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天烽TXT下载天烽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天烽全文阅读

作者:碧海情深     天烽txt下载     天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黄天当立(中)

    光和六年(公元184年)二月,太平道张角在冀州掀起了震惊天下的黄巾起义,凭借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旬日之间,各州响应。青、冀、并、司、兖、豫、荆、幽几乎同时出现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军,少则数千,多则上万。其中尤以青、冀、豫三州声势最大人数最多。

    起义军头裹黄巾,因此称为黄巾军。黄巾军在各地攻略城池、击杀官吏、烧毁官府、摧毁豪强地主的田庄,掠夺其土地、财物,并开仓赈济贫民。张角自称“天公将军”,他的弟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张曼成称“神上使”。起义军的规模短时间内迅速壮大,老人、妇孺、流民统统加入,所到之处,生活无助的佃农百姓亦纷纷投靠。

    几天内各地告急奏章雪片般飞进洛阳。刚刚晋升为司徒的王允与何进、皇甫嵩、卢值等一般大臣连夜觐见灵帝。此时的汉帝刘宏仍在后宫玩乐,众官员被常侍阻挡在宫门外不得入内,皇甫嵩急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王允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可是灵帝一直躲在深宫之中不肯露面,仿佛这大汉江山不是他刘家的一样。与此同时许多地方已经失去控制,黄巾乱民所过之处残垣断壁、尸横遍野。

    准备接替病退的幽州刺史的刘焉刚刚踏入范阳郡便接到黄巾起义的消息,他的队伍差点被堵截在冀州。侥幸逃过一劫的刘焉并没有任何欣喜之情,汉帝刘宏不把江山当作一回事,可这位曾经的皇位继承人却不敢疏忽大意,毕竟他也是刘氏子孙。

    连夜逃进蓟县后,刘焉立即召集众官员准备应对黄巾之乱,至少幽州尚未出现大规模的动乱,政令通达,尚处在控制之下。但是,天未亮,一封急报将幽州短暂的平静打破,幽、冀交界处的一支黄巾军穿过州境向北进犯!

    得知消息的刘焉立刻召集众官员商议应对之策。“诸公,昨日急报,黄巾乱民已然侵犯幽州地界,烧杀攻掠直奔涿县而来。现今冀州动荡,无法上报朝廷,只能由幽州自行解决。不知诸公可有退敌良策?”

    听到黄巾犯境,堂内立刻陷入死一般的沉静。许久,方才有小声响动,众官员或交头接耳,或沉默不语,或充傻装愣,更有几人互使眼色面露讥讽。

    刘焉看得怒火攻心:“赵治中,来幽州之前常听闻你自诩才智过人,那由你先说吧!”

    赵治中目光闪烁,干咳两声后尴尬道:“这……属下愚见,不如立刻派人到冀州,让冀州州府出兵消灭这些乱民!”

    刘焉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吴薄曹,你来说说看?”

    “属下认为应派人劝说乱民,以圣人之言说其束手就擒。”

    刘焉强压怒火,“郝兵曹,你呢?”

    “先令各郡严守城池,然后……然后……”

    “够了!”刘焉怒喝道:“看你们平日里夸自己如何如何厉害,怎么今日小小黄巾犯境就拿不出个主意来!告诉你们,今天要是没有说出个办法,谁都别想走!”

    这时,校尉邹靖开口道:“刘刺史,属下倒有一计。”

    “说!”

    邹靖看看众人各样的目光,开口道:“今贼兵犯境,不可不挡,然幽州兵少将寡,刺史可下令各地招募乡勇以自保,而后州府调集兵力一举消灭黄巾乱匪!”

    刘焉大喜:“好,依邹校尉之言!”随后榜文开始发往各郡县。

    一日后,榜文到达涿县,高勇与刘备并立街头细阅榜文。刘备慨然一声长叹!高勇见状,问道:“玄德公常想为国出力,有此机会为何长叹?”

    刘备回头看看高勇,摇了摇头叹息道:“贤弟有所不知,招幕乡勇义兵需大量钱财,备虽有杀敌报国之志,怎奈……”这高勇还能不懂,刚要拍胸脯应承,突然身后有人惊呼:“玄德公有此大志乃世人之福!吾二人虽为商贾,仍愿献金资助玄德公报国之志!”

    高勇一愣,旋即猜出此二人是谁:张世平、苏双。

    刘备当即热泪盈眶,激动着抱拳施礼:“张兄、苏兄,远道而来却要因备破费,着实令备过意不去。”

    张世平虽有商人的世故圆滑,但在刘备面前却表现出难得的真诚,“玄德公乃我二人至交好友,朋友相助有何过意不去?”

    苏双早已发现高勇,趁机问道:“这位兄弟如何称呼?是否为玄德公朋友?”

    刘备赶紧介绍道:“此乃年前结识的商界新秀高进是也,现居住在渔阳郡。”

    苏双一听,稍显惊讶,连忙问道:“高进?难道与那高勇有关系?”刘备闻言亦双眼放光,毕竟高勇在两三年内声名鹊起,于幽州知名度颇高,且高纸、书籍利润之丰厚,寻常商人都可看出,更何况苏双,而这份丰厚利润的后面,一定是庞大的家业。刘备恐怕也是看重这一点。如若获得高勇支持,钱财方面将再无忧虑。

    高勇发现刘备眼神中的一丝诡异,微笑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刘备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一把抓住高勇双手急切道:“贤弟可否代为引荐?”话一出口即发觉说的唐突,急忙补充道:“备久闻大名,只想拜访而已。”

    高勇呵呵一笑,经过一番观察,刘备及张、苏的想法已了然于胸。张世平、苏双只想联系高勇获取纸张、书籍的贩卖利润,而刘备……只怕考虑的更加长远。高勇没有回答,反而问张、苏二人:“一路北来,可有黄巾乱匪的消息?”

    张世平长叹一声:“一言难尽啊!我二人刚刚进入幽州便听闻冀州黄巾军暴动,遂连夜赶路希望赶快到达蓟县,怎奈,半路上遇到小股幽州暴民,货物大半被抢,仅剩几十匹马和三五车镔铁。”

    苏双眼现杀机,握拳怒道:“这帮乱民无法无天,杀了护队家仆七八人,我二人也险遭毒手。”

    刘备闻言“唰”的再次留下眼泪,“辛苦二位了!备但有所能一定效犬马之劳!”

    看到刘备这幅模样,再联想到历史上的记载,高勇竟生出一丝腻歪,可为了筹划将来,只好先将刘备鼓动起来:“玄德公,在下也愿献出千金!”

    刘备瞪着难以置信的大眼,许久合不上嘴:“这……这……怎可如此!……”张世平、苏双同样的惊讶,他们倾尽半数家产也仅能拿出五百金,而这位少年竟能轻松拿出千金……

    是日,刘备即在城门口公开募兵,由于有雄厚的资金作为后盾,刘备开出的条件大大优于其它竞争者,应征者络绎不绝。午时刚过,一位红脸大汉出现在城门附近,前推一辆木轮车缓慢前行,目光炯炯扫视左右,似乎正在寻找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高勇首先发现此人,立刻细细打量,果然如书上所写,气宇轩昂,身高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定是关羽无疑!

    刘备亦发现此人,双目顿时放光,在高勇打量的时候抢上前去恭敬道:“在下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今观壮士有万夫不挡之勇!现黄巾来犯,吾等正在招募乡勇准备抗敌,不知壮士可愿为国效力?”

    关羽上下打量刘备,心中已然被中山靖王之后震慑,又看到其真诚的眼神,恭敬的举止,联想起几日来的遭遇竟有些感动,泪光闪现,又见刘备招募的乡勇达百余人,且仍有应征者排队,当即应道:“然,吾正由此意!”

    刘备喜出望外,拉住关羽厚实的大手激动道:“得壮士相助,大事可成!”

    关羽感动,当即拜谢:“关羽,关云长拜见玄德公!”

    刘备将其拉起,介绍道:“这位是备至交好友,幽州渔阳高进,这位是张”

    关羽仅仅是微微点头,转而说道:“关羽尚有些物品需要处理,日落前定然回来。”

    此举弄得刘备也是一愣,旋即释然:“好,如此不耽误云长了,我们约定晚上相见,定要畅叙一番。”

    关羽自始至终未曾正眼看过高勇,弄得高勇心里满不是滋味,原本打算结交与寒暄也免了,毕竟关羽的门第观念相当强烈。当晚刘备告辞离开张飞庄院,拉着关羽住进客栈……

    三日下来,共招募乡勇近五百人,于城外设场训练。几日相处,刘备早已将关羽彻底笼络,称兄道弟关怀备至。关羽感同身受,竭尽全力协助刘备训练乡勇。看到这番光景,高勇不知是喜是忧,但还是决定将青龙偃月刀赠予关羽。

    关羽获此宝刀感激涕零,对高勇的态度大为改观,但仍存有偏见,除了略作答谢之外再无任何表示。而刘备也未曾提起高勇捐助大笔钱财的事情,高勇唯有默然一笑。

    关羽、刘备均有将帅之才,二人立即着手整训五百乡勇。首先将这五百人分为五部,每部一百人,划分为弓箭兵、刀兵和骑兵进行训练。骑兵作为刘备的专属护卫队,不过仅有三十余骑。刘备自己花高价弄来一身甲胄披挂整齐,每日来到校场上指挥训练。关羽手握青龙偃月刀立其身后,威风凛凛!

    幸好张飞与许褚仍躲在院中比试,否则,让他们看到关羽的英姿非当场挑战不可。很快,高勇接到右北平一切准备就绪的消息,遂来到训练乡勇的临时校场辞行。

    刘备紧握高勇双手几乎痛哭出来:“贤弟此去不知何日才能相见?甚让为兄挂念啊!”

    听到刘备的哽咽之声,看到他那凄凄表情,换作别人只怕真要为之感动,但高勇正相反——差点当场呕吐出来,只得学着他的模样呜咽道:“在下也舍不得玄德公啊!但相聚千日终有一别,他日有缘你我定会再次相逢!”

    “呜————贤弟……”一旁的关羽抓住刘备颤抖的肩膀劝慰道:“玄德公不要过于哀伤,高公子说得对,有缘定能相会!”

    高勇甩开刘备紧握的双手,头也不会大步离开校场,只留下刘备不知真假的嚎哭。高勇当日带领众人离开涿县,赶往预定地点与自己的二千新军汇合。

    另一方面,张世平、苏双很快筹集到允诺的资金、镔铁和战马。有此保障,刘备很快将乡勇装备齐整,训练也颇有效果。由此,刘备名号传遍涿县,校尉邹靖得知后立刻派人相请。刘备欣然前往。邹靖初见刘备便发觉其相貌异于常人,当得知是大儒卢植的学生后立刻将其引荐给刘焉。刘备见到刘焉立即打出中山靖王刘胜之后的招牌。

    别说,还真管用,刘焉大喜过望,当场认刘备为侄。二人的关系也因为这种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情而变得亲密,或许是刘焉想通过这样一种手段拉拢刘备,造成二人命运共同体的形式,以使刘备尽力相助。

    五日后,黄巾军一路北上势如破竹,北新城仅坚守一日即告失守,县令、县尉俱死于乱军之中;次日,范阳、故安同遭攻击相继失守,守城郡兵死伤殆尽,除当地几处堡寨外全部毁于黄巾军之手。

    十余份告急军报整齐的摆在刘焉面前,本已愁眉不展的面容更添几分无助与彷徨。涿县是范阳乃至幽州面向冀州的最后一道屏障,但是除了少量郡兵外只有临时招募的乡勇可用。其他各郡兵马仍在调动之中,靠近乌桓的郡县基本抽不出兵力,辽东郡虽能出兵,却因路途过远难解近渴,况且公孙度推托搪塞的态度也使刘焉不抱太大期望。倒是原先毁誉参半的玄菟高勇联络右北平的赵胜共同发兵两千,当然何时到达未做明确答复。渔阳公孙瓒拥兵自重,明明可以抽出三五千人,却一毛不拔,刘焉初来奈何其不得。

    州府官员早已无心坚守,私底下安排家属逃往渔阳,更令刘焉拿公孙瓒无可奈何。此时眼见黄巾军步步逼近,除了独自叹息外再无他法。深夜,校尉邹靖拜访,“刘刺史,各地招募的兵卒陆续到达蓟县,初步统计人数在五千上下,惟缺粮草、兵器,属下想请刺史下令将其收编为郡兵,发放库存军械,筹集粮草,加快训练以应对黄巾。”

    刘焉叹息道:“府库军械多存十年上下,早已锈蚀不堪如何可用?粮草更不用想,幽州连年遭灾,又有乌桓肆虐……唉!”

    邹靖靠近刘焉低声道:“两年来,右北平开设了一个集市,吸引幽、冀、并、青各州商贾前来,据传渔阳一郡的门税即能供养五六千郡兵,以此推算,那右北平应当府库充盈,刘刺史何不下令……”

    刘焉精光一闪:“此事当真?”

    邹靖点头确认,继续道:“还有传闻说右北平赵胜与玄菟高勇关系非浅,此次他们共同出兵也或多或少印证此点,虽然玄菟地处偏远,也应该能够提供些粮草。”

    刘焉愁容稍减:“好,我立刻安排人去办。邹校尉要赶快训练这五千兵卒,蓟县全指望他们了!”

    邹靖信誓旦旦跪拜道:“刺史放心!”

    其实,他们二人都清楚,这五千人是不是蓟县的保障不大要紧,只要他们攥在刘焉手中,那么……

    范阳县府,程远志志得意满的躺在大堂上,心里美滋滋的,想当年穷人来到这里都要先挨大板,可如今睡在这里也无人敢管。

    “报!程将军,前方探子回报,涿县仅有一百余郡兵及招募不久的乡勇七八百人。”

    程远之一拍大腿:“好!传令下去,明日兵发涿县,晚上到城里吃喝!”

    为表明态度赢得名声,刘焉连夜带领邹靖赶往涿县,当然,那五千人仅带出一百。次日刚进城便得知黄巾来攻,刘焉立即于县府召集县内头面人物商议。会上刘焉哭泣道:“诸公,如今贼兵已然攻至城下,而刘焉官居刺史却无一兵一卒可派!唉,如此下去,涿县定然不保,焉死不足惜,却无颜面往见先皇啊?”

    校尉邹靖泪光闪闪配合道:“刘刺史忧国忧民令人感动,我等更应该齐心协力击退敌兵。况且,贼兵多达五万,一旦涿县失守,方圆数百里的百姓将无所依托!”

    刘备再愚笨也能听出二人的弦外之音,但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抱负只能放手一搏。刘备调匀呼吸起身说道:“刘刺史,备愿率本部人马出战以解燃眉之急!”

    刘焉与刘备对视一眼,心中激灵灵打个冷颤,仿佛自己的心思全被这个刘玄德看透!刘焉努力保持镇静,但仍支吾道:“如此,有劳玄德公了!邹校尉,速速调拨二百郡兵划归玄德帐下!”

    刘备感谢刘焉厚爱,立即率领全部五百兵马出战,那二百郡兵说是划给他,但总要留下人守城吧,所以……也许是没有经历过战阵的险峻,年轻气盛的刘备真如初生牛犊不知凶险,没有在意那二百郡兵,径直来到大兴山下严阵以待。

    不久,远处烟尘滚滚,黄巾军程远志的五万人陆续开来。而在战场东侧,另一支队伍也悄悄抵达战场……一场激战即将爆发!

第五章 黄天当立(下)

    大兴山,涿县与范阳之间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天然屏障,名为山,实则不过是低矮山地而已。中间一条略宽的豁口,两侧绵延数十里的起伏丘陵,虽然从两侧均可绕行,但要额外花费三倍的时间。

    刘备骑在马上,握住缰绳的左手已开始微微发抖,右手亦紧紧抓住剑柄,汗水沁透手心,额头几颗硕大的汗珠摇摇欲坠。关羽虽面无表情,但从其微微摇晃的刀尖亦能察觉出些许的恐惧与担忧。至于那五百乡勇……还是不描述了!

    黄巾军虽由农民组建,但经过一系列的胜利、相对完善的组织和简单的训练后,仍能摆出看得过去的阵形,几大方块、几小方块依次排列,士气如日中天。程远志横刀立马遥望对面刘备和他的五百兵卒,一丝得意悠然挂上嘴角,这五百人在黄巾大军面前尤如怒海孤舟,实在惨不忍睹,想不轻视都难。

    黄巾军阵列布置完毕后,一员小将催马出阵高声喝问:“甙!对面是何人兵马?怎如此狂妄,竟敢当我大军前进道路!识相的速速闪开,爷爷留你们一条小命!否则只管杀不管埋!哈哈!”手中长枪挥动熠熠生辉。

    关羽听闻此番狂言当即横眉立目、心头火起,不待刘备吩咐即催马上前。黄巾小将不知关羽厉害举枪直刺。关羽凤眼微睁毫不理会,沉稳中依旧向前举刀力砍!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后发先至将黄巾小将由左肩削到右腰砍成两截!

    其余黄巾贼众一路取胜何曾遇过如此猛将,尽皆大惊失色议论纷纷。关羽眼见一刀即动摇敌军士气哈哈狂笑,刚才的胆怯与犹豫顿消,暴喝一声后舞动青龙偃月刀直奔程远志杀去。

    程远志暗大惊!立刻退入后军,同时指挥周围人马拦截关羽。

    刚刚因为关羽不听命令而生气的刘备此刻见到关羽一刀斩杀敌将的威武勇猛心生赞叹,同时因害怕关羽被围深陷敌阵,遂带领五百乡勇冲向黄巾军。

    真刀真枪一拼杀,优劣立现。这些黄巾军本是穷苦百姓,仅凭几句口号而战,身无片甲,手无刀剑,有的仅是菜刀、锄头之类物品。遇到孱弱的官军时往往一拥而上,凭借人多及毫无章法的胡乱攻击,反而能够战胜官军取得胜利。现在他们用同样的方法攻击,倒与刘备的五百乡勇打了个平分秋色。刘备看到自己的五百人竟然能够挡住眼前数千人的进攻,立时信心大增。带头冲击黄巾军,打算撕开一个缺口好将这数万人击退。

    五百乡勇尽管力单势孤,但毕竟受过短暂的正规训练,使用的也是制式装备,枪、戟、剑、盾虽说不是如何锋利,可对付没有甲胄保护的黄巾军绰绰有余。特别是初上战场的刘备,一把长剑舞动如飞,凭借关羽带来的高昂士气,竟能占据主动,反复冲击黄巾防线。

    见此情景,程远志竟暗自懊恼,不该为壮声势把几万人摆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现在倒好,官军几百人的强攻即造成混乱,前方顶不住的退不回来,后方士气高昂的挤不上去,前后冲撞中几万人堆积在一起……看到正面战场无法打开局面,程远志只得命令敲响铜锣。

    “咣,咣,咣!”一通清脆的铜锣响过,千余黄巾军突然出现,呐喊着从刘备军左后侧的树林中冲出兜着刘备军后阵围杀上来。

    刘备哪知程远志竟有此计,眼见时机不妙,大吼道:“两翼向中间靠拢!围成圆形挡住后面黄巾贼!”听到命令,两翼乡勇逐渐向中央靠拢收缩,且战且走缓慢组成一个圆阵。

    怎奈作为伏兵的千余人明显是黄巾军主力,使用的是缴获郡兵的武器甲胄,加之人多势众硬是将刘备乡勇勉强构成的圆阵打得散乱不堪。同时,正面的黄巾军返身压上,两下夹击强攻将刘备军的圆生生挤扁,随时有破灭的危险。

    关羽此时砍杀至距程远志不足四丈处,身上甲胄早已被鲜血染成红色,再往前数步即可将斩杀黄巾主将,怎奈回头望见刘备身陷乱军极度危险,遂拨马往刘备方向杀去。

    程远志见红脸煞神终于停止前进,因恐惧而紧绷的心身骤然放松,身体一松险些瘫倒,“太平道众们!胜利近在眼前,杀死阻挡的官军,我等今夜到涿县吃喝!”

    “噢!”黄巾军齐声呐喊,如山洪暴发产生的层层波涛不断的涌向刘备的乡勇。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叶小小的孤舟绝难坚持长久,除非……

    双方激战正酣,不远处的坡地上,几人坐于马上冷静的观察战斗。为首者正是离去不久的高勇。返回右北平后,与早已待命的部队会合,旋即分批分散秘密穿越渔阳郡到达涿县附近。

    众人观察战斗的时候,山坡下,轻骑兵已经经跃上战马准备应战,轻步兵也开始做战斗前最后的检查。

    高勇看着前方的战事向戏志才询问道:“戏先生,依你看玄德公有多大胜算?”

    戏志才将目光凝聚在战场上,摇头道:“胜算渺茫,即便想要平安脱险也难如登天!”

    高勇默然片刻,慨叹道:“不知道玄德公会不会记下这份人情?”

    戏志才先是点点头,跟着似乎有所思略,眼神逐渐暗淡,“或许会记得吧!”

    高勇笑道:“但愿如此!戏先生,可以开始进攻了吗?”

    戏志才一边点头一边颇有感触道:“只要主公实力强大,记不记得由他去吧!”

    身后号手吹响冲锋号角,激昂的声波迅速传开。听到号声,两队各五百轻骑兵踏上土坡,排列好阵形后如怒涛奔涌向黄巾军侧翼冲杀过去。两支黑色箭头急速前进,目标直指刘备被围位置。同时,一千轻步兵齐步小跑在黄巾军撤退的必经之路上列好阵势。

    黄巾军第一次听到急促而又有节奏号声不明所以,仍然叫喊着向刘备军冲杀,却不知大难悄然临头。憋闷许久的张飞不理身后跟随的五百骑兵,自己一马当先嗷嗷怪叫着杀入黄巾军中,丈八蛇矛舞动如风,如同架在两侧的旋转绞肉机——一路的血肉横飞!

    从远处眺望张飞,竟如大孩子般快乐的享受着屠杀的乐趣。高勇摇头苦笑:“翼德不愧为屠户出身!”

    跟随张飞的五百轻骑兵本打算先放弩箭,不想张飞不在前面带队反而自己一个人杀入敌阵,两位营长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只好挂起弩机,拔出马刀,指挥部队排好冲锋阵型尾随张飞冲击敌阵。

    另一侧的两营轻骑兵碰到乐进带队相对运气,先放弩箭后抽马刀,于行进间排好阵型攻入敌阵。乐进不曾见过这种轻骑兵打法,看到骑兵提前施放弩箭,心中略有不爽,暗道:“主公不过如此,这种浪费箭支的打法只怕仅此一家!”随即面色一沉准备训斥两位带队的营长,但,眼前的景象却令刚刚张开的口说不出话来!

    一千五百支弩箭居然射到一百五十丈外,比当时普通弩箭射程多出十余丈。箭支如暴雨般落下,没有甲胄防护的黄巾军立时倒下大片,而且全被箭支穿透。处在外围的黄巾军看到这些身穿黑色铠甲面罩诡异面具的骑兵出现时立刻惊慌失措,一些胆识过人者已经开始往两边散开,因为他们知道平原上步兵绝对不是骑兵的对手!

    两支骑兵如同两柄利刃生生刺入黄巾军中。融合了近千年经验的三角锥冲锋阵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展现。五百骑兵以两位营长为顶点成六十度角冲进黄巾军中,后面骑兵排成燕型。大三角锥如同一枚旋转着的三棱形箭头,所过之处血肉翻飞。依靠着骑兵的强大冲击力将集中在一起的黄巾军撞出缺口。

    包围中的刘备仍在奋力厮杀,完全没有发觉外围出现的巨大变故。轻骑兵左右劈砍,硬是将刘备军和黄巾军分开,并通过不断地穿插逼退不断围上来的黄巾军。

    刘备见到突然出现的黑甲骑兵不知是敌是友,正要勒令部属严阵以待,却见一熟悉之人出现——张飞!“翼德!这些骑兵是哪里来的?”刘备大声问道,激动地泪水亦滚滚流下。

    张飞嘿嘿一笑:“这些是玄菟高太守所派骑兵,特为搭救玄德公而来!”

    刘备大喜:“弟兄们,州府援兵已到,大家杀退贼兵建功立业啊!”剩余兵卒得知冲上来的黑甲骑兵竟是援军,士气陡涨,山呼海啸般发起了反击。两相配合保护着刘备顺利逃出黄巾军包围。

    黄巾军虽拼尽全力妄图将这支援军阻截,终因实力不济败退下来。在轻骑兵反复冲杀一刻钟后,黄巾军放弃阻击缓缓退回到程远志的中军位置。刘备等人在轻骑兵的保护下退到半里外重新列阵。刘备此时又发现除张飞外还有乐进,正打算上前拜谢,却见两支骑兵原路返回。

    轻骑兵一去一回仅用半个时辰,戏志才看在眼里喜在心理,感慨道:“主公有此骑兵劲旅,何愁天下不平!”

    高勇却淡淡一笑,说道:“若论冲击破阵,轻骑兵的攻击力尚不及重骑兵的二分之一!”戏志才睁着难以置信的双眼,脸上缓缓露出向往神色。

    此时,黄巾军已经从混乱中恢复,死里逃生的道众交头接耳四顾张望,一边感叹自己命大,一边寻找刚刚那支黑甲骑兵。个别意志不坚者偷偷潜入树林,希望逃离这块是非之地。

    程远志恼怒异常,他不明白这支骑兵从哪里来,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潜到附近,而最令其不解的是:好不容易围起来的郡兵不但没吃到,反而损伤近千人,那骑兵却完好无损!看着手下眼神中的恐惧与胆怯,程远志只能用斥责喝骂来稳定军心控制局面。

    此时,后阵突然骚动起来,黄巾军纷纷回头……刚刚发起冲锋的骑兵已悄然摆出阵列堵截后路,其间横亘着一支千人规模的身着怪异式样铠甲的步兵,铠甲皆为漆黑之色,配上汉军的红色军服、古怪头盔以及仅露双眼的吓人面具……远远望去,竟有泰山压顶之感,红黑一线仿如地狱降临般诡异。饶是程远志也看得心里发虚冷汗直冒!

    另一侧,刘备已重新整好队伍,只是因为太远无法看清堵截黄巾军退路的那支步兵,但是刚才的惊险情景仍历历在目。如果不是那突然杀入的强大骑兵,自己恐怕已经死去多时了!

    程远志打量许久,仍看不出所以然,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拦截后路的是幽州郡兵,那意味着其他地方的郡兵或许正在赶来,更有可能打算包围自己。沉默仅维持片刻,程远志心神不宁,越发担心在此地被郡兵包围,加上前方涿县城高墙厚……“全军听令:杀退官军,暂时返回范阳,来日再攻占涿县!”

    高勇看着由于胆怯而缓慢前进的黄巾士兵,叹气道:“程远志不过如此!传令:骑兵弩弓齐射!步兵一营防御,二营、三营准备投掷标枪,四营作为预备队!”

    各级军官立即执行命令,“一营听令:列防御山阵!”

    “山!山!山!”随着口号,二百五十名士兵将盾牌直立于地,将各盾边缘的勾锁扣紧,大盾紧密地固定在一起,组成一道近一人高的宽大盾墙。盾牌外蒙钢板内衬牛皮牢不可破!其后,二营、三营的五百步兵缓缓后退,在十五丈外停下。各连军官相继发出命令:“弃盾,执枪!”

    戏志才再次惊讶的打量这支临危不乱的军队,神色更加兴奋,“不知主公何以训练出如此精锐劲旅?志才佩服万分,刚才见到骑兵一进一出竟无损伤已倍感惊讶!如今见到这步兵战阵,方知此步兵战阵绝不弱于骑兵。”

    高勇眺望逐渐加速的黄巾军平静道:“不急,一会还有更厉害的!传令:骑兵五百步三轮覆盖射击!其后改为自由散击!步兵二十五丈标枪攻击!”

    黄巾军不知大难临头,行进至二百丈时,见对面官军仍毫无动静,以为害怕己军人多,许多人逐渐恢复了胆气,呼喝怪叫着向步兵阵冲击过去。见此情景,笼罩在程远志眉头的阴郁亦稍稍消退。

    判断着距离:二百丈……一百五十丈……一百丈“全体准备:开始射击!”骑兵团长一声令下,三千支弩箭黑压压激射出去!“上弦!射击!”

    第一波弩箭落地瞬间形成一道隔离带,很快后面的黄巾军补充上来继续前进。第二波也是如此。

    高勇面露不忍:“这些人真的走投无路,竟然撼不畏死!”戏志才沉默着,乐进、张飞、许褚均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骑兵开始转为自由射击,不过,仍无法阻挡黄巾军的人海攻势,等到黄巾军冲至五十丈时,步兵开始攻击。短距离的加速后,黑色标枪组成的暴雨被投掷出去!完美的黑色弧线在天空中划过,而起点与终点却是冰火两重天。起点处,战士沉着冷静,不断将手中的死神祭出;终点处,黄巾军饱受摧残,不断将生命融入大地。

    靠前的黄巾军将士只觉眼前一闪,一条黑带由盾墙后急速飞出,如同张开怀抱的死神,狰狞着扑来。为躲避箭矢而焦头烂额的黄巾军尚未得到喘息的机会,便要再次成为死神的盘中每餐……

    一片哀号迅速响彻战场!标枪落处恐怖至极!倒地道众多被标枪穿透,或是两三人被串在一起,满眼的血肉模糊,地上更是血流成河!被穿者大部分当场毙命,少数只能依靠哀号表达对生存的渴望!

    首次见识到标枪厉害的黄巾军惊骇莫名,傻傻的立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周围刚刚还一起冲锋如今却生死两隔的兄弟!后面的程远志亦是同一副表情,身边几人同声劝道:“将军!大军不能在这里耽搁!大贤良师还要我们攻下幽州呢!”

    听到“幽州”二字程远志猛然惊醒,高声道:“弟兄们!还记得大贤良师的话吗?只要心诚就能得到上天保佑!官军皆是虚张声势的胆小鼠辈!相信上天会给他们应有的报应!不要停,打败前面的官军,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听到这番富有鼓动性的话语,数万黄巾军如同打入兴奋剂般,高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再一次向高勇那两千人的小战阵狂冲过去!

    高勇看到这样的场面心中甚为震撼,对身边的戏志才、乐进说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二人听罢,亦被其中深深地无奈所感染,戏志才更是反复默念:“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轻骑兵的弓箭和轻步兵的标枪已经无法阻止黄巾军疯狂进攻的步伐。高勇知道接下来的肉搏无法避免,只得狠下心来大声吼叫:“全体将士听令:准备近身格斗!”说完拔出马刀指向前方,“为了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奋勇杀敌、保家卫国!”

    两千士兵闻言同声呐喊:“保家卫国,奋勇杀敌,死战不退!”

    各级军官先后下达严令:“轻骑兵听令:五骑散阵!死战不退!”

    “轻步兵听令:列绞杀阵!死战不退!”

第五章 黄天当立之涿县初胜

    最前排组成盾墙的轻步兵用整齐划一的动作解开扣锁,随即抽出战刀举盾护胸,“喝!”一声呐喊后,全部跨前一步。后面负责投掷标枪的士兵拿起盾牌、战刀重新按照班、连建制迅速集结,与盾墙步兵结合组成一道严密紧凑的防御战阵。三个营分别负责左中右三个方向,作为预备队的第四营则继续投掷标枪的工作。

    标枪的巨大威力削弱并延缓了黄巾军的进攻速度与强度,但是,经过坚定信念强化的义无反顾令他们忘却死亡的可怕,仍然怒吼着冲击横亘路上的新军防线。

    经过与乌桓大战,新军士兵已成长许多,可是,面对眼前悍不畏死只进不退的黄巾军,一些入伍不久的战士出现了动摇,脚底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面具下的双眼湿润潮红。

    “不许后退!”一营长高声喝止,“太守训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擅自后退者——斩!”

    乐进闻言神情一怔,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新军战士,面对数十倍于己的敌军,竟再无一人后退,相信面具后面隐藏的一定是忠贞坚毅的面容。深深震撼之余,乐进将视线移向战场,口中亦开始默念:“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刚刚因为惨烈的战场而出现的同情与怜悯逐渐被坚毅与果敢取代。

    高勇来到战线中间大声道:“新军将士们,对待敌人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同情,因为这是战争,是为了和平的战争,是为了乡亲父老兄弟姐妹幸福生活的战争!军人的职责即是保卫和平,用最小的牺牲换取得最大的和平!所以,在敌人投降以前,绝对不可以心慈手软!”

    战场上,瞬间寂静无声,高勇战刀前指:“吹进攻号!全军进攻——”

    “誓死杀敌,保家卫国!誓死杀敌,保家卫国!”一声声呐喊腾空而起,激昂沸腾回荡在战场上空,红黑色的新军迈出坚定的步伐发起进攻,绞杀阵随即开始转动……

    黄巾军同样高喊着口号,用呐喊怒斥着世道的不公,用血肉组成的洪流冲击汉朝的一切,尽管他们选错了目标,却仍满怀信心一往无前……

    黄色与黑色在笔直的线上对撞在一起,红色喷薄而出,如晚霞般绚烂……黄巾军不顾生死拼命搏杀,像海啸激起的怒涛一浪一浪猛扑向前。新军轻步兵如坚硬的磐石,屹立不动中依靠绞杀阵的旋转抵挡消磨那巨大的黄色怒潮。

    一条黑红黄三色交接线成为双方的分界标志,泾渭分明清晰可辨,这条线也成为不断吸收生命的死亡之线,绞杀阵成为名副其实的绞杀!黄巾军的怒吼与咆哮在训练有素的黑色铁臂之前显得无助与无奈。

    轻步兵团的每位战士都在不停的挥砍,不停的换位。士官长的喉咙已经嘶哑,盾牌已经布满刀痕黑白相间!乐进率领轻骑兵在外侧不断地蚕食那些处在后方的敌军,并利用机动性随时支援轻步兵作战,哪里的战线出现松动便立刻出现在哪里!

    毕竟两千人在与数倍于己的敌人作战时,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要求拥有远远超过敌人的求生**!高勇一边指挥战斗,一边不时地加入砍杀行列。张飞已经不再吼叫,额头的汗珠不断滚落。许褚按照戏志才的嘱咐一直留在高勇身边保护,协助高勇击杀敌军。

    恶劣的环境中才能真正的体现猛将的作用,张飞与许褚如同太极的两个圆点,分居高勇左右,加上身边护卫的特种兵构成一个不断吞噬生命的死亡空间。高勇在武痴与虎痴之间鲜有挥砍余地,许多黄巾兵没有冲到眼前便永远的倒在两位猛将的兵刃之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黄巾军前仆后继不断倒下,可攻击却丝毫不见减弱。黑色一方的轻步兵已经有人受伤被抬了下去!高勇知道此时此刻决不能够后退,遂鼓足力气大吼道:“轻步四营拿起武器上阵杀敌,勤务营接替投掷标枪!坚决不让敌人前进一步!”

    高勇的怒吼再次激发新军将士们的斗志,无论军官与士兵,都知道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防线一旦被攻破只有死路一条,于是提起仅存的精神继续搏杀!誓要挡住敌人的进攻!在高昂的斗志面前,黄色始终无法迫使黑色后退哪怕一寸!

    另一侧,刘备看到对面的两千余人竟然能够挡住数万人的疯狂进攻,不由得心生敬意,大声说道:“弟兄们!刚才救我们的友军如今陷入苦战,我军虽然人少,但是大丈夫生于天地,当知恩图报!是汉子就跟我一同杀敌!”说完催马杀奔黄巾军。

    关羽见到刘备如此有情有义心中一阵感动,二话不说重整旗鼓跟随杀入黄巾军。死里逃生的三百余人虽仍心有余悸,但面对刘备的感人言语,面对前方战场的激烈战况,相信没有人愿意被称为孬种。

    经过短暂休息的三百余乡勇成为决定战况走向的核心力量,他们如恶狼猛虎般杀入黄巾军后部,凭借一股豪气将负责殿后的黄巾军冲得混乱不堪,硬是冲击到中军附近。

    因为这股乡勇人数少又刚刚经过战斗,起初并未被黄巾军放在心上,等到其攻入中军才发觉事态严重,可再调兵拦截已然不及。况且,关羽、刘备充作先锋,黄巾军无人能挡。这三百余人如迅雷般攻入,连续突破数道防线。

    中军程远志见状不妙拨马退向右侧,同时调动兵力围堵。关羽冷眼扫视一周,登时发现企图隐匿撤退的程远志,手起刀落“噗噗”几下了结周围敌人后,提马杀去!刚逃离不足十丈的程远志猛然听到身后刀风骤起,周围几人同声惊吼:“将军小心!”却只见刀影闪落,脑袋扭到一半的程远志被青龙偃月刀斜劈为两截!

    黄巾军看到主将被杀,士气骤降。刘备率领乡勇士气大振,更加卖力的拼杀。黄巾军遭受严重打击,众志成城奋力进攻的激昂状态一去不复返,省下的只是溃败与逃散。主将被杀的噩耗涟漪般扩散开来,随之而起的动摇与混乱彻底葬送了黄巾军最后的抵抗,由后向前,一直波及到黄黑交界处……黑色终于在艰难中开始向前推进!

    戏志才见状立刻喊道:“黄巾主将已死,乱民还不快快投降!”

    高勇也立刻反应过来,高声喝道:“放下武器,蹲地不杀!”随后,近千人同声嘶喊:“放下武器,蹲地不杀!”

    此时望去,由路口逐渐延伸开去的战场上乱成一锅粥,黄色、黑色交织在一起,抵抗、追逐……当然,更多的是逃跑!

    抵抗仅持续片刻即演化成彻底的溃败,剩余的几名小头领虽然仍在叫喊作战,怎奈大势已去,一部分被逃兵冲散,一部分命丧新军刀下。

    “哐啷!”不知是谁最先扔下兵器蹲在地上,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其中的行列,波纹效应迅速扩散,投降者越来越多。高勇一边下令步兵收拢俘虏,一边与乐进一起率骑兵抓捕逃散之敌。

    不到半个时辰,大兴山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官军押着一队队俘虏离开战场,勤务兵散成一线收集箭矢、标枪及黄巾军丢弃的物品,另有两营步兵着手处理尸体。现在已经开春,放任不管的话极可能造成瘟疫病源。

    一切安排妥当,高勇穿过战场,看到的是数千尸体倒卧在刚才的分界线附近以及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不久战损报告汇集出来:“启禀太守,本次作战步兵重伤三十八人,轻伤三百五十九人;骑兵轻伤九十二人,另无人阵亡!”

    乐进听到没有士兵阵亡的报告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地问道:“怎么可能?如此残酷惨烈的战斗居然没有人阵亡?”

    谁知,高勇却难过的叹气,略带自责道:“只因我轻敌之故,低估黄巾军的战斗意志,以致众多士兵受伤!传令:伤兵抚恤加倍,由我名下产业支付;另,作战勇敢者,亦给予额外奖励!”

    “是,太守!”传令兵面带激动拨马离开。戏志才来到高勇身边劝道:“主公不要伤心,古人云: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而在此等激烈的战斗中竟无人阵亡,足以说明主公之伟大,依志才评判,此番功绩决不输给历代名将!”

    这番话被周围打扫战场的士兵听到,感动之余竟有人大喊:“随太守作战是我等的自豪和荣誉!”

    “是呀,等将来老了才有跟孙子吹牛的本钱!”

    “若是被人知道我们曾跟高太守一起作战,那门槛还不得被提亲的媒人踏破啊!”一群人顿时哄笑起来。这时,不知是谁突然嚷道:“誓死追随高太守!”

    话音未落,笑声顿消,新军战士们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几乎同时激昂宣誓:“誓死追随高太守!”

    听到忠诚的宣言,看到信任的目光,高勇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即抽出战刀指向天空:“玄菟将士们!感谢大家的拥护与厚爱,我高勇在此发誓:一定会带领大家打造出属于我们自己盛世未来!”

    “誓死追随太守!打造盛世未来!”

    正在赶来的刘备被突如其来的宣誓呐喊震慑,急忙勒住战马静观,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一幅幅忠贞的面容,一次次撼动天宇的呐喊……一股莫名的忧虑涌上心头,回头眺望涿县方向自语道:“刘刺史会听到吗?”旋即哀伤的摇摇头,视线在自己的乡勇与对面的郡兵之间跳动,面对士气、战力、装备等方面的巨大的差距,刘备不得不长叹一声:“听道了又能如何?”

    可高勇仍在为战斗减员达到一成五而懊恼,究其原因主要是受到三国演义中记载的黄巾军不堪一击的描写才只带两个团出战。当然,高勇过于相信新军的装备和战斗力也有关系,以为只要通过几轮弩箭射击和标枪投掷就能逼迫黄巾军投降……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质量上的不足可以靠数量来弥补!特别在冷兵器时代,胜利是依靠每位士兵的拼杀获取的,以一敌二或许还可以,但要以一当十,只有武将能够办到!归根结底,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仍然是要靠数量来取胜!

    刘备赶到近前,发现率领这支战力超强兵马的居然是高勇,惊讶是一定的,但更有一种被嘲弄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瞬间即被刘备隐藏在心底。

    高勇抱拳:“玄德公别来无恙?今日终于可以用真实身份了!在下,高勇,玄菟郡太守!”

    刘备爽朗大笑:“无妨,备早已发觉贤弟并非常人,却怎也想不到竟是名扬幽州的玄菟郡太守,可喜可贺,大汉有望!”

    高勇只是摆手微笑:“刚才多谢玄德公舍命进攻黄巾军后阵,否则我这里真的要顶不下去了!”

    刘备大有深意的凝视高勇说道:“备率军反攻实乃孤注一掷,生死一搏。倒是贤弟那两千郡兵让人大为钦佩,千人步兵竟能阻挡数万黄巾军的攻击!如此战力,只怕走遍大汉十三州也难有敌手!”

    高勇稍愣,隐约明白到刘备所指,正思索如何应答时,戏志才靠近圆场道:“胜败需天时、地利和人和三大要素决定,缺一不可!”

    刘备奇道:“戏兄此话何解?”

    戏志才扫视战场侃侃而谈:“天时者,乃黄巾孤军犯境缺少后援,极易被玄德公的乡勇与高太守的郡兵冲击失去锐气;地利者,乃我军占据地利之便,使得黄巾军无法形成合围之势;人和吗?自然是双方齐心协力前后夹击!”

    刘备羡慕的看着高勇说道:“妙!得戏兄相助,贤弟将来定会飞黄腾达!”

    高勇谦虚一笑:“彼此彼此!得云长相助,玄德公高升亦指日可待!哈哈哈!”

    稍事休整,二人一同入城进见幽州刺史刘焉。得知黄巾败退的消息后,刘焉甚为高兴,即刻写奏章奏报朝廷邀功请赏,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击退数万黄巾,还捞得天大名声,如此好事世间罕有!兴奋过头的刘焉满面春光,大肆夸奖刘备、高勇后问道:“取得如此大捷,不知二位有何要求?当然,褒奖之事相信不久后朝廷即可公布。”

    刘备谦谦君子般婉拒:“大丈夫自当为国家效力,刘刺史但有差遣,备愿做先锋!”

    刘焉哈哈大笑:“不愧是汉室宗亲,玄德此番肺腑之言,焉定代为转达圣听,或许能够恢复祖上爵位也未可知。不过,有功要赏,有过必罚!今日玄德公率领乡勇作战勇猛,准许你们编入范阳郡兵,玄德任校尉之职。不过,郡府、州府比较困难,粮草辎重、兵员补充还需玄德自行解决。”

    刘备低头感谢时略皱眉头、露出一丝不快,但抬头时已然换作感激涕零,弄得高勇怀疑是不是自己幻视!其实,将乡勇纳入郡兵体系对刘备来说也算不错,至少可以名正言顺的扩充队伍,而且乡勇交给刘备管理,也算半承认这支郡兵的私有化。当然,前提是刘备能够养的起。

    高勇除了观察刘备的表情外始终一言不发。刘焉看到二人不再说话,打个哈欠挥挥手:“天色已晚,二位先行休息,等待朝廷嘉奖。”

    刘备缓缓退出房门,高勇却趁机留下,装出谄媚的模样请求道:“刘刺史,属下玄菟郡人烟稀少,一千步卒已是玄菟一半兵力。如果没有右北平借来的一千骑兵……故此,属下恳请刘刺史准许,将俘虏交由属下发落!”

    刘焉听到一半,心领神会之际脸色却由晴转阴,不悦道:“这……恐怕不合规矩吧!朝廷有令:黄巾乱民一律处死,倘若私自处理……朝廷查下来不好办啊!”

    听到这番诡辩,高勇心里暗骂:“你个死刘焉,老子为你出生入死,有功劳你自己留着!损兵废粮让老子担着!要点俘虏都唧唧歪歪,等老子将来打到益州一定让你不得好死!”嘴上却说:“此时确实难办,不过属下可以为俘虏付出钱财,作为对刺史网开一面的感激。”

    刘焉眼珠一转,立刻和颜悦色道:“黄巾乱民多半也是遭到裹挟,都是穷苦百姓啊!好吧,看在高太守击退敌军有功的份上!受伤的留下,剩下的都带走!”

    最终商定的价格是每名俘虏三十钱,其中七成划入刘焉私库,另外两成堵住相关官员的嘴,最后的一成归进府库。

    城外,没有受伤的俘虏以及轻伤俘虏都被挑选出来,其中几个胆子大的人试探着问:“官爷!要把我们送到哪里啊?”

    “玄菟郡!”

    “什么?玄菟郡!那里可是冷得要命,小的邻居就是玄菟前几年逃难出来的,他说那里冬天能把人冻死,乌桓劫掠、山匪横行,还有当地的官老爷……”

    “是吗?这可怎么办啊!还不如当初去青州了呢!”

    “你们都是听谁说的?啊!什么苦寒之地!告诉你们,那里现在是世外桃源!等到你们看了就知道了!还有啊……不去的也可以!”

    “真的?”

    “真的,留下来等着被咔嚓吧!”

    黄巾之乱的第一战,高勇俘虏黄巾军三万余人,自身损伤一百余人。刘备损失过半,幸好高勇为其说尽好话,刘焉方才同意给刘备先行补齐五百人。

第六章 岁在甲子(上)

    早春,万物复苏的美景遍布黄河南北。绿树、青草、鸟叫、虫鸣,跳跃的溪水、欢腾的小河,一阵春风吹过,带给大地无限的喜悦与憧憬。兖、冀、青、豫各州本应是繁忙的春播时节,然而放眼望去,空旷的田野不见有人耕作,杂草、枯枝散落遍地,沟渠因瘀堵以致河水泛滥。

    一名青袍中年人策马缓慢的行进在通往奉高城的官道上,哀愁的目光扫过两侧田地,偶有野兔出现,却也转瞬消失在枯草丛中。远处,几名老人颤微微挪动脚步,在杂草丛生的田地林间寻找食物。中年人收回视线仰天长叹:“大汉就这样完了吗?”

    三月,各地的黄巾军迅猛发展急速壮大,瞬间燃遍中原大地。穷人、流民、贫苦佃农不断汇聚,成为一股势不可挡的毁灭力量,所过之处犹如蝗虫扫荡,也许二者之间本就有些联系。

    青州齐国临淄城刺史府内,年近五十的龚景对面前一位年轻的校尉说道:“张校尉,临淄一城数万军民的性命全靠你手中这两封信了!务必将信送到冀州刺史和幽州刺史手中,不能有半点闪失!”

    张校尉泪光闪动昂然道:“遵命!刺史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是夜,临淄北门突然打开,数十骑飞奔而出,在城外黄巾大营中杀出一条血路,最后仅有一骑冲出,直奔北方而去!

    同一时刻,冀州治所邺城遭到近十万黄巾军围攻,通往外地的道路全被封死,出不去进步来。此外,大批冀南黄巾军开始向南皮方向集结,并州黄巾军也攻入上党,杀奔河内!

    剿灭侵犯黄巾军大部后,幽州迎来了短暂的平静,除各地小规模的动乱外,整体上平缓而稳定。驻守各地的郡兵再次挺起胸膛耀武扬威,敢于走出城外搜捕黄巾余孽。

    涿县城外玄菟郡兵营内,刚刚赶到的孙泰正在禀报三郡的近况。“右北平出现数股黄巾贼寇,人数多在百人上下,在其进入渔阳前即被郡兵剿灭,抓获俘虏四百二十七人;辽西郡仅在肥如出现黄巾乱民,攻击县城时被弓弩二团歼灭;玄菟没有出现乱民,但是,沮公仍与高都尉一起加强警戒,监控内外一切。另外,民政部份按照主公规划稳步发展,民心安定,粮草充足,主公可以放心远征。此外,荀公放言:‘无论主公抓到多少俘虏,玄菟均能照单全收!’”

    高勇心中畅快,欣慰道:“幸好有荀公、沮公坐镇。除黄巾乱民外还有什么其它需要注意的事情?”

    孙泰小心翼翼的查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偷听后,从怀内拿出一封密信交给高勇:“刘焉派人到右北平及玄菟郡索要钱财粮草。”

    “什么?”高勇一惊,立刻警觉起来,“难道是他听到什么消息了?不会又是公孙瓒搞鬼吧!”

    孙泰摇摇头,“不像,那几人态度不是很嚣张,除了索要钱财外似乎对其他的事情漠不关心,王信、郭嘉也没发现异常。”

    高勇抚摸下巴低声道:“看来刘焉也不是个好鸟!买俘虏已经付给他近百万钱,怎么还不满足?”

    孙泰劝道:“主公消消气,那几人已被赵郡丞拖延在右北平,短时间内绝对出不了无终。”

    高勇长出口气:“也好,一会派人给赵郡丞送去消息:倘若那几人一意孤行非要离开无终……”

    孙泰低声问:“是不是?”同时比划出一个砍头的手势。

    高勇点头道:“右北平不是出过黄巾乱匪吗?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孙泰当即应诺,跟着说道:“杨凌已经按照主公吩咐接管三郡内部情报的汇集传递工作;王信与郭嘉开始着手构建外部情报汇集传输系统;马成接替王信,负责主公与督军府及各团的联络。属下离开右北平时,部队已调集完毕,估计两天后会跟马成一同到达。”

    高勇感慨道:“还好有护卫队和近卫队的老班底在!若是韩进、张武等人不死的话该有多好啊!”

    孙泰闻言感动,泪水滚落跪拜道:“护卫队员只听主公话!其他人?哼!哪怕是天皇老子,只要主公下令,我们照杀不误!”

    高勇扶起孙泰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许久才缓慢说道:“你们办事我放心,还是那句话: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美好未来!”

    这时帐外响起脚步声,“报告!范阳刘校尉求见!”

    高勇拍拍孙泰肩膀:“抓紧时间休息,一两天后可能要南下剿匪,到时恐怕没有时间休息了!”

    孙泰拭去眼泪嘿嘿一笑:“真的?太好了,几个月没动,筋骨都松散了!”

    高勇双手一摊:“不过,黄巾乱匪的战斗力比乌桓差了一个档次……要不你回到辽西郡等着跟乌桓打?”

    孙泰拨浪鼓般摇头:“不干,要是乌桓真来了,属下昼夜兼程赶回去!”

    高勇哈哈一笑:“着什么急?放心,以后的仗少不了你的!”

    孙泰双腿一并,啪的立正敬礼:“是,一切听主公安排!”

    玄菟军营辕门外,刘备背手驻足,贼溜溜的视线不断在营内游走,观察着玄菟郡兵的一举一动。然而,看来看去却令人相当失望。玄菟郡兵的操练校场居然用青布包裹起来,只听得到里面传出的声声呐喊、马蹄奔腾。关羽微皱眉头,冷冷的打量这支曾给他带来巨大震撼的军队。

    辕门两侧的哨兵笔直站立,警惕的注视着二人。门内塔楼上的哨兵亦神情戒备,一手紧握上弦的强弩,一手抓住号角以随时应对突发情况。看到如此森严的戒备,刘备心生钦佩,自己那些乡勇即便加个零也未必是这支郡兵的对手。

    帐后人影闪出,高勇微笑着走到辕门处:“玄德公!高勇迎接来迟,抱歉!抱歉!士官长,打开辕门!”

    “是,长官!”

    守卫营门的郡兵立正后快速搬下门闩打开营门。刘备快步来到高勇身前施礼:“拜见玄菟高太守!”身后关羽亦跟随行礼。

    高勇一愣,立刻扶起刘备:“玄德公折杀小弟,快快入帐,我等畅谈一番!卫兵,立刻去请戏先生。”刘备捋须微笑,也不推让。

    此时,戏志才正在校场内观看郡兵演练,这边整齐的军阵迅速变为绞杀阵,过程行云流水浑然天成;那边骑兵以班连为单位忽而原地齐射,忽而奔腾飞射,更有几队练习冲锋拼杀。张飞、乐进各领二百骑互为攻守,许褚躲在一角与几位营长打得不亦乐乎。

    卫兵快步跑到戏志才身边低语数声,戏志才神情一怔,目光恋恋不舍的离开校场,转身走向帅帐,嘴里低声道:“玄德来了……此人果然不简单!”与之前的了解相联系,戏志才努力的分析着刘备这个人。

    帐内,刘备说了一大堆感激涕零的话,极力褒奖玄菟郡兵的英勇善战,将领的指挥得当,于话语间透露出羡慕与喜爱。高勇一边表示谦虚,一边搜肠刮肚找词应答,与刘备相识许久,居然此时方才发现他竟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语言学家!

    高勇端起酒碗相敬:“玄德公出口成章,才子!才子!”

    刘备一口喝干碗中酒:“好酒!才子?备差得远呢!以前常以为熟读兵书战策便可上阵对敌,谁知……唉,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经此一役,备深知战法重要,但是将士更为重要。”

    高勇顺着刘备话锋心里开始琢磨其用意,表面上仍深表理解赞同:“不错,将士乃阵法对敌之根本。”

    刘备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跟进道:“前几日一战,想必贤弟已经知道备手下兵卒的战力,虽然云长日夜操练,却苦于没有相应成法,始终未有较大提升,以此羸弱郡兵无论如何也难以战胜那无数黄巾暴民。”

    高勇微露惊讶,望向关羽,见其一脸的不忿与傲慢,再看刘备的表情,心中已然明白他们此番来意,不由得暗赞刘备厉害,“玄德公目光锐利思维敏捷,一语道破兵甲玄机,假以时日定然成为名动天下的兵法大家!”一边恭维一边心中冷笑,先把高帽给你使劲地戴,不压死你也要累死你!

    刘备微愣,面上竟闪出些许激动,却瞬间淹没在哀求之中:“贤弟,纵观玄菟郡兵无论将士体魄、对敌士气、作战手段无不精湛绝伦,放眼天下难有抗衡之敌。看来贤弟定然拥有一套独特的训练方法,不知可否调借十余军官助备训练,既然你我同为大汉官军,互相帮助亦是应该。”

    高勇神色一禀,心中差点将刘备十八代祖宗问候一遍,可一转念立刻将这种想法抛到九霄云外,他那十八代祖宗搞不好有几位是东汉的皇帝……“玄德公客气了,互相帮助本是应该,可是……”

    戏志才此时掀帘而入笑道:“可是现在时局混乱贼匪未除,不知何时又将出征。如果可以,希望平定乱匪后再行协商,总之一切都可以商量嘛!”高勇微微点头,心中暗挑大拇指。

    可那刘备就惨喽,听到前半句笑容绽放,可随着戏志才的话锋骤转立刻转晴为阴,其中竟有些许不满,当然仅有一点点而已,“唉,备亦知时局动荡。”刘备思索一下接着说道:“那贤弟可否让备留下观察几日,想必能习得一二窍门。”

    高勇心中那个骂呀,史书上记载刘备挺好的一人怎么会是这样,像那个什么来着咬住就不松口。看看同样感到无奈的戏志才,高勇刚要硬着头皮拒绝,突然帐外传来跑步声:“报告!幽州刘刺史邀请高太守到涿县县府商议要事!”

    高勇听罢立刻露出笑容,急忙起身:“玄德公,实在是没办法,刘刺史有要事相询,勇不得不离开。此事紧急,想必玄德公也当收到,不如你我一同前去如何?”

    刘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既然叫上高勇,那自己这头号炮灰铁定也跑不掉,只得暗然道:“也好,路途不远,但也希望贤弟稍微点拨训练之道。”

    高勇一听,心中只得苦笑,与戏志才交换眼神后,知道一毛不拔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只好挑些无关紧要的告知一二……

    幽州涿县县府,刘焉将张校尉拼着性命送来的求救信交给众人传阅,面色阴冷仿如腊月寒冬。稍时,缓缓道:“诸公,现在黄巾贼众十数万已将临淄重重围困,青州龚刺史乃本官至交好友,此刻深陷危机,无论如何必须发兵援救,诸公可有解救之法?”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心理都明白,这十几万黄巾不是小数目,没有几万人马讨伐那还不是去送死!于是,一阵视线交会后全部保持沉默,任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拍马屁或当出头鸟。高勇看在眼里,亦低头不语,等着看刘焉的好戏。排在最末的刘备干脆假装冥思,实则闭目养神。

    已经成为刘焉心腹的邹靖扫视一圈见仍无人应答,只好干咳一下说道:“诸位同僚,现在形势危急拖延不得。必须立刻发兵。”说到此处,立刻跪拜:“属下不才,原领官兵前去解救青州之围。”言罢,眼珠瞄向刘备、高勇。

    刘焉焉能不懂,哀叹道:“无奈,州内兵将要据守幽州,以防乌桓贼寇。蓟县虽有临时聚集的数千兵卒,可缺少训练又如何是十数万黄巾贼的对手?哎……边境各郡无法抽调兵马,内陆郡县又惨遭黄巾祸害……当然,高太守的玄菟郡不在此列!”

    高勇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心里明知是刘焉演戏,给刘备和自己看的,但是为了扩充三郡的人口实力,这黄巾俘虏可是越多越好,遂硬着头皮开口道:“下官不才,愿率手下兵将协助邹校尉解救青州之围。”

    刘备看看邹靖,又看看高勇,推算一下,立刻明白其中玄妙,反正有高勇那强悍的玄菟郡兵护驾,即便战败也有命逃跑,倘若侥幸取胜岂不是名利双收?况且这涿县是没有什么好处可捞了!想通之后主意已定,咬咬牙开口道:“备亦愿率本部兵马协助!”

    刘焉大喜,暗道:“总算有人肯上套了,呵呵,救援及时,我刘焉名利双收;救援失败,只需把黑锅……嘿嘿!”脸上表情立刻如五月鲜花灿烂:“如此忠君爱国,焉定当禀明朝廷!既然是为援救青州,此去粮草便由幽州负责!”

    三日后,邹靖从蓟县调来三千兵卒,会同高勇郡兵二千、刘备郡兵五百,启程前往青州临淄。

    兵马开拔之前,高勇差人送两封密信给沮授和高顺,让他们准备接受俘虏的同时另外调两个轻骑兵团到右北平待命。此外还要严密监视北方乌桓的动静,如果他们敢于趁火打劫就坚决予以消灭!

    幽州救援部队出发的同时,黄巾军主力开始向冀州、颍川和南阳三个地区集中。号称大贤良师的张角根据当时的形势作出了一个十分错误的进攻计划——将进攻矛头指向当时无论是防御还是兵力都拥有绝对优势的国都洛阳,在其看来只要能够攻下洛阳便能取得天下。

    汉帝刘宏被突然出现又大举向洛阳进攻的数十万黄巾军吓的手足无措,得知国内陷入动乱的消息后,不但狠狠的鞭打了张让等人一顿,更破天荒的第一次主动召集众臣上朝商议。朝堂上热闹非凡,有力主发兵围剿的,有建议双方谈判的,有主张拖延时机慢慢反攻的,当然,也有一言不发冷漠旁观的。

    刘宏那个气呀,指着这帮朝臣破口大骂:“尔等一个个平时计谋百出,弹劾这个,辱骂那个,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全成了废物!王允!你看看,幽州送来消息,如果不是玄菟太守高勇率兵救援,只怕幽州已经丢了一半!再看看你们,除了吵来吵去让朕心烦外,还有设么用处!”

    王允嘎巴嘎巴嘴,看到愤怒中的皇帝始终未敢出言辩驳,当然即便出言相辩,指责高勇出兵定然另有用意,可人家毕竟击退了黄巾,实际功劳摆在那里,自己力挺的公孙瓒却像乌龟一样躲在渔阳。此刻,王允除了轻叹别无他法。一竿子名士全部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刘宏骂够了,心中的气也出了,不由得想起如何嘉奖高勇。如果没有这个人,只怕那些朝臣会因自己卖官给贪财好色之徒而明嘲暗讽大肆抨击,毕竟根据战报来看,损兵折将率先逃跑的正是那些买官的混蛋,“还好有高勇在啊!”想起这许多,刘宏竟愣在龙椅上。

    一帮朝臣低头不语,大殿之上落针可闻。许久,皇甫嵩出列禀告:“启奏皇上,臣愿率兵讨伐乱贼!”

    洪亮的声音将刘宏的思绪拽回,看看目光坚毅的皇甫嵩,刘宏点头道:“还好有皇甫卿家!文官退,武将留,朕决定发兵讨伐乱贼!”

第六章 岁在甲子(中)

    当夜,何进、皇甫嵩、朱儁、卢植等一干将领连夜进宫,汉帝刘宏掌政以来第一次高效会议秘密召开,几员大将制定了作战计划及各自战区,直至深夜才纷纷离去。诺大的朝堂仅剩刘宏一人。

    殿侧,一个人影由帘后走出,脸庞消瘦、眼中带有几分诡异与精明。刘宏头也不回,呵呵笑了一会后问道:“朕叫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此人立刻跪拜:“皇上洪福齐天,臣蹇硕不辱圣命!”说着拿出一份奏章交出。

    刘宏接过细看,“爱卿做得不错,找到这么多可靠之人。恩,曹操……袁绍……鲍鸿都是朝廷忠臣后裔,不错!夏牟……淳于琼……赵融……冯芳也不错,好!就他们了,偷偷安排到那几个人手下,剩下的事情爱卿应当知道如何去做。”

    蹇硕叩拜:“是,皇上。臣告退。”

    看着烛光下明亮的大殿,刘宏毫无睡意,呆望许久后轻声叹气,“唉!怎么这么多麻烦事!”

    光和七年(公元184年)三月十二日,朝廷下诏任命何进为大将军,调集长安守军开赴洛阳协助守御,调集荆州驻军北上夹击南阳黄巾军;派皇甫嵩、朱儁率洛阳官军主力镇压对洛阳威胁最大的颍川黄巾军;卢植、董卓等率军镇压冀州黄巾军。

    一时间,十数万兵马拔营起寨开赴各自战场,军需官忙里忙外调拨粮草军需。幸好朝廷略有储备,否则根本无法支撑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得到朝廷大军征讨黄巾乱匪的消息后,官员、世族欢欣鼓舞,士人更不惜笔墨赞扬皇帝英明之举。

    然而,与洛阳热闹的场面相反,地方却陷入空前的困境。国都洛阳长年有十余万兵马驻扎,安全绝无问题,可守备薄弱的地方郡县根本无力阻挡黄巾怒涛,陷落的速度比上奏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朝廷兵马尚未开赴到位,黄巾军的攻势已然一浪高过一浪,面对遍地黄流,地方官吏、朝廷大员不断上表建议朝廷准许地方百姓自组义兵协助讨敌。当然,反对的声音也不少,无非害怕尾大不掉、饮鸠止渴。

    这些事情作为皇帝的刘宏当然明白,但是为了尽快平定内乱,为了有足够的时间调动兵力,权衡利害后,刘宏下达了一道将东汉引向灭亡的圣旨——解除党锢,允许各地官员、豪强招募乡勇义兵,依靠自己的力量对付农民起义。于是各地豪强地主如雨后春笋般纷纷起兵,加入到分享黄巾蛋糕的行列之中,并就此拉开汉末乱世的帷幕!

    去往河间高阳的官道上,三拨人马泾渭分明。邹靖的三千官军保护着辎重走在最后,一个个无精打采懒散不堪,打骂喝斥不绝于耳,更时常出现兵痞混蛋窜入路边村庄内劫掠沿途百姓。如果不是大部分青壮随黄巾军转战各地,村庄内只剩下老弱病残,只怕这支官军非激起民变不可。

    高勇试着向邹靖进言,要其严格约束下属。可是,邹靖除了苦笑别无他法,在这种非常时期,拿不到州府足额粮草供给的官军,只好通过默许劫掠保证军心稳定。无奈之下,高勇只好率领玄菟郡兵走在最前充做先锋,并派孙泰领一营骑兵以侦查敌情为借口提前告知沿途百姓疏散。

    而刘备的五百兵卒如同一个小馒头夹在两个拳头之间,看到邹靖部属的恶行,他也义愤填膺,怎奈自己兵微将寡说不上话,可是看到走在最前的玄菟郡兵安排百姓躲避并借以收买人心,他的内心又充满嫉妒与羡慕。

    队伍中最无忧无虑最开心快乐的当属张飞、乐进了,各带一营轻骑兵于两翼搜索前进,范围达到五十里。遇到小股黄巾军就地围剿,遇到贫苦百姓则向他们宣传玄菟郡的好政策。高勇为聚集人口还下令尽量劝降,减少人员伤亡。毕竟东汉的苦难才刚刚开始,根据历史记载,十余年的黄巾动乱导致东汉人口骤降,从张角起义到黄巾被彻底扑灭前前后后一共损失上千万人口,使东汉元气大伤,直接造成以后数百年对北方游牧民族的战略守势。

    劝降加上政策宣传以及玄菟郡兵展现出来的良好军纪,每天均可弄到俘虏、贫民数百人,高勇命人发给他们路费自行赶往玄菟。军纪严明及从不虐待俘虏的良好形象,一路之上,玄菟郡兵的名声迅速传开:优待俘虏、不滥杀无辜、不抢劫民财,还救助贫困百姓,比起其它官军好上百倍。而与此一同传播的还有玄菟郡的新式佃农政策,如此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怎能不让人动心。

    道听途说与亲眼得见相结合,令那些活不下去的贫苦百姓纷纷向玄菟郡兵投靠,一些青壮更要求参军。高勇呢也是来者不拒统统全收,反正大部分粮草由刘焉提供,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每聚集百余人即整编成队,发给路条引信后命其自行前往玄菟郡。

    断后的邹靖官军本打算趁机劫掠一番,可看到那玄菟郡的路条引信后,乖乖的让路放行。虽然不知道玄菟郡如何强大,可那些强悍的郡兵近在眼前,消灭黄巾军捞下一份功绩主要还靠他们呢!

    如此一来,仅在河间一郡就弄到三万多民众。即便只有五成愿去玄菟,那也足有一万五,想想都让人兴奋,拿到统计数据的高勇更时喜上眉梢,当夜扎营后摆下酒宴,请来邹靖、刘备畅谈乐饮。

    由于北上入侵幽州的程远志部全军覆灭,故此,刚刚进入冀州的时候几乎没有遇到超过五十人的黄巾军,而他们在一营二百五十余轻骑兵的围殴下无人可以逃脱,战斗相当轻松并且能够很快结束。但是,队伍离开高阳赶往武垣后,情况发生了微妙变化。沿途黄巾小队出现的次数越加频繁,数量也很快超过一百,更有几只在千人上下。围歼战也逐渐变作追逐战直至最后的搜索战。

    特别是进入武垣地界后,一向没有组织各自为战的黄巾小股部队突然发生变化,神出鬼没不说,有时竟然能够在轻骑兵的眼皮底下利用树林、村庄的掩护逃脱,这让高勇大为奇怪,让张飞指着四周破口大骂,轻骑兵将士也是气恼异常。

    越靠近武垣,气氛越诡异,沿途村庄空无一人,田地荒芜无人耕种,而各乡、亭的的大宅院全被捣毁,里面的世族大户不知所踪,除了鬼宅般幽暗寂静的房屋及大火焚烧后的残垣外,再无其他。

    武垣西北的武河乡槐树村临水而建,依靠武河养育着此地百余户人家,可是黄巾乱起,此地亦难逃厄运。傍晚时分,孙泰勒住战马,举起手示意后面的部队停下,锐利的眼光借助夜幕之前的光亮仔细扫视村内的一切可疑之处。四营长吴兰来到孙泰身侧说道:“孙校尉,要不要派一个骑兵连进去看看?”

    孙泰没有回答,视线仍在村庄内搜索……突然,靠近外侧的一间房屋内有个东西动了一下,一丝坏笑爬上孙泰脸颊:“这些黄巾匪把我们玄菟郡兵当做傻子,用一次伏击伤了我们十余人就够了,怎么能反复使用?吴营长,让骑兵将村庄包围起来,准备火箭并堵住所有路口,另派人散开察看外围有无伏兵!”

    吴兰应诺:“一连按班散开搜索方圆二里,其余各连包围村庄。”一声令下,马蹄声骤响,将周围的宁静打破。

    孙泰走近一些高声道:“村内的人听好:我们是幽州玄菟郡兵,来此地特为剿灭黄巾乱匪。临行前,我家主公有令: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妄开杀戮,故此,我数一百下给你们一点时间考虑是否投降。另外还有一事,此村已被包围,你们已无路可逃!”

    寂静如故,只有轻风吹过树林发出呜咽之声。“九十九……一百!看来村内的朋友决心已下,那么孙泰也不好强求。传令:放火箭,把他们逼出来!”

    吴营长大喝:“全营听令:开始放箭!”随即自己手中火箭离弦,划出一道弧线后射中一间茅草房顶,大火顿时燃起。四周二百余火箭先后射进村内,风助火势,火借风力,眨眼之间便让槐树村陷入滔天大火之中。孙泰静静的看着,手中弩箭上弦,等待敌人出现的一刻。

    很快,村内出现异动,茅草房内最先冲出十余人,一边滚地扑灭山上火焰,一边破口大骂官军无耻。随后,其余房屋也相继有人跑出,越聚越多,粗略一数至少有三百人!孙泰暗道:“幸好刚才没有冒进,否则决不只是受伤十余人的代价!”

    发现敌人后,轻骑兵纷纷举起弓箭等待孙泰命令。孙泰看着村内缓缓移向南口的敌人,高声劝道:“投降或者战死,你们选一样?”

    霎那间,咒骂之声顿停,三百余人的脚步同时停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命令。火势越来越大,已然将整个村庄吞没,幸好刮的是南风,否则……人群中一人大吼:“官军没有一个好东西,抢掠我等钱财,欺辱我等姐妹,大丈夫但有一死,跟他们拼了!”三百余人听闻此言不再犹豫,呐喊着冲向村外的骑兵。

    孙泰听到此人口音十分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眼见敌人即将冲出,只得下令攻击!三棱箭矢应声离弦,不断地射向村口那些不畏生死冒险突围的敌人,噢,确切的说应该是黄巾军,因为他们都裹着黄巾为记号。孙泰毫不手软,连珠箭矢飞快射出,一个个生命在箭矢下凋零。轻骑兵不禁在内心祈祷,希望他们来生能投个好人家,谁让他们此生选错了队伍。

    面对如此压制,黄巾军似乎毫无所惧,仍旧拼死突围,甚至用阵亡同伴的尸身抵挡箭矢。但战局对他们绝对不利,身处劣势,如此下去只有全部阵亡。这时,刚才的声音再次响起:“弟兄们,向武河跑,游过河找安平的兄弟为我们报仇!”顿时,突向南口的黄巾军迅速回拢,互相掩护着向河边退去。

    孙泰了解地形,知道黄巾军退却的方向无法用骑兵合围,遂下令:“吴营长从北面压上,我带人从南面压上,能抓则抓!”

    一个半圆逐渐成型,一点点压向退向河边的黄巾军。箭矢不停,有些骑兵干脆换上强弩射击。缺盾少甲的黄巾军损伤惨重,走了一半路就已损伤大半,而那原本不高的士气终于到达崩溃的边缘,当负责断后的头目眉心中箭当场毙命后,剩余的黄巾军再也控制不住疯狂的向河边跑去……

    箭雨仍未停息,有幸跑到河边的黄巾军下饺子般扑通扑通跳入河里,不管会不会游泳,都死命扑腾游向对岸。岸边,二百骑兵横列一排继续射击,一箭一箭准确有力。河面上漂浮不动的尸体越来越多,河水也逐渐出现小片红色。不足十丈的河面成为黄巾军永久的噩梦。

    孙泰举起强弩仔细搜索,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突然,对面河岸露出一个人头,一把抹去泥水后回头凝望,视线正与孙泰相对,在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与村庄通红的火焰映衬下,二人同时露出惊讶的神情,同时在心中惊道:“是你!”

    对视仅持续片刻,那人双臂用力翻上河岸,跑向不远处的树林。孙泰一边下令停止射击,一边缓慢抬起强弩,准星由那人背影的后脑稍稍上提……嗖!叮!

    那人一愣,只觉身后破空声至,跟着厉风划过头顶,几缕发丝飘落的同时,一支弩箭狠狠的扎进面前一丈外的树干上,尾羽兀自急速颤抖,发出嗡嗡声响。该人停下脚步转身向河对岸躬身施礼:“今日兵败,于毒欠孙兄一个人情,他日如有机会,于毒定当报还!”言罢带领刚刚赶过来的十余人跑进树林,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孙泰召集骑兵押送俘虏、伤员迎接高勇兵马,自己却叹息道:“世界真小啊!”

    武垣城北十里,幽州军营寨。孙泰将傍晚的情况详细讲述一边,末了说道:“想不到那三人果然是黄巾军,怪不得当初执意劝说主公加入。”

    高勇靠着椅背凝望帐顶,脑中翻阅着关于于毒的记载,缓缓说道:“这个于毒蛮厉害的,身处劣势仍能进退有序,将来有机会一定收来。”

    戏志才亦赞同此点,“不只是于毒,另外两人也是将才,主公也不可轻易放过。当然,前提是他们愿意归降。”

    乐进柔柔手腕,略带不满道:“世上将才、帅才繁多,何必非要盯着几个黄巾贼将。这些人出身低微,能力好不到哪去,至多指挥一些乌合之众。况且私自收留黄巾贼将已违反大汉律令,一旦被朝廷知道,难免受到责难,于主公仕途造成不良影响,得不偿失!”边说边观察高勇的反应。

    高勇的面容依旧平静,可孙泰却不满道:“出身低微怎么了?我孙泰原来不过一个饥民,现在不也是校尉身份。”

    乐进一愣,立刻明白自己刚才的话伤了孙泰的自尊心,孙泰包括其余几名团长、营长都是穷人出身,跟随高勇转战多年,自己一句话可是得罪了一大堆人,搞不好……心中一阵懊恼,急忙说道:“这个……孙校尉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些黄巾贼将受到蛊惑,脑中指不定想些什么,万一他们假装投靠主公,而后趁机造反……”

    高勇敲击桌面的食指突然停下,看看即将展开争吵的二人笑道:“都别争了,我明白你们的想法。文谦,有些观念需要转变转变,身份地位是父辈留下的,没得选择,也无法代表能力高低,至多代表一个较高的起点而已。我的用人观念可能与大部分人不同,举贤任能,唯才是用。不论原来身份地位如何,在我的麾下全部要按照能力、功绩重新来过。相信文谦也听我提起过玄菟高都尉的事吧,等你见到他后便能有更深的体会。”

    乐进抱拳相谢恭敬道:“乐进受教!”

    高勇起身走到帐中,拉起孙泰、乐进,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以后不要再提什么出身高低,这些话只会增加嫌隙与误会。既然有幸成为同僚,就要好好珍惜,取长补短积极进取,通过功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乐进、孙泰对望,各自感到羞愧,双手握得更紧。“孙兄,乐进给你陪礼了!”“文谦,孙泰的话也说的过火,别记在心上。”

    高勇轻拍两下继续道:“还有啊,虽然有着一定的危险,但我始终坚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也希望你们能够坚持同样的原则。当然,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的,这个算不得诡诈吧!是不是戏先生?”

    戏志才哈哈大笑,“是也,是也。如此方可真正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虽然在笑,眼角却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第六章 岁在甲子(下)

    “报告!武垣城已于两日前失守,现今驻扎黄巾军不足三千。孙校尉请示主公要不要立刻攻城?”

    听到先锋孙泰的报告,高勇微皱眉头,勒住马匹举目眺望前方。戏志才道:“主公,武垣连接中水、乐城与高阳,必须攻下,否则我军辎重运输极易为敌所断。”

    “嗯!命令孙泰率领骑兵切断武垣与外界的主要道路,寻机歼灭散乱之敌。轻步兵停止前进原地休息,各连务必于半个时辰内制造出两架云梯。”说着,高勇看看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立刻派人邀请邹靖、刘备。”戏志才微微一笑,已然明白高勇用意。

    等待邹靖、刘备的时候,高勇问道:“戏先生,你认为乐成现在情况如何?”

    戏志才不假思索道:“尚在官军手中。”

    高勇不解,急问:“何以见得?”

    戏志才微笑道:“乐成乃河间郡府治所,城内郡兵不下三千。况且孙校尉遭到于毒两次伏击,敌人阻截意图明显,也证明他们尚未攻克乐成。依志才所想,我军一出高阳即被黄巾军发现,可他们此时正在集中全力攻击乐成,故此才派于毒分兵攻占武垣,意图拦截我军。”

    高勇眼睛一亮,“戏先生的意思是?”

    “集中兵力,晌午前拿下武垣,而后急行军解救乐成。救下来便好,救不下也可趁黄巾军立足未稳施以突袭,既可灭敌,又可夺城!”

    ……

    邹靖一脸平和的催马赶来,尽管心里极不痛快,可是眼下这支队伍必须仰仗玄菟的二千郡兵,自己也只好降低身份:“高太守,听说武垣已经落入黄巾贼手?”

    相比之下,刘备表现的恰到好处,不卑不亢的说道:“高太守,戏先生,可有对应之策?”

    卫兵招呼二人下马,来到一块平地跟前,地上已经画好了一幅简易地图。高勇指点武垣城说道:“邹校尉……啊,应该称做邹兵曹,二位赶来的路上,属下骑兵已将武垣城四周勘察清楚,主要道路皆被封堵,游散之敌均被击退。”

    刘备看到武垣北城、东城的两条弧线说道:“莫非高太守打算强攻?”

    邹靖倒吸凉气:“强攻?缺少攻城器械如何强攻?武垣城虽不高大,却足以抵挡上万兵卒。”

    高勇呵呵一笑拉近邹靖低声道:“邹兵曹放心,攻城主力由玄菟郡兵一力承担,邹兵曹只需与刘校尉合兵一处佯攻即可!”

    “嗯?……嗯!”邹靖眼珠一转,发现自己并没有吃亏,当即赞同:“好,一切听凭高太守吩咐!”刘备不发一语,只是双手抱胸静静思索。

    高勇拿起树枝指点武垣北城道:“半个时辰后,玄菟郡兵在武垣外列阵吸引黄巾军注意,邹兵曹汇同刘校尉引兵走此路赶到武垣东城,无须等待直接攻城,务必把气势弄大,让黄巾贼以为东城为主攻点,只要他调兵增援,邹兵曹便引兵退回。尔后在城外列阵叫骂,相信凭借邹兵曹出色的指挥应该不会有多大损失。”

    邹靖看看高勇:“高太守能够保证夺下武垣?你可只有一千步卒!”

    高勇狠拍胸脯:“邹兵曹放心,攻不下武垣,高勇提头来见!”

    “妙计!”许久不发一言的刘备突然说道,“连续两次声东击西,高太守果然计谋百出!”羡慕的眼神中竟隐含有一丝妒忌。

    高勇挥手否认:“误会,误会,此乃戏先生所定,高勇不敢贪功!”

    刘备听罢,赶紧向戏志才施礼。邹靖狠狠道:“好!就这么办,晌午前拿下武垣城!”

    ……

    呜——,一阵号响,武垣城头刚刚睡醒的黄巾军赫然发现城外一支兵马快速赶来。“是官军!大家快点准备,去,到城里召集人手!”一名头领飞脚踹起酣睡中的黄巾军兵卒,叫嚷着准备应战。

    “他娘的,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官军……白哥,不对呀,哪里官军穿着这样的甲胄?”

    “我也没见过!快看旗号!——玄菟郡?”

    “幽州玄菟!”

    “他们在干什么?好吓人啊!他们脸上盖的什么东西?”

    头领怀着紧张的心情看了半天,“嘿!搞什么搞!居然才有一千人!弟兄们放心,这点人还不够给老子塞牙缝呢!”

    “哈哈!白哥说的对,塞牙缝都不够看啊!”

    头领想了一会,找来一名亲兵吩咐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立刻去东、西二城抽调三百兵卒!”

    城下,一千轻步兵整齐列阵,如同大山屹立眼前。虽然城上黄巾军不断的呵斥笑骂,千人步兵始终寂静无声,唯有面具下双眼中的火焰越发炙热。乐进提马来到阵前眺望只有一丈五高的武垣城,一丝冷笑后说道:“黄巾军确实不怎么样,既然守军兵少,便该加挖护城濠沟,于城外设立陷坑绊索,城墙上滚木擂石绝不能少,火烧热油更应备足。主公,给进三营步兵,半个时辰即可拿下武垣!”

    高勇赞赏道:“好,传令下去:一、二营归乐校尉指挥,三、四营归张校尉指挥,轻骑团留下一营警戒,其余的由孙校尉率领,得令后率先展开骑射!”

    张飞大乐,“哈哈,终于能爽快的打一仗了!”

    对峙持续了半个时辰,城下的官军不见动静,城上的黄巾军也不敢有任何异动,在双方大眼互瞪对耗中,日头缓缓升至半空。突然,东城响起呐喊之声,随即火光顿起,兵器交击。北城守军纷纷惊讶的向东望去,城墙尽头,一名黄巾军飞快跑来,“白哥!快……快……快派人救援东城,武哥他们顶不住了!”

    头领急步上前抓住报信之人:“怎么回事?”

    “白哥,东城遭到官军攻击,满眼全是人,有好几千啊!”

    头领咬咬牙,转头看看城外仍旧寂静无声整齐站立的官军,阵前将领镇定如常,冷冷的与自己目光相对,“留下五百人!其余的跟我救援东城!”

    此时,邹靖正在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战况,官军势如破竹,仅用十几架云梯便攻上城头,特别是关羽率领的兵卒更是无人能挡,青龙偃月刀抡起来那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刘备也露出欣喜的神情,心中大乐:“高勇,看来这次夺城头功要归我刘备了!咦?”笑容还未消退,城墙上情势陡变,顺风顺水疯狂进攻的官军突然一滞,随即陷入混乱,跟着急速后退……

    刘备、邹靖同时大叫出来,视线移向左右……二人心头骤然一凉,北城、南城涌来千余黄巾军,一部分竟然穿戴着郡兵的甲胄拿着制式枪戟刀剑,他们的加入极大的扭转战局,缺少训练的官军一触即溃,连带着关羽率领兵卒一同败退。

    邹靖惊叫不妙:“快!鸣金收兵,高太守只让我等佯攻!快,退回来!”刘备蔑视的瞥了一眼邹靖,咬咬嘴唇也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北城,看到城上黄巾军支援东城后,高勇深吸口气大吼道:“全军听令:开始进攻!”号声顿起,步兵身后的树林中骤然冲出七百余骑兵,各个手执强弩瞄准城头一轮怒射,随即一半改用强弓飞射,一半仍用劲弩精射。

    守城黄巾军突遭打击,纵有防备也死伤惨重,五百人眨眼间损失三分之一,而随后不停的箭雨压制,让他们首次尝到了远程兵器的巨大威力。

    张飞、乐进同声呐喊:“杀!”各带五百步兵抬着云梯攻上城墙。留作警戒的骑兵营靠上近前保护高勇的同时,也加入到火力压制的战斗中。

    城墙上惨叫不断,黄巾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等到箭矢延伸射击后,他们才敢抬头起身,不过,迎来的却是轻步兵那锋利的战刀……本就脆弱的防线被轻易撕开,张飞、乐进率兵追击败兵杀向东、西二城,孙泰率领骑兵冲入城内,将慌乱奔逃的黄巾军悉数俘虏。

    东城上,刚刚将官军赶下去的黄巾军尚未来得及喘口气便遭到张飞的迎头痛击,一通厮杀,三四百轻步兵硬是将两千黄巾军砍得步步后退,而张飞更是发挥了无可匹敌的作用。

    城下,邹靖、刘备见到高勇如此之快速攻入武垣,对望的视线中均看到对方的惊诧。不敢怠慢,痛打落水狗是不用人教的。顿时,刚刚还四散奔逃哭爹喊娘的官军转眼间精神抖擞、高呼呐喊着返身杀回,唯一不同的是,邹靖率兵反攻城墙,而刘备却带领关羽杀奔南门……

    晌午时分,武垣易主,城内恢复了平静。邹靖笑呵呵的找到高勇,带着几分狡诈道:“高太守文韬武略非常人所及,今日如无玄菟郡兵全力攻城,只怕我邹靖无颜回见刘刺史。”说到这,神色骤然沮丧,叹息一声道:“怎奈,一战下来官军损失数百,这可如何是好!”刘备偷眼观看邹靖,随即闭目养神,嘴角隐约露出一丝笑意。

    高勇哈哈一笑,拍着邹靖的肩膀说道:“邹兵曹何出此言?噢!这回事啊,放心,倘若不是邹兵曹佯攻吸引黄巾军主力,怎有玄菟郡兵率先攻入城池之事!这破城大功当首推邹兵曹,属下所抓俘虏一半划归邹兵曹。”

    邹靖一惊,想不到高勇如此“爽快”,紧紧抱住高勇激动道:“高太守……高太守……好人啊!”声泪俱下,感人至深。刘备睁开双眼,紧紧盯着高勇,不解与困惑同时出现。

    高勇趁机道:“属下打算立刻率兵前往乐成,为邹兵曹扫除沿路险阻,不知……”说着悄悄将一纸条塞入邹靖手中。

    邹靖偷偷一看,眼神骤亮,二话不说当即答应:“好,一切有劳高太守!邹靖在此整顿兵马、等待粮草齐备后立刻前去支援!”

    高勇躬身施礼准备离开,刘备突然说道:“此去敌人必然有所防范,高太守两千郡兵恐有闪失,还是让备率兵一同前往,不知……”

    话未说完,邹靖一口否决:“不可!武垣刚刚夺下谁知道黄巾贼会不会返身杀回,刘校尉还是留下协同驻守。毕竟高太守那里有一千骑兵,来往于乐成、武垣不过半日。想必武垣遭袭,高太守不会见死不救吧!”

    高勇连拍胸脯:“邹兵曹放心,如有敌兵,高勇亲自带兵返回!”

    “好!好!”邹靖喜上眉梢。

    刘备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高勇、邹靖窃窃私语一同离开,瘫软在座位上长叹一声……关羽始终不曾睁开双眼,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离开县府,高勇、邹靖互相道别。一向南,一向北。戏志才不解道:“邹兵曹为何肯放主公离开?为何急于赶往北城?”

    忍耐许久的高勇终于抑制不住大笑出来:“他是找地方发泄去了!邹靖胆小怕事,当然不肯轻易放我离开,怎奈刚刚哀求,得了我给他的莫大好处,而且请求时,我还特意暗示他此去路上所得俘虏与他五五分帐,否则他才不肯放我走呢!至于去北城吗……那里是武垣县存放钱粮的地方。”

    戏志才闻言跟着哈哈大笑,片刻后才醒悟道:“主公如何得知那里是库房?”

    高勇附在戏志才耳边低声道:“因为刚入城时,我已经去过了,还趁机发了一笔小财。除了一点粮草,什么也没给他留下!再怎么说俘虏的损失是补回来了!”

    戏志才听罢,心里咯噔一下,暗自佩服道:“主公果然是商人出身,一点亏都不肯吃亏啊!”戏志才看看左右无人,反问道:“这么说主公答应他的那些俘虏……”

    “当然是那些体弱多病身受重伤的了,身强力壮、有手艺的我还要把他们变成玄菟子民呢!”

    大笑声中,玄菟郡兵立刻启程赶赴乐成,同时,一队骑兵护送着数十重伤员返回玄菟,其中几辆大车格外的沉重,压得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此时,乐成城外黄巾大营,十余位中高级将领正在讨论着如何攻取乐成,打通连接南皮的道路,好让冀州东部的黄巾军能够快速东进支援作战。

    “张将军,给属下一天时间定可拿下乐成!”一名部将跪地恳求。

    张牛角闭目凝思未作答复。

    另一部将挺身喝问:“白绕!张将军给了你三天都未攻下,如何有脸再来恳求!”

    白绕腾的站起指责骂道:“左校,你别在哪里说风凉话!围城请战时怎么不见你出来,现在倒好,老子拼死拼活打了三天好不容易快破城了,你才出来抢功劳!哼,打得好算盘啊!”

    左校不甘示弱:“谁让你没本事打不下来!换做是我早已攻破城池活捉守将了!”

    “够了!”张牛角圆睁双目不怒自威,“都别吵了,回去准备一下,明日黎明开始攻城,白绕你攻西城,左校,你打北城,谁攻下算谁的!”众将互相看看,齐声应诺后退出帅帐。张牛角仰头靠在椅背上,叹息道:“马大哥,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城还没打下这帮人就开始抢功劳,以后的日子……唉!”

    次日黎明,近三万黄巾军再次出现在乐成北门与西门,守城官兵看的目瞪口呆,将领更险些晕倒。太守颤巍巍的问道:“潘长史,你看乐成还能守下去吗?”

    血染征袍的潘长史咬牙道:“太守,守不住也要守!否则……”

    太守叹息着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说罢晃动着扶墙走回郡府。

    潘长史看看城外满眼的黄巾军深吸口气大吼道:“全军准备战斗!县丞,去吧城内能上战场的人都拉过来,无论如何不能让黄巾贼破城!”

    大战在朝阳探头的一刻爆发,黄巾军如同决堤洪水咆哮着冲击城墙,一浪浪、一拨拨无穷无尽,左校、白绕更是身先士卒攀爬城墙,奋力争夺破城首功。呐喊厮杀响彻乐成,方圆四五里都清晰可闻,飞矢、木石漫天遍野,黑烟滚滚弥漫天际。潘长史手握长剑带领十余亲兵左挡右杀,用尽自己微薄的力量抵挡住眼前滔天洪水……

    张牛角立于阵后打量攻城战况,眼见黄巾战士一点点爬上城墙,一点点消磨守军的意志和士气,能看到战况的人都知道,胜利即将到来!“黄龙、张白骑!命你二人带领本部兵马支援攻城,晌午之前务必拿下乐成!”

    此刻,潘长史已近乎疯狂,一柄长剑通体血红,脸上的血水兀自滴落,放眼四周,红衣官军逐渐湮没于黄涛怒海,身边的亲兵也所剩无几。潘长史仰天大吼:“啊!该死的黄巾贼!老子跟你们拼了!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还是条汉子!”一剑贯穿面前之敌,鲜血飞扬之际,转身将其踹落……

    白绕、左校各带百人不断冲击城门,将官军勉强构筑的防线冲得七零八落,如果不是平时潘长史训练严格,只怕此刻早已溃败奔逃了。

    随着时间推移,日头一点点爬升,黄色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西门先破,随后北门洞开,黄巾军再无阻隔,肆无忌惮的冲进城内。潘长史眼见此景立时心如刀绞,手中的长剑哐啷一声掉落地上,慢慢合上双眼准备履行与城共存亡的誓言……突然……

    张牛角看到城破,脸上露出久违笑容,当即催马前进:“走!入城!”话音未落,突然……

第六章 岁在甲子之横扫河间

    呜——号角声声,仿佛遥远天边传来的上苍之音……乐成内外的所有兵卒几乎同时停滞,纷纷转头望向北面……横贯河间郡的呼陀河仍在静静的流淌,可是它的南岸,距离乐成不足四里的滩头,不知何时出现一支黑甲骑兵,而河面上,仍有一支步兵正在涉水过河,红色的军服表明他们的身份——大汉官军!

    黄巾军惊讶,哪里来的官军?张牛角惊慌,占据武垣的于毒干什么吃的?

    乐成官军惊呼,本已绝望的内心再次燃起希望的火焰!潘长史惊吼:“援军!援军来了!弟兄们,援军来了!”

    惊讶与惊呼尚未过去,黑甲骑兵带起漫天尘土发起冲锋。官道之上赫然出现一条黑色巨龙,咆哮怒吼着扑向毫无防备的黄巾军后阵。

    张牛角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急吼道:“后阵聚拢起来,快!千万不能让官军骑兵冲起来!告诉城内的人抓紧时间解决战斗,然后再消灭城外之敌!”呼拉十几名亲兵立刻向惊呆中的黄巾军后阵跑去,叫喊着传达命令。一万多黄巾军终于有了动作,缓缓地聚集靠拢,盾牌围护、枪戟前挺,妄图凭借旺盛的斗志和血肉之躯抵挡来犯之敌。

    按常理说,面对骑兵冲锋,组成密集阵型是步兵唯一的希望。但是,这一次,黄巾军错了,装备了强弩劲弓的轻骑兵决不是普通的官军骑兵,而当黄巾军意识到此点时,已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吴兰率领的四营跟随孙泰冲在最前,看到黄巾军蠕动着聚集,不忧反喜。很快,听到孙泰下达的命令:“骑兵听令:不要吝惜箭矢,三箭齐射,而后以连为单位齐射、飞射自定!”

    号声再起,一片黑色瞬时腾空,带着破空之声划出弧线,重重的砸进密集的黄巾军阵之中……孙泰立刻挂上强弩,举弓搭箭射向前面的一名大声叫嚷的头领,马速、弓速二者合一,只见一道黑影直扑头领面门……噗!血花飞溅,头领被弓箭巨大的惯性带起,仰面飞起腾空后摔落……随后,躲过三矢弩箭清洗的黄巾军相继中箭,在巨大的痛苦与恐惧中重伤倒地。

    几员将领不信此邪,指挥着兵马反戈一击,冲向奔腾而来的骑兵。可这正中孙泰下怀,骑兵向左右迅速散开,行进中构成数十个小圆,箭矢连绵不绝,如同巨大的碾盘消磨着黄巾军的士气与生命。

    乐进、张飞各领一连骑兵游走在风头浪尖,蘸蘸走走,每一次都要消灭十余人,每一次都要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凹陷。那些舍命躲过箭矢冲到近前的黄巾军本以为终于可以杀伤敌兵,可等待他们的却是冰冷的马刀。

    不远处,主力步兵已经列好战阵,每人手中一杆标枪,背上还插着三杆。已经习惯此种战斗方式的轻步兵以营为单位,按照统一的节奏慢跑、加速、奋力投出标枪,穿过骑兵让出的空隙,狠狠的戳在黄巾军身上,一拨一拨连绵不绝,如同重火炮怒吼中的延伸射击,一路碾过,将悍不畏死的黄巾战士碾灭消融。

    此时此刻,张牛角傻了,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的他不知道该如何下达命令,该如何去抵挡那提刀举盾蜂拥而来的步兵。几员部将呆了,面对此种战法,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没有应对之策。

    终于,在哀嚎遍野声中,黄巾军本就不高的士气随同阵型的散乱云消雨散,溃退不可避免,这对一贯顺风顺水的黄巾军打击尤甚,大汉官军怎么了?一向一冲即散的官军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一向强大无比的黄巾军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带着无数的疑问,黄巾军溃败了,除了几百人坚决抵挡顽抗到底外,其余兵卒发疯般向乐成退去。

    然而,此时的乐成已经不由黄巾军控制,垂死挣扎的守军彻底爆发,在潘长史的带领下背水一战,硬是将惊魂未定的黄巾军顶住,并一点点的将他们赶出城外,任凭白绕等人嘶喊呵斥,仍无法阻挡溃退的洪流。

    城外,两股洪流的撞击带来的是这支数万人的黄巾军彻底的崩溃,如同受到攻击马蜂四散飞窜,再也看不到一点点地复合迹象。

    张飞、乐进和孙泰已经率部改用马刀近身追杀,留下一路的尸体,当然更多的是蹲地投降的俘虏。黄巾军败退的毫无组织,而轻骑兵追杀却攻守有序,如此一正一反,令投降人数剧增,达到一两名骑兵要看管几十名俘虏的地步,如果不是有步兵兄弟接应,真不知道这帮黄巾贼再次发动暴乱后会出现何种情况。

    看到大败,一股血腥涌上喉咙,哇——口喷鲜血之后,张牛角摇晃两下栽落地上,几名亲兵大惊,七手八脚弄了一番总算将张牛角救醒。睁眼细看,白绕、左校一干心腹都在,轻叹一声后,张牛角猛然站起,视线正与十余丈外步兵阵前的高勇相对,“是你!”众将大惊,齐刷刷向高勇望去,此时才发现自己这千余人正面对着一支五百人的官军步卒。显然,对面的少年是他们的将领。

    高勇静观,只让部队严阵以待,看到对面人群中突然站起一人,也惊呼出来:“是你!”身边的戏志才看到高勇的反应,微微点头。

    在许褚的保护下,高勇催马上前抱拳道:“邺城一别,张兄别来无恙?”

    张牛角晃晃悠悠的拨开人群走到阵前,同样抱拳做答:“小兄弟面色红润,看来身体也很结实。”一问一答,使双方兵马同时陷入困惑。张牛角咳嗽一下继续道:“怪不得当日小兄弟不愿加入太平道,原来是官家的人!想不到,马大哥也有看错的时候。”

    说到马元义,高勇心中一动,笑问:“马兄近况如何?”

    张牛角眼角微红,沉默片刻才说道:“被叛徒陷害,遭到官府车裂身亡!”身后众人感同身受,同时低下头颅。

    高勇看看蓝天,感受着心中淡淡的哀伤,“张兄今后打算去往何方?”

    张牛角猛然抬头,警惕的凝望高勇,“小兄弟此话何意?”

    高勇呵呵笑道:“我乃幽州玄菟太守,玄菟郡地处边陲,常年与蛮族交战,十分缺少将帅之才。今黄巾大势已去,如果诸位尽弃前嫌,可到在下的玄菟郡施展抱负!”

    张牛角身体一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高勇,那诚挚的目光竟看不出丝毫的虚假。左校等人已震惊异常,呆呆的望着高勇,以为自己听错。

    沉默片刻,张牛角摇摇头:“谢谢高太守美意,我等已经投身太平教,并决定为自己的理想奋战到底。”

    高勇略显失望,却仍大度道:“好吧,人各有志不好强求。看在昔日一面之缘的份上,今日放你们一条生路,来日再遇即是你死我活的敌手!当然,我玄菟大门永远为诸位敞开!请!”

    张牛角抱拳相谢:“大恩不言谢!弟兄们,走。我们到并州去,冀州的事情不管了!”

    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戏志才惋惜道:“可惜,张牛角确是一条好汉!”

    此时,黄巾军大部逃散,潘长史带领两名亲兵赶到高勇身前躬身施礼:“在下河间长史潘凤,感谢高太守搭救之恩!”

    高勇翻身下马,脑中回忆潘凤的生平,知道他也是名不错的将领,将其扶起后说道:“什么恩不恩的。倘若没有潘长史坚守乐成,又哪来的这场大胜!”

    潘凤感动,眼含热泪道:“高太守快人快语,潘凤感激不尽!”

    二人一同入城,潘凤想着如何结交高勇,最好将来能够投靠,毕竟那支部队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不同寻常;而高勇却在想如何能够拉拢潘凤,好为将来的计划埋下伏笔……当夜,高勇与潘凤密探两个时辰,随后在请功的奏章中极力夸奖潘凤的功绩,相信凭借此功晋升个一两级绝无问题。

    两日后,邹靖与刘备率领已补充满员的兵马来到乐成。与乐成县令短暂寒暄后立即启程南下。刘备看着高勇交给邹靖的三千多老弱病残俘虏,心中疑惑大起,根据本地人的描述,前两日的大战,围城的黄巾军至少有四万,而且决战时喊杀声震天,抓获的俘虏决不可能只有区区六七千。怎奈战场早已打扫干净,看不出任何痕迹。而凭空得到功绩的邹靖也闭口不谈此事,弄得刘备只好将疑问存于心中。

    离开乐成后向东光前进,路上再未遇到像样的抵抗,偶有千余人规模的黄巾贼也很快消散的无影无终。不过,这些小股黄巾军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全部是由西向东前进,似乎在向某处聚集。

    队伍一直向南,几乎没遇抵抗,而稍稍向东,便会遇到阻击拦截,仿佛捅了马蜂窝般,小股黄巾军突然冒出不断袭扰。两三日下来,弄得人心疲惫,不知道黄巾军发什么羊癫风。

    第三日扎营后,戏志才来到高勇大帐:“主公,根据几天来收集的情报和俘虏的供词,我军行动可能打乱了黄巾军的某些部署!”

    高勇亦有此考虑:“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倘若果真如此,我们是否需要改变原定计划?”

    戏志才看着地图眉头紧锁,手指不停地在上面比划,片刻之后说道:“主公,吾有一计或可一试!”

    高勇问道:“是何计策?”

    戏志才指向地图上面的东光说道:“我军原计划到东光休整,现在看来冀州黄巾军极可能正在全力围攻南皮,消息被严密封锁。所以,我军离开乐成后取道东光便引起黄巾军注意,恐怕他们正在积聚力量准备将我军堵截!连日所见,我军向南平安无事,稍稍向东便遭到顽强抵抗,正可印证此点!”

    高勇点头道:“既如此,我们又当如何?”

    戏志才把手指向东光说道:“主公可让邹兵曹率领郡兵大张旗鼓的赶向东光,尽量把声势做大。主公可趁敌松懈之际派出轻骑兵连夜奔袭此处!”

    高勇顺着戏志才的手指一看:南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果然是妙计!不过周围的黄巾军会上当吗?”

    “会的!只要骑兵的速度足够快!而且还需要了解本地情况的人带路,骑兵不走官道改走人烟稀少的小路!”稍顿一下,戏志才坚定道:“南皮是冀州粮草军械屯放之地,拿下南皮等于控制冀州东部,黄巾军围攻却不让消息外漏可见其重视程度。我军也是因为要解临淄之围才碰巧遇到!”

    这时,一名士兵报告:“禀告太守:有几名刚刚投降的老乡说黄巾军廖安、张权部六万余人此刻正在围攻南皮!”

    高勇眼睛一亮,叫道:“好,遵照按照先生计策,骑兵连夜出发!”

    当夜,高勇找来刘备、邹靖说出计划。邹靖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他心里十分清楚此次出征六千人中高勇率领的两千兵马几乎是全部战力,而且一路上的所见所感也使之得到印证:军纪严明、不胡乱杀人、不虐待俘虏、不抢劫民财,遇到敌人总是第一时间出战;反观自己带领的五千郡兵懒散涣散、劫掠百姓、凌辱俘虏,而遇到敌人时总是第一时间向后转……况且,高勇答应将所抓俘虏分一半给邹靖算作他的功劳,如此好事谁还愿意反对。

    刘备仔细聆听高勇叙述,心中打翻五味瓶不知何种滋味,看看高勇身边猛将、谋士无一不精,而自己身边除了一个关羽再无其他可用之人,人才啊!听完高勇的计划,刘备脑筋一转,赞赏道:“此计甚秒!备虽然仅有骑兵数十,却也愿一同前往!”

    邹靖一愣,瞥了刘备一眼,不再说话。高勇呵呵一笑,拉住刘备道:“玄德公愿出手相助,高勇感激不尽,哈哈哈!”每笑一下,都要轻拍刘备的手背,吓得他心脏一跳一跳,不知道自己抢功劳的主意是好是坏。

    是夜,邹靖率大队人马连夜急奔东光,大军闹哄哄的行军,弄得沿途百姓愤恨异常。刚刚出发不久,路边林中便闪现人影。经过一处密林时,一支骑兵悄悄地脱离队伍转向东面直奔南皮而去!

    与此同时,南皮城外的黄巾军大帐内两人争论不休。“张大哥,我还是觉得来的这几千官军不应小觑,不但将围攻乐成的张将军击溃,更将我们派出的阻截兵马打散,让我们折损许多人马。如果他们发现南皮遭到围攻,多半会猛攻过来!”

    “廖兄弟不用担心,我们手中的这六万人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怎么也要两三天才能赶到这里,而我们只要再一天就能攻下南皮!到那时有了充足的粮草,这冀州还不是囊中之物!”

    “此事不那么简单,现在左将军正在率军围攻临淄,半个多月仍无法攻克。而我们兵力分散,很容易被官军逐个击破!昨日天公将军还来了命令要我们尽快攻下南皮,好将粮草及周围的十余万人集中到冀州西南准备进攻洛阳!”

    “哈哈,廖兄弟思虑周密,难怪深得天公将军信任。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我们该如何对付眼前这幽州来的六千官军?”

    “依我看连夜猛攻南皮,同时令周围部队在路上拦截阻挡,等大军拿下南皮后再返身一击!”

    “报——!二位将军,监视官军的兄弟送回消息。”说着一名头裹黄巾的小战士将一封密信交给廖安。

    张权急问:“有什么动静?”

    廖安皱了皱眉疑惑道:“奇怪!他们应该猜出我军围攻南皮的意图,为何连夜赶往东光?”

    张权听罢,嘿嘿笑道:“这还不简单?官军胆小如鼠,肯定是怕了我们这六万大军。你看他们只有六千人,估计是想赶紧逃开!”

    廖安放下密信缓步走到帐外,口中念道:“为什么要连夜赶奔东光……”

    张权没有理会廖安的自言自语,径直走出营帐大吼道:“都给我醒醒!传令下去连夜攻城!明天到南皮城内摆庆功宴!”

    南皮城下再次喊杀震天,火箭照亮了夜空,垒石惊醒了大地!一队队的黄巾军冒着箭矢高举盾牌跑步前进,三十余人抬起云梯借着跑步的冲劲将云梯架在城墙上,然后一些武艺不错的兵卒开始向上攀爬……

    城内百姓瑟瑟发抖的躲在家中祈祷着没有希望的希望……而城墙上,渤海郡太守娄圭顶盔贯甲不住的激励士气:“给本太守顶住了!援兵马上就到!等打赢了这一仗每人赏钱五百!”守城军兵虽然不知道援军到底能不能来,不过有一件事是确定无疑的:一旦黄巾贼破城,他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邹靖大队刚刚进入渤海郡就开始遭受骚扰,先是小股部队利用地形优势在高处投石、射箭阻击,随后是沿路树木被放倒延缓行军,甚至于路上点起大火。邹靖躲在中军位置,完全听从乐进指挥,剩下的四千余人遇坑填平、遇水搭桥缓慢的向东光前进,摆出决不后退的架势。因为乐进清楚自己的作用,只有自己尽可能多的吸引黄巾军注意,才能保证高勇顺利完成奇袭!

第七章 天下大吉(上)

    遥远的东方逐渐露出一点深蓝,如同一条炫蓝的围巾紧紧的包裹住大地。南皮城外,张权仍在指挥部下强攻,廖安在其身侧举目远眺,发现城墙上守军抵抗仍很顽强,没有一点混乱迹象,不禁轻叹一声,知道一时半刻无法攻克,眼见己军奋战一夜伤亡颇重,显出疲惫迹象,于是建议道:“张将军,弟兄们已经劳累,还是让他们退下来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再一鼓作气攻下南皮。”

    张权看看东方那渐渐发白的天空,叹了口气:“停止攻城!回营休息!”

    南皮城上,娄圭看到黄巾军缓缓的退了回去,长出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望着黎明时分来自东方的一丝曙光喃喃自语:“总算顶了下来!”

    黄巾军开始慢慢的退回营寨,指挥一夜的张权和廖安也返回帐内休息,一夜的劳顿让两位壮汉很快进入梦乡。东方白蓝相间的时候,包围南皮的黄巾大营却是一片沉寂,除了站在门口和塔台上的哨兵外其余的人都睡着了。

    塔台上,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对他身边的壮汉说道:“五哥!你看我们能不能打下南皮?已经半个月了,每天只吃两顿稀饭,肚子老是咕咕叫,实在挺不住了!”

    “六子!忍忍吧!听王头说这一两天就能打下来!”

    少年用手抚摸着肚皮叹气道:“要是能吃饱饭就好了!咦?五哥!你看那边的树林怎么有些不对劲?飞出那么多鸟!”少年指向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叫五哥的也借着东方的亮光凝望过去,不过他看到的不再是飞起的大群鸟雀,而是冲出来的身穿黑色铠甲的汉军骑兵……

    五哥立刻大吼:“官军偷袭!有官军偷……”一片弩箭覆盖过来……六子惊恐的叫喊:“五哥小心!”却只见五哥脖子被弩箭贯穿,鲜血如薄雾般在箭尖一侧喷出。六子被眼前惨状吓的愣在当场。仅这么一停顿,六子猛然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酸痛……低头一看——一支箭尖刚好穿过喉咙……呼吸困难的六子靠在护栏上缓缓下滑,望着已经死去的五哥喃喃的说道:“五哥……这是……为……什么啊!六子……只是……想……吃上饱饭……”

    高勇率一千骑兵经过一夜狂飙终于在天明前赶到南皮城外,看到树林外面的黄巾营垒,立即发出命令:“一营、二营准备弩箭射杀把守营门和塔台的哨兵,三营、四营向敌营内施放火箭。”

    一波弩箭基本上将哨兵解决,随后的火箭更让黄巾军西北方向的大营陷入烈焰滔天之中。焦糊味迅速弥漫开来,黄巾兵惊叫着跑出帐外,一边互相扑灭身火,一边察看四周情况,几名头领更大声喝问发生何事,场面慌乱不堪。

    高勇看到营内黄巾军已经陷入混乱,知道机不可失,立即下达进攻命令:“玄菟勇士们!杀退黄巾,解救南皮之围!”进攻号声大起,一千骑兵不顾长途奔袭的劳累,纷纷抽出马刀冲进黄巾营寨。

    张飞哇哇怪叫,全力一矛将营门劈为两半,身后骑兵一窝蜂般杀入敌营。靠近营门的黄巾军最先倒霉,面对张飞的丈八蛇矛根本没有逃命的机会,前来阻挡的头领无一生还。从后望去,张飞如同一块两丈宽的石碾,将一切阻挡之敌碾成粉末。

    “报——!”一名满身尘土的黄巾兵骑马冲进城南主营,翻身跳下马背跑向帅帐。急促的马蹄声惊醒张权,廖安也感到心跳加快。“禀告将军,斥候在南皮西部的小道上发现大队骑兵穿过的痕迹!”

    廖安大吃一惊:“查清多少人没有?哪里的人马?”

    黄巾兵刚要摇头作答,帐外再次传来大喊:“报——!张将军!西北大营遭到官军偷袭!此刻正陷入混战!”

    “什么?是哪里的官军?怎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张权焦急的喝问。

    “回禀将军,属下也不清楚,听报信的人说他们是从西北方向的树林中冲杀出来!全部是骑兵!”

    廖安急忙披挂甲胄,“好快的速度!必须立刻发兵救援!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张权沉思片刻,点头道:“好吧!叫弟兄们集合!”

    另一边,一千轻骑兵已经冲进营寨,被吵闹的马蹄声惊醒的黄巾兵还没睁开惺忪双眼就糊里糊涂的做了刀下鬼、蹄下魂,营寨内随处可见献血染红的营帐。借着大火的威势和骑兵的冲击,几个冲锋下来,营寨被彻底破坏,黄巾军哀嚎痛哭声中,再也寻不到一间完好的营帐,十几辆马车也遭焚毁,堆在营中的粮草全部化为灰烬。

    张飞带着一营骑兵沿营寨围墙兜了一个大圈,将仅存的帐篷悉数挑翻,马蹄践踏后留下了一地狼藉。高勇扫视浓烟烈火中的营寨叫嚷道:“翼德留下善后,其余人马随我杀向城南!”

    号手得令,吹响集合号。散在营寨各处的骑兵闻声后立刻向高勇的位置聚集,转眼间三个骑兵营大体集结完毕。高勇看看呼呼喘气的战士大吼道:“弟兄们累不累?”

    “不累!”

    高勇呵呵一笑,刀指前方:“好,不愧是玄菟勇士!走,我们再去厮杀一番!”

    “誓死追随太守!杀!”

    刘备与关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边为高勇的激励感染,一边为玄菟勇士的强悍震惊,二人对视一眼,刘备执剑在手道:“云长,我们也去厮杀一番,如何?”

    关羽身体一震,举起青龙偃月刀:“追随兄长!”

    高勇率领骑兵一路向南,骑射、近砍,能用的全用上,直杀得黄巾军节节败退,面对六七百骑兵竟无丝毫还手之力。眼见胜利在望,刘备兴奋道:“高太守,想不到黄巾军如此不堪一击,看来解救南皮的功劳一定是我们的了!”

    高勇看看刘备未及答话,突闻前面一阵嘶喊,转头望去,溃散奔逃的黄巾军似乎起了变化,几十人、几百人的再次汇聚在一起,军心起稳,一条二里长的阵线重新建立。刘备一愣,举目望去,只见一小队骑兵飞速奔来。高勇呵呵一笑:“主角来了!”

    急匆匆赶过来的张权和廖安看到上万黄巾军居然被六七百骑兵追的到处乱跑,心中恼怒,气不打一处来。张权咬碎钢牙冷笑道:“廖兄弟,你我一人一个,杀光汉军,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大群黄巾军呐喊一声,席卷而来。

    高勇高举战刀:“玄菟勇士们,狭路相逢勇者胜!杀!”数百骑兵散成一线,举弩瞄准……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双方少了对骂,直接杀在一起。这次遭遇战,张权、廖安犯了与张牛角同样的错误,让黄巾兵排出密集阵形冲锋。等到他们发现对面骑兵手中的强弩时,悔恨已晚……弩箭齐射,瞬间杀伤千余人,其后,骑兵且战且退,依靠弓箭肆无忌惮的消灭尾随而来的黄巾兵。

    刘备率领的数十骑兵没有装备弓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跟在高勇身边,“欣赏”玄菟骑兵的精彩表演。

    紧追不放的张权看到对面骑兵的战法越加恼怒,付出惨重伤亡后竟碰不到骑兵的马尾,这种情况在张权脑中从未发生过。廖安也渐感紧张,面前汉军骑兵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远远超过想象。追着追着,廖安赫然发现追击的队伍与南营赶来的援兵距离越来越远,一丝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张将军,是不是等等后面的兵马?”

    张权一愣,回望身后,这才发现二里长的战线此刻仅剩数十骑兵及百余步卒打头阵,其余步卒断断续续连绵两三里……“妈的,差点上当,还好廖兄弟及早发现!停止追击,停下来,等等……”

    突然,对面号声再响,一路败退的汉军骑兵全部调转马头,手中的弓弩也已换作马刀……廖安大叫一声:“不好!”

    张权啐口吐沫,高嚷道:“怕什么?弟兄们跟他们拼了!”廖安本想出言劝阻,可主将令出,自己只好跟上。陆陆续续追上的千多人来不及休息,扯着嗓子嘶喊迎击骑兵……两相交击,骑兵显示出了对步兵的绝对优势,利用马匹的速度和冲击力,轻骑兵竟然将最前面的千余黄巾步兵冲得没有办法组成阵型。自从上次与程远志的战斗结束后,高勇总结出一些战斗经验,知道在敌人兵力占有优势的情况下不能够轻易与之正面结阵对抗,而只能够创造机会发挥自己的优势,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

    一交手即崩溃,张权、廖安无奈,只好拼着死伤返身后退,让那千余人暂时挡住官军骑兵。心痛的看着辛苦训练出来的战士一个个倒下,廖安痛不欲生,张权破口大骂官军无耻。幸好,千余人伤亡除了换来官军数十伤亡外,还换来主力的集结。七八千人很快的聚集起来,张权看着前方的两杆分别写着“高”和“刘”的大旗对廖安说道:“廖兄弟领兵攻打那个姓刘的,我来对付这个姓高的!”

    廖安愤恨道:“左边的弟兄跟我斩杀那个姓刘的!为了死去的兄弟,冲啊!”

    城墙上,娄圭看到官军被黄巾贼拦阻,冲势衰减,而官军对面,由城南、城北赶来的黄巾贼快速聚集,兵力急剧增加,一旦骑兵陷入包围下场只有全军覆没。娄圭本是重信守诺之人,既然别人拼命相救,自己绝无见死不救的道理,稍加思索,当即命令南皮守军出城痛击黄巾军,自己手握长剑一声怒吼率千余郡兵杀出西门,攻击黄巾军侧翼。

    刚刚将拦截的千余黄巾军消灭,对面再次呐喊声起,高勇抬头望去,只见一将正向自己杀来,嘴角冷笑,脑中刚刚想出的撤退路线被立刻否决,大叫一声:“来得好!”立刻带上许褚杀了过去。黄巾军的战斗多靠将领维系,一旦将领被擒杀,立刻土崩瓦解,侵犯幽州的程远志部即是明证!

    此时,张权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对面的高勇身上,并未注意攻向右翼的南皮守军,毕竟那千余人与自己数万兵马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远不如眼前骑兵来的重要,倘若能够消灭这支骑兵,夺下他们的马匹甲胄,那么黄巾军将会平添巨大战力。

    **的引诱与对官军一向的蔑视,张权骤然加速,举剑荡开迎面两骑的马刀,跟着反手一削狠狠的刺中相错而过的骑兵后背,那名战士低哼一声,摇晃两下险些落马,幸好旁边的骑兵伸手相扶,护送他退向后阵。张权见一击的手,身上杀气更重,挺剑直刺,妄图一剑刺毙高勇。

    高勇双目紧盯张权,催马前进的同时凝神蓄力举刀迎上……“当”的一声脆响,张权剑锋堪堪擦过高勇盔额,心中稍惊,想不到眼前少年竟有一拼之力。高勇却是有苦自知,这一震,弄得胸口憋闷,一口气被生生压回胸腔,反震之力更迫使上身后仰,脑袋在空中一晃顿时嗡嗡作响好不难受。如果没有马鞍与马镫,高勇铁定被震落下马。

    身负保护重任的许褚看到高勇险被震落大惊失色,当即大喝一声:“哪里蟊贼?竟敢伤害我家主公!”大刀奋力一击直奔张权面门。

    张权见此刀力大厚沉,自知无力硬抗,只好剑锋偏架借力打力。许褚冷哼,刀势微变,以迅雷之速在张权反应过来之前将其右手齐腕削断。张权疼得大叫一声,返身拨马逃走,附近奋战的孙泰见状,急忙举弓搭箭,“蟊贼,留下命来!”“嗖”——一箭直奔张权后心。

    也该张权命不应绝,听到背后风声袭来,立刻趴伏马背堪堪躲过此箭,随后亲兵围拢上来保护着退了下去。

    许褚上来连续几刀,斩杀四五黄巾兵,逼得其他人望风而逃。孙泰快速赶来担忧道:“那该死的贼将有没有伤到主公?”

    高勇摇摇头,示意没事。谁知,孙泰更急:“许褚,你是怎么保护主公的!战场混乱,怎可让主公以身犯险?还不快将主公送到后军!”

    许褚羞愧难当,狠狠的砍翻一名不知死活的黄巾兵后来到高勇身边:“许褚护卫不当,请主公责罚!”

    高勇勉强压住胸中翻滚的气血,咳嗽几下后说道:“无妨,此事怪不得许褚。我也是一时兴起,打算试试自己的斤两,想不到差了这么远……孙泰,别在这里耽搁了,立刻指挥兵马追杀,趁敌病,要敌命!”

    孙泰啪的敬个礼,转身杀入敌阵,口中叫嚷道:“弟兄们!杀光黄巾贼!”

    高勇看着孙泰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许褚再也不敢离远,紧紧守护在高勇身侧。趁此机会,高勇紧拍胸口疏通气血,心中叫苦阵阵后怕,想不到一个黄巾贼将都比自己厉害,要是换作曹仁、夏侯惇这帮一流武将,自己还不得当场毙命!晃晃脑袋,待心跳逐渐恢复正常后,高勇心想:“他妈的,下次再也不试自己的斤两了,这种事还是留给许褚吧!”

    廖安迎上关羽挺枪直刺,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内。关羽双目微睁,看到对方竟然不通报姓名,如此的藐视自己不由心头动怒,举起青龙偃月刀一挡,架开廖安长枪后,迅速收刀横削,直取廖安咽喉。

    廖安见状不妙,身体后仰,同时提枪上挡,拼尽全力才勉强架开此刀。可是,廖安未及松口气,关羽的第二刀已然重劈下来,威力远远超出廖安想象。眼见刀锋迅猛,廖安知道生死悬于一线,大喝一声,使出全力向上一嗑……“当”的一声巨响,廖安被重重的震落马下,口吐鲜血四肢抽搐!他的亲兵也被这一击吓退。

    关羽提马上前打算补上一刀。恰在此时有人大呼一声:“爹!”一名少年飞奔过来扑在廖安身上……已经快要砍到廖安头顶的偃月刀被关羽生生收回!

    少年回过头,毫无惧色地怒视关羽,眼神中充满仇恨与愤怒。看着这位勇敢的少年,关羽说出了两个字:“走吧!”然后拨马杀向其他黄巾军。

    少年神情一怔,跪拜道:“请恩公留下姓名!”

    关羽再次回头看看少年,冷峻的脸上竟流露出少许慈祥,“回去好好过日子!”言罢转身离开。少年呆立,将面前如宛如天神的人深深记在脑中。逐渐转醒的廖安喘息道:“化儿!将来……要报这不杀之恩啊!”

    “化儿知道!”

    两员主将一个逃跑一个重伤,直接导致黄巾军群龙无首士气骤降,再加上夷平营寨的张飞以及一个骑兵营的赶来,胜利的天平倒向幽州官军。

    此时,娄圭指挥南皮官军将黄巾军侧翼冲的七零八落。如此两下夹击,令黄巾军混乱加剧。不久,混乱演变为溃败。黄巾军彻底放弃了所有抵抗四散奔逃,那些战斗的以及没有战斗的都疯了一般逃向树林……

    “诸位大恩大德,娄圭没齿难忘!”一位顶盔贯甲的中年将领抱拳施礼。

    高勇循声望去,脑中回忆娄圭生平,虽然记载不多,却也算是合格的官员。娄圭国字脸、宽额眉,相貌伟岸给人以忠厚坚毅的感觉,令人顿生好感。高勇面露微笑,正要回礼做答。谁知刘备抢在高勇之前说道:“娄太守不必客气,你我同为大汉官军,互相帮助本是应该。”

    看到刘备模样,高勇一愣,心中一股无名火起,“娄太守,在下玄菟太守高勇,奉幽州刘刺史之命率兵救援临淄,恰巧于路上得知黄巾贼寇围攻南皮的消息,遂领兵前来。幸好上天保佑,侥幸击退敌兵。”

    娄圭扫视四周打扫战场的玄菟郡兵,眼中满是羡慕,禁不住好奇问道:“这支骑兵是哪里的官军?怎有如此战力?刚才娄圭在城上观战,大为震惊!”

    高勇微微一笑:“娄太守过奖,在下这支骑兵出身玄菟,因常年与乌桓交战,故此比一般的官军强悍一些。”

    此时,集结完毕的轻骑兵三分之一散开巡逻,三分之一原地休息,剩余的三分之一则下马打扫战场回收箭矢,井井有条毫不紊乱。娄圭看得双眼放光,但凡爱兵之人见到这般训练有素的部队都会如此吧!很快,娄圭收回视线朗声道:“高太守、刘校尉,黄巾贼寇已然逃散,短时间内不会返回,二位如不嫌弃,请到城内暂歇。”

    高勇暗自赞赏娄圭人品,心下盘算好好结交,或许将来他会投奔自己也说不定。正要开口,却又被刘备抢先:“感谢娄太守盛情邀请,怎奈临淄尚处危难之中……尽管折损了些兵马,刘备仍要继续南下,完成刘刺史重托!”

    娄圭一愣,看看跟随刘备的十余人,哀叹道:“想不到刘校尉为南皮牺牲如此之大,好吧,南皮尚有四千郡兵,娄圭作主,为刘校尉补齐五百兵卒!”

    刘备大喜,眼泪顿时留下,紧紧握住娄圭双手:“娄太守真人君子,备感激不尽!”

    高勇心中越来越佩服刘备了,死了几个人换回五百兵卒,这买卖做的太值了!估计那眼泪绝对是发自内心!

    娄圭看到高勇异样,急忙问道:“高太守可有什么要求?力所能及,娄圭一定办到!”

    高勇呵呵一笑,拉过娄圭低声道:“娄太守重信守诺品德高尚,如果肯来玄菟做客的话,高勇一定倒履相迎!”

    娄圭凝视高勇,满脸的困惑:“这……好吧!如果有那么一天,娄圭一定到玄菟叨扰!”

    刘备隐约听到高勇的话,显出一副怪异表情,跟着摇头叹息,带着关羽接收自己的五百兵卒去了。

第七章 天下大吉(中)

    听到一千骑兵与南皮守军里应外合一举击溃六万黄巾贼寇的事实,邹靖惊讶的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而更让他吃惊的是,一去一回高勇所带兵马少了数十,剩下的各个挂伤,可刘备却凭空多了五百。至于俘虏的事情,邹靖懒得问了,谁让高勇拿回来的请功奏表的副本上邹靖功居第一呢!

    其实,关于俘虏的处理,刘备也不是很清楚,在他忙于接收五百兵卒的时候,不知道高勇与娄圭说了些什么,反正回来的时候,一万多俘虏少了一多半,且都是那些身强力壮的。

    于东光修整一夜,军马不作停留继续南下。南皮之围破解后,冀州东部再无大规模的黄巾军。即便是千余人的小股部队也难得一见,仿佛声势浩大的黄巾起义顷刻间无影无踪。刘备似乎突然顿悟,努力接近高勇,趁机拉近关系讨教训练之道,神情充满钦佩与羡慕,再也看不出一点点妒忌。高勇无奈,只好挑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与他讨论,虽然明知道刘备心机很重,可是那一脸的真诚实在无法让人拒绝。

    邹靖得知前进路途再无险阻,虽则一头雾水,却仍喜上眉梢,在他看来,队伍一路势如破竹,解救临淄也当易如反掌,整日盘算着能得多少功绩换来多少好处……

    队伍途经渤海、平原二郡,取道著县、东朝阳而后到达高苑。于高苑修整一日,其间,刘备再次来到玄菟军营闲逛,好似无意地问道:“贤弟,备有两事不明?”

    高勇苦笑一下,说道:“哦?何事令玄德公疑惑?”

    刘备伸手指向玄菟郡兵的盔甲说道:“这种样式古怪的铠甲十分利于马上作战,不知贤弟如何得之?莫非玄菟有什么奇人异士?还有兵卒肩膀和臂侧的饰物又是做何用途?”

    高勇脸上微笑,心中却警惕起来,斟酌一下回答道:“这种铠甲是在与夫余的战斗中缴获的,普天之下只有那极北苦寒之地的夫余国才拥有,不过,听夫余来的商人说,这种铠甲他们也制造不了,全部是从更北的什么地方买来的,件件价值不菲!至于说这些饰物吗……呵呵不过是玄菟郡兵流传了百余年的老规矩,装饰而已!”刘备听到解释又看看铠甲和饰物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经过艰苦跋涉,队伍终于在三月十日抵达目的地。临淄城外三十里,援军大营。劳累了一天的兵卒很快进入梦乡,除巡逻部队的脚步声外,几千人的营盘寂静无声。夜幕笼罩下,只有篝火闪动照耀四周,与黑夜对峙,守护着自己的一点点地盘。

    鉴于刘备的兵力达到一千,营盘重新做了划分,邹靖三千占据北半部,刘备一千占据西南角的六分之一,高勇两千占据东南的三分之一。商讨时,高勇首先挑选刘备所在的位置,可刘备却以兵力孱弱,一旦黄巾贼寇由东南方向杀来,抵挡不了为由坚决与高勇调换。邹靖也是害怕刘备兵卒溃败连累自己,坚定的支持了刘备的要求。其实谁都知道面对东南方向的危险性,高勇心中咒骂二人,答应调换的同时,盘算着怎么使一招借刀杀人灭了邹靖,再嫁祸给刘备……

    中军大帐,高勇站在一幅地图前,将四面小旗贴在临淄城的四周,对刘备、邹靖说道:“下午派出的斥候粗略的转了转,对战局有了大体上的了解。此次包围临淄的黄巾贼约有十三万,其中老弱妇孺占去一半。换句话说,包围临淄的黄巾贼的战斗人员不足八万。这八万人分驻四座大营,扎于临淄四门之外。其中北门的主营约有三万人,其余三营各有一万五千人。”

    邹靖柔柔眼睛盯着地图说道:“一路上高太守神机妙算,让我军每战必胜,剿灭大小黄巾无数,令在下深感佩服。既然高太守已将情况摸清,那么解救临淄的一切行动便全由高太守负责安排!”刘备当即点头表示同意,惟有关羽面沉似水静静地站在刘备身后,眯成线的眼睛露出一丝精光。

    其实这几个人心里都清楚,高勇身边文有戏志才、武有乐进、张飞、孙泰等一干将领,所率两千郡兵更是战斗力惊人。骑兵自不用说,迅捷如风、分进合击表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令人叹为观止,即使步卒也是一等一的强悍,邹靖可能不大清楚,可刘备却深知其厉害,千余步兵能够抵挡数倍于己的敌军猛攻,更有威力巨大的标枪为辅。

    高勇看看戏志才,开始按照之前二人商定的计策细说起来:“我军此来,沿路大小数十战,击武垣、破乐成,更解南皮之围,即使有意隐瞒,也躲不过敌人耳目。但至今未见黄巾贼寇来攻,说明了两点:其一,敌人不了解我军虚实;其二,敌人尚未部署完毕。如此,今夜子时,高勇亲率骑兵夜袭敌营。邹兵曹指挥部属于子时起至黎明前每隔半个时辰派出千人,在据敌五里处擂鼓呐喊,务将声势造大。黄巾贼寇必定因为夜黑害怕中伏而不敢出营,待明日出战,于左右林中各伏一千军兵,由玄德公诱敌进入埋伏,然后三军围攻厮杀,必可大破敌军!”

    刘备皱下眉头刚要发问,突然帐外响起满天喊杀之声,众人一惊。邹靖疾呼跑向帐外:“哪里?哪里?卫兵!快去集合队伍,严守营寨!”

    刘备仔细聆听,霎时脸色苍白,惊呼道:“不好!云长,快回营寨!让兵卒边打边撤,且不可与敌硬拼!”说到这,对高勇、邹靖道:“备治军无方,给敌人可乘之机,请二公尽快派兵救援!”泪光闪闪,颇为恳切。

    高勇搂住邹靖的肩膀,左手在他左臂上轻轻一捏,说道:“邹兵曹,我们同属官军,怎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何况刘校尉亲自开口,这么大的人情,不好不给他啊!”边说边眨眼示意。

    邹靖久混官场,焉能不知其中道理。当即允诺:“好,尽力救援便是!”

    刘备心理咯噔一下,暗自叫苦:“这两人狼狈为奸,还没见到救兵倒先欠一个人情!唉,谁让咱实力弱小呢!实力,我要增强实力啊!”

    此时大营西南方向已经喊杀震天,一千黄巾军率先攻破刘备军把守的西营门,随后等在营外的万余黄巾军一拥而入,如决堤洪水冲向营寨的各个方向。等到关羽催马赶到时,一千兵卒早已被冲得七零八落。关羽大怒,咆哮一声后舞动青龙偃月刀带领身边二十亲兵杀入敌阵,瞬时掀起腥风血雨。

    微弱的火光中,黄巾兵只听得呼呼风响如巨龙怒吼,凌厉劲风由一将领身边吹出,四肢、头颅漫天飞舞,喷溅的血液被刀锋带动散成一片血红浓雾。刚刚还士气大振幻想取得大胜的黄巾军此刻皆目瞪口呆大惊失色,如此天降神人他们何曾见过。

    关羽目光冷峻,厮杀同时保持镇静,一次次冲向被围兵卒,在二十亲兵的配合下,很快聚集起三百余人。周围黄巾军早被吓得肝胆俱裂,纷纷躲闪唯恐避之不及。而最先冲入的黄巾军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仍然继续杀向其他地方。

    返回本营的邹靖发现黄巾军已然杀至,暗骂刘备无能后打消了派兵救援的计划,下令部署严守阵地,静观战况。

    高勇回营时,几员大将早已等得不耐烦,张飞嚷嚷道:“小主公怎么这么慢?再不来就没得打了!唉呀,急死老张了!”

    乐进劝阻道:“翼德莫急,主公很快回来。你想想,这种好事主公什么时候落后了?”

    孙泰扑哧一笑:“文谦说得对,别看主公年纪小,动起脑袋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乐进嘿嘿一乐:“安平(孙泰字)兄,听说主公曾经智夺玄菟、巧退乌桓,能不能给我们讲一讲?”

    “不急,我说得不好,等回到玄菟,让郭嘉给你讲,保证文谦……啊……对了!身临其境!”

    听到这,高勇看看含笑不语的戏志才,随手掀帘而入,“全部坐好!”几步来到案前,“张飞听令:命你率骑兵一、二营杀向西营救援刘备!乐进听令:命你率领骑兵三、四营先向西北方向杀去,与邹兵曹汇合后,联兵向南厮杀!孙泰听令:留下五百人坚守营寨,其余全部带上,随我向西,即捞人情又抢俘虏,还有功绩可拿!”

    “末将遵令!”三人齐声应诺。

    呜——号声大响,两批骑兵绝尘而去。高勇翻身上马,率领轻步兵迎击冲到眼前的黄巾军。

    孙泰徒步前进挥刀劈砍,“步兵听令:散成一线,列绞杀阵!”

    “喝!”五百人同声呐喊,声音不大却撼人心魄。黄巾军攻势为之一滞,随即淹没在轻步兵的绞杀阵中。

    张飞放声大吼,一杆蛇矛如入无人之境,加之身后强悍的骑兵,很快将黄巾军的攻势击溃。

    “甙!何方贼将,竟敢当我大军去路?”

    张飞一愣,收矛细看,只见一黑脸大汉手握长枪高声喝问,“哈哈!总算看到一个像样的!今天你张爷爷高兴,给你留个全尸!”说罢飞马杀去。

    那将不敢怠慢,凝神杀来,长枪抖动显出凌乱枪花。张飞见状大笑:“这点本事还敢出来混!留下姓名,你张爷爷矛下不死无名鬼!”

    那将咬牙怒吼:“贼将口出狂言,今日也让你死得明白!我乃左八将军帐下,先锋将卜已。”

    话音一落,二人奔近,各自举兵器交战。卜已挺枪前刺,直取张飞心口。在他看来,张飞至多力量大、嗓门大,真正打起来未必厉害。谁想,张飞冷笑一声,丈八蛇矛后发先至,在卜已反应过来之前,先行震开枪尖,跟进横削……于黄巾兵惊叫声中,将卜已头颅斩落!

    黄巾兵大惊,卜已武艺在他们当中出类拔萃鲜有敌手,想不到仅一合毙命。不知哪人怪叫一声,拔腿便逃。其他人看看张飞,又看看那些冲杀上来的黑甲骑兵,想也不想立刻四散逃开。

    张飞挑起卜已的脑袋吼叫道:“黄巾贼寇还不快快投降,否则此人即是你等榜样!”

    主将被杀,黄巾军的攻势迅速瓦解,等到高勇率步兵赶到时,刘备营盘的战斗已经结束。看到刘备一脸阴郁,谁也不愿开口。不久,乐进率兵由北面赶来,满脸无奈的来到高勇身边低语道:“主公,邹靖真不是东西,自己不派兵,还强令属下帮他坚守,如果不是怕给主公惹麻烦,乐进非砍了他不可!”

    高勇瞥了满面红光的邹靖一眼说道:“这种小人不必跟他一般计较,到时候自会有人收拾他!你带领兵马押着俘虏先撤回去。”乐进咬咬牙,呸了一声,领命返回。

    邹靖晃荡着来到刘备身前:“刘校尉,听说你这损失颇重,很令人担忧啊!唉!要不是有三千多黄巾贼堵在路上,相信援兵定能及时赶到,损失也不会……”

    刘备紧紧握住拳头,平抑心头闷火后换成一幅笑脸:“多谢邹兵曹美意,备终生不忘此恩此情!”

    高勇靠上前问道:“玄德公损失情况如何?”

    刘备咬咬牙叹息道:“伤亡过半!”

    高勇眯上眼盘算一下,说道:“玄德公想不想报今夜之仇?”

    刘备双眼一亮:“高太守可有计策?”邹靖亦随同望来。

    高勇微笑道:“敌人敢来袭营,说明他们已然清楚我军虚实,故此,我们可以将计就计!佯装损失惨重连夜后退十里扎营,黄巾贼定然以为我军怯战而放松警惕。然后再按预定计划行事!”

    刘备脑中盘算一番,立刻赞道:“妙!”冷峻的目光望向临淄方向……

    休息两个时辰后,高勇与张飞、乐进率领骑兵于子时离开大营直奔城北的黄巾营寨。行军过程异常顺利,轻松避开几股斥候。高勇知道自己的想法得到证实,黄巾军果然放松了警惕。

    漆黑的营外,高勇眺望简陋的黄巾营寨:破布围起便是帐篷,马车倒扣便是屋顶,如今虽然已经进入四月,冷风依然强劲。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仍然坚持作战,这种精神令人倾佩!视线移向营门,仅有几名哨兵站岗。观察一阵,高勇回身对张飞、乐进说道:“翼德、文谦!鼓声响起,你二人立刻带兵于营外展开骑射趁乱射杀营内守军,不可靠进、不可入内、不可近战。如果敌人出营追击,则边射边退引诱追兵远离营寨,如此那黄巾军必不敢久追。”

    时间一点点流逝,丑时刚过,北面突然传来隆隆战鼓,已经睡熟的黄巾兵闻声而起飞快冲出营帐,惊慌叫嚷,有的没带兵器,有的没穿衣服,喊叫的、骂人的、斥责的,一时间混乱不堪。

    趁此机会,张飞、乐进各带骑兵奔腾起来,在漆黑的营外兜圈放箭。高勇在十余亲兵保护下带领二百骑兵躲在黑暗的坡顶利用弩箭进行精确射击。那些营内火堆附近的黄巾兵最先遭殃!稀里糊涂的命丧箭下,漆黑的营外除了马蹄声,便是不断射来的箭矢,躲不开、避不了,其余黄巾兵见状纷纷远离火光寻找遮挡物。一阵混乱虽然没有杀伤太多敌兵,却令黄巾军产生莫名恐惧,严重打压了黄巾军的士气。

    一刻钟后,鼓声停歇。乐进见袭扰目的达到,会同张飞撤回。稍事休息后悄悄向东潜行,等到鼓声再响,又开始对城东敌营展开骑射。黄巾军实在坚持不住,一些头领咽不下这口恶气,率领部属不顾箭雨毅然决然的追出营寨。

    乐进、张飞立刻执行预定计划,一边还击一边远离营寨。追击的黄巾军仅靠双脚是无论如何追不上骑兵的,损失大半兵力后无奈退回。骑兵悄悄返回,收集沿途箭矢,弄得这些黄巾兵比营内同伴死得还冤。

    几波出营追击的兵马皆铩羽而归,各营主将只好下令所有兵士留在营内不得擅自出战!营内黄巾军望着漆黑的夜色,除了叹息,只剩架起木板盾牌躲在下面等待黎明的到来。如此往复,搅得黄巾各营彻夜无眠,对士气、体力的打击尤为严重!

    围城黄巾军的首领自称左八,乃青州黄巾军的最高统帅,自打起兵从未受过这样的骚扰,一夜袭扰弄得心情烦躁憋闷已极。天色刚亮便迫不及待的带着黑眼圈召集手下众将开会,“诸位兄弟,昨夜先锋将已经重创北来的官军,虽然折损了卜已及数千兄弟,却逼得官军后退十里!本来挺好的事,谁知那支官军不知好歹,竟然连夜袭扰,闹得鸡犬不宁。想那敌将今日必然前来挑战,如何应敌大家都说一说!”

    听完此话,众将立马乱成一团,有的主战:“怕什么!听说那官军只有三、五千人,我们有十几万兵马!就算来了几万官军也一样干掉,更何况这三五千人,一人一口吐沫也淹死他们了!”

    有的主张继续攻城:“现在临淄城已被围困得差不多了,只要再坚持一两日,定可拿下!”

    还有的坚持守营:“官军虽然人数不多,可他们毕竟还有骑兵,昨夜袭扰乃骑兵所为,粗略推算,至少也有七八百,不可小觑!还是应以守御为上!”

    然而,黄巾军中有能力的将领毕竟稀少,讨论来讨论去还是同意出战的居多,左八本身也是一名主战派,十余天来斩杀官军无数,官军的不堪一击、易溃散、易投降的恶劣事迹早已先入为主印入脑中。整个青州西北只有临淄城内的龚景仰仗城高墙坚不肯投降,黄巾军在攻城上也确实不强,所以才拖延许久。如今粮草将尽,只有拿下临淄取得粮草才能够赶到大贤良师那里。

    挥挥手示意众人停止讨论,左八咬牙道:“官军都是熊包货,各位兄弟立刻回营准备,早饭后发兵北上,剿灭那支该死的官军!”

第七章 天下大吉(下)

    临淄城内,龚景第一时间得到禀报,知道昨夜城外黄巾军遭到偷袭,具体情况虽不清楚,却总算松了一口气,敌人遭袭,只能说明一件事:援军到了!

    另一边,临淄城北十五里处的茂松林,针对黄巾军的作战部署已经悄悄展开。高勇让轻步兵列阵于中军位置,附以邹靖的两千弓兵旁助,张飞、乐进各领五百骑兵、五百步兵埋伏于左右密林之中。刘备平复紧张的心情,带领关羽向黄巾大营进发,准备实施诱敌深入的计划。

    挨到黎明,再不见敌人袭扰,憋闷困倦的黄巾士兵总算长出口气,吵闹叫嚷着埋锅造饭。一股股炊烟歪歪扭扭的升上天空,让临淄城凭空多了一片高耸入云的竹林。

    五里外,刘备举目眺望,“云长!机会来了,我们同去打杀一番!”

    关羽眯眼扫视左右,朗声道:“听从大哥安排!”

    “出发!”胯下战马踏步前行,刘备终于等到了报昨夜大仇的机会,散发蓝光的剑锋催动迫人杀气,五百兵卒分成三列小跑跟进。

    “报!左将军,营外有一支五百人的官军正在叫阵!”

    “什么?五百人?肯定是昨夜袭营的家伙。传我将令:杀光官狗后再吃早饭!”左八怒吼一声,抓起兵刃大步走出帅帐。隆隆战鼓,阵阵号响,黄巾兵卒极不情愿的放下碗筷、压灭灶火,在头领的催促下跑出营外列阵。

    左八立定阵前,看到对面那区区五百人的小阵时,眼露寒光、嘴角抖动,双拳紧握嘎嘣作响,凝望片刻后嘲笑道:“不知死活的官狗,竟敢在爷爷面前撒野!哪位将军愿去讨伐?”

    “吼!吼!”发现对面仅有五百人,这上万黄巾军齐声大吼,一来蔑视敌人的无知,二来欢呼可以很快回去吃饭。

    震天的呐喊声中,一将催马上前:“末将愿往!”

    左八一看乃是前锋校尉张彪,点头道:“既然是张校尉出马,定可旗开得胜!”为何?只因这张彪力大无穷,使得一把开山巨斧,自打追随左八起兵每战必身先士卒,砍杀官军无数!

    两军阵前,张彪举斧大喝:“前方官狗听着,识趣的乖乖过来投降,本大爷高兴或许还能绕你们一条狗命,否则……哈哈哈!”

    “否则便如何?”一声断喝,震得张彪耳膜发痛嗡嗡作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红脸将领,该将面沉似水色如重枣,手提青龙偃月刀,催马直奔自己杀来。张彪冷笑一下不再答话,举起大斧迎面向关羽砍去。关羽横眉立目单刀猛力上举震开大斧,随后凭借马速将刀锋顺势下压——寒光一闪而过,张彪人头飞上半空转了几圈后砸落地上!

    一架一砍行云流水般顺畅快捷,关羽勒停战马,冷冷的扫视黄巾贼寇。一股煞气扑面袭来,包括左八在内,所有黄巾贼寇同时颤栗,透骨的寒意打心底升起。任谁也没有想到力大无穷的张彪居然被一合斩杀!众将骑乘的战马嘶鸣不已踢踏后退,左八用力勒紧马缰止住退势,待要张口,突闻身边一将大喝:“红脸官狗焉敢杀我兄弟!速拿命来!”左八一看,大喝者乃是与张彪亲如兄弟的护军校尉周桐。

    关羽悠闲的手捋须髯,毫不在意舞刀劈砍过来的周桐,眼见刀刃劈至额头,关羽突然向旁闪身,同时青龙偃月刀急速上挑——亮光骤闪,随即周桐怪吼一声,握刀右手被齐肩砍断!周桐更因疼痛跌落马下。

    两员大将一死一伤,这是起兵以来从未遇到过的情况,左八心中剧痛怒火窜升,大声喝骂道:“你是何人?敢伤我黄巾大将!今日定要取你的项上人头!”言罢举手一挥,黄巾兵卒在头领得引导下漫山遍野的冲杀过去!

    刘备见目的达到,心中狂喜,留下步卒缓缓后退,自带五十骑兵狂冲上前接应关羽。此时,关羽单手握刀且战且退,面对围攻自己的六七位黄巾贼将毫无惧色,时而横削、时而重劈、时而力压,每过三五回合便杀伤一名敌将,借以激怒其他人奋战。

    左八右手长刀已然留下数道豁口,每次全力劈砍都被关羽化解,心中骇然,抽空察看锋刃豁口,更为关羽的神兵利器震惊。其余几人也不好过,卷刃的、豁口的、断裂的,总之,不像是围攻敌将,反倒像被敌将围攻。

    刘备见关羽如此英勇,心中大为自豪,“云长,贼军势大,此地不可久留!”边吼边率兵杀入救出关于。黄巾将领哪肯轻易放过,指挥身边亲兵围攻。怎奈,失去数量优势的黄巾军根本不是官军的对手,几次交手后,除了几员将领外,亲兵几乎全部落马。黄巾将领呜哇怪叫,却奈何不得。

    此时,黄巾步卒冲近,刘备再也不敢恋战,立刻拨马撤退。没想到关羽借着转身的机会又斩杀一将,这下彻底激怒了左八,一脸横肉在怒气的鼓动下抖动不停,因刚才几次硬碰而麻痛的虎口再也没有任何感觉,“追啊!杀光这帮官狗!”

    刘备、关羽带领剩余骑兵停停走走,保护着步卒从容撤退。失去仅有的骑兵后,黄巾军只能靠脚底板追击,几员将领虽有马匹,却奈何不了关羽,无法拖延哪怕一刻钟。盛怒之下的左八不知有诈,咬牙紧跟。一路且战且追,不知不觉已经追至十余里处的茂松林。此地乃是一个凹陷的急转弯,由于两边松林山坡的缘故,道路在转弯处急剧收缩,如同两个喇叭背靠在一起。

    这一次,前面跑路的官军没作停留,直接拐过路口叫喊着飞跑。左八以为官军溃散,心头顿喜,毫不犹豫的引兵追击过去。等到转过弯道,赫然发现前方竟有一支排列整齐的官军堵截道路。左八暗叫不好,隐约猜知中计!刚要命令众人后撤,却听一声号响,两侧树林射出大片箭矢,官军骑兵、步兵先后杀出。同时,前方军阵也有箭矢袭来,如此三面夹击,登时令黄巾军陷入混乱。冲在最前的想要后退躲避,后面跟进的要上前杀敌,两下毫无组织的拥堵在一起,让弯道处挤满了人,进退不得。

    左八看这情形知道稍有迟疑便会被包围消灭,黄巾军缺少训练,对抗一面之敌或许没有问题,可一旦被包围造成内部混乱,那么离溃散也就不远了。现在,向后传递撤退的命令已经不可能了,只有消灭前方路上的官军才能杀出包围获得一线生机。

    于是,左八当机立断命令黄巾军继续向前进攻,同时分兵护住左右。但是,片刻的思考已让战机流逝。前方黄巾兵遭到箭雨打压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继续前进,却没想到官军阵后突然飞出黑色短枪,这些短枪划过完美的弧线刺入拥挤的人群——一种令人恐惧的身体被贯穿时才有的“噗噗”声掩盖了黄巾军本身的嘶喊,瞬间夺去大量生命。头颅、身体还有双腿都是短枪的目标,许多人死后仍被紧紧的串在一起,死状惨不忍睹。

    这些被标枪刺死的黄巾兵组成了一道三五丈宽的枪林,令黄巾军的攻势再度受挫,而后面的兵卒仍继续前拥,一堵一压,令黄巾军再度陷入混乱。此时,玄菟郡兵突然改变阵型,整齐的盾墙撤下,转换成数百个旋转小阵,将冲至近前的黄巾兵碾碎绞杀。

    后军的邹靖神情呆滞,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他听刘备提起过玄菟郡兵厉害,但也没想到强至如此地步,面对上万黄巾贼兵的冲击竟无一人后退,尽管不断有战士伤亡,可那阵型却岿然不动。黄巾贼寇距离自己不过十余丈,厮杀声清晰可闻,但邹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看着高勇镇静自若指挥作战的身影,邹靖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高勇绝非池中之物!

    左八知道这样下去迟早崩溃,看着不断射来的箭矢和短枪,自己的数万大军完全无法展开,只能在这狭窄的道路上成为官军的屠戮目标。看着一片耸动的人头毫无规律的挤靠在一起,左八慢慢闭上双眼,心头的怒火早已消失,只剩下悔恨与无助,“吹号!让兄弟们各自逃散,回到临淄再行聚集!”

    凄惨的号声响起,黄巾军兵先是一愣,纷纷望向号声响起的地方……仅仅片刻的沉寂后,黄巾军变作沸腾的开水,叫喊着四散奔逃,竟在一瞬间迟滞了官军的进攻。然而胜利的天平已不再倾向左八这边,两翼骑兵率先突破,在步卒的协助下于弯道最窄处将黄巾军拦腰截断!

    左八过高的估计了黄巾军的战斗力,从而遭到后路被断的厄运。轻骑兵身后是一千步兵,彻底将前面大半的黄巾军堵截。左八为了活命只好带领亲兵向旁边逃匿,却恰巧被附近作战的乐进看到,想也不想,直接叫上张飞杀奔过去。

    张飞看到那一群聚拢撤退的黄巾贼寇竟裹挟着几匹战马,脑筋一转,立刻明白其中必有黄巾将领,当下一拍坐骑,急追而去。普通黄巾军兵哪是猛张飞的对手,一路砍杀,唯剩尸横遍野。

    慌忙逃命的左八突闻身后杀声大作,扭头回望见一员敌将杀来,心知今日凶多吉少,只得咬牙提刀转身迎战,怎奈实力相差悬殊,长刀尚未举过头顶,便被急冲过来的张飞一矛穿胸当场毙命。身后轻骑兵看到敌人大将被杀立刻发出胜利的呐喊:“必胜!必胜!”很快,所有听到这呐喊的玄菟郡兵也跟着高声呼喊:“必——胜——!”

    高勇听到这象征胜利的呼喊,知道是敌方大将毙命,悬在心头的大石缓慢落下,立刻命步兵前进,同声高喊:“黄巾主将已死!放下武器,蹲地不杀!”

    刚刚休息完毕的刘备正率兵赶来,听到必胜的呐喊心头一震,眼见玄菟郡兵开始进攻,瞥了一眼高勇后立即带领关羽杀入敌阵,依靠自己的力量赚取功劳。

    黄巾军兵得知主将战死,失去了最后一点抵抗的意志,做鸟兽散彻底溃散。张飞、乐进各自领军围拢收降俘虏。

    得知黄巾主力大半离营追击援军后,龚景立即下令开城出击,主力不在的黄巾军抵挡不住青州官军的攻击,很快溃败。等到双方合兵一处时,青州最大的黄巾军被剿灭。杀敌一万余,俘虏三万,青州黄巾军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再无兴风作浪的能力。

    龚景亲自出城迎接援军,邹靖趾高气昂,看到龚景后率先上前行礼:“幽州兵曹邹靖拜见青州龚刺史!下官奉刘刺史之命特来解救临淄之围!”

    龚景不明真相,以为这个邹靖即是指挥援军大败黄巾之人,立即紧握其手感激道:“多谢邹兵曹领军相救!龚景代表临淄数十万百姓感谢诸位救命大恩!”说罢便要当街拜谢。闻风出城迎接的临淄百姓看到眼前这几千人便是救命的援军,齐声高呼感谢的话语,更有人献上食物表达感激之情。

    此情此景,邹靖率领的三千官军各个昂胸阔步,好像这场大仗真的是他们打出来的一样,完全彻底的忘记了玄菟郡兵的存在。

    高勇冷冷的看着邹靖及其部属,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诡笑,眼见身为刺史的龚景躬身拜谢,立即上前伸手搀扶:“龚刺史客气了。凭借一城阻挡十余万黄巾军的日夜猛攻,龚刺史才是临淄百姓真正的救命恩人啊!”

    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龚景略感吃惊:“邹兵曹?这位少年是?”

    邹靖呵呵一笑,拉过高勇介绍道:“这位少年可不简单,乃是幽州玄菟郡太守,此次随军出征在下官指挥下奋勇作战多有功劳。这一位乃是刘刺史之侄,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也是协助下官击破黄巾贼寇的大功臣。”听到邹靖每一句话都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功劳,把别人说成是自己的附庸,不仅关羽面露不悦,连刘备也是暗自摇头,心中骂道:“你个邹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高勇岂是任你胡来之辈!迟早有你好瞧的!”

    龚景慈祥的拉住高勇、刘备细细端详,“嗯!后起之秀,后起之秀!大汉有望,大汉有望了!来,城内已经备下庆功酒宴,诸位喝个痛快!”

    大军陆续开进临淄城,临淄百姓夹道欢迎。战斗时不见勇猛的邹靖队伍此刻脱胎换骨,各个收腹挺胸迈出方步。高勇的两千人马却是面容平静,双眼平视前方,步伐整齐有力。就算一边的龚景也开始注意到这支纪律严明的队伍。

    临淄城刺史府内,龚景心中痛快,不知不觉多喝了几碗,已然面色红润,朗声道:“今得邹兵曹、高太守、刘校尉鼎力相助,大破城外十余万黄巾贼众,解临淄半月之围。龚景心中畅快,十多年来只有今日最为高兴!”

    高勇急忙谦虚道:“龚刺史过奖,如果没有龚刺史率兵里应外合我等也不会有如此大胜!龚刺史也功不可没!”

    龚景哈哈大笑:“诸公不必谦让!待将那些黄巾贼众处理之后,龚景立刻将请功奏折送往洛阳,保证诸位的功劳一点都不会少!”

    刘备微有醉意,听到“功劳”二字开口道:“此乃我等份内之事,方今天下大乱,正是大汉男儿为国效力之时!”

    龚景闻听此言很是赞赏,欣慰的看着刘备赞扬道:“玄德公心系大汉,堪为当世楷模!有诸公这般青年才俊,大汉复兴有望矣!”说到这,话锋一转,对邹靖道:“虽然今日黄巾贼兵已然散去,怎奈青州各地尚有贼人数万,境内青壮多受黄巾荼毒,不堪使用。不瞒诸公,现在临淄城内守军不过五千,如果黄巾贼寇卷土重来,只怕……不知诸公能否在临淄多留些时日,一来打消黄巾贼寇反攻的念头;二来协助剿灭青州境内的黄巾贼孽!等到黄巾退去再……”

    邹靖闻言一阵心惊,急速盘算权衡利弊后方才说道:“龚刺史,此事确令下官为难。临来时刘刺史一再叮嘱要兵马等解围后立刻返回。您也知道幽州境内此刻也不安宁!”

    龚景轻叹一声面露苦色:“这……可怜青州百姓啊!”

    此时,刚刚吃下一块肉的高勇见戏志才以眼色暗示,立刻会意,起身道:“龚刺史不必担忧!下官可以留下兵马协助抵抗黄巾贼众。”

    龚景一阵感动,虽然这千多兵卒未必顶什么用,可冲着这份心意也应好好答谢。“想不到高太守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魄力!将来必定飞黄腾达前途无量!”

    高勇立刻谦虚道:“龚刺史过奖,下官将来还要仰仗龚刺史多多提携!”

    不久,宴会结束,龚景送客出门。高勇借酒醉逗留一会,等其余几人走远后,来到龚景身边说道:“龚刺史,下官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成全!”

    龚景不明白这位少年太守有什么要求,开口道:“高太守但讲无妨!”

    高勇道:“今日战后,下官见那黄巾乱民衣不遮体、面黄肌瘦,大部分都是贫苦无助的无辜百姓。他们也是我大汉子民,见其这般凄惨着实令人心痛。因此,下官想请求刺史网开一面,准许下官带走部分俘虏返回玄菟。玄菟郡地处辽东边地,人烟稀少,急需大量人口稳固边疆,助朝廷抵御外敌。至于那些罪首之人,必须处死以儆效尤。”

    龚景略带疑虑地凝望高勇许久,沉静的面容毫无喜怒,看得高勇心里发慌险些收回刚才的请求。片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龚景感叹于高勇心系国事,而作为一州刺史的自己也明白那些黄巾乱民大部分是无法生存下去的百姓,自己也不希望看着子民被杀,“如此也好!”

    高勇心中大定,趁热打铁,提起建港事宜,“龚刺史,这些俘虏要是经由陆路返回玄菟恐怕极其危险,冀州、幽州均为彻底平定,故此,下官想在北海东莱一带建设一座海港,即可方便运输,也可加强青州与辽东的联系,还望刺史应允。”

    龚景听罢,微笑道:“此乃好事,龚景必当全力支持!”

    高勇大喜,躬身拜谢道:“谢过龚刺史!”

第七章 天下大吉之黄巾乱灭

    在龚景热情的招待下,五千余兵马休整半月有余。青州不愧为首屈一指的大州,美味饭食令幽州官军大饱口福乐不思蜀。玄菟郡兵倒还好说,有了美食保障,训练更加刻苦,没有士兵擅自离营,还时常紧急出动协助围剿黄巾贼寇。可邹靖的兵马却恶性尽显,有了吃喝只剩嫖赌。走近兵营,立感乌烟瘴气,吵闹的、打骂的、军纪涣散,更有些痞子流氓趁机祸害百姓。差役看他们是幽州援军哪敢乱抓,只好上报州府,弄得龚景的好心情仅维持了两天!

    这日,入城联络剿匪事宜的乐进离开州府返回时,恰遇十几名兵卒酒醉后当街调戏妇女。受辱妇女求救呼喊,周围百姓义愤填膺,有几个小伙忍无可忍冲上前去与兵卒打在一起。谁知带队的什长一剑砍来,将一名青年撂倒,跟着抬脚狠踹大声辱骂:“还真有找死的!老子们在外面拼死拼活保着你们,怎么?弄两个娘们玩玩还不行?告诉你们,玩你们的女人是看得起你们!别惹火老子,否则让你……”

    听到此处,乐进怒不可遏,两天来积聚的怒火立时迸发,当即举弓拉箭……身边亲兵大恐,急忙出言劝阻:“乐校尉,他们是邹兵曹的部属,您这样……啊!”

    “嗖”一道黑影直入什长额头!亲兵愣了,百姓傻了,那十几个兵痞呆了!乐进执刀在手大喝道:“将他们拿下,一切后果由乐进承担!”

    早就憋着怒火的轻骑兵同声应诺,立刻下马冲进人群,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这十几个兵痞搂头盖脸一顿毒打,下手一个比一个重,专门挑要害的地方打。乐进提马缓缓来到近前,冷眼看着一切。

    围观百姓见状一片沉寂,许多人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不知是谁高喊道:“玄菟郡兵!他们是玄菟郡兵!那盔甲只有他们才有!”百姓大惊,部分人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刻大声呼喊为玄菟郡兵的义举叫好。

    被打的十几兵痞总算明白过来,几个蛮横的大声喝骂:“一群王八羔子,连老子都敢打!唉呦!玄菟郡兵怎么了?那个太守还没老子大呢!弟兄们,跟他们拼了!啊呀!回去让邹兵曹……噢……狠狠的收拾他!”喊归喊,论起真本事,这些人怎会是常年跟乌桓作战的玄菟郡兵的对手,几句咒骂,特别是带上了玄菟百姓身心爱戴的高勇,招来更加狠毒暴打。

    乐进本不想下手,可听到那个兵痞的辱骂,差点咬碎钢牙,翻身下马照着那个兵痞狠狠的一脚,在众人惊呼声中,兵痞躺倒的身体腾空三尺再重重摔落,“嗝喽”一声昏死过去。其他人一看吓破了胆,哀嚎求饶好不热闹。

    乐进冷冷道:“每人再补十脚,然后绑起来押回兵营!”再次上马,乐进换了一副恳切的神情:“诸位乡亲,在下玄菟校尉乐进,这些兵痞丢尽了幽州官军的脸,玄菟高太守最看不得此事,平日多番教导,故此乐进出手教训,倘若将来打起官司,希望乡亲们能给做个见证,乐进在此谢过乡亲们了!”

    “放心,我们都看着呢,乐校尉、玄菟郡兵都是好样的!”

    “老朽姓冯,乃此地三老,倘若需要证人,乐校尉可到县府来找,哪怕是到幽州去,也要为乐校尉作保!”

    乐进一一记下,不断抱拳相谢。

    “就是这几个人?”听到乐进叙述,高勇义愤填膺,视线在捆绑结实的几人身上扫过。

    乐进单膝跪地:“乐进擅自作主抓捕友军,请主公责罚!”

    高勇摇摇头,扶起乐进:“乐校尉何出此言?这件事乐校尉一点责任都没有,相反,还应大加奖励,传令:对抓捕有功者增发半月军饷,乐校尉刚正不阿,记大功一次!”说到这,看看几个瑟瑟发抖的兵痞,冷哼道:“这几个败类拉出去每人二十军棍!”

    戏志才走上前来说道:“主公,何不趁此机会让乐校尉继续领兵在城内巡查,专门抓捕幽州官军中作奸犯科之徒,即可整顿军纪,又可安抚民心!”

    高勇闻言一笑,“宪兵是吗?好,说实话,我早想组建了,怎奈玄菟郡兵军纪优良,宪兵无用武之地。”盯着帐外巡逻的士兵,高勇盘算一番:“先组建临时宪兵队试试,乐校尉,带领一连轻步兵即日起开始巡逻,按照戏先生的意思,只管抓捕,其余的事情我来解决!”

    乐进大喜,敬礼立正:“遵令!”随后迫不及待的跑向帐外……

    戏志才轻声低语:“宪兵?《尔雅》有言:宪,法也。宪兵,莫非是军中执法之兵?主公大才,志才佩服!”

    “报告!邹兵曹求见!”

    高勇与戏志才对视一眼,“来的好快啊!”

    一番义正词严,辅之晓以大义,加上高勇本身占据道德礼法的高度,自知理亏的邹靖考虑到返程时高勇郡兵将要起到的保镖作用,只得暂时忍让:“也好,暂依高太守之言。你派兵监察我的部队,我派兵监察你的部队!”

    高勇面带真诚的微笑:“邹校尉心系百姓,真乃吾辈楷模。走,城内泰山楼,下官做东,我们不醉不归!”

    邹靖面上嘻嘻哈哈感谢高勇宴请,心里却在暗自算计:“这个高勇真不好惹,每次遇事都占据一个理子。也好,我也犯愁这帮兵痞不好处理,既然你要做白脸得罪他们那就去吧,正好红脸我来做,反正回到幽州兵权也要上交,我是既捞功劳又捞名声,嘿嘿,一举两得!”

    第十天头上,邹靖终于向龚景辞行,兵马拔营起寨返回幽州。邹靖所部冷冷清清,除了几名临淄官员外再无他人。而玄菟郡兵周围却热闹非常,上万百姓出城送行,表扬的、夸奖的、送吃喝的,当然还有送秋波的,看到这一切,戏志才暗喜:“民心可用啊!”

    邹靖脸色尴尬,靠近高勇道:“高太守,兵马何时动身?临淄百姓再这样挽留下去,只怕又要耽搁几天了。”

    高勇明白他不敢一个人回去,打算让玄菟郡兵继续充当保镖。看着近乎哀求的邹靖,高勇面露苦色:“这……这个……邹兵曹,下官已经答应龚刺史暂留青州协助其剿灭黄巾贼寇,恐怕短时间内都不能回去了。”

    邹靖大感疑惑:高勇疯了不成?离家千里去帮助别人,虽然龚刺史曾经提过此事……想到这,询问的目光望向龚景,只见龚景点头承认。一脸无奈的邹靖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只得转向刘备。

    刘备也不是傻瓜,急忙摆手道:“难矣,昨日得闻家师卢公在广宗与张角激战,备已决定前去相助。”

    邹靖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好再等下去,叹着气战战兢兢地领兵返回幽州。

    高勇看到邹靖离开后,对刘备道:“玄德公,勇久闻卢公大名,早想一见,不若与玄德公同去如何?”

    刘备还未答话,龚景却是先急了,“高太守!这是何故?你不是要在此建完东莱港才走吗?”

    高勇望向龚景,心道:“好你个龚景,那么轻易的答应建港原来是想留下我呀,看来黄巾军把你吓得不轻啊!”心里笑着,脸上却流露不忍,“下官也很想多盘亘几日,怎奈扫灭黄巾贼寇为国家要务,下官不想因私废公。不如这样,留下一千步兵监督俘虏修建海港并协助剿灭黄巾贼寇如何?”

    龚景也是聪明人,见好就收,既然高勇肯留下一半兵力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龚景预祝二位一路平安!”

    “谢过龚刺史!”

    临行前,高勇特意叮嘱乐进:“文谦,东莱建港要尽快完工,我会差人让陈群他们派船过来接应。在此期间,你要尽量多抓黄巾俘虏,并统统送回玄菟。此外,还要独自扎营,除我之外,不要听任何人的命令。当然,如果刺史要求部队协助围剿黄巾则另当别论。不过,要牢记一条:围剿可以,抓捕的俘虏必须由我军处理!”

    “遵令,主公放心!”

    安排妥当,高勇带领戏志才、张飞、许褚和孙泰与刘备一同上路,赶奔广宗。其实,高勇见卢植是假,趁机抓捕俘虏是真。广宗那里毕竟包围着黄巾主力,几十万人总会有的。高勇算了算,自打开战至今一共弄了近十万俘虏,三万多平民,说自己是最大的人口贩子一点也不为过。“呵呵,我这里可是在救人那!”高勇如此安慰自己。

    高勇走后,乐进果然接到命令要求协助围剿黄巾余孽,于是按照高勇所说,提出自己处理俘虏,龚景当即同意。其后,乐进率兵开始在青州境内剿匪,随着交战次数增多,对轻步兵了解的深入,乐进越来越体会到轻步兵的厉害。经过大小百余战的磨合,乐进彻底的融入这支部队,前前后后共俘虏黄巾贼两万余人,除退到泰山的黄巾贼外,青州境内已基本肃清。

    不过在剿匪时,也出现许多啼笑皆非的情况。黄巾贼发现被玄菟郡兵俘虏的兄弟不但不遭罪,反而过上干活吃饭的好生活,而落在龚景手中的兄弟基本上全遭屠戮。于是,每当遇到青州官军扫荡,抵抗便异常激烈;倘若遇到的是玄菟郡兵便稍作抵抗纷纷投降。更有甚者直接跑到东莱去主动乞降,不只黄巾贼,连那些穷的吃不上饭的平民百姓也纷纷举家迁徙到东莱参加建港,以求吃上饱饭。

    不久,在青州,玄菟郡兵累计俘虏七万余,加上投奔的百姓,一共弄到近十二万人!这是任何人始料不及的。

    行军路上,虽然时常遇到小股黄巾军,却根本无法阻挡一千轻骑兵的围杀。由于此次以赶路为主,高勇只得下令要那些投降的黄巾军自行组队赶往玄菟,至于能有多少人愿意去谁也不知道。

    晓行夜宿,终于在六月初来到广宗卢植军营外。卢植虽是一名饱学之士,却于兵法战阵甚强,手下无能征惯战之将,无百练精锐士卒,却能凭五万官军将张角的十五万主力围困于广宗城内,不可谓不强!

    守营军兵见到营外赶来一来历不明的队伍,尤其骑兵装束甚是古怪,黑甲、黑盔,更有一张怪异面具。一边上报,一边关闭营门吹响号角,弓箭兵跑步进入阵位,剑盾兵排列营门两侧。

    高勇与刘备看到营内开始戒备,当即停止前进,等待卢植。

    卢植听到报告,立刻带领手下众将来到帐外,站在高处细细察看,只见两面大旗,一写‘高’,另一面为‘刘’。但见‘高’字旗下,清一色的黑甲骑兵,行列整齐,人无声马不鸣,浓烈杀气若隐若现,令人心生敬畏,一看便知是百战劲旅!“刘”字旗下,虽仅有五百步兵,却也气势如虹。看到刘备那熟悉的面容,卢植露出会心的微笑,招呼手下开营迎接。

    待到近前,本想先跟刘备打招呼的卢植竟被骑兵铠甲深深吸引,皮甲之外还套有奇怪甲胄,一看即知是防御上等的铁甲,这铁甲连校尉也不一定配得起,即便配得起却也买不到。可这千人骑兵怎会人手一件?

    看到卢植,刘备立刻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卢植面前扑通跪拜,眼中含泪道:“学生刘备拜见恩师!”

    卢植用手轻拍刘备的肩膀褒奖道:“嗯!不愧是我卢植的学生,国家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你的事情为师已经略有耳闻,好样的!”

    刘备再次叩拜:“刘备不敢居功,此皆恩师教导有方!”随即将高勇介绍给卢植。

    当卢植听到眼前少年就是发明高纸和印刷术的幽州高勇时,大呼道:“后生可畏!想不到你便是刊印《论语》之人,这印刷奇术定能使我华夏文明发扬光大!只是……实在让人想不到……如此人物竟然仅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此乃大汉之福,大汉之福啊!”

    进入营帐,刘备详细述说了一路历程。听到一千骑兵连夜奔袭击溃六万黄巾大军解救南皮之围时,卢植高兴的合不拢嘴;听到五千人马大破十万黄巾贼寇时,卢植更是兴奋异常拍手称快,疾声连呼:“如此英勇将士,大汉幸甚!万民幸甚!”

    待刘备说完,卢植转头问向高勇:“高太守,你所率骑兵铠甲兵器甚为精良,想必以一千骑兵击溃六万黄巾贼寇定是这精良铠甲的功劳!只是不知哪里购置?”

    高勇听完暗想:“卢植果然老城谋国,仅听刘备叙述便能发现细微之处,分析能力远超常人!且于言谈间套人话语、探知底细。”不禁暗自提高戒备。

    其实,卢植对高勇注意已久,辽西、玄菟积弱多年,可高勇仍能率兵驰援辽西、击退乌桓,此功绩非大智大勇之人绝难做出。边疆稳定对于大汉的好处不言自明,但此种能力也不得不令人戒备,作为铁杆保皇派,任何威胁皇权的事物都是危险的,都应该牢牢控制或尽早消灭!

    以前,每与人论及此处,常认为击退乌桓多凭运气,至于边地郡兵、边军的战力大家心里都有数,硬碰硬决对不是乌桓的敌手。可没想到今日一见,骑兵装备如此精良,气势战力远超普通官军,甚至能与守卫洛阳的精锐禁军媲美。卢植心中担忧再起,直觉告诉他高勇很不简单。其心忠于大汉固然是好,可是若其有自立之心,仅凭借这百战劲旅便足以威胁大汉对边地的统治。

    高勇政治经验不足,不可能了解这么多,只是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此铠甲乃是与夫余骑兵数次血战所缴获的战利品,足足阵亡千余将士才缴获这一千之数。而据那夫余俘虏交待,这种铠甲产自极北之地的蛮人部落,夫余也不过拥有三五千套。”

    “原来如此!”卢植似恍然大悟,“如果以后再缴获这样的铠甲一定要送到洛阳来,此甲结实耐用,用来装备洛阳禁军再合适不过!”

    “是!下官尽力而为!”

    卢植微笑着拍拍高勇的肩膀以示鼓励,而后继续与刘备叙谈。高勇也不知道有没有瞒过卢植。

    不久,卢植谈到将张角围困在广宗的经过。高勇逮到机会趁机提问:“卢公,请问您是如何凭借五万兵马将张角大军围于广宗的?”

    卢植微微一笑,说道:“高太守可会下棋?”

    “这个,下官不会。”

    “呵呵,哪你还是应该学一学,这棋艺之道博大精深,使之用于战阵,无往而不利!高太守想知道卢某为何能够围困张角?其实很简单,只因那张角不会下棋。哈哈哈哈!现在,张角被死死围困,只需等到城内粮草用尽,黄巾贼寇将不堪一击。如果此时进攻反而正中敌人下怀。”高勇闻言心头一动,不禁想起明代的袁崇焕和那个贰臣洪承畴……

    三日后,卢植得报,张梁、张宝两兄弟率领数十万黄巾军与皇莆嵩对峙于颖川。刘备立刻请战,卢植大喜,当即命刘备率兵前往相助,同时调拨给刘备一千军兵。

    高勇当然不肯放过机会,在刘备之后也向卢植请命。谁知,卢植犹豫片刻,眼中神色不定,许久方才说道:“高太守,你官居太守之职,按照大汉律法,在没有得到朝廷允许的情况下,是不可以擅自调动郡兵走出郡界的。不过鉴于目前的特殊情况,我也只得允诺你参与剿灭黄巾乱匪,不过却不能与玄德同往。”说到这,卢植发现刘备暗使眼色,又见高勇面带不悦,叹息一声后解释道:“玄德是我的学生不假,但卢植扪心自问绝无偏颇,调他去只因他是一名闲散校尉,手下兵将多靠自己供养,别人说不出什么。”

    高勇听着卢植旁敲侧击的话语心中满不是滋味,自己率兵不远千里助国剿匪,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刘焉、龚景都没说设么,想不到被卢植一番刁难奚落,早知道还不如保着邹靖回幽州去了,“不知卢公打算派下官到哪里剿匪?不管怎么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卢植一愣,暗道:“这个高勇不断请战,虽说其心难测,但诚心可嘉!”想想说道:“既然高太守坚持为国出力,不若北上,清剿冀、幽两州交界处的黄巾乱匪。”

    高勇明白卢植是不放心自己,想要把自己掌握在手中,可两州交界处哪里还有黄巾贼了?倒不如直接派到并州去!心里很是不爽,待要找个理由拒绝,突然灵光一闪,脑中猛然记起卢植将在不久的未来被董卓代替,到那时……嘿嘿,董卓是什么样的人,史书上写的很清楚……“遵令!报效国家,义不容辞!”

    看着高勇离去的背影,卢植内心竟有些许不忍,“老了!该给年轻人让位了!”

    临别时,刘备紧握高勇双手,依依不舍感伤道:“贤弟!请让为兄再这样叫你一回。此次分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说着流下几滴眼泪,“为兄有些心里话一直没说,如今分别在即,怕以后……还是在这里说了吧!”

    高勇看到刘备如此真情表露,不禁想起一路的喜怒哀乐,双眼逐渐红润:“玄德兄请说!”

    “初次相见,为兄便发觉你绝对不是普通人,一任郡守不过是你仕途上的小小阶梯。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你的文治才华、你的武功谋略都让为兄敬佩万分!”说道这,刘备望向遥远的东北,“辽东虽然地处偏远,却也是大汉宝贵的疆土……如果为兄猜得不错……只要再有个四五年,你应当可以在辽东建立一番不朽功业!”

    听到刘备这样说,高勇骤感紧张。刘备轻拍高勇继续说道:“贤弟不必紧张!刘备知恩图报,也最敬佩贤弟这样胸怀天下之人。也许将来我们会走上不同的仕途道路,但是,我们共同战斗过的情谊永远不变,这将是刘备一生最宝贵的财富!”

    听到如此感人的话语,热泪由高勇眼中流下。一直以来都自认为骗过了刘备,可是……“玄德兄,听到你的真心话,高勇倍感激动。我也说一说心里话,如今天下大乱在即,黄巾暴乱不过是刚刚拉开的序幕!说一句犯上的话:汉室统治危若垒卵岌岌可危!倘若玄德公有机会面见皇上,一定要述说民间疾苦,请皇上下旨让百姓修养生息。否则……”

    刘备琢磨着高勇话中深意,不禁心中一颤,问道:“否则会如何?”

    “凭玄德兄的才智应该能够猜到后果!”

    “莫非……真的会到那一步?”

    “真的!”

    “好,如果有机会,备定要禀明皇上,让天下黎民休养生息!贤弟,为兄有一不情之请。”

    “请讲!”

    “贤弟不嗜杀戮,此难能可贵。希望贤弟坚持下去,为大汉保留一分元气!”

    “玄德公但请放心!”

    “如此,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长社,黄巾军与官军仍在对峙。黄巾军将领波才建议停止进攻洛阳,大军改为南下进攻荆州。可惜,张梁没有采纳,仍将矛头指向洛阳。不久,皇甫嵩采用火烧之计大破黄巾军,波才于乱军中被杀,张梁、张宝率领残部连夜逃向广宗。

    不想,半路上遭遇领兵救援的都骑尉曹操,被大杀一阵,死伤无数。曹操乃曹嵩之子,曹嵩是中长侍曹腾养子。曹嵩本姓夏侯,后过继给曹腾。曹操曾为顿丘令,闻黄巾乱起,当即率马步兵五千前来助阵。许绍曾言:“曹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这一仗,斩首万余,获得马匹钱粮无数。皇甫嵩见曹操神勇,令其尾追张梁、张宝。曹操领命,率本部人马追击北上。

    高勇与刘备分别后,率领骑兵进入渤海郡展开地毯式搜索,努力抓捕黄巾余孽,两个月下来颇有收获。同时让右北平待命的两团轻骑兵化妆进入河间郡,于东平舒会合后,立刻率兵开赴安平郡博陆县附近,一边继续剿匪,一边等待机会。当地官吏看到高勇手中拿着卢植签发的军令哪敢怠慢,供吃供喝,俘虏没抓多少,粮食却攒下千余石。弄得戏志才每提及此处都要大笑一番:“知道的,我军是在围剿黄巾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军是在搜刮粮草呢!幸好冀州官府还算富庶,否则……”

    孙泰心情大好:“谁让他们平日欺压穷人,用主公的话说,这叫拿别人钱粮,替自己办事!看看沿途百姓,哪有不为玄菟郡兵叫好的!唉呀,想不到被人感激的滋味这么好。主公,经过束州时不是灭了一股路匪吗,被救的人中,有个女孩拉着属下说了好多话,还给了属下一块玉佩……好像有那个意思呢!”说着孙泰黝黑的脸上泛起微红。

    高勇看着孙泰尴尬的表情笑骂:“靠,行啊!英雄救美!后来咋样?人家女孩都送定情物了,你没动心?”

    孙泰挠挠头:“英雄救美啊……主公还真能整词!属下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不动心,可一来还得打仗,二来……怕配不上人家,不管咋说人家女孩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属下一个大老粗……就没敢跟主公说。”

    “啪!”高勇猛拍桌子,“立刻去!派给你一连骑兵,带上二十万钱,该买啥买啥千万别省,再怎么说你也是堂堂校尉,要是不把女孩娶到手你也别回来了,随便找个枯井跳进去淹死得了!”

    孙泰大张着嘴,仿佛第一次遇到高勇,“主公……您这是……是!属下立刻去办!哈哈,好妹妹,哥哥来了!”笑着跑出帐外,“吴营长,吴营长,带上弟兄们跟我走!”

    “什么事啊孙校尉?”

    “好事,哈哈,好事!”

    戏志才饶有兴趣的重新打量高勇,“英雄救美!志才发现主公越来越厉害了!”

    高勇望向戏志才眨眼道:“怎么?戏先生也遇到好女孩了?要不要……”

    戏志才赶紧摆手:“算了,算了!主公再派给志才二百骑兵,这是娶亲啊还是抢亲?”

    “报告!广宗送来战报!”

    高勇立刻止住笑声,换成严肃的表情,“拿过来!……果然一点不差,卢植得罪了左丰,被剥夺兵权押往洛阳,虽罪不致死,却也难逃灾祸。”

    戏志才闻言眉头一皱,叹息一声:“皇上这是怎么了?如此能臣居然……谁接替他的位置?”

    高勇露出一丝微笑:“董卓!情报上说他上任后立刻改变原定部署,率兵强攻广宗。却三日而不下,兵困马乏之际为张角所乘,遭到黄巾军突围而大败。”

    “糊途!”戏志才忍不住破口大骂:“董卓怎么如此糊涂!那广宗只可围困不可强攻,这下倒好,放出十几万黄巾贼,冀州又将动荡了!”

    高勇将信递给戏志才,心里考虑要不要趁此良机把董卓这个祸害天下的恶徒给咔嚓了,可是稍稍一想,又给否掉了。董卓是东汉末年最为关键的人物,他的出现首开外臣把持朝政的先河,也促成东汉末年诸侯割据的局面。没有董卓的倒行逆施便不会有圣命出不了长安的悲哀。而一旦董卓死掉,那将不会有诸侯讨董,不有群雄割据,而自己也将难有名正言顺发展起来的机会,更不可能凭借三郡之地同整个汉朝对抗。所以董卓还是要留,而且还要和他套牢交情,让他能够按照历史记载顺利到西凉为官!

    计议已定,高勇立即下令三千骑兵拔营南下。戏志才望着高勇,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

    另一方面,刘备急行军赶往长社,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黄巾军已经大败,四散逃窜。刘备往见皇甫嵩,禀明奉卢植之命前来助阵。皇甫嵩很高兴,对刘备道:“还是老朋友啊!不过此地已无战事,张梁、张宝兵败后率残部逃往广宗。玄德应当尽快前去协助卢公。”刘备领命,不作停留即日率领关羽赶回广宗。

    半路之上,遇到朝廷禁军压送囚车赶向洛阳。刘备靠近一看,囚车内竟然是自己的恩师卢植!大叫一声滚鞍下马,紧跑两步上前跪拜,泪如雨下道:“恩师!这是何故?”

    卢植摇头叹息:“玄德离开不久,特使左丰受皇命来广宗督战。不想,他一来即向众人索贿。你也知道为师五万兵将连军粮都没有着落,哪有余钱给他!这个左丰索贿不成恼羞成怒,在奏折中搬弄是非欺瞒皇上。可惜广宗张角不日即灭,唉!天不予人啊!”

    刘备一听,怒火中烧!刚刚有位赏识自己的人,可转眼间……“恩师不必担心,玄德宁可不要功绩也要将您解救出来!”说着就要下令劫囚。当然,后人每读至此处,多推测刘备做秀大于真心。依据当时的条件,不论名声还是实力,刘备都没有资格做出此举,一切不过是演给关羽和卢植的戏而已。

    卢植岂能让刘备动手,立刻喝止,语重心长道:“玄德,你还年轻,不可因小失大。为今之计要尽快赶去广宗助剿黄贼,如此也好谋个一官半职,为将来铺平道路。”

    刘备闻言大哭,死死抱住囚车不肯松手,直至关羽搀扶才依依不舍的告别卢植。

    ……

    行至信都时,马成带来玄菟郡消息。看着关于三郡的详细报告,高勇不由得笑了起来,将书信递给戏志才后说道:“离开玄菟的几个月,三郡变化巨大。黄巾俘虏的工作效率很高,秦皇港提前竣工,连通玄菟、辽西的道路也整修完毕,从奉天到阳乐,骑兵只需四个时辰。青州抓捕的俘虏除留在东莱建设港口的人外都被运到辽西郡。呵呵,现在玄菟郡内的黄巾俘虏快到三郡总人口的一半了。幽州大兴山一战俘虏三万,去往临淄的路上收留三万,临淄解围后俘虏七万。文谦也是够厉害的,在青州大小十余战,以损伤数十人的代价,又俘虏黄巾贼两万余,动员百姓三万,不算我们在冀州动员的,三个月内已经增加近十八万人口!”

    戏志才看过报告,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深邃的目光久久凝视不愿离开那些数字,“主公,照此下去,不出半年,玄菟郡必然成为辽东第一大郡,到时可攻可守,只怕乌桓、夫余要寝食难安了!”

    高勇点点头:“等消化这些俘虏后,我们要反攻乌桓、夫余,抢下他们的土地,打得他们找不到北!嘿嘿,东北平原啊!”想到辽阔的东北平原,口水哗啦哗啦的流下。

    戏志才忍俊不禁:“主公,那东北苦寒地广人稀有何好处?倒不如辽东郡、乐浪郡来的实惠,只要想办法把此二郡弄到手,进可攻、退可守,稍加经营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高勇听到此话无奈的摇摇头,知道世人多受儒家思想和农耕文化影响,并不热衷于开疆扩土,他们所说的开疆扩土不过是恢复祖先的疆域,至多稍稍扩大一些,而汉朝的国策即是积极防御有限反击。如此,使周边少数民族拥有足够的发展空间,并多次趁中原内乱时机入侵中原。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占领控制的好!土地仅是平台,真正宝贵的是煤、铁、石油、天然气和有色金属、稀有金属等自然资源,想想未来中国为了这些资源付出的巨大代价——高勇语重心长道:“北方之地虽然寒冷,却资源丰富,不仅拥有大片森林、矿藏和肥沃的土地,还有优良的海港和平原。将来,我们可以造出大船,出海探索开拓无边无际的新天地。其实,在大海的另一端,有一个比我们大汉还要大上许多的广袤大陆,那里至今无人占领……呵呵!说的远了!”

    戏志才何曾听过这样的言论,目瞪口呆凝望高勇半晌,眼中慢慢浸出泪水,突然跪拜道:“主公目光远大,假以时日定会将大汉天威传遍四方,让主公所说之地尽皆臣服,让大汉千秋万代永为世界主宰!康年虽才学浅薄智略愚钝,却愿竭尽平生所能为主公大业助力!”

    高勇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感慨竟然让这位三国排名前五的军师誓死效忠,激动之余拉起戏志才道:“好,有戏公相助,天下升平指日可待!”

    ……

    卢植回到洛阳即遭诬陷入狱,幸因皇甫嵩等人联名担保才得以无事脱身。广宗城外,面对开城杀出的十余万黄巾贼,官军再无抗衡之力。因攻城不利遭董卓斩杀的将校部属率先败逃,从而引发连锁反应,除了混乱还是混乱。董卓被喊杀声吵醒,跑到帐外一看,唯剩一片火海和无穷无尽的黄巾贼,围城的五万兵马早已七零八落。董卓深知败局已成,不禁懊恼悔恨,无奈之余带上亲兵向西逃窜,并于沿途尽量收拢逃散的部队。

    张角也不是好惹的人,因被卢植围困早已怒火中烧。现在好不容易突围成功龙归大海,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落荒而逃的中郎将董卓。于是,杀散围城官军后,也收拢几万人马尾随追杀董卓。

    天亮时,董卓已离开广宗百余里,收拢残兵过万。跑了大半夜人困马乏,董卓只得下令休息。可是,屁股还没捂热便有士兵来报黄巾贼寇已追至十里外!

    “什么?”董卓横眉倒竖,“他奶奶地,张角你是玩了命的追啊!不行,此地不宜久留,走!”一声令下,万余疲兵不得不继续迈开沉重的双腿向西跑去。

    后面疯追的张角也好不到哪里去,黄巾军大部分都是空着肚子在跑,昨夜突围时的锐气早已消磨殆尽,一个个垂着脑袋机械性的迈腿前进。张角心中急躁却也无可奈何。这时,一人来到张角身边:“天公将军!让弟兄们休息一下吧!追了一夜都没力气了!”

    “方成啊!不是为师不想休息。刚才探马来报董贼就在前面十里处,他们也是一夜逃命,现在只看谁能坚持!你带上全部骑兵追上去,一定要死死咬住董贼!”

    董方成咬咬牙,二话不说带领百十骑兵沿官道追去。不久即与逃跑的董卓军后队遭遇。董方成虽然一副书生模样却颇通武艺,带着百多骑兵如饿狼般几个冲锋把落在最后的一百多官军全部解决,如此不断蚕食撕咬,杀得官军再无还手之力。

    董卓打仗不行,逃跑却不折不扣是一个行家,甚至于专家!他一边逃跑,一边将官军建制恢复,在路上不断制造障碍延缓董方成追击,个别时候还亲自率兵殿后,借以收拢军心,因为行伍出身的董卓心理明白这万余人可是他日后翻身的本钱!

    追逐战持续一日一夜,双方都已筋疲力尽。黎明时分,张角终于追上董卓,四万余黄巾军三面合围将董卓堵截在一个小山包的西坡。董卓率残兵勉强列阵,站于半山腰处,积蓄力量作垂死挣扎。

    官军大口喘气,许多士卒仅能依靠兵器站立,更有人瘫倒地上。黄巾军也是一样,双方都在聚集着最后的力量。一切淹没在沉默之中,沉默!

    稍歇片刻,张角挺身而起,大呼道:“弟兄们,追了这么久终于到我们报仇的时候了!杀光官军,天下大吉!”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数万人齐声高喊,舞动手中兵刃,一片黄色海洋掀起滔天巨浪,董卓第一次生出不敢抵敌的恐惧。

    董方成来到张角身边说道:“天公将军,要不要派人绕到山后封堵官军退路?”

    张角瞥了董方成一眼说道:“方成啊!你也太过谨慎了!那山后是一条三丈宽的黑水河!不架设木桥绝对无法通过,你认为董贼有时间架设嘛?”董方成待要继续谏言却被张角制止,“为师知道你的意思:小心使得万年船!不过你看大家累成什么样子了!哪还有力气绕到山后啊!”

    董方成看着董卓身后的山包低声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天公将军!要小心啊!”

    董方成的预感完全正确,因为此时此刻,山包东面有一支骑兵正在快速渡过黑水河,悄悄爬上东坡……常言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渔翁正是一直在旁暗中监视的高勇。

    看到兵卒大半恢复了力气,张角再次来到阵前大声吼道:“山坡上的官军听着!我——天公将军,代天警告尔等:引颈就戮或可留一全尸!否则让你等死无葬身之地!”说完身后数万黄巾军同声呐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口号声中,黄巾战士紧握手中兵器,等待最后总攻击的命令。

    半山腰的董卓已知此战毫无胜算,但也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第一次!董卓虔诚地对天祈祷:“苍天啊!曾经有一份巨大的功劳摆在我的面前,而我却没有珍惜,直到失去才追悔莫及!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派人前来相救!我必将对上天感激不尽,年年供奉!如违此言,天诛地灭!”

    祈祷已毕,董卓双目寒光尽射,毕竟曾在军中滚爬多年,骨子里也有热血,尤其在战场上,在这种近乎绝地的战场上,更能激发豪情!听到张角近乎嘲笑的话语,董卓大喝一声:“兄弟们!董卓无能,无法消灭贼军,连累兄弟们一同受难。然事已至此无路可退,战是死!不战亦是死!既如此,我们何不血战杀敌!也不枉一世男儿!”听到如此真诚而又感人的话语,残余官军纷纷站起,豪气激昂——“誓杀贼寇!”“誓杀贼寇!”

    张角露出一丝冷笑,一声令下,漫山遍野的黄巾军开始进攻!董卓军兵也拿出最后的勇气准备向山下发起绝死冲锋……

    恰在此时!一声嘹亮的军号传遍四野!董卓军身后的山顶上出现一个人影!人影胯下高头大马,恰好与坡后东升旭日重叠在一起,光芒四射——宛如天神降临!

    这神奇的一幕使山下战场立刻寂静无声,无论是官军还是黄巾军皆默不作声,静静地凝望山顶上日光中的人影!即便张角也目瞪口呆!只有董方成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叫喊:“不要停!继续进攻!”听到董方成的话,黄巾军立刻回过神来,呼喊着继续向山上跑去。

    这时,山顶的人影突然拔出战刀向前一指——随后,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由山顶人影开始,两侧不断出现黑甲骑兵,连绵不绝向两翼延伸开去……转眼间,布满整道山脊,如同一条蜿蜒的巨龙横亘眼前!

    此时,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坡下众人才发现坡顶竟然是一支装备怪异的骑兵部队,黑盔黑甲、面具狰狞、杀气腾腾!黄巾军不曾见过这支骑兵,可董卓手下的兵将却有人见过这支身着怪异铠甲的骑兵,知道他们同样是官军,遂激动呼喊:“援军!是援军!我们有救了!”其余官军闻听,士气复振。

    山顶骑兵丝毫不为所动,笔直矗立,冷冷扫视战场。山下兵卒正在奇怪,突闻几声命令:“全团听令!三箭二轮覆盖射击!”惊讶的目光中,黑甲骑兵用几乎一致的动作取下强弩,绞弦、上箭、瞄准!

    “放!”

    黄巾军兵听到官军歇斯底里的大叫援军时,本能的放慢脚步。张角心中不安,开始考虑要不要停止进攻列阵防御,毕竟对方是骑兵!骑兵克步兵这点常识张角还是有的。但是,山顶上的骑兵没有任何反应,官军的喊叫也嘎然而止。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让黄巾兵陷入困惑之中!

    张角扫视山顶骑兵不过两三千之数,凭借自己手中四万余人应有一拼之力,倘若能够缴获哪怕一千战马……冀州岂不是囊中之物!思虑已定,张角决定继续进攻,扯着嗓子大喊:“弟兄们不要怕!官军皆是酒囊饭袋蛇鼠一窝,一冲即散、一打即溃!杀啊!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听到天公将军如此激荡人心的话语,不知死活的黄巾军再无顾忌,高喊口号向山上冲杀。

    此时,听到弩箭射击命令的官军脸色大变,哭喊着调头向山上跑去。黄巾军兵却仍懵懂无知地继续猛冲,呐喊声中,一种奇怪的声响破空传来——有人抬头细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空中出现无数黑点,密密麻麻布满天空,随即,黑点迅速扩大,眨眼间变成闪耀着死神之光的黑色弩箭!跟着,在身体作出反应之前,胸口、双臂、双腿一阵疼痛——尽管极不情愿,却也只能选择离开人世……紧接着又是一波弩箭袭来,插满箭矢的死尸倒在眼前,吓得其后黄巾军兵本能放缓脚步。

    看到弩箭齐射达到震慑作用,高勇心知总攻时机来临,先对戏志才道:“戏先生先去招待董卓,好好安慰一番!高勇上阵杀敌去了!”戏志才望着高勇背影流露出钦佩的目光,“这样的主公,只怕世间难有第二个了!”

    高勇提马出阵,自左至右缓缓走过,“弟兄们,玄菟新军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逃跑的孬种!眼前就是黄巾主力,那里面有他们的天公将军张角!我宣布,杀张角者,赏黄金千两,官升三级!兄弟们随我杀——!”高勇调转马头双腿用力率先冲下山坡。

    “追随太守!誓杀张角!三郡新军,天下无敌!杀!”

    在这气势如虹的呐喊声中,三千铁骑如决堤河水、如狂风巨浪杀向山坡下慌张失措的黄巾军兵!

    大地在颤抖,空气在战栗,马刀出鞘泛起一片寒光!气势如山洪暴发、如暴雨倾盆!仿佛是黑夜吞噬白昼,仿佛是海啸冲击大陆……天地为之胆寒,鬼神为之侧目,留下的仅是无边恐惧和死亡!

    战马的速度加上下坡时的加速度,聚集成为一股非常巨大的能量!这样一支虎狼之师携着百战余威杀入胆寒的黄巾军中!黑色与黄色在山脚狠狠的对撞在一起!激起漫天血雨和无边腥风!巨大的阻力迫使战马挺立前蹄,许多战士左右挥砍,血肉飞溅与嘶喊哀号构成一幅只有魔鬼才喜欢的恐怖画卷!

    黑与黄的平衡仅维持数秒,便以黄色的撕裂和黑色的吞噬而结束,同时也宣告了一个乱世的结束和另一个乱世的开始!

    三千骑兵分为三部,如三支离弦的弩箭同时射出。一支是高勇,身边有许褚保护;另一支是李政!还有一支是张飞!

    身处战场,高勇不禁想起以前那个时代曾将看过的名帖:给我三千铁骑,复我浩荡中华!剑指天山西岭,马踏黑海北岸;红海之滨垂钓,多瑙河畔饮马;贝加尔湖张弓,库页岛上赏雪;中南半岛访古,东京废墟祭祖;旌旗指处,望尘逃遁---

    虽然黄巾军拥有四万之众,虽然他们的天公将军近在眼前,怎奈一日一夜的追击、一日一夜的颗粒未进成为了他们最大的弱点。即便他们坚强,即便他们勇敢,却依然无法抵挡出栏猛虎般黑甲骑兵的冲杀!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倾斜!骑兵冲锋瞬间将围攻的黄巾军撕裂为无数个小段,每一个骑兵连都如锯齿上的齿尖,旋转前进的同时留下一路鲜红!

    强横的攻击力严重打击了黄巾军的士气,处在后阵的兵卒勉强建立起的防线也随着董卓麾下官军的加入而崩溃,黄巾军仅仅维持片刻即告失败,大败已成定局!

    张飞一骑当千,手中长矛翻飞如龙,所过之处残肢断腿、血肉横飞!方圆一丈之内成为名副其实的真空!渐渐的,张飞发现前面的黄巾军兵玩了命的向两侧逃散,无人敢当其锋。高勇亦奋力向前,毕竟自己和张飞差的太远!不过有一点高勇却在坚持,那便是绝不无辜杀人!即便在这样的险恶环境里,高勇仍然没有放弃!能伤则伤,能撞则撞。

    战事在绞杀中进行,四条腿毕竟快过两条腿,黄巾军已然失去抵抗能力。黑色波涛如钢尺铁锯将黄色任意切割、磨灭,波涛过后剩下的只有无边的恐惧!

    这时,张飞已然迫近张角,大喝一声:“张角小儿!速来受死!”

    张角及其亲兵虽然都骑着马,可是由于到处是杂乱无章四散奔逃的黄巾军,马匹根本跑不起来,他们也不能像张飞那样以砍杀开道,只好混在人群中缓慢移动。

    恰在此时,心中焦急的张角赫然发现前方道路即将被断!李政率领骑兵已由侧翼兜来。董方成看到情况危急立即吼道:“恩师先走!方成留下拖住敌人!”高举长刀带上几十名骑兵迎上前去。

    李政看到对方过来十余人,心中暗自佩服敌人勇气,转头说道:“一营包围张角!二营、三营建立隔离带继续消灭敌人!”随即催马与董方成战在一处,仅仅两个回合董方成已暗叫不好:“那里来的敌将?怎么如此厉害?”趁换招间歇,寻机问道:“你是哪里官军?为何我等从未见过!”

    李政闻言从容一笑回答道:“幽州玄菟郡兵!”说话间,一刀砍在董方成胸口留下了一道两寸长的伤口。

    “不可能!那玄菟我曾去过!决没有此等装束的骑兵!”说完一刀砍向李政右肩,被李政架开。

    “可能吧!这都要拜高太守所赐!”话音刚落又将董方成的左臂砍伤。

    “你们那个高太守来了吗?”董方成仅剩招架之力。

    “当然,高太守从来都与士兵同甘共苦!看后面,高太守正向这边杀来!”随后“噗”的一刀砍在了董方成的左肩,董方成借机扭头向东望去正是那名少年!那名有着死生轮回之相的高兄弟!那名曾经在玄菟救过一命的高兄弟……

    吃惊瞬间,董方成失去戒备——“噗”——李政刀锋刺穿董方成后背,透过胸膛的刀尖带出一片鲜血……董方成被这穿身之痛惊醒,猛力一甩摆脱李政的马刀,靠着最后的气力奔向张角。

    另一边奋力战斗的张角看到自己的爱徒胸前鲜血飞溅不由得大呼一声:“方成!你……你这是怎么了?”扔下对手夹马奔向董方成……“扑通”一声董方成倒在了张角怀中,张角含泪道:“方成!你这是怎么了?”

    “师傅,方成再也不能跟您……跟您……救世了!您的……养育……之恩……之恩……来生再……报了!”

    “方成!不要再说了,师傅立刻做法……”

    “来不及了……师傅!”说着董方成吐出一口鲜血,“方成……跟您说……说过的……那个高兄弟……他……他……也来了!”说完此话,董方成再呕出一大口血,眼神逐渐失去光彩,弥留之际断断续续道:“也许……听他的话……是……对……”

    张角仰天大吼:“方成啊!”

    此刻,张角已被骑兵包围。董卓步兵在张角和黄巾军大部之间形成一道隔断带,任凭黄巾军反复冲击始终无法越过鸿沟一步。张角也是条汉子,眼见逃生无望,反而勒马回头,对张飞吼道:“叫你的上司过来!我有话说!”

    张飞被张角视死如归的气势震慑,不知如何处理,只能在其对面勒马,怒目而视。

    这时,高勇催马赶来。张角望到高勇,神情一怔,露出骇然的表情,眼前少年似有几分相熟,天庭饱满、双眼有神、一身英气。许久方才回过神,问道:“难道你便是方成说起的那名少年?可否报上姓名?我见你很面熟,好像在哪里遇过。”

    高勇同样打量张角,立刻记起赶往洛阳时在黄河渡口的一幕,此时直面竟不觉产生钦佩之感,开口道:“我乃幽州玄菟郡太守,高勇!与天公将军却有一面之缘,记得是在黄河渡口……”

    张角微惊,缓慢点头道:“原来如此。当年,方成在玄菟见过一名相貌奇特的少年,之后久久不能忘怀,怎奈教务繁忙,否则……唉,一切皆有天意!想不到短短时日已成一郡之长!我曾听说玄菟郡守到任一年使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更两次击退乌桓蛮兵保得边疆平安,如此才能将来必大出天下!今日观你相貌殊为奇特……想不到冥冥天意非人力所能改动!”说到此处,张角仰天长叹:“苍天啊,既然安排逆天改命之人降临,又为何要传授仙术于张角……难道只因一句口号?可我的理想并没有错啊!”

    高勇听着张角说了一大堆,尽管大部分不明白,可最后一句还是听懂了,淡淡说道:“你的道路并没有错,只是你的第一步走错而已!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假使你能成功也只能守得一时守不了一世,看看黄巾军的所作所为:杀官吏、抢官仓、破坏土地田庄!这些恶行与强盗有何区别!”

    张角略微思索,昂然道:“那又如何?以暴抑暴天之大道!为天下苍生,所有罪孽张角一人承担!”说着,张角回头凝望追随自己的部属百姓,“高太守,张角深知今日难逃一死,临走前有一事相求,希望高太守应允!”

    高勇清楚的感受到张角英雄末路、视死如归的气概,立时豪气顿生,“高勇能做到的一定办到!”

    张角凝视高勇眼中的真诚,朗声道:“好!是你的话,我放心。张角一人死得其所,只希望高太守能给身后这些穷人一条活路,他们贫苦无依、饱受压迫……跟着张角只为吃饱穿暖而已!”

    高勇大声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他们放下武器,投降于我,我会给他们土地、房屋、还有衣食无忧的生活!”

    张角看看高勇,又看看手下众人,大声道:“弟兄们听到了吗!跟着高太守没有错的!这是天公将军最后的命令,放下武器,向玄菟郡兵投降!”说罢伸手抽出宝剑,仰天长笑:“张角一生命运坎坷、时运不济!悔不该不听仙人指点,才致有此下场!”(注:授予张角奇书的是南华老仙,授书时曾经警告他此书仅能用于济世救人,不准心生邪念!否则必将惹来杀身之祸。)

    高勇看到眼前一手挑起农民起义让东汉政权名存实亡的人不由得心生感慨:“人生匆匆数十年,风雨潇潇落胸前。手提神兵匡社稷,纵马扬帆战四边。待得天下黎民富,携美隐居群山间。生时当为众人杰,死后仍争群鬼先!”

    张角听完高声赞道:“好!不愧是敢与天地争锋之人!生时当为众人杰,死后仍争群鬼先!哈哈哈!死后仍争群鬼先!”说完挥剑自刎。那些不断向这边涌来的黄巾民众见到他们的大贤良师自杀身死顿时痛哭流涕、哀号遍野。

    张角的亲兵见状,哭叫着:“天公将军,我们马上就来!”纷纷拔刀自刎。

    高勇默默地看着一切,回身说道:“都是忠勇之士!厚葬!”

    受降黄巾俘虏很是顺利,由于有张角的命令,从广宗突围出来的大部分黄巾军先后向玄菟郡兵投降,只有一支杀到并州的黄巾军没有接受投降,而是在常山与张牛角的部队合并,其后进入并州。他们的首领叫褚飞燕,后改名为张燕。

    逃散黄巾军得知张角的命令后纷纷返回。这一次初步统计俘虏十二万有余,加上妇孺老幼近十五万。至此冀州、幽州的黄巾主力基本肃清。当张角战败自杀身死的消息传到张梁、张宝那里时,二人大哭,张梁哭至吐血,张宝哭至晕厥。

    入夜,高勇为董卓设宴接风,打算会会这位把汉室江山彻底葬送的人。

    “此次多亏贤弟,董卓一定牢记救命之恩。”董卓一进大帐便高声道谢,还亲切的称呼高勇为贤弟,其实他的心里始终瞧不起比他官小的人,因此能叫一声贤弟在董卓看来已是很大的面子了,记得他初会刘备时,听到刘备还是白身,立刻变脸,差点被张飞痛打。

    高勇细察董卓:油面红光心体胖,堆堆赘肉腰间缠。若问此人何功绩?葬送大汉手里边!见到董卓满面红光,高勇心里暗暗发笑,知道要想天下大乱还真得靠着这位打仗不行逃命一流的中郎将,况且现在自己势力弱小也不好得罪,于是赔笑道:“董将军折杀下官了,下官不过是来的凑巧而已,消灭黄巾的大功非董将军莫属,相信不久后,朝廷的嘉奖令将会送达,下官先预祝董将军高升!”

    董卓一听哈哈大笑,脸上春光灿烂,狠拍高勇肩膀道:“这功劳也有贤第一份,哈哈哈!”

    董卓笑得肆无忌惮。高勇无奈,继续赔笑道:“他日董将军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可不要忘了下官这个玄菟小吏啊!”

    “不会不会,董卓岂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他日若是高升,好处绝少不了贤弟的。”

    高勇趁机问道:“董将军,你看这黄巾俘虏的事?”

    董卓哪能不懂,哈哈一笑,摆手道:“全由贤弟做主!全由贤弟做主!朝廷那边老哥自会替贤弟说话。”高勇一看目的达到,也高兴的陪董卓喝酒。

    次日,在黄巾俘虏面前,高勇为自杀殉主的勇士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一千名骑兵在两侧排成整齐的方阵,所有将士握紧马刀立于胸前。在骑兵之间,俘虏抬着棺椁缓步前进,高勇下令号手吹响号角,在悲痛的气氛中,目送勇士棺椁下葬。

    李政高声喊道:“送勇士上路!”一千骑兵同声高喊:“送勇士上路!”

    此举深深打动了俘虏的心,即便有天大的仇恨也会在这壮举面前冰消瓦解。

    黄巾俘虏中有人为张角雕刻一个木头缝在尸身上,混在那些勇士棺椁中一同下葬,高勇深知其意,只好佯装不知。黄巾俘虏也明白高勇做到这个份上已难能可贵,这也是杀头的罪啊!所以俘虏在葬礼之后安心的听从高勇安排。高勇命人将黄巾俘虏编号入队后,先饱餐一顿,当夜乔装改扮分批押往玄菟郡,对外只说这些俘虏夜闹暴动逃得无影无踪。张角的首级被快马送往洛阳,当然,不忘将功劳让予董卓。只是在黄巾俘虏上含糊其辞,董卓既然凭空拿了功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刚刚送走俘虏,皇甫嵩便引兵前来。高勇与董卓前出三里相迎。皇甫嵩果如高勇所想,威严肃穆,面容俊朗,外带一点迂腐。暗自摇头时突见皇甫嵩身后闪出一人,此人身长七尺,细眼长髯,俨然有王者之度,身后一杆大旗,上书:都骑尉•;曹!

    高勇啧啧称奇,以前心中的半个枭雄竟然近在眼前。再次仔细打量,曹操果然不同凡响:戎马一生安邦智,雄踞北方展翅鹏。三分天下开乱世,才略无人敢争锋!(注:最后一句说明曹操的心胸比较小。)其双目精光四射,身上铠甲明亮、衣饰鲜明、气度非凡,显示出超越常人的精明与干练。高勇一边打量一边微微点头,心道:“曹操必定是我统一天下最大的障碍!看来得找个机会除掉他!”

    对面曹操也向这个方向看来,初见董卓,看到那一脸谄媚便觉恶心,不由得转眼望向董卓身后,却见一名顶盔贯甲的少年正在偷偷打量自己,不由大奇,也顺势打量这名少年。相貌不出众,身高不出众,身材不出众,唯有那隐约流露出的沉稳、睿智不是常人所有,曹操心中稍惊,暗道:“哪里来的怪异人物?竟然让人琢磨不透,当真怪哉!”

    入帐落座,皇甫嵩首先开口:“董将军,听闻你已将黄巾贼首张角斩杀,那定然有大量黄巾俘虏,怎么进得营寨却不见一人?”

    董卓立刻心虚,想不到皇甫嵩如此眼尖,不由得心下发慌看向高勇。高勇亦微感惊诧,却面不改色回答道:“启禀皇甫将军,黄巾贼匪多达十余万,而董将军麾下仅有一万余人,仅凭这区区万人能够击溃黄巾贼斩杀匪首已实属不易。实不相瞒,昨夜董将军准备将俘虏的三万余人斩杀,不想消息走漏,激起俘虏暴乱,经过一夜血战斩杀过万,但兵微将寡无力回天,故此才热诚期盼皇甫将军率兵前来,只要有皇甫将军指挥,定将无往而不胜!”

    皇甫嵩听到明目张胆的拍马屁,冷哼一声似有不信:“你便是玄菟太守吧,本官在洛阳时听闻你率兵力退乌桓,多少通晓战阵之道,本来略有好感,谁知……既然贼兵逃散,为何不立即发兵清剿?还要在此耽搁多久?”也许是痛恨董卓破坏了卢植的围困之策,皇甫嵩将怒气全部发在高勇头上。

    高勇心中大气,这个老家伙明明是鸡蛋里面挑骨头,皱着眉头回答道:“将军明鉴,下官苦战数日,人困马乏,急需修养,如若一味蛮战,当死无葬身之地!”

    曹操感到气氛逐渐紧张,双方有意无意的散出火药味,而心里也明白高勇说的不假,遂急忙打圆场道:“皇甫将军,操也认为剿灭黄巾非一时之功。董将军已经休息几日,不如与皇甫将军合兵一处,明日开始清剿黄巾余孽,如何?”

    董卓感激地向曹操点点头,附和道:“属下也有此意!明日讨伐黄巾余孽,董卓当为先锋!”

    皇甫嵩冷哼一声,盯了高勇一眼离开帅帐。

    散会后,高勇回到自己营帐,对戏志才道:“此处不可多留,皇甫嵩并非善类,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非拿我开涮,还是早走为妙,免得夜长梦多。另外,我打算再次南下,希望戏先生帮忙想个借口。”

    戏志才微微一笑计上心来,“主公,志才有一计可以从容脱身,只需如此如此!”

    高勇听完大赞:“妙计,有先生相助,我无忧矣!”

    此时,卫兵来报:“都骑尉曹操求见!”

    “好快啊!”高勇轻叹,“戏先生也会会这个曹操!”

    “哎呀!原来是曹都尉,在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来,里面请!”高勇略带调皮的说道。

    曹操经验老道,不紧不慢的拱手回礼:“岂敢岂敢,冒昧前来该受叨扰之罪,请!”

    二人入帐,曹操立即注意到一旁站立的戏志才,不禁惊讶道:“高太守,这位是?”

    “此人乃是玄菟郡的五官掾署戏志才!”高勇介绍道,戏志才立刻上前见礼:“见过曹都尉!”曹操眼含惊讶,如此才学之人怎会屈尊辅佐一位少年?

    落座之后,高勇首先问道:“曹都尉此来所为何事?”

    曹操大有深意的望了高勇一眼说道:“长久以来,操听闻玄菟、辽东乃苦寒之地,人烟稀少匪寇横行,更有乌桓、夫余时常劫掠。如今亲见高太守所带三千铁骑各个身经百战,不由奇怪,将如此劲旅带出玄菟……万一那乌桓来袭,这边又远在千里之外……”

    高勇听出曹操话中文章,心中佩服。此话明着是为高勇担心,暗着却是在刺探高勇军情!思绪一动,回答道:“多谢曹都尉为玄菟担忧,不过现在正直农忙时节,乌桓若趁此时劫掠,恐怕等到秋冬之时他们将因无食而活活饿死……哈哈!”

    曹操听罢稍显尴尬,继续道:“操今来此还有一事不明请高太守指点!一入营盘,操即发现玄菟郡兵个个强如虎、猛似狼!不知高太守如何训练出来?能够透露一二?”

    “哈哈!曹都尉说笑了,他们不过是打的仗、吃得苦多了些而已,同样的,受的罪也多了些,要知道在苦寒之地没有过硬的身体是活不下去的。”

    “想不到这边远之地还有如此多的好处!以后有机会操一定亲去查看!”

    “求之不得!”……

    曹操离去之后,戏志才轻声说道:“不愧是主公重视的人,曹操大智大慧身藏不露,言谈之间尽显聪睿之智!主公将来必须多加提放!”

    高勇伸手摸摸鼻子:“戏先生知道曹操得到的评语吗?——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黎明时分,曹操早早睡醒,听到帐外隐有马嘶之声,顿觉奇怪,当即起身出帐查看。马嘶之声乃由玄菟军营发出,曹操寻声走去,只见玄菟郡兵正在收拾包裹打点行装。仔细望去,士兵皆身穿奇怪铠甲(锁子甲),内以皮甲衬底,外罩块状皮甲,此甲通体漆黑,不知是何物所铸。

    曹操大奇,心中暗道:“玄菟郡兵装束怎么如此奇怪?昨日未曾留意,今日一见,这种软甲即便洛阳禁军也未见拥有,他们是从何得到?”

    带着疑惑走近营寨,曹操又发现一件怪事。郡兵肩头、臂侧皆有饰物,正待细细观察,忽见营中有人走出,定睛一看乃是高勇。曹操笑着走上前去说道:“高郡守,操不请自来,请恕冒昧之罪!”

    高勇一笑:“岂敢,岂敢!可是因为我军嘈杂打扰了曹都尉的美梦?如此该当在下请罪啊!”

    曹操轻轻一笑立刻转移话题,“高郡守,玄菟郡兵装束怪异,尤其是这套甲胄甚是奇特,不知从何得来?”

    高勇看到曹操贪婪的眼神即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微笑道:“这些都是打败夫余蛮夷的战利品,一般甲胄而以!”

    曹操可不傻,一见这种甲胄即知绝非凡品,活动轻便利于骑兵机动,又有相当的防护兵刃砍刺的能力,因见高勇不大愿说,也不好缠着追问,只是下定决心将来派人到夫余那里私下购买。

    “高太守,操还有一事不明,这肩上、臂侧是什么物事?”

    高勇听完哈哈大笑:“曹都尉误会了,此乃玄菟郡风俗,儿子出征作战,父母、妻子都要祈祷平安,故此在肩上、臂侧缝上信物以保平安!”

    曹操听完一笑,不再追问。

    这时,卫兵小步跑来:“报告太守,部队集合完毕!”

    高勇微一抱拳:“曹都尉,在下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曹操抱拳:“后会有期!”

    天大亮后,部队陆续出发。曹操驻足观望,看到玄菟郡兵军容整齐、五马一行、齐步迈进,心中钦佩之情更甚,暗自盘算开战后仔细观察。突然,一骑奔入玄菟军中,不久,高勇来见皇甫嵩,述说乌桓引兵犯境,必须立刻回援。

    皇甫嵩正看高勇不顺眼,巴不得他赶紧走,这样正好,立刻批准。高勇向董卓、曹操告辞后,当即领兵北上。望着一路尘埃落定,曹操心中略感惋惜。

    不久,刘备率部到达朱隽处,受到朱隽欢迎。次日,以刘备军为先锋,进攻张梁、张宝,大破之。其后张梁、张宝退入阳城。张梁利用妖术击退刘备军,险些突围成功。朱隽与刘备用猪血、狗血等赃物破掉张梁妖术,将其彻底困于城中。不久冀州黄巾主力覆灭,张梁、张宝心知大势已去。朱隽趁机攻城,不久张梁手下叛变,将张梁杀死后开城投降,张宝死于乱军之中。

    到十月,三股黄巾主力尽数覆灭,仅余几股仍在活动。至此,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告一段落,另一个乱世即将到来!

第八章 纷乱初始(上)

    刚刚离开皇甫嵩大队,正遇上匆忙赶来的孙泰,只见他一脸憋闷:“主公,与黄巾决战为何落下孙泰!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张飞嘿嘿一笑搂住孙泰:“老孙,媳妇娶到没有?可别说没有啊,老张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孙泰黑脸腾得转红,支吾道:“还不就那么回事吗!你想啊,主公让我带领五十名骑兵一起去,媳妇他爹敢不同意吗?”

    戏志才眼睛一亮拍手道:“好,都改口叫媳妇了,这喜酒是免不了了!主公,干脆到前面的镇子上痛饮一番!”

    孙泰一听不干了,“不行,怎么扯到娶媳妇了!主公,调给我一千骑兵,我一定把河间郡犁上两遍!”

    高勇摇头苦笑:“好了,下次出征一定让你打先锋!”说到这,勒马对戏志才道:“戏先生,在此分别吧。由此北上,请先生多加看护,让这三千骑兵平安返回玄菟。孙泰、李政,路上听从戏先生指挥。孙泰抽时间把亲家安排好,既然肯嫁给你就别亏待人家!”

    孙泰听着话锋不对,刚要出言相询,却被高勇制止,“许褚、张飞,你二人随我出行。”

    许褚是护卫,主公到哪自己当然跟到哪。可张飞一听要陪主公出行,大嘴一张晃起脑袋:“主公,不是有消息说乌桓犯境吗?我老张一扫一片、一戳一串!一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不让乌桓小儿听到老张大名尿裤子,我张字倒过来写!”

    看到张飞如此好战,高勇当然不可能把他放回去,除了自己,恐怕没有人能够管得住他,到时候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还不如放在身边既可以保证安全,又能约束行为。想到这,计上心来,高勇把张飞拉到一边低声道:“听说河间郡有一人自称打遍冀州无敌手,而荆州南阳更有一人号称武艺天下无双……”

    张飞双眼顿时冒光:“嗯?真的?”

    高勇心中窃喜,面上却一脸认真:“真的!河间的叫张颌,南阳的叫黄忠!”

    张飞眼珠一转哈哈大笑:“好!让那帮乌桓孙子多活几天!老许,听说有人自称天下无双,这不是不把兄弟放在眼里?”

    许褚一听脖子一横:“真的?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瞧不起兄弟?知道住哪么?拆他房子去!”众人听到二人一唱一和立时倒下一片,有几名骑兵更是笑得岔了气。

    兵马一路北行,除剿灭沿途的小股黄巾贼外不作任何停留。几日后,来到束州境内。

    自从骑术精进后,高勇越来越喜欢策马扬鞭急速狂奔的感觉,看着两边树木飞速后退,感受着战马的起伏跳跃,心情随之大好,倘若再大吼几声,更显畅快淋漓,比起后时代的汽车不知强出多少。

    “主公慢点!”许褚焦急的催马跟随,因为自己体格硕大,普通战马不堪重负,跑起来颤颤巍巍,好像随时要倒。另一边,张飞却毫无顾忌,乐得大孩子般时而钻入树林,时而跃过水洼,时而仰天长啸,天下豪情也不过如此。戏志才跟随骑兵大队微笑着看着一切,仿佛那飞奔的是自己一般。

    剩下的骑兵却是一脸的羡慕,如果不是军纪当头,只怕他们也跟着狂奔了!晋升为团长不到三个月的李政看着快乐奔驰的高勇,心中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跟他一样吧!

    “孙泰!”高勇回头招呼,“你亲家住哪?既然经过束州,身为主公一定要亲自拜访,不能让对方小看了我们!”

    孙泰闻言心中叫苦:“上次带了五十名骑兵感觉就像抢婚,这回到好,一下子三千人,这跟逼婚有何区别?”“主公,还是算了吧!不过是本地的小户人家……这么多人……”这时,高勇露出一丝坏笑,孙泰心头咯噔一下,“前面!西坪乡浏河镇!”

    西坪乡浏河镇,一个月前,唯一祸害此地的百十匪徒被路过的官军剿灭,自此,祥和安宁的小镇再次恢复平静,日复一日随着弯弯的浏河东逝,刻着“浏河镇”三个字的大青石懒洋洋的躺在镇口,晒着温和的日光浴。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小镇的平静,“一团警戒,二团、三团原地休息。孙泰前面带路!”

    得到消息的浏河镇有秩带着两名差役急匆匆跑向镇外,恰与高勇众人撞个正着。“原来是高太守,下官有失远迎!”

    高勇翻身下马抱拳道:“韩有秩,好久不见!这段时间过得如何?有没有黄巾贼寇肆虐?”

    韩有秩一听心中叫苦:“上次剿匪,不过抓了一百路匪、逮住四五恶霸,却足足要了八百石粮食!”急忙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浏河镇一派升平,多亏高太守大恩啊!”

    高勇哈哈一笑:“无妨,我想反正路过,要是有黄巾贼的话顺道擒拿。既然没有,也不强求。”

    韩有秩伸衣袖擦去额头汗珠,陪笑道:“此地风冷,请高太守到府上一叙。”

    高勇挥挥手:“算了,此来主要是为私事。便不打扰诸位了!孙校尉,赶紧带路啊!”

    孙泰一脸无奈,只好慢慢挪动脚步走向镇内……“主公,就是这里!”

    轻叩门环,一位老人出声询问:“谁啊?”

    孙泰道:“冯管家,是我,孙泰!”

    “姑爷来了!快去禀告老爷、小姐!”说着,大门打开,一位白发老人站立门后,“呀!姑爷,这几位是?”

    “孙大哥来了吗?”柔声传来,一位貌美少女在丫鬟的引领下快步走来。

    听到这声呼唤,孙泰的脸立刻通红。张飞侧头一看:“哈哈!跟玄德公手下的云长兄有的一拼了!”

    孙泰毫不理会张飞的胡闹,一步上前拉住少女的手说道:“这位是我的主公,玄菟高太守,此来是为我俩主婚。”

    少女面颊微红盈盈一拜:“小女子吴芳,拜见高太守!”

    “落落大方、端庄淑雅!孙泰,好福气啊!”高勇赞扬一番,听得孙泰嘿嘿傻笑,满脸的幸福。李政、张飞立刻起哄,吵闹声中,众人一同进入吴府。

    吴父得知玄菟太守亲访,哪敢怠慢,立刻安排筵席接待众人。其间,听到高勇不断夸奖孙泰,吴父笑得脸上开花,能得上司赏识的人前途能差到哪去。况且,一向横行霸道的韩有秩竟跟孙子一样陪酒陪笑,更伺机与自己拉近关系,就冲这些,女儿嫁得值了!

    席间,高勇提出要吴父举家迁往玄菟。虽然有些犹豫,可看到女儿开心的笑容,吴父还是咬牙答应下来。殊不知,这次迁徙,成就了孙、吴两家数百年的兴盛。

    能得到一郡太守主婚,这是多大的荣耀啊。次日,浏河镇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婚礼,韩有秩出钱(被逼无奈)高勇出力,摆出三里筵席,招待左右邻里、父老乡亲以及三千郡兵,近六千人为孙泰这对新人祝福。后来,此次婚礼成为束州美谈,许多有钱人争相效仿,而摆设筵席也成为当地人的传统继承下来。不过,据说浏河镇自此开始了长达五年的还债历程。

    热闹两日,兵马再次上路,众人在浏河镇口分别,戏志才率兵向东赶往东平舒。高勇则去向北道赶往鄚县,去寻找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河北四柱之一、同时也是曹魏五子良将一员的三国名将——张颌。

    离开束州不久,高勇接到玄菟郡送来的最新情报。洛阳,剿灭黄巾的有功将领纷纷受到嘉奖。

    朱隽在阳城击杀张梁、张宝之后,连克十数郡,斩首过万,降者不计其数,从此南阳一路皆平。班师回朝之日,被晋封为车骑将军、河南尹。随后朱隽上表述说孙坚、刘备等人有功,当封赏。孙坚由于朝中有人,被赐封为别郡司马,高高兴兴地上任去了。可刘备却是苦等多日没有结果,虽然心中苦闷却也毫无办法。只得整日与关羽在洛阳街上闲逛,不想巧遇郎中张钧,刘备详细述说自己功绩。张钧一听大惊,心道:剿灭黄巾有功者竟仍有人尚未得封赏,遂立刻进宫面圣说出此事。顺带旁敲侧击点出根本,‘黄巾造反皆由十常侍卖官鬻爵、非亲不用、非仇不诛而起,以致天下大乱。今宜斩十常侍,悬首南郊,遣使者布告天下,有功者重加赏赐,则四海自清平也。’(注:三国演义原话。)谁知此番忠正之言得罪了十常侍,他们只一句:“张钧欺主!”便不分原有将张钧赶出皇宫。不过,刘备倒因此弄了个小官:中山府安喜县县尉,不久带着关羽赴任去了。其后,本应是张翼德怒鞭督邮,结果因高勇出现,换成了刘备身边的一名亲兵,总之督邮被揍是一定的了!

    高勇根据这些消息分析当前形势,大体上按照史书记载发展,只是由于自己的介入,使得冀州、青州的黄巾军被迅速扑灭,保住大量人口的同时,也使青、冀二州遭受的损失减小许多。至于其他诸人则没有太大变化,不过董卓因为先败后胜,刚刚回到洛阳即被关押起来,让高勇着实紧张一番。为了将来能够取得大义,高勇毅然写下密信,命令远在洛阳的情报人员会同当地玄菟郡的官商不惜代价贿赂十常侍,不但保住了董卓小命,还按照历史为他买下一个西凉刺史的大官!董卓稀里糊涂的被关,后又莫名其妙的被救,只好感谢上苍,在洛阳玩乐数日后恋恋不舍的上任去了。可高勇却在不断祷念:苍天啊,大地啊!能做的全做了,只希望董卓“好好干”,稍后趁乱领兵入京把持朝政,最后被天下路诸侯咔咔咔!

    急行两日,高勇一行人来到河间郡鄚县。一入城即分散开打探张颌此人。不久得到回报,城内有两个张家,一个住在城东,一个住在城西。他们各有一子,皆能文能武,在鄚县本地并称绝代二张。

    高勇一听大喜,“没想到啊没想到!此地居然有两个张颌!莫非天助我也?”转头问张飞:“翼德!你说说先去哪一家?”

    张飞一口撕下鸡腿大肆咀嚼,眼睛向上翻了翻说道:“随便哪一家了,能打就行!恩,先去西城那个张家!”

    几人按照一路打听很快找到西城张家。这个张家果然气派,大红的正门,高高的院墙,门口两名健壮的家丁站岗,颇有府衙的味道。高勇前去问道:“请问这里可是张颌张壮士府邸?”

    “啥?什么张壮士?你说什么呢?”一名家丁吹胡子瞪眼吼叫起来。

    高勇待要再解释一遍,身后的张飞不干了,一步上前揪起家丁衣领“啪啪”两个大耳光:“他娘的,我兄弟问你话呢!听不懂吗?不懂老子再赏你俩耳刮!”

    “唉呀!好汉别打了,小的听懂了!立刻进去通禀!唉呀,疼啊!”已然鼻青脸肿的家丁呼哭喊着求饶。张飞见到高勇示意他放下,猛力一扔,家丁像扔口袋一样飞入院内。

    很快,张老爷带着满脸汗珠亲自出迎,一眼看到张飞、许褚两位凶神恶煞险些背过气去,不住赔礼。两名家丁更如小猫一样躲在门角瑟瑟发抖。

    进得屋内,高勇一边喝水一边满含歉疚的问道:“张老爷,听说令郎名叫张颌,是不是?能不能请他出来叙谈!晚辈时常听闻张壮士大名,故此特来拜访。”

    张老爷面有难色:“这个真不凑巧,犬子顽劣,昨日爬树摔伤了腿,现正卧床养伤呢!”

    “噗——”刚刚喝到嘴里的水全被吐了出来,“什么?爬树摔伤?”高勇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圆圆,心道:“不对啊!三国游戏里张颌是生于167年,现在应该17岁才是!怎么这么大了还爬树?”

    张老爷被高勇突兀的模样吓得半死,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说道:“这位小老爷,犬子昨日确实是在与伙伴玩耍时摔伤的!”

    高勇听到‘玩伴’三个字后眼睛瞪得更大:“咋?还有玩伴?请问令郎今年多大?”

    张老爷颤巍巍地伸出了五个手指……

    高勇一看惊叫出来:“啊!十五岁?”

    “不不!是五岁!”

    高勇一拍自己额头立刻起身道:“抱歉!晚辈认错人了!在此恭喜张老爷老来得子!”然后转身对张飞等人说道:“走!”

    许褚奇怪,问道:“主公去哪里?”

    “天竺!”

    走出张宅,高勇咋想咋不对劲,这边已经PASS了,只能寄希望于东城张家了!

    拐过几个弯,穿过两条街,很快来到东城张宅。这一次府门家丁颇有礼貌,问名来意后将众人引至客厅,然后通知主人去了。

    高勇闲来无事,在客厅内踱起方步,眼见客厅四墙挂满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视线扫过书架,赫然看到一卷竹简,上面刻着四个字:孙子兵法!

    “哪位要见在下啊?”一个洪亮的声音由屋外传来。高勇立即望向门口,只见一身材魁梧之人缓步走进。细看此人:横眉立目鼻口宽,双手勇力赛张关。一生战绩难尽数,五子良将诡为先!

    只这威武容貌便足以令爱才之人喜欢,张颌虽仅有十七岁,却只比张飞矮半头,面容俊朗洒脱,说话沉稳有度,隐有大将之风。张颌看到站立书柜旁边的高勇大吃一惊:“阁下莫非是率领三千铁骑大破张角五万贼众的玄菟高太守?”

    高勇一愣,没有想到张颌竟会认识自己,急忙谦虚答道:“岂敢岂敢!此皆玄菟将士勇猛,加之一点点的计谋和一点点的运气!”

    张颌闻言倒吸凉气:“勇猛、计谋和运气正是百战之师必需具备的三大条件!想不到高太守对于兵阵竟有如此深厚的研究!”

    张颌乃是天生爱兵之人,自幼熟读兵书,于战阵之道颇有研究。如今见到高勇第一句话即说出战阵之道,心中隐然产生投缘的感觉。

    高勇放下书简,走到一柄宝剑跟前问道:“张兄为何如此肯定在下是那个高勇呢?”

    张颌微微一笑:“这个简单!前几日在下听逃难回来的乡亲说起杨山坡董将军指挥官军大破张角贼军之战,可在下深知此番大胜绩绝非董卓所为,董卓是什么人?据其在广宗作为便能推知一二,绝对没有实力和能力打败张角的五万贼兵。当时在下便觉奇怪,为何张角这必胜之仗会败,且败得如此彻底!后来机缘巧合,府内管家一位远房亲戚前来投奔,而他恰巧参与杨山坡之战!由他口中方才得知:原来那日董卓已然必死无疑,却被来自幽州的一支骑兵所救,更趁机打败张角。那个人还详细描绘出援兵军官的模样……与阁下近乎一致,还有身后两位!唯一出乎意料的是高太守竟然如此年轻!”

    高勇注视张颌,笑着答道:“昔日曾闻河间张颌武能定国、文能安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颌面露得意之色,却是一闪即没,“高太守过奖!在下前段时间曾听朋友说起在辽西令之发生一场激战,辽西郡兵异常勇猛,机谋百变硬是将侵犯边境的数倍之敌击溃!在下自幼于兵道颇感兴趣,既然高太守近在眼前,能否听听高太守对这两场战斗的评价!满足区区好奇之心。”

    高勇看到张颌期盼的神情,开动脑筋侃侃而谈:“所谓兵者,诡道也。以正制敌,以奇取胜!正者,光明正大之正!奇者,出其不意之奇。以正即用阳谋,制敌先机,牵敌主力,束敌手脚,攻其必救,击其必守!以奇即用阴谋,虑敌不周,用敌之隙,坏敌之和,攻敌之弱,破敌之虚!”

    张颌频频点头,大为赞同。

    高勇喝水润嗓,继续道:“张角之战,实以董卓部为正,吸引张角主力。利用二者互相追击缠斗,耗其锐气。然后铁甲骑兵以奇兵出现,既可增强董卓军兵士气,又可动摇张角贼兵军心。之后骑兵坚忍不动,令张角误以援军兵少不敢进攻,做出继续进攻的错误判断。至此骑兵骤然猛攻,借地势之利,先以弓弩惧敌,后顺山势冲锋,如此击溃五万黄巾贼兵,斩杀张角。至于说斩杀无数,不过是为保住俘虏的性命掩人耳目而已,此刻,那些俘虏已在玄菟郡开始新生活了!”

    张颌想不到高勇并未滥杀无辜,而是将他们秘密送至幽州玄菟免得留下被杀,心中顿觉感动,隐隐生出投靠之意。张颌平复一下心情,继续问道:“那么令支之战又是如何取胜的呢?据说乌桓骑兵迅疾如风、善于骑射、凶悍无比!大汉曾数次与其交手,败多胜少,始终无法将其彻底消灭!”

    高勇听过哈哈一笑,晃着头凝望张颌说道:“乌桓善于骑射,玄菟骑兵比他更善于骑射;乌桓凶悍无比,玄菟骑兵比他更凶悍无比!不瞒张兄,一名玄菟骑兵可以对付两到三名乌桓骑兵!”

    “什么?”张颌惊呼出来。

    “以强弓硬弩坚守令支城,将乌桓主力钉在城下。其后,集中全部骑兵、步兵消灭其分散之敌,积少成多,最终里应外合击溃乌桓主力!”

    张颌听完更惊,满脸疑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听到战斗指挥者的亲口描述又虚假不得。高勇看出张颌的困惑,解释道:“玄菟弓弩天下无双,这位张校尉即曾亲眼见过。”

    张飞嘿嘿一笑,得意将亲眼所见述说一遍。张颌听完不由得不信,心中感慨万千,若在此人手下定能施展平生所学。高勇察言观色已知其意,趁热打铁:“在下此来正为邀请张兄为国效力!不知……”

    张颌不假思索当场叩拜:“张颌拜见主公!”

    高勇大喜,拉起张颌详叙情谊。不过,最高兴的还是张飞,见到张颌归顺,立刻找机会拉他到院内比试。

    张颌刚过十七,正值年少有为,又兼初生牛犊不怕虎,虽早已看出张飞非同一般,却也不想在主公面前落脸,马上取来兵器与张飞展开大战。

    二人一用蛇矛、一用战枪。张飞力大,蛇矛以稳、准、狠见长,招招制敌要害;张颌敏捷,战枪突出一个‘灵’字,以快制慢、以巧制拙。第一招,丈八蛇矛由上至下力劈,隐含雷霆之势;张颌不甘示弱,战枪横亘头上蓄力硬挡,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张飞叫了声好,凝神变招,继续猛攻。

    张颌后退三步方才卸去力道,胸中巨浪翻滚气血上涌,暗道:“张飞好大的力气!看来只可以巧取胜!”想罢,挺身而上主动抢攻,手中长枪戳、点、引、挑,坚决不与蛇矛硬磕。张飞大呼痛快,以力压人、以攻对攻、以不变应万变。

    二人打斗足有百多回合,高勇知道此乃张飞故意礼让,若是阵前对战,现在的张颌至多坚持五十回合。张颌亦深知此点,终于在一百五十回合时,弃枪认输。张飞倒是觉得不够过瘾,酒席间也不肯放过张颌:“贤弟莫怕,勤加练习,等武艺精进后再来比试!”

    张颌无奈同意,心中感叹:“你我同姓,相煎何急!”

    三日后,高勇手书一封,安排张颌举族迁往玄菟,自己与三员大将继续南下,向宁陵前进。倘若历史未变,典韦在家乡犯案后定然逃往宁陵一带,上次时间紧迫未曾细查,此次只好碰碰运气了。

    路上有说有笑倒也愉快,休息时,张飞拉着二人比武,高勇安坐一旁观战,时不时的还要呐喊助威。看着张飞整日找人比武陶醉其中的模样,高勇心中充满感激,常此以往,玄菟武将只会越加厉害。

    十一月初,众人来到宁陵地界。望着郊外一片雪白,高勇心情大好,一人策马狂飙,将许褚等人远远甩在身后。奔出四五里,高勇勒住战马,休息之余欣赏四周美丽的雪——如此洁白、如此晶莹,似轻纱、似鹅绒美妙不可言状。白雪、森林以及若隐若现的林间小径构成一幅绝佳的水墨画,艺术——这就是大自然的艺术!雪中漫步,感受着温润白皙,不禁想起小时候与父母嬉戏的快乐时光……

    高勇跃下马背走在松软的雪地上,聚精会神地聆听双脚踏雪发出的‘吱吱’声,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美妙……正当高勇陶醉其中时,“甙!”一声暴喝打断了高勇畅美的心境,吓得他险些坐到地上——“拦路抢劫!”高勇脑中立刻出现这四个字!毕竟,几年前曾遭遇一次,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这时,张飞等人追赶过来,发愣的看着枯林中跑出拦路的十余人。为首一员大汉,那真是:面相凶恶摄心神,背插双戟似天针。一身武艺留青史,古之恶来第一人!此人比许褚还要高出半头,一对大眼在张飞、许褚身上来回游走。

    高勇看到双戟立刻想起一人,当即双手合十感谢上苍:“老天带我不薄,将来必定造福苍生以做答谢!”三国使用双戟武力超强者只有一人:古之恶来——典韦!

    典韦上前一步,嗡声喝道:“留下钱财、马匹!人走!”

    高勇听到如此简洁的拦路语,“噗哧”笑了起来,打趣道:“拦路打劫不是应该说:此树归我栽,此路归我开,要打此路过,留下买命财,牙崩半个说‘不’字,你来看,只管杀不管埋!呜呀呜呀——这么说才有气势!”

    典韦大窘,看看左右竟无语对答。高勇呵呵一笑,上前两步:“这位壮士可是姓典名韦?”

    典韦一愣,从位见过眼前之人,他又怎会知道自己姓名?难道是官差?为了不弱声势,也为给自己壮胆,典韦提高嗓门吼道:“正是,你是何人?怎知你爷爷大名?”

    高勇不理典韦,回头对张飞、许褚说道:“翼德、许褚,此人便是典韦,武力不在你二人之下!可有兴趣比试一二?”

    许褚外号虎痴,张飞人称武痴,听到武力超群者近在眼前,二人眼露贼光,同声应答:“正有此意!”

    高勇点了点头,对典韦道:“典韦!看你勇武异常是条汉子,不知敢不敢与我打一个赌?”

    典韦看看身材魁梧的张飞、许褚,低头想想,指着他们说道:“可是与这二人比试?”

    “然!不过,打赌要有彩头。这样如何?典壮士赢了,这里所有财物都交给你;若你输了,你要做我的保镖随护左右!”

    典韦想了好半天,又与周围几人商量一番,终于点头答应:“好,不许反悔!”

    高勇拍拍自己胸脯,慷慨言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众人分做两拨寻一宽敞之地,先由典韦、张飞开打。二人双戟对蛇矛,一出招即强强对攻!典韦不愧一身武艺,双戟舞动如风或分进合击、或上下分离、或左攻右挡,对张飞的每一招均硬接硬挡,“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完全是比拼气力的斗法。张飞难遇如此对手,一番交手打心底兴奋,丈八蛇矛舞成铁壁铜墙,点头、削肩、长蛇摆尾、猛龙过江……

    起初,众人还欢呼较好呐喊助威,可随着二人全力施展,围观诸人早已目瞪口呆,傻傻的手都拍不到一起。张颌看的双眼放光,此番见到张飞全力对战,终于明白自己与张飞的差距,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再看那典韦……战神也不过如此!

    二人打斗三百回合未分胜负,典韦浑身冒汗畅快淋漓,张飞大口喘气直呼过瘾。眼见天色将黑夜幕来临,高勇提议休息一会,晚上挑灯夜战。

    吃过晚饭,典韦再次舞起双戟,不过对手换成大刀许褚。二人对战比刚才更加惊天地泣鬼神。许褚号称虎痴,比武打仗只知直来直往不懂取巧。他的打法可以浓缩成一个字——耗!大刀毫无章法的乱砍猛砍,仗着力大气足不断强攻,任凭你武艺高强智勇无双也只能是一个字——挡!不过此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典韦偏就能耗,双戟舞得密不透风,竟让许褚全力砍出的百十刀无功而返。不过,硬挡百十刀也让典韦耗尽气力再难反击。

    一番大战直斗到月上中天仍未结束,高勇看到战况如此激烈,心知如此下去打到明天也不见得能分出胜负,于是计上心来,大声叫停比武,对典韦道:“典壮士,还记得我们今天打的赌吗?”

    “记得!”

    “那好,你能与我的两名保镖各自打成平手,可见武力非同一般。不过,如果他们两个人同时和你打,你认为能够取胜吗?”

    “这个?不能!”

    “这就是了,既然你不能取胜,也就代表你没有办法打劫我们,也就是说你已经输了!对不对?不过,念你勇武非常,令人喜欢,而我的两位保镖也同是好武之人,所以,我想请你做我的保镖,你的兄弟愿意跟我的统统全要,不愿意的发给钱财,让他们衣食无忧。你看如何?”

    典韦低头想了好久,等得高勇都快放弃了,不想典韦来了句:“你说得我不太懂,不过我确实打不过这两个人。好吧,听你的,典韦跟你混了!不过有一个人希望也能留下。”

    高勇大奇:“何人?”

    典韦嘿嘿一乐,说道:“我们军师,其实,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军师已经和我们说过了,他说这是好机会,将来众兄弟不会再为活命干这杀头的勾当了!”

    高勇愈加好奇:“此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

    不久,高勇随典韦到他手下围坐的地方。典韦走进去叫出一个人。高勇借着火光细细打量,立觉此人不简单,一席书生打扮,面容俊朗,双目有神。此人来到高勇身前躬身施礼:“在下王伊,见过玄菟高太守!”

    高勇立刻回礼,奇道:“咦?在下与兄台未曾谋面……”

    “呵呵,高太守不必奇怪!王伊本是玄菟郡人,长年在外游历,路经宁陵,发现典壮士勇猛无比、憨厚正直,怕他为坏人所用,故一直在旁辅佐。今日见到高太守,即知典韦遇到明主,在下也可以安心离去了。”

    高勇大惊,急忙说道:“玄菟郡人?可否告知……”

    王伊摇摇头:“在下闲散惯了,只求逍遥快活游历天下,过不得机谋算计的生活。至于家世背景……不可说,不可说,只求高太守善待百姓,苍天自有福禄报答!”

    “难道先生真的要云游四方?高勇代百姓恳请先生辅佐!”说着便要扣请。

    王伊急忙伸手搀扶:“听闻高太守麾下谋士如雨,还请放过王伊。此外,在下有句话要告知高太守。”

    高勇暗叫可惜,怎奈王伊去意已决,只得整肃表情:“请先生指教!”

    王伊微微一笑:“家乡友人多次夸奖高太守勤政爱民心系苍生,今日一见,感触颇多。不过,虽世有天意却仍需小心,羽翼未丰不可轻举妄动。在内,猛将如云也好,谋士如雨也罢,当要谨记:过犹不及!在外,保存实力、示敌以弱,切勿特立独行引来四面楚歌!”

    高勇细细体会,只觉字字珠玑,不由得深鞠一躬:“谢先生赐教,高勇必将铭记于心!只是不知何日才能再次聆听先生教诲!”

    王伊仰望星空,缓步离开:“定有相见之时!高太守此行也就罢了。以后切记:北方未平不可轻易南下,否则徒惹杀身之祸!”高勇再次施礼,将此话暗记于心,却不知数年后领兵攻打南方正因此话救下一命!王伊渐行渐远,唯有轻声飘散:“七煞、破军已聚,唯剩贪狼孤悬,天意不可测,不可测啊!”

    除几名人本地人外,大部分的人选择跟随高勇。一行人马也多了起来,旅途变得更加热闹。每日里三大壮汉不断比武切磋,张颌则趁机与高勇探讨军事。很快,张颌与其他人一样,被高勇口中滔滔不绝的新奇知识吸引,愈发敬重这位比自己年龄还小的主公了。

    十余日后,高勇一行来到荆州襄阳。此地有一位《三国演义》中读者喜爱程度仅次于赵云的蜀汉五虎大将——黄忠!

    提到黄忠就不得不提到关羽,他们二人曾经大战三日不分胜负。那时黄忠年逾六旬,却能与正值壮年的关羽不分高下,其勇力可见一斑。高勇也十分喜爱黄忠,特别是玩三国志游戏时,这员猛将是一定要得到的,记得有一次为了让黄忠归顺,竟连派一十五人前去劝降……除了勇力,在谋略上,黄忠也要高过关羽、张飞,堪与马超齐平。纵观历史,只有战国名将廉颇与其相似!

    此时,黄忠默默无名,不知在哪里郁闷。为了在荆州茫茫人海中尽快寻到黄忠,高勇想到了一个在所有朝代皆通行无阻的窍门。进入襄阳城,高勇来不及欣赏这座因黄巾之乱而繁华兴盛起来的南方第一大城,催马直奔荆州别驾府邸。此时刘表尚未单骑闯荆州,整个荆州除南部有小股黄巾肆虐外大部分仍安定非常。

    现在的荆州别驾是一位肥头大耳名叫范通的人,本来平常人是无法见到如此位高权重的官员的,不过高勇使用了万能通行证——黄金!也不多,三条而已,便让这位高高在上的范通亲自出门相迎,其余的家丁亦大献殷勤,显然颇通此道,看得高勇一阵恶心,差一点拳脚相加。

    “哎呀呀!不知高公子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可叹,荆州别驾居然为了三根金条点头哈腰奴颜婢膝。高勇心里大骂狗杂碎,脸上却装出感激涕零:“范别驾公务繁忙,竟亲自出迎,应该在下赔罪才是!”

    “无妨!府内请!不知高公子此来所为何事?如能相助,本官义不容辞!”

    高勇进屋落座,看到范通已然开口,立即发出暗示。张颌会意,拿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盒放于桌上。高勇轻推礼盒致范通面前,说道:“家父前年来荆州行商,不想路遇匪徒抢劫,恰在命悬一线之际,幸蒙一位壮士相救。再造之恩一直铭记于心,后来得知壮士竟在荆州为官,故派遣在下前来报恩!只是荆州太大,所带人手不足,只好烦请范别驾在官吏名册上查找一番!”

    范通肥嘴微张,眼睛死死盯住礼盒,“这个嘛?办起来相当繁琐啊!先要通报刺史,还要寻找可靠人手……”

    “哈哈,这些仅是一点心意,找到那位壮士后另有重礼酬谢!”

    范通装作心不在焉的打开礼盒,伸手拿出里面的细绢小包……双眼登时明亮!按了按、摸了摸、掂了掂,脸上立时笑面如花:“好说!好说!高公子只管放心,此事本官一力承担!”

    高勇面露微笑而心中叹息:“大汉啊!官吏贪腐,身为一州第二大官的别驾都是如此,地方官吏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将来如果在我治下有这种狗官——一定抄家灭门!”

    贿赂完毕,高勇带领手下众人闲逛襄阳。说来奇怪,与一群大男人逛街感觉的确不如美女相伴。高勇在前,身后清一色猛男——凶恶的张飞、吓人的典韦、迟滞的许褚还有年纪不大的张颌!路遇男女尽皆远远躲避,尤其是美女,刚刚露头即惊叫连连躲回家中!高勇心里那叫一个悔啊!早知道将他们全留在客栈里了。

    张颌左顾右盼突然说道:“主公!襄阳百姓生活安逸,缺乏斗气,能出得了厉害人物吗?”

    高勇也注意到此种情况,回答道:“荆襄地处中南,北长江天险,南无凶悍外敌,守成尚可攻取不足,然而正因有此安逸生活,此地多有文治大贤!当然,也会有一两员猛将!我要找的黄忠便是其中之一!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了,估计武力与翼德相当!”

    张颌不大相信,撇嘴道:“这要等到见面时才能知道!”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小兔崽子,敢偷小爷的钱!看小爷不把你胳膊打折!”

    听到喊叫,高勇停下脚步正要细看,突然身前人影一闪,一名飞奔少年猛然撞进高勇怀中。高勇急忙将他抱紧顺势转身卸掉冲劲,尚未弄清情况,十几名家仆气喘吁吁的围上来叫骂道:“少爷!就是他!总算逮到了!”说着,两名家仆大大咧咧的走到高勇身前,打算抓住少年。

    谁知高勇向后一退,皱眉道:“挡住他们!”许褚、典韦两名大汉得令同时上前一步,撸胳膊挽袖子,恶狠狠的瞪大双眼。

    两名家仆突见眼前出现一堵高墙,来不及收脚,“乓乓”两下先后被反撞倒地,“那个不长眼的……”二人抬眼一看,后半句话硬咽了回去。

    “怎么回事?还没抓到!一群饭桶!白养你们了,连个贼都抓不住。”喝骂间,一个体型臃肿身穿绸缎的矮个男人快步走来。

    高勇看到他那幅尊容立刻想起《敌后武工队》中的哈巴狗!鼻子、眼睛、还有呼呼喘气的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哈巴狗瞪着眼瞥向高勇道:“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赶紧把那个小兔崽子给小爷送过来!否则•;#¥!!”其身后家仆也跟着狗仗人势大声叫嚣:“对,赶快把那个小崽子送过来!敢留巴爷要抓的人!不想活了!”

    高勇没有理会他们,低下头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少年。只见他脸颊灰黑、头发蓬乱,光着两只脚丫,在这寒冷时节仍穿着破烂不堪的单衣。高勇动了恻隐之心,轻问:“小兄弟!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追你?”

    少年恐惧地看着比他高出半头的高勇,用一种怪异的声音回答道:“我弟弟生了病,没钱医治,所以……只好出来……出来……”说着眼圈一红,泪珠滚落,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

    高勇拍拍他的头,和蔼道:“你弟弟的病我帮你治,先把从他那里弄到的钱交给我。”少年眼神犹豫,似乎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咬着牙用颤抖纤细的手将藏在怀中的钱袋取出交到高勇手上。

    高勇掂量一下这只有几十个铜子的钱袋,拉着少年走到哈巴狗跟前,把钱袋子仍过去说道:“这个还给你!带上你的人快滚!今天大爷心情不好,别惹不痛快。”说完转身便走。

    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如此说话,哈巴狗竟被吓了一跳,他猜不出眼前少年的身份,一时间愣在当场不敢发作。可是,周围看热闹的人皆是附近百姓,倘若自己灰溜溜离开,面子往哪里放?以后还怎么混下去?考虑片刻,哈巴狗主意已定:强龙不压地头蛇,赌了!要是得罪了人,大不了花钱免灾!于是,追上高勇喝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襄阳玩横?告诉你,小爷是这里有名的巴半天!范别驾、蒯太守还得给小爷几分面子,识相的别惹小爷发火……”

    高勇听到哈巴狗如此不识抬举,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无非是抬高自己的身价,摆足了地头蛇的身份,心中大恶,转过头嬉笑道:“什么?你是哈巴狗?还是襄阳有名的?”

    “哗”——听到这话,周围人群立刻哄笑起来,有几人更是笑得捂起了肚子。巴少爷的圆脸红一阵白一阵,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急喘几口粗气吼叫道:“好啊!惹到小爷头上了!来人啊!给小爷打!狠狠地打!”

    周围人群听到巴半天动怒,立刻止住笑声,纷纷后退几步,让出街上一大块空地。高勇盯了哈巴狗一眼,嘴里蹦出两个字:“找死!”冷哼一声后继续往回走,同时对身边的许褚、典韦及张飞道:“别打死了,打得他们老母认不出来就行!俊义帮忙照顾这位小兄弟!”

    张飞听到有架可打,顿时喜上眉梢,大吼一声:“老许、老典,今天好好陪这几个小子玩玩!”话音未落,一记重拳打得靠前家仆腾空而起,口中白牙漫天纷飞。许褚将大刀插入背后,伸手抓起一名比较结识的家仆,“啪啪啪”连续三记耳光,然后停下仔细端详,跟着遥遥头,说了句:“还能认出来!再来几下!”可怜那名家仆几记耳光下来早已鼻青脸肿面目全非,腮帮子肿得跟桃子似的。这回许褚满意的点点头:“你老母认不出你了!”扔下这个,眼睛一扫——剩下几名家仆双腿发软进不得退不得,“好!轮到你了!”一把抓起另一个面相凶恶的家仆,十几记耳光抡开了打——“啪……啪……啪……”

    刚开始这位家伙底气很足,不顾四肢乱蹬口中大声辱骂:“敢打巴爷的人!你……哎呦!哎呦……好汉……大爷……爷爷……亲爷爷……您别打了……啊……”直到他闭嘴,许褚才扔到一边,恶狠狠的对剩下几人说道:“你们还有谁不想让自己老母认出来?”

    最逗的要数典韦,双手还没有动,对面家仆“咯喽”一声晕过去了……

    在哈巴狗手下哀叫痛哭的时候,高勇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一会你带路,去找你的弟弟,我给他请郎中看病。”

    少年热泪盈眶,感激的凝视高勇,轻轻地说出两个字:“薛……兰!”

    看着手下被大肆修理,哈巴狗颤抖着缓缓后退,可嘴上仍不松口依旧咒骂:“小子有种,你等着?小爷现在找人去,等一会再来教训你!有种的就别……”

    高勇轻拍薛兰瘦弱的肩膀,然后大步走到哈巴狗面前,嘿嘿冷笑道:“哈巴狗刚才说什么?”

    哈巴狗见到高勇一脸阴笑,心头一颤连退两步,跟着似乎记起了什么,猛地昂起头:“哈巴狗刚才说——嗯?你敢戏弄小爷!”哈巴狗大气,眼见只有高勇一人走来,心下暗喜,猛然偷袭,一拳打向高勇面门。

    身后竟传来女子惊呼:“公子小心!”

    高勇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当下临危不乱,闪身、撤步,顺势施展三十六式太极拳中最拿手的“云手”,先卸下哈巴狗的拳劲,跟着变作揽雀尾:左手从哈巴狗右上臂抚下,右手在其肘部一托——“咔嚓!”一声过后,哈巴狗拖着自己的右臂坐在地上疼得嚎哭。

    高勇拍去手上尘土,笑嘻嘻道:“今天大爷心情好放你一马!如果你敢报复——”

    “小的不敢,打死我也不敢了!”

    “那好,如果你敢报复——我就让你全家死翘翘!听明白了吗?滚!”

    哈巴狗如获大赦一般一溜烟跑进小巷,转眼失去踪影。高勇回过头对张飞等人说道:“去薛兄弟住的地方看看!”

    张飞一脸畅快,对着仍躺在地上呻吟的家仆狠狠踢了一脚,骂道:“这次便宜你们,老弟只让老母认不出。如果下次再让我碰到,非要打得你们自己都不认得自己!”

    高勇跟着薛兰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左拐右拐,越来越偏僻、越来越破旧。最后终于到达城西墙脚下一处破院子内。说它是院子都有些言过其词,四面墙倒了三面半,院内一个屋子仅剩半边棚顶,而且里面躺着不下三十人,其中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薛兰进入屋内直接跑到屋西侧的角落,高勇紧跟过去。

    屋内其他人看到突然进来几位衣着光鲜的壮汉,以为是官差抓人,纷纷退缩到屋角惊恐的看着一切。

    薛兰在屋角扶起一名大约七八岁的男孩,男孩双眼紧闭骨瘦如柴,脸上显出极不自然的潮红。高勇不知这是何病,立刻抱起走向屋外,开始打听襄阳城内最好的郎中。薛兰的脸上感激与焦急重合在一起。

    几经打听,总算找到一位比较有名的,不过已近天黑,按照当时习惯,天黑之后郎中一般不再看病。可高勇不管那些,因为不忍心看到薛兰焦急凄凉的神情,直接来到郎中家门外,急吼道:“翼德!砸门!”

    这位郎中的态度相当不错,当然,换了是谁被好几位凶神恶煞般的壮汉围着也会态度大好的。郎中把脉之后,赶紧翻看舌头,随后拿起笔刷刷刷写出药方,“幸亏来的及时,若再晚一天,只怕没得救了!这是药方,煎熬好后,一日喝两碗。”

    付钱抓药,高勇带着薛兰返回客栈。张飞早已哈欠连天,进入客栈直奔自己的客房呼呼大睡去了。典韦、许褚身职护卫,不经同意是不能随意离开的。高勇看到他们困得一塌糊涂,摆摆手:“二位先去睡吧,俊义也忙了一天,早点歇息了。”

    “是,主公。”三人先后离开。

    听到几位大汉管高勇叫‘主公’,薛兰身体一震,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扑通跪地。高勇见状,急忙上前将其扶起,摇头笑道:“薛老弟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给你弟弟熬药要紧!”

    薛兰含泪点头,赶紧忙着煎药去了。不久,药已煎好,小心翼翼的给弟弟服下。此时,高勇才有时间细道:“薛兄弟,你的弟弟叫什么名字?你们是怎么到襄阳来的?”

    薛兰故意将头转向一边,轻声说道:“我弟弟叫薛奉,我们由扬州逃难过来,半路上遇到劫匪,我和弟弟跟爹娘失散。一路乞讨来到这里,谁知天气骤冷,弟弟不小心生了重病……”

    高勇深知这样的身世说起来简单,可吃过的苦……轻叹一声,走上前去轻轻把手放在薛兰肩上,“能在这偌大的襄阳相遇就是缘分,以后你和弟弟跟着我吧。——噢,忘记了说了,我是一名边郡太守,俸禄虽然不多,却足够将你们兄弟抚养成人了,将来有机会你们再去寻找亲人。今天很晚了,先在这里睡吧。”

    说完高勇默默转身离开,却没有注意到薛兰眼中流出的晶莹泪水……

    第二日清晨,高勇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后来到薛兰兄弟的屋外。轻推门扉,只见到薛兰趴在弟弟床边熟睡。高勇不忍打扰,轻轻走过去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小心翼翼地披到薛兰身上。恰在此时,躺在床上的薛奉突然转醒,看到一位陌生人正要转身离开,当即惊叫起来:“你是谁?姐——姐——快醒醒!这是哪里?”

    听到薛奉叫薛兰姐姐,高勇一惊,急忙转身,却正巧与同样被叫醒转身站起的薛兰撞个满怀。高勇急忙后退,这才发现眼前的薛兰已经不是昨天那个脏兮兮的少年了,清秀的脸庞,俊美的容颜,纯美的双眸,高勇竟看得呆了。

    薛兰发现高勇模样,俏脸腾地红了起来,急忙对薛奉说道:“弟弟,不要害怕,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此刻,高勇尴尬地摸着脑袋,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啊!我先出去让伙计给你们准备些饭,吃饱饭,病才能好起来。”

    要客栈伙计送菜饭给薛兰姐弟后,正遇张颌急匆匆地来,“主公,刚才范通差人送来了这个!”说着递上布制信封。

    高勇打开细看,内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黄忠,字汉升。永熹元年生人。现任南阳城门吏。看完后,高勇立刻在心中大骂:这帮只知道捞钱的废物,如此优秀的人才竟用来看守城门,怪不得荆州孱弱啊!不管怎么说,大石放下,“总算找到了!没想到饭桶办事效率蛮高的,回头再给他一份金子,跟他说我要买下这位黄忠,多少钱都行!”

    张颌一抱拳:“是,主公!”

    接下来的两天,张飞、典韦和许褚整日在客栈内比试,砸毁的座椅器具不计其数,吓得其他的房客敢怒不敢言,纷纷退房闪人。店主每次见到典韦都要腿肚子转圈,更不敢去惹张飞,思前想后只好偷偷向高勇诉苦。高勇没有办法,只得送给店主一根金条将客栈包下。

    两日后,高勇带领张颌再一次拜访范通。这回范通表现得更加谄媚,卑躬屈膝已达极致。进入客厅,高勇直截了当开门见山:“范别驾,在下此来是想请您弄一份调令,将黄忠调到玄菟郡为官,如何?”

    “没问题,高公子开口那没地说!只不过……这里面需要打通多道关节,颇费事啊!”

    “需要多少疏通费?范别驾开个口!”

    “高公子爽快,那本官也不客气了——这个数!”范通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黄金?没有问题!给这是首付五十两,其余的事成之后当面结清!”

    高勇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范通府邸,现在,他越来越难以忍受贪官污吏的丑恶嘴脸了。三天后,黄忠的调令到手。薛奉的病情也大有好转,而自从知道薛兰是女孩后,几位壮汉全部躲得远远的。只有高勇每天看望他们姐弟。而且,高勇与薛兰也不像第一天那样羞涩,每每说上两句便要脸红耳赤。不过,薛奉这个小鬼头却活泼起来,整日缠着高勇说这说那。薛兰为报答高勇救命之恩,开始默默的打点高勇生活,早期准备热水、干净的衣服,晚上烧好热水、铺好被褥。高勇也不加制止,因为只有这样,薛兰才能够安心地留在身边。

    休息几日,薛奉病情没有大碍后,众人离开襄阳前往南阳,去面会蜀汉五虎上将之一的黄忠。

    南阳可是好地方,地处交通要道,水路齐备,乃北上南下的必经之路。同时,南阳也是荆州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地,仅南阳一地人口即已超过百万,工商业相当发达。不过,由于前段时间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导致此地毁损严重,人口大量逃往。现在正处于缓慢的回流之中,沿路可见大批百姓陆续返乡。

    进入南阳城,高勇并没有直接到城门附近寻找黄忠,而是打听黄忠住址。边向邻里打听其为人,边等黄忠回家。根据邻居们的介绍,黄忠在这一带人缘极好,平日里乐于助人、好打不平,也因此得罪上司,弄得一直无法升迁。

    看看天色将晚,想那黄忠即将回家。高勇整理衣襟,推开黄忠家的院门。一位妇人正在院内细心收拾,咋见十余人贸然闯进,立即拿起扫把站到房门前,恐惧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入我家庭院?”

    “黄夫人不必害怕,我们是来拜访黄忠黄壮士的。”高勇温言细说,静静站立在门口。黄夫人看到进来的几位五大三粗的壮汉,本能地将扫把握得更紧。高勇挥手示意其余人在门口等候,自己来到黄夫人面前施礼道:“在下仰慕黄壮士大名久已,冒昧前来,请黄夫人恕罪。”

    说话间,屋内跑出一名十一二岁的男孩,手握一柄硬木剑,“娘!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坏人?”

    “义儿,赶快回屋。”黄夫人赶紧将男孩赶回屋内。

    高勇看到这位勇敢的男孩心生好奇:“黄夫人,这位可是令郎?”

    黄夫人警惕的答道:“是的,他叫黄义。这位公子请在院内稍等片刻,夫君很快回来。”说完入屋给高勇取来坐垫。

    不久,黄忠凝神戒备推门而入,看到自家门口站着几名彪形壮汉本已奇怪。踏入院内又见一名少年安坐,夫人正为其倒水,眉头深皱,正要询问。却被黄夫人抢先:“夫君,这位是……”

    高勇不等她说完起身施礼:“请问壮士可是黄忠黄汉升?”

    黄忠走到夫人身边,抱拳做答:“正是,请问公子是?”

    高勇凝神打量,只见黄忠一脸刚毅之色,便知此行不虚。有诗为证:忠勇汉升射日弓,少不得志老来红。六旬尚能敌关羽,五虎上将真英雄!

    高勇微笑,拿出调任文书:“在下是黄壮士的新上司!这是调任文书!请查验。”

    黄忠接过细看,文书确是郡府签发,面色稍缓,立即邀请高勇入屋详谈。高勇入屋,发现黄忠家居十分简陋,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心中不免难过:“这可是蜀汉的五虎上将啊!”

    落座,高勇直奔主题:“久闻黄壮士乃荆州勇武第一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黄壮士却有大将之风!”

    这些年的不如意,黄忠早已看透官场套话,他认为高勇不过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心中本已有火。经此一说,还以为在暗讽自己,不由得火起上涌,冷冷道:“不敢,不过要是公子手下这几位,黄忠到不放在眼内!”

    听到这话,张飞立刻吹胡子瞪眼,大声吼道:“你个鸟黄忠,我家主公千里迢迢前来寻你!•;#¥¥”

    “翼德,不许无礼!黄壮士,你说我手下几人你还看不上眼是吗?”

    黄忠强硬道:“当然!”其实心里已经后悔。他已看出张飞此人并不好惹,还有许褚、典韦、张颌都不是一般人物。但话已出口,焉能轻易收回。

    高勇看着呼呼喘气已然恼怒的张飞,嘿嘿一笑说道:“这样吧!黄壮士可以与我手下比试一番,你若胜了,我马上离开不再叨饶!你若败了,却要立刻跟我返回玄菟郡,如何?”

    黄忠不愧为汉子,冷哼一声:“好!一言为定!”

    这时,黄义又跑了出来大叫道:“你们根本不是我爹的对手!”黄夫人一把将黄义抱起准备回屋,黄忠却拉住他们母子:“夫人,你和义儿在旁边为夫君助威!”

    第一局,张飞对黄忠。黄忠果然不同凡响,一交手即猛攻猛打,一柄大刀上下翻飞,咄咄逼人,处处主攻!闪闪刀影,招招要命!张飞暗叫痛快,丈八蛇矛化作出水蛟龙,呼呼如风,以攻对攻!飘忽不定,难觅踪影!一旁观战的张颌不住赞赏:“张将军的武艺已达宗师境界!”

    两人大战令天地胆寒、风云变色!众人被二者武器带起的劲风逼至墙角。四百余回合直斗得天色昏暗、大汗淋漓!最后张飞大呼一声:“爽快!”二人方才停手。黄忠一向自认武艺天下无双,没想到居然与张飞恶斗四百余合难分胜负,不禁暗自懊恼。

    稍事休息,点燃火把继续再战。第二局轮到许褚。黄忠在第一局已然耗尽大半气力,却硬是不肯认输,提气再战。这一战比刚才毫不逊色,黄忠虽然消耗巨大,但凭借一身胆气与武艺依旧勇猛无双。不过,却将战术改变,不再一味强攻,而是以巧制敌耗敌锐气!避实击虚,以战养战!虎痴许褚一把单刀龙战于野,攻左防右,击前守后!刀招沉猛,大巧若拙!二人大战令天地日月无光,令妖魔鬼怪心颤!直打到两百回合,黄忠终因气力不济败下阵来。

    高勇看到面色沮丧的黄忠,急忙上前劝慰:“黄壮士,此局并非你败!毕竟,凭一人之力独战两员大将已属非常,依在下看仍为平局。不过黄壮士,在下有句话不得不说:你在此地屈为城门小吏空负一身武艺,英雄热血却苦无用武之地,处处受制,有功不能赏,有过不能罚。既如此,倒不如与我等一同到北疆建立一番功业,驱除外寇,保护天下苍生!”

    黄忠心中感慨无限,想到自己年逾四十仍无半分功业,苍茫大地却无尺寸立足之地!高勇看到黄忠渐渐焕发神采的眼神,知道其已动心,趁热打铁道:“难道黄壮士愿就此终老一生?古人云:人生奋斗无穷尽,英雄落幕孤老时!与其浑浑噩噩混沌一生,不如纵马扬鞭征战沙场!既对得起惊世武艺,也对得起岁月沧桑!”

    黄忠缓缓合上双眼,口中轻轻重复:“人生奋斗无穷尽,英雄落幕孤老时!”突然,顿睁双眼,一身豪气充斥天地竟如脱胎换骨般重生,不再庸碌,不再迷茫!“黄忠拜见主公!誓随主公征战沙场永往直前!”黄忠骤然跪拜。

    高勇胸中舒畅,流下感动的泪水,激动道:“得汉升相助,定可驱除敌寇,扬我中华天威!”

    几日准备,黄忠变卖房屋田产,携妻子义无反顾的踏上征战一生的旅途!

    出南阳,折往江夏。途中,高勇问黄忠道:“汉升可曾听过甘宁这个人?”

    “甘宁?似乎略有耳闻。”黄忠细细回想,嘴里念叨:“甘宁!甘宁!啊!却有此人,听闻江夏水域有一伙水贼,为首者正是甘宁!据传他投军时撞见官军杀掠村民、劫掠百姓,一怒之下将那伙官军斩杀干净。自此聚集一批人马做了水贼,在江夏一带无人敢惹,号称锦帆贼!难道主公想……”

    高勇微微一笑,眺望远方:“我想建立一只海军,不仅称霸江河,更要远行海上,探索那些未知的更加广阔的天地!”

    黄忠听得两眼发光,心中暗道:“主公目光远大,前途不可限量!”

    几日后,高勇终于看到中华大地第一长河——长江!站在江边,眺望滚滚逝去的江水,心中顿然空如明镜,不由得朗声清唱:“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楮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曲唱罢,张颌黄忠皆被深深的震撼!这是什么样的歌词啊!这是什么样的意境啊!

    众人陶醉其中之时,一位中年人突然高声赞道:“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妙!一语道破世事无常!如此妙语让老夫有幸听到,此生足矣!”

    另一人随声附和:“唉,庞德公!好话都让德操兄说尽了!”

    回头一看,只见三人沿江边走来。这三人:手舞羽扇素纶巾,漫步江畔独自行。三人聚首品天下,隐居襄阳论世情!

    高勇脑中顿闪,瞬间出现三个人的名字,遂急走上前抱拳行礼:“晚生见过三位先生!请问三位先生可是襄阳……”

    “莫说,莫说!此事天知地知你我知,切莫再让旁人知!”庞德公笑着说道。

    黄承彦在左边也开口道:“德操兄,承彦说得没错吧!这位小哥慧眼识人,殊不简单!”

    司马徽微微点头,用赞赏的目光打量高勇:“小小年纪已独具慧眼,身后无一不是当世猛将。一曲唱尽心中所想!天下升平指日可待了!”

    庞德公上前细观,“小哥面相奇特,前途难料!不过,老夫送你两句话:狂风骤雨终会过,守的云开见青天!”

    听到庞德公指点,司马徽打趣道:“小哥好大的面子啊!这位可是万金难求一字的人啊,想不到今天居然凭空送你十四个字!难得,难得!”

    高勇整肃面容躬身施礼:“感谢三公指点!晚生铭记于心!”

    “如此便好!二位,我们也该继续游玩了!”司马徽笑道。

    “走!改去江陵,听说天下第一楼又出了一道新菜,一起尝尝去!”庞德公抹抹嘴应和道。

    这时,黄承彦突然走近高勇轻声道:“切莫轻易南向,这会也便罢了,下一次恐怕……还有啊,庞德公的意思是说:万事须忍,时机成熟方可西出渔阳!否则徒招四面楚歌、垓下险境啊!”

    “晚生受教!”高勇再次深深施礼,恭敬的目送三公远去!

    “承彦兄,你又跟那个小哥说什么了?”庞德公问道。

    “没有什么,稍加指点而已。”黄承彦解释道。

    “未必,是不是准备把他招做女婿?”司马徽笑着问道。

    “难啊!观其面相,知他此生情缘颇重,至少与七女有缘。至于小女在不在其列怕是只有天知道了!”

    “只要不是有缘无份就好!”庞德公突然冒出一句,却遭黄承彦怒瞪:“乌鸦嘴!”

    进入江夏,高勇一反常态,到处放话邀见锦帆贼甘宁,约定五日后江上会面。手下众将极力反对,高勇却微笑不语胸有成竹。既然甘宁能够在重兵把守的江夏镇横行无阻,其实力可想而知,自然不会把常人放在眼内。况且,水贼与山贼历来行踪诡秘出入难寻。寻找他们的藏身之处难比登天,故,与其在河道纵横的江夏乱找,不如索性主动相邀,若是真好汉,定会按时赴约。否则,一个孬种甘宁找来也无多大用处!

    几日大肆宣扬,弄得江夏黑白两道妇孺皆知。江夏领军校尉陈就迫于无奈亲自求见,见到高勇,直截了当的发问:“听闻高公子喜好结交英雄豪杰,莫非真的打算往见锦帆贼甘宁?”

    高勇昂然道:“然,确有此意。”

    陈就面露坏笑低声道:“甘宁素与官府作对,劫掠粮船、击杀官军。官府数次派兵围剿皆无功而返。既然高公子打算会见甘宁,何不与官府合作……”

    高勇不等听完,“啪”的拍案而起,厉声道:“在下自幼敬重英雄好汉,不屑做卑鄙无耻之勾当!陈校尉若要抓人,自可领兵前去,在下也好领略校尉风采,至于其它一律免谈。送客!”言罢拂袖而去,扔下一脸尴尬的陈就。

    陈就岂是善茬,当场便要发作。突然,身后一员小吏附耳低语:“陈校尉,小的听说这位高公子与范别驾私交甚好,还是不惹为妙!如若要抓,何不如此安排,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即便他发现上当也无可奈何!”陈就不住地点头,笑得阴冷恐怖。

    怎奈,百密一疏,他们二人密议全被张颌看在眼内,虽听不到具体内容,但也大体推测出密谋的内容:监视、跟踪、于会面时一并擒拿!高勇听完张颌推测,一阵冷笑,心中已有应对之策。不久,客栈内外出现可疑之人,想必是陈就所派。

    三日后众人来到码头,先包下二十条船,而后挑其一乘坐。天黑后,二十艘船同时离开码头,于江上多次换乘,最后择一船送走船夫,由黄忠掌舵,如此轻而易举的摆脱陈就的跟踪。

    江上。高勇稳坐船头,身后张飞、许褚和典韦依次站立,黄忠细心掌舵,张颌监视左右。午夜时分,果见一条小船急速驶来,一人立于船前!果然是:威风凛凛锦帆贼,纵横江面怕过谁!百骑劫营传后世,百万曹军莫敢追!此人正是甘宁!

    甘宁跳上船,来到高勇面前仔细打量,他不明白为何这位弱不禁风的高公子到处宣扬邀见自己。高勇收回目光首先开口:“听说甘宁乃江夏水上之王,可有其事?”甘宁昂起头,以微笑作答。

    高勇露出一丝诡笑,话锋陡转:“不过,水贼终归是水贼!名不正则言不顺!始终脱不掉一个‘贼’字!”

    甘宁听罢,双目圆睁脸上怒气滔滔,嘴角微微发抖,显然这个‘贼’字碰到了他的痛处。

    不想,高勇话锋再转:“不瞒甘壮士,我乃辽西太守。辽西郡南临大海,比这长江不知大了多少倍,凶险多少倍!”甘宁默不作声继续静听,脸色依旧难看。“近海之外,更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远海——准确的说,应该叫作大洋!其水域数倍于大汉!有高达十余丈的惊天巨浪,有摧折树木、倾覆战船的狂风暴雨,凶险不可言状!却至今仍无人征服!”

    甘宁听得心中一动,问道:“那又如何?”

    高勇不理,继续说道:“穿越惊涛骇浪,可以抵达大洋彼岸——一片广袤无际的富美大陆,疆域辽阔近乎大汉两倍!甘壮士,我知你素有报国之志,却不愿与祸害百姓之贼同流合污。”

    甘宁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再次问道:“那又如何?”

    高勇没有放过那一闪即没的激动,继续说道:“你虽号称水上霸王,可这长江终究有限。而人的渴望无限,所以,我想给你一片更加广阔无际的大洋,让你……不……让天朝成为海上霸主!”

    甘宁终于明白高勇约见自己的用意,心中泛起波澜,声音颤抖着问道:“高太守的意思是?”

    高勇诡异的一笑,走到船头,指向遥远的东方!既像对甘宁说,也像对自己说:“我想建立一只拥有巨大战舰的强大海军,无论内河还是外海皆能任意驰骋!待得天下天平,更要远渡重洋,纵横在无边无际的大洋之上,与飓风搏斗、与海浪比肩!穿越万里海域之后,探索那些尚未世人所知的广阔天地!而这个关系到民族未来的艰巨重任——我想交给你——甘宁——甘兴霸!”

    甘宁一愣,竟不知如何是好,这种奇遇换作谁都无法立刻接受。甘宁神情恍惚,仿佛已经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上,指挥巨大战舰与飓风、与巨浪殊死搏斗!最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看到一片富美辽阔的大陆……由无穷遐想的思绪中慢慢返回,甘宁不解道:“此乃名留青史的不世伟业!甘宁一介贼寇怎敢担此重任!”

    高勇听到甘宁没有完全拒绝,知道其已心动,遂添油加火道:“建立无敌海军称霸海上是我多年的梦想!也许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上百年,但是,希望作为开创先河的我们能够给后世留下一个坚实的根基!让后人能够踩在我等肩膀之上继续攀登!如此重任惟能者担之!寻遍天下唯有一人符合,那便是你——甘宁甘兴霸!”

    看到甘宁仍在犹豫的目光,高勇最后说道:“相信我,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们以十年为期,十年之内,我将努力建立一支称霸近海的无敌海军!这段期间,如果你看不到希望,随时可以另寻他路。不过,若十年之期到来时,我建立了这样一支海军,甘壮士你可要终生跟着我喽!”

    甘宁眼中泪光闪烁,激昂道:“仅凭此番感人肺腑的话语,甘宁不再犹豫!”说到这,甘宁跪拜于前:“甘宁拜见主公!”

    这一拜,忠肝义胆!艰苦征程不分离,千山万水携手迈。

    这一拜,热情豪迈!一生一世兄弟义,生死不改手足情。

    经海路返回玄菟郡已是十二月末了。进入玄菟郡的一刻高勇万分激动,为了自己,也为了天下苍生!自己争锋天下所需要的人才全部找齐,下面才是真正的征途!凶险异常的交锋立刻即将开始!即便是北方的严冬也压不住那腾腾杀气!

第八章 纷乱初始(中)

    东北第一大城——奉天城,高勇终于回到了阔别一年的家乡。远远的看到不畏严寒出城十余里前来迎接的官员和百姓,高勇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这是一种感动!是一种激励!是一份荣誉!同时也是一肩责任!

    “恭迎主公!”荀彧、赵胜、沮授以及戏志才等人上前施礼。

    高勇急忙走伸手相掺:“此番外出,幸得诸公鼎力相助,高勇在此感谢诸公辛苦操劳!”说着深鞠一躬。

    这些文官武将何曾见过主公给属下鞠躬敬礼,立刻跪倒一片,齐声高呼:“主公大恩,我等没齿难忘。”

    这时,一名少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挥手大叫:“高大哥!”

    高勇仔细一看竟没有认出来,望着少年回忆道:“你是?”

    少年做了一个鬼脸,嬉笑道:“记得这个吗?”

    “奉孝!没想到……一年不见长这么高了!来比比!……哈!竟然到大哥的肩膀了!不错,快说你用了什么秘诀?”

    郭嘉嘻嘻一笑,说道:“多亏荀大哥整日督促奉孝看这学那,还强制停药,逼迫奉孝每天早起跑步,说这些都是大哥书上写的,生命在于运动!锻炼制造健康!”

    高勇听完哈哈大笑:“好,停药和锻炼双管齐下,看你现在面色红润、身体健康……嗯,得给你找些活干干喽!”

    郭嘉噘起嘴不满道:“又要干活?高大哥,你看奉孝这么小——十四岁啊!”

    高勇像长辈一样佯装严厉的训斥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一句话逗得众人大笑。张颌、黄忠等人看到高勇与属下感情融洽亲如兄弟均深受感动,特别是全城百姓不畏严寒出城十里相迎,如此受百姓爱戴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

    看着眼前的一切,成功的喜悦油然而生,高勇拉着郭嘉挽着其余众人在奉天城民众的欢呼声中走进奉天城中门,城内街道两侧站满面带笑容欢呼缺雨的百姓,他们挥舞双手庆祝太守平安归来。

    入城时,张飞、典韦和许褚没有什么特别感觉,至多双眼四处游走,惊叹于奉天城的雄伟。可张颌、黄忠却惊讶万分,凭借多年经验,立知眼前近五丈高的城墙和独特城门设计绝对是易守难攻,不禁大为赞叹:“真乃天下第一雄城!即使面对百万大军也一样固若金汤!”

    张颌亦不住地点头:“汉升兄说的不错!看这青石,还有这……咦?”张颌趁通过城门的机会伸手按向青石间的缝隙,登时露出吃惊表情:“这是什么?怎会如此坚硬?”

    进入城内,不仅张颌、黄忠,连许褚、典韦也被那二三层高的楼房、沿街整齐的树木、平坦宽阔的街道以及布满街边的各式店铺深深震撼!黄忠忍不住惊呼:“这真的是苦寒之地?”

    回到府衙,高勇让人安排薛兰姐弟到后院休息,自己与众人进入客厅就座。首先介绍跟随自己一同返回的众将。张飞、许褚、黄忠、甘宁、典韦和张颌分别见礼,看到这些身材魁梧、武艺超凡的当世猛将,沮授万分感慨:“恭喜主公又得绝世猛将!此前的康年、文谦已让我等惊叹,主公却又如何将他们寻来?还请快快讲来,解我等疑惑。”

    “是呀!在座诸位可都想知道!”

    高勇看着众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坚决表情,满含深意的一笑:“好吧!暂且满足一下诸公的**!”然后将招揽众将详情细细道来。讲到典韦拦路打劫,配合典韦一幅恶容,众人无不开心大笑,更有人道:“敢打劫主公,典护卫不愧是大汉第一人!”接着讲到一百两黄金买到黄忠调令,说到此处双眼含泪悲痛道:“汉升这般智勇双全的猛将居然屈就城门小吏,大汉危矣!高勇在此恳请诸公多多举荐良才大贤,为天下万民造福!”

    众人被高勇强烈的爱才之心深深震撼,荀彧笑道:“元华、泰安(高顺的字),那件事还是在今天一并说出来吧!否则无以报答主公的求贤若渴!”

    “好,文若直接讲来!”二人同道。

    荀彧微微点头:“主公,彧等本打算明天……”

    高勇大奇,催促道:“荀兄所指何事?请快快说来!”

    荀彧看到高勇焦急的模样,微笑道:“第一人复姓太史,单名一个慈字!乃泰安于征召新兵时发现。此人弓马娴熟、武艺精湛、膐力奇大,自幼熟读兵书,当是一员帅才!”

    高勇听到“太史慈”三个字,立陷恍惚之中,“当真天助,史书上确说太史慈曾到辽东避难,不想竟然……老天太够意思了!太史慈沉稳勇猛善骑射,乃轻骑兵的最佳统率。”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好,吾师曾言:太史慈信义笃烈,有古人之风!明日定当亲去面见。”

    荀彧见高勇如此激动,心中亦有几分欣喜,继续道:“大儒管宁亦来玄菟做客!”

    高勇更加吃惊,直接大叫出来:“什么!管宁?”心中不由大骇!管宁乃东汉末期著名大贤,字幼安,终生不入仕,曾与华歆割席断交。如果能得其相助……恐怕不行,管宁对于非汉统相当抵制,而且极可能不赞同玄菟推行的行政制度。虑及此处,高勇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对荀彧道:“想不到上天如此眷顾,明日要忙碌一天了!”

    沮授呵呵一笑:“不止如此!”

    高勇立刻望向沮授,惊疑道:“沮公,难道还有其他人?”

    沮授迎上高勇急切的目光:“名士国渊亦在玄菟,授曾与其见过一面,发觉才华横溢,于内政制法造诣甚深!”

    高勇听罢,心潮澎湃,几乎晕阙过去。这几位平日里想寻也寻不到,不想竟主动来投!看来幸运之神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好!明天一并拜访。”此刻再难抑制胸中激动,对众人道:“即日起诸公回家好好休息,享受这难得清闲时光。五日后,郡府召开战略会议,商定今后几年的发展规划。”

    会议结束,高勇正要离开,沮授、荀彧和戏志才却并未离去,高勇一见即知有事。沮授开口道:“今年九月,主公与张角决战冀州时,辽东公孙度突然增兵辽隧、新昌,同时,高句丽也向边境增兵,北方夫余不理会双方达成的协议,亦调兵五万压向高显,其后乌桓苏仆延、乌延各调兵南下压向辽西、右北平!”

    听到这,高勇紧皱眉头:“预谋!肯定是有预谋的!不然决不会如此心齐!想不到夫余这个二五仔……后来如何?”

    沮授露出一丝不解:“授与荀公、冯玉商量一番,决定再起求助轲最大帅,说服鲜卑从北方牵制乌桓。其后,主公大败张角,捷报送达三郡之际,三团骑兵及十余万俘虏先后返回。同时,轲最大帅无条件答应郡府请求,并代为联络慕容大帅,最后商定郡府支援五十万钱、粮千石换取慕容大帅出兵。乌桓乌延发现后骑兵返回右北平后首先退兵,其后苏仆延、高句丽、夫余亦相继撤兵,夫余更派使者推说,指出他们增兵只为牵制高句丽,惟有公孙度最后撤退。”

    高勇冷笑两声:“好险啊!千钧一发!牵制?怕是为了抢食吧!”跟着磨牙道:“轲最大帅那里有我跟轲其塔的交情自然鼎力相助,倒是没想到慕容老家伙狮子大开口……哼,等腾出手来,让他怎么吃进去怎么吐出来!”

    沮授苦笑:“好在慕容大帅发兵南下与轲最大帅回合后跟乌桓苏仆延、乌延两部狠打了一仗,各自损失万余人,随后天气骤然转冷,乌延、苏仆延无力大规模南下,仅派出千余人的小部队袭扰,遭到高都尉、陈校尉、赵郡丞的迎头痛击惨败而回。其后,冯玉送来消息,轲最大帅激战后损伤较重,于是授擅作主张送去三十万钱和一千石粮食。”

    高勇点头道:“此事做得好,从现在开始拉拢分化鲜卑,这件事交给冯玉去办,一定要想办法扶植轲最部,用以牵制其余鲜卑部落的发展。两千石粮食换来一整年的修养生息,这笔买卖值了!”

    荀彧赞同道:“情况危急时沮公本打算向主公禀报,可是一番细想,为让主公安心对抗张角,彧坚持将消息压下,此犯欺主大罪,明日彧将上交请罪文表,请主公责罚。”

    高勇挥挥手,毫不在意:“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反过来也是一样。这件事诸公办的非常好!”在古代,欺君——特别是生死存亡之际,无论结果如何,都将受到君主怀疑猜忌,轻者罢官去职,重者抄家灭门。好在荀彧跟随的是来自未来高勇,若是换作其他主君,即使像高勇一样留下便宜行事的命令,也会因此猜疑荀彧,处处提防,搞不好还会因此丧命。不过,有利必有弊,正是高勇坚持的用人不疑,在将来为其招来巨大祸患。

    沮授看到高勇根本没有责罚的意思,心中感动,继续道:“那时情况危急,督军府能调动的郡兵不足一万,而预备役推行不久尚不具备作战能力。所以只好在《新报》上发表公告,述说主公在冀州取得大捷,不日凯旋班师。”

    高勇听罢大声叫好:“妙计!如此虚晃一枪定让那些匪类摸不清情况!”

    荀彧慨叹道:“多亏《新报》,才能安度难关!说来还要感谢陈群这位年轻人,幸亏他突发奇想,否则……唉!”

    高勇晃荡一圈道:“诸公辛苦!不过,公孙度一计不成定有后招,决不会轻易罢休,必须尽快制定对策!今天到此,五日后再行叙谈!诸公也该放松心情享受几天了!”送走他们三人,高勇快步来到后院探望苏雪莲。

    一年不见,苏雪莲长高了、变美了,或者说开始有女人味了。长时间分离,越加想念。苏雪莲听到高勇平安回来时兴奋不已,连续几天睡不好觉,要不是太多人在场,恐怕她早就飞奔过去扑入高勇怀中。谁知回府后先在前厅开会,拖至深夜才来探望,苏雪莲佯装生气,撅着嘴在自己的房内练字。

    高勇敲敲门,没人理会,只好尴尬地推门进屋。苏雪莲背对高勇嗔怒道:“我还以为哥把这位妹妹忘了呢!那位曾经宠着我、爱护我的哥哥到哪里去了?”

    高勇听着反讽不禁笑了出来,走上前按住她微微颤抖的双肩轻声道:“哥哥每天都想雪莲妹妹!看见太阳要想,看着月亮还要想!”

    苏雪莲轻声问道:“想什么?天天想还想不完?”

    “想你哭得样子,想你笑得样子,想你撒娇的样子,不过啊,还是最爱想你生气的样子!”

    说到这,苏雪莲猛然转身扑进高勇怀中,眼中略带哀伤轻叹道:“哥哥坏死了!一去就是一年,雪莲想得很苦!”说着流下眼泪啜泣起来。

    高勇抚摸她的秀发安慰道:“妹妹不哭,哥哥不是回来了吗!走之前留给你的功课做好了吗?快拿来让哥哥检查!”

    苏雪莲一瞥嘴,嘟囔道:“就知道功课!哼!亏雪莲想哥哥想得那么辛苦!早知道你就不要回来了!——噗!”说到后来雪莲竟然破涕为笑。

    高勇看着含泪带笑的苏雪莲心中一荡:“多可爱啊!一颦一笑间倾国倾城!为了守护这份笑容,我也要战斗下去!”拉起苏雪莲的手,一边翻阅作业,一边说道:“雪莲,以后哥可能会经常外出,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载,若你老是这样哭鼻子,哥会于心不忍的。”

    苏雪莲立即摇头伏在高勇怀中:“雪莲以后不哭了,这样才能让哥安心事业,不过再也不许丢下雪莲!”

    看着一脸天真无邪,高勇微微点头:“好,但是你要学好功课,习练武艺,这样才不会成为拖油瓶!”

    苏雪莲习惯性地把小手指放在嘴边,考虑了一下,笑道:“拖油瓶吗?嘻嘻,不过武艺只要哥哥教!”

    “一定哦!也许雪莲会成为文武双全的中华第一女武神!”

    “女武神?嗯,好好听啊!那雪莲以后改叫女武神吧!哥哥呢?是什么神呢?”

    高勇听完“噗嗤”笑了出来:“我吗?嗯……”

    苏雪莲双眼一亮打断道:“改叫男武神吧!这样雪莲是女武神,哥是男武神!”说到这苏雪莲的脸颊顿时腾起一片红霞。

    高勇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苏雪莲似乎也从高勇的表情中明白了什么,立刻挣脱转身跑开,扔下不知所措的高勇!看到已经跑到门口的苏雪莲,高勇突然问道:“雪莲?任霜和薛兰姐弟安排好了吗?”

    “他们刚刚睡着,千万不要去打扰!你呀,出去一趟带回来这么多人,哼!居心不良!”说完做个鬼脸,迅速逃开了。

    第二天,高勇睡了一个大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勉强醒来。伸个懒腰睁开双眼,赫然发现苏雪莲的灵动双眸正在凝望自己。高勇吓了一跳,奇怪的问道:“咦?你睡糊涂走错门了?”

    苏雪莲俏皮道:“人家想好好看看你吗!嘻嘻,哥知道吗?你睡懒觉的样子最好有趣了!”

    高勇被她可爱的模样逗得一笑:“还看啊!哥要起来喽!”跟着作势掀开被子。

    谁知苏雪莲突然转头对着门外喊道:“两位妹妹,哥醒了,你们不是要见他吗?”

    薛兰、任霜小心翼翼的走进寝室,看到掀被起床的高勇急忙说道:“让我们服侍公子穿衣吧!”

    高勇一惊赶紧裹紧被子制止道:“不可,不可!这些的事我自己来好了。”

    薛兰听到这话眼泪哗的流下,呜咽道:“公子,您不要薛兰了?”任霜亦双眼发红,肩膀微抖。

    看到她们这副模样,高勇急忙解释道:“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还有薛奉要将心思用在读书识字上,将来学有所成再嫁给乘龙快婿,然后能让更多像你们一样的女孩读书识字!”

    听到这话,任霜、薛兰扑通跪下,叩头感激道:“谢谢公子大恩!奴婢永生不忘!”

    苏雪莲将她们扶起,露出灿烂的笑脸:“妹妹今年多大了?以后啊不用给他跪下,省得他得意忘形!”

    薛兰羞涩的点头道:“薛兰今年十二岁,十二月末生人。”

    苏雪莲一听高兴道:“兰妹妹果然是妹妹,大姐我是十二月初生日。这么看来霜妹最小,那么我做大姐,兰妹排行第二,霜妹最小!”

    “是!姐……姐!”

    苏雪莲扭头瞪了高勇一眼,撅嘴道:“不用管他,我们姐妹到外面玩去。跟你们说啊,街上可好玩了,陪姐姐逛街,正好给你们再买几件衣服。兰妹十二岁了,也该买些首饰戴上。”薛兰脸色尴尬想要出言拒绝,苏雪莲抿嘴一笑:“放心,公子出钱,我们只管花!”

    听闻此言,高勇捶胸顿足失声痛哭:“我的钱啊!!!”

    军营坐落于奉天城东十里处,离营一里设有路牌,写着醒目大字:军营重地——外人免进,擅入营者,按泄密罪论处。如今三郡兵营已按预定规划建设完成,其中训练用三座,驻防用二十二座,最大者即是奉天大营,按照可容纳作战人员一万名的标准建造,加上辅助部队一共可以容纳一万五千人。两丈高的围墙,五丈高的哨楼,士兵持刀背弩往返巡逻。军营内是一排排整齐的二层房屋。上层住人,下层存放作战物资,正中间是可容纳万人演练的巨大校场。

    探访兵营,首先要在营门登记,进入军营需要审核身份、说明目的及探访之人,经过确认方可入内。即便这样也只能够在专用会客室见面,而不得进入军营内部,违令者斩!此外,郡兵试行轮休制度,正常情况下,每七天除值班部队外其他所有官兵放假一天,准许回家探望,但是,必须在次日午时前赶回军营。

    高勇坐下不久高顺敲门而入,进屋后立正敬礼,仍是一副严肃表情:“主公好!”

    高勇起立回复一个标准的军礼:“刚才粗略转了转,军营井井有条令人放心!”

    高顺昂然道:“谢主公夸奖!太史慈已经带到,正在门外等候。”

    “有请!”

    高顺后撤一步命令道:“太史慈!”

    “到!”门被推开,一名魁梧不凡、英气勃发的少年迈步进来,“啪”敬军礼:“长官好!”上下打量,太史慈果然是员上将,有诗为证:双手善使月牙戟,猿臂能开落月弓。神亭岭上战猛虎,孝信忠义后人颂!

    高勇伸手相请,“坐!”

    “谢主公!”太史慈挺身正坐,目不斜视。

    高勇满意的点点头,这份军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青州时曾多次听闻太史慈忠孝信义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威武不凡!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一代名将!”

    太史慈面容严肃回答道:“主公过奖,慈来辽东避乱,因见高都尉招募士卒,遂前来报名。幸被高都尉看重,推荐给主公。”

    高勇微微一笑:“在玄菟,有才能就有机会!放心,几个月后将有大仗可打!当务之急要熟悉新军建制提高能力,英雄还是狗熊要到战场才能见分晓!”

    高顺听到有仗要打,露出思索神情。高勇见状莞尔一笑:“四天后开会,太史慈列席。”说完,看着仍在发愣的太史慈和蔼一笑,转身离开军营。

    看看日头,不知不觉已近中午,高勇骑上马抓紧时间去拜访大儒管宁。

    管宁此时正在屋内阅读高勇编写的《初级化学》,桌子上还放着其他几本书,这些都是荀彧拿给管宁的。国渊坐在对面,手中拿着《法学概论》看得聚精会神,不时地点头赞赏露出微笑。管宁看完最后一页,把书合上轻轻放在桌上,慢慢闭上双眼,意犹未尽道:“奇人啊!物理、化学发人深省拓宽眼界。看过此书方知虚度光阴岁月!老了,落伍了!”

    国渊看了管宁一眼,感触道:“确是如此,单这《法学概论》提出的普法于民人人平等便足以警醒世人,至于宪法、法律、法规等分类更是闻所未闻,可又颇具道理。允许士农工商共同议定法律条款尽管别出心裁,却是最好的办法!难怪玄菟郡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这也未必,无论多么完善的法律仍要靠人来执行,而执行的人也需要监督,防止徇私舞弊贪污**,法治天下任重而道远啊!”说着高勇推门走进。管宁先是一愣,待仔细打量之后忙起身行礼:“管宁拜见高太守!”国渊亦起身行礼。

    高勇急忙制止,反而行晚辈礼:“这里没有太守,只有后生晚辈,故此,该由高勇给两位大贤行礼!”说完鞠躬行礼。

    管宁极为欣赏高勇作风,顿觉熟络许多,寒暄了几句,三人分别落座。高勇细细打量二人。一个是:一生不慕功与利,千年犹自传美名!饱读经书汉高士,割席断交贤管宁。一个是:治政安民显功绩,执法如山抗强权!师从郑玄习经典,直言不讳正国渊。

    管宁先道:“刚才读完高太守撰写的几本教材,令人大开眼界如沐春风,不得不感慨世间神奇!钦佩太守济世之才!”

    高勇急忙谦虚道:“先生过奖,晚辈只不过勾勒出大体轮廓,其中细节仍需要众人努力完善。”

    管宁笑着点了点头,露出赞叹的神情。国渊接着问道:“刚才进屋时听高太守说这法官需要检察官来监督,可是这检察官又该由谁来监督呢?”

    高勇凝望国渊一脸的困惑解释道:“人民!即是天下百姓。有一句话: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给与人民监督的权力,那么他们一定会为自己的利益严格监督官员。”

    国渊听完,立刻陷入了沉思,旋即恍然,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正理!如此确是治理贪污**之良方!让百姓监督官吏,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高勇继续解释道:“至于《民法典》和《刑法典》中法律条文的制定也可以参照此种方法,由士农工商选出各自代表按照符合自己阶层要求的原则提出所要设立的法律,而后由全体代表协商,协调各方要求、取得一致后便可作为法律条文载入法典。此时的法律兼顾各方利益符合各方要求,执行起来事半功倍。”

    国渊仿佛进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之前的山中迷路豁然开郎,连赞几个‘妙’字!管宁笑道:“如此一来天下必然大治!”

    高勇见二人入套,继续高谈阔论:“百年大计,科教兴国!科技与教育是国之根本。科技能引导人们向未知的领域前进,改变自己改变周围!教育则是让后人继承前人遗志,继续开拓无限神秘的大千世界!所以……”说到这,高勇突然站起,向着管宁、国渊行礼,:“晚辈代表玄菟郡十数万百姓,恳请二位先生实行这科教兴国的百年大计!让世人皆知书达礼,成为真正的文明礼仪之邦!”

    管宁、国渊听到如此壮阔蓝图顿感激动,二人同时起身道:“好,为让世人皆知书达礼!我二人必倾尽全力!”

    随后,高勇邀请管宁负责玄菟郡教育工作,并兼任奉天大学校长。国渊作为**官在三郡内巡视,有权审理、复审各种刑事民事案件!

    四天后的清晨,阳光明媚,所有人准时来到府衙,因为高勇将要公布接下来几年的大政方针。

    “诸公!今天请大家主要说三件事。”众人静静聆听,高勇扫视众人,接着说道:“第一件,新年起,由一月一日开始,每七天称为一个星期,分别是星期一、星期二……星期日,与此同时,玄菟郡试行工作六天休息一天的新制度,军队已经实行一段时间,效果不错。故此,向全郡推广,工人、学生、老师、研究人员等各行各业全部试行,至于商铺、酒店、客栈以及将来郡府所要推行的公共交通系统有另外规定不在此列。当然,郡府还要下令:休息日工钱不仅照常支付,如果需要加班,雇主必须付出额外报酬,为正常工作日的一倍。”

    高勇停顿一下,拿出一摞纸交给众人传阅。待众人大体看过后继续说道:“第二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试行近两年的督军府、政务院模式效果非常好,所以,我打算将这种类似幕僚的机构按照行政机构确定下来,并作适当扩大。当然,什么时候朝廷收回辽西、右北平的治权,政务院也只好跟着解散了。不过,按照目前情况来看,几年内朝廷都不会将注意力放在辽东。”

    众人闻言纷纷发笑,连高顺也露出无奈的笑容,唯有荀彧微皱眉头似有所思。

    “政务院,由我负责。下设商务、教育、人事、民政、建设和警备六部,另设税务总局,各部主管为部长,税务总局设局长。各郡县差役正式划归警备部组成地方警备队,全权负责治安、缉捕以及日常检查工作。

    督军府,设军师参谋部、后勤部、装备部、情报部和监察部。其中监察部组建宪兵队,用于监察军纪。

    新设法院,分郡、县两级。县级法院法官任期5年,最多连任6次。郡级法院法官任期5年,最多连任5次。另设**官,为终身制。所有案件均有法院受理,县府、郡府不再署理。

    为提高行政效率,借助成立政务院的时机,各郡、县须再次裁撤冗余官吏。我这有个好方法,各郡可以试行。假设一个部门需要六名吏员,那么官府仅启用五名吏员,且五名吏员可以获取五名半吏员的俸禄。一个月后,倘若有百姓举报哪个部门人浮于事,别怪我拿它开刀,轻者撤销主管官员职务,重者全员裁撤决不姑息。

    第三件事,督军府成立以来运行情况良好,不过,鉴于辽西郡将要开通海上航道的情况,我决定年后筹建海军,由甘将军负责制订筹建计划,督军府全力配合。计划完成后交给我看,一切无误立刻开始执行,要尽快形成战斗力。还有,奉天军校已经正式授课,各位校尉必须到奉天军校学习两个月,努力学习掌握新知识。并且以后每年都要定期返回军校进行学习,否则不予晋升!明白了吗?”

    众将起立齐声道:“是!主公!”

    高勇望向门外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不喜欢打仗,可有人非逼着我们打仗!留守玄菟的人大概都清楚,在我军为大汉安危与黄巾贼殊死搏斗的时候,辽东太守公孙度竟勾结夫余、高句丽向玄菟郡周围增兵,妄图夺下玄菟郡。呵呵!怎奈人算不如天算,玄菟郡躲过一场兵劫。然而,狼子野心决不会轻易放弃。所以,玄菟郡必须想办法摆脱眼前被动的局面!”

    说到此处,沮授、戏志才立刻眼睛一亮,高勇看到几位谋臣如此厉害,顿感欣慰,继续说道:“下面我就先公布各部的首任官员,

    政务院:荀彧任政务参赞,协助都督管理政务院各部。

    赵胜任商务部部长,奉天大学商学院院长

    管宁任教育部部长,奉天大学校长;

    国渊任最高巡回法院**官,奉天大学法学院院长;

    陈群任民政部部长。

    督军府:沮授任督军参赞,协助都督管理督军府各部。

    戏志才任军师参谋部参谋长;

    高顺为奉天军大名誉校长。

    郑浑为奉天技术学校校长。”

    说完这些,高勇看看武将们困惑不解的面容,知道他们因未获一官半职而忧虑,遂微笑着说道:“各位校尉切莫着急,你们职务属武职系统,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武职需要相应的战功才能取得,而且薪俸与文职不相上下。毕竟保家卫国驱除敌寇、扬我中华天威的重任还要靠在座诸位去完成!”

    众将大为感动,几人落泪几人哽咽。不过,高勇接下来所说的话却没有几个人懂了,“诸公,高勇有句话不得不说: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军、政要彻底分割,军不干政,政不扰军!军队负责保境,官府负责安民!对外作战上,官府只考虑要不要打,军队只考虑如何去打!明白吗?”

    除沮授、荀彧等几位谋臣脸上露出理解与激动的神色外,其他人均陷入迷茫,但是,鉴于军人天生的服从性,诸将仍坚定回答道:“是,主公!军不干政,政不扰军!属下铭记于心!”

    十二月二十一日,朝廷下旨,为庆祝平定黄巾暴乱,改年号为中平,取中原平定之意。

    三十一日,玄菟、辽西、右北平欢庆除夕,尤以奉天最为热闹。大街小巷挤满人群,锣鼓喧天载歌载舞。各种手工艺人齐聚,凭借灵巧的双手创造出一件件精美物品,趁这除夕喜庆赚得盆满钵满。

    散住各地村庄的百姓亦不甘落后,邀请亲朋好友欢聚,几家人围坐一起喜气洋洋的同时年夜饭,一来庆祝今年的大丰收,二来为敬爱的高太守祈福。自从高太守到来后,乌桓贼寇败了,路匪恶霸没了,道路变得宽阔平坦,田地多得一望无边,粮食丰收装满仓廪,官吏全都和蔼可亲……总之,拜高太守所赐,这一切仿佛是梦中,可又真真切切摆在眼前。

    百姓当中最高兴的要数商人了,除夕前大包小包的运来运去,几天内销售一空,三郡百姓的富有着实让他们大吃一惊,瓷盘瓷碗、布匹家具、金银首饰,甚至平时只有大户人家才买的肉也已脱销,为此,许多商人大呼后会,憋着劲要等来年大干一番。

    苏雪莲带着薛兰、任霜和薛奉走在头里,一会钻进首饰店,一会钻进布匹店,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给薛兰戴个发簪,为任霜选购布料,大姐派头十足!最可恶的是,每当挑选完毕都要像大小姐般说上一句:“付账!”随后,高勇——这位统领三郡手握重兵的太守便要乖乖付钱,真正的又出钱又出力!

    中平二年(公元185年)一月一日,奉天城内,携着迎接新年的祥和喜庆,督军府、政务院、法院及税务总局同时挂牌成立,全新的行政体制开始运作,一府二院一局下辖各部、司立即投入繁忙的工作之中,**官国渊于次日北巡高显,开始巡查三郡。

    五天长假过后,高勇首次到政务院听取行政汇报。此次汇报在政务院新办公楼内举行,该楼位于奉天大街西段,与东段督军府遥相呼应。此楼东西长一百二十丈、南北宽五十五丈,面南背北、楼高三层,乃钢筋水泥结构建筑。正门由警备队守卫,主楼内外亦有警备队巡逻。

    此刻会议室内,政务院高层围坐桌边,坐汇报前的最后检查工作。

    政务参赞荀彧扫视一周,首先开始汇报:“主公,去年三郡共收纳俘虏二十七万六千三百二十八人,其中青壮十五万二千二百七十五人,女子九万三千九百六十二人,其余皆为老幼。外地移民计十一万三千八百三十九人,使三郡人口一举突破五十万大关,登记在册的户数达九万六千九百二十五户。三郡按照主公制定的每户五十亩标准,迄今已开垦田地四百八十四万余亩。去年三郡产粮一百八十万石,收得农税三万六千石,合八百万钱。扣除上缴州府的各项税赋外,郡府剩粮四十五万石。此外,由于人口猛增两倍,使三郡存粮消耗巨大,按目前速度计算,至多维持到今年三月。”高勇微微点头,配合手中资料将这些数据记入脑中。

    其后,轮到商务部赵胜汇报:“主公,去年黄巾暴乱,致使途经冀州、并州的商路全部阻绝,幸得海路开辟,在农税锐减的情况下,三郡收入仍与前年持平。其中官办作坊共收入一亿三千二百余万钱,商业税收三千六百余万钱。不过由于粮价大幅上涨,由最初每石一百钱涨到现今二百二十钱,估计仍将继续上涨。不过,有几件事需要注意,海上商船队近来常受海贼袭扰,好在尚未造成太大损失。”

    高勇点了点头,问荀彧道:“荀公,去年三郡结余多少?”

    荀彧拿出一张纸交给高勇:“除去修路、筑城、建设房屋、官吏俸禄以及军队作战费用外,仅节余二千三百万钱。”

    高勇看着手中报告苦笑道:“今年也不好过呀!赵兄,海上商路要尽快扩大,将货物卖到南方扬州、荆州、益州等地,现在那里还算安定,加上北方富户大都逃难到那边,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徐州、青州也不能放松,努力为郡府创收。嗯……还要想尽办法扩大与三韩、高句丽及夫余之间的买卖,尽量用没有实用价值的如衣物、布匹、瓷器等换回来他们的盐铁和粮食,越多越好。这样,以后对其用兵会减少许多麻烦。去年青、冀、兖、并四州几乎颗粒未收,照此估计,今年粮价恐怕将涨到天上去,对此也要早作准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此外,除水泥、钢铁、军械外其余行业应尽量保持如今规模,多鼓励民间开坊,并适当给予优惠,政务院商议一下再写份报告出来。官商外出经商的时候要注意宣传玄菟郡政策,尽量携带贫苦百姓回来,特别是无地、穷困、流浪的即便乞丐也行,告诉他们只要肯劳动就会有吃有住。建设部拟定计划,今后建设重点放在北方边境,重点建设军民两用城池,并派兵把守,作为预防乌桓的前哨。海路安全赵兄可与甘校尉商量,让他派海军护卫,既可熟悉航路,又锻炼海军,争取短时间内消灭敢于劫掠的海贼!”

    说完这些,高勇起身准备离开,刚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自己那个时代官员教育问题,于是对荀彧道:“百姓为国之根本,希望荀参赞发份内部通告,告诉三郡官吏,凡事要以百姓利益为先,今后每年定期对官员进行培训考核。有关人口、土地、税收、支出要尽量详尽精确。在郡府资金允许的情况下,优先满足教育、科研经费。你们也不要太累了,我不是说工作六天要休息一天的吗?你们要给下属做个榜样。”

    说完,高勇哼唱着:“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有猎枪!”乘上马车赶往督军府,准备讨论对付公孙度的事情。

    公孙原为辽东大族,其父公孙延,因在襄平犯案,隐居玄菟郡。后公孙度依靠家族势力,花钱买到辽东郡太守官位,同样走张让的路子。本来公孙度想将辽东、玄菟两郡太守一并买下,怎奈碰到出手更大方的高勇,弄得花费能买两郡太守的钱却仅弄到一个辽东郡太守。

    公孙度与高勇几乎同时上任,凭借雄厚实力先对土豪恶霸开刀,搜刮大笔钱财后,再买下乐浪郡太守官印,至此成为了与高勇齐名的辽东新生势力。一年多来,公孙度苦心经营,两郡人口升到三十余万,实力不容小视。后来因见玄菟百姓生活富足,许多辽东百姓举家前往玄菟郡,使公孙度对高勇又气又恨,更打算趁高勇出兵平乱进攻玄菟。

    按照历史记载,公孙度原在189年因徐荣举荐获得辽东太守,不曾想,因高勇到来竟出现变化,居然提前作上太守之位。高勇也发觉到这一蝴蝶现象,离自己越近变化越大,好在历史的大方向尚未改变。

    督军府坐落在奉天大街东段,也是一座三层钢筋水泥结构建筑。不过多了一个醒目耀眼的标志:两柄长剑交叉立于金盾之前,盾上一只雄鹰展翅欲飞!此为今年一月一日开始正式推行的新军军旗图案,高勇命人用黄铜、精钢铸成,黄色金盾、镶有宝石的银白色长剑及黑色雄鹰。

    黑色雄鹰目光锐利警惕四周,代表军队要时刻注意危险的存在,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金盾代表保卫国家的坚定决心和强大实力;长剑代表消灭一切侵犯敌人,开疆扩土,是国家强大的象征!三郡新兵手册第一页上清晰刻印:热血男儿当自强,开疆扩土显锋芒。保家卫国安社稷,中华天威传四方!

    通报过后,直接步入会议室。稍等片刻,戏志才、郭嘉、沮授以及没有参加培训的高顺、乐进一并赶到。高勇示意众人落座,说道:“去年九月,三郡曾经历一次危机,被重兵包围,幸得留守诸公努力将之化解。但是,敌人亡我之心不死,其不会善罢甘休,不久之后定会卷土重来。故此,督军府要未雨绸缪,提前做好部署。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下面请军师参谋部讲解敌方情报,拿出相关计划,众将一起讨论查缺补漏。”

    “咣当!”会议室重重关闭,无关人员迅速撤离。戏志才起身来到台上,拉开身后幕帘,说道:“各位请到台上来!”

    众人起身上台,围拢在一个制作精良的三郡、辽东郡以及乐浪郡的沙盘周围。高勇亦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良的沙盘,不由得心喜道:“想不到高勇只说过一次,军师参谋部就已经制作出来了。”

    戏志才笑道:“多亏我们郡内商人,是他们无偿提供的许多情报帮了大忙。”稍顿,戏志才开始介绍情况:“辽东、乐浪两郡共有人口三十一万。军兵八万,其中边军两万,包括一万骑兵、一万步兵;郡兵六万,仅有五千骑兵。不过,现在边军已被公孙度掌控,与郡兵没有区别了。五天前,情报部拿到最新情报:襄平驻军二万;镂方一万五千;提奚一万;浑弥五千;一万五千骑兵驻扎在西安平;东沓五千;新昌一万。镂方兵力用于对付高句丽,提奚兵力用于防备三韩。公孙度手下有鲜于甫、窦安两员大将。鲜于甫此人颇有谋略,善于谋划,是最近一年来公孙度身边最红的人。”

    说完,望向沮授,沮授会意继续道:“军师参谋部制定的作战方略是:在乌丸、夫余和高句丽三个方向组织战略防御,将主力调动到辽阳一带部署。若公孙度进攻,考虑到敌我兵力,只宜诱敌深入、扰敌粮道,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多打伏击,寻机歼敌于辽阳城下。不过,这种诱敌深入的方法将给玄菟带来损失。”

    高勇听完严肃道:“此方案仅限屋内众人知道,不得告知其他人。保密胜过一切。好,讨论吧!”

    恰在这时,一名卫兵急匆匆跑进:“报告!情报部最新的情报!”

    高勇接过打开一看不禁面色凝重起来,随后交给沮授,“计划赶不上变化。公孙度趁玄菟庆祝新年之际秘密向襄平增兵,西安平骑兵已于两日前到达,其余军马亦在路上!”

    看过情报,沮授担忧道:“公孙度向襄平增兵,莫非打算春播进攻?”

    戏志才看着沙盘细细思索,突然说道:“公孙度调动西安平的骑兵只说明一点:他已和高句丽达成某种协议!主公请看!”戏志才伸手指向高句丽与辽东郡交界地带,“西安平乃辽东连通乐浪的咽喉,历来均置重兵镇守,此时全部抽调……属下担心高句丽很有可能一同出兵!”

    “好算盘啊!让高句丽首先挑起摩擦获得大举进攻的借口,当玄菟全力抵挡的时候,公孙度于背后猛插一刀,名为出兵救援实乃谋夺,将玄菟郡一举拿下。估计公孙度多半答应高句丽在玄菟大抢几天,或者割让部分城池!”说着高勇陷入沉思,片刻后突然想到一种更坏的情况:“也许这还不是最糟,倘若三韩、高句丽、公孙度勾结到一起……夫余这个二五仔再趁机凑热闹……”众人闻言皆神色忧郁,都知道这种最坏情况恰恰也是最可能发生的情况。

    沮授盯着沙盘考虑一会道:“凭督军府现有实力与公孙度对攻是不可能了,只能在防守战中消耗敌人,而后再寻机接战。为了不让公孙度有时间像上次那样联络夫余、乌桓同时来攻,主公可以引诱公孙度首先来攻,寻机灭敌。然后利用我军移动快速的优势,再消灭高句丽的入侵军;依次而行,关键是不让他们同时出兵!”

    “妙!”听到这似曾相识的战略,高勇不禁记统一东北创立大清基业的努尔哈赤,他曾采用这种方法击溃明军的数路进攻。高勇当即大声赞道:“任它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利用机动快速的长处打时间差!”

    高顺突然问道:“不过,若出现特殊战况,比如说我军主力无法及时赶到,又该如何?”

    “那只好暂时放弃部分边城,利用内陆的高大城墙进行梯次防御延缓敌人争取时间!”高勇想起**的战略思想,继续说道:“记得有位大贤曾经说过:消灭敌人是为了保存自己,保存自己是为了消灭敌人!所以要想办法保存自己力量的同时更多的消灭敌人!”

    戏志才道:“这一仗不好打啊!”众将侧目,戏志才继续道:“此仗难就难在兵力集结上,我军要在四个方向防守,高句丽、乌桓、夫余还有渔阳,四个方向至少需布置五个团的兵力。扣除后,能用来作战的兵力只有一万三千人,而公孙度至少率五万人进攻,如此悬殊的兵力还要速战速决,难度相当大啊!”

    屋内几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乐进道:“既然不能速战速决,何不利用骑兵进行大范围大纵深的迂回作战?必要时深入敌后,从后面拖住他们。”

    高顺也说道:“此外,还可以用船只将士兵运到浑弥附近海岸登陆,偷袭防守薄弱的浑弥,然后……”五指握拳砸向辽东。

    沮授眼睛一亮,“如此说来,正面牵制公孙度主力,后方实施偷袭,此计甚妙!大胆有新意!不过也要防止敌人偷袭。”

    高勇听完,心中畅快:“诸公设想,令高勇想到一句话:釜底抽薪,打出运动中的歼灭战!虽然整体上我军兵力处于劣势,但是我军可以在局部战场制造兵力的相对优势。不过,偷袭浑弥乃是一招险棋,还需要反复论证。”

    列席的郭嘉看了看沮授,似乎有话要说。高勇看到后,示意他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郭嘉获得支持,分析道:“既然要将公孙度主力尽数吸引过来造成他后方空虚,何不给他吃颗定心丸。”

    高勇好奇道:“什么定心丸?”

    郭嘉嘿嘿笑道:“主公示敌以弱,命令密探在高句丽、三韩散播谣言,说玄菟内部出现问题,使其认为有机可乘。如此,他们定会鼓动公孙度率先出兵,更有可能组成联军,之后主公可以使出各种手段引发他们之间误会。若按照高都尉所说派兵偷袭浑弥,便可趁机秘传玄菟与高句丽定下盟约。嘿嘿,如此一来,不愁他们不狗咬狗!”

    戏志才听罢捧腹大笑:“果然玄妙!此计若成,还可将高句丽的威胁减到最小。无论他们哪个单独出兵都没有多大胜算,思前想后只有联合一条道路!哈哈!主公有奉孝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会议结束前,高勇对众人道:“听说郑浑那里刚炼出一炉好钢,诸位可以过去转转,请他打造趁手兵器!”众将大喜,纷纷表示感谢。

    不久,三郡内部文武不合的消息迅速在三韩、高句丽传播开来。说什么武将、文官各成一派,每天见面轻则互相谩骂重则拳打脚踢,士兵斗志涣散训练懈怠。郡府民心大失,百姓相继逃离。

    起初,襄平公孙度仅调集重兵监视,秘密与高句丽谈判,商讨联手出兵两面围攻事宜。对于这种传言不屑相信,听到下人报告常一笑了之。可是,几天内,此事越传越广、越讲越真,而且,派往玄菟郡的细作也有回报。公孙度大喜,招来众将商议。

    会议厅内气氛热烈,有人说:“公孙太守,何不就此打过去,玄菟郡顶多两万郡兵,只需四万人马便可杀的他们片甲不留!”也有人说:“主公,目前时局尚不明朗,三韩、高句丽态度暧昧,不如再派人详细打探摸清虚实。”

    公孙度微微一笑,不屑道:“等你们想到,早不知错过多少机会!告诉你们,三韩、高句丽都是一样,也在考虑要不要吃掉玄菟这块肥肉。我们决不能让他们抢先!”

    鲜于甫突然出列:“主公,下官认为此事并不简单,玄菟高勇两退乌桓,大胜黄巾,在冀州收得俘虏无数,实力不容小觑,下官认为这可能是他们的一个阴谋。”

    “哈哈,无妨!不过,鲜于老弟说的也不无道理。不如……拉上三韩、高句丽一同出兵,让他们在前面耗掉高勇实力,我等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快哉!哈哈!”

    鲜于甫暗自摇头,低声道:“只怕三韩和高句丽也是这般想法,到头来反让高勇坐收渔翁之利啊!”

    奉天城督军府,高勇看着情报部送来的情报说道:“看来,公孙度、三韩、高句丽已经勾结在一起了,乌桓和夫余也没落下,似乎有意凑这次热闹。”

    戏志才苦笑道:“是呀,乌桓早嚷嚷要来辽西复仇,夫余想来浑水摸鱼。若志才所料不错,他们会在公孙度之后开始行动,局势越来越有意思了!”

    高勇同意道:“没有错!”

    随后,独自一人来到督军府楼顶的平台上,凝望满天乌云,感受凛冽寒风,不禁想起庞德公的话语,仰天长啸:“暴风骤雨终会过,守得云开见青天!”

第八章 纷乱初始(下)

    三韩,即马韩、辰韩、弁韩,是朝鲜半岛南部的三国。据《后汉书•;东夷传•;三韩传》记载:“韩有三种:一曰马韩,二曰辰韩,三曰弁韩。马韩在西,有五十四国(这里所谓“国”,指的是当时的部族)……南与倭接。辰韩在东,十有二国。弁韩在辰韩之南,亦十有二国,其南亦与倭接。凡七十八国,伯济(后来中国古代史书又把它译为百济)是其一国焉。大者万余户,小者数千家,各在山海间。地合方四千余里,东西以海为限,皆古之辰国也。……(辰韩)国出铁,倭、马韩并从市之,凡诸货(贸)易,皆以铁为货。”其中马韩10余万户,人口当在三十余万。辰韩与弁韩共4.5万户,人口约十五万。三韩中马韩居于主体地位。高句丽由**在公元37年建国,是东北一个较大的少数民族政权,位于玄菟郡以东。

    中平二年二月十日,刚刚巡视辽西边塞返回奉天的高勇,一入城门即接到冯玉回来的消息。想起这位以武转政大放异彩的属下,高勇顿觉自豪,两年来,跟随自己进入玄菟郡的护卫队、近卫队员不知不觉间已逝去大半,当初身无分文的穷人如今最小的也是连长,不单自己,连家人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生活。高勇兑现了诺言,却没办法让所有曾跟随自己的人过上幸福的日子。

    想着许多,不觉间回到郡府门外,来不及下马便大声嚷道:“冯玉呢?这么好的天别躲在屋里啊!”说着大步走进郡府。可在右脚跨进府门的一刹那,高勇愣住了,呆呆的凝望院内……“轲大叔!”

    “高兄弟!”

    随后,一高一矮的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快,让大叔看看!嗯,不错,结实多了,个头也长了,要是王老哥看到你……”说到这,两人再次陷入沉寂。许久,高勇拭去眼泪:“轲大叔,你老了很多啊!”

    “能不老吗?再过几年也要入土了。”

    “哪能啊?轲大叔正当壮年,要死的是乌桓畜牲!”

    轲其塔拍拍高勇的肩膀点头道:“对,要死的是乌桓畜牲!”

    这时,一身白衣的冯玉上前施礼:“拜见主公!”

    高勇拉起他上下打量:“嗯,越来越有外交家的气度了!这次多亏了你啊,让辽西郡躲过一场灾祸,全郡十余万百姓可都念着你的好呢。”

    冯玉赶紧推脱道:“冯玉怎敢担此美名?若不是轲大帅力劝慕容部出兵,哪有大杀乌桓万余人的功绩啊!”

    听到这,高勇转向轲其塔:“大叔,听说你的部落损失很重,需不需要什么帮助?能办到的老弟一定去办!”

    轲其塔摇摇头感激道:“没多大损失,伤亡了千把人,只要老弟这里没有事,那乌桓便不敢把鲜卑怎么样!”

    高勇摇手不满道:“怎么?瞧不起老弟?不瞒大叔,老弟的日子比你哪里好多了,一年未受侵扰,辽西、玄菟已经恢复了大半元气,若是再有两年……嘿嘿,我不去找乌桓的麻烦他们就得谢天谢地了!”

    轲其塔哈哈大笑:“好,有老弟这句话,这趟没白来!”

    高勇也爽朗大笑拉着轲其塔与冯玉直奔城内最大的王记酒楼。老主顾自然受到特别待遇,独院雅间,几株桃树迎风舞,绿柳梨花别样春。酒宴上,轲其塔将草原汉子特有的豪爽性情展现得淋漓尽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连带着高勇也胃口大开,时而对碗相饮,时而同锅争肉,时而回忆往昔,时而热论未来,看得冯玉也为这份患难真情所感动。

    日落西山酒足饭饱,高勇斜靠屋墙连打两个饱嗝,“轲大叔,老弟好想念王大叔啊!以前每次看到菜饼都会忍不住大吃特吃,可如今……唉!物是人非了!”

    轲其塔满脸通红扶着案几,双眼泪光闪动看向高勇:“若是知道老弟如今的作为,王大哥肯定高兴的一塌糊涂,他呀,只是想让穷人过上好日子!”

    高勇闻言呆望屋顶,片刻后说道:“轲大叔,你部落里多余的马匹老弟全要了,比市价高一成。莫护安、日律推演、置鞬落罗控制部落的马匹也帮老弟收购,有多少要多少。”

    轲其塔一愣:“要这么多的马匹,难道老弟你要……”

    高勇费了好大的劲将头转过来:“猜对了,老弟要为王大叔报仇!自然得早点准备,总不能临时抱佛脚吧!”

    轲其塔点点头:“好,这事大叔接了,我部落的马匹可以低于市价——”

    “不可!”高勇打断轲其塔的话,呵呵笑道:“老弟要名正言顺的支援大叔复兴部落,让你的部落成为能够和慕容、素利抗衡的大部落。”

    轲其塔心中一禀,立刻明白高勇脑中所想:让自己壮大,大到能够和慕容、素利抗衡,到那时,背后有老弟支持,草原还不是囊中之物!“老弟的胃口好大啊!”

    高勇突然收敛笑容郑重道:“这样一来,老弟与大叔的同盟更加稳固,大叔权利收复草原,老弟全力攻占高句丽、夫余,到那时,北方便是我们的天下!哈哈哈哈!”咣当,高大笑四声一头砸在案几上呼呼睡去。

    轲其塔努力的摇摇头回忆刚才高勇大笑的原因,却终究抵挡不住醉意一头栽倒……冯玉?早在一边鼾声如雷了!

    以后几天,高勇陪同轲其塔逛遍了奉天城。政务院、督军府还有各种各样记不清的楼宇亭台,无不让轲其塔大声狂呼惊诧莫名。看到繁茂的市集大叫一声,看到靓丽的公园大叫一声,看到巨大的中心广场大叫一声……总之,逛到一半的时候,轲其塔已经嘶哑了。

    高大的城墙、完善的设施、川流不息的人群还有那飞速行驶的马车,一切的一切让轲其塔明白自己与高勇的巨大差距,即便集中全鲜卑的兵力也未必能够攻下奉天城。虽然有些失落,但轲其塔知道:自己乃至鲜卑各部妄图入主中原的美梦将永远成为美梦!所以,为今后打算,必须将这份同盟巩固再巩固!

    “老弟,这里便是学校?”看着一栋干净整洁被树木围起来二层楼房与其前方占地十余顷的操场,听者时断时续的朗朗读书声,轲其塔好奇的问道。

    高勇望向正门,那里挂着“奉天第十一中学”的牌子,这里?脑中一转记了起来,苏雪莲和薛兰、郭嘉都在这里上学,“这里啊?不错,这是奉天最有名的中学。”

    轲其塔睁大眼睛看了又看,似乎在说服自己下定决心,“老弟,大叔想托你办件事。”

    “请讲!”

    “大叔有个儿子,你知道的,叫轲比能。希望老弟安排一下让他到奉天学习大汉国的字,看大汉国的书。”

    轲比能?高勇心中一动,倘若将他同化过来接受新制度,让他认同奉天的统治,那么将来统一草原会省去许多麻烦!虽然失控的危险同样存在……赌一把!“好!不仅是轲其塔,大叔部落里聪明的孩子都可以送来,中学毕业后还可以报考奉天军大,学习指挥作战。”

    轲其塔被高勇痛快的答复感动,激动道:“老弟啊,让大叔怎么感谢你啊!”

    高勇哈哈一笑打趣道:“简单啊,逮住机会多捅乌桓几刀就好了!”

    这时,校园内传出一阵悦耳的编钟声,紧接着三栋楼门同时大开,背着布包的孩童欢呼叫喊着跑出,一部分留在操场上玩耍,一部分冲出校门结伴回家。看着包围在身边蹦蹦跳跳快快乐乐的孩子们,不仅高勇,连轲其塔也被感染,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竟幻想起轲比能背着小包跑出校门的模样……

    两日后,高勇与轲其塔正式订立攻守同盟,盟约除写明必须的同进共退的条款外,还额外加上轲其塔负责支援玄菟郡上等战马、高勇负责支援轲其塔部落粮食、布匹、生活器具的内容,并于当日签批五千石援助。轲其塔带着分批运回五千石粮食的喜讯返回草原,冯玉略感疑惑:“主公,若日后轲最部强大起来还会遵守盟约吗?”

    高勇望着西落的太阳答道:“所有的盟约都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一张废纸,等到实力足够强大,盟约遵守与否由不得他们说!”

    中平二年(公元185年)三月二日,奉天城督军府。高勇听着沮授讲述最新情况,督军府的主要参谋均已到齐。沮授立于沙盘前,边说边将代表各支部队的小旗插上,“根据最新的情报显示,公孙度已与高句丽、三韩达成共同出兵协议。公孙度出兵五万,包括由西安平调来的一万五千骑兵。其留在辽东、乐浪二郡的守军仅剩镂方一万、浑弥五千、提奚一万和东沓五千。高句丽出兵三万,由其王子伊夷模统帅,正向襄平移动,预计于十天后到达。三韩各派兵一万,将于十天内到达襄平,此次共有十一万敌军。夫余亦出现兵力集结的迹象,乌桓的探马也相继在辽西郡附近出没。”

    高勇盯着提奚、浑弥和镂方三面小旗说道:“在提溪、镂方各留一万步兵,看来公孙度也不放心高句丽和三韩啊!沮参赞,这么机密的情报是怎么得到的?”

    沮授被高勇这么一问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说道:“这个嘛,是密探扮成仆人混进公孙度府内,然后与之前扮作商人的密探里应外合,买通了公孙度的一名小妾,趁他熟睡时将辽东、乐浪两郡布防图偷了出来,让我们照着画了一份。”

    高勇听完哈哈笑道:“小妾?唉,多少事情坏在女人手上!还好我们的机密文件都放在督军府的地下一层,重兵把守外加三把铁锁的大铁门,不过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戏公请说说你的看法。”

    戏志才分析道:“现在公孙度的兵力部署,如同一根两头重中间轻的扁担。故此,只要针对其弱点下手!”说着指向浑弥。

    高勇问道:“这么说,戏公还是同意高都尉偷袭浑弥的计划?”

    戏志才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是的。原因有三,第一,浑弥只有五千守军,如果派出三团士兵偷袭胜算较大;第二,因三郡兵少,公孙度绝对料想不到我军敢于偷袭,这也增加胜算;第三,一旦拿下浑弥,可以切断辽东与乐浪之间的联系,既可以阻止乐浪守军北上,也可以让联军中三韩士兵军心不稳。公孙度后方空虚,拿下浑弥可逼其退兵!如公孙度不退,那么只好眼看土地被一点点蚕食吧!”

    沮授大赞:“不错!授也赞同康年的计划。只是,若派出三团士兵偷袭,用来正面对敌的兵力将更少!如此一来,右北平、辽西二郡的压力会非常大,倘若乌桓猛攻……”

    高勇亦担心道:“守备辽西的将领一定要熟悉地形,还要智勇兼备,谁比较合适呢?”

    沮授眼睛一亮说道:“李政!此人乃辽西老人,虽然年轻,却沉稳谨慎,前年与乌桓作战中表现突出,当可担此重任!不过,为安全起见,还应再派一名军师与其配合比较好。”

    戏志才笑道:“让志才去吧!正好趁机会会乌桓,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厉害!”

    高勇指着右北平的宾徒城说道:“戏公,宾徒、令支、昌黎皆为乌桓首攻目标,必须多加小心。”

    “主公放心!”

    次日,所有团级以上军官齐聚督军府。在沮授介绍目前的危险情况之后,众将皆倒吸凉气,无论谁都清楚一万三对抗十一万,这场战斗不是一般的难打。高勇扫视众将,感慨道:“此仗关乎玄菟郡的生死存亡!诸公两年来辛苦创造的一切要靠极大勇气和智慧来保护!敌人表面上气势汹汹,却难掩他们之间的嫌隙,只要好好利用,必然能让局势朝对我方有利的方向发展。”

    沮授继续分析道:“此次公孙度虽然拉拢了十一万杂军,可战斗力却无法与作战经验丰富的新军相比。此外,联军之间互不统属,作战时难免出现协调失误、配合不周的情况,只要针对此点,我军总有机会。据情报显示,联军骑兵在三万左右,步卒八万。”

    高勇突然起身对众将说道:“诸公,此次是督军府成立以来的第一场大仗、恶仗!作为军人,必须要有面对恶劣环境的勇气和决心!无论什么困难都要想办法克服它、战胜它!胜利永远属于有准备、有决心、有毅力的一方!”

    “是,主公放心!但有一腔热血铸,威扬中华万古魂!”众将起立,齐向挂在墙上的军旗敬出庄严的军礼!

    高勇满意的点点头,郑重道:“众将听令!高都尉!”

    高顺起立:“莫将在!”

    “命你率领一千重步兵、一千轻步兵、一千弩兵与甘校尉的海军配合偷袭浑弥!”高顺敬军礼,转身坐下。

    “甘校尉听令!”

    “莫将在!”

    “命你率海军与高都尉协同作战!”

    “张校尉、乐校尉,命你二人各率一千轻骑兵骚扰敌后粮道,并趁我与公孙度对战时,在敌后方造成大军偷袭假象!”

    “李校尉、戏军师,因你二人熟悉右北平、辽西二郡地形,因此驻扎两郡的作战团、预备役部队和警备队由你二人全权指挥,不仅要挡住乌桓可能的进攻,还要时刻提防渔阳公孙瓒偷袭,任务艰巨,请务必小心!必要时还要支援玄菟作战。其余众将随我一同迎击公孙度的十万联军!”

    “遵令!”

    早在二月,尚处寒冬的三郡已经开始预备役的动员部署工作,各县城预备役陆续接收城防,另有部分兵力向三郡周围边界附近的县城集结。至三月初,预备役部署完毕。三郡此次共动员预备役五万人。不过,考虑到情势危急,高勇仍觉不够,与荀彧、沮授商量后,决定暂时开放对预备役人员的兵器装备配给,包括铠甲、臂盾、弓弩、刀剑,不过接收人员必须经过审核,所配箭支、武器、铠甲要刻上名字,作定期检查。此外,装备一律不准带出管三郡,如有发现一律按照叛国罪论处。

    三月中旬,高顺率三团士兵秘密赶到秦皇港与甘宁那组建不足一月的海军汇合。经过短暂的航海适应性训练后开始分批登船,船只改成商船模样,带足给养秘密航向浑弥。当船只分批离开秦皇港时,码头上两个人影躲在货箱后悄悄地打量这支商船队。

    “鲜于少爷!要不要将商船队离开的消息送回襄平?”

    “猪脑啊你!这些都是商船!”

    “可是老爷不是说只要有大量船只离港就要送消息回去吗?”

    “你……还真是猪脑!哪有大量船啊!这不是每天才十几艘吗!你看那船重的,肯定装了不少好东西……还看什么?还不快将消息送出去!”

    “少爷您想通了!俺这就回襄平!”

    “猪!谁让你回襄平了?老子让你送到我们的人那里!让他们准备好在半路上动手!快去!你个猪脑!”

    与此同时,乐进、张颌各领部队悄悄穿越边境,一边侦查公孙度粮道,一边制定行军路线。因辽东地广人稀,利于骑兵隐蔽行军,利用此点,二人竟然顺利摸到辽东郡腹地,不但侦查到公孙度粮道,还意外发现辽东郡除东沓外,其余县城守备均相当薄弱!

    高勇调集三团重骑兵、两团轻骑兵以及重步兵、轻步兵各一团、弩兵三个团进入辽阳城。入城后,留下陈群动员百姓暂时前往奉天避难,自己与众将立刻赶去通向辽东郡官道上构建营寨,驻扎两团轻骑兵。现在,督军府仅右北平留有一团轻步兵,辽西郡留有一团轻步兵,其余全都集结至前线。当高勇秘密调兵遣将的时候,公孙度尽起大军,目标直指辽阳。

    出发后,鲜于甫建议公孙度:“主公,属下建议应当迅速增兵辽隧,再由辽遂出发绕过辽阳进攻玄菟望平!同时,分派部分兵力佯攻辽阳吸引高勇主力,而我军主力则直扑奉天城!”

    公孙度此时正幻想着一战击溃高勇那些懒散不堪的所谓‘新军’,幻想着一战定鼎,打的他们落花流水跪地求饶……听到鲜于甫献计,根本不屑一顾,撇嘴拒绝:“鲜于老弟多虑了!度曾亲眼看过玄菟所谓的新军,根本不堪一击。再说,现在增兵辽隧岂不是打草惊蛇?岂不摆明告诉高勇我大军要进攻了吗!”

    鲜于甫心中恼怒这位听不进劝告的主公,但是作为属下却必须要坚决指出主公的错误。于是继续劝道:“既然不想打草惊蛇,那何不佯攻辽阳?然后集中主力进攻奉天!”

    公孙度听罢嘲讽道:“鲜于老弟,我辽东十几万联军怕甚来?直接打过去才能震慑敌人,跟那个娃娃太守还需要用计策?笑话!”

    “哈哈!公孙太守和属下商量什么呢?难道要高句丽的勇士首先攻城?”操着一口流利汉语的高句丽王子伊夷模拍马靠了过来。

    公孙度急忙解释道:“哪里?王子误会了!我等正在商讨如何处理那个高勇呢?”

    伊夷模似有不信,看了鲜于甫一眼,而后附在公孙度耳边道:“公孙太守,别忘了奉天一半的钱财器物划归高句丽的承诺!”

    公孙度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笑道:“当然,当然!这个怎么会忘了呢?哈哈哈哈!”

    鲜于甫看着这两位自大自傲兼自狂的家伙疯笑,心中悄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距离辽东边界十里处的骑兵大营,众人正在察看地图研究方略。突然马蹄声过,一名士兵跑进营帐,“报告太守!公孙度军前锋五千骑兵已进入玄菟郡界!”

    沮授平静的在地图上标出对应的位置,嘿然一笑道:“主公,来而不往非礼也,是不是问候一下?”

    高勇看懂了沮授心意,转头对众将道:“哪位愿去打这个头阵?”

    张飞当即蹦了起来,扯着大嗓门嚷嚷道:“主公,让老张去,保证杀得他们后悔来!这些日子天天上课,都快憋出鸟来了!”

    高勇没有理会张飞跃跃欲试的豪言,继续说道:“张校尉稍安毋躁,话还没有说完呢。此仗只许败不许胜!而且败要败的毫无痕迹,败的合情合理!”

    张飞听到这话眼珠一转刷的坐回座上低头不语。高勇看到后强忍笑意:“张校尉,怎么又坐回去了?”

    张飞手捂肚子呻吟道:“哎呦,主公!肚子突然疼痛难忍!怕是不能出战了!哎呦……”

    高勇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张飞是不是真糊涂,只好问其他人:“不知黄校尉、太史营长可愿前往?”

    两人同时起身,黄忠面露难色道:“主公,这……要属下打胜容易,可这只许败不许胜……很难啊!”

    沮授嘿嘿一笑走近黄忠,附耳低语数声。黄忠立刻转阴为晴道:“谢督军参赞!”

    “黄忠、太史慈听令!命你二人各带一千轻骑兵于敌人下寨前袭扰,只用弓弩射杀即可,切忌厮杀!切忌不许打胜!”

    作为先锋的五千骑兵可是公孙度的宝贝,亲自训练长达一年之久,在他看来这支骑兵即便不是天下无敌,纵横辽东也已绰绰有余。骑兵将领是辽东都尉窦安,此人今年三十五岁,号称辽东第一勇士。此次出征,窦安趾高气昂骑马奔驰在队伍最前,不时命令士兵向两翼搜索,以防敌人偷袭。

    进入玄菟不久,窦安便发现前方过来一支千人骑兵,冷笑着把手向上一举——身后五千骑兵迅速跟进、呈扇形分列两侧……当窦安把手放下的时候,骑兵已经排好五层进攻阵。

    黄忠亦看到对面骑兵,急令号手吹响号角,一千轻骑兵分成四座方阵,各自执弩在手指向前方。黄忠举起手中黑刃刀指向窦安喝道:“尔等还是大汉之民呼?怎敢擅自提兵入玄菟地界?”

    窦安大笑:“无知小儿焉敢妄为一郡之长!勾结夫余挑动纷争,更妄图自立,故此,我主感念皇恩,代天讨之!”言罢拍马上前直奔黄忠杀去。黄忠收紧马缰舞刀便砍,窦安举枪招架……二人短兵相接战在一处。三五个回合过后,黄忠已清除窦安虚实,自己五招之内便可将其了结。怎奈此仗许败不许胜,只得佯装勉强抵挡,十余回合后大呼不敌拨马败走。一千骑兵看到主将败退,胡乱射出弩箭大声叫嚷着逃回大营。

    窦安想不到玄菟将领如此不堪一击,顿时大脑发热将鲜于甫的忠告抛诸脑后,大呼一声:“众将士随我一同追杀!”五千骑兵嗷嗷叫喊着追杀下去。行进不到五里,前方又来一支骑兵,为首一员小将,俊朗沉稳。窦安大喝一声:“前方何人?报上性命!窦安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小将勒马上前高声答道:“玄菟太守帐下太史慈!今日特来取你狗命!”说罢举起蟠龙枪直冲过去。窦安不再搭话,舞枪与太史慈站在一起。十余回合后,太史慈故意失手被窦安击中蟠龙枪,装出战枪险些磕飞的假象,惊叫一声:“贼将好厉害!”拨马与身后一千骑兵慌乱败逃。

    窦安不想自己连败对方两员大将,自信心极度膨胀,一边命人通报公孙度,一边继续追击。公孙度接到窦安连败高勇两员大将的消息后欣喜异常,对鲜于甫道:“鲜于老弟,看到了吧!高勇不过如此,跟我斗?他还太嫩!全军听令:加快行军,明日到辽阳城内喝庆功酒!”

    另一边,玄菟郡兵营寨内,黄忠、太史慈陆续回营。沮授听到公孙度的先锋已被引来,忍不住笑道:“主公,此仗开了个好头,是不是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听到这话,张飞突然嚷道:“参赞!是不是要出战?这次该让取胜了吧!”其余几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高勇嘿嘿一笑,对众将道:“不是出战,且恰好相反——传令:将刚才轻骑兵穿过的老旧皮甲和老式弓弩留给公孙度!再留下一个营善后,其余部队全部撤回辽阳!”众人不解,为何平白无故败了两阵还要丢下这许多武器?去问沮授,得到的仅仅是四个字——无可奉告!

    高勇大队人马离开不久,窦安率五千骑兵赶到营外,不等休息立刻进攻。仅一次冲锋便攻破营寨,打得守营军兵四散奔逃,转眼间一个不剩。诺大的军营除了几匹老马、几十石粮草和数百套甲胄弓弩外什么都没有了!

    不久,公孙度随大军赶到,得知如此丰硕的战果,他也同窦安一样对此仗充满自信。鲜于甫却感到其中的不合常理,对公孙度道:“主公!高勇既然能够击溃黄巾乱匪,为何又变得不堪一击?还留下这许多辎重兵器?属下觉得其中大有蹊跷!也许……”

    公孙度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也许什么?辽东骑兵可以一敌百,不是夸口,这支骑兵拉到草原上也不输给乌桓鲜卑!玄菟骑兵算什么,黄巾贼又算什么?得不到这样的战果才是蹊跷!难道让那高勇打得大败你才觉得没有问题?哼!真该让你留守襄平,省得一路心烦。”

    辽阳城内,刚刚返回的高勇发现此城大部分百姓仍未前往奉天,反而若无其事的照常生活,陈群满脸焦急跑到高勇跟前禀告道:“主公,辽阳百姓说什么也不愿离开!”

    很快,得到太守返回辽阳的消息后,城内百姓迅速汇集到县府周围。高勇知道后立刻放下工作来到门外,百姓轰然跪倒坚决不肯离开。高勇无奈,只好劝说道:“众位乡亲,辽阳即将爆发大战,到时战火无情,未免大家受到伤害,还请尽快赶往奉天城避难!”

    这时,刚从奉天赶回来的辽阳县令由人群外挤了进来,满脸担忧,不停的劝说周围百姓:“乡亲们快点离开吧!快点离开吧!”

    人群中最前面的几个人突然站了出来,其中一位老者道:“高太守,我等是辽阳县各乡选出的有轶、亭长,都知道太守让乡亲到奉天是为了大家好,但是我等皆是玄菟郡百姓,太守曾教导下官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的一切!现在,贼人公孙度垂涎玄菟富庶要来劫掠,乡亲们能答应吗?”

    四周百姓异口同声:“不能!”

    老者继续道:“那该怎么办?”

    “保卫家园!与公孙度血战到底!”

    老者拿出一份血书,“高太守!此乃辽阳各乡有轶、亭长写下的血书,想请太守答应我等留下参加保卫辽阳的战斗!”

    “高太守,别看老朽一把年纪,年轻时也当过几年兵杀过敌人!”

    “我们也是一样,想当年我们可是辽阳有名的军中四虎!”

    看着这些愿意与自己一同抵抗公孙度联军的百姓,高勇的眼睛湿润了…一位一位扶起身前百姓,大声道:“好!本官答应你们!让辽阳军民并肩作战保卫家园!”

    “保卫家园!保卫家园!”

    ……

    为了给高勇一个出其不意,公孙度强令队伍急行,赶到辽阳时已疲惫不堪。这些郡兵有一半是被强拉来的农民,匆匆训练几个月就上了战场,士气不高、斗志不强。若不是窦安取得两场大胜振奋人心,只怕不等交战就有兵卒逃跑了。

    联军大帐内,三拨人泾渭分明各自聚拢站立。坐于正座的公孙度率先说道:“今日联军首战告捷,大涨全军士气,可喜可贺啊!”

    众人纷纷点头,窦安毫不掩饰满脸的得意,狂笑道:“主公,玄菟民团不过如此,见到辽东精锐骑兵皆腿脚发抖,随便几下打得他们四散逃窜!”

    众将听到此话均面露喜色,高句丽王子伊夷模更是放肆狂笑道:“好啊!干脆明日由高句丽勇士率先进攻!”

    马韩将领李村赫急忙操着磕磕绊绊地汉话说道:“那怎么可以?我们是联军,怎能让高句丽勇士独自作战?不如我们各自进攻一门,看看谁能最先攻下辽阳?”

    公孙度听到二人争辩心中好笑,暗道:“你们急着送死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随即说道:“这样不太好吧!如此一来,联军兵力分散,极易被分而食之!不如明日集中力量进攻南门,辽东郡兵主攻中部,你们攻击左右,如此公平合理,率先破城者可以先行入城,如何?”

    一听此言,所有人都露出贪婪的神情,要知道最先入城可以大抢特抢!正所谓:先到的吃肉,后到的喝汤!

    公孙度稍停片刻,扫视己军将校,看他们个个神情亢奋凝望自己,“张虎、那元!明天由你二人率领两万人马攻城!务必在正午前拿下辽阳!”

    二人同声应诺:“莫将领命!”

    三月十五日,阴云笼罩玄菟上空,消失许久的寒风再次出现,由北向南大肆发威。尘土飞扬、树木倾斜,吹得旌旗哗哗作响,吹得联军士兵睁不开双眼。高勇将三团弩兵全部派上城头,蹲在墙垛后面。为麻痹敌人,高勇让预备役部队穿戴破盔烂甲暴露城头。张飞率一千重骑兵、黄忠、太史慈各率一千轻骑兵于城内待命。不肯撤离的辽阳百姓负责准备饭食、照顾伤员和运送箭矢、木石。

    站在城上凝望几万联军士兵缓慢的在弓弩射程之外排列阵型,高勇举起原始的扩音喇叭大喊道:“公孙太守,你身为大汉官吏!为何擅自率兵进攻玄菟?难道要造反不成?”

    公孙度正在冷眼擦看城墙上穿戴破旧的守军,突然听到高勇声音远远传来,略感不可思议,不过战场上顾不上细节,遂提声回应:“高太守!你擅改大汉律令,才是真正的造反!众将士听令:活捉高勇者官升三级,赏黄金百两!”

    张虎、那元看到公孙度的眼色后,各自将长枪向前挥舞,口中大喊:“攻城!”李村赫、伊夷模亦指挥自己的军队发动进攻,一攻左,一攻右!

    公孙度派出攻城的郡兵皆是精锐,两万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辽阳南城前进。第一排是盾兵,挺举一丈高的木盾,负责抵挡城上射下的箭矢;其后依次是弓兵、剑盾兵和最后面的长枪兵。盾兵行至距城墙百丈处立定,千余人同时将盾斜立,其间露出可容纳一人穿过的空隙。弓兵站到盾后,利用木盾上沿的凹口向城上放箭。后面的剑盾兵高举小盾护顶,跟着云梯向城墙跑去。至于两侧的高句丽和三韩士兵,完全像没有经过训练的原始人一样,抬着简陋的云梯、举着小盾发疯般冲向城墙。

    这是高勇来到汉末后第一次亲身经历汉代标准的攻城战,看到城下经过训练有素的辽东郡兵,高勇也有些佩服公孙度了。但这是战争!没有任何怜悯可讲!看到对方弓兵放箭,高勇立刻下令:“举盾!弓弩兵三箭十轮地毯式覆盖射击准备!”南城骤变,凭空架起一道盾墙,将南城包裹的严丝合缝。

    进攻中的联军士兵看到城上异动后,心中同时冒出一个想法:孬种!胆小鬼!就知道躲在盾后!几万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向前疯跑,更有甚者居然丢掉盾牌赤膊上阵!这些奋勇争先的士兵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先攻下城的可以先抢,到时候财富、女人哈哈哈!

    除十几支箭矢碰巧射中墙内的士兵外,其余九成九的箭矢被盾牌拦下,噼啪声中掉落城下。最猛烈的箭雨过后,辽东郡兵的弓箭密度与速度迅速下降,也许是他们认为没有必要浪费箭矢,也许是他们的储备有限,也许是公孙度比较小气……

    看到敌军进入强弩直线攻击范围内,高勇再次下令:“撤盾!开始射击!”瞬间,命令传达至每名战士耳中,无数盾牌突然撤下,城墙上霎时出现千名弩兵,在整齐的口令声中用同样标准的动作——瞄准、射击!

    第一波三千支弩箭激射出去,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点正是那些向城上放箭的辽东弓兵。一千弩兵射箭后立刻后撤三步,另外一千弩兵向前一步来到墙垛处。这次他们瞄准的是冲在最前面的辽东郡兵!“嗖——”又是三千支弩箭!再其后,第三批千人弩兵瞄准前下方,让弩箭以近乎直线的方式射击出去!

    第一波弩箭达到至高点时,第二波弩箭跟着射了出去,当第一波弩箭开始让弓兵出现伤亡的时候,第二波弩箭也到了割取生命的时刻!等到强弩上弦完毕,立刻开始第二轮射击。

    城外,跑向城墙的士兵发现城上出现大量士兵时,一些老兵已然明白怎么回事,纷纷举起盾牌蹲下躲避,然而他们手中的小盾在这种时候根本起不到作用,顾头不顾不了脚,顾脚顾不了头。弩箭一波一波如涟漪般向后扩散,两拨间距不足两丈!辽东郡兵被迫紧靠在一起,将盾牌重叠以减少伤亡。然而,玄菟弩箭不但射速奇快,且密布集中,一旦出现缝隙便立刻有人中箭,他的盾牌落下,周围士兵便会跟着倒下一片。

    射程之内的弓兵同样遭到沉重打击,密集箭雨完全出乎预料,无孔不入,无缝不插,根本来不及闪躲!高勇向身边的黄忠解释道:“黄校尉,这就是地毯式攻击!如能集中三五万弩兵同时射击,相信没有什么能存活下来!”

    此时,辽东郡兵变阵,小盾牌紧密聚拢组成龟甲盾牌阵,沮授冷笑,命令一千弩兵改用强弓发射火箭。如此,两拨弩箭夹着一波火箭不断倾泻,辽东郡兵的盾牌上逐渐燃气大火,士卒衣服开始燃烧。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地上的尸体越积越多。

    看着眼前的一切,公孙度已经有些后悔没有制造冲车和巢车,使得辽东郡兵只能依靠简陋的云梯攻城。勉强跑到城下的士兵冒死架起云梯,幸存的剑盾兵快速攀爬……很快,他们竟开始后悔,迎着铺天盖地的滚木擂石,真不如刚才死在箭下了!尽管如此,仍有大量联军士兵架上云梯向上攀爬。公孙度看到玄菟郡强悍的弓弩攻击后本打算先行撤退,可当他见到步兵已然攻到城下开始登城时,很快放弃了此次能够挽回巨大损失的机会!

    城墙上,高勇一边指挥弓弩射击,一边调集重步兵准备战斗。一阵“咵咵”的跑步声后,弩兵依次撤后,换上全身重装铠甲的重步兵抽出战刀整齐列阵墙后,各级军官同声下令,一排铁塔立刻与爬上来的敌军展开肉搏!此时,典韦、许褚相继加入战斗,重点照顾三韩士兵。二人如同两块吸收生命的磁石,所过之处敌人无一幸免!典韦双戟专砸脑袋,许褚大刀专砍脖子。城下准备登梯的三韩士兵看到上面不断掉落脑袋和无头尸体,精神受到巨大打击,当场便有几人发了疯。

    当看到辽阳城头换上黑甲步兵的时候,公孙度已然明白了什么,那是一种被愚弄、被耍玩的耻辱,“高勇!你够狠!”鲜于甫却有着与公孙度完全不同的心情,那是一种失落与无力,“想不到短短两年,高勇不仅让玄菟天翻地覆,还训练出如此士卒,单看那身甲胄与体魄便不是普通兵卒能够抗衡的,难道真的回家无望了吗?”

    伊夷模瞪着大眼仔细打量那身黑色铠甲,微微点头的同时随叫流出粘粘的口水,心中不禁盘算道:“倘若把这些铠甲弄到手……嘿嘿,夫余算什么?你骑兵再厉害也伤不了这一身铁甲,到那时……”想到此处,伊夷模突然大吼:“高句丽勇士听好:夺下一套敌军甲胄赏田地五亩、粮食百石!”

    几人各样心肠,唯有李村赫脸色惨白紧咬牙关不发一言,听着公孙度、伊夷模相继下令杀敌抢东西,憋闷已久的丑脸竟发出嗤笑:“杀敌?抢盔甲?妈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仔细看看,城墙都还没上去……被杀倒是差不多!我呸!”当然,这些多时心里所想,是不能说出来的。但眼前的战场,受到玄菟郡兵重点照顾的三韩士卒明显处于下风。放眼望去,尸体已经堆满墙根。不到一刻钟,三韩实在攻不上去率先撤退。

    高勇立刻集中火力,让每分钟上万支箭矢全部倾泻在辽东郡军的头上,很快他们也抵敌不住开始后撤。最后,高句丽的“勇士”也不再勇,看到其余两方撤退后,立刻转头向后方勇士去了!没有参与攻城的联军士兵鸦雀无声的看着前方插满箭矢的尸体,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有些胆小者双腿已然开始发抖。密密麻麻的箭尾,如同秋天等待收割的麦子,寒风吹过阴森恐怖,谁都知道,那下面可全是死尸啊!

    看到城下满是尸体,公孙度心中大骇,后悔于贸然进攻。不久,损失统计上来,一战阵亡士兵达到五千,另有四千余人受伤。

    李村赫骑马飞奔过来,大声喝道:“公孙太守!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有如此厉害的弓弩?”

    伊夷模也是满脸怒容,张嘴大骂:“公孙太守!你不是说那个高勇是个小娃娃吗?怎的如此厉害!还有该死的三韩,谁让你们私自撤退的?他妈的,要不是你,老子已经攻下辽阳了!”

    公孙度也憋了一肚子火,大叫道:“嚷什么嚷!没看见我损失最重吗?”

    此时,鲜于甫催马过来对公孙度道:“主公,今天不宜再进攻了,还是回营暂歇,等攻城器械齐备后再行攻城!”

    公孙度稍稍考虑一下,冷哼道:“窦安领五千骑兵断后,其余兵马回营。”

    此时辽阳城上,士兵齐声呐喊:“公孙老儿听了,有种你来攻城!没种滚回襄平!”

    沮授看到敌军后队缓缓撤离,对高勇说道:“主公,敌人撤退,是不是派张校尉出去泄泄火?”众人一听抿嘴微笑。

    高勇点头道:“好,依参赞之言。传令:命张校尉率重骑兵出城消灭敌人断后部队,黄校尉、太史慈从旁边策应!切忌不可追击!”

    窦安满眼怒气紧盯辽阳,突见城门打开,知道有敌兵出城,立刻让五千骑兵整队向城门方向列好密集冲锋阵型准备迎敌,心中不禁嘲笑:“无知小儿!竟敢向辽东骑兵挑战!”

    辽阳城下,黑甲骑兵鱼贯而出,各一千轻骑兵不等列队便分左右狂奔过来,距离很远时纷纷取弩放箭。窦安脸上再一次露出不屑的笑容:“和昨日一样,隔这么老远放箭,怪不得不敢出城迎战,原来都是胆小鬼!”然而,当他发现弩箭射向空中的高度时,立刻明白到自己的愚蠢,急忙下令后撤散开。不过为时已晚,士兵中箭倒地一片,伤亡数百。随后,不等窦安再次整理阵型,对面两千骑兵悄然向两翼分开,呈弧形包抄己军后路。一边行进,一边放箭,骚扰射杀己军士兵。辽东骑兵虽然也能放箭还击,可是弓的射程没有弩远,射来射去只有挨打的份。窦安急了,立刻分出两支千人队前去拦截,其余人马缓缓聚拢后退。可是,不断飞来的箭矢让骑兵很难聚在一起,阵型松松散散。

    高勇看到时机已到,命人吹响冲锋号,告诉张飞可以进攻了。

    张飞听到期盼已久的冲锋号声,心中那个高兴啊!不过,自从跟随高勇,张飞别的没有学会,倒是学会了高勇激励士气的方法。张飞骑马在一千重骑兵前立住,这一千重骑兵按照每连一个小方阵:每个小方阵有五横排、十竖列,也就是每一列是一个班。这样就构成了一个正面二百列五横行的重骑兵方阵。张飞大声道:“弟兄们,公孙老贼看到玄菟郡富庶就要来抢,看到百姓过上好日子就要来破坏,你们说要不要狠狠的修理他们!”

    “要!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好,弟兄们!让公孙老贼看看玄菟新军重甲骑兵无坚不摧无阵不破的无敌攻击!让他们再也不敢有犯境之心!”张飞拨马转向张虎军,矛头前指大喝道:“准备冲锋!”

    各连长依次发出命令:“举枪!慢跑!加速!枪放平!突击!”一千重骑兵成为窦安五千骑兵最后的噩梦!

    窦安凝神眺望,看到一千黑盔黑甲的骑兵向自己这边冲杀过来的时候,一丝恐惧涌上心头,疑惑道:“不对啊!昨天他们不是穿着皮甲吗?怎么今天……”

    辽东骑兵也好不到哪里,看到这样一支奇怪骑兵后,互相观望不知所措,一片沉寂等待窦安的命令。窦安咬牙将惊慌忘却,举枪前指:“辽东骑兵,进攻!”三千精骑各举兵器催马加速发起冲锋。

    可是,面对全身包裹黑甲重骑兵,面对一双双死神般充满愤怒的眼睛,面对黑黑长长的刺枪,辽东骑兵竟首次觉得此次跟随公孙度出征有多么的不值,但一切已晚。黑色刺枪轻易地刺入身体,带着骨头碎裂的轻响,带着因为撞击而失去感觉的思绪——头一次明白:活着真好!

    对撞的结果:辽东骑兵第一时间落马二百余人,而那黑色刺枪犹如嗜血狂魔,接连穿过几名骑兵的身体后才感到满足……重骑兵丢下刺枪抽出马刀,继续向前挥砍冲杀!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消灭敌人,冲到精疲力竭为止!

    两支骑兵交错重叠在一起,辽东骑兵挥动战刀向重骑兵身上坎去——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随后辽东骑兵惊讶地发现手中的兵刃明明坎中对方,却只能在铠甲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自己反而被对方两名骑兵夹住,两刀砍来摔落马下,身体尚在半空便遭两马剂压……一片血红如鲜花盛开般散落!

    一千重骑兵带着死神的宣判冲进辽东骑兵阵中。窦安已没有退路可走,催马迎上张飞举枪直刺,张飞抽回刺入敌兵体内的蛇矛反手一挡——“当啷”一声,窦安双臂发麻虎口剧痛,心知遇到强敌。两个回合,张飞一矛挑开窦安长枪,反手顺势由上而下重劈,窦安已无法躲闪,只好双手举枪全力抵挡。这一次没有听到预想的“当啷”一声,而是金属互相切割发出的极难听的声音……时间仿佛停滞,窦安难以置信的看着两眼间的蛇矛和手中断裂为两半的长枪,扔下两个字:“好——强!”便晃了晃栽下马去。张飞身旁的战士看到敌将已死,立刻大呼:“必胜!必胜!”其他的士兵也相继呼喊。此时,第一排的重骑兵已经穿透敌阵,稍稍整理队形后,返身又一次杀回阵中!

    两边的轻骑兵已绕至辽东骑兵后路,并配合着重骑兵发起总攻。三支骑兵发散着向三个方向冲杀,气势如虹!

    剩余千多人看到主将已死归路已断,知道自己九死一生。里面一名校尉突然大声喊道:“弟兄们,公孙太守对我等情深义重!今日惟有一死方可报答此恩!杀!”

    “壮烈!壮烈啊!如此勇士为公孙度效命!可惜了……”沮授略带感伤的说道。战斗很快结束,当公孙度派人救援时,看到的仅是一地尸体以及斜插地上的‘公孙’大旗!

    辽阳县府,沮授向众人介绍鲜于甫这个人,“鲜于甫原籍玄菟,乃鲜于通长子。王寇伏法后,其举家迁往辽东。此人精通谋略,公孙度能在短时间内控制辽东、乐浪两郡,其功不可没。授认为,此人极有可能建议公孙度分兵攻击玄菟郡城,或绕道辽隧进入玄菟腹地。此外,可能请求高句丽再出兵进攻高显,那一带平原居多,易攻难守!目前,我军兵少,只能据城坚守无法反攻。必须等到高都尉拿下浑弥,才有可能获得转机。”

    听完分析,众将纷纷点头,高勇思索片刻说道:“加强侦查,防止公孙度分兵偷袭!”

    联军大营,公孙度大骂高勇无耻,高句丽、三韩的将领也跟着骂!也难怪,先是故意败给输掉阵,令联军自傲托大,冒然攻城,结果一仗下来损兵折将,断后的五千骑兵全军覆没。刚刚第一天就损失一万余人,其中还有联军引以为豪的精锐骑兵和大将窦安!

    看着唉声叹气的公孙度,鲜于甫建议道:“主公,强攻不是办法,属下有两个建议:其一,加快攻城器械建造,三五天后进攻辽阳!其二,派兵偷袭奉天。”

    公孙度大惊:“什么?偷袭奉天?高勇守城如此之强,万一再受损失……”

    鲜于甫自信道:“不会!据细作探查,玄菟、辽西只有两万兵马,据属下估计,他还要分兵防守乌桓和夫余,也即是说现在辽阳几乎集中了玄菟剩余的全部兵力,那么奉天自然……”

    公孙度眼中露出贪婪神色,冷笑道:“奉天一定兵力空虚!哈哈!”刚笑一声,公孙度便停下问道:“可是他们要是分兵于半路上截击又当如何?”

    鲜于甫在帐内踱了几步:“只要他敢分兵截击,主公立刻猛攻辽阳,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当夜,进攻奉天的部队悄悄离开营寨。高勇得到消息后也大为佩服沮授才智,问道:“参赞打算如何应对这支人马?”

    沮授看着地图手捋须髯,半响说道:“命令黄忠、太史慈率兵于沿路袭扰、断敌粮道!”

    高勇沉思一下说道:“参赞不打算派兵截击?”

    沮授摇了摇头,笑道:“鲜于甫也想要主公派兵截击,然后他好全力猛攻辽阳。不过我偏不如他所愿!只要再过一两天,浑弥就会有结果,到时候再安排也不迟!”

    是夜,辽阳北门打开,两千骑兵满载箭矢狂奔而出,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二十多个信使也一同离开辽阳,他们的任务是通知沿途村庄的百姓转移到安全地区,决不留给侵略军任何东西!

第八章 纷乱初始之激战辽东

    公孙度攻城惨败的同一天,高顺带领三千士兵偷偷登上海岸,稍作休息,派出高勇特批随军参战的一营特种兵扮成农民模样趁白天混入浑弥城。第二日深夜,高顺率部偷偷潜至浑弥城外。

    早先潜入的特种兵于后半夜集合,偷偷摸近城门。把守城门的军官相当机警,发现可疑人影靠近城门后,立刻提神喝问:“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此城夜里不许上街吗?快点回去!否则格杀勿论!”

    带队的是一位少校营长,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上战场立功,这次碰到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看到对方已然疑心,营长立刻拿出专用小型弩对准那名军官抬手一箭,那人应声倒地。营长伸手向前一挥低声道:“一连控制城门!二连、三连攻上城墙,准备防守!四连、五连扼守路口不准任何人靠近!”

    命令一下,特种兵各展所长,扔飞刀的、投标枪的、用弓弩狙射的,当然大部分是近身格斗的。利用黑夜掩护,守城郡兵根本不是特种兵的对手,十余支箭全无虚发,瞬间撂倒十余人,其后围攻更是杀得守军毫无招架之力。城门眨眼易手,特种兵一边继续攻占城墙,一边向城外发出信号。

    城外的高顺见到偷袭成功,立刻率领步兵突入城门与城内增援过来的郡兵厮杀起来。弩兵进城后迅速占据高地,利用地势优势向城内敌军展开压制射击。场面很是混乱,公孙度部署在浑弥郡兵也是精锐,战斗力比普通郡兵抢出许多。高顺入城后,发现守军抵抗顽强死战不退。如果不是自己率领的重步兵装甲够厚还真有可能伤亡惨重攻不下来。

    敌人的顽强激发了高顺的斗志,他一刀砍死一名敌人后大喝一声:“重步兵结散阵杀敌!为玄菟亲人的平安,杀啊!”一声令下,混战中的步兵立刻以班为单位,重新集结在士官长周围,边打边排成绞杀阵型,逐渐占据主动。

    守城郡兵遭到突袭后,立刻组织反攻。没想到攻入城内的敌方士兵自己从未见过,漆黑铠甲将身体包得严严实实,只有眼睛部分的孔洞以及嘴前突出部分呼出的白气代表着他们是活着的生命。自己的刀枪砍到铠甲上除了发出极难听的摩擦声和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外,再无任何作用。对方更毫无知觉,不停的前进、砍杀。只有极个别的战士被从孔洞刺入的刀剑所伤,但是,在他们倒下前仍然不停厮杀。

    高顺站在最前方奋力砍杀,无人能当其锋。身后士兵见到主将如此英勇,也是士气暴涨,排列整齐的重步兵毫不迟疑的向前迈步,依靠自己身上的厚重铠甲不断地承受敌军的攻击。随着三面城墙被攻占,守城郡兵开始有组织的依次后退,除偶尔反击一下外,战场已被玄菟新军彻底控制!

    等到退出北门,守城将领才向城上的玄菟郡兵喝问:“你们是什么人?怎敢偷袭浑弥城!”

    城墙上,高顺笑答:“无知小儿!才想起问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我乃是玄菟郡都尉高顺!以后这座浑弥城就是玄菟高太守的了!还有,回去告诉高句丽王子,玄菟感谢高句丽王借路。”说罢,一阵箭雨,逼得辽东郡兵后退百丈。

    将领见夺城无望,只好带人向襄平方向赶去。高顺急忙整理防务出榜安民。这一战玄菟新军死伤逾百,多是从头盔面具的眼睛部位刺入。后来,经过此战,高勇与郑浑改进了头盔面具,将眼部六边形的孔弄得更窄、更细,让箭矢无法射入,刀枪无法刺入,只不过这样一来减小了视野,对作战稍有影响。

    玄菟郡兵占领浑弥使辽东、乐浪两郡大惊!辽阳城外的公孙度接到消息时已是三天后了。突闻此事,公孙度脸色数变!除大骂高勇奸诈外,别无他法。加上跑回来的将领报告说高顺乃是借道高句丽,使公孙度也开始怀疑高句丽,虽然鲜于甫在一旁不断强调高顺还可能是借由海路,但是公孙度已经在心里恨上高句丽了,好在听到偷袭的玄菟郡兵不超过五千,并未太过担心。他相信,只要这边取胜,那偷袭的数千玄菟郡兵迟早要归顺的。

    在高顺攻占浑弥的第二天,辽东郡新昌县附近,一支千人队伍押着百十辆马车缓缓向襄平走去,这是由汶县运往前线的粮草。押送者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兵,他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马匹也低垂着头。除了道路是黑色以外,其余地方一片雪白,一望无际的雪白!几名年轻军候骑着马斥责缓慢前进的士兵。

    突然,有个老兵停住脚步,面色凝重的将手按在地上——片刻后!他猛然抬头向北侧山坡望去,白色的山坡上陆续出现许多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老兵凭借多年的经验立刻明白眼前情况,惊吼道:“快看!哪里来的骑兵?”

    另一位眼尖的老兵也已经发现异常,定睛细看——不由得脸色大变!只因他看到两面从未见过的旗帜——那是一只黑鹰落在金盾上的旗帜,嘴里嘟囔道:“不对呀!那不是辽东郡的骑兵!好像是……敌人偷……”话未说完便被弩箭射穿胸口仰面倒地。

    其余士兵已经看到飞速冲近的骑兵,黑黑一片撼动天地,后面更扬起漫天白雾!最先到达的是满天弩箭,许多站在粮车上观望的士兵和骑兵纷纷中箭落地。随后,飞奔的黑色骑兵高举马刀冲进粮队,马蹄溅起的白色雪花中片片红色散落其间……到处是惊恐哀嚎的声音!

    乐进看到敌人已经胆寒,大声喊道:“放下武器!投降不杀!”很快,投降的俘虏全被释放,百十辆马车的粮草也已燃起大火。

    张颌赶了过来问道:“乐校尉为何要烧掉这许多粮草?”

    乐进道:“这些粮草我军无法带走,又不能留给公孙度,只好烧掉!唉——有伤天和啊!”

    那元率领步兵走在玄菟修建的公路上,心中那叫一个美,大嚷道:“看这官道,走起来就是舒坦!”

    张虎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什么都新奇:“看那房子?全是红砖修葺而成,看来玄菟郡富庶果然不假!这趟来得真值。”

    这时,派出抢劫的士兵突然回来:“报!张校尉,村子内空无一人!房内也没有任何粮食和值钱的东西!”

    那元倒吸凉气道:“不妙啊!看样子他们好像早有准备!”

    这时,又一名士兵由后队跑来:“张校尉大事不好!后军辎重队遭敌军偷袭,粮草损失甚多!”

    张虎听完怒喝道:“慌什么慌!传令骑兵立刻赶到后队消灭敌人!”五千骑兵急匆匆向后跑去。他们离开不久,左前方树林中突然射出大量箭矢,跟着千余骑兵冲出树林发起集团冲锋,一个来回将没有骑兵保护的近千步兵冲散。那元突遭变故,一边拨打箭矢,一边大声叫喊:“整队!整队!别乱了!”

    奇怪的是,那千余骑兵毫不恋战,打了一下就跑。那元正自奇怪,张虎率五千骑兵追了上来。“那校尉,听说你这里也遭到敌人偷袭?”

    那元点头道:“他们只是放了箭,一个冲锋就撤了!”

    张虎一拳击在马背上,咒骂道:“卑鄙!这帮无耻之徒,竟然前后同时偷袭!让我骑兵无用武之地!”

    那元看着打扫战场的士兵,看着那些被抬到路边的死尸,欣慰道:“还好,我军仅损失百余人!”

    张虎拾起落在地上的箭矢,说道:“仅损失百余人?呵呵,那他们有没有损失?”

    那元一愣,这才发现刚才敌军一个冲锋竟没有一人落马!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张虎好像早知道这样的结果,望向奉天方向,许久才说道:“后面也是一样,烧掉十几车粮草、射杀数百人,也是无一伤亡!”

    其后整整两天,这支偷袭的部队反倒成为被人偷袭的目标,无论白天还是晚上不断遭受袭击。玄菟骑兵神出鬼没,一会躲藏在树林中暗放冷箭,一会出现在村子里射杀抢掠的兵卒,一会又对侧翼发动突袭!最可气的是,张虎的五千骑兵在两天之内居然没能与玄菟骑兵交过一次手!反而因为不断的被动追击而疲惫不堪。看到这种情况,再加上粮草不济,那元不得不停止行军,催促后方赶紧运送粮草。

    此刻,公孙度在大营内也是一样的烦乱,“什么?昨天运送的粮草又被截了?他妈的,你们这帮废物!要是再把粮草弄丢了就提脑袋回来!”

    鲜于甫试探着劝道:“主公,我军意图已被发现,高勇既不派兵截击,也不增兵奉天,反而派出小股部队沿路袭扰便是明证!而最让人担心的是我军粮草车队为何十次有九次会被对方截掉?”

    公孙度经他的提醒立刻明白过来,轻声道:“你是说营内有奸细?”鲜于甫点点头。

    “报!”一个士兵跑进营帐,“禀告太守,刚才汶县县尉率数十部属强行离开营寨!”

    公孙度大骂:“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亏我那样信任他!高勇,你够狠!竟然把手伸到辽东来了!”

    鲜于甫立刻明白到这位汶县县尉肯定是从公孙度手中买的官,同时也对高勇的心机感到吃惊!思索一番立刻道:“主公,两日内派出的粮队要立即召回,迟了恐有危险。”

    公孙度一拍额头,立刻发出命令。然而,召回粮队的命令刚发出去,又有士兵跑进大帐:“报————!禀告太守!刚才后方辎重在新昌遭到伏击,粮草全部被烧,死伤过百!”

    “什么?”公孙度一听只觉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鲜于甫急问报信兵卒:“知道伏击的敌人有多少吗?”

    “不清楚,根据留下的马蹄印迹来看应当不少于五千!”

    公孙度大惊,立刻召集众将商议。一位县丞道:“公孙太守,现在形势危急!想不到高勇此贼如此狡猾,先偷袭浑弥,后派兵进入辽东郡劫断粮道,下官建议公孙太守立刻退兵!”还有人应和道:“是呀,应该尽速退兵,迟则生变啊!”

    “万万不可!”鲜于甫出言反对道:“这定是高勇那贼的诡计!属下料想他在新昌不过区区百人,乃是一支疑兵!只要通知新昌、汶县加强戒备即可。至于浑弥的几千人则是毫无用处,主公只要加强西安平守卫便可暂无后忧!为今之计必须全力猛攻辽阳,想哪高勇兵力不多,又要防守乌桓夫余,又要分兵进攻浑弥,故此汶县之敌只能是疑兵!主公切莫上当啊!”

    “啪!”公孙度一掌击案,咒骂道:“好你个鲜于甫!我带你不薄!为何屡次欺骗于我。你说进攻奉天,结果两万大军进退不能。现在后方重镇被敌占领、粮草辎重被烧,你又要我继续攻城,究竟是何居心?”

    鲜于甫看着暴怒的公孙度,知道自己如果再说下去必有杀身之祸,只得立刻跪拜:“属下知错!请主公治罪!”

    公孙度并不理他,严令道:“今夜的事谁都不许传出去!明日速速派人将那元、张虎召回,等到他们率军回营,辽东郡兵分批撤回襄平以策周全!”

    接下来的几天,公孙度似模似样的发动几次进攻,好像做好了与高勇一决雌雄的准备。而鲜于甫当然清楚,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安高句丽、三韩的心,也在为自己返回襄平做准备。两日后傍晚,一路狂奔赶回来的那元和张虎带着疲惫不堪的人马进入营寨,公孙度让他们休息到半夜,而后偷偷撤回襄平!

    后半夜,辽阳县府,高勇仍在思考如何抵挡公孙度知道浑弥丢失后的猛攻。沮授急忙跑进来说道:“主公,公孙度撤了!留下高句丽和三韩的兵马,自己带领骑兵跑回襄平。另外,康年送来消息,乌桓已于前日出兵,现已到达卢龙岭一线。李政率轻步兵团正在赶往令支,附近的百姓已开始集中到城内准备坚守。公孙瓒至今平稳,未有异常!”

    听完,高勇狠狠地骂道:“该死的乌延、苏仆延,难得这么好的机会!”

    沮授灵光一闪说道:“未必!只要李政那里能够坚持半月……”

    傍晚,悄悄返回休息不足两个时辰的轻骑兵换过马匹与三千重骑兵趁天黑一同离开辽阳,同时,两千弩兵、两千步兵在于禁的带领下分批向新昌出发。

    深夜联军大营,除了值夜的兵士外,大部分人已进入梦乡,诺大营寨鼾声如雷。公孙度在午夜时已经悄悄离开。丑时,天空中乌云密布,营外漆黑一片,守卫营门的士兵毫无防备的眯眼打盹,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连遭几天猛攻的玄菟郡兵竟会有胆子发动偷袭!

    几声轻微响动,守卫营门的士兵摇晃着摔倒。十几名黑衣人偷偷靠近打开营门。此时,营外的一片漆黑之中突然亮起几处火光,一阵稀疏响动后,几处火光迅速演变为漫天的繁星。有些起夜的士兵发现了那数以千计的火光,先是一愣,随即大叫起来:“劫营!——”

    不过已经晚了,两千支火箭如流星般带着美丽的尾光射进营寨,联军大营顿时火光四起,士兵们惊叫着跑出营帐,将不识兵、兵不识将,混乱不堪!恰在此时,营外等候的两千骑兵在黄忠和太史慈的带领下冲进大营,一边兜圈放火,一边砍杀四处奔跑的敌军。骑兵之后,紧跟着全副武装的二千重骑兵,这些重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形冲进大营,如巨碾般碾平路上遇到的一切事物!虽然只有二千人,却气势惊人!联军士兵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敌人劫营,纷纷抱头鼠串。那元听到叫喊,立刻跑出大帐,命令部属向自己这边聚集,同时派人通知高句丽、三韩让他们各自为战!

    火越烧越大,轻骑兵远距离开弓放箭,近距离挥刀砍杀,五骑一班,互相保护结阵绞杀,到处是屠场,到处是杀戮。重骑兵干脆以连为单位,结成小方阵,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肉横飞。

    此时联军尚有六万余人,只要稍加组织应该可以抵挡得住。怎奈三家各自为战,互不援救,更有甚者,高句丽王子伊夷模趁火打劫,率兵洗劫了公孙度的粮草辎重后向着东边逃去。

    那元心中大恨!一边收集士兵,一边抵抗,一边死死咬住高句丽的退兵。三韩也好不到哪去,他们何曾经历过如此大规模的夜间劫营,双方交战士兵总数达到七万,相当于马韩的全部兵力!毫无经验的他们只得保护自己的粮草向辽东败退。

    玄菟军只以公孙度的军队为主不断的往复绞杀、蚕食。由于此次劫营全部为骑兵,极易分清敌我,只要是没有骑马的全部斩杀!一队队的骑兵如同铁筛子一样来回过滤。高勇在营外观察战况,利用号声指挥骑兵作战。于是,刚刚聚积起来的敌军还没有来得及恢复建制便被四面八方涌来的骑兵冲散……

    那元左突右挡勉强聚集八千人,而后拼死拼活带着这保命的八千人缓缓向南逃去。因为距离较远,高勇没有发现这支正在逃窜的部队,可是,不远处的张飞却发现了。他哈哈一乐叫嚷道:“他奶奶地!终于让老张逮到一个大家伙!号手吹号,命令附近骑兵向这边靠拢!”号声响起,附近冲锋的重骑兵听到后快速向张飞奔来,片刻即已集结近八百骑。张飞看到人手已足,大呼道:“弟兄们!看到前边那群人了吗?我们过去踹翻他们如何?”

    八百多人翁声应答:“杀!”纷纷舞动马刀跟随张飞冲杀过去。

    还在逃命的那元猛然发现自己后阵喊杀震天,一片让人恐惧的黑色正席卷而来!他立刻命令士兵结成盾墙,互相紧靠在一起准备抵挡黑色骑兵。

    张飞看到那元反应迅速,片刻间立好一道盾墙,嘴上乐道:“哈哈,有点本事!来啊!跟我踏平那道盾墙,斩杀敌军主将!”八百骑兵立刻整队加速冲向盾墙,虽然没有刺枪,不过仅靠重骑兵那沉重的身躯一样是强大的攻击力……张飞的战马好像了解主人的意愿,冲到盾墙之前立即挺起前蹄用力往上一踏……随后的八百骑兵或踏或撞……张飞抡起沉重的丈八蛇矛狠狠的砸向盾面……“轰隆”——盾牌后面的士兵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力道,盾墙在一瞬间灰飞烟灭,近百人被倒下的盾牌压住,再被重骑兵踏过,非死即伤!重骑兵如同决堤的泥石流席卷而去,淹没了挡在前进路上的所有东西。

    中军八千余人惨遭蹂躏后再也抵挡不住重骑兵的集团冲锋开始溃散,那元在乱军之中带领亲兵死命拼杀逃向襄平。其余人马失去抵抗意志,大部分选择了投降。黎明前,除尾随高句丽的部队外,联军已经基本被消灭干净。

    稍经修整,高勇命黄忠率领轻骑兵想办法烧掉高句丽抢走的粮草辎重,并尽可能给高句丽造成损失,黄忠领命而去。另一边,高勇让年轻的郭嘉打扫战场,自己率兵沿三韩撤退的方向追了下去。

    三韩将领见到大事不妙,聚在一起商议,李村赫决定带上辎重向新昌方向撤退,希望在新昌整修,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这些三韩兵沿着官路跑了大半夜,终于看到天边出现了一抹蓝色,天要亮了,噩梦总算结束了!回头望去不见追兵追来,一群人祷告天地大呼幸运。李村赫找到一块地势较高的土坡命令队伍休息。

    刚刚坐下,李村赫便感到屁股下面的土地发出轻微的颤抖,于是好奇地问向旁边的辰韩将领。那人笑骂李村赫被吓破了胆,李村赫不再理他,起身向自己的战马走去。突然,坐在稍高地方的士兵纷纷站了起来,同时望向新昌方向。李村赫心中一紧,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头闪现。他立刻骑马来到高处,只见一里外的雪地上停有一只黑甲骑兵,在白色雪地与蓝色天空的交界线上显得尤为诡异!

    李村赫大惊,昨晚曾经领教过这种骑兵的厉害,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玄菟骑兵会这么快追上来!无奈之下,立刻下令整队准备接战,三韩士兵经过昨夜混战也明白这种黑甲骑兵的厉害,纷纷挤靠在一起,在这块相对高的地方严阵以待,傻傻地等着对方发起进攻。可奇怪的是,黑甲骑兵一直在停在原地,并没有任何进攻迹象。李村赫也不敢轻举妄动,乖乖的守在小山坡上继续对峙。

    天亮时,辽阳城外的战场已经打扫完毕,俘虏联军八千五百余人,缴获辎重已运到城内。追击高句丽的黄忠也率部返回,经过大半夜的追击,高句丽抢到的辎重丢失大半,死伤过千。尾随的公孙度部队一部分逃回襄平,一部分投向玄菟军。

    新昌距辽阳约七十里,玄菟军的步兵和弩兵经过一夜急行军,于第二天天明赶到新昌城外,在重骑兵与三韩联军对峙的时候,向新昌发起进攻。于禁本来准备大打一场,好好地看看这支军队的厉害,先由弩兵覆盖射击,后由轻步兵掩护重步兵攻城!可是仅仅几轮弩箭,守城军兵便开城投降了。

    进入新昌后,于禁才发现此城守军不足千人,且多为老弱,根本没有战斗力,再加上此地靠近玄菟,知道玄菟百姓的好生活,早想迁徙过去,怎奈公孙度不许才被迫留下,如今有了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还能抵抗呢?况且,根据以前的经验也知道,守军抵抗的越激烈,城破之日所要遭受的伤害也越大,除非城内百姓战斗到最后一人!接管城防后,于禁立刻按照高勇吩咐张贴告示、加固城防、准备与三韩联军决战城下。

    一千与三韩对峙的重骑兵得到攻陷新昌的消息后,缓缓向辽阳方向撤退,前去与高勇的追兵会合。三韩士兵见到敌军不战而退欢呼不已,立刻逃命似的向新昌奔去。高勇一边率领骑兵赶路,一边向沮授请教:“沮公,我想知道为什么三韩联军不回襄平反而奔向新昌?”

    沮授看到其余将领同样疑惑的眼神,很有深意的笑了笑,说道:“第一,我军开始时便打劫了公孙度的辎重,而高句丽和三韩根本不救,这已经说明他们之间互不信任;第二,公孙度逃回襄平时仅有一万骑兵,加上襄平剩下的也不过两万人。而三韩剩余两万五千多人,试想,公孙度敢让他们进城吗?第三,三韩联军还是准备打不过就跑,从新昌可以很快甩开追兵到达西安平。公孙度在那里已经没有军队了。不过他们的愿望可能要落空了,乐进、张颌此刻可能已经攻入西安平了!”

    高勇哈哈笑道:“多亏诸公齐心协力,玄菟才能够渡过此次难关!不过,加下来我们要与老天抢时间,必须尽快结束这边的战斗,调兵支援辽西和右北平的守军!”众人慨然应诺。

    沮授说的没有错,公孙度赶回襄平时,正好收到西安平陷落的消息,气的吐了一口鲜血,命令鲜于甫全权处理之后昏了过去。

    张颌与乐进劫了新昌的粮草之后,轻兵前进直扑西安平。与高顺取得联系后,会同高顺派过来支援的五百轻步兵和五百重步兵以及一营特种兵,一共三千五百人于深夜故技重施,用攻占浑弥的方法攻占西安平。因鲜于甫低估了乐进骑兵的数量,并没有向西安平增兵。西安平三千守军中有一多半是浑弥逃出来的,当他们再次遇到那身披漆黑铠甲的重步兵时,根本提不起斗志抵抗,象征性地打了打,随后逃往襄平。面对这样的情况,鲜于甫无计可施,乐浪情况至今不明,只能等派出去的信使回来再作定夺。

    三韩联军使上了吃奶的劲好不容易赶到新昌,马韩将领李村赫拍马上前大声叫门:“快点开门!我们是三韩联军!需要进城休息!”

    等了许久,城门都没有开。相反,城墙上却出现一位从未谋面的年轻将领,他笑着对李村赫道:“将军莫急!城内正在准备饭食,等一下定会开城迎接。”说完转身走下城墙。

    李村赫大怒,威胁道:“再不开门老子就要攻城了!”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反应,一脸铁青的打马回阵,大叫道:“准备攻城!到里面随便抢!”

    “嗷——嗷!”士兵们怪叫,开始准备冲击城门。他们知道现在守城的都是一些老弱残兵,根本无法和自己相比。看到城上依然没有反应,李村赫更加愤怒,把手一挥开始攻城!三韩士兵争先恐后的往前冲,生怕自己慢了一步捞不到好处!

    只不过这大抢特抢永远只是他们的梦罢了,跑出十余丈后,三韩士兵赫然发现城墙上的公孙大旗被另一种画有黑鹰和金盾的红色旗帜替换,同时还出现数千玄菟弩兵,他们用着非常眼熟的方式向着狂冲过来三韩士兵发起攻击。后阵的三韩将领看到这一幕皆面无血色目瞪口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逃跑,辽阳城下他们曾见识过玄菟军强弩的威力。那些还在向前奔跑的士兵也是同样心思,看到满城弩兵之后,本能反应便是转身逃跑,那速度叫一个快!即便如此,三韩士兵还是憎恨父母少生了两条腿。

    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的,无情的箭矢如暴雨般落下,砸得三韩士兵如倒伏的麦子般一片一片地躺下,有些命大没有被暴头或穿心的只能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几轮弩箭过后,城下已经躺满死尸,尸身上的箭矢尾羽还在寒风中轻微抖动……三韩将领知道这一仗毫无胜算,纷纷收拾队伍准备开溜。

    谁知,恰在这时,身后又传来昨夜让自己心惊胆战的军号声!那是黑色骑兵进攻时才会吹响的军号!三千重装甲骑兵构成三道每层千人的巨大弧形如同一张打开地网兜开始了整齐的冲锋。一千轻骑兵尾随重骑身后射杀逃散的兵卒。三韩将领眼见死神般的重骑兵挺着长枪冲进自己的队伍……刺枪穿过皮甲、刺透身体的声音,士兵遭分尸时的惨叫声,缺胳膊少腿的哀号声,一切一切构成了现实中的人间地狱!

    三韩将领一边组织抵抗,一边筹划着逃跑的方向。不过已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们耗费,况且高勇也没有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新昌城门打开,一千重步兵冲杀出来,与重骑兵前后夹击,加速城下三韩士兵的败亡。

    逃了一夜,累了一夜,还没有机会吃饭的三韩士兵完全成为重步兵训练砍杀的活靶子,成为重骑兵训练结阵冲锋的好目标!重骑兵与重步兵携手绞杀,张飞、典韦和许褚俨然变成三个不停吞噬周围生命的黑洞。这一切成为三韩士兵及其子孙后代永远的噩梦,即便是千百年后,他们的后人也始终无法忘怀新昌一战的残酷——虽然他们那个时候已经是帝国的公民了!

    三韩士兵没有坚持多久,虽然人数众多,但士气、装备皆不如玄菟军,三韩将领知道已经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了,只得带领亲兵向南方突围,希望能够有命回到家乡。可是,这一点点奢望也被张飞和许褚断送了,典韦更因为慢了一步而常常懊恼不已。

    屠杀进行了半个时辰,除投降兵卒外,这一仗共斩杀三韩士兵一万八千余,俘虏七千多人,获得战马二千余匹。高勇留下没有受伤的俘虏,其余的统统编好队赶往东沓,并严厉警告他们如果敢在路上抢劫,格杀勿论!不过,就算这样他们也是难逃一死,到达东沓后,还未来得及喝口水便被公孙度勒令处死,这道命令也是公孙度苏醒后发出的第一份命令,无论鲜于甫怎么劝说,公孙度下定决心要杀!

    联军就此土崩瓦解,公孙度同时开罪了三韩与高句丽。高勇这边倒是给三韩留下了一个好印象,义释俘虏!(注:受伤的俘虏由于需要专人照顾,极不划算,或处死,或送回,将这个包袱留给别人。)

    新昌战斗结束后,高勇命令于禁率领两千轻骑兵向东沓方向进攻,攻占东沓后乘船支援辽西战斗。新昌交由辽阳的预备役部队负责,自己则率领其余部队包围襄平。

    赶往襄平的路上,高勇收到两封急报。其一,乌桓开始进攻俊靡、令支,渔阳太守公孙瓒开始向右北平方向增兵;其二,三韩的三个国王因为公孙度杀了自己的兵马而发怒,组成三韩自己的联军向提奚发起进攻,高句丽准备进攻高显的部队在其王子伊夷模回到高句丽后撤回,同时派兵压向镂方。

    高勇将消息告诉众将后,沮授最先道:“主公,如今我军必须尽快打下襄平收复乐浪,并调派援军支援令支。乌桓连续两年在辽西、右北平吃亏,此次进攻一定会更加猛烈,李政那里不好过啊!公孙瓒也同样不是省油的灯,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要我军两线作战最后闹一个惨败收场。不过只要拿下襄平,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高勇也明白,公孙瓒号为白马将军,在军事上还是很有造诣的。不过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史书上记载公孙瓒是坚决主张对乌桓作战的将领,而且正因如此才导致与刘虞的分裂,可是现在他怎么眼看着临近郡县遭乌桓进攻而袖手旁观!没有多想,高勇命黄忠先行赶赴令支,自己这边要想办法快点打下襄平。

    本来是打算击退公孙度然后回兵救援辽西的,可是仗打到现在这份上,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也许这才是战争的神秘所在——你可以预测却永远不可能知道下一步究竟会出现什么情况!

    襄平城内,公孙度气急败坏,大骂道:“高句丽和三韩竟然落井下石派兵进攻乐浪!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报!公孙太守!刚才由东沓逃回来的人说玄菟军已经攻陷新昌、汶县、安市、平郭,其前锋已到达北丰,东沓守军危在旦夕,请太守速发援军!”

    公孙度又想破口大骂,这时,又进来一名士卒,“报太守!北丰县令开城投降玄菟军,县尉一人逃回。”

    “什么?”公孙度的脑袋翁的一下天旋地转!

    鲜于甫急忙上前搀扶:“主公,现在高勇肯定率军赶来襄平,妄图一击而下。为今之计只能坚守,听说乌桓已经开始进攻令支,想高勇支持不了多久便要回兵救援!”

    公孙度疑惑道:“果真如此?”

    鲜于甫肯定的回答道:“千真万确!只要襄平能够守住,那高勇就不得不去率兵支援辽西!到那时,主公或许还能反戈一击,一举拿下玄菟!”

    公孙度想想也只好这么办,“马上传令:城内青壮全部上城墙守城!违令者——斩!”

    高勇来到襄平城外,远远地眺望襄平城。襄平是辽东郡最大的城池,四方形城郭,城高两丈,一共八座城门,每面两座。城墙之上有门楼、角楼,上面站满手持弓箭的士兵。高勇感叹一声:“襄平城不好打呀!”

    沮授点头道:“特别是我军现在缺少攻城器械。”

    听到器械,高勇眼睛一亮,急忙拿起树枝在地上勾画出一座固定式大型投石器,这种投石器是在玩帝国时代时常常使用的,虽然具体数据不太清楚,不过大体上的样子能记清的。

    沮授一看拍手高呼:“授正在担心炮兵营来不及赶到,看主公此图授敢断言五天之内定可攻破襄平!”

    当夜,高勇命人试制。锯木、切割打出各个部分,再组装到一起。做好之后,发射几枚石块,效果相当不错,遂命人大量制造。此时,襄平城内一片平静,城外只有高勇的八千部队,却让城内超过两万人马无一人敢于出城作战!这里面当然也有玄菟军营寨的巨大威慑作用。营寨综合了当时各种先进技术,由外至内分布着各种防御工事——馅马坑、绊马索、梯形防御阵地、塔楼还有寨墙内侧弓弩兵的射击阵位,在二十余丈的范围内形成小纵深、多梯次、由低到高的全范围立体防御带。公孙度除了生气还是生气,不到十天的功夫,已然攻守易位,变化也太快了。手下将领也是唉声叹气,毫无斗志。

    三天后,三十架投石器造好,高勇开始向襄平抛射石块,目标自然是北门。刚开始见到这种大家伙,城上守兵恐惧异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知道城外的玄菟军又有什么动静。随后投石器试射了几块石头,只有一块落到城内。城上守军哈哈大笑,连当官的也是一笑了之,把那唯一落进城内的石块造成的巨大伤害忘诸脑后。

    经过短暂调整,三十架投石器开始发威,巨大的石块不断飞向城墙。毕竟没有准星,十发里面能够打中城墙一两发就算好的。不过,就这一两枚到了城墙上,也会砸死几十人。守城士兵看的目瞪口呆,望着飞来的巨大石块,没人敢再发出嘲笑。巨大石块不但能将人砸成肉饼,还能给城墙留下伤疤,如果石块落地后还能继续滚动,那么伤害可就更大了——所过之处皆被碾成平地!不久,城上守兵不得不到城下躲避,颤抖着看向头顶那些飞进城内石块砸毁房屋、破坏街道。整整一天,直砸得城上无人敢于站立。

    玄菟军大营内,沮授正在分析战况:“主公,经过一天的石块攻击,襄平守军已被石块砸得的没了脾气。授有一计可以令公孙度逃离襄平!”

    高勇大奇,这些天沮授的计策层出不穷,而且每计皆准!现在想想,袁绍有这样的人而不能用还真是自取灭亡!“沮公请讲!”

    沮授说道:“今夜安排千余人扮作后方大军赶来,同时让士兵在夜里做好攻城的准备,再故意放出乌桓退兵的假消息——前半夜尽量把声势做大,午夜之后再悄悄撤出所有的人……如此一来,鲜于甫定然会以为我军使用疑兵之计,打算撤退支援辽西。”

    高勇立刻领悟道:“然后,他会劝说公孙度出兵劫营!”

    沮授赞道:“没有错,而这正是我军打下襄平的最好机会!一旦襄平劫营的部队被消灭,那公孙度只能逃跑,如授估计不错应当是东门,出城后进入山区,而后绕道直奔乐浪。同时,北门还会有敌军主力前来纠缠。”

    高勇频频点头,对沮授说道:“既然如此,请沮安排任务吧!”

    “好!太史校尉,命你率领两千重骑兵于东门外十里处埋伏,只管截杀敌人首脑,杀了公孙度便是大功一件!其余众将准备今晚在北门好好的打一场硬仗吧!”

    夜里,城墙上的守军看到玄菟军营寨后方不断有大量举着火把的士兵进入,同时城下一箭之地外也开始出现玄菟军攻城的迹象,有些耳尖的还听到城下敌军将领在‘告诉’他们的士兵说乌桓已经退兵,辽西安然无恙。

    消息传到公孙度那里,他自然也是半信半疑。鲜于甫眯着眼睛仔细思考其中奥妙,油灯的火焰一闪一闪,突然,鲜于甫大叫一声:“不好!”公孙度被这一吓差点坐到地上。鲜于甫急忙道:“高勇此贼太过狡猾!他是金蟾脱壳之计!明里准备进攻襄平,暗里可能已经撤兵了!”

    公孙度惊讶万分,急问:“我们又当如何?”

    鲜于甫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劫营!”

    午夜之后,襄平城外突然安静下来,城外玄菟军大营内更是一片漆黑。公孙度笑着对鲜于甫道:“老弟的猜测果然不错!高勇真的撤退了!传令: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襄平城北门悄悄打开,一支万余人的骑兵部队悄悄出城,在城外集结后直奔玄菟军营寨杀去。偷袭玄菟军营寨的部队由那元统帅,自打上一次被高勇劫营后一直耿耿于怀,此次可是拿脑袋作担保抢来的差事,下定决心报那一晚的大仇。慢慢接近玄菟军营后,那元仔细察看,只见火光点点,门口只有几名士兵站岗,看样子是相信公孙度不会前来劫营。那元命步兵在前面将馅马坑、绊马索全部处理掉,而后命令弓兵向营门乱射一通,看到站岗的士兵中箭直挺挺的倒下后,发一声喊:“冲啊!”指挥一万骑兵冲进大营。

    进营后骑兵立刻散开四处放火烧毁帐篷,场面热闹的很。只是有一点奇怪,大火烧着了营帐,里面却没有跑出一兵一卒。那元知道事有蹊跷,立刻命令骑兵退出大营,同时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后队刚刚退到营门位置,四周黑暗中骤然射来无数箭矢,将营门死死封堵。

    借着营内火光,一支支弩箭如同长了眼睛一样,每一支都会准确的射中一人,箭无虚发连绵不绝。辽东骑兵根本搞不清楚是哪里射来的箭,除了原地打圈外毫无办法。那元见情况危急,指挥骑兵向营门方向突围,他知道现在只有这里一条路,其余方向可都是布满了馅马坑和绊马索的啊!

    可是,越是靠近营门,弩箭越密集!骑兵不断中箭落马,那元一边拨打箭矢,一边喝斥众人不要乱跑。等到达营门时已经死伤三千余人,那元一马当先冲出大营,本想这一次又可以逃命了,却发现前方的黑色与众不同,那漆黑之中夹带着点点令人胆寒的幽兰!定睛一看,那元几乎魂飞魄散,不安达到极点而转化为恐惧——一个黑甲步兵方阵堵在正前方,长长的钢枪冷森森的指向自己的方向。那元明白只有冲过前面的步兵阵才能返回襄平,于是大喝道:“弟兄们!突破前面敌军便能返回襄平!跟我冲啊!”剩下七千余骑兵发了狠,叫嚷着向步兵方阵冲杀过去。在他们脑中有一个足以致命的想法:步兵永远不是骑兵的对手!

    方阵内,高勇看到骑兵冲了过来,命令道:“标枪七十步准备!放!”一声令下,一千支标枪在黑夜的掩护下飞射出去……冲在最前面的那元忽然感到头上有一闪一闪散发着蓝光的东西飞来,还没来得及抬头细看便听到身后传来凄惨的哀嚎声。扭头一望,那元胃里那些刚吃下不久的东西一古脑的涌向喉咙,那元急忙用力一咽……

    那是怎样恐怖的情景啊!刚才还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几百骑兵此刻已全部倒在地上,每人身上都插着四尺多长的短枪,有的还被连人带马一起贯穿!在微弱的火光下,隐约可见鲜血如泉涌般在尸身上涌出,随后而来的血腥寒风更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刻,那元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有来无回了,干脆一咬牙,加速向步兵冲过去。步兵方阵也开始移动起来,士兵们紧密地挤靠在一起,第一排举着大盾,其后士兵挺举精钢长枪架在前人的肩绊上,依此类推,长枪由几乎水平开始依此向上。所有士兵在军官的口号声中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前移动。那元义无反顾地冲进那个有两三丈长钢枪组成的密集枪林之中——对撞的瞬间骤然感到身体轻盈了,刚才巨大的冲势消失干净,全身精力急速外泄。恍惚中,那元抬起头仿佛看到了远处夜色中如往常一样宁静的襄平城,还有站在门口等着自己回家的老娘……“必胜!”这是那元此生听到的最后的两个字!

    军号吹响,重骑兵开始冲锋。逃窜的公孙度骑兵根本无法抵抗,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天未亮,战斗已经结束了。

    这边处理好后,高勇立刻指挥人马进攻襄平,公孙度由逃回来的骑兵口中得知那元战死,一万余兵马仅回来数十!鲜于甫更是大惊失色,他完全没有想到高勇厉害到如此地步心计如此之深。公孙度失声痛哭,大呼小叫要与高勇决一死战。

    鲜于甫苦苦规劝:“主公,切不可轻易犯险!如今惟有出东门进入山区,到乐浪积聚力量重新来过!”不久东城门悄悄打开,一只千余人的骑兵部队出发,向着东边奔去,而后大门再次关上。

    襄平城北门此刻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战斗,冲车在弓弩兵的掩护下不断冲击城门,每一次撞击都让襄平振颤,每一次撞击都让守城军兵胆寒。没有主将的守军如一盘散沙,毫无组织纪律,乱跑的、逃命的、还有躲在城下瑟瑟发抖的,只有不多的军兵坚持抵抗,他们奋力向城外射箭或是投掷石块……终于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襄平北门轰然倒塌,玄菟步兵如潮水般涌进。

    城内守军陷入彻底的混乱,找不到主帅,又无路可逃!抵抗者皆被杀死,剩下只好选择投降。天亮后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高勇攻占襄平城。不久,太史慈带领重骑兵返回,手上还拿着公孙度的人头。

    原来,公孙度出东门后不久便遭太史慈的重骑兵截杀。公孙度身边的兵马本来就少,再加上是逃跑时低落士气,仅仅看到玄菟军截住去路就逃了百十人,仅剩下公孙度的亲兵守护四周。公孙度看看迎面而来的太史慈一阵冷笑道:“看来公孙度今天要命丧于此了!想不到我一时大意竟然着了那个娃娃的道!时也运也。”

    太史慈并未答话,只是冷眼看着公孙度。

    鲜于甫催马上前破口大骂:“高勇身为大汉官吏居然拥兵自重不顾国家大义!尔等皆为助纣为孽之徒!迟早必遭天谴!”

    太史慈紧握蟠龙枪前指鲜于甫平静的说道:“天下惟有德者居之!”说完挺枪直刺。鲜于甫也不说话举刀便挡。然而,太史慈的力量超出他的预料,鲜于甫全力一刀仅将蟠龙枪震开少许。蟠龙枪攻势不减,“噗”的一声刺入鲜于甫左肋。

    此时,公孙度看到鲜于甫受伤也舞枪加入。太史慈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以一敌二犹自绰绰有余。不到三合再次刺中鲜于甫右肩。公孙度亲兵见状纷纷打马上前准备协助主公,可是他们忽略了太史慈身后的重骑兵!

    太史慈一声暴喝:“全体进攻!”拉开了骑兵对决。这种战斗本就毫无悬念,太史慈将鲜于甫刺伤后全力进攻公孙度。公孙度哪里是对手,被太史慈一翻强攻打得手忙脚乱。太史慈看准时机双腿夹马向前一个突进,在公孙度惊骇莫名的瞬间——蟠龙枪刺穿他的喉咙!

    鲜于甫看到主公被杀继续大骂:“高勇滥杀朝廷命官,必遭报应!”

    太史慈本打算活捉这位鲜于甫,此刻见他竟敢辱骂主公,顿时怒上心头,蟠龙枪一抡——鲜于甫的喉咙上多了一个放血的口子……

    得知公孙度战死,乐浪守军将领本打算自领郡守之职,怎奈高句丽大兵压境,三韩疯狂进攻,终于迫于形势向浑弥的高顺投降。

    随后,高勇立刻命高顺收编乐浪守军,同时警告三韩和高句丽退兵。不久,两方同时退兵,并派遣使臣表示谢罪,称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被公孙度逼迫的。高勇也不与他们计较,毕竟现在还没有能力吞并他们,只不过要求他们开放市场,让幽州商人可以自由买卖,并签订协议,告诉他们这份协议受到玄菟郡法律保护,如果任何一方破坏,将要受到惩罚。最后要求他们向朝廷献表,明确自己大汉朝属国的地位。

    迅速安排好这边的事情后,高勇命令太史慈、乐进和张颌率领轻、重骑兵以最快的速度赶赴俊靡和令支前线,支援那里艰苦作战的李政。自己随后率领步兵、弩兵启程。

    此刻,令之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乌桓此次共调集五万兵马,乌延、苏仆延各占一半,至于北方防备鲜卑的事情则交给了丘立居,由他出面说服难楼共同出兵低于鲜卑轲最、慕容部的攻势。而关系最重大的素利不知与夫余达成什么协议,竟然调动主力压向中部鲜卑,以致慕容部不敢轻举妄动。同时,与难楼、匈奴接壤的日律推演受到双方压迫,动弹不得。唯有置鞬落罗派出三万骑兵,却无法给乌桓造成影响。

    事后,每当念及此出,高勇都要大呼幸运。自己的诱敌之计导致公孙度的轻举妄动,其后夫余、乌桓连锁反应,又带出草原几大势力的牵制平衡,一时间剑拔弩张又平和异常。弄来弄去,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解决。

    乌桓兵突破卢龙岭到达令支城的第一天便发起疯狂进攻,那时李政尚未赶到。令支县令潘严、县尉彭呈与乌桓已经是老朋友了,经历过几场大战,已经积累一定对敌经验。去年平安无事,潘严特向郡府申请一笔资金用来加高加固城墙,并修建角楼、门楼,尽最大可能提升令支防御力。如今,令支城墙高达三丈五,城墙内侧修建许多储藏滚木擂石和烧油的房屋。

    此次探知乌桓来袭,先于卢龙岭设寨阻击,为集中百姓争取时间;后于沿路放倒树木设置路障,延缓乌桓进兵。

    县府所作的一切最终有了回报,乌桓第一次攻城最为猛烈,看着过万骑兵和步兵喽喽怪叫着冲过来,任何人都会感到紧张。就算经历几场大战的潘严与彭呈也是一样心脏砰砰乱跳。守卫令支的仅是几个预备役团和令支的警备部队,全部加起来勉强凑够一万人。这些人在军官的指挥下,不断地放箭、投石、倾倒滚烫的热油,最后以伤亡三千余人的代价将乌桓击退。

    乌桓大营内,乌延愤怒的喉道:“废物!草原勇士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三年了,不曾攻下一座城池,是敌人厉害了?还是你们软弱了?去年没能劫掠,你们都嚷嚷着要来。好了,这次来了,怎么一个个全蔫了!乌亚律其,你不是要报仇吗?怎么打了一天还没有攻下?前年便是这样,倘若今年还是一样……”

    乌亚律其扑通跪倒:“若是还攻不下来,请大人治重罪!”

    苏仆延嘿嘿笑道:“别生气,气坏身体白便宜了那个高勇了!这令支城不出两天定可攻下。嘿嘿,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机会,绝不能轻易放过!”他的身后,赫连恒目露凶光,似乎在等待什么。

    李政于当晚率兵进入令支,而后立刻动员全城百姓准备抵抗。对战的双方实在是太熟悉,包括将领、战法、战力等诸多方面。此次,乌桓建造更多的大盾、云梯,充分利用上次大战时学的经验,高举大盾靠近城墙,而后向城上放箭,步兵趁机攻城,骑兵于后方骑射。

    这种战场没有任何计谋可用,只有以命搏杀!李政带来的一千轻步兵全部投入战斗,与那些为了报仇而疯狂冲来的乌桓人战斗。乌桓人见惯了汉军弩箭,反正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反倒变得无所畏惧,仗着自己人多不断强攻。他们手中举着更大的盾牌、拿着更锋利的刀剑一步步爬上城墙,小心翼翼的躲开石块、木头的攻击,再一跃登城与守军肉搏。

    乌桓人的数量太多,如蚂蚁般涌上,只要有一个地方出现缺口让他们爬上来,随后会有大批乌桓兵顺着那个缺口不断地涌上。李政带领亲兵只能不断的封堵缺口,看到涌上城墙的乌桓兵越来越多,李政只得命令轻步兵结阵抗敌!县尉彭呈成熟许多,带领警备队的好手协助李政厮杀,用血红的战刀实践着自己参军时的誓言。县令潘严也累得半死,一边安抚激励百姓,一边运送救治伤员,还要组织兵力支援守城。

    双方的箭矢布满天空,城墙上满是血迹和油污,城墙下堆满了各种肢体和尸体。因为燃烧而产生的大量浓烟笼罩着令支城。守城士兵不停地挥刀砍杀,受伤的被立刻台下城墙。结成绞杀阵的轻步兵一次次将乌桓压了下去。这漫长的第二次攻击足足打了一天,直到天黑,乌桓才不甘心的退了回去,留下数千具尸体。守城的预备役人员伤亡继续增加,战斗减员严重,仅剩下六千余人!伤者被抬到城内百姓家中养伤。接下来的几天,李政从未离开过城墙。残酷的战斗让这位年轻的小伙子凭空老了十几岁,胡须邋遢,身上也多出十几道伤疤。

    没有了丘立居的威胁,公孙瓒调集大兵压境,使戏志才再也无法派出一兵一卒支援。连日的消耗让守城士兵锐减到不足五千,轻步兵包括勤务兵在内尚余六百人。

    三日后,黄忠来到令支城外,看到城外大片的乌桓营寨,心中松了一口气,因为城池还没有被攻下!一人一马一柄黑刃刀毫不犹豫杀进包围令之的乌桓营地,乌桓守营士兵看到敌方将领竟敢杀进,纷纷骑马前来围堵。黄忠毫无惧色,在乌桓前来围堵的士兵之中来去自如,砍杀几十人后进入令支城。

    此刻,李政已经浑身是血声音嘶哑,看到黄忠后第一句话:“主公那边有没有抵挡住公孙度的进攻?”

    黄忠大为感动,这才是真正的汉子!真正的军人!黄忠扶住他的肩膀高声说道:“弟兄们!我们的高太守已经率军打退公孙度的辽东联军,如今更已占领大半个辽东郡,三五日后定可攻占襄平。不出十日,玄菟大军便可以前来支援!我们一定可以坚持到最后的胜利!”

    李政听到高勇已经攻入辽东郡境内,大声欢呼道:“听到了吗?再坚持几天,我们一定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

    “取得胜利!取得胜利!”

    之后,每天都是苦战。乌桓好像也知道公孙度处境不妙的消息,遂抓紧这最后的机会全力攻城,每一次都是三四万人的狂攻,而城外,其他地方赶来支援的乌桓兵马也越聚越多。黄忠和李政率领令支军民进行殊死抵抗,连续击退十余次进攻,消灭乌桓近两万人!而自己也损失严重。到第九天,还能作战的人不足四千人!而这四千几乎是城内所有能够站起来的男人了!

    乌延与苏仆延已经达到崩溃的边缘,一向嘿嘿笑的苏仆延也已怒容满面。乌亚律其、赫连恒这两位大将也各自挂花。营帐内鸦雀无声,一个个低着头沉默不语。

    苏仆延冷笑道:“他妈的!汉人怎么了?一座令支城打了三年,三年啊!到现在还没进过城!早知道还不如进攻宾徒。”

    乌延盯了他一眼,流露出一丝不满。这时,帐外本来一匹快马,“报!夫余国送来消息,公孙度已兵败被杀!”

    “什么?”帐内众人同声惊吼。苏仆延扑通坐了回去,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会?公孙度可有十一万兵马!怎么还会兵败被杀?”

    乌延喘着粗气道:“见鬼了?这个高勇怎么这么厉害?三年了,小小的令支怎么就打不下来?”

    几处布条包裹的乌亚律其突然跪地:“大人,请给属下最后一次机会!明日一定拿下令支!”

    身上也有几处伤口的赫连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大人!请在多等一天,那高勇决不会这么快感过来!”

    乌延与苏仆延对望一眼,同时咬牙道:“好,明天最后一天!拿不下令支提头来见!”

    最后的第九天,乌桓向守军所剩无几的令支发起了最后一次猛烈的进攻,集中剩余的全部六万兵马进攻令支四门。乌桓明白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几天对战早已将血腥激发出来,一个个红着眼奋力攻城,扛着巨盾冲到城墙下,仅在北门就架起近二百架云梯。乌桓兵如疯狗一般,除少数警戒的骑兵外,其余所有的人都下马改用并不擅长的步战。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李政对黄忠道:“黄校尉,看来乌桓是铁了心要攻下令支啊!”

    黄忠冷笑一声:“就凭他们?也配!只要坚持到明天,援军一定能够到达!”

    李政看着潮水般涌来的乌桓兵对黄忠说道:“今天是最关键的一战!能与黄校尉并肩作战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黄忠哈哈一笑说道:“好!能和李校尉并肩作战也不虚此生啊!唉?李校尉,你姓李,是不是……”

    李政摇摇头说道:“黄校尉误会了,实不相瞒,在下乃是赵国李牧李将军的后人!世代都与这北方蛮族作战!家父也曾在边军效力,几年前外出执行任务,便再也没有回来!”

    黄忠说道:“好!李牧乃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今日让你我好好杀杀这帮常年袭扰我大汉百姓的异族畜类!还记得那两个敌将吗?”

    李政笑道:“当然,前几天打得不过瘾,那个乌亚律其真够有种,砍了他几刀居然还不死心,天天第一个登城!”

    黄忠抚摸着黑刃刀说道:“另一个叫赫连恒的可差远了,连着两次被我劈了后,再也不敢露面了!”

    此时,乌桓兵近,乌亚律其又是冲在最前。李政大喝道:“好!全体听令:弓弩准备!与敌人血战到底!”

    四城守军同声高喊:“血战到底!”听到这样的呐喊,城内百姓以及在百姓家里休养的伤兵纷纷起身,拿起了能够拿到的全部武器赶到城下,县令潘严被全城百姓感动,抽出腰间长剑大声说道:“我是全县百姓的父母官!今日与乌桓生死一战,怎可做偷生之举!”

    一阵急促的鼓声过后,乌桓终于开始进攻。六万兵马同时向令之城杀去,李政判断着距离,看到敌人进入到射程后大喝道:“放箭!”随后抽出战刀准备厮杀!

    乌桓举着大盾躲过弩箭后,其下的弓兵开始反击城上守军!剩余步卒则像涨潮时的海水一样迅速漫上城头。无惧于守军的滚木擂石,几天血战凝结的仇恨已无法用言语说情。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与冲上来的乌桓兵混战在一起!嘶喊着互相砍杀,愤怒着互相扭打!这一刻每个人都红着双眼,每个人都热血沸腾,每一个人都是英雄!鲜血、烈焰、飞矢、刀剑和残阳!城内百姓也加入了战斗,即便如此也仍然无法再次将乌桓压下城墙。

    黄忠舞起黑刃刀如黑色旋风左劈右砍,每每冲进乌桓兵聚集的地方,一通砍杀将乌桓兵杀得尸横遍野血肉分离。李政大刀如风,一招一式都是大将风范,黄忠心中也不得不佩服,而他的对面正是几天来死缠烂打的乌亚律其。

    乌亚律其已经抛开一切,老婆子女一切的一切,因为攻不下令支这一切都将化为泡影。而要攻下令支,首先要将眼前的汉将斩杀。可几天对战,他已经知道这时意见极其艰巨的任务。汉将武艺精湛不在自己之下,身上十几处伤口大半是汉将留下的。当然自己也在汉将身上砍了几刀。但是,今天是最后一天,再也没有明天给自己浪费了,想及此处,乌亚律其紧咬牙关不顾身体疼痛,与汉将再次展开最后的大战。

    时间流逝,日头偏西,令支的呐喊拼杀声仍在继续,守军的顽强与敌军的凶悍交织在一起。赫连恒在城下指挥着战斗,一向蔑视的表情逐渐变为敬佩,他似乎明白了一间许多人尚未明白的事情。

    乌延与苏仆延阴沉着脸,看着乌桓兵不断涌上城头却始终无法立足的窘境,能用的兵都用上了,剩下的只能是祈祷老天保佑。

    城墙上黄忠身边的军旗始终不倒,一次次杀退敌兵的进攻。它不仅是守军的象征,也是令支百姓的象征,只要有军旗在,所有士兵,只要还能拿起武器,就绝对不会放手!城内百姓虽然没有铠甲,却仍然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而奋力搏杀!

    看着太阳逐渐西落,乌亚律其的心也随着沉沦,面前的汉将仍然拼死作战,看不出任何畏惧与胆怯,相反,乌桓兵已开始松动,开始不由自主地后退,“天哪!难道乌桓就这样完了吗?”

    当天空最后一缕阳光被群山遮挡的时候,城南的乌桓大营冒出滚滚浓烟,随后风生火起,再之后巨大的混乱涟漪般扩散。

    乌桓人发现的时候,只看到无数黑色骑兵海啸般冲杀过来,带着愤怒的呐喊,射出仇恨的弩箭,挥舞复仇的马刀……之后,城东的乌桓大营也被黑色淹没!

    黄忠和李政发现乌桓开始缓慢后撤,同时南面、东面相继出现大量黑烟。黄忠立刻高声喊道:“援兵来了!高太守的援兵来了!”听到这样的话,令支城沸腾了!城内的军兵和百姓士气陡涨!用尽最后的气力将乌桓赶下城墙!

    乌亚律其凝望乌桓大营淹没在黑色怒涛之中,自己的心终于死了……掩护最后一名乌桓兵下城后,面朝北方自刎身亡!

    李政没有阻拦,仅是敬以军礼。乌桓兵退,黄忠和李政背靠背坐在一起,嘶哑的说道:“我们胜了!”

    乌延看到黑色骑兵的到来便已知道此仗败了!苏仆延呆滞的看着战场上疯狂败退的乌桓兵,看着自己族人惨死的黑甲骑兵的刀下,“怎么了?天要变了?”

    赫连恒毫不理会苏仆延的部属,只是收拢自己的嫡系兵马退向草原,至于苏仆延……只能自求多福吧,前提是他还有足够的实力!

    城下,骑兵像黑夜一样蔓延,挥着马刀,射着弓箭!由城上退下的乌桓兵还来不及上马便被黑色潮流席卷……这一战,犯境的乌桓乌延、苏仆延两部损失近五万兵马,乌延折损三万,苏仆延折损两万。至此,苏仆延的嫡系族兵损失殆尽,汗王的位置岌岌可危。

    经过近一个月的苦战,高勇终于转危为安,同时也确立了他在辽东的强势地位!

    中平二年四月,令支城外的烈士陵园修建完毕,高大的‘令支保卫战烈士纪念碑’也修筑完成。四月五日,高勇为在令支战斗中阵亡的五千余将士、六千余百姓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五千士兵整齐地站列在道路两侧,百姓倾城而出,他们都是前来为这些壮士、亲人送行。

    不久一万一千余棺椁依次抬出,每个棺椁上都覆盖着一面黑鹰军旗,一共四人将他们扛在肩上缓慢走进陵园!经过百姓中间时,这些经历了大战的百姓痛哭流涕,为这些年轻的为了保护他们而牺牲的生命哭泣。经过士兵方阵时,高勇敬出标准的军礼,同时高喊:“全军将士听令:送英雄入陵!敬礼!”五千士兵同时向这些英勇的烈士敬礼……高勇继续说道:“他们是令支的骄傲!他们是三郡的骄傲!他们是大汉的骄傲!他们实现了维护和平的理想!他们兑现了保家卫国的诺言!他们是真正的英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为国捐躯的烈士永垂不朽!”

    五千士兵同声喊道:“为国捐躯的烈士永垂不朽!”

    所有百姓同声喊道:“为国捐躯的烈士永垂不朽!”

    一切安顿完毕,高勇向朝廷上表,陈述公孙度勾结三韩、高句丽和乌桓妄图自立为王,更擅自出兵进攻玄菟郡,被高勇挫败,其后逃回襄平,因内乱被部将斩杀。随同奏表,还有送给张让、赵忠的大礼,还“烦请”张让将刚刚生产出来的新奇奢侈品献给皇帝。

    果然不出所料,洛阳朝廷收到高勇的奏表后,汉帝刘宏龙颜大怒,朝臣们各个群情激愤,以司徒王允为首进言道:“皇上,高勇此次未经朝廷许可,擅自出兵击败公孙度,接管辽东、乐浪两郡,还强迫属国上表谢罪,此乃是藐视朝廷之举,有自立之嫌!应治重罪。”

    不过,曾与高勇有过一面之缘的卢值却很宽容,“启奏皇上!臣曾与高勇见过一面,他并非奸恶之人,黄巾动乱时曾经奋起杀敌,剿灭黄巾无数。此次乃公孙度突施偷袭,如等得到朝廷允许再出兵抵挡,只怕辽西郡都要丢了!如今,因为高勇获胜而令高句丽、三韩这些属国再次对大汉臣服,又令袭扰大汉多年的乌桓望风而逃,此皆不世大功!如果贸然治罪恐怕会让臣子寒心!再说辽东、乐浪二郡历来饱受袭扰,又经公孙度叛乱,如果没有一位强力人物前去压制,恐怕会使高句丽、三韩得寸进尺,最后再次掠杀大汉官吏!”

    王允还要进言,皇甫嵩急忙制止道:“启奏皇上,臣听两方都有道理,不如朝廷责令高勇退回三郡,另外派遣官员前去赴任。”

    刘宏想了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敷衍道:“此事容朕考虑考虑!退朝!”

    回到后宫,中常侍张让一路小跑过来,扑通跪在刘宏身前哭天喊地的说道:“皇上,刚才臣闻听司徒王允不但要求高勇退回三郡,还要重重治罪,臣虽然不是朝官却也以为万万不可!”

    刘宏奇道:“为何不可,高勇不过一个小小的郡守,朕要治他的罪他还敢反抗!”

    张让的脑袋可不是盖的,立刻说道:“皇上,臣听说高勇打败公孙度后,使得高句丽、三韩对大汉天朝无比敬畏,吓得乌桓狼狈逃回草原,此乃大汉之福,皇上用人有方!高勇是皇上钦点,如果因为立功而被治罪,那天下人该如何看待皇上?让皇上治罪高勇的人不知怀的什么居心!这是要陷皇上于不仁不义!变相指责皇上用人不当!这是在拐着弯侮辱皇上啊!”

    刘宏一听,恍然大悟,跟着勃然大怒,原来那王允还有这般居心,冷哼道:“司徒王允居然……幸好刚才朕没有答应,否则就要铸成大错了!哼,王允一个老匹夫,等朕逮到机会……”

    不久,汉帝不顾大部分官员的反对,不但不追究责任,反而嘉奖高勇让他暂管辽东、乐浪二郡直至新官上任,同时负责周围夷族事物。王允被骂居心不良,弄得好几天上朝皇帝都不理他。

    至此,历时一个月的辽东战役结束,激战数场最后以公孙度惨败而告终。进攻令支的乌桓兵战败,狼狈逃回草原,乌延、苏仆延也因为这一战伤了元气,成为乌桓四部中最弱的两个部族。高勇名正言顺的控制了幽州东部五郡,人口一百余万,士兵两万人,收编公孙度余部四万人。

    ————————————

    这章写得不够好,以后有时间再慢慢修改。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9515/ 第一时间欣赏天烽最新章节! 作者:碧海情深所写的《天烽》为转载作品,天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天烽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天烽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天烽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天烽介绍:
天降烽火焚尽乱世藩篱,涅磐重生开创盛世社稷!
七煞为搅乱世界之贼,属火、金,南斗第六星,乃将星,遇帝为权。七煞即坚毅勇敢之星曜,象征「威勇」,化气为「将星」,主「肃杀」。——化外之人降临,隐含天地变化之兆,世界为之撼动,乱世破灭、盛世始起。
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属水,北斗第七星。——三国乱世唯一人得此评价:其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
贪狼为奸险诡诈之士,属水、木,北斗第一星。——三国乱世只一人有此经历:先后辅佐数主,皆能全身而退,阴谋诡辩算无遗策,兼有良、平之奇。
此三星一旦聚合即为“杀、破、狼”格局,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
——————
提笔轻书心中事,莫论是非曲与直。
本书与神话无关。
本书群:22499952(已满),2群:61oo93o;希望多多聆听读者的建议。
特别感谢书迷:耐死兔迷球的鼎力支持!
年底较忙,不能经常在线,海涵,海涵。天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