应的事决不会中途改变或反悔!”

    田丰侧望刘备奇道:“刘太守似乎很熟悉征北高将军啊!”

    刘备蓦然远眺:“黄巾乱起时,曾有过一段并肩作战的岁月!”

    这时,幽州军营内驰出四队骑兵,看着他们逐渐缩小的身影,刘备摇头叹息道:“曹操给高勇上了一课,只怕将来幽州军会更难对付!”

    田丰微皱眉头凝望布置严谨的幽州军营,似乎也能体会到刘备话中的深意……

    ……

    开阳城,得知刘备、乐进退守即丘后,曹操并没有急于追击,反而命曹洪率兵一万南下进攻琅邪郡的缯县和东海国的承县,然后与张奋一同进攻兰陵,打通到下邳的道路。但事情的发展实在出人预料,夏侯惇在阴平虚晃一枪吸引住彭城国的兵卒后趁夜偷袭兰陵,一举击溃曹豹率领的一万丹阳军。若不是丹阳军战力强悍,只怕曹豹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也因此白白送给了曹操五千丹阳精兵。

    得知这条好消息,曹操兴奋的直呼夏侯惇小名,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养伤中的任峻、王植得知喜讯立刻跑来向曹操道贺,众将于开阳郡府大摆宴席推杯换盏,曹操也露出了几日来难得的笑容。

    不久,一匹快马驰进,“禀告曹州牧,鲍将军、李将军率兵成功偷袭幽州军泰山大营,夺得军粮万石、铠甲兵器三千五百余套,斩杀敌军近三千人!”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之声,曹操欣喜之情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一贯冷静的程昱亦按耐不住内心激动!拔掉泰山幽州军大营意味着打开了通向青州的道路,青州人口众多、物产丰饶,若能将其纳入治下……

    欢庆之时,又一匹快马奔进开阳……曹操得知又有消息送达大喜道:“快叫上来,是不是哪里又有好事发生?”

    传令兵一愣,看看曹操红光满面,又看看在座众将酒酣饭饱,支吾半晌说不出来。曹操哈哈一笑:“有什么可怕的?今天本公高兴,快说!”

    程昱发现其中异样,急忙将略微摇晃的曹操扶回座位,转头对传令兵道:“快说,贻误军情死罪论处!”

    传令兵一惊,立刻跪禀道:“禀告曹州牧,陈留郡遭到袁绍偷袭仅余陈留、酸枣二城!山阳郡郡兵哗变,引领豫州兵马进攻济阴郡、任城郡和泰山郡!其先锋将纪灵领兵五万杀奔泰山南武阳而来!”

    霎那间,屋内气氛降低至冰点,曹操于半醉半醒间猛然一抖,手中端着的酒樽坠落地上,香醇美酒洒满一地……

第九章 祸不单行(下2)

    七月二十八日清晨,沉睡中的即丘城被一阵嘈杂声惊醒,得知曹军来袭的刘备第一时间跑到城上,只见曹军已于城东布阵完毕,两万步卒寂静无声延展开去,遮蔽方圆数里平地。曹操骑马立于阵前,曹安民、满宠、李乾等将依次侧立,“曹”字大旗随风飘起猎猎作响。

    即丘城北,乐进目光冷峻傲然站立,身后是六千人组成的步弩混合战阵,盾墙、战枪、短枪和弓弩,红黑相间中透着无匹杀机与傲气。臧霸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这支名震天下的骁战劲旅,勇猛无畏的眼神,钢铁般健壮的体魄,还有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摄人杀气……吴敦、孙氏兄弟看的热血沸腾,若是能率领这样的军兵驰骋天下……思绪纷繁中,臧霸的心又向幽州靠拢许多。

    曹操催马前至一箭之地眺望城上刘备高声笑问:“玄德公前日走的可好?操有要事缠身无法送行,常引以为憾啊!不如今日作个了断,若玄德公与操合作,操可推举玄德公为徐州别驾,比这琅邪郡太守岂不强出许多?”

    刘备细细打量春风得意的曹操,右手拳头握得紧紧,脸上却保持惯有笑容:“曹兖州说笑了!备感念陶徐州提拔恩德每日思索报答之法,故不屑与小人为伍做卖主求荣卑鄙无耻之勾当!”

    曹操闻听此言不怒反笑:“玄德衷心可嘉,却不知天下大势,惜哉悲哉!如今朝廷势微,各地拥兵自重,北有高勇,中有袁绍、吕布,东有田楷,南有袁术、刘表。可怜天下之大竟无一人愿为皇上分忧拯救大汉于水火之中。操感激先皇厚恩,本欲率师西迎皇上,谁知陶谦纵容部属伤操家人,悲痛之余操不得已提兵东进!”一席话说的悲天悯人令人感动,怎奈与其恶行相较……

    刘备仰天悲叹:“所谓国恨家仇乃以国事为先,曹兖州口口声声忠君报国却把私怨置于首位,不知要以国为家呢还是以家为国?”

    一句话说得曹操哑口无言,曹军上下亦鸦雀无声,唯闻清风吹过旌旗作响。

    乐进冷眼旁观心中比照二人言谈举止,竟首次发现刘备官位虽小,却有一种不屈不挠坚忍不拔的超强意志,若其将来做大必将成为劲敌!至于曹操根本无需表述,能在一年内将兖州平定并训练出数万精锐士卒,其能力绝对在刘备之上。若不是早一步遇到主公,只怕自己也会因仰慕而倾心相投。

    此时田丰走到刘备身后仔细打量曹军布阵,视线扫过发现其中少了曹操最为仰仗的骑兵部队!领军校尉也少了数员,特别是能在关羽手中走上几回合的曹纯和曹洪……心思微动,笑意爬上脸颊:“恭喜刘太守,曹贼不久后必然退兵!”

    刘备微惊,他也发觉曹军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所以然,“田公的意思是曹操后方出现问题?”

    田丰未及答话,曹操却大笑一声,而后蔑视刘备道:“所谓百行孝为先!先贤大儒教育世人以孝为先以仁治国,是问不孝之人如何能以仁治国?玄德知识浅薄,不明此理也情有可原!”说完曹将带动曹军一顿耻笑,听得即丘守军恼怒异常。

    刘备丝毫不为所动,很有风度的回复道:“曹兖州无需狡辩,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备虽小败,却骨气未失,自当与琅邪百姓共存亡!”

    曹操笑容依旧而眼中却怒气渐盛,冷哼一声返回本阵,随即战鼓隆隆敲响,曹军摆开阵势准备攻城,似乎完全无视乐进身后的幽州军,只分出五千步弓手防御。看到曹军如此,田丰脸上的笑意更浓,悄声道:“曹操欲盖弥彰,丰有七分把握肯定兖州出了大事!难道会是高勇领兵南下?”

    刘备双臂交叉抱胸疑问道:“不会,高勇虽兵强马壮,但其统管二州地域辽阔,还要防备乌桓、鲜卑。南下之举耗费巨大,决不会在短时间内完成!”

    田丰看着作势欲攻的曹军双眼一亮献计道:“刘太守可书信一封劝曹操罢兵!想曹操多半不会拒绝!”当日的进攻似乎有某种默契,攻的无心,守的有力,另外的乐进则与曹安民四目相对笔挺站立。

    是夜,刘备亲笔书写一封感人肺腑发人泪下的信送至曹营。次日清晨,曹操引兵返回,并于刘备达成协议:徐州赔偿五十万石粮草及曹军损失,陶谦写信向曹操致歉。在乐进、臧霸莫名其妙中曹军大踏步的撤退了,但曹操仍占居琅邪郡不愿离开,并留曹洪领兵一万五驻守开阳至缯县一线与刘备对峙。不过,东海国内的曹军却全部撤离,在夏侯惇的率领下退入昌虑。

    历时近一个月的兖徐大战就此落下帷幕,曹军撤退,陶谦却心力交瘁卧病在床,不得已派其长子陶商代表自己向幽州军表示谢意,并顺道嘉奖刘备退敌有功,任命其为兵曹从事,领琅邪、东海二地郡兵巩固徐州北线防御。

    陶商与其父陶谦能力相较甚远,身材相貌亦有所不及,不过为人却热情豪爽。先是设宴款待刘备、乐进诸人,后宣布任命状,刘备大喜热泪盈眶,立即向南叩首感谢陶谦恩德;同时为表达感激之情,特允诺赠送高勇三十万石粮草。

    其后,陶谦有感人才不足,又为安抚徐州氏族,特别任命陈登为典农校尉全权负责徐州屯田粮草之事,任命徐州东海豪族糜竺为东海相,另举荐张昭为别驾从事,但张昭坚决不允,故此只好作罢。

    乐进于即丘休整三日,后拔营返回青州。臧霸感念乐进相救之恩,又厌恶刘备为人,故坚拒陶谦挽留,于一月后带领吴敦、孙氏兄弟及千余部曲北上冀州。

    ……

    七月的最后一天,高勇与郭嘉、赵青等人进入河内郡重镇野王。野王城在高勇占居河内后即开始修补加固工作,此时已经大体完工,城墙加高一丈并新建箭楼,护城河拓宽两丈有余,足可抵挡数万敌兵进攻。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快哉,完成对黑山军包围的高勇心情异常激动,一旦进攻准备就绪,并州以及黑山军将不复存在,到时无论北上抑或南下再无后顾之忧。

    郭嘉身体转好后也喜欢上骑马驰骋,特别是穿行林间的畅快感觉。“主公,袁绍不知脑袋里哪根筋坏掉了,如此不顾一切的进攻兖州,他怎么不担心弘农吕布背后捅他一刀呢?”

    赵青打趣道:“这么说来,吕布也应该害怕李傕、郭汜背后捅刀子啊!”

    郭嘉嬉笑道:“赵将军怎么忘了潼关天险?此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需派一员骁将领三五千兵卒坚守半年绝无问题。况且长安周围尚未彻底平定,李、郭二人又哪来的力气啃吕布这块硬骨头?还有凉州韩、马最近也有些动作,樊稠纵兵掳掠抢夺粮草似乎引起二人不满,西凉兵马已有集结迹象。”

    听着话高勇眼神一暗:“长安周围三辅之地经董卓、郭汜和李傕这么一折腾只怕三五年都缓不过来!”想到这,高勇突然勒住马匹问道:“奉孝,白波军最近有何动静?”

    郭嘉转个小圈兜回来,与高勇并列后轻抚马鬃道:“最近还算安稳,不过逃脱的李乐、韩暹似乎回到了郃阳,与于夫罗之弟呼厨泉闹起内讧,具体情况尚不清楚,大概是为争夺粮草吧!”

    高勇“呃”了一声沉思起来,思考着各种可能性,“奉孝,若是此时乘胜追击白波贼占居郃阳一地,然后伺机南下打通冯翊郡,从而绕过潼关进兵长安……”

    郭嘉顺着高勇思路推想可行性,但紧皱的眉头说明其希望渺茫:“此法看似简单实际却难,冯翊郡民风彪悍对外人极为抵触,若大军途经此地,极易为郭、李二人煽动激起民变。且那一带地形复杂不利于辎重运输。”

    高勇摇头微笑轻叹一声:“投机取巧的事不好做啊!暂时让白波贼内讧去吧!走!到野王去,听说眭固聚集了四五万兵力打算进攻黑山军,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一番。”

    赵青一听来了兴致:“夫君可是要领兵一同北上?千万不要扔下青儿,上次河东郡打的不过瘾!”

    高勇哈哈一笑将赵青拉到自己怀中安慰道:“你当夫君是大善人?别人邀请就帮忙?此番只是摇旗呐喊助威而已,拼命的事可要三思而后行!”

    赵青怒瞪高勇旋即扑哧笑道:“你就坏吧!”

    郭嘉被这话逗得大笑不止,眼望北方并州似有所思……

    ……

    邺城督军府,沮授看着最新战报哭笑不得,七月已经够乱的了,不过看样子八月将比七月更乱。袁绍偷袭兖州的行动异常顺利,颜良果然是河北名将,率领五千兵卒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攻陷几座营寨,直接打至酸枣城外,仅有四千余守军的酸枣只坚守两日即被攻破,守将秦琪、蔡阳、卞喜及韩浩仅率三百余人退入东郡燕县坚守待援。屯驻东郡的曹仁得到消息后立刻率领五千骑兵赶赴定陶准备阻挡袁绍进一步深入兖州,同时遣部将路招领兵五千离延津连夜赶奔燕县设防。

    另外一边的高干却没有这么运气,被夏侯渊的三千骑兵偷袭一番损兵折将后才堪堪围住陈留,面对城内夏侯渊率领的士气高昂的五千曹军,三番四次猛攻愣是摸不到墙根!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围困,同时分兵东进掳掠粮草。

    与偷袭得手的袁绍相比,袁术的运气要好上许多,面对防备空虚的兖州内部,袁术军一路高歌猛进,三五天时间攻占了半个济阴、整个任城郡和半个东平国,几乎将曹操拦腰截断!

    仔细琢磨半晌后,沮授立刻写下只有几个字的信派人送给高勇,“趁火打劫:东郡还是济北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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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烽介绍:
天降烽火焚尽乱世藩篱,涅磐重生开创盛世社稷!
七煞为搅乱世界之贼,属火、金,南斗第六星,乃将星,遇帝为权。七煞即坚毅勇敢之星曜,象征「威勇」,化气为「将星」,主「肃杀」。——化外之人降临,隐含天地变化之兆,世界为之撼动,乱世破灭、盛世始起。
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属水,北斗第七星。——三国乱世唯一人得此评价:其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
贪狼为奸险诡诈之士,属水、木,北斗第一星。——三国乱世只一人有此经历:先后辅佐数主,皆能全身而退,阴谋诡辩算无遗策,兼有良、平之奇。
此三星一旦聚合即为“杀、破、狼”格局,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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