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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大明狼骑txt下载     大明狼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章 百姓何故惊恐 (求订阅)

    w施大勇不想进城倒不是嫌香河县城残破,而是不愿进城扰民。且看香河县城这模样,似也没法一下容纳七百士兵进驻,寻思反正明早就又要启程南下,索性就不进城了,在城外寻个地方安顿一夜就是。

    征战在外,能不惊扰地方就不惊扰地方。但既已到香河县,按例还是要和地方官打个交道的,另外还要地方提供三日粮草,不然锦州上下就要空着肚子赶路了。

    这人能饿得一两日,可那战马却是饿不得。军中总共就两百匹战马,都当宝贝似的供着,如何能饿着它们。南下作战,关键也靠这两百铁浮屠,要是战马因为饥饿而不堪重负,那铁浮屠就发挥不了作用。如此一来,施大勇所期待的重骑破阵,步兵掩杀战术就难以奏效。

    据王承恩讲,孔有德贼兵虽也是东江辽镇出身,但其精锐只七八百人,余者多是裹挟之辈,只能摇旗呐喊,并无甚战斗力。因此,在神机营驻地时,施大勇便想到了应用重骑破孔部的法子。

    几百精锐裹挟数万百姓,与乌合之众没有区别。加之孔部没有骑兵,就难以对铁浮屠实施反击和牵制,如此一来,铁浮屠重甲碾压一个回合,这仗便可以宣告结束。

    因此,这两百战马在施大勇的整个战术安排中便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从京师启程时,兵部只拨给了两日粮草,余下的行程中,施大勇只能持兵部发给的公文征调地方,不然,他这七百人就将面临无粮可食的危险。

    另外,除了要粮外,王承恩还说天子调拨给施部指挥的一千京营兵也驻在香河,所以不管锦州军进城于否,施大勇总要是和地方官员见一面,要对方提供三日粮草的。另外再见一见这一千京营兵的指挥,与他商量一下南下事宜。

    是商量,那京营兵的指挥是正四品的世袭指挥佥事,论品级,比施大勇这从三品的锦州参将要低一品。但对方是天子禁卫军京营的指挥使,自己则是边军的参将。

    一个在京,一个在地方,按惯例,施大勇这从三品的边军参将是无法指挥得动正四品的京营指挥的。但天子既然将这一千京营拨给自己指挥,施大勇便当仁不让的压过那指挥佥事一头,不过明面上,施大勇也不能用上官的名义压制对方,只能持平起平坐的态度与对方相商南征事谊。

    在城门口停下后,大勇便叫郭义进城通报地方知晓,随后下马与蒋万里、曹变蛟他们寻了块大石坐了下来等。

    此时才刚过申时(后世下午三点多钟),进出县城的百姓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些。从衣饰和所持的物品来看,多是县城附近的村民进城卖货归来,又或是进城采购盐铁之物的村民。极少见到商旅路过,便是有,也是行色匆匆,见到城门处的锦州军也是面现警惕之色,不敢靠近。

    因一路所见都是家破人亡后的悲惨景象,尤是那一座座坟头,深深牵动着锦州上下,因此七百将士均是心头沉重,沉默的就地坐在路边暂歇,并无人大声说话。

    见到百姓,也不过问,对那些商人,更没有上前盘问,此点让来往百姓商人十分奇怪。

    待了不一会,却见城中有百姓神色慌张的往城门口跑来,见到城外也有官军,顿时惊慌不已,团在城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个个不时往城中看看,又往城外看看,古怪不已。

    施大勇和诸将见状,均是奇怪,还朝自家兵士瞅了会,以为是自家的兵吓到了百姓。但见自家兵士并无异样,而那些出城而来的百姓却更是惊恐,心中疑惑顿起。

    莫非是城中出了什么事?

    施大勇和蒋万里对视一眼,后者微一点头,转身招来两个亲兵,对他们耳语一番,二人忙向城中跑去。

    城门口这会已团了百多个要出城的百姓,见到对面官兵突然有人朝城门奔了过来,顿时吓得四散而去。隐约中,似乎听到“兵贼兵贼”的叫唤声。

    此情此景不禁让施大勇疑心更重,眉头微皱,低声吩咐下去,全军戒备。

    又等片刻,方见城中有一队人匆匆奔来,待这队人奔出城门后,这才看清来者是香河县城的官员和差役,最前头者赫然是身前绣彪,袍服皆绿的七品县尊。

    香河县令既来,施大勇便率诸将向前相迎,两方在城门口十余丈的地方相遇。

    “敢问来的可是月前在锦州重创东虏的辽军将士?”赵文起不太确定眼前这些兵将是锦州来的辽军,为防不是,他特意问了一句。

    施大勇朝对方打量一眼,点头道:“正是!本官乃锦州参将施大勇,奉旨南下山东平乱,敢问县尊贵姓?”

    一听对方叫自己县尊,赵文起忙慌得连连拱手,顺势便拜:“不敢,不敢,下官赵文起见过将军!”(作者注:大明例,参将以上皆可称将军。)

    “赵大人快快请起!”施大勇一个箭步上前,要扶赵文起起来。来这时代也有些日子了,他颇有自知之明,知道不管对方是如何的品级低下,但自己身为武将,除非万不得已,不然还是客气恭敬点好。

    赵文起略一谦让,便也起了。起身之后,有些激动的打量起对方,这才注意到对方脸上竟然戴着个面具,不禁有些愕然。但很快就恢复常态,极是恭敬的侧身请道:“将军远道而来,想来一路辛苦,下官在衙门已备下薄酒,还请将军能够赏脸移驾饮上几杯。”

    “噢,不必了,本将皇命在身,再者军情紧急,实不便饮酒。”

    施大勇拒绝了赵文起的好意,又道:“本是不欲打扰贵县的,奈何出京之时粮草并未多备,故本将想向县尊大人征些粮草。”说完将蒋万里递过来的兵部文书递到赵文起的手中,“此是兵部勘文,请县尊大人验明。”

    赵文起接过看了一眼后,不迭点头道:“不错,确是兵部公文。”尔后将公文礼貌的又还给施大勇,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将军要多少粮草?本县但能筹集,必为将军凑齐。”

    施大勇道:“不多,七百将士、两百战马三日所需而已。”

    七百人、两百匹马三日所需?

    听到这个数字,赵文起怔在了那里,身后的师爷邓泰等人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个露出不信的神色。

    对方这个样子倒让施大勇有些不好意思了,以为自己要多了,人县里没这么多存粮,忙又道:“若是贵县有困难,那两日所需也可。”

    这下,赵文起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对方要的就是三日粮草,不加思索便道:“不多,不多,三日粮草不多,本县虽不富裕,但这点粮草还是有的将军请稍侯,下官这就叫下面去安排,晚间定能为将军备齐。”说完,就转身吩咐邓泰立即带人去县衙仓库为锦州军调拨粮草。邓泰等人这时早已是喜坏,万没想到眼前的辽军如此体恤地方,征粮就征了三日所需,若是换做别地兵马路过,怕是不要上一月所需便万不肯走的了。

    邓泰唯恐辽军反悔,两腿生风就领着小吏们往仓库奔去了。

    待邓泰带人去后,赵文起见锦州上下军纪严明,丝毫听不见喧哗之声,再想到城内那些京营兵,不禁对锦州军敬意更重。暗道:也只这般军纪严明官兵才能胜过东虏建奴,也只这般官兵才能与建奴厮杀抗衡,换作那些京营兵,只怕三两下就叫人家给败了。

    敬重之下,邀请之心更甚,不由开口再请:“粮草还需准备,不若请将军移驾鄙衙,吃些饭菜,待本县粮草调齐后,再请将军查验。”

    “赵大人好意,本将心领了。但确是不必了,本将与部下们就在城外等侯,晚间也不入城,就在城外安营便是,免得惊扰贵县百姓。”

    此言一出,赵文起更惊,对眼前这戴着面具的辽军参将是刮目相看,想来所谓名将便是指眼前这位将军了!怕是昔日岳家军也只这样了!

    施大勇见对方脸上忽而这个表情,忽而那个表情,有些好笑,以为对方别有所想,便指着破败的香河城墙道:“赵大人,看你香河县城这样,怕你这县尊当得也不易。酒席便作罢了吧,大人要是有心,就多给百姓些方便好了。所谓百姓安乐,为官者才安乐。本将也是朝廷兵马,衣食俱为百姓恩养,故尽所能减免地方负担,能不惊扰地方的就不惊扰,试问,你这县城之中若一下住进我七百将士,如何能没有个惊扰?若是生出事来,本将这心便难安了。”

    闻言,赵文起再次怔住,暗自感慨,这锦州的施参将真乃为国为民的好将军,若我大明多几个施将军,何愁天下不早太平!

    “将军高风亮节,体恤民情,下官深表感激,也敬重不已。下官谨代表全城百姓向将军一拜!”说着,赵文起便躬身深深的拜了一拜,施大勇拦都拦不及。

    “赵大人不必如此,此都是小事,不值大人如此多礼。”

    施大勇说着,却瞥见城门后有不少百姓在那紧张兮兮的向往观望,想道方才见到的那些惊慌百姓,不由开口问赵文起:“赵大人,恕本将多嘴,不知你这县城中发生何事,何以百姓神色慌张,见到本将的人马也是惊恐不已呢?”m

第二百零一章 辽军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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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赵文起吱唔一声,不好回答。对方虽是个爱国爱民的好将军,但城内的却是京营兵马,两方都是朝廷的兵马,谁也管不了谁。

    把事情说了,这施将军又能如何,真要是出面与京营相说,怕京营裴指挥定会迁怒于他香河县,那时倒真不好收拾了。因此这事不如不说,免得双方难堪,自己夹在当中更为难。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事的念头,赵文起便遮掩道:“无事,无事。城中出了几个盗贼,下官着捕快前去捕拿,想是捕拿之中惊了百姓,这才有将军所见情形吧。”

    “区区几个盗贼就吓得百姓怕成如此模样?赵大人,以你之见,这事可信否?”

    香河县的解释,施大勇断然不信,真是荒唐,官府捕拿盗贼竟然会惊得全城百姓慌张失神,难道那些盗贼已集群成匪,拥众数百不成了吗!真要如此,这香河县如何还能站在自己面前,只怕这会早已被盗贼捉了去了。

    “”

    赵文起无从回答施大勇,也没办法回答,索性闭嘴不语。他是打定主意把这事压下了,不然,京营和辽军冲突起来,又岂是他小小香河县能够担下责的。

    见赵文起态度坚决,施大勇不由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一步,轻声对他道:“赵大人,城中若有什么变故,还请大人明言。本将虽是路过此地,但也是大明军队,若是能帮忙的,本将责无旁怠。”他这也算是放下架子,一心一意要帮香河县的忙了。

    不想,赵文起却不为所动,仍是婉言谢绝道:“将军好意,下官心领了,但本县真是无事,确是捕拿盗贼,将军多心了。”

    见这县令不肯实言,施大勇也不好非要介入,毕竟这是人家地方上的事情,若地方无请,他不好干涉,否则被言官参上一本,说是武将干政,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念及于此,便随口道:“那好,既然大人不肯明言,本将也不欲多事,贵县的事还是由贵县自己处置得好。对了,请问赵大人,城中可有京营兵马暂驻?”

    “啊?!”

    一听施大勇问城中有无京营兵马驻扎,赵文起顿时惊得失声叫了起来,一脸紧张样。

    施大勇被对方的反应搞得一愣,不解道:“赵大人何故惊讶至此?”

    “下官”赵文起心慌难安,难以掩饰目中慌乱,强自镇定问道:“不知将军为何询问本县是否有京营兵马驻留?”

    施大勇道:“朝廷有令,香河所驻京营兵马归本将暂统,故本将才有此一问。若是城中有京营驻留,还请大人速派人知会京营,告诉他们,本将要他们一柱香内前来城门与我部会合。”

    闻言,赵文起眼前一亮,但旋即又灰暗下去,犹豫说道:“本县确是有京营将士驻留,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施大勇很是好奇,这香河县看年纪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怎的却跟个大姑娘似的,说话吞吞吐吐的,哪里有朝廷命官的样子。

    不过了半天,赵文起终是咬牙道:“下官只是区区香河县,实不敢使人通传京营,还请将军自个派人前去的好。”

    “不过使人通知一声,何以赵大人神情如此为难,似是对京营十分害怕呢?”施大勇是越听越奇怪,越看越疑惑,不明白这香河县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又到底有什么好害怕的。难不成城内的京营跟那东江孔有德一样,也扯起大旗造朝廷的反不成!

    赵文起被施大勇问得面露尴尬之色,干咳一声,目光无意识的看着身前右侧的空地。

    见状,施大勇知道这香河县定是有什么苦衷不好相说,便也不为难他,道:“本将就不为难贵县了,本将这就使人前去相传,不过还有劳赵大人派一人领我的人前去。”

    闻言,赵文起如释重负,慌忙点头道:“好,好,下官这就让人带将军的人过去。”

    说完,便要身前的一个差役替辽军带路,但没等他开口吩咐,身后就跑来一辽军装扮的军士,对着那辽军的参将低声耳语几句话,对方顿时抬首看向城中,怒道:“有这事?”

    “属下亲眼所见,错不了。”来的军士便是施大勇的亲兵队长郭义,他可是一路急跑回来的,为的就是将自己在城中所见告诉将军。

    “京营的人看来是太平日子过惯了,一个个忘了自己的身份,哼,既然他们没有天子之兵的样子,本将就替天子教训他们一下!”施大勇冷哼一声,扭首看了赵文起一眼,旋即便猛的侧过身去,向着身后诸将喝道:“传我将令,全军进城!”

    “是,将军!”

    蒋万里、曹变蛟、邵武、李大山等将轰然应了一声,他们在边上听了这么久,早觉出城中有什么不对,但一时未想到是京营的人在闹事。先前在京师之时,也曾见过京营的人,一个个神气的,走路都昂着脖子,把个京营的架子拿得十足。蒋万里他们早就看得不顺眼,现在将军说要去教训京营,他们自然是乐于从命。

    歇息的锦州军士们闻听将军下令进城,也瞬间从地上起身列队,动作之快,看得赵文起和那些差役们一呆。

    跃身上马的两百骑兵更是一个个勒紧马鞍,只待一声令下,便要纵马冲进城中。

    那骑兵的脸上,无一不是杀气十足,骇得香河县上下都是变了色。

    回过神来的赵文起一下急了,这辽军可是要入城教训京营,这嘴上说得是教训,可谁知道真进城后会是什么场面。两方可都是手中有刀的兵,这要是真打起来,那还了得!

    惊恐之下,赵文起急忙拦住欲往城中的施大勇,求道:“将军莫怒,京营将士在城中并无大恶,还请将军莫要大动干戈,待下官前去安抚即可。若将军冒然进城,只怕京营会有所误会,要是闹将起来,下官可真是没法向朝廷交待。”

    “赵大人莫要害怕,你无法向朝廷交待,本将自会向天子说明!”

    施大勇哪里肯听香河县的劝阻,打定主意要进城收拾那帮京营的混帐。

    眼见拦不住,赵文起急得冷汗直冒,连连冲手下的差役们挥手。

    衙役们却不知县尊大人要吩咐他们做什么,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赵文起,急得赵文起跳脚直骂:“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城通知裴大人,辽军进城了!”m

第二百零二章 一群无胆鼠辈(求订阅)

    w辽军进城了,气势汹汹冲进了香河城。

    刚进城门,施大勇突然勒马站定,朝正准备往城中冲去的蒋万里、曹变蛟等部下们吩咐道:

    “小曹,你马上带人把城门给我封了,从现在起,这香河县只许进,不许出!要是有一人溜出了城,本将唯你是问!”

    “万里,你与邵武、大山率步营入城,只要看见京营的人,不管对方是谁,都给我拿了!”

    “是,将军!”

    蒋万里毫不犹豫应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忙问施大勇:“将军,要是京营的人反抗怎么办?”

    施大勇不耐烦的一挥手:“有敢违者就地处斩!”

    “啊?!”

    众人听了施大勇这个命令,立时都愣在了那里,他们只道施大勇要他们进城真的只是教训一下京营,哪里知道他却真的要对京营下狠手!

    正奔到这的赵文起听了施大勇的军令,瞬间骇得脸都绿了,身子也跟着直抖,辽军这是真要杀人啊!

    旋即心中又是一惊,方才那施将军说要封堵城门,不使人出城,这又是要干什么?要是这辽军另有他念,我香河百姓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任人宰割了?

    呆呆的站在那,望着马上的施大勇背影一脸狐疑,惊惧之下,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两年前城中的遍地尸体

    曹变蛟却觉得施大勇的军令未免过重,他曹家世代将门,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没有做过火并友军的事。锦州城外斩杀吴襄和祖大寿,乃事出有因,二人一个临阵逃脱,一个忘恩负义投降东虏,都当斩。故他执行施大勇命令时没有心理负担,可是城中的京营并非大恶,郭义只说他们在城中敲诈百姓,强买强卖,白吃白喝,调戏良家妇女而已,虽有罪,但万不致死。

    这当兵的哪个没有点火气,京营一向自视甚高,又怎会甘心束手就缚,要是真的斩杀那些抗捕的京营兵,事后如何向朝廷交待?

    念及于此,曹变蛟委婉劝道:“将军,京营毕竟是朝廷的兵马,若是咱们真的下了狠手,万一朝廷怪罪下来”后面的话他没有明说出来。

    施大勇却不在乎的道:“小曹不必担心,你们只管执行命令,天塌下来本将一力担着便是。朝廷真的要怪罪下来,本将便由朝廷处置就是,绝不会牵连你们。”

    “将军,小曹不是这个意思。”

    见施大勇态度坚决,听不进劝,曹变蛟也不好硬抗,只好说道:“可是我们只有七百人,既要搜捕京营,又要封堵城门,恐人手不足。”

    “嗯。”

    施大勇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他一踏入香河县城便考虑到了,抬手拿着马鞭指着城中吩咐道:

    “小曹领人把四门给我封了,其他人由西向东,逐街搜索便是。搜一处,清一处,慢慢推过去,如此,这人手方面便没有问题了。”

    蒋万里、李大山他们点了点头,没有异议。曹变蛟却是想来想去还觉得这事有些不妥,想要劝施大勇稍改军令,若是京营的人抗捕,强行抓了便是,犯不着非得动刀子见血,伤了两家和气,不好跟朝廷交待。

    可是他刚要开口,却见施大勇有所不满的瞪了自己一眼,怔了一下,立即拱手喝道:“末将听令!”说完,一拽马鞍,一马当先便向前冲去。

    “狼骑军,随我来!”

    两百骑兵如箭般瞬间随曹变蛟一起冲了过去,顿时,整个香河城中响起“塔塔”的马蹄声。

    蒋万里、邵武、李大山他们也忙率领步营五百兵按施大勇所说,开始逐街向前搜捕京营的人。

    施大勇则领着自己的亲兵队就在城门口没有动。

    见施大勇仍勒马立在那里,朝着城中不知看些什么,赵文起迟疑一下,咬紧牙关上前说道:“施将军,恕下官愚钝,下官记得先前将军曾对下官说过能不惊扰地方就不惊扰,可将军现在却带兵在我香河县城中大肆折腾,惊扰百姓,将军所做所为,在下官看来,实是叫人难以信服”

    赵文起话没还有说完,便被施大勇开口打断了,在马上驳斥他道:“难道任由京营欺压百姓,便是贵县所说的安民吗?”

    “这”赵文起被说得脸一红,眼睁睁的看着京营在城中胡作非为,实是他香河县无能,更是他的软肋,现在被施大勇一语道明,自然羞愧。

    施大勇不管赵文起如何想,只在马上微哼一声,十分不满的对他道:“本将这是替贵县百姓出一口恶气,贵县不感激本将,却反来指责本将兵马惊扰地方,试问,这又如何能让本将军信服!”

    赵文起哑口无语。

    见状,施大勇摇头道:“赵大人请放心,本将部下军纪严明,断然不会惊吓百姓,只待将京营人马赶到城外来,本将便立即率部退出城中,届时贵县再出面安抚百姓便是。”

    听了这话,赵文起心中暗叹一声,不知自己是不是该信这个施将军的话。

    施大勇懒得理会这香河县,两腿一夹,带着亲兵向着城中慢慢行去。

    郭义回头看了一眼,见香河县还站在那没有动,便策马往前奔了几步,奔到施大勇身旁,才小声说了一句:“将军,这么做能行吗?要是京营真的反抗,和咱们的人打起来,那咱们岂不是和友军火并了吗?”

    “火并?”

    听了这个语,施大勇哈哈一笑,不屑道:“京营不过帮纨绔子弟,能有胆量敢跟我辽军火并?我这么吓唬他们一番,包管他们老老实实!”

    郭义仍有些担心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咱们一句话也不说就要拿人,万一把京营的人逼急了,激起兵变怎么办?”

    “他们若真敢还手,本将还真有些佩服他们。怕就怕他们不敢,一群无胆鼠辈还敢兵变,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京营的德性,身体主人的记忆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施大勇,不是北京城的市井无赖,就是拿人银子顶替的兵油子,就凭这些人,能不能挥刀杀人都难说,更别提敢和边军火拼了。所以施大勇有足够的自信,他相信京营那帮废物是有眼力界的,便是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和自己的兵动手。m

第二百零三章 鸡飞狗跳的香河县

    w自从两年前东虏入寇,血洗了香河县城后,这香河县便一直不死不活。两年过去,城中居民数量也只及昔日的十分之一,老弱妇孺全加起来,诺大的县城中仅两万多口子。

    这两万多人又大部住在西城这一片,原因只在于西城的城墙与其他三面的城墙相比,要完整得多。

    虽然明明知道这西城墙也是不堪外敌一击,可是百姓们仍是潜意识里把西城当作安全地带。

    人多,自然就会有商业的存在。城中唯一的两家酒楼就位于西城,平日里做些街坊和外来客商的生意,也勉强维持着。

    这日,伙计们刚把桌子板凳抹干净,掀开门板准备做生意时,便看到街上突然多了很多官兵。那些官兵看到酒楼后,就好像饿极了野狗看到一块肥肉般,大呼小叫的便冲了进来,把开门的两个伙计直接就给撞到了地上。

    随着那些先看到酒楼官兵的呼叫声,越来越多的官兵往这边涌了过来,从楼上窗户向下看去,黑压压的一片,把个不大的街给堵得水泄不通,跟赶庙会似的,不下好几百人。

    那些操着京城口音的官兵进店之后,便三五成群的坐了下来,拍着桌子叫嚷着要伙计们把好酒好菜端上来。

    伙计们被这群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吓坏了,望着那大喇喇的摆在桌上的长刀火铳,一个个都跟没魂似的,吓得动也不敢动。

    掌柜的总算见过世面,一听这些官兵的口音,就知道坏了,这些不就是京营的兵嘛!

    香河离京城不过几十里,加之掌柜的常到京里去办事,自然知道京营兵的德性。知道这些老爷兵们不能得罪,掌柜的忙叫伙计到后厨把酒菜端上来。

    柜台上的帐房是外省人,不知道京营兵的厉害,还傻呼呼的问掌柜的要不要算帐,吓得掌柜的赶紧把他拉到一边,连连摆手,示意他什么也别做,老实的呆在柜台就行。

    京营兵们都是些市井无赖和兵油子,平日没个正经,拿点饷银也都全揣自己肚子里了,都是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他们在京城不敢放肆,但出了京城,却一个个把自己当大爷,哪里像个官军的样子,再加上官也是刻意放他们出来轻松一下,以免军心泄气,因此一个个本性毕露。

    看到这些京营兵老爷海吃胡喝,掌柜的实在是肉痛,偏偏还没处诉苦,脸上还要始终挂着笑容,免得被哪个喝醉了的兵大爷给揍上一顿,那可当真是赔了酒菜又折了自个了。

    两家酒楼情况一样,外人冒然闯进来,还以为进的是同一家呢,因为他们看到的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官兵、目瞪口呆的伙计、嘴巴直抽的掌柜

    这边两家酒楼被京营的兵害苦了,那边街上的行人和别的店铺也没躲过京营的祸害。

    “闪开,闪开!”

    “官兵抓贼,闲杂人等回避!”

    存心要敲诈百姓,捞点银子花花的京营兵们大张旗鼓的沿街叫喊,根本没把闻讯而来的县衙差役们放在眼里。那些衙役们也都鬼精得很,哪个肯过来,都躲在远处看着,不时派人回去向县尊禀报看到的事情。

    平静了两年的香河县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官兵,把百姓们都吓坏了。原先以为这些官兵只是路过香河,但随着什么“官兵抓贼”的叫嚷声,百姓们开始明白这些官兵不怀好意了。

    脑子转得快的立即悄悄溜走,或躲到街道两边的店铺中,脑子转得慢了一些的却没这么幸运了,那些原先还叫着“闲杂人等回避”的官兵突然全部停了下来,然后一个个把脸一拉,露出阴险的面容,从腰间抽出长刀,两三个一伙开始行动了。

    手无寸铁,又吓得半死的百姓就这样被有备而来的京营兵围了起来,在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时,那些京营兵们就开始喝问起来了。

    “干什么的,鬼鬼崇崇的!”

    “军爷,我没有”

    “没有?!他娘的,老子看得清清楚楚,你小子还敢嘴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身上带银子了吗?”

    “没…没…”

    “这家伙是流贼的奸细,拿下!”

    “别…别…军爷,小的身上带银子了,带银子了!”

    “算你小子识相,滚!”

    原本平静的香河县城再也没有先前的安宁,到处都是凶神恶煞的京营官兵,闹的是鸡飞狗跳,人人寒心。不时还传出女人孩子的尖叫声,还有那“扑通、扑通”的踹门声,锅碗瓢盆摔落的声音更是彼此起伏。

    大街上但凡是个人,不管是城里的居民,还是来做买卖的,又或是探亲过路的,无一例外,只要被京营兵看到了,就马上被围起来恐吓,不给银子不让走。

    一个从天津卫往京师办事的商人正好和他的仆人经过香河,原是想进城吃饭的,哪知道不走运,前脚刚进城,后脚京营兵就来了。

    初时,这商人还没以为会发生什么事,进城的毕竟是官军,又不是西北的流贼,更不是土匪,有什么好怕的。但等到那些京营兵露出真面目后,商人顿时吓得不知所措,因为他腰包里可是带着好几张往京城采办货物的银票,要是被这些官兵搜去,那可就是血本无归了。

    那仆人看见到处是官兵抓人,吓得腿都有些抖了,主仆二人寻思得赶紧离开这,正要往南边逃,却见一个京营校官领着几名士兵已经冲他们跑了过来。

    “站住!”

    主仆二人吓了一跳,见对方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商人知道不好,连忙上前作辑赔个笑脸道:“军爷,不知叫住小民有何事?”

    那校官问道:“你干什么的?”

    “回军爷话,小民是来探亲的。”商人不敢实话实说,他知道,只要自己说是做买卖的商人,那他今天一定要倒大霉。

    “探亲的?”

    那校官不信,把嘴一咧,骂道:“既是来探亲的,那为何一看到我们就躲?”

    你们满大街的敲银子,我不跑能行吗?

    商人暗骂一声,嘴里却道:“军爷误会了,小民哪里有躲军爷了,小民只是正好要走而已。”

    那校官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嘿嘿”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是么?”

    “是,是…”

    见校官面色不善,商人心中打了个突,恨不得马上就走。提心吊胆道:“这位军爷,小民主仆二人一向奉公守法,军爷们正在忙着抓捕贼人,小民就不耽误军爷办差了。”

    说完,对仆人急急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军爷让路!”

    仆人闻言忙闪身让了开来,那校官和几个手下却哈哈笑了起来,一个京营兵往主仆二人身前一挡,怪笑道:“想走?没门!”

    那校官更是把脸一黑,喝道:“绑了!”

    商人大惊失色,仆人也吓得面无人色。那几个京营兵早备了绳索,不由分说就要将主仆二人绑起来。

    商人吓得拼命乱动,绑他的两名校尉气得骂了句:“不要乱动!再敢动一下,要你好看!”

    商人苦苦哀求:“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那校官“哼哼”道:“饶命可以,不过得看你识相不识相。”说着,手就要往商人怀中摸去。

    怀中揣得可是自己的全部家当,要是叫他们抄去,那自己一家老小可怎么活!

    商人一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挣脱那两个按着自己的兵,撒腿就要跑,怎知脖子上突然一凉,一把长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仆人见了,“啊”的一声尖叫,两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吓得要绑他的两个京营兵以为死了呢。

    那校官弯腰探了探那仆人的鼻子,发现还有呼吸,不禁气得吐了一口唾沫,直起身来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商人,骂道:“想跑!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你活得不耐烦了!宋老六,给这不开眼的家伙放放血!”

    “好咧!”

    唤做宋老六的是个老兵油子了,虚言恐吓,假装声势最是拿手,手腕一动,顿时,刀尖贴着商人的脖子便微微动了一下。

    商人只觉脖子一痛,只道自己要被砍掉脑袋了,骇得六神无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是命都没了,还要银子做什么!

    念及于此,商人把脚一跺,带着哭腔求饶道:“军爷莫杀小民,军爷莫杀,小民有银子,小民有银子!”

    此言一出,那校官和几个京营兵顿时露出狂喜的表情。

    “他妈的,你早点识相,就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了嘛!”那校官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往商人腰间摸去,“银子在哪?”

    “在小民在小民怀里”

    商人说完,一口气泄了似的,身子软绵绵的要往下瘫。那校官忙叫手下扶住他,伸手便往他怀中摸去。这时,耳畔却传来“塔塔”的马蹄声。

    声音由远及近,既像就在隔壁街上,又像往南而去。

    哪来的骑兵?!

    那校官和手下都愣住了,这香河县城除了他们,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兵马驻扎,怎突然会有如此多的马蹄声传来呢,听声音,不是战马又是什么?

    此时,不但这几个京营兵纳闷,大街上,所有的京营兵都好奇不已,一个个探头向四周看去,想知道这马蹄声是从何处传来。

    突然传来的马蹄声也惊动了正与一个暗娼喝酒作乐的裴少宽,在确认自己耳朵没有听错后,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扯着嗓子朝外喊道:“哪来的骑兵!”m

第二百零四章 京营也有好汉

    w曹变蛟率两百骑兵在最短的时间穿过城中,分头控制城门,行动之快,使得京营上下还懵然不知,待锦州军步营突然沿街开来之后,他们才回过神来,原来来的是辽军!

    如施大勇所料,在辽军将士喊出“违者立斩”的军令口号后,京营的大部分士兵放弃反抗,束手就缚,老老实实的听从锦州军安排。

    其实,若京营人马集于一处,以大勇所部这七百人想一鼓成擒他们,也非易事。

    可是,裴少宽进城后,便将部下如牲畜般放养在全城之中,根本没有任何部署。自己也只顾威逼香河县提供妓女玩乐,无心去管士兵们在干什么。上梁不正下染歪,其麾下一众军官们也是有样学样,此刻和裴少宽一样,一众军官们也都在忙于吃喝玩乐,敲诈良民,哪里又会有半点戒心。

    而且施部是突然进城,又有骑兵助阵,再加上辽军在锦州大胜东虏的消息早已传播开,所以那些京营兵一听对方是辽军,哪里还敢硬着头皮与他们抗衡。

    其实也可说这些京营兵做贼心虚,干得是见不得人的事,突然被人撞着,一心想着快溜,哪里会想到自己也是兵呢。

    锦州军出奇不意,以多击少,以众包寡,半柱香内便控制了西城,收拢了四百多京营士卒。余者仓皇失措,四散而逃,有往城外逃的,也有跑去向军官报信的。

    蒋万里他们来报,说已经缴了五百多京营士兵的械,现正向城中其它区域清查,整个行动过程中未遇到任何反抗。

    曹变蛟也派人来报,城门已经完全控制,还抓了几十个想要出城的京营兵,现将他们就地看押。

    一切顺利,施大勇心情大好,一勒马缰,吩咐郭义道:“传令下去,要蒋守备他们动作再快点,半个时辰后,本将不想再看到城中有一个京营的兵。”太阳快要落山了,营帐还未扎下,施大勇便想快点把京营的事情解决,然后赶紧出城安营。不然,事情要是拖下去,将士们夜间睡哪。

    “是,将军!”郭义应声便要策马前去传令。

    施大勇却又叫住他,交待他道:“你告诉蒋守备他们,收拢京营的同时,万不能侵扰百姓,如有违令者,本将亦当斩!”

    “是,将军!”

    郭义用力一点头,带了两名亲兵纵马飞奔前往传令。

    听到施大勇新的命令后,蒋万里、邵武、李大山等将官立即带领所部加快清查速度。西城的京营兵最多,这个大头解决掉,余下的便都是些真正的散兵游勇了,因此,进展速度很快,那些京营兵们知道自个逃不掉,有很多主动前来接受辽军的安排。

    不时有锦州兵押着被缴了武器的京营兵从城中出来,看到马上的戴着面具的施大勇,京营兵们很是好奇,虽然被人缴了兵器,但这些人倒没什么羞愧和害怕之色,想来也知道对方也是官军,不可能真将他们杀了。

    施大勇懒得多看这些一脸油气的京营兵,暗道若是叫天子看到了这些兵,不知他会如何想。

    不一会,邵武派人押了一批不是京营兵的过来,却是那些想混水摸鱼的市井无赖,借着城中混乱的时候,凭着对地形的熟悉,避开京营兵在僻静的角落里敲诈那些躲藏的百姓路人。本是想着顺手也跟着赚点银子花花,哪想这次也跟着倒了霉,被清查仔细的锦州兵们一块抓了起来,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施大勇要的是京营兵,对这些香河无赖没有兴趣,便要人将他们移交给香河县。

    “报!”

    眼看事情就要结束,施大勇正准备叫人把京营的军官们押来时,郭义匆匆打马跑了过来。

    见他神色很急,像是有事发生,施大勇一怔,知道肯定是哪里出了差子。

    “出了何事?”施大勇眉头微皱。

    郭义来不及喘口气,慌张说道:“邵守备率部清查南城时,遭到一百多京营兵反抗,邵守备担心事态扩大,不敢自专,特叫我来向将军禀报,请将军决断!”

    京营兵敢反抗?

    这个消息让施大勇吃了一惊,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朝南城方向看了眼,问郭义:“可知道是谁带人在反抗?”

    郭义道:“邵守备说是京营的一个什么指挥。”

    莫非是裴少宽?

    施大勇想了一下,寻思这裴少宽乃京营的指挥佥事,原以为这人官职是世袭下来,肯定是个纨绔子弟,没有胆量的废物一个,不想这家伙竟然也有几分骨气,敢带兵反抗。

    自己军令已传,敢有反抗者就地斩杀。现在裴少宽带人反抗,难道当真要将这正四品的指挥佥事给杀了不成?

    施大勇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他不过是听闻京营在城中胡作非为,气恼不过,琢磨这些京营兵是要归自己指挥,若是不加以管教,肯定会拖自己的后腿,这才想要进城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吓唬吓唬他们,好让他们南下之时能够听从指挥,哪里是真的就要杀京营的人。

    别说再给施大勇一个胆子,就是一百个他都不敢,因为这京营的兵是名正言顺的天子之兵,便是兵部也不敢擅自处置,一切都由天子亲裁,他施大勇又有几个脑袋敢杀天子的亲兵?

    但若是不执行军令,自己岂不是自己扇自己嘴巴,在部下面前威信不存吗?

    裴少宽啊裴少宽,你可是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施大勇心下焦虑,不知如何处置这事。现在的他,倒有点骑虎难下了,颇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听曹变蛟的劝。但事情既然出了,他身为锦州军的主将,就必须有所行动,否则,何以统兵。

    抬眼瞥见一脸愁眉苦脸的赵文起正对着几个衙役发火,也不知这香河县哪来的火气,在那兀自骂个没完。施大勇苦笑一声,视线移向他处,脑中却是灵光一闪,不由笑了起来:对啊,你裴少宽已是我的部下,我现在叫你自己乖乖前来,你敢不来?

    你若不来,我便大可以军法治你!到那时,便是真杀了你,天子也断然没有话说!m

第二百零五章 此人不可用刑(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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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少宽不是糊涂蛋,当听到包围己方的辽军亮明身份,乃奉旨南下平乱的锦州军时,便知道自己有麻烦了。【百度搜索138看书网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果不其然,对面的辽军派人过来,说是他家将军传下令来,要裴指挥立即往城门去见。

    “什么狗屁辽军,这天底下没这般不讲道理的官军,他们凭什么拿咱们的人!要咱们去也行,先把咱的弟兄放了再说,不然别说他一个参将,就是总兵镇台来了,弟兄们也不正眼瞧他一下!”

    “大人,他们是兵,咱们也是兵,凭什么听他的!照属下说,咱们就跟他们耗下去,看谁耗得过谁!”

    “对,他辽军头上一个脑袋,咱们头上也一个脑袋,咱们还是京营,他辽军凭什么命令咱们!大人,别理这劳什子军令,只要大人一句话,属下就带人跟他们干了!”

    几个喝得还有些醉昏昏的军官仗着酒劲,在那满口大话,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好像都是不怕死的好汉。一个家伙还一边嚷着,一边往外吐着,吐一会,叫骂两句,然后再吐一会,骂两句。如此周而复始,那吐出来的腥臭之物熏得周围的人一阵呕心。

    裴少宽也喝了不少酒,但却是比任何人都清醒,之所以带人跟辽军对抗,只是一时酒劲来了,恼辽军太不给他面子!说动手就动手,一点招呼也不打,也太他娘的欺人了!

    他裴少宽好歹也是正四品的指挥佥事,手底下上千号兵马管着,就这么被人欺到头上拉屎撒尿,他还要不要这脸了!

    就算他裴少宽不要这脸,他京营还要这脸!这事要是传到京城,他裴少宽往后就甭想在同僚面前直起腰来!

    打太祖开国起,便没人敢骑在京营头上作威作福的,这要是让辽军给破了,京营上下还不把他骂死!

    管你辽军能不能打,老子死也不让你们缴了械,有本事,就从老子身体上踏过去!

    酒精上脑,怂人也变成强人了,再加上一众喝得不知东南西北部下的怂恿,裴少宽难得的做了一回有骨气的事,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坚持不缴械,辽军就不能拿他怎样。难不成,他们还敢真的冲杀过来,真那样,倒也好了,你锦州军跟那东江孔有德一样,就都成了反贼!

    但是现在对方亮明身份,还有皇帝的圣旨为凭,他裴少宽已是那辽军姓施的部下,姓施的搬出军令来,他不能不听。不然,便是自己有一百个理,也站不住脚。

    冷风一吹,酒也醒了,裴少宽跟听到消息的施大勇一样,也是左右为难。

    听命吧,自己这脸实在是挂不下,不听命吧,便是违令不遵,按大明军纪,可是要杀头的。

    要早几天遇上这事,裴少宽压根就不理会,可是现在却是棘手得很,朝廷已经将他拨给那锦州姓施的统带,自己从京营变成了辽军一部。姓施的仗着上官的身份搬下军令来,由不得他裴少宽不从。

    听命,丢人;不听命,丢脑袋。

    拿不定主意的裴少宽踌躇不已,望着对面虎视眈眈的辽军,一脸的愁肠。

    “大人,有什么好想的!大人要是不愿去,弟兄们护着大人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便是!”

    “弟兄们,拿起家伙,咱们保着大人出城!”

    “拼了,拼了!不蒸馒头争口气!”

    “.......”

    几个醉鬼又在那鼓噪起来。

    看着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裴少宽气不打一处来,把脚一跺,骂道:“都给老子闭嘴!”

    闻声,几个酒鬼都怔在了那里,方才那个吐得厉害的把总终是受不住脑袋的晕厥,竟然仰头就倒地睡了,还发出十分舒服的呼噜声,把个裴少宽气得直想骂娘。

    那些京营兵们脑袋还是清醒的,军官喝多了酒,他们可没有喝,看对面辽军的架势,己方真要是强行冲出,只怕立马就会被对方包了饺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因此听到军官们说要强行冲出去,一个个本能的直摇头,甚至寻思要是指挥大人真的要冲出去,那他们就自己出去投降。反正对方也是官军,不可能真要了他们的命,大不了一顿鞭打就是。

    裴少宽也没闲着,一边绞尽脑汗的想着如何选择,一边也在察看手下们的反应。脑袋清醒过来的他很是精明,一眼就看出这些无赖兵痞压根不会随自己抵抗到底,便是这几个叫得凶的酒鬼,只要酒一醒来,只怕也是立即认怂。

    转了几圈,眼珠一转,突然跃上边上的椅子,居高临下,甚是豪迈的对着兵们叫道:“辽军欺人太甚,大丈夫是可忍,孰不可忍!弟兄们,走,咱们去找他们算帐!”

    说完,不待兵们反应过来,便跳下椅子,当先往外走去。

    那一百多京营兵这时才反应过来,顿时一个个轰然大叫:“找辽军算帐去,找辽军算帐去!...”

    ........

    对面突然一片大叫,说什么找辽军算帐,邵武听了一愣,以为对方要拼个鱼死网破了,忙下令火铳手戒备,要是对方真的冲杀过来,就立即开铳。

    事到如今,邵武也管不得对方是什么人了,反正将军交待过,违令者立杀。

    哪知火铳手们刚把火铳抬起,对面却大摇大摆走来一个身前绣着豹子的武官,脸上一脸的无畏,嘴角边更是一嘴的不屑,似根本不把眼前的辽军放在眼里。

    走到离辽军只十几尺的距离,裴少宽停步站住,扬声道:“本官京营指挥裴少宽,对面是辽军哪位将领?”

    邵武不知对方要干什么,但对方品级比自己要高,因此便拱手抱拳道:“末将辽镇守备邵武见过裴指挥!”

    “原来的是邵守备。”裴少宽只微一点头,把京营指挥的架子拿得十足,抬脚走到邵武面前,“有劳邵守备前头带路,本官要与你家施将军一会。”

    邵武却朝他腰间佩刀一指:“那请裴大人交出佩刀。”

    闻言,裴少宽大怒:“混帐,本官佩刀乃天子亲赐,刀在人在,凭什么交给你们!”

    “那对不住了,我家将军有令,今日京营上下,必须一律交出兵器,否则,恕末将无礼了!”邵武说完,朝身后一挥手,顿时四个锦州兵围了上来。

    见对方要下自己的刀,裴少宽又惊又怕,大喝一声:“你们敢!”猛的转身朝身后叫了一声,“我京营将士何在!”

    然后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却是当场愣住,只见一百多部下正尴尬的望着自己。地上,火铳、长刀丢得到处都是。人群中,赫然还有刚才嚷得凶的几个醉鬼。

    京营已经全部解除武装,邵武懒得再和京营指挥废话,把手一挥:“拿下!”

    “我已交出佩刀,你等如何还要拿我!”

    裴少宽面子挂不住,挣扎不让辽兵拿自己。但他一人之力,如何敌得过四人。挣扎了一会,便也由辽兵去了。那些京营兵见到自家指挥大人被辽兵拿下,竟然没一个激愤的,好像看热闹般望着,锦州上下见了,均是好笑又鄙视。

    裴少宽一肚子怒火,一路上,不停的怒骂,无奈辽兵根本不搭理他是什么指挥使大人,因此他嚷了一路也没用。等到终于见到正主时,他不由气急败坏道:“本官乃天子亲军指挥,你辽军如何敢拿我!”

    他这一叫,人群中那几个醉鬼之一的营总也跟着叫道:“朝廷调你辽军入关剿贼,可不是让你们来剿我京营的,你们辽军眼里还有朝廷吗!”

    另一把总官也嚷道:“我等定要将这事报于朝廷知道,你们等着,圣上一定会治你们的罪!”

    醉酒军官们大呼小声,施大勇倒也不气,一一听他们叫骂,直到对方叫不出什么时,他这才扬起马鞭,朝裴少宽一指,问道:“你可是裴少宽?”

    “是我!”

    裴少宽将头一昂,一脸愤怒:“你们辽军到底想干什么!要杀要剐扔下话来,我裴某接着便是!”

    “裴大人果然好胆色,本将佩服!”

    施大勇很是赞许的看了裴少宽一眼,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突然把脸一冷,喝道:“来人,给我打他三十军棍!”

    他这一声令下,京营上下顿时脸色一变,裴少宽更是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万分道:“你敢!”

    施大勇冷然道:“我有什么不敢?”又是一喝,“还不动手!”

    “遵令!”

    立时便有两名亲兵上前不由分说将裴少宽按倒在地,但却不知道用什么打,这里不是衙门大堂,并无杀威棒之类的刑具,锦州军中也没有备有执行军法的器械,故而二人站在那里傻傻的看着施大勇。

    “用这个!”施大勇将手中的马鞭扔了过去。

    马鞭落地,裴少宽心头一震,急道:“姓施的,你可知我舅父是谁!”

    “是谁?”施大勇饶有兴趣,关键时刻,这裴少爷倒是不忘搬救兵。

    裴少宽冷笑一声:“好叫你知道,我那舅父便是当朝周国丈!”

    周国丈?皇后娘娘的父亲?!

    裴少宽说出来的人令在场之人都变了脸色,锦州诸将更是齐致看向施大勇,神情仿佛都在对施大勇说:此人不可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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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当我京营没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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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少宽搬出来的后台也让施大勇颇为震惊,皇后的父亲便是天子的岳父、大明的国丈,如此后台的份量,不谓不足。【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

    他却是不知,裴少宽的话是半真半假,周国丈的确是他的舅父,但却不是嫡亲的舅父,而是堂叔伯舅父。

    堂叔伯,这中间隔了嫡叔伯、嫡亲两层关系,算起来,这个舅父的含金量对于裴少宽本身而言,并不是那么足。但是,外人不知真相,猛然听说国丈是他的舅舅,自然便被吓住。

    国丈是他舅舅,皇后自然就是他姐姐,天子自然而然就是他姐夫喽。

    对天子的小舅老爷动刑,换作任何人都要好生思量,因为这鞭子打下去,必须考虑随之而来的后果。万一龙颜震怒,谁能扛得住!

    可恶的裙带关系...

    施大勇眉头锁得紧紧,那手始终挥不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几百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施大勇的手。

    蒋万里和闻讯而来的曹变蛟他们也是相顾失色,俱有担忧之色。

    一语震摄对方,裴少宽两臂一甩,从地上站起,一脸傲然昂首而立,本应按着他的两名辽兵没了主意,不知是不是上前再次按住他。

    城门边,赵文起和一众衙役们也是目瞪口呆。

    ..........

    一秒、两秒、三秒....数十秒过去,施大勇的手仍未挥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京营的人开始胆大起来,自家指挥使大人有国丈做后台,今日的事情可就不能善了了!方才弟兄们可是被辽军欺得很了,不好好出一口恶气,可真是对不住自个!

    人群开始小规模的骚动起来,负责看押的锦州士卒们许是也被当朝国丈吓住,在没有得到上官的明确示令下,竟是不敢弹压。

    “将军...”郭义见情势不妙,忙小声叫了一声施大勇。

    施大勇抬头一看,顿时怒色再现,朝那些不知所措的部下们喝道:“敢有喧哗者,给我拖出来打!”

    “是,将军!”

    得到命令的锦州军立时如有主心骨般,纷纷上前弹压骚动的京营士兵。

    在刀剑的喝斥下,京营士兵安静了下来,但脸上却再也没有惶恐之色,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前方的指挥使大人。

    裴少宽却是不怕施大勇,对他的命令也不放在心中,心道这家伙是色厉内荏,柿子捡软的捏,只敢吓唬自己的部下,却不敢动自己。

    心中得意万分:姓施的,你先前不是嚣张得很嘛,不将我放在眼中,现在却怎么缩了起来?来啊,有胆你就动我看看!

    狗贼,你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还敢欺我京营,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这事,你若识相便罢了,你若不识相,那可就怨不得小爷了。

    他已是认定眼前这戴着面具的锦州参将断然不敢再对自己用刑,只怕此刻正想着如何赔罪,又如何下台。

    正得意着,不想耳畔却传来对方粗重的声音,“本将只知有天子,不知有国丈;只知有军纪,不知有循私。自从军以来,本将还不曾怕过谁,便是东虏数万大军压境,本将也敢单身匹马杀将过去,又岂会怕什么权贵!告诉你,那怕字怎么写,本将至今还不知!若因你舅父是当朝国丈,本将便饶了你,那本将也不配再穿这身官服!今日,本将是打定你了!”

    骑虎难下的施大勇已是打定主意定要拿裴少宽立威,纵使因此得罪周国丈也没有办法,否则,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又如何下台。

    身为将领,若无十分威信,这兵就带不得。在士兵的眼中,将领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若因畏惧权贵而罔顾军纪,士兵便会轻视将领,便再也不能令他们信服。日后沙场征战,这将领又如何能要他们勇往直前,又如何能要他们将性命置之度外,与敌人拼死作战呢!

    今日,这鞭子无论如何也要打下,便是天子亲来,也要打完再说!

    拿定主意后,施大勇反不着急要打裴少宽了,而是纵马向前行了几步,俯身问裴少宽:“你可知本将为何一定要打你?”

    见对方目光不善,裴少宽意识不妙,看来对方并没有因自己舅父是周国丈而有所害怕。听他方才那番话,显然是一定要鞭打自己了。

    莫名其妙被人抓来挨上一顿鞭子,裴少宽如何肯甘心,对方又这般问他,自然怒道:“我哪里知道你为何要打我!哼,你辽军跋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好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施大勇哈哈大笑起来,旋的面色一敛,斥道:“你京营乃天子京军,本应保境安民,可你却纵容部下在香河县胡作非为,敲诈勒索,调戏民女,无恶不作!本将奉旨统调你部,若不严加惩治于你,如何面对天子,又如何面对香河百姓!你倒好,不知反省,反倒自觉冤枉,当真是可笑至极!”

    “胡说八道,你简直就是血口喷人!我京营奉命移驻香河,军士安份守己,哪里做过你说的这等事!哼,如今我京营被你辽军所制,还不是你说什么就说什么!”

    裴少宽兀自嘴硬,心中却是一清二楚。自己的那些兵痞部下在香河城中能做出什么好事,他如何会不知?但就这般被人当面说出来,就如当众被人扒光衣服一般,令他极是难堪,自然死也不认。

    见裴少宽不承认,施大勇冷哼一声,直身叫道:“香河县何在!”

    “下官在。”

    听到那辽军参将叫自己,赵文起不由叫苦,知道自己有麻烦了。

    果然,施大勇问他道:“香河县,本将问你,京营今日都在你香河县做了些什么?”

    “这....”

    赵文起不敢说出来,他知道,施大勇这么问他就是借他之嘴来坐实裴少宽和京营之罪。但他虽恨京营在城中胡作非为,却也不敢轻易就开口。因为京营将士的罪行一旦从他口中说出来,那无疑就是把京营和这个有当朝国丈做后台的裴指挥给得罪了,要是事后姓裴的牵怒于他,他小小香河县如何承受得住。

    赵文起迟迟不敢出声,施大勇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太阳眼看就要下山了,再耽搁下去,便要摸黑安营了。

    赵文起怕什么,施大勇心知肚明,也知这县令极是胆小,若是好言要他说,怕就是到明日,这县令的嘴巴也不会张一下。唯今之计,也只有恐吓于他了,念及于此,勃然变色,喝骂道:“香河县,你若是再不说,就休怪本将对你无礼了!”

    “将军...”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施大勇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暴戾之气还是掩不住的表露出来,再加上言语恐吓,顿时吓得赵文起往后退了几步,猛一擦额头虚汗,嚅嚅道:“回将军话...今日...裴大人部下在城中...在城中...”吱吱唔唔,心里急得要命,唉,如何是好噢!一个京营,一个辽军,我是哪边也得罪不起噢!

    “香河县,你若是再不说,本将便只好请那些苦主来说了。你香河县知情不报,本将虽无权惩治于你,但也定然会上书朝廷,参你与京营恶兵串通一气,坐地分脏之罪!”

    施大勇不想再浪费时间,准备派人去找那些被京营祸害的苦主来,当面指证裴少宽和他的部下。如此一来,至少在明面上,自己惩治京营便有了合法性。便是日后裴少宽搬出周国丈来,自己总是能据理力争一下。当今天子圣明,想必当会秉持公断,不使将士寒心。

    一听施大勇要找百姓来对质,赵文起心下暗松一口气,但随后对方的话却让他站不住了,自己明明也是苦主,对方却说自己和京营勾结祸害百姓,这话是从何说起的。

    “施将军,你就不要为难下官了,下官不是不想说,只是...只是...”赵文起一脸面苦,求饶起来。

    “你若是说出来,本将又如何会为难你?你若说了,事情便与你无关,你若不说,本将上表朝廷,到那时,怕赵大人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吧。”

    “这...”赵文起犹豫万分,迟疑一下,终是开口道:“下官说便是,说便是...”

    眼见赵文起要指证自己,裴少宽气得破口骂道:“姓赵的,我看你是不想当这个县令了!”

    “赵大人能不能当这香河县令,还轮不到你来安排,不过今日这三十鞭子,本将敢断言你裴指挥是定然躲不过的,就不知裴指挥这屁股能不能受住!”

    施大勇恼裴少宽嘴硬,大手一挥:“先给我狠狠打上十鞭子!”

    听到将军下令,亲兵忙举鞭就要打下,鞭子还未落下,却听城门外有数十匹快马直冲此处而来,有人大声怒吼道:“辽军欺人太甚,真当我京营没人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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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狼骑206_大明狼骑全文免费阅读_第二百零六章 当我京营没人吗!更新完毕!

第二百零七章 御马监勇卫营(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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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俱是一身黑衣的大汉,跨下所骑也都是上等的蒙古战马。虽只数十人,声势却是惊人。从城门外一路纵马直冲过来,恍若无人的围着辽军绕了一圈,为首之人方“吁”的一声勒马站定,飞身下马。马上黑衣骑士也随之下马,箭步如飞奔到了那为首之人的身后。动作之整齐,不在锦州军之下。

    为首是一黑汉,身形如塔,孔武有力,额上有一斜长刀疤,由眉间直至右侧脸颊,看着甚是吓人。左右看了一眼后,黑汉怒哼一声,抬脚便往前走,根本不将眼前的锦州兵将放在眼里。

    “我倒要看看你们辽军有什么能耐欺到我京营头上!”

    “站住!”

    见那些黑衣人要往里闯,松山老兵出身、现为把总的宋庆忙带人冲了上来,抽刀在手,喝令来人止步。

    那黑汉却恍若未闻,怒目一瞪,猛的向前一步,吼道:“闪开!”

    宋庆如何能让他过,把手一挥,顿时便有十多名手持火铳的军士冲了过来,将铳口对住了这些人。

    “你敢再向前一步,老子就把你打成马蜂窝!”

    跟施大勇久了,宋庆也是个火暴脾气,对方对他不客气,他自然不会还以好颜色。

    黑汉闻言大怒:“你他娘的敢!”说完,根本不理会宋庆的警告,抬脚往前又迈了过去,他不信这些辽军敢向他开铳!谁知第二步落下时,却见那些辽军的铳手已经将火塞拔了,对着火绳子就要点燃。

    来真的?!

    黑汉一惊,脚下不由自主便是一顿,心中一凛,气势一虚,不敢再往前迈脚。

    这时,同为松山老兵出身的千总李固也带人冲了过来,几十个锦州兵们抽刀在手,把这些突然闯进城的黑衣人围在了当中。

    “向前一步者,杀!”

    锦州军大叫一声,那些黑衣人见状,也将兵刃抽了出来,团在为首黑汉四周,神情戒备。

    一方要进,一方不让进,双方却谁也没有先动手。局势成僵持状态。

    突然闯进来一帮黑衣骑士,口气还不小,施大勇还以为来者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好汉,要为他们的京营同僚出气来了,哪知自己的兵把火铳一架,他们就不敢再向前一步,不由暗哼一声,心道又是帮大言不惭的家伙。

    不过对方以京营自居,而所穿衣饰却不是京营军服,施大勇想来想去,搜刮尽身体主人的原有记忆,也没想到大明有哪支军队是以黑衣作军服的。

    看那些黑衣人,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眉目间也有戾气,似也是杀过人的,不像那些一看就是市井无赖的京营兵般废物。

    施大勇肯定这些黑衣人肯定是有来头的,便扭头问曹变蛟他们:“来的是什么人?”

    曹变蛟摇头示意不知,蒋万里却眉头一皱,说了句:“将军,这些人是勇卫营的。”

    “勇卫营?”施大勇一愣,没听说过有这路人马啊。

    蒋万里两年前曾随满桂入援过京师,当时曾与守卫京师的勇卫营打过交道,因此对他们的来历略知一二。见施大勇不知勇卫营的存在,便解释道:

    “这勇卫营其实就是御马监所辖的勇士营和腾骧四卫营,崇祯二年东虏入寇时,为了保卫京师,皇上便将他们改编为勇卫营,统一归大内指挥。原是准备外城失守保卫皇城的,不过东虏很快退兵了,所以没派上用场,但是这勇卫营却就此形成了定制,隶归京营统一指挥。”

    “原来是大内的兵马。”施大勇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朝对方望去,不明白这些大内的兵马怎么到香河来了。

    蒋万里没有说明白的是,这勇士营其是就是成祖皇帝为了对付北面的蒙古人亲手建立的一支强军。虽然人数不多,只两千人,但都是些家破人亡被蒙古人掳去当奴隶逃归的汉人青年,这些人身负国恨家仇,对蒙古人恨之入骨,因此打起仗来十分的不要命,令蒙古人闻之色变。当时,大明军中唯另一支由东厂提调组建的黑旗箭队能与之齐名。

    “土木堡之变”时,大明三十多万军队被瓦喇几千骑兵打得溃不成军,却唯有勇士营没有被蒙古骑兵打散,至始至终仍保留了完整建制,并在大同杀退蒙古骑兵的进攻,随后又参加了京师保卫战,成为守城明军的主力和核心。

    其后,东厂的黑旗箭队因参与曹少钦父子造反而被英宗解散,全部发配至南海子服苦役。成祖时代的两支劲旅便只剩下勇士营一枝独秀,英宗喜勇士营忠贞,便将其拨归御马监指挥,与御马监原有一支精锐腾骧四卫合称勇卫营。

    虽统称勇卫营,但历代以来,勇士营和腾骧四卫却是各管各的,直到两年前东虏入寇,京师危急,崇祯皇帝迫于形势紧急,为了指挥方便,这才下旨要御马监将勇士营和腾骧四卫合组勇卫营,至此,这两支劲旅才完全融合,不在互不归属。尔后东虏退兵,勇卫营的定制也没有再改动,只是划到京营名下,但实际上还是由御马监的掌印太监提调。

    而现在的御马监掌印太监高起潜恰恰就是提督京营太监,因此,那些勇卫营的人见到辽军在城中欺压京营,才忍不住有欺我京营无人的愤怒。

    知道来的是大内兵马后,施大勇感慨道:“勇卫营的人平日都是这么张狂的吗?”

    蒋万里笑了一笑,道:“他们是内廷的兵马,较之京营其他各营也是能打,加上内廷对他们颇为依仗,因此自然瞧不上别人,张狂些也是难免。”

    “那倒也是,若我锦州军得庇内廷,想也会如此。”

    施大勇点点头,没有说话,突然一拉马缰,策马朝勇卫营奔去。蒋万里、曹变蛟他们见状忙也赶紧跟了过去。

    裴少宽离着近,施大勇和部下的对话,他自然听在耳里,其实他早就知道来的是勇卫营的人,且为首的那黑汉他也认识,乃是提督京营太监高起潜公公的贴身随护——勇卫营的百户贾鸿蛟。

    贾鸿蛟出现在这里,那高公公想必就在附近了。若是高公公知道辽军这么欺负京营,姓施的可就有好果子吃了!嘿嘿

    裴少宽幸灾乐祸,心道这姓施的不知天高地厚,等会肯定要和贾鸿蛟冲突起来,如此一来,可就是得罪了高公公。高公公又是司礼掌印王公公的得意门人,得罪了高公公就是得罪王公公,到时,看你姓施的有几颗脑袋够砍的!m

第二百零八章 本将可是杀人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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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少宽如何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施大勇不知道,策马奔了过去后,朝被围着的勇卫营一干人等扫视一眼,然后目光停在为首那黑汉脸上,不愠不恼的问道:“方才你远远叫唤什么?”

    见对方脸带面具,且骑在马上并不下来,与自己说话也并无一点客气,而对方又仅仅是个参将,贾鸿蛟不禁来气。138看书网他虽只是百户,品级低了对方几品,但他可是勇卫营的人,又随身保护高公公,那河北山东的总兵副将哪个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你一小小参将却敢托大,不将我放在眼里,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肚中有气,平日又是横行惯了,哪里会将一个参将放在眼里,那话是冲口就出:“老子是说你辽军欺人太甚,真当我京营无人了!”

    闻言,施大勇却是十分诧异道:“本将何时欺你京营了?”

    贾鸿蛟一指那边的裴少宽和被锦州军看押的京营士兵,怒气冲冲道:“这些都是我京营将士,你们辽军却缴了他们的兵器,如同俘虏一样看押,不是欺人又是什么!”

    裴少宽远远听了这话,连忙叫道:“贾百户,他辽军欺人太甚,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他现在是巴不得勇卫营的人和辽军打起来,这样一来,他辽军可就是彻底得罪京营和高公公了。

    贾鸿蛟朝裴少宽微一点头,抬手指着施大勇,怒气冲冲道:“你都听到了,还有什么说的,还不快将人给老子放了!”

    施大勇却是摇了摇头,有些奇怪道:“这些人犯了军纪,本将按军法处置他们,怎么能说是欺人呢?”

    “犯了军纪?”贾鸿蛟听了一愣,“他们犯了什么军纪?”

    施大勇正色道:“这些人在香河城中敲诈百姓,勒人钱财,且在市井之中强拿强索,白吃白喝,不是犯了军纪是什么?”

    闻言,贾鸿蛟哈哈大笑起来,好像这事很好笑似的。

    “老子还以为犯了什么军纪呢,原来是这些狗屁不如的小事。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当兵的拿点百姓的东西,算得什么鸟事。再说他们便算是犯了军纪,也当由我京营自己处置,何时轮到你辽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贾鸿蛟随高起潜南下,类似裴部在香河城中的所做所为也做了不少,从未将这种事当回事。现在却有人把这些事情拿出来冠冕堂皇的说事,他自然哧之以鼻,不屑一顾。

    施大勇平静的听他说完,仍是没有发怒,而是说了句:“本将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些人都是本将的部下,本将以上官身份管教部下,你认为有什么不对的吗?”

    见对方还敢以上官为居,贾鸿蛟怒不可遏:“笑话,你辽军何时有权管辖我京营的人了?”

    “万里,将圣旨交给他自己看。”施大勇不与这黑汉废话,叫蒋万里把圣旨直接拿给他看,看看他施大勇是不是有权管辖这些京营。

    “是,将军!”

    蒋万里哼了一声,将圣旨拿了过去。

    贾鸿蛟没料到对方竟然真有圣旨,接到手中,心中狐疑,看了圣旨之后,脸上顿时阴晴不定。

    抬头朝马上的施大勇瞄瞄,又朝不远处的裴少宽和那京营兵们瞅瞅,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虽然鲁莽,但却不是没有脑子,如果对方无权处置京营,他自然要替裴少宽出头。可是对方却拿出了圣旨,如此一来,他如何惩治京营兵马,便是他职份之事。他贾鸿蛟如何能好干涉。

    虽不知为何辽军也能提调京营起来,但这当中的利害关系他却是明了,知道这事他不能强行干涉,需报给高公公知道才行。

    念及此处,贾鸿蛟便准备先走。这会且让他辽军一让,反正他辽军就在眼皮底下跑不掉!

    “既然圣上命你统领他们,他们犯了何事,你要如何处治,都是你辽军的事,老子无话好说。告辞!”说完,也不待施大勇有何反应,贾鸿蛟转身便走。

    刚转过身来,声后却传来施大勇的声音:“且慢!”

    “怎么?”贾鸿蛟转过身来,拿眼斜视对方。

    “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可曾将我锦州军放在眼中了,又可曾将本将放在眼中了!”

    施大勇声音变得有些冰冷,突然厉声骂道:“你一小小百户,见到本将竟然不来参拜,还懂不懂上下尊卑了!”

    “拜你!放屁!”

    贾鸿蛟大怒,总兵镇台他都不曾拜过,你一区区参将竟敢叫我来拜,当真是瞎了眼了!你知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

    贾鸿蛟怒,施大勇更是大怒,“你勇卫营与我锦州军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你却公然纵马惊忧我部,又对本将不敬,本将若不严惩于你,倒真是叫你勇卫营骑到本将头上了!”

    “骑到你辽军头上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敢对老子动手不成!”贾鸿蛟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见对方反过头来要教训他,不由怒火中烧,拳头捏得紧紧的,恨不得上前一拳将对方击落马下。

    “你道本将好相于的吗!你可知本将是个杀人的主!来啊,给我将他们拿下!”

    “你敢!”

    对方要拿自己,贾鸿蛟吃了一惊,本能便要暴起反抗。但旋即发现四周已布满辽军,上百枝火铳已经对准己方。

    辽军人多,又有火铳,他们却只数十人,对方若真的撕破脸皮,他们定然讨不了好。

    好汉不吃眼前亏,贾鸿蛟虽莽撞,却也不是毫无头脑之人,见情况不妙,知道此地不能再呆,忙调头要抢马逃跑,岂料,去路却被一辽军小将给挡住了。

    贾鸿蛟急于上马,仗着身手了得,根本不把这小将放在眼里,大喝一声:“让开!”

    提拳便击向那小将,他力气很大,在勇卫营中首屈一指,寻常人根本受不了他一击。加之急于抢马逃跑,这一拳下去自然力道十足,根本没有留有余劲。

    本以为对面那小将肯定不堪他这一拳重击,谁料那小将根本不避他这拳,反而咧嘴朝他一笑,直愣愣的也挥拳出来与他对击。

    臭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贾鸿蛟面露凶光,对方自己找死可不能怪他,身随拳动,整个扑了上去,准备打翻这小将再去抢马飞奔。

    不想拳头刚触到对方,就觉虎口一震,手腕处好像震裂般疼痛,大骇之下,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打退数丈,重重摔倒在地。

    “噗哧!”一声,贾鸿蛟肚中如翻江倒海,气血全涌动了起来,压都压不住,一口气没呼过来,一口血水便自喉间上涌,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呃”了一声,试图挣扎站起,身子往上挺了一下,却是再也爬不起来。

    目睹此景,勇卫营的人俱是吓呆,不可思议的望着那青年小将,人人胆寒。

    .........

    那小将正是曹变蛟,千军之中勇夺奴酋金龙大旗,其力更可生撕猛虎,硬拼力气贾鸿蛟如何是他对手!

    一拳击倒黑汉,曹变蛟气也不喘一下,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上前冷冷看了贾鸿蛟一眼,尔后随口朝边上的士兵吩咐道:“把这黑汉捆了!”

    士兵们忙用绳子将贾鸿蛟捆绑起来,贾鸿蛟手腕已经痛得毫无知觉,全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连张嘴的劲都使不出,每呼吸一口,胸前都如针扎般剌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捆成了一个大粽子,连破口大骂都不能了。

    勇卫营的人头次见到这世上还有比贾鸿蛟还力大的人,更想不到这小将竟然一招就把贾百户放倒,一个个都吓得面无人色,呆呆的看着曹变蛟。此刻,他们便是再强悍,也不敢轻动了。

    宋庆他们见勇卫营的人不敢动,忙上前挨个捆了起来,勇卫营的人摄于曹变蛟的凶悍,竟然不知道反抗。

    那边裴少宽见到贾鸿蛟被人一招放倒,也是大为震惊,但旋即是狂喜不已:姓施的,你惹了大麻烦了!

    .............

    “将军,拿了勇卫营的人,怕京营和御马监那边不会善罢干休,听说御马监的掌印太监高起潜正在山东监军,如何处置这些勇卫营的人,将军还需慎重。”

    蒋万里想到这勇卫营是高起潜的人,高起潜又被天子派往山东监军平乱,而他锦州军此行南下是归山东巡抚指挥,势必也要受高起潜节制。若高起潜因今日之事怀恨于心,借机报复,南下之行怕是要徒增变数了。因此便想劝施大勇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能将勇卫营的人放了,以免得罪高起潜,惹下大祸来。

    施大勇听了他的话,却是摇了摇头,并不以为意,只吩咐邵武:“将勇卫营的人暂时看押在军中,等本将到山东后再说。”

    “是,将军!”

    邵武依令将勇卫营的人全部押往城外,趴在地上的贾鸿蛟由他勇卫营的人自己抬着押到城外。

    裴少宽见辽军忙于处置勇卫营,而且天色快黑,以为施大勇把自己忘了,心中窃喜。不想没等他高兴多久,突然就来了两个辽兵,不由分说将他按倒在地,什么也不说,甩起鞭子便朝他背上和屁股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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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沧州 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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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猛抽,直抽得这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哀号不已。【百度搜索138看书网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抽完,便再也没人管他,任他趴在地上扑腾。最后,跟贾鸿蛟一样,由他的京营部下找了块门板来,抬着出了城。

    打了裴少宽,擒了贾鸿蛟,这京营和御马监算是彻底得罪了,事已至此,于其担心随后而来的报复,不若抛开一切率军南下。

    吩咐立即出城安营后,施大勇懒得再看裴少宽一眼,一拉马头便出了城。

    看到施大勇真的率部出城,赵文起这心方放了下来,但还是愁得很,不知道辽军走后,自己怎么跟上边交待。

    营帐扎下后,施大勇派人催香河县把粮草送来,赵文起不敢再出城和辽军打交道,只派师爷邓泰领着一众差役将辽军所需的三日粮草运来。点验核实后,施大勇在香河县的文书中签字画押,如此,便算征调过了。

    犯事的京营兵们也没好多少,一样,每人也是被抽了三十鞭子。当晚,离城门近的香河百姓能够清楚听到城外传来的怒骂声和惨叫声。

    担心吊胆一夜后,赵文起派人出城想看看辽军走没走,结果却发现辽军早已是人去营空。在衙门中转了半个时辰,赵文起方才提笔疾书,将昨日城中所发生的一切速速禀报顺天府。

    .........

    圣旨要施部往山东归山东巡抚朱大典提调,而山东巡抚现驻德州,故在未得到新的命令前,施大勇必须率到赶到德州听命。天子给的时间是十五日,十五日内若施部未能到达德州,便算是违了军令,按大明军制,施大勇是要受军法处置的。

    出京已两日,现只剩十三天的时间,德州距此四百多里,只要路上不再耽搁,时间上是来得及的。

    十九日,施大勇率部出香河,一路至固安,又转向天津卫方向行了二十余里,最后掉头南下,沿官道一路直走,过几个河北的府县,便能到达德州。

    一路之上,裴少宽和他的一千京营兵老老实实的跟在锦州军的后面,不过一个个都是苦着脸,十分的不情愿,对锦州军更是上下都有怨言。

    有部下怂恿裴少宽率部回京,省得跟着辽军去白白送死。便是不是白去送死,这一路下来,一点油水都没有,还要受这管受那管,哪个受得了。

    甚至有军官恐吓裴少宽,说再这样下去,难保下面的人不会起异心,要是起了兵变,到时,谁的脑袋都保不住。

    对此,裴少宽却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对他们一顿喝斥,说什么贼兵正在荼毒百姓,身为官军,不想着去为民除害,只顾保全自己,成何体统!

    又恐吓他们,要是就此回去,到时,倒霉的可不是他裴少宽一个,你们这些家伙也是要掉脑袋的!

    被他这一顿吓,那些京营军官们便不敢再怂恿他跑。想着也是,朝廷给他们的军令是随辽军南下,这要是不奉军令,临阵跑了,便是回到京城,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如此,在裴少宽和军官们的严令下,再加上有辽军看着,一千京营兵才没一哄而散,闹出不可估计的后果来。

    .........

    其实裴少宽真的冤枉,香河城中的事情,他真的也是有苦难言。之所以放纵部下胡作非为,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出京的时候,朝廷就没有给他和部下调拨安家银子,部下们本就怨言载道,心中不满,再加上这些京营兵都是些市井无赖,兵油子,哪个是真想替朝廷卖命的。打打顺风仗,摇旗呐喊可以,真提着脑袋上阵杀敌,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这不刚出京城,还没出京畿,士兵们便开始闹事了,营中一天到晚乱得不像样子。高公公提调京营在河北吃了败仗的消息传来后,这些兵油子们就更不想去山东了,吵着闹着要回京。说什么朝廷对不住大伙,大伙凭什么还要替朝廷卖命...

    局势越演越烈,裴少宽本就不是个带兵的人,他这指挥佥事原就是祖上传下来的,他自身根本没半点本事,更别提在部下心目中有什么威信了。

    事情闹得大了,若再不安抚士兵们,恐怕就真的要哗变了。裴少宽急得直转,正好朝廷要他们移驻香河,见香河县软弱可欺,裴少宽脑子一发热,便默许部下们在城中胡作非为,好让他们多少捞一些,发泄发泄,这样他们就不会再闹事了。

    原是想着这些兵油子们虽浑,但总干不出杀人放火的极恶之事,顶多也就是在城中占些便宜,白吃白喝而已,这样便是地方官和科道的言官闻参劾自己,自己总能对上面糊弄过去。

    哪知道辽军会突然插一杠子进来,把他们给撵了出来,还行了军令,把自己真他娘的当回事了!

    那鞭子抽得自己现在屁股还痛呢,一想到白白被打了三十鞭子,裴少宽就气不过。若不是军令在前,辽军又实在是凶得很,他早就领着部下跑了。

    姓施的,你要老子过不好,老子也要你不好过!

    一路之上,裴少宽每天盼的就是一件事,那就是高公公何时派人来收拾施大勇。

    但盼了几天,却没盼到有人前来,好像被辽军扣押在营中的勇卫营根本不存在似的,这让他不禁奇怪起来,想着以高公公对勇卫营的依仗,他没道理不管这事的啊?

    再说辽军在香河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地方官也没道理不向上奏禀的,朝廷收到消息,又岂会不闻不问?

    一连串的疑惑使得裴少宽越发难以心安,这要是朝廷和高公公一直不来管,他岂不是真的要随辽军去和那该死的孔贼硬磕了吗?

    .........

    这日,行至河北沧州,照例派人持公文向沧州府征调粮草后,施大勇命就在城外五里桥安营。

    安营和后勤的事情现在都压在京营头上,锦州军要做的就是看押和巡视。

    邵武等人见京营的装备不错,便向施大勇提议把这些京营的装备抢来自己用。可却被施大勇毫不犹豫拒绝,他锦州军再穷,也总是朝廷的军队;他京营再废物浑蛋,也总是朝廷的军队。这哪有官军强抢友军的道理!

    在香河,对京营行军令,他名正言顺,有一万个道理。可这要是抢了京营的装备,他却是一个道理都没有。搞得不好,天子还真以为他辽军跋扈呢。

    平台召见时,天子质问的情形施大勇还记在心中,此刻还留有余悸,不时提醒自己做事要明智些。有些东西,便是雷池,轻越一步都不可!

    ..........

    沧州府已从塘报上得知有辽军要南下山东平乱,也知山东、登莱正闹孔有德之乱,因此,在收到公文后,很快就组织民夫送来了施部所需的粮草。并邀请辽军入城,但也被施大勇拒绝了。

    南下之行,施大勇的原则是不入一城,不扰一民。

    他这一原则原是防止部下生事,被城中繁华所迷,丧失动力。但却收到一个好处,那便是辽军所过府县,皆有公文上表朝廷,赞辽军与当年戚家军一般,对民众秋毫无犯,实是不可多得的强军。

    当然,这些府县如何评价锦州军,施大勇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离山东越来越近了,而且塘报上说登州的局势越来越不好了,孔贼还分兵南侵,山东北部已经都乱了。

    历来贼乱,最好的结果就是将其控制在一个小范围内,若是让其蔓延开来,那可不好收拾。现在孔有德的叛乱依稀便是西北民乱的翻版,只不过一个是由西北向中原蔓延,一个则是从河北向山东蔓延。二者本质都是流串性质,若再不行围剿,只怕就失去了主动。

    .........

    当夜,锦州军和京营就歇在了沧州,次日一早,施大勇正要传令各营收拾东西,却有一个亲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将军,营外来了一帮太监!”

    来了一帮太监?!

    施大勇听得一怔,感到好奇,怎么会有一帮太监来他营中,问那亲兵:“可知来的是内廷哪个衙门的公公?”那亲兵回道:“小的问过,那些太监说他们是御马监的人。”

    御马监的人?

    施大勇一惊,知道对方定是为扣押在营中的勇卫营而来的了,但却不知来者是什么身份,要是他们的掌印、提督京营太监高起潜亲来,那自己只怕是难以应付了。

    吩咐郭义叫来众将后,施大勇带着他们赶到营门,只见门外有五六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正在那和守卫说些什么。一边,还有一队京营的兵士列队在那,人数不多,只几十人,想着护送的人马。

    待到跟前,方听清楚,原来那帮太监正在教训守卫。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家伙,咱家是谁,你们不知道吗?睁大你们的狗眼,咱家可是御马监的随堂太监,高公公的左膀右臂,就算是你们施参将来了,见到咱家也得大礼参拜。你们这些丘八,竟敢阻扰咱家,是不是不要命了?”

    卫兵不敢反驳,他们知这几个太监是宫里的人,所以不敢喝骂他们。但是将军有令,任何人未经通报不得放入军营,否则军法从事。因此他们也不敢就此放人,只好任由这帮太监在那喝骂,装聋作哑不予理会。

    他们这个态度可把这几个太监气坏了,你一句我一句扯着尖利的嗓音就骂了起来。

    “几位公公息怒!军士们执行军令而已,公公们犯不着跟他们生气。”

    施大勇不想跟高起潜的人发生太大冲突,虽然很看不惯这些太监的作风,但也没有发作,而是好言上去劝了起来。

    见到终是有当官的出来,那几个太监立即围了过来,为处的那太监盯着施大勇打量了两眼,随口问道:“你便是那个锦州参将施大勇?”

    “本将正是施大勇,不知几位公公有何贵干?”施大勇表现得还算有礼。

    “你道咱家吃饱了撑着来找你吗?”

    那太监哼了一声,显是将对卫兵的不满移到了施大勇身上,“你是如何带的兵,他们眼中还有朝廷吗?咱家是什么人?咱家可是代表天子的!咱家来你营中,是有公务,你辽军却将咱家拦在营外,这不是对圣上不敬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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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高公公要你的骑兵

    w这太监好大的口气,在我的营中教训起我来了!

    施大勇尊天子,却不尊这些天子家奴,见这太监语气狂妄,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劈头盖脸对自己一通好训,自然是气不过。

    但还算冷静,知道这御马监的人不好直接得罪,于是便抑住怒火,不卑不亢,反问那太监:“公公既是代表天子而来,那就请公公请出天子上谕。若公公带着天子令,那自是本将部下过错,本将自当向天子上表称罪。若没有,公公刚才的话可是有假冒天使之嫌?”

    “这”

    那太监闻言,神情一滞,有些讪讪,显是拿不出圣旨来。

    边上另一太监见状,忙干笑一声,上前替他解围,对施大勇道:“我等是奉了掌印高公公之命前来,高公公派我等来此,是为问你辽军一句话。”

    “不知高公公要问末将什么?”

    施大勇知道对方要问什么,神色却无异样,定定的看着那太监,对方可能已经知道他这面具后是张什么脸,故而并无奇怪之色。但被对方这么盯着,心下还是有些发虚。强自镇定,开口道:“高公公问你,你辽军扣住我勇卫营的人做什么?”

    方才那目中无人的太监更是扯着嗓子,阴阳怪气道:“京中有传你辽军跋扈,施参将有饮人血食人肉之壮举,在关外时,便不将朝廷命官放在眼中。圣上原是要治罪于你,但念你尚算忠勇,这才叫你戴罪立功,领兵南下平乱。怎么,这才几日,你施参将就按不住性子,又要重演旧事了?”

    闻言,施大勇笑了一笑,没有理会这太监的怪腔调,只道:“本将奉旨提调京营,勇卫营的人却纵马惊扰本将兵马,本将叫人拿住他们,只为略施惩戒,何来跋扈一说?至于本将昔日做过何事,却不劳公公关心,本将对朝廷问心无愧!不过既然高公公过问此事,本将自会修书于他解释一切几位公公若是要带人走,本将也不会为难,人,带走便是。”

    说完,突然身子微欠,侧过脸去,做了个请的手势:“外面寒冷,几位公公远道而来,若是不嫌营中寒碜,还请几位公公帐中烤些炭火。本将叫人泡上热茶,待公公们回过暖来,再将人带走便是。”

    那太监听了这番话,有些发怔,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如此客气,态度谦恭,叫他这一肚子火着实不好发作。又道高公公托他办的另一要事还未办,到他帐中正好说了,便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当先往营中走去。

    营门边,那些守卫俱是奇怪,不明白自家将军为何要对这帮太监如此客气。

    蒋万里和邵武他们也都在心底揣摩,施大勇这是要如何应付御马监的人。

    对方既是为了勇卫营而来,再加上京营那事,这事不太可能善了,但不知高起潜打得什么心思,要是他存心刁难,要置将军死地,那他们这些部下可不能袖手旁观,说不得就要和他京营干上一干了。

    眼见将军陪着那几个太监往帐中去了,蒋万里他们担心出事,忙也跟着往中军大帐走去。

    这边,郭义则令人去请那帮护兵到营中用些热食,那些护兵倒也没有推辞。

    进到施大勇的帐中后,众将依次坐好。

    与营门的客气不同,这回,施大勇却是一点也没跟这几个太监客气,自己往正中一坐,然后指着右手边从乡农家中临时借来的几个椅子,示意几个太监坐下。

    “公公,请!”

    那为首太监乃御马监的随堂太监白尚义,在监中仅次于掌印、少监、监丞,又得高起潜看重,权势不谓不大。

    要知这御马监其实就是内廷的兵部,除了本监的勇卫营外,还提调着十万京营大军,地位十分尊崇。其监中的太监大多都是位高权重,加上和其他监的太监不同,他们平日都要带兵,因此都染上了些武人性子,遇上什么看不顺眼的,二话不说便会翻脸。

    而且这白尚义自随高起潜监军南下以来,不管是到哪家营中,他都是正中就坐,那些指挥千户、副将参将什么的敬陪下坐,现在却给施大勇直接指到了下座,如何不恼。脸色当场就变得难看,青了一下,却也没发作,暗哼一声,抬起屁股就坐了上去。

    其他几个太监见状,心下都有些奇怪,不明白白公公何以能忍住,这搁以前可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但白尚义坐了,他们自然也没话说,都跟着坐了下去。施大勇的亲兵端来热茶摆到各人面前,热腾腾的冒着热气。茶中没有茶叶,就是一碗白开水。几个太监见了,都有些不快,不过白尚义不发难,他们如何敢出声。

    这几年也不知怎么回事,天冷得早,也冷得厉害。虽才冬月,但这天冷得就跟腊月似的。白尚义他们一路骑马而来,着实是受了不少苦,一个个脸冻得通红,耳朵就跟掉了一样疼得厉害,靴子里的一双脚更是一点温度也没有。

    现在有热茶喝,又有炭火可烤,抛开辽军的不敬之处,这帐内倒真是让人呆着十分的暖和舒心。

    在众太监忙于回暖之时,施大勇突然开口问白尚义:“还未请教公公大名?”

    白尚义没有立时回答,而是饮了一口热茶,才冷冷的说道:“不敢,咱家白尚义,高公公门下一行走。”

    “原来是白公公,久仰久仰!”施大勇皮笑肉不笑的哈哈了一句。

    稍顿,直接了当道:“公公此来便是为了勇卫营之事吗?”

    白尚义瞄了一眼施大勇,淡淡道:“勇卫营的事是其一,不过咱家此来另有一件要事。”

    “公公请说。”施大勇的表现也很淡然。

    白尚义冷眼瞧了一下在场的辽军诸将,将视线缓缓转到施大勇身上,嘴唇一动,竟是说道:“高公公听闻你部有两百骑兵,是不可多得的一支劲旅,所以派咱家来跟你讨要这两百骑兵,不知施参将可否割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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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辽军也是朝廷兵马

    w长叹一声,求订阅。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施大勇更是勃然色变。

    第一个不答应的却是曹变蛟,他怒不可遏的霍然而起,愤然说道:“要我狼骑听命于阉人,与要我曹变蛟以身事敌何异!”

    他这话一出,对面的一众太监也俱是色变,白尚义更是气得脸颊一抽,双眼瞪得老大,若是有胡须的话,只怕此刻都翘了起来。

    李大山早就看这帮太监不顺眼,也跟着起身指着白尚义怒道:“我等奉旨南征山东,未与孔贼有一战,却要先分我兵马,这是何道理!你这阉贼安的何居心!”

    当着太监面骂阉贼,白尚义听不下去了,“腾”的一下跳起,却不是骂李大山,而是指着施大勇尖声叫道:“施参将,你部下一口一个阉贼的叫唤咱家,又安的什么居心!咱家可是天子近侍,骂咱家便是骂皇上,你若不给咱家个交待,咱家跟你没完!奏到天子跟前,小心你人头不保!”

    先前在营门口替白尚义解围的那太监也气得身子直颤,厉声喝道:“高公公奉旨监军,休说调你两百骑兵,便是尽调你部兵马,又如何!你等不遵军令,反而恶语相向,反了,当真是反了!回去定要叫高公公好生治你们一治,到那时,看你们这帮丘八嘴还硬不硬!”

    闻言,邵武拍案而起,愤而驳道:“阉贼,你京营是你京营,我辽军是我辽军,姓高的凭什么要调我们的人!就算要杀,也轮不到他姓高的!”

    一听这话,白尚义指着施大勇好像捡到宝似的,一脸兴奋道:“好啊,咱家可是听明白了,原来你施参将心中根本不将自己当朝廷的兵马看待,难怪你会做出那等跋扈之事来了!”

    邵武见他误解自己的意思,把矛头对准将军,气道:“我等何时不将自己视作朝廷兵马了!你这阉贼休要血口喷人!”

    “既是朝廷兵马,那为何不听调!”白尚义嘿嘿一笑,“咱家就奇怪了,难道你辽军就不是大明的兵马?难道你辽军就能不听调了?噢,咱家倒忘了,你辽军还真是有这前科!想那祖大寿奸贼在时,圣上每召他进京,他总是不肯前来,咱家当时就觉着这奸贼心怀二心,他日定会背主,否则何以不肯听宣!

    果不其然,这奸贼真的背主弃义降了东虏,当了卖国贼,咱家啊,是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才能泄了这心头之恨!施大勇,你莫不是也要学那祖大寿奸贼,听调不调宣吗!若是,今日咱家就在这了,不过一幅皮囊,你尽管砍了咱家,咱家若是皱个眉目,便不是好汉!”说完,白尚义便将脖子一伸,示意施大勇赶紧动手,一脸无畏的样子。

    其他几个太监也是有样学样,一个个把脑袋伸了出来,好像辽军的刀真砍过来,他们也断不会缩一下。

    事情到这地步,施大勇不能不表态了,他必须为自己正名,更要为自己的部下正名。

    起身走到白尚义面前,与对方双目交会,心中一片坦荡,神情之中自然没有一丝慌乱。

    “公公休要给本将戴高帽,更不要污蔑本将和部下,我锦州上下对圣上忠心耿耿,岂是公公能肆意污蔑的!”

    声音突然提高,以质问的语气又道:“朝廷要我锦州军南下平孔,军令明言我部拨归山东巡抚麾下,未有只字片语要我部听命于高公公,尔今高公公却不经圣上便要调我骑兵,此于理不合!恕本将万难答应!也请公公休要再胡言,否则,休怪本将无礼!”

    “笑话,什么于理不合?你难道不知道高公公便是圣上钦点的提督京营太监,奉命监京营南下平乱的吗?休说山东巡抚要听命,便是整个山东、河北境内的兵马也都要唯高公公之令是从!你辽军又何来的特权,敢抗高公公之令!”白尚义平日嚣张惯了,又理直气壮,自然不会被施大勇吓倒。

    他这番话却是让施大勇惊了一下,心下有些踌躇,若高起潜真的奉命监军,那他的命令自然便是军令。自己若是不从,这辫子就被人抓在手中,要怎么拿捏就拿捏了。

    但就此将自己辛苦带出来的狼骑拱手交出,施大勇又如何能肯!

    此趟南下,本就兵马不多,全指着这两百骑兵重甲破阵,要是没了这两百重甲,凭着五百步卒能有什么作为!

    白尚义见施大勇不吭声,以为对方知道厉害关系,心有所忌了。顿时,更是气焰嚣张,将脖子一缩,冷冷说道:“你若是知道厉害,便乖乖听令,方才你与部下那番话,咱家只当没听过。但你若是执意抗命,那咱家也没办法,毕竟这营中是你施参将说得算,咱家可当不了主。

    但是咱家把话给你摞这了,高公公的意思咱家可是已经带到,你当是商量也好,命令也好,怎么想随你,肯与不肯也是你的事。不过休怪咱家没有提醒你,高公公可是监军太监,便是山东巡抚也要照他的意思办。若你施大勇执意抗命,那可就是新帐旧帐一起算了。

    你辽军在香河城公然缴了京营的械,后又强行扣押我勇卫营,如今又公然抗命,三罪相加,奏到御前,只怕便是圣上再念你如何立下大功,也不会轻易饶你!”语气极尽威吓。

    施大勇听后,冷笑一声,有些悲愤道:“听公公的意思,要是本将答应此事,高公公就不会与本将计较香河城中之事。若是本将不答应调兵,高公公便要叫我施大勇死无葬身之地喽?”

    白尚义干笑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道:“如果你这样想,也不是不可以。至于高公公如何处置你,咱家可真是不知。”

    施大勇心中怒火直线上升,脸上阴晴不定,虽然面具遮着,诸将看不到他脸上表情,但却都知道,将军快要发作了!

    曹变蛟朝帐外几个亲兵打了个眼色,只待施大勇一声令下,便要将这几个太监捆了,省得看着叫人来气。

    可施大勇却没有下令捆人,沉默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沉声问白尚义:“敢问白公公,高公公麾下那么多兵马,却不知怎的就看中本将这区区两百骑呢?”m

第二百一十二章 抗命 决裂 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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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尚义想也不想,脱口便道:“你这是什么话,莫非你以为高公公是看中你这点骑兵,要占为己有吗?笑话,天下兵马俱是朝廷利器,高公公乃钦差提督京营太监,代天子行皇权,监国之利器,所到之处,诸将悉要听命,诸部兵马也要受其节制,哪里会有占你辽军兵马之念!

    施大勇,你莫要再废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且说句痛快话,这事,你是听令还是不听令!人,咱家今日到底是能带走还是带不走!”

    说到这,白尚义脸色又是一变,阴侧侧道:“你也莫恼咱家,咱家只是奉命行事,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高公公在圣上跟前何等宠信,怕也不须咱家再多说了吧。//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看最新章节//内中厉害,你好自掂量掂量,想清楚再告诉咱家,免得咱家走后,再追悔莫及。”

    “白公公这点尽可放心,本将行事,还从未有过后悔的!过去如此,将来亦是如此!”

    言毕,施大勇一甩袖袍,转过身去,冷冷的扔出一句话来,“公公且听好了,调我锦州骑兵之事,恕本将万难从命!”

    不肯?!

    白尚义闻言大怒,心道这姓施的当真是不晓得好歹,高公公看重他辽军,这才派他前来索要骑兵,换作别的兵马,随便派个人持令前去就是了,哪里须他白尚义亲来。

    临来之时,话里话外,白尚义都听出高起潜对锦州军,对领军的施大勇有器重之意。且高起潜听闻辽军在香河对京营和勇士营的所作所为后,也未动怒,只要他前来索要骑兵,顺便把勇卫营的人带走,并不曾交待他要追究锦州军,由此可见高公公是一心要对辽军示好,要这锦州军上下归心的。

    这等待遇,别的军将是想也想不到,可是这施大勇却不识好歹,不领情就罢了,反而抗命不从,这不是自己嫌自己活得久了吗?

    他有些庆幸自己未按高公公说得办,对这施大勇施以好言好语拉拢,而是先来质问他一番为何扣押勇卫营,给其个下马威,不然,真个把热脸贴上对方的冷屁股,那才叫丢人呢!

    既然你自己不识抬举,就休怪咱家无情了!

    白尚义暗自冷笑一声,尖声道:“那好,既然你心意已决,咱家也不与你再罗唆,咱家这便回去向高公公复命!”

    也不告辞,转身便要出帐。这时,施大勇却发话了,“怎么?公公真以为我辽军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白尚义闻言停住脚步,回身冷笑一声:“咱家倒是忘了,你施参将可是敢擅扣友军的跋扈之人,哼哼,怎么着,你也要将咱家也扣下来不成?”

    “那倒不敢。”

    施大勇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不过几位公公擅闯我营中,又无天子圣谕在身,且无文书在手,按大明军律,擅闯军营者当杖十棍撵出营外,白公公身为御马监随堂,又常在军中行走,想必对这军律不陌生吧?”

    施大勇话还未说完,白尚义和那帮太监就跳了起来,齐口同声的喝骂一声:“你敢!”

    御马监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内枢密所在,权力仅次于司礼监的衙门。身为御马监的随堂太监,提督京营太监高起潜的心腹,白尚义可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竟敢打自己板子的。这就好比他走得好好的,突然有人过来要脱他裤子一般,如何不令他惊怒。

    打狗还要看主人面,咱家是什么人!咱家可是大内的人!你不看高公公的面子,也要看圣上的面子!打我?!你倒试试看!.....

    白尚义气得牙痒痒,冷眼看着施大勇,却见对方不动了,只道施大勇是因为面子挂不住,故意拿话吓唬自己,好给自己找回场子,绝不敢真的动手打自己,因此丝毫不惧。他这般硬汉,同来的几个太监自然也是一个个铁骨铮铮,横眉冷对,没一个怕的。

    对方迟迟不动,白尚义有些瞧不上的鼻子一哧,冷笑道“姓施的,不是咱家笑话你,恐怕再借你个胆子,你也不敢动咱家一下!”

    “我没这个胆子?”

    闻言,施大勇有些佩服的点了点头,“白公公果是不怕死的汉子,本将倒真是吓不住你,好,有种!...”话锋一转,却道:“不过本将向来言出必行,来人啊,给我将他们拿下,每人打上十棍,撵了出去!”

    听到施大勇的命令后,帐外早已气炸的亲兵们顿时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就要把太监们按倒。

    白尚义没想到施大勇真敢打他,急怒之下不断挣扎,因其激烈反抗,一个亲兵甚至还使了记重手,在他脑后重重来了一下,把个白公公打得是天旋地转。

    “姓施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天子近侍用刑,你这是要反了吗...你这是要反了吗!”

    “姓施的,你今日动了我们,就是不把我们御马监和高公公放在眼里!我御马监和你势不两立!你等着,你以为你能好得了!高公公定会为我等报仇!”

    “.......”

    太监们没有想到施大勇说拿就拿,因冲进来的那些辽兵动作太快,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被按住了,对方又是卯足劲,使得他们丝毫动弹不得。

    不过惊怒之下,白尚义却仍是没有害怕之色,一边在那破口大骂,一边怒视着施大勇。

    诸将早是受够这帮太监的鸟气,早就想着要上前动手了,这会见到众太监被按在地上,均是有扬眉吐气之感。但也有人觉得不妥,这帮太监可不是京营和勇卫营的那帮人,毕竟是天子近侍,又都是随高起潜出京监军的,某种程度上都代表了天子,可以说是钦差。不理会他们可以,但要是对他们动手,似乎有些胆大了。

    其实施大勇也认为打这些太监不妥,他的脑子在不断飞转,一会在想高起潜为什么会看中自己的骑兵,一会又在想自己抗命后,高起潜会如何对付自己,一会又想万一天子知道自己杖责他的近侍后会不会动怒...

    亲兵们已经吸取香河城的教训,早备了几根大棍,专门用来执行自家将军打人屁股的命令。这会,一个个兴高采烈的举着棍子,只等将军发话,便要狠狠砸上去了。

    只要这棍子落下,施大勇和高起潜这梁子便算彻底结下,也是结得越来越深,根本没有可能再化解,换句话说,他与素未谋面的高起潜关系将彻底决裂。

    凭空树下大敌,从香河城的京营、勇卫营到眼前这些太监,一环扣着一环,似注定又似一切偶然,总之,在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推动下,施大勇已经不由自主的一步步走向了高起潜的对立面。

    打还是不打?

    施大勇迟迟下不了决心,他在考虑棍子落下的后果,他在权衡自己有没有对抗高起潜的本钱,他在估算崇祯对自己的信任有多重...

    犹豫之中,忽然脑中浮现贾鸿深夜来访时的情形,霎那间,施大勇便不再迟疑,嘴巴一动,喝了一声:“给我打!”

    随着他一声令下,大棍重重落下,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一众太监屁股上。

    直到棍子落在屁股上,白尚义仍兀自不相信施大勇真的敢动手,但是屁股传来的巨痛却一下痛醒了他,瞬间,脸色苍白,咬牙切齿:姓施的,此仇不报,咱家便跟你姓了!

    棍子一下接一下落下,帐中响彻太监们的惨叫声,尖利的嚎哭声响彻整个营中。

    白尚义,端的是好汉,硬是咬牙一声不吭,直挺挺的拿眼瞪着施大勇,眼神之中满是愤怒的火焰。

    .........

    自家将军怒打没鸟的太监,锦州军上下一片欢腾。这些军士们书读得少,但却是人人都晓得太监坏,那说书人口中的恶毒太监陷害忠臣的故事,早已是听得烂了。现在自家将军杖责死太监,那可不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嘛!

    那些营后的京营兵闻讯也全跑了过来看热闹,和锦州军上下同仇敌慨、扬眉吐气不同,京营兵们大多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在那看着热闹。

    人群中,裴少宽的脸却拉得跟驴一样,望着帐中被打屁股的太监,听着太监口中的哀号声,真跟打的是他屁股一样令他揪心。

    没办法,谁让他裴少宽是京营的人,谁让里面被打的是提督京营太监高公公的人!

    若是眼睁睁的看着施大勇打了白尚义,他都难辞其咎,就这么不闻不问的。他如何向高公公交待呢,传出去自己也会被人指着脊梁骨戳着骂小人的。

    ........

    沧州城外,京营指挥佥事裴少宽叫苦不已时,登州城中,登莱巡抚孙元化望着城外的孔有德叛军,也是叫苦不迭,他后悔、他痛恨,可是他不得不为自己亲手造成的一切吞下苦果。

    就在年初,皮岛的辽兵因为总兵黄龙克扣军饷发生了兵变,兵变很快因为粮饷的到来和兵变发起人的内讧自动平息了。

    按理,这场规模并不大的兵变已经为孙元化警钟,告诉他辽兵虽然强悍,但却是把双刃剑,在不能满足这些辽兵的时候,这些辽兵便不再是兵,而是随时都会要人命的匪!

    可是孙元化竟然完全没有将这场兵变放在心上,更没有怀疑这些辽兵的忠诚,即便朝中有人借此弹劾他失察,也被他在朝中的靠山首辅周延儒、老师徐光启等人压下。

    八月,大凌河告急,朝廷下旨要登莱派兵出关赴援。出于对部下这些东江辽兵的信任,孙元化毫不犹豫派孔有德领军赴援。

    一心报巡抚大人收容之恩的孔有德也毫不犹豫的领军北上,可是他没有想到,当他率部走到河北吴桥时,这一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竟然来得这么早。

    冰天雪地之下,孔有德和部下冻得直发抖,军中携带的粮草也食尽,而已受灾数年的吴桥县根本没有能力安排这一千多人的食宿。

    当地百姓早就听说东江辽军军纪很差,所以人人害怕被辽军祸害。加上孔有德部下都是些亡命之徒,一路上扰民不断、与地方上屡有摩擦,所以当他们进入吴桥县城,县中百姓竟然家家闭户,商埠也关门打烊。

    得不到地方接济的孔有德只好开始自筹粮草,无论是在吴桥还是在新城的孔有德部的士兵,竟都如土匪一般的闯入普通百姓家,抢夺食品,一时间哭叫声响彻了雪夜。

    其实这些孔有德部下这些辽兵也是惧强凌弱,只敢抢.劫老百姓,对深宅大院的官宦、商贾之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问题还是出现了,一名士兵闯入了一户看似普通的民居,强行索取一只鸡,然而鸡的主人却坚决不给,双方起了争执后,鸡的主人被士兵暴打。事情由此开始向谁也想不到的方向演变。

    鸡的主人本身并无权势,却是当地的山东望族王象春的家仆。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个王象春家是一个举人之家,家里出过十多个举人并都在朝中做官,在当地威望极重。

    家中的奴仆被殴打、被抢.劫,王家当然不会忍气吞声,孔有德虽然骄横跋扈,却是惹不起这些地头蛇,被迫按照王家提出的处理办法——将肇事的士兵穿箭游营。

    没想到其他的士兵们却认为自己受受了侮辱,群情激愤下,竟将王家的这个家仆杀死,如此一来,王家更加不依不饶,让孔有德对带头闹事的士兵严惩不贷!

    孔有德无法追究自己的部下,也无法面对王家人的质问,这时,千总李应元的父亲李九成来了。

    几个月前,孙元化派遣李九成携带银两去西北边塞去买马,可是嗜赌如命的李九成却将买马的银子全部输光,正在盘桓着如何回去交差,结果看到士兵群情激奋,孔有德左右为难,李九成这个赌徒竟然铤而走险!开始唆使、煽动自己的儿子李应元和孔有德发动兵变!

    在李九成这个老赌徒的唆使下,孔有德长叹一声:“大将军(毛文龙)功名卓卓,犹且不免,我辈死固晚矣。时事如此,尚可为耶!”然后高举造反大旗,纵兵虏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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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孙元化的成就与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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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赌徒点燃的火药桶震动了京畿,震动了京师,震动了大明!

    在离京畿如此之近的地方闹起了兵变,且兵变的还是能够和东虏硬抗的东江辽兵,朝野上下闻之皆惊。崇祯帝接报后急令山东、登莱两地迅速解决此事。

    东江辽军多是亡命之徒,大多无家无室,既然扯旗造反,自然豁出命来搏富贵。在孔有德、李九成的指挥下,叛军横扫鲁西南,一路攻陷陵县、临邑、商河等州县,并击败由京师方向而来的京营兵马,尔后兵锋直指老家——登莱!

    刚刚用粮饷解决皮岛兵变的孙元化接到孔有德在吴桥叛乱的消息后,却并没有慌乱,在他看来,辽军们闹事不过是因为没有粮饷,这才一时脑热做了这糊涂事,只要晓以厉害,再将粮饷发足,不追究为首者的责任,这场兵变就很快就能被解决。

    然而时任山东巡抚的余大成却不认同孙元化的意见,他认为辽军多为亡命之徒,今日既反,便当立即剿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为此,他准备亲率一千鲁军精锐,并两千从河南地调来的浙军精锐前往镇压,意欲将这场叛乱扼杀在萌芽之中。

    余大成的主张得到了登莱总兵张可大的支持。张可大对辽军甚为了解,知道他们可为兵,亦可为匪,且战斗力远胜河北驻军,一旦发难,只怕河北地便要糜烂,搞得不好,京畿都有可能受其危害。故立即整顿兵马,准备与余大成所属兵马夹击孔有德叛军,将其消灭在青州一带,不使其窜至登莱地区,以免东旧辽镇与之呼应,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书生气十足的孙元化却坚持认为孔有德所部都是辽镇强军,打东虏离不开他们,若就此剿灭,则损失的还是国家的力量。且孔有德等人自归登莱,便隶属其指挥,也是其手下唯一能够拿出手的兵马,若是就此剿,则其麾下便再无可以调动兵马。出于此念,孙元化不顾余大成和张可大的反对,极力主张招抚孔有德所部。

    为此,他一面劝阻余大成,要其鲁军不要东伐,一面又命令张可大不许追击孔有德叛军,甚至还派人传话给从河南增援而来的浙兵,要他们原地驻留,不必赴登莱剿贼。

    ...........

    孙元化的愚蠢行为为孔有德赢得喘息之机,使他轻易占领河北府县,沿途裹挟数万河北平民,号十万之众,气焰嚣张,较之初起事时更为猖狂。

    一切迹象表明,已成羽翼的孔有德已经不可能再受朝廷安抚,然而孙元化却仍没有放弃招抚的幻想,他背着余大成擅自给河北驻军发出命令,要吴桥至登州一路州县驻军不得出兵阻击孔有德,任由其东返。

    孔有德似乎也领了孔元化的好意,虽然一路还是抢掠不断,但还是向着登州方向归来。沿途州县因得了命令,且驻军软弱,所以也不敢拦截,只能老老实实让出通道让孔有德部通过。

    其中孔有德部一度进入了当地驻军的伏击圈,由于没有攻击命令,驻军不敢轻动,致使孔部安全逃脱,由此,错失了在叛乱开始后歼灭叛军的最好良机。

    当孔有德率部一路东返走到莱州府时,以前与孔有德交往甚厚的莱州知府朱万成却紧闭城门,不让孔有德进城,只让孔部绕城而过往登州去受招抚。

    朱万成凭着对孔有德和辽军的了解,坚信孔有德定然不会真心受抚,此来登莱肯定是来诈降的,如果冒然打开城门,只怕莱州立时就要陷落。

    他的担心正是孔有德所想。然而莱州城是万历二十六年才重建的新城,城墙周九里,高三丈五尺,基厚两丈四。而且还参照了西洋筑城法,筑有炮台,易守难攻。且作为辽东的后勤基地,莱州城中的粮草、兵器十分的充足,虽然火炮较少,而且懂得操作火炮的士兵也不多,但是在朱万年的严密部署下,莱州城的防守依然是井然有序,戒备森严。

    城中军民依托坚城而守,对于缺乏攻城器械的孔有德而言,若是强行攻城,那么迎来的只能是一场恶梦。

    孔有德有自知之明,虽然其部号称十万之众,但大多却是裹挟来的平民,根本派不上用场。主力核心只是那八百辽兵,一旦强攻,必然要受到重大伤亡,如此一来,军心必丧,再不能成事。故而,在与李九成、李应元父子商量过后,孔有德作出了兵进登州的命令。

    ...........

    登州城不是好打的,与莱州城相比,登州守似乎更难打一些。因为这登州城从天顺年间就开始修建,三面依海边的山势峭壁而建,本为水师重港,万历年间又为防备东邻日本,辟为军港,港中停泊有大明的水师军舰。

    就在上个月,朝鲜国王更是赠送给大明40艘军舰,孙元化以登莱巡抚的身份接收了这些军舰,将他们也停泊在城外军港中。这便意味着,一旦孔有德攻打登州,便要受到水陆两方的还击。

    而且,此时登城城中的守军也比孔有德的乌合之众要强得多。城中有三支守军,一是由登州总兵张可大率领的1800名浙兵;二是由孙元化重金从澳门请来教授明军操作西方火器的葡萄牙军官团;三是与孔有德叛军同样出身的东江辽兵。因此无论从城防设施,还是兵员素质,登州都可谓是固若金汤。

    但即使孔有德叛军一路杀到登州,所有人都认为孔有德是冲着登州城而来,而不是为了受抚而来时,身为巡抚的孙元化却依然没有清醒过来,他依旧没有放弃招抚孔有德的念头。

    孙元化的这个愚蠢行为无疑束缚住了他自己的手脚,使他不敢放手与孔有德的叛军坚决一战。在张可大的浙兵出城作战稍尝胜果后,孙元化就下令停战,准备再次招抚孔有德。

    可是孔有德却没有领情,他抓住机会反扑击败了张可大的浙兵,同时也俘获了很多登州城中的辽兵,并借这些辽兵向城中的辽军传信,要他们响应起事,如此一来,城中的辽军顿时开始有不稳苗头出现。

    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孙元化应对辽军不稳的办法竟然是释放了由于弟弟参加皮岛皮变而被关押在牢中的参将耿仲明,孙元化要这个与孔有德并称“山东三矿徒”的辽军悍将压制城中辽军,与浙兵和葡萄牙军官团一起抗击城外的昔日同僚孔有德。

    在不顾总兵张可大和葡萄牙军官们的反对放出耿促明统领辽军后,孙元化再一次登上城头,望着城外已经扎下连绵数里营帐的孔有德哀声叹气。

    然而,当他看到叛军大营中突然推出几十门双轮车装载的火炮后,顿时叫苦不已,因为那些炮手正是他亲手训练出来,准备在辽事危急时力挽狂澜的新式火器军!

    ............

    孙元化是“以辽人守辽土”战略的始作俑者,十分器重辽东本地人,使得被袁崇焕斩杀的毛文龙部下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纷纷投靠于他。在收编了上万精锐勇猛的辽兵后,孙元化从澳门聘请葡萄牙军官与火炮专家来训练他们使用西式武器。

    辽军其实就是募兵,地冻天寒的气候,造就了勇敢粗犷的民风。有明一代辽东战事不断,使得辽人个个勇猛善战,满洲侵占了辽东大部分地区后,实行了野蛮的民族压迫政策,汉人几乎都成为了奴隶、农奴,因此辽东的汉人对满洲有着刻骨的仇恨!

    勇敢和仇恨可以造就最好的战士,而辽东土地肥沃适合屯田,可以自行解决军队的一部分给养,这也就是孙元化首倡、袁崇焕倚重、孙承宗力推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策略的原因。

    征召辽人为兵作战,在辽地屯田养兵,以战养战,把原先需要全国总动员的战争变成了局部动员的战争,即使相持不下,对全国的影响也会大大降低。

    孙元化以及他的老师徐光启的想法是——像当年戚继光那样,训练一支新军,虽然人数不一定很多,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能在关键时刻为帝国力挽狂澜。

    师生二人正为这绝妙想法没有兵源苦恼时,袁崇焕却为他们送来了大批的东江辽兵。东江辽兵在毛文龙的指挥下与满州大小百战,可谓是百战劲旅,加之与满洲有血海深仇,无疑是实现师生心中抱负最好的兵源。

    喜出望外的孙元化和徐光启立即收容了这些从东江逃跑过来的辽兵,将他们编入登莱军中。军队的建制也由卫所制改为营制,每营4000人,其中战斗部队2000人,后勤人员2000人(战斗激烈时也是战斗部队),配有双轮车120辆,炮车120辆,粮车60辆,共300辆。

    各营还装备西洋大炮16门、中炮80门、鹰铳100支、鸟铳1200支,炮手还配备手铳,这样火器几乎人手一支,可以说,孙元化已经走在了这个时代的前端,他所装备的辽军仅从装备而言,已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火器军团!

    徐光启甚至自豪的认为这样的部队不用多,若成就四、五营,则关内安危就不必担心;成就十营,则不必害怕关外势力;若成就十五营,则不必担心收复失土的问题了。

    然而,毕竟孙元化和徐光启都是文人,对当兵的了解太少,对投靠他们的东江辽军更是知之甚少。

    他们不知道毛文龙麾下的这批辽军很多是海盗、囚徒出身,虽然打起仗来都是亡命之徒,但道德低下,匪气十足,虽然作战勇猛,却在骨子里仍是一支亦兵亦匪的军队。

    每多自负是书生!

    今日,孙元化终是要为他的愚蠢自食其果!

    由他亲手扶植,并花重金打造的火器营在叛将孔有德的指挥下,缓缓向登州城墙一步步的挺进。

    登州告急!

    大明狼骑213_大明狼骑全文免费阅读_第二百一十三章 孙元化的成就与苦果更新完毕!

第二百一十四章 按兵不动 借刀杀人

    大明狼骑214_大明狼骑全文免费阅读_第二百一十四章 按兵不动 借刀杀人来自138看书网()

    收到登州告急的快马急报后,新任山东巡抚朱大典立即率鲁兵向登州赶去,并派人向尚在沧州的辽军传令,要他们务必在七天内赶到莱州待命。138看书网

    收到军令后,施大勇对来人稍作询问,知道巡抚大人已带兵赶往登州后,立即传令下去,全军东向登州。

    而此时,原应和朱大典一起行动的监军太监高起潜却带着京营驻在河北商县按兵不动。

    商县距登州仅一百一十里,距莱州则只有五十里。

    商县七天前曾被孔有德叛军攻占,叛军对商县县城掳掠一番后,学着两年前东虏入寇时的模样,押着掳来的人畜大摇大摆向东面的莱州开去,沿途河北官军不敢阻截。

    莱州知府朱万年虽有心拦截,但有心无力,所部兵马根本不是孔有德的对手,只能依仗坚城固,根本不敢出击。

    官军如此德性,岂能不叫叛军气焰更加嚣张,上下目空一切,再也不将任何官军放在眼中。

    ..........

    高起潜是在锦州军南下后的第二天方从京师出发,与锦州军南下经通州至香河不同,高太监领着勇卫营是快马加鞭直接向天津出发,尔后直达商县的。

    按说,商县离登州不远,三天功夫就能赶到,高起潜若是立即督兵东向,肯定能与朱大典的鲁兵在登州城下会师,尔后再与城内的的孙元化内外夹击叛军。

    兵力上,孔有德虽号称十万之众,但能战者仅千余人,而朱大典从德州带去的五千兵马中,除三千山东的鲁兵外,还有前任巡抚余大成留下的一千八百浙兵。

    这一千八百名浙兵来头不小,乃当年威震南北的戚家军直系血裔,也是浑河血战后仅存于世的戚家军。

    天启元年,努尔哈赤率领大军围攻沈阳。明朝守将何世贤、尤世忠因怒出城与敌接战,中伏双双战死,城中上万蒙古饥民斩关落桥内应金军,号称固若金汤的沈阳一天便被攻破,城内兵民被杀者七万人。

    当时奉命驶援沈阳的便是千里北上的川军和浙江戚家军。沈阳失陷时,两军方到浑河南岸,一时进退失据陷入绝境。

    最终,川军总兵陈策、浙军总兵童仲揆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做出了主动进攻、以攻代守、血战待援的部署。

    是役,川军和浙军加在一起,也不足万人。可是金军却有四万之众,且全部是骑兵。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以弱击强,以少对多的血战。

    .............

    战斗打响后,明军向金军发动自杀式攻击,欲图一举溃敌。

    戚家军主将、戚继光的侄子戚金指挥火器见长的戚家军,在浑河南岸摆开戚家军擅长的车阵。年轻的川军将领周敦吉、秦民屏率领3000余川兵从浑河浮桥过河,排开阵势向北岸八旗军冲去。

    这些头也不回的川军是用生命给浙军争取时间,只要能固守到后援的明军到来,或者坚持到夜晚,尚有一线生机。

    抱有士有必死之心的川军先后击溃正白、正黄二旗,杀伤金兵2000余人。

    金军打不过,便要抚顺降将李永芳从沈阳城头发炮,完全覆盖整个川军的阵地,金军其后一拥而上,终于冲垮了勇猛的川军。

    川军将领周敦吉、秦民屏等大部战死,只有少数人冲过了浮桥回到了戚家军的浑河南岸阵营。

    川军既败,浙军陷入重围,终于,决战的时刻来到。

    金军渡过浑河,先以四旗的兵力从左翼发起进攻。匆忙摆好阵势的戚家军利用车阵和训练有素的火铳三叠阵迎敌,但还是有凶猛的金军骑兵突破火力网冲击到了车阵前,此时明军中马上冲出手持戚家军特制兵器——铁狼筅的士兵将其刺倒。

    两轮进攻之后,金兵坠马伤亡者达三千多人。双方僵持之时,一个噩耗传来——外围打援的皇太极在白塔铺一带,竟然以几千之众击退3万明朝援军。

    戚家军外援断绝,已无退路。努尔哈赤连下死令,让八旗不计伤亡轮番攻击。一方死攻,一方死守,明军最后弹尽矢绝,车阵终于被打破。

    金军突入车阵之后,戚家军立刻以哨为单位组成名震天下的鸳鸯阵,与敌展开惨烈的肉搏,每个队形中狼筅手、藤牌手、刀手相互掩护配合与敌鏖战,特别是使用由凶猛的日本刀改进而来的戚家刀,给金兵大量杀伤。

    战至最后,终因寡不敌众,且连续两天的急行军和激烈战斗造成体力不支,包围圈逐渐被压缩。

    总兵陈策阵斩十余名敌人后,力尽而亡。总兵童仲揆想撤离战场,戚金一把拉住他的马,大喝:“大丈夫报国就在今日!”

    童仲揆闻言,立刻和戚金一起又转身杀入战场,战至傍晚,仅存的几十名戚家军士将戚金、童仲揆围在当中,他们的鸳鸯阵依然不乱,犹如惊涛中的礁石。

    暮色中,金兵四面围定,但他们已经失去了近战肉搏的勇气。最后,万箭齐发,浑河落日……

    ...........

    浑河之战,只有很少数先期突围和辽阳留守的戚家军幸存,明廷派员来抚慰劳军,许以重赏,这些士兵竟然流泪拒绝,不求赏赐,只求再上战阵,誓要给戚金等阵亡将士报仇——十天后的辽阳之战,这些戚家军在关外的最后战士亦全部战死,无一人生还。

    闻辽东噩耗,戚家军的主要征召地——义乌、宁波等地县令上书,说国家连年征战,因浙兵善战,不断地被征召和伤亡,此地的男丁已经十去七八。最终,朝廷下令,不得再从义乌、宁波征兵。

    而在朝廷正式下令不得再组戚家军时,却有一支不足三千人的戚家军正从家乡向着千里之外的辽东出发。

    他们的统帅是戚继光的侄孙戚恒义,前往辽东的目的便是奉戚金之令——出关与女真鞑子决一死战!

    行至山东境内,戚家军在浑河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戚恒义痛哭之下,誓要为父亲报仇。

    然这一等却是十年,戚恒义与三千戚家军最后的骨血一直没有得到朝廷的征召再次出关作战。

    一年前,西北民乱蔓延开来,朝廷因无兵,这才下令调破恒义与这三千戚家军北上平乱。

    刚到河南,还没有与流贼交手,却又紧急被调往山东参与平定孔有德之乱,归山东巡抚统一指挥。再其后,所部三千兵又被分成了两部,一部暂调登州,由登州总兵张可大统领,一部则由他自己统领,留在山东境内待命。

    .........

    原山东巡抚余大成起初力主剿灭叛军,结果当看到叛军战斗力强悍,一路攻府掠县,官军不可阻挡后,便丧失了继续作战的勇气,与登莱巡抚孙元化一起主张招抚孔有德。因态度前后变化,被山东官员嘲笑为“白莲督院”。结果天子震怒,将其贬谪,另令因平红毛番有功的右佥都御史朱大典为山东巡抚。

    朱大典与监军太监高起潜率领五千京营南下后,原以为可以一举荡平叛军,岂料刚一交手,五千京营便被六百叛军冲溃,吓得赶紧收拢兵马后撤四十里,龟缩在城中再也不敢出城作战,任由孔有德的叛军在四下掳掠。

    其后,高起潜感觉仅凭京营难以御敌,便与朱大典商量,由他进京向天子复命,另调能打的辽军来助阵,朱大典则立即前往德州,整顿山东鲁军,待他调来辽军之后,南北夹击叛军。

    调能打的兵马来,朱大典自然没有意见。当下巡抚监军分道扬镳,一人往京师而去,一人则往山东而去。

    朱大典到达德州后,以巡抚身份传令各地驻军前来德州集结,正在山东境内的戚恒义同样收到了山东巡抚征召的文书,于是便率所部前来德州听命。

    山东承平已久,境内罕有战事,故鲁兵战力低下,难以大用。而戚恒义所部虽然也有十年未经战阵,却是声名赫赫的戚家军之后,所以朱大典对他们很是看重,接到登州告急的兵报后,立即带着这1800名戚家军并3000勉强能出战的鲁兵星夜赴援登州。

    .............

    按理,商县离登州仅三天路程,若是现在立即出发,绝对能够和朱大典的鲁军会师共同夹击孔有德叛军。

    但高起潜却像是铁了心要置登州不顾,竟然就呆在商县不动了!

    京营的一帮将领见高公公不出兵,自然也乐得不问,他们现在都被叛军打怕了。一想到叛军的厉害,便胆寒不已,现在叛军不来打他们,已是万幸,哪里还敢提主动去打叛军。

    反正朝廷怪罪下来,倒霉的也是他高太监,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其实,高起潜不是不想去登州解围,而是他现在就是出商县县城他也是胆战心惊,更别提督军去登州了。之所以这样,全因为东去的路上有一只兵马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呢!

    .............

    孔有德虽是矿工出身,但随在毛文龙麾下与金军也打了不少仗,自然也是有本事的,否则,也不可能得到孙元化的赏识,在吴桥时能得到部下的拥护造反起事了。

    东去之后,为防朝廷派兵马尾随于后,断他退路,孔有德特意在东去必经之地——商县东南三十里的沙河留了五千兵马,由其部下勇将陈有时统领。

    为了让陈有时放下心来替他断后,孔有德更是将军中仅有的八百精锐辽兵分出三百人给陈有时,另外还留了四门中炮,一百杆鹰铳(大杆子铳)于他。

    自起事以来,叛军所向披靡,官军望风而逃,京营更是不堪一击。叛军上下早不把什么官军放在眼中,现在又得了精锐辽兵,威力巨大的火器,陈有时当然是拍着胸脯向孔有德保证——但使他在,便不叫大帅有后顾之忧!

    孔有德信任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悍将,当下便放心大胆的继续东返。

    陈有时也没有辜负他的厚望,率部驻在沙县,不时派兵四下震摄河北的官军,结果竟没一队官军敢向沙县移动的。

    高起潜一路快马加鞭到商县后,要想再继续东去,势必就先要解决掉沙县的陈有时,不然,他只能绕个几百里,从山东境内转道登莱,那样一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可是商县的这些京营根本拿不出手,全是叛军的手下败将,指望他们打通沙河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也不知圣上怎么想的,自己明明是请圣上将锦州军直接调给自己指挥,结果圣上却一道圣旨将锦州军划给了朱大典,由山东方面指挥。把自己的如意算盘给敲得稀巴烂,导致在这商县进不得退不得,左右为难。

    现在就看那施大勇识不识趣,愿不愿意将他的骑兵送给自己,要是有了这些精锐辽骑,解决沙河的叛军便不是难事了,高起潜如此想道。他对锦州军的骑兵耳闻已久,在京时便听说那施大勇将其部骑兵命名狼骑,仿当年金国铁浮屠而建,打起仗来十分的厉害。小凌河一战,几乎扭转战局,生擒奴酋洪太,建奴数万大军拿之无奈,若是有这等强军在手,区区孔贼叛军算得什么!

    等白尚义把兵带来,咱家就立即出兵沙河,万不能叫朱大典抢了这功劳。要是这狼骑真的好用,回京之后当禀奏天子,把勇卫营也照这锦州狼骑改建。等建好后,咱家便可以挥师中原,将那些流贼赶尽黄河喂鱼了!

    想到能为天子一举剿灭贼乱,高起潜的脸色就有些莫名的红晕。他似乎已看到得胜回京时,天子在午门亲自相迎的盛大场面....

    恍惚中,耳畔却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随之听到有人在扯着嗓子在叫“公公,公公,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那声音极是尖利,整个商县衙门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也极为剌耳。

    高起潜一惊,以为是沙河的叛军来打商县了,吓得一跃而起,便要去摸自己的战袍和佩剑,张口便要叫亲卫们立即备马,准备情形不妙就逃之夭夭。

    可是没等他开口,外面便有人推门冲了进来,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匍匐着向前嚎哭而来,“公公可一定要给奴才做主啊!奴才苦啊...”

    高起潜定睛一看,眼前跪着的不是白尚义是谁?再看他身后那帮人,不是跟着去沧州的奴才们又是谁!

    “嚎个什么!天塌下来了吗!”

    高起潜气得一肚子火没处发,抬脚便把白尚义给踢到了一边,怒骂一句:“大惊小叫,成何体统!”

    白尚义咕噜一下又转了过来,这回不哭了,而是鼻子一抽,委屈的叫道:“公公,这天倒没塌下来,可是也差不了多少,那辽军造反了!”

    “什么?辽军造反!”

    高起潜大吃一惊,一把抓住白尚义脖前衣领,喝道:“出什么事了,快说!”

    “奴才奉公公的命令往他辽军调骑兵,可他辽军却拒不从令,反而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奴才们一顿好打!那参将施大勇更是公然说什么宁死也不事...也不事...”白尚义断断续续的不敢直说。

    高起潜见状大怒:“不事什么?快说!”

    “是,是,那施大勇说宁死也不事...不事阉贼!...”说完,白尚义赶紧把头低了下来。

    阉贼?!

    高起潜怔在那里,白净的脸上青红一片,目中阴冷至极。

    片刻之后,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在桌上,尖声骂道:“一个参将也敢不把咱家放在眼里!咱家若不亲手宰了他,咱家就枉自活了这么多年!”

    白尚义和一众太监见高公公果然暴跳如雷,是又怕又喜,却是一个个在那不停的磕头,嘴里嚷首:“公公息怒,公公息怒...”

    高起潜怒火冲天,一瞪白尚义:“你马上回京去找王公公,请王公公设法替咱家周旋一下,就说这锦州军将跋扈,不肯听调,请圣上另调辽军前来助战。”

    听了这话,白尚义却是没有马上应声,而是抬头小心的问道:“公公,这辽军打大凌河一战,基本上全完了,除了那锦州兵将,辽军还有何人能战?”

    高起潜微哼一声:“祖大寿降了东虏,可他祖家人并没有全跟着他一起投降,咱家可是听人说过,说祖家除了祖大寿和他那几个亲兄弟外,还有一个祖二疯子打仗颇为厉害,另外还有个家仆叫祖宽的,也极是能打。

    现这二人因祖大寿的干系在宁远正惶惶不安,唯恐朝廷会牵怒于他们,所以要是咱家这时拉他们一把,二人定会对咱家感恩戴德,甘心听命于咱家。有他祖家人帮忙,咱家同样也不惧他叛军!”

    “既然祖家人能用,公公之前怎么不直接调他们来的?”

    “先前因祖大寿的事,皇上恼着,咱家便没想拉他祖家人一把,寻思这锦州军也是十分能打,又正好入关来,不必费事再去调,直接带来便是。哪知这施大勇不把咱家放在眼里,不肯听命于咱家,咱家自然不能吊死在他一棵树上。哼,咱家倒要看看,他一小小参将哪来的胆子敢跟咱家做对!”

    白尚义忙拍马屁道:“公公高见,奴才佩服!不过奴才倒有个法子,能叫公公立时就能看到施大勇的报应。”

    高起潜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法子?”

    白尚义把牙一咬,恨恨道:“借刀杀人的法子!”

    高起潜一愣,脱口问:“说明白些,如何个借刀杀人?”

    白尚义嘿嘿一笑:“奴才来时,听说山东巡抚朱大典派人调他锦州军东去登州解围,而他锦州军要去登州,肯定要经沙河,公公可别忘了,沙河那可是有叛军的好几千人马。若是他锦州军到来,公公大可以监军的身份命令他锦州军攻打沙河!若是锦州军真去打了,凭着他那几百号人,怕是肉包子打狗。若他不肯去,公公便以军令斩杀其将,再夺其部,如此,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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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狼骑介绍:
谁说穿越就得用火器?冷兵器同样可以改变历史!
崇祯四年的辽东前线,是要亲历大明王朝的谢幕、见证汉民族的沉沦,还是奋起一击,我以我血溅轩辕!
我们是大明的军队,我们是汉人的军队,沈阳,赫图阿拉乃至更北的地方,才是我大明军队的最终归宿!
民族的复兴不能寄托在别人的恩赐上,前进的脚步永远伴随着闪亮的军刀。 屠夫三部曲第二部,买断作品,全程精彩放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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