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大明狼骑TXT下载大明狼骑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明狼骑全文阅读

作者:傲骨铁心     大明狼骑txt下载     大明狼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大明狼骑全文阅读

第一章 大智没了 大勇还在

    更新时间:2012-09-21

    周楚醒了,望着屋中面目全非的摆设,他足足愣了数十秒,在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后,他犹犹豫豫的看向对面一个完全是古人打扮且很年轻的面孔,忐忑不安的轻声问道:“我是谁?”

    “大人就是大人啊,还能是谁?”年轻人莫名奇妙,大人这问得什么话,怎么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我是问我叫什么名字?”周楚有些发急,他哪知道自己是谁?要知道还用问你吗?“大人”的称呼让他心中惊惧更甚,暗道:莫不是爷这把玩大了?钱没赢到反整穿越了?

    穿越?

    这个字眼让周楚一个激灵,下意识的伸手往裆下摸去,一摸,心大定,旋又大喜:哈哈,不会有太监过来对自己说“公公,咱们快到土木堡了!”又或是什么“千岁,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信王进宫了,信王进宫了!”...

    身体零件的完整让周楚欣喜若狂,但笑容很快就凝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没有搞清真正的身份。

    这个“大人”到底是什么呢,公公是不可能了,但万一要是?

    一想到万一,周楚的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垂了下去,眼睛紧紧盯住自己的衣服,待发现自己穿的不是什么峨冠博带、而是很普通的灰衫之后,他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旋又在那年轻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抬脚走到不远处的水桶边,弯腰看去,映入眼帘的也不是什么面如冠玉、风流倜傥的俊美公子,而是满脸浓髯、五大三粗的壮汉,再摸腰间,也没一块刻着“大司马”的金印,不由心花怒放起来:这回好了,不用菊花满地残了。

    最担心的两桩杯具人物排除后,周楚心情大好,随手搬过旁边的椅子,一屁股便坐了上去,习惯性的翘起二郎腿,尔后斜眼朝那目瞪口呆的年轻人看了一眼,朝他招了招手,面露微笑道:“你,过来,说,我到底叫什么名字?”

    守备大人突然发笑,突然又发呆,突然再发笑的样子让年轻人彻底懵了,他实在是搞不清楚这守备大人到底是病糊涂了还是脑子烧了。

    但长久以来形成的服从使他顾不得多想,本能的便回答道:“大人姓施,名唤大勇,北直隶昌平府人。”

    “施大勇?…”

    周楚听了这个名字,嘴角一撇,眉头一皱,咧了咧嘴,很是不屑道:“这名字怎么这么土的?”

    闻言,年轻人露出古怪的表情,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道:“大人,你是怎么了?以前你常对小的们说,人生在世,当为大智大勇者,绝不能做那胆小如鼠之人,唯如此,方可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上报君父,下慰祖宗。而且大人和令兄施大智将军可是咱昌平府父老的骄傲,更是小的心目中的大英雄,何以大人现在却自薄其名呢?”

    “咳咳…”

    年轻人的话让周楚讪笑连连,干咳一声后,表情在瞬息之间变做了一幅勉励模样,在那很是欣慰的对那年轻人点了点头,老神在在道:“不错不错,大智大勇,嗯,做人嘛,就当是大智大勇之辈。方才我那么说,便是想看看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话,现在看来,你很好,很好!”

    得到守备大人的夸赞,年轻人的脸红了红,刚要开口,耳边却听守备大人在问:“对了,我那大哥施大智现在哪里?你速与我将他请来,再备些酒菜,我要与大哥喝上几杯。”

    见见自己身体主人的大哥固然是一个名义,但重要的是,周楚觉得自己饿了,前世便是个好酒之人,与其空着肚子探究今生的一切,莫不如先吃饱喝足再说。

    不想,他这话刚说完,却见那年轻人再次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夸张得难以形容。

    “怎么?”

    周楚察觉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话,定定的望着他,等待着对方的回话,以确认自己哪里说错了,好及时改进。他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肯定是自己的手下,没听一口一口“大人”叫着嘛,就是不知道自己这“大人”到底有多大。

    不过不管“大人”有多大,总是要比“小人”好。如此一想,周楚顿觉神轻气爽。

    年轻人却是没有说话,直直的看着周楚,鼻子突然动了动,眼眶也瞬间红了起来,尔后竟然在那哽咽起来了。

    这倒把周楚搞得无所适从了,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嘴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终是耐不过心头困惑,出声问道:“我说,这好好的,你哭个什么劲?”

    他不问还好,一问,那年轻人哭得更凶了,先前是小声抽搐,哽咽,现在却是失声大哭起来。

    哭声明显是发自内心的,撕心裂肺,肝肠欲断那种。

    咦?!

    周楚脸上挂不住了,断肠人?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别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周楚不知道如何安抚这个好像断肠般的年轻人,只能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把手放在了他的背上拍了两下。

    这一拍,效果很明显,年轻人不哭了。

    满是泪痕的脸抬了起来,难过的望着周楚,痛苦的说道:“大人,你忘了?将军他死了两年了。”

    “死了?”

    周楚一惊:大智没了?

    怔怔的站在那,不知道说什么好。身体主人的记忆他实在是没有,因此对于那位大智哥,他真的谈不上什么兄弟情谊,对于他的死讯,他只是觉得很别扭,说不出的别扭。

    大智大勇缺了一个,你说别不别扭?

    “我大哥怎么死的?”

    周楚决定先弄清施大智怎么死的,要是死于谋杀或者情杀什么的,他怎么也得去给大哥报仇。要是和武二那般幸运,有个金莲嫂嫂,还得好生利用起来才是。

    年轻人的回答却是惊得他半天没合拢嘴巴。

    “崇祯二年,建奴侵入京畿,施将军随马总兵出战永平,敌众我寡,马总兵力战不支,便要将军率部垫后,将军与数倍建奴血战,结果身中数十箭而死…死后,是大人你亲自为他收的尸,当时,大人可是一块一块的替施将军拔箭簇的,拔下来的箭头大人一直留着的…呜呜…”说到这里,年轻人又开始哭起来。

    周楚也呆住了,或许,说他惊住了更恰当。

    “崇祯二年…崇祯二年?…”

    喃喃自语两声后,突然,他猛的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肩膀,拼命摇他,焦急万分道:“快说,现在是崇祯几年!”

    周楚的力气很大,年轻人被他摇得脸憋得通红,他现在实在是顾不得守备大人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的问题,而是想急于挣脱守备大人,急呛便道:“大人,是崇祯四年,是崇祯四年!”

    周楚听后,又是一怔,旋即又厉声喝问道:“那此地是什么地方!”

    年轻人急叫:“这里是松山啊,大人!”

    “松山!”

    听到这个地名,周楚身子一软,下意识的松开年轻人,往后连退了几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也不知是盯着年轻人还是盯着他身后的墙壁。

    “大人,大人?”守备大人的怪模怪样吓得年轻人也是一动也不敢动。

    许久,方听守备大人说了一句:“从我大哥身上拔下的箭头放在哪里,取来让我看看。”

    “是,大人。”

    年轻人轻轻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走到床边,从床底拉出一个柳筐来,有些费力的慢慢拉到周楚面前,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柳筐。

    映入周楚眼帘的是一堆满是锈迹的箭头,他没有说话,而是俯身下去,随手拿起一枚箭头,放在眼前仔细的端祥着。

    箭头上,满是血迹,因为时间的缘故,血迹不再是红色,而是乌黑色。黑得让人窒息,黑得让人胸闷。

    染血的箭头、战死的大哥,崇祯四年、松山……

    周楚陷入沉思,突然,他的脑袋一片空白,随即便有无数影象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记起来了…

    ps:新书上传,请大家多多收藏,多多投票,骨头万谢了!同理,买断作品,不怕太监,而且比《恶奴》要更成熟,更能顶得住压力。

第二章 松山不是山

    更新时间:2012-09-21

    前世的周楚很不幸,他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赌徒,每天过着吃了赌,赌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与一具行尸走肉没有区别。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应该为自己的未来规划点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一个病态的赌徒。

    今世的周楚却很幸运,噢,不,应该说施大勇很幸运。与那些穿越后发现家徒四壁或者为奴为婢的主角比起来,他幸运得多,因为他重生后的身份是一名有权有势的军官。

    具体说,施大勇是一名正五品的守备武官,他驻守的地方是松山,而他所隶属的军队被世人称之为“辽兵”。

    有了身体主人的记忆,施大勇便无须再掩饰自己什么,他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只不过半天功夫,他便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

    能够很快适应下来,只因施大勇想让自己活得更好。前世,他活得很窝囊,今世,他不想再过那种行尸走肉的日子,他要做点什么。

    那年轻人叫郭义,是施大勇的哥哥施大智的亲兵,施大智死后,施大勇便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

    在无意中见证了一桩“人鬼移魂大.法”后,郭义很快就被施大勇的镇定自如所蒙骗,最终,他将守备大人之前的反常形为归结为病了。现在,守备大人的病好了,既然好了,那自然一切都记得了。

    病了,这是一个最好的理由,否则,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守备大人那近乎诡异的反常呢?难道这世上还真有鬼附身吗?

    施大勇才不会在乎郭义怎么理解发生在他眼前的事,他在乎的是如何尽快为今世的自己规划未来,而不是如前世一样等死般混日子。

    ……………

    今世,并不是一个好时代。

    知道现在是崇祯四年后,施大勇心中便有一股莫名的悲愤。是个人都知道,明朝灭亡的时间是1644年,也就是崇祯十七年,这便意味着,还有十三年,明朝便要倒台了,取而代之的是以丑陋和黑暗闻名的满清。

    前世虽然是个无所事事,整日出入赌场和游艺室的赌徒,但施大勇却从来不被充斥荧屏的辫子剧蒙骗。他知道,满清入关意味着的绝不是盛世和太平,而是血淋淋的、不亚于种族灭绝的大屠杀。

    大屠杀的对象是汉人。

    施大勇是赌徒,但也是汉人,所以他不可能“泰然处之”的接受即将到来的“民族大融合”,自我安慰这是历史的必然。

    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为自己的民族做点什么,也为自己死去的兄长施大智做点什么。

    现在,施大勇不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白丁,如果说,前世他算半个“键盘政治局委员”,那么,今世,他就有一根可以翘起地球的杠杆。这根杠杆便是隶属他指挥的三百骑兵和六百昌平兵。

    崇祯四年,一切还不算晚。

    ………

    松山守备虽然并不是个太大的官,但松山却是个要地,原因在于这里屯积了大量从后方运来的粮食。施大勇的任务便是守护这些军粮的安全,并且定期向锦州输送。

    换而言之,施大勇这个松山守备是个肥缺。要知道,历来能够掌控大军所需粮草的官员,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都称得上肥差,他们只需上下其手一番,也不需太多,便可赚个盆满钵满。

    按理,施大勇不是辽东系土生土长的将领,也不是祖大寿的嫡系,在辽西将门集团的把持下,他一个外人是不可能捞到这个肥缺的。之所以他能够坐上松山守备这个位置,得益于一人,那便是辽东巡抚丘禾嘉。

    作为一个有带兵经验,也有战场厮杀经历的文官领兵大员,丘禾嘉深知没有一支绝对听命于自己的嫡系人马在手,是很难对那些军头们发号施令的。尤其辽西将门的首领祖大寿又是个谁也碰不得的主,此人两年前就敢私自带兵出关,置京城安危不顾,足以说明这人眼中根本没有朝廷,没有皇上,他的眼中只有他自己与他辽东军的利益。

    所以,丘禾嘉认为必须有一支能够制衡辽东军的人马存在,否则,谁知道在未来的对金战事中,祖大寿会不会再来一次临阵脱逃。而且,上任后发生的一件事情更让丘禾嘉觉得辽东兵不可信,亦不可重用。

    这件事发生在二月初,当时距离锦州二十余里的右屯被后金军包围,守将派人急报后,丘禾嘉即令前锋总兵祖大寿带兵前往救援,可是祖大寿却说后金兵势大,不能轻率出战。而总兵吴襄和宋伟等人也唯祖大寿马首是瞻,均推脱不出兵,结果右屯守军坚守八日后全军覆没。

    ………

    事后,丘禾嘉立即上疏请调关内客军至辽东,目的是想能够有一支听命于自己的人马。然而,他的上疏并没有获准,原因在于祖大寿的身后有一个他无法抗衡的人,此人便是经略孙承宗——祖大寿是孙承宗一力提拔,其所部辽东骑兵也是孙承宗一手打造。

    “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是孙承宗早在天启年间就提出的复辽方略,此方略核心就一个字——“辽”。

    在孙承宗看来,客兵皆不可用,只有辽东汉人才能真正保家卫国,与其徒耗钱粮调来那些无用的客军,不若用心打造辽兵。因此,他毫不犹豫上疏反对再调客兵赴辽,强调辽事只能重用辽兵,惟辽兵才能平辽、定辽。

    在上司和部下的“齐心合力”下,丘禾嘉的努力只能付诸东流,不得已,他只能从先前就驻扎在辽东的各军非祖家力量中提拔一些可用将领,用心栽培他们,期以他们能够制衡祖大寿的辽东兵,关时刻能奋勇杀敌,而不是畏敌如虎。

    施大勇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丘禾嘉从千总位置上提拔上来的。当然,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平空得来的,而是赖其兄长施大智及自身勇武所致。

    ………

    “己巳之变”时,施大智是参将,施大勇却只是个把总,兄弟二人随总兵马世龙驻守昌平。丘禾嘉出任马部监军时,调马部收复永平、遵化等城,在这些战斗中,施大勇有所表现,再加上施大智是为马世龙垫后战死,所以马世龙便于战后升施大勇为千总。

    后丘禾嘉出任辽东巡抚,向马世龙要了一些人出关,马世龙便让施大勇随丘禾嘉一起出关,算是变相再送他个前程。

    右屯之战后,丘禾嘉立即提拔施大勇为松山守备,除其本部六百昌平兵外,还硬生生的从祖大寿手中要来三百骑兵于他统领。许是心中有愧,祖大寿没有拒绝丘巡抚的命令,而且丘禾嘉毕竟是辽东巡抚,不能跟其闹得太僵,就这样,施大勇从千总一跃而为松山守备,掌控了锦州城军粮运送的重任。

    ………

    弄清楚自己的一切后,周楚这才真正定下心来,转而又变成从前那个施大勇,在郭义仍然困惑的目光中走出了自己的屋子,望着脚下的松山满是感慨。

    松山不是山,而是一处军事重镇,远处的笔架山才是真正的山。

    松山更确切的来说,应呼为松山堡,此处与辽东处处可见的卫堡一样,有着完整的守备工事。堡内除了原有的军户外,便是施大勇带领的九百兵马。另外,还有两千多从宁远征调过来专门负责运输粮草的民夫。

    家底不算太多,但施大勇很满意自己的情况,对他而言,自己得到的显然是一个好的开局,比起那些惊呼什么都没有的穿越主角要强太多。

    在踌躇满志的视察了自己的松山堡后,他决定立即进行“金手指”的改良行动。

    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借助自己超前的知识来提高松山军的战斗力,从而能够在未来的战事中以绝对性的优势压倒满洲八旗兵,彻底改变历史。

    前世时,施大勇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你们不知收敛,我们将永远让你们闭嘴。”

    今世,他终于可以付诸行动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做出决定的那刻,他骄傲,他自豪,他为之欣喜若狂;他认为自己将成为华夏汉人的大救星,将成为历史的开创和缔造者,将真正带领民族走向复兴与强盛。

    行动,是决定真理的唯一标准。

    ...........

    作者注:“己巳之变”即清军第一次入关。

第三章 失败的大“跃进”

    更新时间:2012-09-22

    新书,急切需要收藏和红票!

    .......

    有赌不为输。

    三百骑兵加六百昌平兵,便是施大勇的赌注。

    在此后的日子里,施大勇费尽心思开展大练兵。可惜,经过数次实践后,他的一系列练兵强军政策宣告失败。

    最先失败的是炼钢术。

    在反复查看明军的制式兵器后,施大勇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必须冶炼更加坚韧的钢。

    用钢来打造兵器,从而克制八旗兵的铁制武器。

    如何打造出钢,便是施大勇需要解决的一个棘手问题。

    在结合自己有限的知识后,他召集部下们开始大炼钢铁,借鉴的就是后世土法炼钢。

    土法炼钢的方案有可操作性,且成本低,施大勇完全可以承受。

    具体做法就是以粘合性极强的泥土烧制成砖,然后用这些砖块砌成一座高炉,尔后取来木炭铺于炉底,再将各类铁器置于炉内,日夜不停的以炉火猛烧,从而降低铁里面含碳量,最后出来的便是钢。

    方法和步骤,施大勇自认为应该没有错,可是等到起炉后,他傻眼了,原先的期盼和兴奋瞬间消失,因为呈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什么钢,而是一团团黑乎乎的铁疙瘩,看起来就好像豆腐渣一样。

    “大人,这些钢能打造兵器?”

    面对部下们的质疑,施大勇只能苦笑一声,有点后悔中学时没把化学学好,不然怎么也能炼出钢铁来。量少不要紧,只要把这九百人武装到位就行,毕竟这三百骑兵和六百昌平兵是自己唯一的本钱。打造好他们,自己才能有立命进而改变历史的机会,反之,他施大勇将依旧是汪洋大海中一弯小舟,随时等候滔天大浪的到来。

    钢是炼不出来了,不过不要紧,此路不通便另辟蹊径。

    ………

    松山军的装备几乎是人手一杆大明军队制式武器——火铳。

    说是火铳,其实叫鸟铳更为恰当,铳管极长,装填极繁琐,杀伤效果也极差。这种根本不能称之为火器的武器显然让施大勇产生了改良的念头。

    改良火铳是个很复杂的工程,必须有足够的专业知识才行,若是前世兵工厂的人穿越至此,那改良火铳肯定是小菜一碟的事。无奈,施大勇只是个赌徒,虽然他也有大专文凭,但当年就读的学校可是出名的野鸡大学——只管收学费,教的却是满大街人都会的那种,能学到什么?

    然而专业知识的匮乏对雄心壮志的施大勇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本着“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情壮志,在炼钢失败后的第二天,施大勇便再次召集一干部下,同时叫来的还有军中唯一一名懂得火铳制造的把总麻忠。

    麻忠还有一个身份,他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人。

    ………

    与北镇抚司掌管诏狱不同,南镇抚司则是专管军纪和卫所,同时还有一项与北京城工部相同的任务,那就是兵器的研发和冶造。

    麻忠便是南镇抚司的一名火器匠户,“己巳之变”时,南直隶派兵北上勤王,他做为工匠亦随军北上。怎想所部和清军还没接触便一哄而散,麻忠和几个同伴与上官走失,最后碾转跑到了顺天总兵马世龙的营中,被时为把总的施大勇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强行收编了。

    在哪都是混口饭吃,在南镇抚当工匠和在北军里当兵,本质上没什么两样,都是替人卖命。不过当兵显然要比当匠户强,至少自由得多,再说也容不得自己不答应,没见施把总那刀老是在眼前晃悠吗?

    就这么着,麻忠便成了施大勇的部下,永平一战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真是起了“精忠报国”的心思,竟然第一个登上了永平城头。战后论功行赏,施大勇升了千总,他则当上了把总,尔后又一起随丘禾嘉到了关外。

    其实麻忠对守备大人这几日的反常举动很是纳闷,虽然投在施大勇手下也不过两年时间,但对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大人,他却是十分的了解,知道自家这个大人脑袋里根本没什么货,肚子里的墨水怕还没自己多。除了胆大,一身蛮力外,可以说,自家这大人是啥优点也没有。

    也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了,尽整这些没用的,要有那闲暇功夫,不若领着弟兄们到山上捉些鸟兽来吃。

    想是这么想,可是嘴上却是不敢表露出来,要知道守备大人可是不喜欢别人对他的举动说三道四的,前几日千总黄安劝他不要搞什么炼钢时,就被他没头没脑的骂了一顿,说什么磨刀不误砍柴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什么的,平时不用功,战时多流血之类的尽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是守备大人,这松山堡上下他说得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反正左右也没战事,就陪着守备大人疯一回吧。

    抱着这个念头,麻忠倒也是难得投入的陪着守备大人当了几天砖瓦工。

    原本以为那劳什子钢练不出来了,守备大人便会消停,哪知这还没隔上一天,又叫众将开会了,这次听说是要搞新式火铳。

    “这火铳不行,要改,铳管要粗,要短,药子也不能就这么胡乱填进去,得定量,嗯,还有,这引火索太长,点起来麻烦,要是刮风下雨岂不是打不响?那可如何得了。改,必须马上改,最好改成安置火石在内,以火石击发,就是这么个样子…怎么?听不明白?哎,你们这帮浆糊脑袋,昨就不明白本官说的?…来人啊,取纸笔来,本官画给你们看好了。”

    施大勇恨铁不成钢,一心要吃成大胖子,也不管手下们懂不懂,大笔一挥,一杆似是而非的火枪便出炉了。

    画好之后,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会,确信这就是自己需要的火枪后,这才得意洋洋的挥手叫部下们凑上来看。

    部下们一脸疑惑的望着那画窃窃私语,他则是高兴的负手在旁,憧憬起有了大批新式火枪的美好未来。

    未过多久,却听耳边传来千总黄安的声音:“大人,你画的这是什么?”

    有了上次劝阻的教训,黄安这回可不敢直说守备大人画了个什么鬼东西,而是很委婉的先问一声,听听守备大人说什么,然后再做进一步答复。

    施大勇不假思索,脱口便道:“枪!”

    “枪?”

    众将们全愣住了:这是什么长枪?为何前端未见矛头?

    意识到“枪”这个字眼有些超前,施大勇忙干咳一声,眼光看向麻忠,问道:“枪就是火铳的意思,怎么样,能搞成吗?”

    “噢!”

    众将顿时恍然大悟,进而一个个又露出古怪的神情。麻忠的头皮更是发麻,被守备大人再次点名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从第一眼见到这所谓新式火铳后,麻忠便下意识的给否定了,他可造不出这等古怪的东西来。但为了不打击守备大人,也不想当“出头的鸟”惹来守备大人的怒骂,只好提心吊胆的说道:

    “大人想法是好,可是卑职琢磨着,怕是难以按大人的要求改造这新式火铳。”

    “为什么?”麻忠的回答让施大勇的兴奋劲一下跌落谷底。

    见守备大人脸色有些难看,麻忠心下更加不安,只能硬着头皮道:“大人所画的这火铳,样式极其古怪,为卑职生平未所见也,而且机关巧妙,非卑职之力能够打造,怕是除了工部和南镇抚司外,咱大明还没人能够打造大人所要的这枪。”

    “工部和南镇抚司?”

    施大勇的神情再次一黯,在心中叹了口气,若是能找工部和南镇抚司,还用得着找你这个半吊子吗?

    完了,完了,钢炼不出来,这火铳也没法改,要我如何“先利其器”呢?

    在其后的日子里,硝化棉、手榴弹等方案也相继被否,随着最后一个地雷被证明虽然可用,但却无法批量生产宣告夭折后,施大勇的武器现代化的大跃.进政策宣告失败。

    这是必然的失败,超越时代盲目上马,不顾现实的失败。

    穿越者的知识固然超前,可是时代的客观条件却不允许超越时代的发展,更何况,一个只知图理的穿越者远不及一个最底层的工匠。

    历史的发展有着其必然性,任何妄图想要改变历史的人,都必须正视他所处的实际时代。

    如果说穿越者超前的知识是软件的话,那所处的时代便是硬件。没有硬件的支持,再好的软件也只能是一张无用的图纸。

    失败严重打击了施大勇的豪情与壮志,但他并没有迷茫,也没有气馁,他在反思自己的超前行为。

    条条大道通北京,此路不通,难道这北京就不去了吗?

第四章 冷兵器对冷兵器

    更新时间:2012-09-22

    在埋首三天苦思后,施大勇的信心再次复燃,这次他不再把战胜满洲八旗的希望放在“引进”后世武器了,而是决定,以强对强、以毒对毒、以冷兵器对冷兵器。

    谁他妈说穿越者要战胜对方就必然要大开金手指,搞什么火器排队枪毙的战术呢,难道离了火器,咱汉人就不能战胜那些蛮夷了吗!

    如果真是那样,大汉骑兵纵横漠北如何解释;大唐扬威西域又如何解释;岳家军大战铁浮屠又如何解释;蓝玉捕鱼儿海尽灭北元又如何解释!

    唯武器论要不得!

    伟人说过:决定胜利的永远是人,而不是武器。

    既来之,则安之,冷兵器同样可以创造历史,改变历史!

    先人能够做到的,子孙又焉能做不到!

    明白一件事情很简单,又很难,施大勇的明白是在经过失败之后的领悟,也是无奈的领悟。

    如果他把钢炼出来,把火铳改造成“枪”了,那么他永远也不会明白汉族之所以能够绵延数千年的真谛所在。

    我们能够生存,我们能够强大,是因为我们永远相信,我们无法被真正的征服!只要我们仍然有血性,失去的一切终旧会再次得到!

    当我们设定一个目标,我们就将为之努力奋斗,直到死亡!

    ………

    正视现实后,施大勇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的人马,他要清楚自己的强弱所在。

    三百骑兵是丘禾嘉从祖大寿手中硬生生划给自己的,统领的是一名千总,叫蒋万里。此人是辽东土生汉人,却不是祖大寿一系的人,而是已故武经略、少师满桂的部下,广宁大战后在高台堡投的兵。

    己巳之变,满桂于北京永定门战死,部将黑云龙、麻登云被活捉,蒋万里便是黑云龙手下一名千总。

    因主帅满桂战死,主将黑云龙被俘,蒋万里等满桂系人马便被祖大寿强行收编。因祖大寿秉承袁崇焕之意,与满桂不合,故蒋万里等满系将领在辽东不得重用,处处遭到辽西将门的排挤,两年间仍是以千总之职听用。

    因此对于蒋万里而言,划拨施大勇部下要比呆在祖大寿手下强得多。他知道,施大勇是巡抚丘禾嘉从关内带来的嫡系将领,而丘巡抚对祖大寿等人阴奉阳违早有不满,另扶新军抗衡祖大寿势在必为。

    大明毕竟文贵武贱,祖大寿再横,也不过是武将,丘禾嘉却是代天子巡抚辽东的朝廷大员,二者相较,怎么也是后者有些优势。

    再说,在祖大寿手下,自己倍受压制,郁郁不得志,而在丘巡抚手下却不一样,丘巡抚主攻,只因无法指挥得动祖系人马,这才无法腾出手来,然一旦丘禾嘉嫡系人马形成力量,那辽东形势便要大为改观,自己也将跟着水涨船高。

    施大勇这个先例便活生生摆在眼前,只因是丘巡抚从关内带来的人,短短数月就从千总一跃而为守备,现在机会落到自己头上,只要好生表现,晋升必然是迟早的事。

    蒋万里相信自己一定会得到晋升,因为自己手下的三百骑兵可是满桂将军遗留下的精锐,当年袁督师在时就比祖大寿率领的辽东兵强。只因主帅战死,这才没落下来,可是只要有出战机会,定可以再扬威名。

    对于祖大寿和他的那帮子侄亲信组成的辽西将门,蒋万里哧之以鼻,“鼠目寸光,只为自保”是他对祖大寿的评价。他渴望进攻,渴望报仇,而不是避战保存所谓实力,眼睁睁的看着建奴日益坐大!

    沈阳,赫图阿拉乃至更北的地方,才是我大明军队的最终归宿!

    我们是大明的军队,我们是汉人的军队,我们与一切野蛮的敌人进行殊死战斗!

    战斗的结果只能是两种——要么敌人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要么我们踏着敌人的尸体前进!

    .........

    蒋万里想什么,施大勇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三百骑兵要比自己的六百昌平兵强得太多。

    六百昌平兵是崇祯二年施大勇升任千总,马世龙命他在昌平自行招募的,除了一百多老兵外,大多都是新兵,没有什么实战经验。而蒋万里的三百骑兵却是满桂留下的人马,当年可是和老奴努尔哈赤的骑兵较量过,其后又在北京城下与皇太极率领的八旗主力抗衡过,算是百战老兵了。

    孰弱孰强,一眼便知。

    施大勇不讳言自己的嫡系六百兵比不上蒋万里的三百骑兵,哪怕他部下是一千六百兵,他也认为不是这三百骑兵的对手。

    但是骑兵再强,也只有三百,派不上大的用场,皇太极手下的八旗加蒙古骑兵可是有十万之众的。

    所以,他决定把自己的六百昌平兵打造成一支面对三百骑兵而能不败的强军出来。

    为此,他先是亲自到锦州拜见了一趟巡抚丘禾嘉,请丘巡抚能够优先拔给自己一批棉甲和专门防御弓箭的挨牌。

    …………

    丘禾嘉身为辽东巡抚,为部下拨一批棉甲和挨牌,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也就六百人,这点东西放在哪里都不会显眼。

    如愿以偿得棉甲和挨牌后,施大勇立即配发了下去。蒋万里的那三百骑兵倒无须这些,他们本身就有一些锁子甲,没有锁子甲的也有棉甲,无须这些步兵的棉甲。

    棉甲的外表是比较厚实的棉布,将棉花弄湿反复拍打成棉片,多张棉片做成棉布。在内外两层棉布里面,有大小七厘米左右四方形的金属片一片一片连接不漏一点空隙,外面再用铜钉固定住,在寒冷的东北地区也有良好的御寒作用。

    其实在开国初,大明军队步兵都有配备铠甲,而不是这种棉甲,因为火铳的广泛装备,所以各军铠甲的装备就越来越少,便多装备了这种棉甲。而此等棉甲也就是辽东和九边的军队能够装备,其他地方甚至都没有装备。

    而明军的盾牌分为三种,一为手牌,二为燕尾牌,三为挨牌。

    手牌以白杨木或轻松木制成,长五尺七寸,宽一尺,主要用于战场厮杀时拦挡对方兵器。

    燕尾牌则用柁木制成,长度与手牌差不多,但宽却不满一尺,呈上阔下窄之势,亦是用于短兵相接时的自我防护。

    挨牌则专用白杨木制成,长五尺,宽一尺五寸,厚度是手牌和燕尾牌的两倍,与前者不同的是,挨牌专门用于阵列之中承受敌方弓箭打击,故曰挨牌。

    施大勇从来没指望自己这几百人马能够和八旗兵短兵相接,那样一来,肯定是凶多吉少的,他向丘禾嘉要挨牌的目的只在于能够让士兵承受住八旗兵的弓箭,而不是让他们持手牌和燕尾牌去和金兵厮杀。

    实力摆在这,被动的防守也是无可奈何之策。

    在没能够打造出一支能够立于防守不败的军队之前,施大勇不敢奢想进攻。

    ........

    收藏,红票,迫切的需要!

第五章 再筑大凌河城

    更新时间:2012-09-22

    为六百昌平兵配好棉甲和挨牌后,已是三月底了。这中间除了运过两次粮食到锦州外,基本上便没什么事,这就让施大勇有足够的时间练兵。

    在等待棉甲和盾牌到来的这段日子里,施大勇将六百昌平兵分作了六队两营,两营分别冠名“勇字营”与“武字营”。

    勇字营千总黄安,领甲乙丙三队,三队把总分别是麻忠、郭二、石海。

    武字营千总邵武,领丁戊己三队,三队把总分别是赵可纲、陆江、王正奇。

    三百骑兵并作一营,千总仍由蒋万里出任,三队把总分别是吴铁山、孙有劲、李常河。

    各把总下又有五小旗,一小旗领二十兵。

    施大勇原先就有十三人的亲兵队,又从各营抽了三十七人,组建了自己的亲兵队,队长则是叫郭义担任了。

    虽然对于守备大人为什么要打乱原先编制再组新营不明白,但众将都没有什么异议。毕竟新营编制后,上下明确得多。以前有的把总手下有四五十人,有的则只有二三十人,他多你少,军饷发放常闹出点事来。现在这一改,大家实力都一样,便没了什么怨言。

    ………

    改编完成后,施大勇又请了巡抚丘禾嘉令,从宁远送粮来的民夫中征用了三百青壮,组成松山辎重营。平时便负责对民夫们的管理和押送之职,战时则充当辅兵。辎重营的千总是原先的亲兵队长李大山,各队把总、小旗则从青壮中直接任命。

    宁远方面对松山擅自扣下三百青壮颇为不满,修书一封告到锦州的巡抚衙门,却被丘禾嘉压了下来。其后整个辽东的注意力全被一件大事吸引了过去,那便是经略孙承宗下令挂前锋将军印、辽东前锋总兵祖大寿率兵一万三千,民夫两万六千前往距锦州三十余里的大凌河筑城。

    这是第三次重筑大凌河城了,动用军民四五万,几乎是抽光锦州一线的明军主力,耗资甚巨。在孙承宗的严令下,上至辽东巡抚衙门,下至各地卫所,均是投入到这次大凌河筑城任务之中。而在松山发生的这些事情,便不再为人注意。

    ........

    大凌河筑城是四月初三开始的,从那天开始,施大勇的任务便繁重起来。以前,他是将松山屯积的粮食往锦州远,路途不过二十多里,现在却要往相隔快六十里的大凌河运,艰辛自不必言。

    好在运了两个多月,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后金方面好像聋了一般,对发生在眼皮底下的明军重修大凌河城不闻不问,除了偶尔有些后金骑兵前来侦察外,便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原本十分担心后金方面会出兵阻扰明军重修大凌河城的官员们全松了一口气。祖大寿上报,若按现在的工程进度,大凌河城大抵八月底便能修建完毕,届时,大明在辽东的最前线将由锦州转变为大凌河城,而上报朝廷的奏疏上也可以加上“收复失地三十余里”,这对于急切盼望辽事有起色的崇祯皇帝而言,无疑是一件大喜事。龙颜大悦之下,辽东的文臣武将们自然也都要感受下皇恩浩荡。

    皇恩是否浩荡,对于小小松山守备而言,还说不上有何切肤之感。

    施大勇一门心思忙他的事。

    运粮是大事,练兵更是重事。

    大凌河城修得热火朝天,施大勇的练兵也在如火如荼进行中。

    利用后世知识进行大跃.进式的武器装备革命虽然失败,但后世的练兵方法还是可以采用的。

    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内,施大勇每天不厌其烦的教导武、勇二营的士兵分清左右和列队训练,粗致让他们达到了后世大学军训的水平,虽然不尽满意,但能有如此成就,施大勇还是相当自豪的。

    列队训练很枯燥,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用,但却能让士兵们找到集团的归属感,这种感觉在战时尤为重用。

    一支容易溃散的军队无论如何是成不了强军的。

    武、勇二营的武器装备却依然是旧有的鸟铳,这是大明军队的制式武器,施大勇虽知道这种鸟铳没有什么效果,就算采用三段射击法,杀伤力也极有限。但如果让他们不用鸟铳,他一时又没有什么好的兵器可以提供给他们。因此只能让士兵们继续使用鸟铳,但同时施大勇强调了大刀和长矛的重要性,并对将领们暗示,鸟铳只是辅助性武器,关键还得靠大刀长矛。

    “剌刀决胜论”在施大勇的不停灌输下,诸将大体都有了个清晰的认识,结合以前对建奴的战斗,均是认同守备大人这一观点。

    当然,明知劣势而不有所作为,不是施大勇的风格,更不是一个赌徒的风格。拿着一手丑牌,最明智的办法便是放弃,而不是在那装大牌,想“偷鸡”取胜。

    战场之上,永远是实力决定一切,“偷鸡”行为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想赢,就得有大牌,赌桌上的真理用在战场上便是——不打无把握之仗。

    ........

    鸟铳没有用不要紧,只要能够保持阵列不被八旗骑兵冲垮,烧火棍总归是可以起到一些效果的。而要保持阵列不被骑兵冲垮,靠鸟铳却是肯定不行的。

    四月十七日,施大勇下令武字营及辎重营全部到附近的山上砍伐桦树,对砍伐的桦树要求只有一个:不能太细,也不能太短。

    标准是一丈,粗要超过半过半尺,用后世的丈量法便是长度要达到三米半,宽要达到二十厘米以上。

    桦树的木材质地最硬,不易折断,可以承受重力,因此在拿了十几种树型做了实验后,施大勇把目光定位在了桦树。

    部下们对守备大人下令伐取桦树莫名奇妙,但军令不可违,三天后,按照施大勇的要求,一百根达到标准的桦树整齐的摆放在营中。

    一一检查了这些桦树后,袁大海下了命令:“把这些树全部削尖!”

    闻令,千总黄安只好又命令手下的把总带人把桦树削尖。

    一根长三米多,粗超二十厘米的桦木还是很重的,一个人拿有些吃力,两个人拿倒是正好,但施大勇却是让三人拿一根。

    在命令武字营所有士兵每三人以右手紧握一根桦木,左手持盾后,施大勇爬到一处高台上,手挥令旗,命令士兵们按令旗指示前进或者后退。

    行进时,要求抬木前进;停步时,要求桦木尖朝外,平放于地;战斗时,则斜持木尖朝上,同时,举盾于顶。

    “进!”

    “停!”

    “竖!”

    如此演习了不下百遍,直把士兵们累得口干舌燥,人人都有苦色时,施大勇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今日操演结束,明日再继续。

    次日,又如此操练,一连操习了三天。

第六章 鞑子兵少 我必能存

    更新时间:2012-09-23

    望着武字营的士兵每日尽抬根木头走走停停,不时平放,不时竖举,勇字营和骑兵营、辎重营以及那些来运粮的民夫们都乐坏了,看热闹一样对着武字营指指点点。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武字营的军官们也是一肚子意见,千总黄安接连问了几次,施大勇也不告诉他如此练兵有什么目的,只严令他继续操练。直到第四天下午,施大勇才把自己如此练兵的目的告诉诸将。

    “鞑子骑兵厉害,我军无法与之野战,正面冲来,单靠鸟铳长矛无法制敌,阵列一乱,我军必溃散。故本官想到这木尖制敌法,所伐之木,长度皆有一丈,鞑子兵若来,则士兵持木竖起,以桦木之坚阻敌于阵前,如此便可护我军士于阵中。”

    “此法可行?”黄安不太相信,区区一根木头就能抵挡得住建奴骑兵。

    邵武、蒋万里等将也表置疑,从军这么多年,他们还没有见过用木头来抵挡骑兵进攻的,倒是见过以车阵拒敌的。

    见状,施大勇也不再说,挥手要众将随他出营,命武字营持木列阵,又遣亲兵牵来四匹老弱战马,以布蒙其眼,使人狂驱往武字营踏去。

    马及数十步外,命令不动,近十步仍不动,但至一丈距离,最前士兵要被惊马冲撞时,方才突令举木。

    顿时,被操练得已近麻木的士兵们本能的蹲在地上,迅速将手中木棍竖在地上斜举向前方,瞬间,木尖丛立。四马未及冲入阵前,便被木尖硬抵入腹,“扑通”摔倒,长嘶哀鸣不已,马上骑士也受惯性之力从马上跃下。好在只是演练,并不是真的冲阵,否则早就被后面的战马踏成肉泥。

    “大人好手段!”

    蒋万里是骑兵出身,一眼便看出那些木尖的用意了,顿时由衷赞了一声。

    他这一赞,黄安他们忙也识趣的叫好起来:

    “有此战法,何惧鞑子骑兵冲阵!”

    “桦木质硬,不易折断,顶住一骑足足有余,只要一骑挡于阵前,后面的鞑子骑兵就要乱了!”

    麻忠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大人,若鞑子从两翼而非正面袭来又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问得好,也问到了点子上,施大勇赞赏的看了一眼麻忠,点头道:“这点本官也考虑到了,所以日后咱们行军时,武字营三队分列前、左、右三面,勇字营则居中,而骑兵营则于阵后。任鞑子从哪一面冲来,咱们总能有周旋空间。”

    众将想了想,都认为不错,骑兵把总孙有劲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鞑子骑兵弓箭厉害,先以箭至,乱我阵列,又当如何?”

    闻言,施大勇朝那些士兵左手的挨牌指了指,反问他道:“你以为本官向巡抚大人求来这数百盾牌是用来看的吗?”

    孙有劲迟疑一下,兀自又摇了摇头,说道:“大人此法固然巧妙,借助长木化解建奴骑兵之利,然卑职以为战事若开,建奴必集重兵而来,届时,数千乃至上万骑兵蜂涌而至,我部凭长木真能抵挡?”

    闻言,众将都怔了一下,施大勇也呆了呆,凝视场中的武字营半响后,方回头对众将说道:“若鞑子以重兵攻我,则我必不能存。”

    听了这话,众将顿时一片黯然,却又听施大勇慷慨激昂道:

    “然则鞑子兵少,我则必能存!只要诸位与我一心,他日我松山军必然不断壮大,今日是是千人,他日未必不能扩为万人,届时,又何惧他鞑子兵来!本官也非轻率之辈,非浪战之人,焉会令我军陷于鞑子重兵包围之中,诸位且可宽心便是。但消本官在,我松山军便无覆没之危,只会越变越强!”

    诸将听了守备大人这等豪迈之语,精神皆是一振,忙齐致抱拳哄然响应道:“我等誓与大人共进退!”

    挥手示意部下们不必如此后,施大勇视线落在蒋万里脸上,沉声说道:“防守之道虽重,但却是小节,战场决胜,还需进攻。你部皆为骑兵,乃进攻利器,我松山军要想建功立业,你部任重道远,还盼蒋千总能以大明为念,以皇上为重,他日在战场之上奋勇杀敌,扬我大明国威,壮我松山军威!”

    闻言,蒋万里轰然便道:“末将誓死报效朝廷,报效皇上,守备大人放心,他日战场之上,我部必奋勇杀敌,战至一兵一卒,也不后撤一步!”

    施大勇没有再说话,而是将视线缓缓移到东北方向的锦州,众将见了,以为守备大人是在望着锦州方向,却不知,守备大人此刻心中所想的却是大凌河城。

    大凌河,白山黑水的大明之殇!

    ............

    五月十八日,施大勇奉巡抚衙门命,再次押运粮草前往大凌河。一路无事,安全返回。

    六月三日,再押粮草前往大凌河,仍是无事。

    本以为下次再送粮草前去要等半月后,不想才回松山,便又接军令,命再押粮草三千石前往大凌河城。

    “才回来又要去,就是催命也没有这么急吧?”

    部下们对于巡抚衙门的命令很是气愤,昨天才回松山,今天就又要去,难道大凌河城的那些兵都是饭桶不成,一下就将半月的储粮全吃了么!

    施大勇倒没什么怨言,一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二来自己是丘禾嘉一手提拔上来的,要不是他,哪里轮得到自己坐这松山守备之位,松山军的改编和装备也无法落实。另外将来要借助丘禾嘉的地方还有很多,除非自己造反或者投皇太极去,否则巡抚衙门的命令就必须要听。既然如此,说些怨言又有什么意义。

    安抚众将后,施大勇便令武、勇二营和骑兵营参与这次的押运,辎重营则马上征召五百民夫,准备好粮草后立即出发。

    车队是六月四号中午出发的,随行的除了松山军四营一千二百兵外,另有五百民夫和一百六十辆大车。

    留守松山的只有十多个老弱兵以及原本松山堡的军户数十人,这些人都是整编时刷下来的,上不得战场,留在家中看看东西倒也凑合。好在松山虽是军屯重地,但前有锦州,后有宁远,倒也不担心后金军会插上翅膀飞来。

    .............

    收藏,迫切的需要收藏;红票,最重要的红票!

第七章 辽事的关键是野战

    更新时间:2012-09-23

    装运粮草的车队速度自然不快,天色将晚时才到达锦州,也没有入城,就在城外扎营宿了一夜。

    次日天未亮,便向锦州方向赶去,到傍晚时,在离大凌河城不到十里的鸡鸣驿扎营。一路除了锦州和大凌河方向来往的明军快马外,没有见到后金侦察骑兵的出没。

    第二天天未亮,施大勇便传令全军出发,在中午时分终于赶到了大凌河城。

    连续两个月的修建已经使大凌河城初现规模,东南北三面的城墙基本上已经建完,只剩北面的城墙尚未完工。城内城外到处是忙碌的士兵和民夫,密密麻麻的好似工蚁一般。

    大凌河城是建在大凌河以南的,北面原先也有座小城,叫小凌河城。不过早在三年前便被后金拆毁了。这次辽东经略孙承宗要祖大寿抢修的是大凌河城,没有命令再筑小凌河城,可能也是知道筑城任务太重,耗费钱粮太多,短期内不可能大小凌河城同时修建。

    其实施大勇对这个时代的辽东战事了解的不是太清楚,但他知道孙承宗这人是明朝所谓“关锦”防线的缔造者,也是所谓“关宁铁骑”的缔造者。

    但是,用后世的目光来看孙承宗搞的这个“东方马其诺”防线,只能说他在徒耗钱粮,因为他的每次大修土木都在加快大明覆亡的脚步。

    对与错且不去管他,听巡抚丘禾嘉说,上次孙承宗来锦州,曾对锦州城内的文臣武将说过“大明若要固辽,就必修此城;而后金要想攻明,也必拆此城。”

    由此可见大凌河城在孙承宗辽东方略中的重要性。实际从当年袁崇焕为辽东巡抚起,明金两方对大小凌河二城的争夺就非常激烈,就拿大凌河城来说,已是两建两拆,这一次是第三次重建了。

    唉,真不知道孙承宗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就这么喜欢重复一件根本无用功的事情呢?这座大凌河城修起来又能如何,金兵只要截断大凌河与锦州的通道,不用打,困也能困死大凌河城。

    或许孙承宗的想法是好的,修建一座坚城继而巩固一片区域,然后再往前推进,不断的修建新城,每座新城都像一把尖刀插入后金的心脏,最终通过无数坚城挤压后金的地盘,缩减他们的战略活动空间,然后再与他们进行决战。固然胜不了,也可以依托坚城之利消耗后金的兵力。

    时间长了,后金必败无疑,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应该如此。

    可问题就在这时间上,要知道老天爷可没有给大明太多时间,而且你每动用重金修建一座新城,关内的百姓就被你逼反一批。

    等到中原处处烽烟时,又哪里来的重金可以供你继续打造坚城呢?

    再说,没有强大的骑兵,你修再多的坚城,届时后金把城一围,阻断你的粮道,坚城再坚又能如何,到了不是以人为食便是开城投降的结局。

    辽事的关键还是野战能力的问题,这点不解决,任何防线都没有用。

    一支只会被动防守的军队绝对改变不了王朝灭亡的命运。

    施大勇也急,“恶性循环”是他对孙承宗的辽事战略下的评语。但是知道又能怎样,不知道又能怎样,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无奈,与其去操不应该自己操心的事,倒不如努力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当务之急便是将松山军练出来,以松山军为立足根基,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终能够通过一己之力将历史的车轮拉往另一个方向。

    赌徒也好,无赖子也好,富家子也好,总是汉家儿郎,须是当不得奴才的。

    ………

    大凌河城肯定是被皇太极重兵包围的,否则就不会有祖大寿的第一次投降。只是不知道大凌河城具体是在哪一天被围的,说实话,每次押运粮草来,施大勇心里其实都是忐忑不安的,他怕自己也被围在大凌河城内,最后不是被人吃就是去吃人,再然后跟着祖大寿去当汉奸或者替满人为奴。

    还好老天保佑,前后几次押运,都没有碰上后金军来围。但老天爷也不可能天天保佑自己,他老人家总有打盹的时候,天晓得下次再运粮草来会不会碰上金军攻城。

    为安全见,施大勇琢磨这次回去后,无论如何也要找个借口把这差事卸了,让丘禾嘉另找他人来干这送死的差事。

    他可没想过要与丘禾嘉说祖大寿这次完了,大凌河城马上就要被金军包围,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怎么知道后金军要来围城。

    再说,修建大凌河是孙承宗的命令,丘禾嘉就算知道大凌河城凶多吉少,也无法下令要祖大寿弃城撤退。而且,大凌河修城至今已有两个多月,却一直未见后金军有什么动静,包括丘禾嘉在内的大部分锦州官员都乐观的认为后金军不会出兵,在这种情况下,施大勇非要说什么后金军马上就要来进攻,也多半会被认为是危言耸听。

    因此,说与不说都一样,大凌河的惨剧无法避免。除非自己手中有几万强兵,那样倒是可以前往一救,可惜,施大勇手中只有九百人,要想靠这九百人逆天,那可真是痴人说梦了。

    穿越者有雄心是好,但也要认清现实。识时务者为俊杰在很多时候成了劝人投降,当汉奸的不二法句,但有时,也未必不是对的。

    .......

    车队在南城外停了下来,施大勇如惯例和往常一样派人进城与粮草官接洽,然后准备卸下粮食返回松山。

    可是在等了半柱香后,却迟迟未见城内的粮草官出来接洽办手续,施大勇等得有些心急。大热天的太阳又毒,部下和民夫们赶了一路,早就疲惫不堪。于情于理,城内也应早点派人出来接洽,然后让自己的人进城做短暂休息再回去。

    前几次便是如此,今天却是怎么了?

    “郭义,你带人过去催下,叫他们动作快点。”施大勇吩咐郭义带人到城门口去催促下守军。

    “是,大人!”

    郭义刚带人走了没几步,便听城内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即便见一名白袍小将领着数十骑兵冲出城来。

第八章 祖大寿的三个儿子

    更新时间:2012-09-23

    马上两万字了,就要进入新书榜拼名次了,请大家能够多多收藏,多多红票支持,骨头在此万谢了!

    .........

    他们视前方人群如若无人,横冲直撞般便冲出了城门,惊得那些民夫们纷纷四散躲避。

    城门处的辽东兵却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原地不动的站在那里。

    “吁!”

    座骑在离施大勇不到一丈距离处被勒停,马上的白袍小将看起来很是年轻,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过份年轻,他刻意留了一撇胡子,如此看上去,配上他的身份,倒是有一些威严在。

    施大勇认得这个白袍小将,此人便是祖大寿的长子,锦州副将祖泽润。

    对祖泽润,施大勇谈不上什么好感,知道这个祖大公子实际上是个纨绔子弟,根本没有其父的本事,只不过赖着他祖家在辽东的势力,这才年纪轻轻就爬上锦州副将的高位。

    祖家是辽东望族,其家族子弟全部都在军中占据高位,如祖大寿的弟弟祖大乐、祖大成、祖大名他们,不是副总兵就是参将,最小也是游击,他的长子祖泽润更是当了副将,次子祖泽传、三子祖泽洪也都各自挂着参将衔,至于什么养子、义子之类的,更是多不甚数。

    可以说,祖大寿,俨然就是当年的李成梁,只不过实力没有李成梁那么强劲而已,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辽东大军头。

    在辽西将门集团中,也以祖家的实力最为强劲,连同嫡系及依附人马,祖大寿名下的兵马占了整个辽东军队的七成。余下的三成有两成仍是属于他辽西集团的,只有一成是属于非辽西集团的客军及辽东兵。

    …………

    看不起归看不起,但自己只是五品守备,祖泽润却是从二品的副将,因此施大勇仍是恭恭敬敬的朝马上的祖泽润行了军礼,称道:“末将松山守备施大勇见过少将军!”

    祖大寿是挂前锋将军印的总兵,故军中又称其为祖帅,称其子祖泽润为少将军。另外按明军制,参将以上军官也可称为将军,而祖泽润是锦州副将,因此施大勇叫他为少将军合情合理。

    “本将军知道你是松山的守备,你既是运粮而来,为何不将粮草交接卸下,而是在此无所事事?”马上的祖泽润一脸高傲,居高凌下的望着施大勇,显然,对于这个送粮草来的松山守备,祖副将实在是看不上眼。若不是这松山守备的人挡了自己的道,只怕连一眼都不愿多看。

    无所事事?

    祖泽润的这个用词让施大勇脸上有些挂不住,身后的黄安诸将们也都有些不平。

    “少将军,末将半个时辰前便已押送粮车到达,可是却迟迟不见城内官员前来交接,故而不敢进城,还望少将军明查!”施大勇表现得不卑不亢,神情也并没有什么波动。谨慎小心的样子一如一名下官见到上官的样子。

    “噢,是么?”

    祖泽润脸色一动,转首朝身后一名比他更为年轻的小将看去,喝了一声:“老二,去问问戴德,怎么不来收粮的?”

    “是,大哥!”

    那小将便是祖泽润的弟弟祖泽传,长相与其兄倒是有些相似。大哥一身白袍,他却是一身红袍,内里罩着明亮的盔甲,看上去别有英色。

    “大哥!”

    祖泽传打马往城中奔去后,那些骑兵中又有一披着黑袍的年轻小将打马走到祖泽润身边,却是祖大寿三子祖泽洪。

    观其模样,却是比两个兄长多了几分凶狠之色,年纪却是又小了几岁,约摸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驱马到了大哥身边后,祖泽洪上下打量施大勇一眼后,朝祖泽润低声说了句什么。

    说的什么内容,施大勇没有听到,但却看到祖泽润的嘴角咧了一下,不由心中一突,心道自己可未得罪祖大寿这三个公子,观他哥俩这模样,却是分明要与自己为难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大凌河可是祖家的地盘,要是祖家这哥三要与自己为难,还真是不好办。

    未等施大勇多想,城内便有一行人急匆匆奔了过来,最前面的是一文官模样的胖子,一边跑一边大口喘着气,看样子是平日运动不多的缘故。又可能是祖泽传催得急,这才急匆匆的小跑过来。

    见到祖泽润后,那胖子立即叫了起来:“少将军来得正好,下官正有事禀报!”

    很快,那胖子便奔到了祖泽润马前,祖泽传也打马来到。

    “戴德,把气先顺了,再说有何事禀报。”祖泽润也不急着问这胖子有什么要事禀报,而是让他先顺好气。

    “多谢少将军!”

    待气喘定后,戴德不由分说便指着施大勇叫道:“少将军,松山上次送来的军粮多有霉变之米在内,内中还掺有沙粒,以次充好,下官以为定是这松山守备中饱私囊、倒卖大军军粮之故!”

    “大胆!”

    一听这话,祖泽润勃然大怒,也不管是真是假,扬起马鞭便怒斥施大勇道:“我父让你做这松山守备,你吃我祖家,拿我祖家,却不知感恩,竟然猪油蒙了心,敢以次充好,倒卖我大军军粮,你可知该当何罪!”

    戴德的话让施大勇也懵了,天地良心,他绝没有动过运到大凌河粮草的手脚!

    见祖泽润不问清红皂白就怒斥自己,施大勇也急了,他不能不为自己辩解,否则这污水泼过来,可实在是兜不住!克扣大军军粮,拿霉变之米拌以沙粒以次充好,可是杀头的大罪!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脖子一昂便愤然说道:

    “少将军,末将受巡抚大人之命出任松山守备,却不是少将军所言为祖帅差遣,末将受的是皇恩,吃的是皇粮,却不知与祖家有何关系!再者末将自知向大凌河城送粮乃当前我军当前头等大事,经略与巡抚大人都有严令,末将如何敢倒卖军粮!少将军万不可信了这戴德陷害之言,末将愿对天发誓,绝无以次充好之事!”

第九章 乳臭小儿也敢逞威

    更新时间:2012-09-23

    不想,未等他说完,祖泽润与两个弟弟同时喝骂一声“放肆”,祖泽润眼中更是冷光一闪,骂道:“你这粗胚,竟然顶撞本将军!”旋即扬手一挥,便朝家将们下令:“给我拿下这狂徒!”

    “是,少将军!”

    那帮骑士虽是大明军官装扮,却都是祖大寿的家兵家将,听了少主人发令,齐齐下马便要上前拿下施大勇。

    “你们敢!”

    见势不对,郭义护主心切,忙领着亲兵们护了上来,黄安和蒋万里等将也都围了上来,但却是没敢轻举妄动,一个个都拿眼望着施大勇。

    施大勇也是骇然,他没想到祖泽润竟然说拿就拿自己,为求保命,这会也管不得他是谁的儿子了,在谁的地盘上了,豁的一声便抽出腰间的佩刀,与祖家的那些家将们针锋相对起来。

    “本将是朝廷命官,我看你们谁敢拿我!”

    “把刀放下,把刀放下!”

    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那些运粮来的民夫们都被眼前这阵仗吓呆了:怎么官军自己人打起来了?

    城门处那些辽东兵见了,也都目瞪口呆,但却是谁也不敢过来劝阻。

    见施大勇还敢亮刀子,祖泽润不怒反笑,于马上嘿嘿一笑,马鞭便是一扬,祖泽洪见了大哥手势,翻然落马,拔刀在手箭步上前,拨开两个家将,冲着施大勇怒骂一声:“敢在大凌河撒泼,反了你了!”

    话音未落,竟是举刀便劈了下去。

    不好!

    施大勇大吃一惊,未料到祖大寿的公子如此狠辣,本能的便举刀护在胸前,“咣铛”一声,双刀交错,旋即便见祖泽洪的长刀从手中脱落。

    长刀脱落之时,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声。

    祖泽洪年轻气盛,自幼便随其父练武,虽说年纪不大,但身手却是在其两个兄长之上。平日也常与家将们动手比试,每每都是占了上风。还从未有人敢将他的刀打落,当着这么多人面,顿时恼羞成怒,涨红着脸闷吼一声,提拳便往施大勇腹部击去。

    施大勇人高马大,又是个后世来的主,根本就没将这祖家三公子放在眼里,嘴上客气不假,但那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理,哪里就是真的怕了你姓祖的!

    再加上莫名其妙受了诬陷,心中更是有气,一刀格了祖泽洪的刀后,也不作避让,抬拳也迎了上去,拳面正对着祖泽洪的小拳头!

    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逞大将之威!

    赌徒心性一发,施大勇这手上便没了存劲,几乎是全力挥发出去。

    祖泽洪不过十五六岁,又不是天生神力,哪里经得住施大勇这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大汉一击。

    触到对方拳头瞬间,他便知道不妙,果然,对方拳头力量之大,远不是自己所能承受。

    重击之下,拳面五指关节如火烫般疼痛,手腕处也似脱节般传来撕心裂肺巨痛。

    在对方的重力击打下,祖泽洪吃力不住,往后连退几步,一屁股摔倒在地。

    “三弟!”

    祖泽润和祖泽传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双双从马上跃落,祖泽传急忙去扶弟弟,祖泽润则怒不可遏喝道:“反了,反了!快把这狂徒拿下!”

    一众祖家家将这会也都清醒过来,第一个念头便是要立即把这胆敢犯上的松山守备拿下!

    不用大公子下令,他们也都动了起来,群起而上,便要捉拿施大勇。

    有了施大勇这壮人胆气的一击,部下们心中的迟疑瞬间消散,也不甘示弱的抵了上去,这次可不是再对峙喝骂,而是交上了手。

    施大勇也豁出去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大刀一挥,吼了一句:“把人都给我拿下!”

    有了他的明确命令,松山上下分外来劲,很快就把祖家的那些家兵们围得跟铁桶一般。

    两方交手,胜负一眼便知。

    祖家不过二三十人,松山军这边却是上千号人。

    就声势而言,松山军明显占了上风。

    其实,施大勇若怂,部下们自然都怂,毕竟谁也没那个胆量敢和前锋总兵的公子动手。可是施大勇硬了,他们自然也不会软下去。

    要知道,军队之中,主将乃一军之胆气,所谓“将丧胆,军丧魂”便是这理。

    将熊熊一窝,兵熊熊一个。

    蒋万里的骑兵营本就是长年被辽东兵欺压的,看着祖家人,心中没有郁气是不可能的,施大勇奋然给了祖三公子一击,蒋万里及其三百手下看在眼里,可谓是人心一振。再想到自个现在是松山的人马,主将有令,焉能不听!

    心气一上来,这劲便足了。

    武、勇二营的昌平兵是施大勇在关内亲自募集的,里面的一百多老兵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比起骑兵营初时的疑惑,武、勇二营的将领和士兵们从开始就普遍愤愤不平,但见着自家大人还手,又得了明确指令,哪里还有半丝迟疑,俱是围拢上来要把这祖家人拿下了。

    性子急、脾气躁的更是下了黑手,眨眼间,便见六七个祖家家兵被打倒在地,抱着肚子缩在那里,脸色极其难看。

    辎重营的那三百人倒没什么觉悟,他们本是宁远的民夫,结果被松山给强行扣下编了军,对施大勇和那些军官们实在是谈不上什么好感。而且他们离得远,在车队的最后面监督那些民夫们,所以前面发生什么事,都不是太清楚。

    辎重营千总李大山是施大勇原先的亲兵队长,也是个不要命的汉子,早年当过土匪,算是草莽英雄,杀起人来从不眨眼。“己巳之变”时随施大勇可是和八旗兵往死里拼过,哪里会把祖家这纨绔子弟放在眼里。

    可惜这会不在前面,只看到前面乱哄哄的,想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又怕民夫们乱起来,只能强自镇定,勒令几个把总看好队伍,派人到前面看看发生什么事。

    上千号人围你个二三十人,但凡不是傻子,都知道这没法打。眼下不是要拿人家的问题,而是自己会不会被拿的问题。

    见势不妙,祖泽润倒也不怕,此地乃自家地盘,城里可有上万嫡系兵马在,如何能怕了你松山的兵马。

第十章 辽东军头祖大寿

    更新时间:2012-09-24

    两万字了,正式打榜了,各位书友能不能给力些!

    ........

    扭首便要叫喊城门守兵前来相助,却猛听城门处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这声怒喝十分洪亮,中气十足,宛如平地一声惊雷,不亚于狮子吼一般。

    众人听在耳里,均是下意识的停下,闻声看去,只见一总兵模样的将军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正朝这边走来。

    见到那总兵,祖泽润忙叫了一声:“父亲大人!”

    祖泽传和祖泽洪也紧跟着叫了一声,后者更是捂着巨痛的手腕朝父亲跑去。

    祖大寿却是没有理会三个儿子,而是朝打得乱哄哄的双方看去,一边走,一边目光闪烁,似是在考虑什么事情。

    待走到跟前,祖大寿这才沉着脸问长子祖泽润:“怎么回事?”

    祖泽润忙道:“戴德查出松山上次运来的军粮以次充好,怀疑这松山守备克扣了我军粮草倒卖中饱私囊,故孩儿差人将他拿下!”

    祖大寿听后,却是把脸一冷,斥道:“胡闹!松山守备归巡抚衙门管,何时轮到你越疽代苞了!”

    “父亲,我…”祖泽润一滞,不明白父亲什么意思,疑惑的看了父亲一眼。

    祖大寿没有理他,而是阴着脸直接往前走去,祖家的那些家兵家将见了,忙纷纷退到两侧。

    祖大寿出现,施大勇当然也不敢造次,忙也示意部下们退下。

    祖大寿到底是辽东将门首领,举止之中透出一股积威,目光所到,不管是祖家的人还是松山军,都纷纷侧脸回避,不敢正视这位前锋总兵大人。

    施大勇却是没有避闪,铮铮的站在那里,此刻,他心中更多的是对历史名人的好奇之感,而不是对前锋总兵、辽西将门集团首领的惧怕之感。

    见对方不过是个小小守备,却能在自己的目光下面不改色,祖大寿心中些许奇怪,转念想道此人是丘禾嘉从关内带来的,便也释然了。

    走到施大勇面前,祖大寿上下打量他一眼后,冷冷说了句:“你就是松山守备施大勇?”

    施大勇忙行了军礼,抱拳道:“末将松山守备施大勇见过总兵大人!”

    神色间却是在偷偷打量这个历史名人。祖大寿并不是很高,大约一米六零的样子,体形微胖,肤色却是极白,像一个富家翁要比像一个跋扈的将军更多些。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十分的威严,有那种久居高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场。

    待施大勇跪下行礼后,祖大寿这才微一抬手:“起来吧。”转而便吩咐那胖子粮草官:“戴德,与施守备交接粮草,要是再敢刁难,本帅活剥了你!”

    这话一出,随祖大寿而来的众将和祖泽润三兄弟都是一愣。

    戴德更是吓得心中一凛,面上迟疑一下,却是不敢违令,慌忙便点头应道:“是,祖帅!”声音明显有些打结。

    “父亲!”

    祖泽传却有不甘,想说什么,却被祖大寿狠狠瞪了一眼,吓得他愣是把话咽了下去。

    见二哥被父亲瞪了回去,祖泽洪也吓得不敢说话,捂着脱臼了的手腕,一脸委屈。

    祖泽润却是忍不住想劝父亲拿下这松山守备,但还没等他开口,就听祖大寿冷冷说了句:“我意已决,休得再言!”

    祖泽润一惊:“是,父亲。”不敢再言。

    有了祖大寿的命令,谅大凌河城内再也没人敢扣下自己了吧,施大勇不由暗松一口气。

    虽然他很奇怪祖大寿为什么不斥责自己,反而如此好说话,但毕竟对方没有追究自己与他儿子动武,也没有同他儿子一样叫人抓自己,不由心生感激,暗道不愧是祖大寿,却是有人所不及之处。上前谢道:“多谢祖帅!”

    祖大寿却没有理会他,只示意他速与戴德交接粮草。戴德不敢再刁难施大勇,很快,松山军运来的三千石粮草便尽数运进了城内。

    …………

    有了祖家三子这一出,施大勇也不愿再在这大凌河多呆,部下们与他一样,都对这凭空来的诬陷愤愤不平,待粮草尽数卸下后,施大勇便带着三营兵领着民夫们空车往锦州方向行去。

    心中恶气还是有的,莫名其妙被扣上个倒卖军粮,以次充好的罪名,换谁都会生气。但是想到祖家上下即将成为后金军的俘虏,施大勇这气便顺了许多。(如果他知道在没有他的时空中,祖大寿这三个儿子都抬旗成了满洲的高官,尤其是祖泽润更成了满清的湖广总督后,怕是能气得吐血)

    不过想到刚才祖大寿没有刁难自己,施大勇又不由替他可惜,琢磨着回锦州后要不要提醒丘禾嘉大凌河城即将被后金大军围攻。

    毕竟,祖大寿麾下这一万多辽兵是辽东的全部精锐所在,真要全部折在大凌河城,无疑是让人痛心的。

    虽说祖大寿的他的嫡系将领兵马折了,对施大勇等非祖系将领而言是个大好出头机会,但都是大明的军队、抵抗外族的力量,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全军覆没还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

    …………

    走了没多远,蒋万里和黄安等人打马奔了过来,蒋万里在马上由衷佩服道:“大人方才对祖三公子那拳,末将瞧着着实解气!”

    “解气?”施大勇微微一笑,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有何解气可言?”

    “这…”

    蒋万里反倒一滞,这话还真不好往深里说。

    见状,施大勇摆手笑了笑,于马上环视众将一眼,说道:“祖帅大人大量,不与我等一般计较,却是有大将之风,往后我等还是要多敬他祖家几分才是。”

    黄安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祖帅是好,可他那三个公子却着实不怎么样,末将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了黄安的话,邵武深以为然,点头附和道:“不过是仗着老子的权势狐假虎威而已,虎父无犬子这话怕是套不得他祖家了。”

    “大人,他们说咱们送来的粮食以次充好,这话从何说起?”郭义到这会还在想着粮草的事,总觉得这事奇怪。

    听郭义说到粮食,施大勇眉头也是一皱,他与戴德并无恩怨,不明白戴德为何会诬陷他。再说粮食是从宁远直接运来的,他松山并未拆包检查过,真要有霉变之米,也是宁远的事,与他这押送官有何关系?

    想来想去,隐隐觉得这事多半是个借口,可能和巡抚丘禾嘉有关。

    这事回去还需禀报丘巡抚,好生查查才行,不然,这事就是个定时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炸响。

    拿定主意后,施大勇叫部下们不要再议论粮草的事,加紧赶路,争取晚间能赶到锦州。

第十一章 鼓噪者,杀无赫

    更新时间:2012-09-24

    待松山人马远去后,祖泽润犹豫一下,犹有不甘的对祖大寿说道:“父亲,此人太过狂妄,对我祖家太过不敬,而且还对三弟下重手,何不借此机会拿下这人,换咱们的人上?”

    “你懂什么?”

    语气虽然严厉,但祖大寿的脸色却是温和得多,望着长子,语重心长的说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如今我们大军在外,粮草却控制在丘禾嘉之手,若是冒然拿了他的人,他岂会善罢干休?若是以粮草卡住咱们,必然会使筑城耽误工期,爹我在督师那里可是立了军立状的,九月前定要将这大凌河城修好,若是误了期,爹如何跟督师交待?”

    孙承宗现在的官职是辽东经略,督师一职是天启朝时的官职,本朝却非督师,但祖大寿依然用督师来称呼老上司。

    听了父亲的话,祖泽润点了点头,没有再吱声。祖大寿却是开口又道:

    “不过丘禾嘉屡屡与爹作对,爹又岂会让他得逞?松山守备之职确是要害,不换放心的人管着,总是块心病。嗯,待此间新城完工,还须借个由头拿下那施大勇。这会却是不急,小不忍则乱大谋,方才若不是爹及时阻止,你小子可就给爹惹了个棘手麻烦。往后,遇事多思,切不可擅自作主,尔今我祖家上下关系辽东数万将士命运,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万全之策,朝廷派来的人尽量还是不要得罪。能拖便拖,能忍便忍,只要建奴在,我祖家这根基便谁也动不得,皇上也好,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也好,他们都得靠咱们,你明白了吗!”

    “爹所言甚是,孩儿明白了!”祖泽润重重点了点头,其实要按他的理解,父亲的做法便是养寇自重。

    见儿子明白,祖大寿欣慰的笑了笑,又道:“你是长兄,也是副将,将来是要接爹位子的,平日多与军中诸将走动,不要成日领着你这两个弟弟瞎逛,叫外人见了,还以为我祖大寿教子无方呢。”

    祖泽润脸色一红,低声道:“孩儿谨遵爹的教诲,爹放心便是,其实孩儿今日率弟弟出城,可不是瞎逛,而是想去侦察建奴动向的。”

    “侦察建奴动向?”祖大寿神情一动,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城头上告警的锣声突然敲响,有士兵在叫喊:“鞑子来了,鞑子来了!”

    ............

    最先发现后金骑兵的是大凌河城墙上的哨楼,最先鸣锣发出警报的也是城内守军。

    而听到警报时,施大勇已经领着车队驶出了二里远。

    鞑子来了的消息很快在队伍中传开,士兵和民夫们都变了脸色,人人不安的朝东北方向望去。有些胆小的民夫更是吓得躲到马车底下,瑟瑟发抖。

    东北方向,隐约可见几百大旗迎风飘扬,蹄声,瞬间从远方大地传来。

    马蹄带动的灰尘如漫天卷雨般黑压压一片。

    不好!

    施大勇脸颊一抽,吸了一口冷气:难道皇太极率大军来了?!

    “大人,从蹄声和灰尘来看,来的鞑子不会超过千人!”

    蒋万里是骑兵出身,经验自然要比施大勇丰富些,仅从远处的灰尘和蹄声便辨出来的后金骑兵大致人数。

    知道来袭的八旗兵不多,施大勇松了口气,黄安急忙打马过来,请示道:“大人,咱们怎么办?”

    邵武也从队伍前面奔来,一脸慌张的问施大勇:“撤进城里?”

    撤进城里自然是再好不过,施大勇还没有想过这么快就和后金骑兵较量,而且队伍里有五百民夫,后金兵杀来,这些人肯定是乱成一团,成为最大的麻烦。八旗骑兵只要瞅准空档,只消一个来回,己方就会被冲散,然后全军覆没。

    家底就这么点,一战而没实在是叫人肉疼。

    施大勇不敢冒险,想也不想便要开口下令赶快往大凌河城里撤。

    哪知,嘴巴还没张开,眼睛却先直了——大凌河的城门竟然关闭了!

    …………

    “杀千刀的祖大寿,他要陷咱们于死地!”

    见到城门被关闭,无路可退,蒋万里最先骂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大凌河城,眼中满是怒火。同样的场景他经历过不下三次,每每在最关键的时候,祖大寿都会做出同样的事——放弃友军!

    突然出现的后金骑兵、牢牢紧闭的大凌河城门,松山军上下普遍都有不安感,手中的长木和火铳握了又握,一些新兵的手心更是渗出了汗水。

    民夫们多是辽东本土人,知道女真鞑子骑兵厉害,常常百十人的队伍就能打败大明数千兵马,因此他们根本信不过这松山的人马。若不是松山的兵马没有动,他们早就发一声喊,哄然而散了。

    “军爷,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鞑子骑兵跑得快,我们再不跑,等会大伙就谁也回不去了!”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家里可等着回去呢,可不能叫鞑子捉了去做奴,求军爷行行好,放小的们逃吧!”

    “……”

    不知是谁先叫嚷了起来,很快,几百民夫纷纷鼓噪着要跑,一些胆大的甚至开始推搡起监管他们的松山军士兵。

    “传令下去,敢有乱肆鼓噪者,杀无赫!”

    民夫们的乱象促使施大勇下了严令,命令黄安和邵武立即进行弹压,有敢反抗者,就地杀头。

    后金骑兵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此刻便是松山军生死存亡之际,施大勇宁可轰轰烈烈的和后金骑兵血战一场,直至最后倒下,也不愿因为己方队伍的乱象而遭来覆没之灾。

    慈不掌兵!

    兵也好,民夫也好,谁敢乱了松山军,谁就得死!

    ..........

    在武、勇二营的弹压下,民夫们的鼓噪被迅速压下,在明晃晃的大刀和黑洞洞的铳口威胁下,再胆大的民夫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施大勇又下令辎重营立即组织民夫将一百六十辆大车放在一起,连成一个环形。辎重营的三百兵和五百民夫们全部躲在车阵内,没有命令,谁也不得出来一步。

    车阵的保护更多的是象征性的意义,如果那处坡上的后金骑兵真的大举来攻,一旦车阵外面的松山军覆没,车阵便是一个囚笼,困住任何想逃的人。

    但此刻,象征性的保护要远胜于没有保护,至少,可以稳住那些民夫们,不使他们如惊弓之鸟般四处逃散,从而冲垮松山军。

    果然,车阵布好后,民夫们的情绪稍稍安定了些,他们开始慢慢恢复理智。一些人从远处坡上的后金骑兵旗帜判断出来的鞑子不是太多,像是侦察的要大过像是来进攻的。

    没有迫在眉睫的危险后,民夫们安定了下来。

    可是危险仍在眼前,远处的后金骑兵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谁也不知道这把利剑什么时候落下来。

第十二章 满蒙八旗

    更新时间:2012-09-24

    车阵布好后,李大山带着手下三个把总匆匆跑到施大勇那里,先是朝大凌河城骂了句“奶奶个熊,祖大寿不地道!”尔后迫不及待的问施大勇:“大人,车阵布好了,咱们这是打还是撤?”

    “慌什么!鞑子冲我们来了么?”施大勇没有理会他,而是定定的看着东北方向。

    李大山和那三个把总忙也转首朝东北方向看去,却发现那支鞑子骑兵并没有往这边冲来,也没有往大凌河杀去,而是在距离三里多地的一处小高坡上停了下来。

    几骑从队伍中奔出,马上骑士拿着马鞭指着大凌河城不知在说什么。

    没有进攻的后金骑兵,安寂的城内城外,透出一丝诡异。

    现在的局势很微妙,后金骑兵在城外观察城内,城内守军大门紧闭,也紧张不安的看着城外后金兵。而西南方向的松山军却好像真空人一般,双方的视线谁也没有往这边看。

    …………

    坡上,后金镶黄旗牛录额真图赉轻蔑的看着前方的大凌河城,很是倨傲的扬着马鞭问他身后的蒙古台吉古尔布什:“古尔布什,你以往跟明国人打交道,可曾看过如此胆小如鼠的明国人?”

    满脸皱纹的古尔布什恭敬的躬了躬身子,近乎谄媚的回道:“正如将军所言,在我们蒙古人眼里,明国人一向就是胆小如鼠!”

    古尔布什并非满人,而是喀尔喀蒙古人,天命六年率四百三十户来附后金,老汗努尔哈赤特赐其部编为蒙古一牛录,并封他为一等台吉。

    台吉是后金对蒙古诸部封赏的爵位,仅次于亲王、郡王、贝勒之下,古尔布什是一等台吉,按爵位要贵于只是牛录额真的图赉,但古尔布什却是不敢和图赉平起平坐,而是谦卑的执了下礼,南下也是唯他命令是从,甚至尊敬的称呼这位牛录为将军。

    使古尔布什甘愿对图赉执下礼的原因在于图赉的父亲就是大金国鼎鼎大名开国五大臣之一的费英东。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图赉是满洲人,古尔布什则是蒙古人。

    “将军,汗王让我们来察探明国人动向,如今我们已探得虚实,是不是回义州向诸位贝勒爷复命?”

    任务已经完成,对面城中的明军虽然坚闭城门不敢出战,但毕竟城内有一万多明军的精锐,要是突然冲将出来,古尔布什也不敢确保己方能全身而撤,这会还是回义州复命要紧。此地太过危险,实在是不宜久留。

    不想图赉却挥了挥手,龇牙笑道:“不忙,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

    手中的马鞭突然从大凌河城移到西南方向,指着那里说道:“看到没有,明国人把他们的粮草队伍关在了城外!哈哈,在沈阳的时候,汗王常说祖大寿是明国人的一员虎将,要我小心谨慎,不可莽撞行事,不过现在看来,这所谓的虎将只怕是浪得虚名。哼,一个连自己的运粮队都要舍弃在城外的将领怎么能是一员虎将呢!”

    “将军所言甚是!”

    古尔布什忙附和一声,又疑惑道:“将军的意思是?”

    图赉的笑容慢慢滞住,眼中射出凶狠的精光,恶声说道:“我们满洲人从来不会放弃送到嘴边的肥肉!”猛的扭头,喝了一声:“儿郎们,拔出你们的战刀,拉开你们的弓弦,让满洲勇士的马蹄吓破那些明国人的胆子吧!”

    一听图赉要进攻明国人的运粮队伍,古尔布什暗自吃了一惊,方才到这坡上时,他便注意到了西南方向的那支明军,从车队规模判断,押运的明军应当也有千人之众,而且显然是空车从大凌河返回锦州。

    一支没有粮食的车队,就好比一块没有肉的骨头,啃起来实在是没有意思。而且城内还有明军的主力,冒险进攻那支运粮队实在是太过危险。

    念及于此,古尔布什决定劝阻图赉的进攻,他犹豫了一下,提醒图赉道:“将军,万一在我们进攻时,城内的明军杀出来,我们是占不到便宜的。”

    听了这话,图赉侧脸看了一眼古尔布什,讥讽道:“古尔布什,你老了,不再是草原上的那只雄鹰了!你的担心根本没有道理,你看,如果他们有敢出城的勇气,就不会现在这幅模样了!”

    闻言,古尔布什老脸一红,暗自诽谤了这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八旗牛录,但同时也对图赉的分析表示认同,不错,大凌河城里的明军的确是没有胆量出城的,他们已经被八旗勇士的勇猛震摄住。

    “古尔布什,如果你的人没有勇气进攻,那就让我的满洲勇士出战吧!”

    图赉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可不想那支明军的运粮队伍跑掉,挥手便要喝令所属牛录的一百二十马甲兵准备进攻。

    不想,古尔布什突然扬声说道:“将军,既然你已经决定,那进攻的任务就交给我的人吧!”

    “交给你的人?”

    图赉眼缝一眯,点了点头,这次他和古尔布什奉贝勒阿济格之命从义州来此查探明军重修大凌河动向,所带兵马不多。其所部牛录只有三百人,又只一百二十披甲马甲兵,若是强攻明军运粮队,势必有所损伤。虽说这个损伤可能很小,但是能避免损失当然最好。本着这个念头,图赉自然同意让古尔布什的蒙古人去撕开明军的防线,这样他便可以保存自己牛录的实力,反正最后功劳还是自己的。

    “那好,古尔布什,这次就让你的人露一手,你去进攻明军的粮队,我的人替你押阵!”

    “是,将军!”

    古尔布什老脸又是一热,这回却不是脸红,而是血性上来了,图赉刚才说自己老了,待会便让他看看我古尔布什是不是老了!

    ………

    备注:一、皇太极建国号清之前,后金军八旗为满人、蒙古人、汉人混编,满人占主,蒙汉次之,但这些人已经满化,即满人一定是旗人,旗人未必就是满人。古尔布什的这个牛录属于后金满八旗蒙古牛录,非日后的蒙八旗。

    二、“清”的国号是1636年,即大明崇祯九年由后金改称而来,在后金改为清之前,本书相应叙述采用后金制,非清制。

    三、女真族名:崇祯九年,皇太极废除旧有族名“诸申”(女真),定族名为“满洲”。本书为阅读方便,在改称前依旧使用“满洲”

第十三章 见死不救

    更新时间:2012-09-24

    不管什么点击、红票数据比了,码了就发布。

    .......

    “鞑子骑兵动了!”

    “戒备,戒备!”

    “准备放箭,准备放箭!”

    大凌河城头上,守军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后金骑兵突然冲了过来。在军官们的督促下,士兵们纷纷拉弓上弦,只待建奴骑兵靠近,便要给他们一阵箭雨尝尝。

    副将刘天禄和张存仁自城头警报响起,便双双上了城头,此刻正立于祖大寿两侧,二人观察片刻,彼此对视一眼后,张存仁立即对祖大寿道:“大帅,鞑子不是冲咱们来的。”

    话音刚落,便听大公子祖泽润也叫了起来:“父亲,不是冲咱们来的,不是冲咱们来的!”声音中满是庆幸,看得出,建奴骑兵并未攻城,着实让他松了口气。

    刘天禄和张存仁等将知道祖大公子是什么货色,因此,听了他这般叫喊,只作未听,俱是看着祖大寿,并无人接祖大公子的话。

    祖泽润的叫喊却让祖大寿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当着众将的面,他不好发作,只能恨其不争的看了儿子一眼,怒道:“当然不是冲咱们来的,建奴不过数百骑,你难道以为他们敢强攻我大凌河城?”

    “父亲…”

    祖泽润一呆,旋即脸色一红,见将领们都看着自己,不由有些羞愧。

    训完儿子,祖大寿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那支正在冲锋途中的后金骑兵,眉眼一直皱着,脸色也有些难看。

    ………….

    西南方向,松山军好像有点乱了,但见大车来回拉动,有人以为松山军是要跑,但随后发现松山军竟然搞了个车阵出来。

    “这车阵有什么用,不过这么点人,鞑子骑兵一冲,还不立马溃了?”

    “仓促之间,松山军能压制住局面,没让那些民夫们炸起营来,统兵官也算是有点本事了。”

    “松山守备是巡抚大人从关内带来的,前不久刚从千总提上来的,原是桩美差,现在看来,这差事倒是要了命了,嘿嘿。”

    “关内那些军队都是花架子,跟咱们辽东兵比,狗屁都不如,我们尚且不敢跟鞑子野战,他松山守备手下不过几百号昌平兵,也敢摆出阵势要和建奴骑兵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道建奴骑兵是关内那些流贼吗?”

    “……”

    城头上的诸将大多是摇头不语,一脸可惜,但也有明显幸灾乐祸,喜于见到松山人马全军覆没的。更有甚者,有两个千总都已经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能够被祖帅相中,出任新松山守备了。

    肥缺,是个人都想得到,却是没有人开口说要出城救援松山兵马。

    其实,也不是所有将领都对认同关闭城门的,副将何可纲便很反对祖大寿这种置友军不顾的行为,但他只是副将,祖大寿是挂前锋将军印的总兵官,所以他虽然不满祖大寿的命令,但也只能无奈听从。

    但眼看着友军全军覆没,何可纲心中实在是不好受,想了想还是提醒祖大寿道:“大帅,建奴是冲松山人马去的,咱们是不是派兵替他们挡一下?不然松山的人马可就全完了,那样咱们可不好跟巡抚大人交待。”

    有了何可纲带头,张存仁也忙道:“大帅,鞑子不过数百人,看样子只是来探查我军动向的,未必就是鞑子精锐,或许只是些披甲人也不定。只要大帅下令,末将愿意带一千人马出城救援松山兵马!”

    “嗯…”祖大寿听了,不置可否,只是一脸阴沉的望着西南方向。

    祖泽润却是晒然道:“张将军,建奴向来精于骑射,野战我军根本无法与之对敌,莫非你以为你手下那一千骑能打得过这些建奴骑兵?”

    听了祖泽润这话,何可纲心中来气,反驳道:“少将军,张将军或许是打不过这些建奴骑兵,可咱们有三千骑兵,大伙一鼓作气冲了出去,难道就怕了他建奴骑兵不成?不过几百建奴骑兵而已,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咱们兵多,他们兵少,打起来咱们未必就不会赢!”

    “对,咱们有三千骑兵,凭什么让他鞑子大摇大摆的在咱眼皮底下吞了咱们的友军?这要是传了出去,天下人还不得笑咱们辽东兵是乌龟王八蛋,裤裆里没卵子吗!大帅,你下令吧,别人不上,我高光辉上!”

    游击高光辉是个血性汉子,方才祖大寿下令关闭城门时,他就想发作了,城内上万兵马,怎么就跟个乌龟一样缩在城里见死不救呢?

    何可纲威信素高,城头一众辽东将领有半数都服他,他带头出来说要出城与鞑子一战,自然得到一些将领响应。再加上高光辉这么一嚷,顿时,又有几名将领站了出来向祖大寿请战。

    部下们请战心切,祖大寿不能不有所反应,他转过身来扫视了众将一眼,缓缓说道:

    “这股建奴骑兵来得奇怪,本帅怀疑奴酋洪太是想用这些人马诱我们出城,他则率大军在不远处虎视眈眈。一旦我军出城救援,便是中了他的计,他洪太就可率大军包围咱们,届时,我军势必难敌建奴大军,说不得就要一败涂地……你们知道,我部骑兵本就不多,非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可以和建奴硬拼,否则这重建大凌河便无从说起了。”

    “大帅,难道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松山人马全军覆没?”何可纲犹有不甘,他知道祖大寿说的没错,奴酋洪太向来诡计多端,诱敌之策屡屡使出,城下这数百八旗兵许就是洪太为了诱城内守军出城的鱼饵。

    但是城外那一千多松山兵马和民夫却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这要是全给鞑子杀了或掳了,也实在是说不过去,毕竟都是大明的兵马,见死不救的骂名可不是谁都愿意受下的。

    对何可纲,祖大寿也不能硬压,犹豫了一下,叹口气道:“还是看看再说吧,本帅身系大凌河城安危,城内数万性命都系本帅一身,本帅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要是不慎中了洪太的诡计,本帅身家性命是小事,督师的平辽大略却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大凌河城绝对不能出什么岔子,否则,本帅就是何以面对督师!”

    祖大寿把孙承宗给搬了出来,何可纲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点头说道:“大帅所言甚是,末将鲁莽了。”

    何可纲不坚持,张存仁、高光辉等主战的将领也纷纷哑了口,众人都有沮丧之色。祖大寿看在眼里,但没有再开口,而是转头吩咐副将刘天禄带人到其它三面城墙巡查,严密观察其它方向有无后金人马出没迹象。

    刘天禄刚走,祖泽润又奇怪的叫了起来:“咦?松山军手中拿的怎么是木棍?”

第十四章 要活命,就得拼

    更新时间:2012-09-24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松山军正沿着车阵外围布阵,他们将骑兵置在了车阵后方,几百步兵却置在了前方。

    那几百步兵从远处看,又分做了两批,一批守在中间,另一批却散在了前左右三个方向。

    离得远,看得不是太清楚,但依稀可见边上的松山军士兵手中好像有一根很长的木棍。

    木棍?

    一时间,包括祖大寿在内的辽东军将领们均是纳闷不已,鞑子骑兵马上就要冲到跟前,这松山军不把火铳装填好准备发射,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做甚?

    ………..

    坡上八旗骑兵冲过来的时候,施大勇便知道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因为这个世上没有傻子——只有傻子才会带着几百骑兵去进攻一座有重兵把守的坚城,这种行为跟以卵击石根本没有分别。

    施大勇相信,能够统领数百骑兵的后金将领绝对不是傻子,所以他迅速的做了决定——你要战,我便战!

    逃跑是没卵子干的事,老子堂堂男人,要死也死得轰轰烈烈!

    “都他娘的听好了,鞑子冲咱们来了,想活命的就听老子的命令!不想活命的,老子现在就杀了他!”

    “勇字营持铳居中,武字营三队分列前左右三个方向,长棍一律放在地上,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举起来,有未得令先举棍者,小旗杀!一旗乱者,把总杀!一队乱者,营总杀!”

    “骑兵营到车阵后面去,看我旗号行事!”

    一口气连下三个命令,施大勇也是紧张不已。这是他第一次接触战争,说不害怕,不紧张,那才是见鬼呢。

    同时,施大勇也有一种幸运感,因为坡上的八旗骑兵并没有全部杀过来,而是分作了两拨,眼前进攻的这批骑兵人数在四百左右,这无疑减轻了己方的压力。

    只要能顶住这批八旗骑兵,那后金军的攻势便要大为减弱,就算坡上的八旗也全部杀过来,只能是印证添油战法,完全达不到一鼓作气全军压来的效果。

    因此,只要撑住第一轮的进攻,便完全能顶住第二轮,只要统兵的后金将领明白松山军这块骨头不好啃,这仗便算赢了,这命便算活了!

    许是老天爷知道我穿越一次不容易,这才给了我一个喘息的机会吧。望着数百黑压压冲来的后金骑兵,施大勇如此心道。

    ………..

    长达数月的训练此刻发挥了作用,武字营在千总黄安的指挥下,很快就护在了勇字营四周。

    麻忠、郭二、石海三个把总都是随施大勇经历过“己巳之变”,和八旗兵交过手的,知道八旗兵的厉害,因此一个个分外提心,一边替部下打气,一边紧紧的瞪着远处越来越紧的八旗骑兵。

    勇字营在千总邵武的指挥下也很快列队完毕,迅速的装填火药。赵可纲、陆江、王正奇三个把总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命令,唯恐士兵们因为害怕而手忙脚乱,装错药子或者提前发射。

    车阵后的的骑兵营也是人马不安,战马的蹄子不时在地上扒来扒去。

    蒋万里等军官的心现在是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守备大人要把他们置在后面,而以武、勇二营一力抵挡鞑子骑兵的冲锋。

    按蒋万里的想法,这个时候就应该让他带着骑兵营迎着鞑子冲上去硬抗,打乱他们的冲锋队列,如此才能减轻步兵的压力。可是现在施大勇却命令他们到后面,而让步兵直接承受鞑子冲锋的攻势,这显然是在赌,孤注一掷的赌搏!

    长木护卫法的原理虽然大家都明白,但毕竟没有实战过,究竟会不会出奇制胜,谁也没有把握。

    施大勇把松山军上下活命的机会全部压在了那一百根长木上,这的确是个赌搏,拿上千人命做的一次豪赌。

    牌底没有揭开之前,谁也不知道底牌是什么。

    同样,现在,谁也不知道施大勇的办法究竟有没有用。

    马蹄声的越来越近,那些咧着大嘴,露出一嘴黄牙的鞑子兵面庞也越来越清晰,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深呼吸一口,空气中散发着不安与紧张。

    在明显可以看到那些冲锋而来的八旗兵开始拔出刀剑时,突然,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如同钟声的吼声:

    “要活命,就得拼!”

    ……………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后金军马上就要将松山军冲垮时,突然,金兵的号角声响起,那些正在冲锋的后金兵听到号角声后立即放缓马速,慢慢的,慢慢的停了下来。距离松山军只有一里地。

    是古尔布什下令吹的号角,因为他发现对面的明军竟然没有如从前所见那些明国军队般狼窜而逃,而是整齐肃然的排兵布阵起来。

    那些明国兵身上的棉甲更让古尔布什心中惊疑不定:难道这支明国人马是辽东兵的精锐?否则何以人人都有甲披的?

    又或是,这是个圈套?

    明军的反常举动使得古尔布什有些犹豫起来,他不敢冒然率部冲上去,他频频的回首朝坡上看去。坡上,图赉却没有任何旗号传来。

    打还是不打?

    古尔布什的眉头皱了又皱,明军的反常行为让他先前一举夺功,展示蒙古人悍勇的想法发生了变化。他很害怕对面的明军是个硬骨头,那样一来,他的部众将死伤惨重。

    没有了部众,他的牛录会立即被剥夺。如今的汗王可不是老汗王那般仁义,古尔布什相信,哪怕自己的牛录只减损了三分之一,沈阳城的汗王也会毫不犹豫把他的牛录瓜分给他的兄弟子侄们。

    “老台吉,我们在等什么?!”

    部众中最骁勇的勇士巴颜已经等不及了,对面明军的盔甲让他看得实在是眼红,不过,最让他动心的是那车阵后的战马。

    在草原长大的巴颜一眼就能看出那些明军所骑的战马是产自蒙古草原的,如果能抢过这些明军战马,他的部众们将变得更为强大。

    老台吉的突然举步不前令族人们困惑,更令勇士愤怒。

    巴颜几乎是无礼的挥舞战刀冲着古尔布什咆哮:“图赉将军在看着我们,老台吉,难道你要真的让他以为我们草原上没有勇士吗!”

    这个莽撞的粗人,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族长了!满洲人给你灌的迷汤真的那么神奇吗!

    古尔布什冷冷的扫了一眼巴颜,他不想和这个根本没有脑子的浑人说什么,他静静的盯着对面,他想仔细的观察对方,判顿对方这番举动到底是一块真的骨头,还是虚张声势。

    老台吉的不理会令巴颜的脸面无法挂着,当着数百族人的面,他无法接受古尔布什对自己的轻视。要知道,他可是大贝勒亲口夸赞的“蒙古第一勇士”,这是何等的赞美!

    勇士,就不应该有任何一丝犹豫;勇士,注定是勇猛直前的!

    “吆喝!...”

    巴颜突然狠狠的举鞭抽向自己的战马,头也不回打马便往对面明军防线冲去。他的亲信手下们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其他蒙古兵见状,在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情况下,也纷纷打马冲了上去。

    “回来,巴颜!”

    古尔布什大吃一惊,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数百蒙古骑兵如同利箭一般直剌向前方。

第十五章 只为亲人而战

    更新时间:2012-09-24

    数百骑兵的冲锋在平地上如同惊雷一般,蹄声所至,令人倍感压抑。

    这是步兵面对骑兵天生的压抑,这种压抑来源于彼此兵种的天然克制属性。

    又或者是人高马大所特有的、压倒性的优势。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

    高高在上的骑兵,目中无人般狰狞的冲杀过来。

    一百步、六十步、三十步…

    “都不要乱,不要动,听我号令!”

    施大勇叫得口干舌燥。叫喊是他唯一的武器,除了不断的呐喊为部下们打气外,他别无可做。

    百万军中夺大将首级,擒贼先擒王之类是演义小说中的描写。

    施大勇没有单骑迎着数百骑兵反冲锋的勇气,如果真的出现这一幕,施大勇相信,那自己的结局一定无比凄惨。

    “我们都是爹娘养的,如果我们死了,谁来替二老送终!所以我们一定要活着,相信我,相信你们自己,我们一定会活着!”

    “我知道你们中有的人已经娶妻生子,所以想想你们的婆娘,想想你们那才会走路的儿女!如果你死了,那你永远看不到你的骨肉!咱们不为了谁,就为了父母妻儿而战!”

    “来吧,满洲狗,来吧!”

    “来吧!”

    近乎疯狂般喊出最后一个“来吧”,施大勇的眼睛募的红了起来,要把肺叫炸般吼了起来:“竖!”

    ……….

    “砍掉反抗者的脑袋,扒光反抗者的衣服,抢走反抗者的战马,串起投降者的鼻子,让他们成为我们最温顺的牛羊!”

    巴颜兴奋得有些病态,眼前那些沉默的明军在他的眼中与死人没有区别。

    跟随汗王入关作战的经历告诉他,明国的军队,从来没有敢战者。

    不管他们的装备多么好,不管他们的阵列多么整齐,一切,都是中看不中用。

    当第一匹战马的马蹄踏入对手的阵中时,一场溃退便将开始。

    所以,不用怕,不用犹豫,不用考虑,与明国人作战,靠的是勇气。

    勇气,属于我满洲勇士!

    勇气,属于我镶红旗!

    勇气,属于我巴颜!

    “啊!……杀!”巴颜兴奋的吼叫连连。

    “杀!”

    数百蒙古兵在巴颜的带动下亦变得如见到羔羊的狼群般,嗷嗷叫唤着挥动着手中的长刀,不顾一切的向着那些已经吓得蹲在地上的明军冲去。

    眼看就要冲进明军的防线,古尔布什也不禁暗松了一口气,或许自己刚才有点太守小心了,这些明国兵的确是在虚张声势,实际上和大凌河城里的祖大寿一样,都是帮胆小如鼠的家伙,没见有的明军都吓得蹲倒在地了嘛!

    明军的火铳根本顶不得用,打完一轮后就将变得和烧木棍一样。火铳发射的黑烟将是我们最好的掩护,明国人,受死吧!

    几乎每个蒙古兵都在想同样的事情,那就是明国军队的火铳只能打响一轮,之后,他们就将是待宰的羔羊。

    可是,谁也没有注意,明国人的火铳根本没有打响。

    …………

    鞑子来了,鞑子来了…

    因为过度紧张,武字营甲队士兵安德喜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近乎僵化的脸庞上看不到一丝血色。求生的本能使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木。

    身后,守备大人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荡荡在耳中,安德喜没有成家,但他却有父母。

    想到两年前鞑子在京畿烧杀抢掠,自己和双亲往乡下逃难的情景,安德喜就下意识的一个寒呛。

    守备大人说得没错,我得活着,只有活着,我才能给二老送终,要是我死了,谁来照顾我爹娘。

    活着,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便是求生,活下去的动力可以摧毁一切。

    没有人愿意死。

    施大勇没有对他的部下们说什么大道理,什么民族国家,他只告诉他的部下们,活下去,不是为别人,是为自己,为父母,为妻儿。

    空话,大话,说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只有家,才是最朴实,也是最有用的真理。

    有家才有国,无家便无国。人活着,首先是为了家,其次才是国。如果不能为了亲人而战,那何须为国而战!

    士兵们也是人,是人就有家,是人就想家,家中有爹娘,有老婆孩子!为了他们,必须活下去!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死战到底!

    胆小鬼,是没有资格活下去的,更没有资格想家。

    ……….

    鞑子的骑兵冲上来了。

    “竖!”

    崩溃的边缘,士兵们终于等来了守备大人的命令。

    瞬间,最前排早已蹲在地上的勇字营甲队士兵们机械的斜竖起自己手中的长棍,削尖的棍头直指那些蜂涌而至的骑兵。

    “什么东西!”

    突然出现的尖木令冲在最前面的蒙古兵们一脸愕然,但愕然很快消失,望着那些削得尖尖的木头,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也瞬间白了。

    可是一切太晚了。

    “吁!”

    蒙古兵们纷纷打马,他们想要避开那些尖木。然而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个道理,此刻的他们,根本没有迂回的空间,更没有时间。

    巴颜,这个被后金大贝勒代善赞为“蒙古第一勇士”的满洲镶红旗蒙古牛录什得拔,并没有辜负代善的夸赞,他的确是勇士,因为他是冲得最快的。

    从擅自发动冲锋到发现明军那些突然竖起来的尖木,巴颜一直在最前面。

    这便意味着他的下场不太妙。冲得太快的结局便是巴颜第一个撞上那森森的尖木。

    “阿巴布,阿巴布,突怯突怯!”

    巴颜再勇猛,他也不想死,他恐惧的大喊大叫着,拼命的勒着马缰,然而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实际上,他能做的便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坐骑一头扎在那根冒着寒光的木头上。

    …………

    战马,也有灵性;动物,也有生存的本能。

    如急刹车般,有几匹战马生生的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可是整个身体却还是继续向前冲去,不偏不倚的撞向死亡之尖。

    有一匹战马因为止步的动作太急,直接断了前腿,一头载倒在地。马上的蒙古兵哇哇乱叫被甩进明军的防线内,重重的撞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阵阵“噗哧”声中,很快便有十几匹战马被武字营的尖木直接捅穿,马血如人类大动脉破裂般狂喷而出,溅在武字营士兵的脸上,腥而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963/ 第一时间欣赏大明狼骑最新章节! 作者:傲骨铁心所写的《大明狼骑》为转载作品,大明狼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明狼骑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明狼骑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明狼骑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明狼骑介绍:
谁说穿越就得用火器?冷兵器同样可以改变历史!
崇祯四年的辽东前线,是要亲历大明王朝的谢幕、见证汉民族的沉沦,还是奋起一击,我以我血溅轩辕!
我们是大明的军队,我们是汉人的军队,沈阳,赫图阿拉乃至更北的地方,才是我大明军队的最终归宿!
民族的复兴不能寄托在别人的恩赐上,前进的脚步永远伴随着闪亮的军刀。 屠夫三部曲第二部,买断作品,全程精彩放送。
大明狼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狼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狼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