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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芊舟     御魇txt下载     御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7有你夫君在(假期愉快,求月票)

    “小人不是很清楚,公主回去便知,太子殿下,二殿下和大公主也都回宫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请公主即刻启程!”席泽义望了眼不远处的公孙煊渁,压低了嗓门回道。

    “太子殿下,二殿下和大公主也都回宫了?”风菲菲听闻此言,脸色立变,太子哥哥被派去东海巡视盐库,二哥和大姐去了不同的国家出使,按里程计算,绝不会比自己先回宫,怎么反而先回宫了呢?不对!这人不是席泽义!难怪他一说话,风菲菲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易容术!雕虫小技!

    这人又是谁派来的?和先前自称劫匪的是受同一人指使么?硬的不行,便用骗术了!呵呵,黔驴技穷了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来要跟着此人走一遭了!

    风菲菲转头看了看公孙煊渁后,轻点了点头,弯身进了席泽义揭开的车帘,席泽义一扬马鞭,那车便如飞般向前驶去。

    风菲菲这才发觉,这马车竟然确实是她常坐的那辆,连减震装置都有,车内并不颠簸。她细细的查看着车箱,确定车内的确没被作手脚。

    马车行了没多久,车窗上,窗帘一动,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坐在她身边。

    公孙煊渁果然来了!面上罩了个银色的面具,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露在面罩外的眼睛却悠闲得紧,全没有紧张的神色。他捏了捏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在她心手中写道:“这马车很宽敞,适合办一些情侣间的隐秘之事!”

    风菲菲银牙一咬,在他腿上使劲拧了一把。

    他装作吃痛,身子一偏,倒向她,乘机在她脸上隔着银色面罩亲了一口。

    风菲菲更是郁闷,又不敢出声让外面赶车的那人听见,拉过他的手,写道:“你不担心吗?”

    他轻摇了摇头,回写道:“见机行事!有你夫君在,谁也动不了你。”

    风菲菲又拧了他一把,一翻白眼,写道:“自大狂!”

    他的眼睛慢慢变窄,变弯,身子一斜,顺势就倒了下去,头枕在了她大腿上,这哪里象是将身临险境的样子,分明就象二人在打情骂俏。她可以想象得到银色面罩里面那张张扬的笑脸。风菲菲不安的撇了眼车帘外,唯恐外面赶车的那人突然一掀车帘看到二人这幅情境。

    风菲菲手上用力,想将他推起来,他就象粘在了她腿上,任她怎么折腾,他反而舒舒服服闭上了眼睛,只差没哼上小调了。风菲菲直恨得牙痒痒,又全无办法。

    这哪里象是什么叱咤赤州七国的风云人物,简直就是个无赖。

    话说回来,自从知道外面赶车的那人有鬼,风菲菲便免去了对母后的担忧,除了想知道外面的人是受谁指使,是什么目的以外,她更好奇的就是这个公孙煊渁是不是另有身份。否则,怎么会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对江湖人士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睁开眼,正好看到她正望着他发呆,眼睛里漾开一股邪魅的波澜,突然抓住她的手,塞进风氅,压在下身。风菲菲蓦然一惊,那儿居然是硬的,小脸涨得通红,随即竖起了秀眉。暗想,好啊,既然你要使坏,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的手被他提离了那个部位,极快的将她拖倒,按在身下,低声在她耳边,用仅她能听见的声音道,“好狠毒的女人,还没给我生下儿子,就想要我断子绝孙不成?”

    风菲菲暗呸了他一口,打着唇语,“谁叫你下流?”脸上却染上了一片红霞。

    公孙煊渁虽然漠不经心的戏逗着她,却将外面的动静尽收耳底,突然握紧她的小手,在她耳边道,“我们要出去了。”风菲菲配合的点了点头。

    公孙煊渁突然按下车箱里一个隐避处的按钮机关,车箱后壁无声的滑开。

    风菲菲暗暗心惊,这是她的私用辇车,是父皇专门请人为她定做的,这个机关只有父皇,两位皇兄,她和造这辆车的人知道。她万万没想到,公孙煊渁在这车上短短的时间,根本什么都没留意,却早已发现了这个机关。

    公孙煊渁仍将她卷在黑色风氅内,从车箱后壁打开的暗门跃了出去,鬼魅般闪进了旁边的树林。暗门又无声的关闭,这个过程全无声息,人不知鬼不觉,马车仍径直前行。

    公孙煊渁揽着风菲菲的腰,借着夜色,在树林中穿行,不紧不慢的跟在马车后面。

    马车在密林深处,才停了下来。

    公孙煊渁和风菲菲落足在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上,密集的松枝和积雪很好的掩去了他们的身形,又能从树枝缝中把前面的情形尽收眼底。

    密林深处的一块空旷的平地上,,早已站了好些人,清一色的黑色夜行衣,风菲菲仔细想了想,认出来了,这是天刹国公主元滢贴身隐卫的装束。

    她之所以认得这些人的装束,是因为元滢其实是她的表姐,二人经常见面。她们的母亲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元滢的母亲是女尊国体的元极国女帝玉夙昀同母异父的妹妹玉语嫣,而风菲菲的母亲玄渊国皇后玉夙怡则是元极国女帝唯一最亲的同母同父的妹妹。

    元极国女帝儿子生了一堆,却竟然没有一个女儿,所以,风菲菲同时又被元极国册封为长公主,赐号“玉簌”。同年,玄渊国皇帝也给她赐号“玉簌公主”。

    莫非,这两次行动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元滢表姐!风菲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二人其实一向交好,元滢表姐待她也一直很亲切。难道,就为了元极国册封她为长公主,却没有册封年纪更长的元滢?风菲菲这边厢正百思不得其解,那边空旷的平地上却有了新的动静。

    马车尚未停稳,便被团团围住。

    如果不是公孙煊渁提前带她跳车,他们现在就如同困兽。

    伪装的席泽义跃下车辕,朝其中一个像是头领的人点了点头,又比了两根手指,显然是在告诉那人,车里是两个人。

258 自然要好好伺候

    咦?那个假货居然知道公孙煊渁曾经暗暗上了马车!风菲菲心中大为惊诧!可惜,他们二人中途下了车,他却没有发觉。幸哉!幸哉!风菲菲心中又一阵欢欣,伸出右手大拇指对公孙煊渁做了一个手势。

    那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对身边的下属摆了摆头。

    便有两个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辇车,在车外静静的听了一会儿,不见车内有任何动静。这样的情形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按理,到了地方,车停下了,车内的人不管知不知情都该揭开车帘或车窗查看。但车里却静得一片死寂。这绝对是不正常的情况。

    两人相互交换了下眼神,又一起看向他们的头领。

    那头领也觉得这事有问题,看向那个假冒的席泽义。

    假席泽义是亲眼看着他们先后上车,而且一路上,更不可能见他们下车,想也没想,低声道:“在里面。”

    头领这才又向那两人打了个手势。

    其中一人在外面谨慎的观察着,另一个人小心的用剑挑开车帘。在车帘被掀开后,两人同时愣了,有一个跃进了车箱一看究竟,结果还是空无一人,重新跃出车箱,“没人。”

    假席泽义一愣,不相信的大步奔回,一头扎进车箱,在车箱里一阵乱翻,只差点没把车箱底板揭了。仿佛风菲菲二人可能缩小压扁藏在哪个缝隙中一般。假席泽义满面迷惑,仍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直到车箱外传来头领的一声冷哼,才回过神来,殃殃的钻出车箱,青了脸,“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头领冷眼看着他,“不可能,那人呢?”

    席泽义又回头望了望空空如也地车箱,“她们明明上了车的。”

    “上了车?难道还能飞了不成?你怎么办事的?莫非,你露出破绽,打草惊蛇了?”头领的脸阴森得可怕。

    席泽义嘴唇慢慢转白,心中暗暗叫苦,他根本不知这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平白飞了,只得吱吱唔唔的嗫嚅道:“我真不知他们去了哪儿了。”

    “没用的东西!坏了大事!这次没得手,下次可就难了!你自己下去领罚吧!”那个头领面无表情,森然道。

    公孙煊渁在风菲菲耳边道,“该你出场了。”

    “啥?”风菲菲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居然叫自己出去?那下面可是有许多不怀好意的敌人。

    公孙煊渁突然抓起风菲菲,往树下掷去。

    可怜风菲菲一愣之下,惨叫着跌下了树,好在公孙煊渁这一掷极有分寸,虽然她摔下树的姿势极为不美,应该说很是不雅,但却是毛发不伤。

    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那些黑衣人,纷纷转头看向树下摔成狗吃屎的女人。

    席泽义认得她的衣衫,惊喜交加,“她就是玉簌公主。”

    那头领招呼着左右属下,“去带过来。”

    风菲菲刚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把公孙煊渁骂了个百八十遍了,丫的肯定是故意整她。

    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已被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的钳住,拖到了头领面前。

    头领看着灰头灰脸的风菲菲,眼里闪过迷惑,转头问席泽义,“她当真是玉簌公主?”

    席泽义连连点头,“的确是玉簌公主。”

    不过那个头领却不是吃素的,环视了一下四周,问假席泽义,“你不是说有两个人吗,还有一个呢?”

    一说起两人,众黑衣人一同望向风菲菲跌下来地方,视线再一起往上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头领再次仔细看风菲菲,虽然脸脏了,但眉目间的确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只怕也只有传闻中赤州第一美人玉簌公主风菲菲才能有这般的姿容。

    他打量着风菲菲,风菲菲也盯着他看,这个人大约三十岁上下,长得还不错,但是脸上感觉就写着‘阴险’二字。让人一看就能感觉到这个人是个危险人物。

    “你是谁?”风菲菲笑嘻嘻的问道,面上没有一丝惧色。

    那头领故作优雅的微一躬身,“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公主不会认得。”

    风菲菲冷哼一声,“你们骗我来做什么?”

    “玉簌公主身份高贵,素有赤州第一美人之称,我们这些小人物仰慕得紧,自然是想一睹真颜!”那头领有意的客套卑微,让风菲菲起了一身的鸡皮,“你们既然已经见着了,那就赶快滚吧!顺便老实交代,你主子是谁?”

    “我们好不容易才请来了玉簌公主,自然要好好伺候伺候公主!”那人看了眼他们另备下的一辆马车,“请公主上车。”

    “呵呵!给你们机会,还不珍惜!孺子不可教也!”风菲菲张扬一笑,随即,密林深处的这块空旷的平地上,风声极厉,杀气如锋,以至于空气被大力摩擦,发出鬼啸般的利音。

    四周惊呼声炸起,那头领也被这厉杀之势惊得一顿,手指磕在了空处。

    一个站得比较近的黑衣人,“哎哟”一声捂脸倒退,半晌,指缝间有细细的血流下来。他被外溢的真气之锋伤了面门。这样凌厉凛冽,几乎难以逃脱的必杀一招,令在场的黑衣人个个面面相觑,心生寒意。

    那受伤的黑衣人的眼力和反应却是十分超卓,冷芒方起,尚自隐在光幕之中,他已急急后撤,黑影一闪,怒龙般翻身而起,一个倒仰便窜出三丈,饶是如此,依旧慢了一步,一片静寂里“嚓”的一声轻响,白芒穿过他的肩骨,一朵硕大的血花,在他略有些单薄的肩背后灿烂绽开。

    黑衣人落地,身形踉跄不稳,风菲菲依旧芳华绝代的微笑整袖,猎猎风中矗立原地。密林深处,空旷的平地上,一片诡异的寂静。

    黑衣人的头领脸色大变,怔怔的看着风菲菲,日光下,那女子长发与紫衣飘飞,微微仰起的下颌,翘起一个精致流畅的弧度,她含着讥诮的笑意环视一周,那一瞥间飞掠的眼风,比日光还灿烈几分。在她目光扫过来时,那些黑衣人都不由自主向后缩了缩。

259 恶犬留否?

    噙着一丝冷笑,风菲菲将短剑“啪”的一扔,“咯嚓”一声,剑身没入她身旁的一块巨石三寸,白石地面裂出长达尺许的裂缝,看上去像是冷而讥讽一撇的嘴角。剑上红缨在风中猎猎飞舞,肆意张扬,灼痛了那些意味难言的眼神。

    其中,有一道眼神熟悉而温暖,风菲菲有点纳闷的回首,发现公孙煊渁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来到自己身后。双目交视,公孙煊渁目光清亮,如海上明月初生。风菲菲平静的回看着他,眼底神光变幻,眼神清透又迷蒙,如沧海之上波浪层迭,不住翻卷,如灯前一盏清冽而又波光荡漾的酒。

    风菲菲前一刻还在心底暗暗咒着公孙煊渁,那个该死的,当真要眼看着自己被人捉走吗?还说什么有他在,不会让人碰她一下,亏她还信了他,这关键时候,居然把她丢下树当了鱼饵。而这一刻,四目相交,一切明了!

    此刻,她懂他!

    公孙煊渁身姿英挺的立在那里,像一截不弯不折的青松,月牙色的长袍内翻飞出浅紫的祥云花纹,宛若穹庐亮起的火烧云,腾跃于四海苍茫云山万里之间。他直直迎着风菲菲的目光,风菲菲含笑注视着他黑亮炽烈的目光,等着他招牌式的微笑,等着他对她挥手,说:“菲菲,我们终于比肩而立!”

    远处,一阵沉厚悠扬的乐声远远传来,仿若为这隽永的画卷而奏乐和鸣。

    那曲调古老哀婉,音色古扑醇厚,有种洗尽沿华裙摆茑萝的纯朴之美,如古道飞雪中细吹胡笳,莽山飓风扑面而来,抬目所见之处,大漠苍茫,天地一色,而于这一刻中回思江南温软,淮扬柳,谢家燕,小桥流水落桃花,前尘琐忆,如在眼前。

    这音色非萧非笛,不同萧的清越,也不同于笛的明亮,却别有一番悠远回旋余韵,如口中苦茶,品久了便品出沧桑与韵味来,一层层在舌尖盘旋不去,直入心底,让人想起那些如茶般滋味的跌宕起伏的命运和人生。

    那些黑衣人早已个个畏畏缩缩,只有那头领还兀自镇定,眼神如苍鹰般的凌厉。

    而他面前笑吟吟的少女却毫无惧色,冷笑睨视的眼神直逼那头领,少女的眼神深邃,宛如冬日的湖水突然遭遇地裂,那么大泊大泊的狂涌而出,当头罩下,浇了个冰凉透心!

    剑光一闪,匹练似的在半空拉开银虹一抹,呼啸着落下!世界刹那一凉。鲜血激飞丈高,豁刺剌喷上四面竹幕,淋漓拖曳,勾勒成图,竖若山脉皱褶,横如水积沧海。冥冥鬼神之笔,作画血色江山!

    公孙煊渁剑不染血,他恐怕污了风菲菲的眼,顺手将她轻轻一带,轻飘飘的落到了另一块干净的平地上。

    “渁!我没那么脆弱!”风菲菲注视着眼前的伟岸男子,微笑着说。

    “这是你的好表姐元滢饲养的恶犬,要不要留下一个问一问?”公孙煊渁也默契的一笑,道。

    “不用了!我也知道了!”风菲菲望了一眼做鸟兽状四散而逃的黑衣人们,淡然说道。

    这密林深处的平地上,顿时显得更加幽深空旷,远处,那沉厚悠扬的乐声再次传来。

    两人近在咫尺,静静的听,一曲终了,风菲菲已微湿了眼眶。

    她喃喃道:“埙……我居然亲耳听见了埙曲……”

    公孙煊渁若有所思,突然轻轻推推她,道:“去吧。”

    风菲菲起身,对他笑了笑,直直走了出去,循着那音穿过层层密林,一片竹林幽深处竟然有一所占地颇大的院子,过了花园是一座凉亭,凉亭顶上,白衣如雪的男子向月吹埙,金红色云龙纹的古埙在他掌中,闪烁着华丽而沉厚的久经岁月积淀的神光。他白衣垂落亭檐,飞燕似的无声飘舞,似一些久经埋藏的心事难以出口,意图以某些手势来沉默说明。

    风菲菲跃上亭顶,静静在他身侧坐下,无意中一侧头,残影立即也侧过头去,然而风菲菲竟然于这刹那之间,捕捉到他脸颊上淡淡一抹反射月色的亮光。那是……泪光?风菲菲的心跳了跳,残影竟然在流泪?这个看上去温和却风骨自生的男子,她未曾想过,这一生会看见他落泪。

    残影却已静静开口道:“今天是姬嬛忌日……她已离去七年。”

    风菲菲的心又跳了跳。姬嬛是谁?他的……妹妹?爱人?她沉默着,不想开口去问,残影既然已经提起,那就是终于愿意主动和她谈起过去,她只负责听就好。

    “她是我的未婚妻子,自幼指腹为婚,小时候,我是不喜欢她的,那么一个黄毛丫头,大户人家的女子,竟然喜欢舞枪弄棒,她看起来也不喜欢我,当众说我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担担,十足废物,我们曾经一怒而别,发誓娶谁也不娶你,嫁谁也不嫁他。”

    他笑了笑,抚摸手中古埙,眼神遥遥投向深远天际,那些两小不无猜,青梅恨竹马的日子,早已压成了旧书中一枚薄薄的树叶书签,透着年华的苍老经络,枯脆易碎,以至于他从不敢轻易撷取,害怕指端触及的那一刻,“啪”一声,化为永久的记忆粉尘。

    “后来,那一年,我家中……遭变,家里人死的死,逃的逃,我在家族护卫的保护下,日夜驱驰三千里,死里逃生无数次,终于逃得一命,当时对头势大,无人敢为我家喊冤辩白,其实那也是常理,世人明哲保身,何错之有?”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听说,在我家势败之后,还是有人站出来说话的,那就是她,她背着从我家废墟里找出的先祖功德碑碎片,一步一步背到我仇人家里,当着他的面将碎碑掼在地下,尘灰漫天里她戟指大骂,三代以上,先祖圣灵之前,磕头盟誓永不背叛的兄弟,竟至悍然操刀!公忠贤德者薨,谋权篡夺者王,昭昭日月,不照精诚!”

260 血诗公子旧事

    当时满庭人人变色,唯她颜色不改,“我为影之未亡人,亦是该杀之列,请杀!”被我那仇人当堂拒绝后,她又负碑而去,绕闹市三周,众目睽睽中笑称:“姬嬛必杀此獠!”

    那个逝去七年的铮铮女子,从淡淡几句话里迈步而出,依稀红颜风骨,风标绝世,残影眼底泛起浅浅水光,风菲菲却忍不住合掌一赞,心驰神往,“好女子!”

    残影欣慰的看她一眼,低低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她,你们有些地方,很像,不过相处越久越发现不同,只可惜她不似你能屈能伸刚柔并济,她太过刚而不折皎皎不群,不然也不会……”

    他声音低下去,风菲菲叹息一声,抱膝望月无言,心底却掠过一个疑问,听残影那口气,他那仇家应该是个势大的狠人,为什么姬嬛挑衅如此,公然辱骂,依旧没杀她?

    “当时我却并不知道她做了这些,我甚至以为她和我那仇人是一丘之貉,因为当时国内贵族都知道,姬嬛名义上是姬家千金,实则却是我那仇人托养于姬府的私生女,不过姬嬛自己不知道,她性烈如火,没人敢告诉她,自此后她真的开始不顾家人阻拦四处拜访名师学艺,要学成武功代我报仇,姬家人拿她没办法,去求助她那亲生父亲,我那仇人便命人找些假冒的‘名师’教她学‘惊天之艺’,姬嬛很高兴,没日没夜的学了,她是贵家小姐,不可能出去找人比试,她便和家里武师比武,每次自然是赢的,于是她便觉得自己武功有成,当真去刺杀她父亲,自然是刺不着的,她不甘心,不知从哪里听说我还没死,便想着找到我,一起杀。”

    风菲菲听得几乎要晕倒,要不是因为实在气氛悲凉佳人已逝,险些就要笑上一笑,哎,这个刚烈而可爱的女子,若还活着该多好?毒舌男也许就不会这么寂寞着毒舌了,赤州也许就不会有七公子之一的血诗公子了!

    残影转首看她一眼,眼神里也有浅浅笑意,道:“你想笑就笑吧,她是飒爽的女子,不会介意这个。”

    风菲菲轻轻道:“我想她更愿意看见你笑。”

    残影默然,半晌转过头去,轻轻抚摸着掌间金红色的埙,良久再开口时,声音微哑。

    “她在江湖飘荡,她那点武功自然是不够看,然而她那亲生父亲是个行事滴水不漏的,派了很多人悄悄跟着她,一旦逢上危险场合,便不动声色用飞针替她打发了,以至于误打误撞,她竟然在江湖上小小博了个‘天针魔女’的名号。”

    风菲菲这回真笑了,啊,天真魔女。

    “那一年,在别国,她真的遇上了我,当时我在和人决斗,她无意中撞见,‘啊’的一声便明白了自己的武功层次,我却因为看见她而分神,在对手手下落败受伤,她救了我,照顾我很久,我醒来时却一掌将她推开,误以为她身后那些隐伏的侍卫,是为了来围杀我的。”

    “那晚下着大雨,我们在一个山洞中,我在洞里,她冒雨跪在洞外,她不求我让她进去,却说‘影子,我今日才知道什么是真正武功,我被误了……影子,我听说你学医学得很好,你帮我,你帮我提升武功,我们一起回去杀他。’我嗤之以鼻,直接叫她滚,她看我半晌,爬起来走了。”

    那夜风雨萧萧,山风怒吼,洞里洞外的未婚夫妻,因为命运的森冷的误会,最终没能相拥一起取暖,而此后,也再不会有相拥的机会。

    “再见她,又是一年后,在一处客栈,我看见她和一个青衣男子有说有笑的进了客栈,我在楼上打量她,觉得她气色不佳,好像有点真气淤塞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一年,她从哪练出了真气,我有心叫住她为她疏通治疗,然而看她对那男子笑得爽朗的模样,又觉得不快,便自顾自回了房,而他们开的房,恰好在我隔壁。”

    “半夜时,我听见隔壁房门微响,当时心中愤恨,想着姬嬛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没理会她着实是再正确不过。接着,隔壁的床便吱吱嘎嘎响了起来,那时是夏天,用的是竹床,一有动静,真是响得不堪,我听得心烦气躁,怒不可遏,有心去杀掉那对奸夫****,又觉得让我看见那样一幕,实在是天底下最肮脏的事……”

    他仰起头,闭上眼,突然沉默下来,良久,浓密的睫毛底绽出晶亮的水珠,他轻轻道:“我最终没有过去,最终没有过去……”

    前尘往事撞入摇摇欲坠的破碎记忆,带来揪心的疼痛,残影气息起伏,金红色的埙在他微微颤抖的掌心有些不堪力量的发出破碎的呻-吟,风菲菲轻轻伸手过去,取走那埙,道:“她的遗物吧?别弄坏了。”

    残影轻轻“嗯”了一声,半晌平复了气息,转首对她一笑,他那笑意着实不像笑,风菲菲闪着目光掉转头去。

    “那天清晨我便结账要走人,出门时正逢着小二敲隔壁门,我目不斜视从那门口过,不打算多看一眼,不防小二一推,门开了。”

    门开了。多少年前那扇门缓缓开启,日光泻入,照亮那间小小的房间,那日光如此之亮,灼痛了他的眼,从此后他便多了一处永痛于心的黑暗。那扇门在记忆里,从此永不阖起,心锁万千,锁不住阴霾一层。“……她,死在榻上,地下是那个青衣男子的尸体。”

    风菲菲短促的“啊”了一声,虽然从残影的叙述里,她知道姬嬛绝不会是水性杨花和人彻夜****的女子,然而这般突兀的死亡,依旧让她因命运的寒冷而惊异。

    残影语气却平静了下来,似乎说到这里,不过是痛的最痛,痛到极致便也麻木,无所谓更痛一分,他柔和的侧面写在月色里,月光照着他比寻常人更浅几分的发色和唇色,那般浅樱般的色泽,让人想起春风里开得婉转的花,然而那花,其实早已冰封。

261 猛追逐屡撞壁

    “那夜,那青衣人想来冒犯她,大抵她是心中有数的,所以刀在枕边,但是两人大概有挣扎,挣扎中,她虽然杀了对方,但是她至死身子扭曲,一手按心,一手远远的探出去,不知道想触摸什么……”

    风菲菲咬住了嘴唇。那样的,凄凉的死去……小城客栈,灯火全熄,一个在黑暗中竹床上为生命做最后的挣扎,一个在隔壁因误会而怒火熊熊,最终没有迈出那关键的一步。她死时,不知自已无声呼唤的他就在隔壁,她死时,他不知她从未负他。姬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探出的手,是否是在濒死的虚幻中努力的摸那坚硬而薄的板壁,幻想成那是爱人的胸膛?她却永远不知,板壁之后,就是他真实的温度。

    咫尺,天涯。残影已不再说话。风菲菲却已明白了他的所有解释。关于那个“急切”的缘由,不过是来自于那般永不可解的心结而已。当年,如果他帮助姬嬛提升武功,便不会有她后来病急乱投医,胡乱强练真气,以致后来危险中轻易走火入魔,暴毙客栈。当年客栈相遇,如果他一见姬嬛气色不对便为她医治,也不会有后来的事发生。

    这两个葬送了他一生欢喜的错误,造成了他日后的急切之心,他曾经那么努力的帮风菲菲用药物来提升武功,是因为他害怕风菲菲在遇见危险时,也像姬嬛那样,因功力不够不足自保,最后反而害了自身。

    那些沉在梦魇深处的,不可追记的往昔!风菲菲一声叹息,悠悠散在风中,残影却轻轻接过她掌中的埙,爱惜的抚了抚,凑近唇边,一段流水般婉转,山岳般沉厚的乐曲从他唇间流泻而出,带着古意的忧伤,还有些可追不可挽的记忆,是秋日落花廊下,女子蝙跹一舞,舞姿轻盈不曾踏碎红枫。然而,再怎么温存的挽留,时光和年华都已老去,落叶也再回不了原先的枝头。人们总在伤着别离,然后推拒着相聚。他慢慢的,在凉亭之上,夜风之中,明月之下,吹他的古老的埙。

    那年小小的锦衣华服的人儿,冰雪般明亮的眼眸,叉着腰骂他——你这瘦鸡书生,十足废物,日后都保护不了我!当年的小小少年嗤之以鼻,然后多年后蓦然回首发现,一语成谶。

    而那年穹灵山上,那掠过柳枝的少女,惊飞一村簌簌的绿叶,他在那般漫天绿尘中抬起头来,看见她惊鸿一瞥的眼眸——冰雪般明亮,如一片飞入眼底的雪花。再就是碧水之上,一飞袖的援手,她长发垂落在水面迤逦,身姿那般优美的将弯未弯,一抬首目光胜雪,看得他那般心底一震,竟想起多年前那个和他青梅不竹马的女孩,那般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底,他快速走开。

    残影望着风菲菲,一刹那,宛若再次看见姬嬛,他却知道,她并不是她,她更睿智更会保护自己!

    那样一个凶狠又善良,狡诈又坦荡的女子。

    那样一个随意又自爱的女子。他终于渐渐发觉,她是她,她不是姬嬛,那怕那双眼睛同样出奇明亮,哪怕那性格同样外在刚烈,然而那内心里,她们如此不同。姬嬛用刚烈拒绝柔软,她用刚烈包裹柔软。

    公孙煊渁的那次以讹传讹的“死讯”传来,她被击倒却依旧站着,钢铁般的静而冷,她不哭,她要让仇人哭。

    他看着她沉静麻木而不动声色的做着那些事,想起发誓要杀自己亲生父亲为他报仇的姬嬛,她用单薄的千金小姐的背脊背着沉重的功德碑,一步一挪走了三里路,重重掼下碑石时,她被压得吐血,然后再抹去鲜血,再背着碑石绕闹市三圈。他至今都不明白,那时还没练武的姬嬛,是怎么背得动的?这样的一些女子。她们在世人惊讶的目光中走过,历风雨霜雪不改坚执。

    她们因坚持而魅力独具,在十丈软红里矫矫不群。

    他于是以为,他只是欣赏这样的女子,希望有着姬嬛的刚烈却比姬嬛更温暖更豁达的那个女子——被保护着顺利的前行,不要再像姬嬛那样,凄凉终了。然而,当真如此?

    前几天,公孙煊渁那一声轻轻询同,如响雷劈破心底迷障,他在那样的豁然一亮里看见自已,那些冷漠却牵扯不去的心意。姬嬛,是他不曾情深奈何缘浅的未婚妻,他们一生相遇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以至于现在他记得那样亏负的疼痛,却已在记忆中漫滤了她的面容。风菲菲,却是一路相伴前行,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清晰的不住吸引人追逐的风景。而他为何如此?为何如此?为何明明知道她不是姬嬛,还这般害怕她遭受姬嬛的命运?

    因为在意,而惧失去。那些写在心思最深处的感情,早早霜冷长河,却又终于缓缓激流扬波。只是那波浪终于激涌,却怕再也漫不上相思的堤岸,属于她的千里长堤,也许早已照上另一轮月光。残影浅浅的笑起来,举埙而吹,淡淡的发掠过淡淡的唇,在月下浅绯如樱,那样代表着生命之弱的色泽,像是他这一生看似饱满的表象下永久的苍白。

    她在身侧,我伤别离。一曲埙音,叹无声。

    残影始终那样淡淡的吹着,眉宇间月光深深。

    风菲菲抱膝坐在他身侧,长发散在风中,静静看着他柔和的侧面,想起那个一生追逐一生撞壁的女子,想起属于她和他们的森冷命运。想起自己身侧这些玉堂金马的天之骄子们,公孙煊渁、亦琰、残影、玉衡、雍彻……

    是不是所有立于高处的人们,都注定要比寻常人多受一番红尘的伤?当他们拥有了身份、财富、地位、学识,神便要收回一些属于人间的平凡幸福,给那般美满镀上命运的烙痕。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她轻轻站起来,这一刻属于残影和他的未婚妻,这个悼念的日子,谁也不该轻易打破。

262 埙瑟和鸣

    她慢慢离去,不知道凉亭之上,月光之下向月吹埙的男子,心中真正飘过的那个影子,和她的背影重合。直到她离开,残影始终没有回头,他轻轻抚着埙上的音孔,平静的笑。

    “姬嬛,为什么我觉得,和她遇见,是你冥冥中给我的惩罚?”

    风菲菲并没有听见这句话,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房间,失魂落魄的爬上床,然后她爬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轻轻“呃”了一声,风菲菲推他:“我今天没心情,不想玩笑不想揍人,你可以走了。”

    “我知道你今天没心情。”那人不动,伸了修长的手来牵她,将有点苍白的她纳入自己怀抱,嗯,位置大小刚刚好,多么契合的相拥。“所以我来负责送你点好心情。”

    风菲菲忍不住一笑,又拒绝,“热。”

    那人立即很合作的调节温度,他真气本就偏阴寒,一经流转,凉凉的甚为舒服,风菲菲这下倒有点不舍得了,抓过他掌心来蹭了蹭,道:“公孙煊渁,你难得这么乖。”

    头顶那人笑了笑,胸膛微微震动:“对你这样的,硬不得软不得,只好乖点,也许还能获得美人勉强一顾。”

    “说得真可怜。”风菲菲笑起来,睡意渐来,眉眼花花的道,“不知道多少人被你的佛口蛇心给骗了去。”

    公孙煊渁含笑低头看她,那女子身姿婉绰,沉在一室明灭的月光中,因为疲倦有点眼眉困顿,素日明朗的气质便多了几分烟笼雾罩的迷离慵懒,那扇在他掌心的浓密长睫,让他想起猫儿,一般的懒,带点黑夜中潜行的神秘。

    那掌心扇动的睫毛,扑扑的痒,公孙煊渁微微的笑,轻轻道:“听见什么故事了,这么丢心失魂的?”

    风菲菲沉默了一瞬,和他说起姬嬛的故事,末了总结的道:“由来误会害人,真是再也错不了的事。”

    公孙煊渁却道:“不,不是,之所以会有这般致死的误会,是因为还不够爱。”

    风菲菲不服气,反驳:“你看残影那般怀念,还不叫爱?”

    公孙煊渁笑而不答——男人不是女人,会将愧疚怀念和爱混为一谈,不过不必和小傻瓜解释那么多,好歹那是个情敌。

    风菲菲有些心不在焉问他:“公孙煊渁,为什么你,你们,特别容易经历些寻常人经历不了的事儿。”

    公孙煊渁笑了笑,拍她的背哄她睡觉,道:“我们本来就不是寻常人嘛。”

    风菲菲听得一笑,觉得这个人真自恋,转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皇族豪门,本就是世间倾轧最烈最黑暗最肮脏的门庭,撑在皮子外的高贵和掩在骨子里的污秽同存,纵观七国,哪家豪族门楣没有染过血?哪家巨户枯井里没有投过尸?哪家皇宫没有飘荡过权争失败者的冤魂?

    她轻轻的叹息一声,道:“以前我听过一句话,一公主在国破之前,掩面而哭:愿生生世世莫生帝王家。那时我以为,她不过是倒霉,遇上灭国之灾的公主自然是最惨的,现在我才知道,便是太平年代的公主皇子,也一样很倒霉……公孙煊渁,有没有这样一个皇朝,平等,明亮,权力制衡,虽然有着不可避免的黑暗和不公,但在尽着最大的努力公正公平?”

    公孙煊渁沉默着,半晌答:“等你来建造。”

    风菲菲却笑起来,掩着眼往榻上一倒:“我真是昏了,一个读史的人,问出这么傻的问题,在这古代赤州七国谈平等和权力制衡?不等于和中国男足谈论什么时候拿世界冠军,和凤姐谈论人类的自知之明一般荒唐嘛……等我来建?我要真在这里一辈子,我就建,现在,没空。”

    她疲倦的闭上眼,感觉头顶有人轻轻靠近,温醇语声如春雨掠过耳畔:“为什么没空?”

    “……回家。”风菲菲翻了个身,懒洋洋回答,又软绵绵挥手:“出去记得带好门。”

    她沉入睡乡,没有听见回答,只在黑暗的幕布落下的那一霎,感觉到额头被午夜微微湿润的风拂过,那风久久盘旋不去,夹杂着缠绵而温柔的叹息。

    ……

    果然,这身子原来的那个风菲菲公主也是穿越人士!

    “不等于和中国男足谈论什么时候拿世界冠军,和凤姐谈论人类的自知之明一般荒唐嘛……”风菲菲躺在圆形大床上,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这身子原主所说的这一句话,她会心的笑了,笑得放肆而张扬。果然不出她所料!顿时,她觉得格外亲切,宛若他乡遇故知。

    这个原来的风菲菲一直念叨着回家,莫非,她真的是又穿回去了?却留下这具躯壳来等她来进驻!如果是这样,她倒要祝贺她了!

    脑海里的记忆片段混合着亦真亦幻的梦境袭来,风菲菲的意识已经渐渐混沌,分不清楚到底是梦境还是身子原主的记忆片段……

    长夜里对一个逝去女子的共同怀念,都已被拥有和聆听的人珍重收起,不忘却,也不提起,前路还是要走的,向后看看见倒影,向前看才是阳光。

    此刻脑海里的那道身影白衣飘飘,清丽绝俗,绝世姿容仿佛还和从前一般出尘,那如娇嫩的花朵一般秀丽的容颜,清秀绝伦,美绝寰宇。秋水般的眸子,如雪的肌肤,瀑布般黑亮的长发,修长娇俏的身躯,如梦似幻一般,整个人透发着一股灵气,可谓钟天地之慧。

    这个女子,怎么这么熟悉?对了!这不就是自己么?

    风菲菲恍恍惚间所见到的女子,冲她调皮的一笑,这一笑,灵动而绚烂。阵阵霞光自她体内透发而出,七彩光芒笼罩在她的四周,白衣飘动,秋水为神,玉为骨,美的让人眩目。

    这肯定不是她!她是歩瑶!

    明明记得是这身子的原主玉簌公主风菲菲与公孙煊渁,怎么又换成了遥远的神女歩瑶了呢?

    但是,这一次,神女歩瑶却演了一出美女变野兽的戏码。

    神女歩瑶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一只可爱的雪狐!

263 情以证道

    不对,不是雪狐!

    只有一尺长,比灵山雪狐小很多,比玉鼠又大一些,看起来更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竟然是灵玉狐鼠!

    这个歩瑶,竟然是——妖怪!不!是妖精!

    小猫般大小的灵玉狐鼠扭了扭身体,腹下生出了一对洁白的羽翼,额头出现了一只玉角,而后轻轻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

    此处乃是一座大莽山,绵绵延延树千里,大山内苍碧幽翠,这里是一片绿海,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植被。艳丽的牡丹,火红的玫瑰,幽幽的兰草,出尘的水莲,奇树无数,鲜花铺地,绿草如茵,馥郁芬芳的清香,飘荡在这片山脉中,更有许多珍惜异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多不胜数,这一切都如诗如画般瑰丽。

    此处绝美景致,却让风菲菲心中总觉得有些无言的晦涩,这里,似乎承载了太多的感情,

    无言的伤痛,几欲肝肠寸断。这让风菲菲有一股恐慌的感觉。一幅幅染血的画面,在她心中快速闪动。每当那些场景在她心中一闪而过时,她都有一股想大哭的感觉。

    一场恶战打破了莽山的和谐与宁静!

    一大群凶猛强悍的魔狼居然对娇小玲珑的灵玉狐鼠实行了包围!一道寒光闪闪的风刃,发出阵阵异啸,向娇小玲珑的灵玉狐鼠飞斩而去。“吱吱!”灵玉狐鼠发出一声震天娇喝,似乎在恼怒那魔狼竟敢主动攻击它,它仅仅摆了下头,就躲过了那个散发着强大魔法能量的风刃,而后它高高扬起了头,现出不屑的表情。灵玉狐鼠一张嘴喷出一道闪电,强大的电弧在空中“噼里啪啦”作响,向发出那道寒光闪闪的风刃的领头魔狼直袭而去。

    娇小玲珑的灵玉狐鼠,动作灵活无比,几个纵身便跳出了众多魔狼的包围圈。少顷,灵玉狐鼠身形暴涨,变得硕大无比!竟然长达三丈!巨尾以横扫千军之势向外围的魔狼们抽去。其中的五头魔狼被灵玉狐鼠如钢鞭一样的巨尾抽在了身上,当场骨断筋折死于非命,其它魔狼吓得心胆欲裂,有不少魔狼快速向远处跑去。

    灵玉狐鼠的皮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由于身形暴涨,哪里还看得出之前娇小玲珑的半点影子?通体雪白的强壮身躯显得格外威猛。

    面对悍不畏死、气势汹汹而来的三头魔狼,它眼中凶光闪烁,一副作势欲扑的样子。那领头魔狼眨眼冲了过来,它重又发出一道散发着强大魔法能量的寒光闪闪的风刃对着灵玉狐鼠的咽喉就飞斩而去。与此同时,另外两头魔狼也已经赶到,用那比剑还锐利的牙齿咬向了灵玉狐鼠的腰腹。

    一声巨响,灵玉狐鼠跃身而起,躲过了这两击,扑向了领头魔狼。领头魔狼连忙飞身跃了下去,快速向远处跑去。长达三丈的灵玉狐鼠一下子将一头魔狼扑倒在地,而后张开巨口向它的颈项咬去。那头魔狼急忙挣动,但还是没有逃脱掉,颈项被灵玉狐鼠一口咬住,鲜血狂喷而出。领头魔狼看的目眦欲裂,大嗥一声冲了上去,竟然变身为半人半兽状,手上召来一柄锋锐的魔杖,狠狠的刺进了灵玉狐鼠的腹部,一道血箭****而出。与此同时,另一头魔狼也变身了,召来一把金色玄剑,冲了上去,狠狠的劈在了灵玉狐鼠的背上,血水顺着灵玉狐鼠光亮雪白的皮毛滴滴答答流淌了下来。

    灵玉狐鼠吃痛,放开了先前咬住的那头魔狼。那被咬的魔狼得到这个喘息的工夫,翻身爬了起来,可能是吃尽苦头后,令它恨透了灵玉狐鼠,暂时忘记了恐惧,它恶狠狠的向灵玉狐鼠撞去。“砰”!灵玉狐鼠被它撞的一下子翻滚了出去。四周的魔狼抓住这个大好时机,一起向灵玉狐鼠涌去,纷纷变身为半兽状,刀枪棍棒一齐向灵玉狐鼠身上招呼。眨眼间,灵玉狐鼠身上便已血淋淋。

    由于有林木遮挡,远处的飞禽走兽看不清这里战斗的惨状,但却能够看到这里火光冲天,闪电狂舞,还能够看到空中那只不断发出魔法攻击的巨大的灵玉狐鼠,有些胆小的弱兽则吓得心惊胆战,身体不住颤抖。顿时,四野一片沉寂。

    一株孤松上,斜斜躺着衣袂宽大的男子,淡色的衣襟垂落,绣着银线暗纹,纹彩在暗处看不清图样,随着他身子起伏,不断闪烁着粼粼的微光。他斜躺在细而脆的树梢末端,明明看得出身材高颀健硕,却令人感觉轻得像一团云;明明姿态邪魅,却令人不由自主仰望,如对巍巍玉山。他对不远处的恶战却好似没听见,也没闻见,竟然合起眼,自顾自调息了,静心感受草木香被云雾蒸腾得馥郁。

    明轩!****道祖尊!风菲菲脑海里忽然跳出这样的认识!

    灵玉狐鼠正在凝聚空中的魔法元素,这时,领头魔狼竟然诡异的到了离它不足三丈之处。灵玉狐鼠刚要张嘴喷吐烈焰,领头魔狼先一步行动了起来,他迅速将事先准备好的魔杖掷了出去,魔杖发着淡淡的五色灵光瞬间刺入了灵玉狐鼠的颈项。

    灵玉狐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空中一阵翻腾,鲜血狂喷,空中出现一大片血雨。它在空中已经渐渐失去了平衡,不住的晃动,全身上下一片血肉模糊,鲜血自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向外汩汩涌动,有的地方甚至已露出了森森白骨。最后只能从空中踉踉跄跄的狼狈降落下来。

    细而脆的树梢末端,只听得衣袂划破流动的空气的轻微响动,一道高颀健硕的身影姿态优雅的如惊鸿掠起,又似蛟龙腾空。

    领头魔狼正要对灵玉狐鼠发出新一轮魔法攻击,便看见负手而立,仰首向天的明轩,不由得怔了怔,有点不甘心的悻悻的望了望灵玉狐鼠,在明轩故意外放的强悍威压之下,却也只得率领魔狼群慌忙逃串。

    明轩随意的扫视了灵玉狐鼠一圈,忽然听见了一丝沉闷的喘息。

264倩女幽魂

    只见灵玉狐鼠的眼皮一阵跳动,而后竟然张开了,随后身躯一阵颤动。它的双翼和独角突然消失不见,庞大的身躯开始快速变小,从三丈长缩小到了不足一丈,插在它身上的那些兵器都掉落在地,它身上的伤口在快速愈合,仅一会儿工夫就已完好如初。它用力的抖了抖身体,身上的血水立刻被甩落了个干干净净,又现出一身雪白光亮的皮毛。

    明轩见此,略略一思。

    这头灵玉狐鼠不简单,它本身就有东方神兽和西方魔兽的血统,既懂得神兽的修炼之法,又有魔兽与生具来的施展魔法的能力。这个家伙恐怕已经修炼上千年了,即将化为人形,此时,恰恰是它最虚弱的时候,否则,也不会受此劫难,死了确实有点可惜!

    这小家伙现在这个模样既可爱,又漂亮,把它留在身边做个灵宠的确是不错的!不过,它要是再小一点就好了。

    那灵玉狐鼠竟然心有所感,摇摆了一下身子,身体居然真的开始慢慢变小。由一丈长变到了一尺长,比灵山雪狐小很多,比玉鼠又大一些,看起来更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小猫般大小的灵玉狐鼠扭了扭身体,腹下生出了一对洁白的羽翼,额头出现了一只玉角,而后轻轻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向明轩的怀中扑去。

    抱着通体雪白的灵玉狐鼠,明轩嘴角不由得往上微微翘起。灵玉狐鼠收起了双翼和独角,此时真跟一个柔顺的小猫一般,在明轩怀中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这个歩瑶,竟然是一只灵玉狐鼠!风菲菲非常吃惊!

    ****道祖尊明轩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是他的灵宠!

    那无情道祖尊玄极又是如何认识歩瑶,与歩瑶成为一对恋人的呢?

    哎!倩女幽魂——狐仙!不!灵玉狐鼠!

    此时,神邑国三皇子府里的风菲菲脑海里的记忆片段混合着亦真亦幻的梦境袭来,风菲菲的意识已经渐渐混沌,分不清楚到底是梦境还是身子原主的记忆片段……

    她的感觉很奇怪,脑海中有着那么多零碎的记忆片段,简直缭乱了她的心绪,每一次看见,就像是翻看别人的日记一般或是观看陌生的影片,虽然会跟着感慨无限,但却不会沉陷进去,只是,那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叠加,犹如一重重无形的精神枷锁,让她惶惑,让她不安。

    风菲菲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幽幽叹息,让自己的心也不禁有些发冷。她默默追问自己,在你体内到底封印着几个人格呢?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歩瑶和原来的风菲菲是否还活在你的体内呢?

    没有任何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只有一双如梦似幻的眸子注视著亦真亦梦的远空,洁白的衣衫随风舞动,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而她,或者是她,心中似乎并不是很平静。

    “……”风菲菲再次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无情道祖尊玄极,幽穹尊者穹殇,歩瑶,****道祖尊明轩,这几人到底有何纠葛?

    公孙煊渁,亦琰,残影,风菲菲,又是什么关系?

    从神女到妖精再到人界公主,到底,有一只什么样的命运之手在操纵着她的生命轨迹?

    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如今,到了她这里,又会是怎样一番际遇?

    这三皇子亦珉,一个凡人,也想掌控浮壶空间?可叹,他竟然都不知道,这所谓的浮壶空间,是溪汐这样娇媚的女孩子,想起溪汐那个小书虫,风菲菲又是舒心一笑。

    想到亦珉,风菲菲又想到了亦玮,玉衡,雍彻,那些一闪而过的记忆是短暂的,也是诡异的,如同暗夜悄然升起的层层迷雾,遮遮掩掩,模模糊糊,却又呼之欲出。

    最后,脑海中的形象,一一消失,却剩下两个清晰的人影,玄极和明轩……

    迷雾渐渐消散,玄极,就那样突兀的站在风菲菲身前三尺之外,温醇亲和的笑意在唇角漾开,眼神晶莹明亮,带着几分情不自禁流露的欣喜与关切,同时又夹杂着丝丝自责与悔恨。他有着一张极其卓朗的脸,眼睛幽邃深远,让人想起珠穆朗玛峰常年积雪不化的神秘的冰雪世界的清幽纯净,细看之下,似乎又有着千仞深渊一般的深,漫天星火一般的亮。

    此刻,含着恬淡而和煦的微笑,正深情的凝望着她,他的眼神不含一丝杂质,明澈而纯粹,真实而温暖。只是看上一眼,风菲菲就觉得自己仿若已经抛掉了一切烦恼和忧伤,那些心灵的肮脏和龌龊,也被涤荡一尽,整个人的肉身和灵魂仿若得到了新生一般,变得清灵畅快。

    她想伸出手去,抚摸一下那张极其卓朗的脸,但是,等她伸出手来,眼前却是另一位男子——明轩。她伸在半空的手惊吓住了,停滞了一秒,才反射般缩了回来。

    衣袂宽大的男子,淡色的衣襟垂落,绣着银线暗纹,纹彩在暗处看不清图样,随着他身子起伏,不断闪烁着粼粼的微光。明明看得出身材高颀健硕,却令人感觉轻得像一团云;明明姿态邪魅,却令人不由自主仰望,如对巍巍玉山。

    面对他,风菲菲心生敬意,却又心生怯意,不敢靠得太近,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明轩却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自顾自的往前行。

    难道,她是透明人?他竟然看不到她?

    迷雾散尽,此处矮山清碧翠绿,花香鸟语,飞泉流瀑,亭台殿宇错落有致。然而,下一刻这里却显得死气沉沉,婉转动听的鸟鸣早已消失,美丽的景色也仿佛失去了一层色彩。青碧翠绿的植物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叮叮咚咚的泉水此刻仿佛也大变样,像是发自地狱的幽冥之泉一般死气沉沉,水雾中夹杂着丝丝的黑气。这里似乎失去了生机,除了泉水单调的声音外,一片死寂!重重黑云笼罩而下,浩浩荡荡的压落在矮山之上,让这里更加的死寂,仿佛死亡国度降临了一般。

265 邪灵蜕变

    明轩忽然兀自说道:“涤尽邪恶,光明永存。”

    那小猫般大小的灵玉狐鼠从那死寂的黑云中冲了出来,它扭了扭身体,腹下生出了一对洁白的羽翼,额头出现了一只玉角,而后轻轻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浑身上下透发出道道金光,照射向黑云压顶的矮山,不过,一股死亡性质的力量,却猛烈的涌动了出来,无尽的死气涌动,闪烁着冷森森的金属光泽,寒气与死气同时弥漫,这片天地阴冷刺骨。

    灵玉狐鼠落地后摇身一变,化作一个少女,依然清丽,风菲菲看来却总觉的她身上透着一股邪气。

    “歩瑶,《邪灵蜕变》功法,功力每精进一层,就要蜕去一体,确切的说,是蜕变掉一种人格,这的确是一种终极修炼法门,通过一次次的蜕变,不断的完善自我。使修炼者进化到一种完美的、没有任何破绽的程度。不仅肉身臻至终极无敌状态,精神也同样达到极致之境!”明轩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邪灵蜕变》,曾被称为天界第一奇书宝典。它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秘密呢?曾经让无数修炼者为之疯狂,曾经惹得天界大乱,它真的有那样神奇吗?歩瑶,你曾想过吗?”

    “怎么?你想阻止我继续修炼下去?”歩瑶笑盈盈的问道。

    明轩也微微一笑,道:“修炼之路,本就艰辛不易,你能得此奇书,恐怕不会轻易放弃!听我一言,这是一部魔书。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可怕的魔力!这是我的直觉!修炼它的确可以让一个人的修为突飞猛进,最终能够达到一个旁人不可想象的境地。但是,代价实在太大了。最终结果可能会杀死自己!春蚕化蝶,茧破重生。由丑陋的蚕蛹化成美丽的蝴蝶。从此远离井底世界,飞向高天,从此海阔天空,进入了一片崭新地天地!修炼《邪灵蜕变》。虽然也将发生类似的蜕变,肉体一次次趋近干完美,直至臻至化境。但是,这个时候的修炼者,其思想也将发生变化,她的人格一次次异变,到头来她自己都将不知道自己是谁!原有的“自己”被一次次蜕去,到头来真正传承下去的精神思想,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一个人!”

    “依你的推测,修炼《邪灵蜕变》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那,此书从何而来?第一个修炼它的又是何人,你可知晓?此人最终结局如何?”歩瑶平静的道。

    “也许成魔,也许已经亡故,也许在某个角落迷失了自我!你看这虚宇山,已经发生了如此变化,难道,你自己就没有想过么?你自己就没有某种感应?”明轩一边环视四周,一边说道。

    “明轩!虎落平阳被犬欺!你看见我被那群魔狼攻击的惨状了么?如果,我不能足够强大,连命都不能保,果真是那样,那我情愿成魔!”歩瑶说这话时,有些凄凉,眼神却无比坚定。

    “歩瑶!我不是和你说了么?你的体质天生极佳,若能修炼****道的双修之法,功力必能突飞猛进,你又何苦一定要修炼《邪灵蜕变》呢?”明轩继续劝道。

    “呵呵!你不要来诱惑我了!明轩!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双修伴侣!”歩瑶笑的有点放肆。

    ……

    风菲菲怔怔的呆愣住,男女双修?这灵玉狐鼠歩瑶不是明轩的灵宠么?人和妖精双修?如果歩瑶继续修炼下去,会不会成魔呢?风菲菲仿佛在看别人的故事,可是,心里却有一种感觉,这是她的故事,亦是她的故事。

    她很想弄清楚歩瑶后来与无情道祖尊玄极的故事,更想弄清楚有一身武艺的风菲菲怎么会失去武功,她摔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也想弄清楚公孙煊渁和残影分别是什么人,风菲菲的初恋无疑是亦琰,可是,亦琰终究是负了她,那么,她后来又喜欢上了公孙煊渁了么?

    想着想着,风菲菲竟然觉得肚子饿了。

    “我饿死了。”可是,这话并非是风菲菲说的,而是她脑海里的公孙煊渁说的。

    脑海里又忽然跳出一些记忆片段来。

    一扇窗户被打开,公孙煊渁探出头来,“可怜和你在一起,不仅要饿肚子还要撒谎。”

    “出来,有好吃的。”风菲菲招手,目光灼亮。

    “你能有什么好吃的?”公孙煊渁不信,但还是从窗户里飘了出来,叹息道:“你难道还能变出比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还好的东西来?”

    “你别说,我敢说绝对比那见鬼的山珍海味要好。”风菲菲狡黠的一笑,拉他到后院,这里竟然有个小小的菜地,风菲菲已经清出一块泥地,在地面上架起了一堆火烧着。

    她蹲在地上,不住的拨弄火堆,抬起眼来一笑莞尔,乌黑的眼眸被火光耀得晶莹透亮,琉璃珠子似的闪。只是鼻子上一抹黑灰有点破坏形象。

    “又在吹牛,放着山珍海味不吃,来这烧得乌眉黑眼的。”公孙煊渁笑,抬手给她拭去鼻子上的灰,隐约嗅见一股奇异的甜香,很陌生,却有着扑实甜美的诱惑,他又嗅了嗅,三日三夜不吃也不会饿的人突然却生出了食欲,却也不知道是闻着那食物香的缘故,还是看着火光里风菲菲的笑颜让人想吃。

    “这就是你说的比山珍海味还好的吃食?”公孙煊渁起了兴致,也蹲下来看她拨弄火堆,问,“什么东西?”

    “农家普通玩意儿,我在这后院的一个地窖发现的,嘿嘿,你保证没吃过。”风菲菲乌漆抹黑的爪子随意在袍子上擦了擦,眼珠子却闪闪发亮,饶有兴致的抓了个细树枝捅啊捅。

    “我说你去哪了,原来躲这里弄吃的。”公孙煊渁帮她烧火,笑道:“不怕被人看见笑话你一个公主竟然这副德行么。”

    “劳动最光荣!”风菲菲撇嘴,“谁会这么无聊?”

    风菲菲没心没肺的笑,突然欢呼一声,道:“好了!”

266 动手了

    她灭了火,扒开灰堆,从里面扒出几个黑糊糊的东西,双手高举过头,恭恭敬敬向公孙煊渁一送。

    “请太子殿下享用‘举世无双超级无敌甜美第一唇齿留香之——烤红薯!’”

    “烤红薯……”公孙煊渁挑起眉毛,怔怔的看着那几个黑糊糊的东西,红薯他是知道的,但是这种百姓食物,确实没有机会尝过,再说以前他视察赈灾也看过红薯,都是切片在锅里和粥一起熬,黄色的片子,怎么会是这个难看的模样?这个黑乎乎脏兮兮的模样,怎么吃?

    风菲菲收回手,看见他的表情,鄙视的笑了笑,道:“唉,就知道高贵的太子殿下不懂怎么吃这种平民美食。”

    她小心的剥去烤红薯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颜色鲜黄得近乎灿烂的薯心,烤红薯特有的芬芳甜美的香气立即极具杀伤力的蒸腾而起扑鼻而来,带着红尘烟火特有的温暖的力度,那般强硬的刺激人的味蕾,**着食欲的蠢蠢欲动。

    “香不香?”

    “嗯……”公孙煊渁微笑,“想不到这东西居然这么香。”

    风菲菲立即献宝般的将烤红薯递上来,公孙煊渁轻笑张嘴,风菲菲犹豫了一下,火光里脸色微红,随即毫不客气的将红薯塞进公孙煊渁嘴里。

    “撑死你!”

    公孙煊渁咬下一半,慢慢吃着,一边吃一边看她,笑意盈盈:“唔……真美……”

    “什么真美……”风菲菲吃得满嘴黄黄黑黑,“呜呜”“噜噜”的问。

    “我是说……平民果真有美食。”公孙煊渁微笑着凝视她,眼神如水荡漾,突然伸手,自她唇上轻轻掠过。

    修长的手指掠起一抹金黄的烤红薯,公孙煊渁举着手指,笑看风菲菲,一直看到她脸色微红,才将那抹沾了她红唇香气的烤红薯浅笑盈盈的递到自己唇边,吃了。

    “谢谢你让我尝到……这么美的滋味。”

    他语气轻缓旖旎,字字微含笑意,也不知道指的烤红薯的平民般朴实厚道的美味,还是那娇艳红唇天生的芬芳滋味。

    风菲菲的脸,大火呼呼的烧啊……这就是矜持的古人啊?……这就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人啊?……居然也懂间接接吻?还是,这太子殿下天生就是位调情高手?

    风菲菲蹭啊蹭,开始挪屁股,决定离此刻看起来十分危险十分诱惑十分风情十分美貌连吃个烤红薯也能吃出荡漾和缠绵的太子殿下远些……

    她刚动了动身子,忽然听见天际一声异响,随即头顶一亮,有炸裂之声响起。

    她抬头,便看见无数道燃烧着深红火焰的火箭,曳出大幅火色光影,响着特制的哨声,尖锐凌厉的穿越长空,直袭二楼她和公孙煊渁的居处!

    深红的火箭如流星雨一般割裂夜空,“咻咻”声中目标明确的向着风菲菲和公孙煊渁的房间,刹那间烈火熊熊燃起,二楼房间顿成火海。

    “动手了!动手了!”风菲菲跳起来,不是害怕,倒像兴奋,连连跺脚摩拳擦掌,“真是出乎意料,居然真敢动手!”

    “你嘚瑟什么?”公孙煊渁不动,好像根本没看见上头的火,慢条斯理自己剥开个烤红薯,吃得有滋有味,“又是你那亲爱的表姐,天刹国尊贵的元滢公主!”

    公孙煊渁将一个剥了皮的烤红薯塞她嘴里,忽然低低的喊了一声:“菲菲!”

    “唔……”风菲菲鼓鼓囊囊一嘴,拼命快吃。

    “你打不打算现在就解决了元滢?”

    “不吧。”风菲菲道,“她毕竟是我表姐嘛!再说,解决她简单,招了更多人来下手倒麻烦,好歹是在人家国土上,不能那么高调的……”

    “那么……”公孙煊渁笑笑,“好像咱们要开始面对追杀了。”他将艰苦叵测的未来说得轻描淡写,风菲菲听得也不动声色。

    “哦。”她托腮,很认真的思考逃亡方式,“咱们应该怎么逃呢?带着那些解放出来的奴隶们一起逃亡吗?那也太不给元滢面子了。”

    “我觉得,”公孙煊渁微笑,“听人说的什么天刹瑶池春色,靖林夕照,金江丽水,听起来很不错。”

    风菲菲眼晴一亮,大赞:“啊啊啊,我好久没旅游了!”

    她抹抹嘴,起身仰头看看二楼,又听听外边的狂吼叫喊喧闹,道:“好歹要打上一架再‘失踪’啊。”她捋袖子,扎头发,目光亮亮:“手痒!”

    “等下。”公孙煊渁却突然拉住她,拉过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指,道:“你指甲特容易长,先修修,不然等下打架断了容易伤手指。”顺势拉了风菲菲坐下来,自衣襟锦囊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剪,轻轻帮她修起指甲来。

    此刻上头烈火熊熊,四周喧闹齐起,驿馆外无数人持弓带刀杀气腾腾逼近包围,危机一刻,这两人居然就着上头的火光,静静剪起指甲来。

    公孙煊渁剪得认真,执着风菲菲指尖,一根根移过,从风菲菲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他额头光洁如玉,薄唇微抿,鼻挺如玉峰,颊上被火光镀上一层金红,有种近乎灿烂的光艳,然而那神情却又难得的专注,似乎觉得,眼前手中的手指剪得齐整与否,比有没有人要来围攻甚至追杀他们更重要讦多。

    四面喧嚣,而此处宁静独好,唯闻两个人呼吸悠长,以及剪刀剪指甲的“啪嗒”之声,细微却清脆,听久了反觉得富有民歌小调般轻快活泼的韵律。光阴之美,尽在此刻。

    风菲菲盘坐在他身前,身侧火堆余烬微暖,烤红薯香气未散,她突然于这前路未测杀机四伏的一刻觉得心情宁适温软,像是很多很多年前,还是在前世的时候,从医院陪妈妈回来,路边遇见烤红薯的摊子,一块钱买上一个,她们俩就站在路边分吃,一边吃一边相视而笑,都觉得分享的不仅是一块甜香的红薯,还有那份冬日里的温暖,同甘共苦的心情,一生相伴的默契。

267 天助我也

    如今时隔十九年,她在另一个世界,再一次和人分吃烤红薯,场景时势人物一切都已隔世,那份心情竟有共同之处。

    小剪刀“啪嗒啪嗒”,不急不慢的剪……她又有些走神,想很多年前,小时候是妈妈给她剪指甲,妈妈生病后是她剪,那时侯再也没想过,很多年后的异世,会有一个从未执过贱役的尊贵男子,在这样火色照耀的夜晚,安静而温柔的替她剪指甲。

    听得那人沉静而缓慢的道:“菲菲,我希望能在每个冬天和你一起烤红薯,然后剪掉你长得过长的指甲。”

    风菲菲无声叹息,拍拍他的手,站起身道:“我还是觉得,现在陪我一起打架更现实些,走。”

    两人跃上墙头,俯视下方,风菲菲抱胸冷笑道:“绿林好汉,居然连军制弓弩也有?勾结到这个程度,天刹国乱,当真无可收拾了。”

    公孙煊渁却道:“清风楼首席剑客一剑飘红,听说当年是险些排入赤州十强者的人物,不是庸手,你要小心。”

    风菲菲低头看见驿馆正门处,人群里一个冷峻的中年剑客,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精光四射,正在指挥进攻驿馆,顿时兴致大起,抬腿就奔了出去。她一奔就是一条浅紫色的粗直的线,瞬间在夜色中画出呼啸的风,四面腾起的火焰被她周身猛烈的罡气逼得齐齐向后一撤,“呼啦”一声全部迫停在驿馆正门围墙之上,对她攒射的弓弩弩箭全部擦着她的衣襟射歪,“嗖”“嗖”“嗖”都钉在门上,本就烧得酥软的正门被这突然猛力一烧一钉,门板轰然倒下,烟尘木屑四溅砸着了几个攻门最积极的清风楼小喽啰,顿时头破血流。

    公孙煊渁微笑着凝视她,眼神如水荡漾,突然伸手,自她唇上轻轻掠过。

    修长的手指掠起一抹金黄的烤红薯,公孙煊渁举着手指,笑看风菲菲,一直看到她脸色微红,才将那抹沾了她红唇香气的烤红薯浅笑盈盈的递到自己唇边,吃了。

    “谢谢你让我尝到……这么美的滋味。”

    公孙煊渁语气轻缓旖旎,字字微含笑意,也不知道他指的是烤红薯的平民般朴实厚道的美味,还是那娇艳红唇天生的芬芳滋味。

    风菲菲的脸,大火呼呼的烧啊……这就是矜持的古人啊?……这就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人啊?……居然也懂间接接吻?还是,这太子殿下天生就是位调情高手?

    ……

    风菲菲觉得自己也闻到了烤红薯的香味,那是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发给所有孩子的冬至节气的礼物。

    古人?这身子的原主玉簌公主果然是从现代穿越来的!她摔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风菲菲的初恋无疑是亦琰,可是,亦琰终究是负了她,那么,她后来又喜欢上了公孙煊渁了么?

    太子殿下?这公孙煊渁居然也是位太子?哪国的太子呢?元滢又是谁?表姐?天刹国和玄渊国究竟在哪里?看来,得好好看看这赤州七国关于人文地理方面的书籍呢。

    风菲菲与这公孙煊渁一起闯荡江湖?一个公主,一个太子,难道都不在皇宫或者自己府里呆着,就这样到处肆意妄为的瞎晃悠?

    这一次,二人似乎遇到了麻烦了!哎,是麻烦一直没断过!这次的麻烦恐怕更大吧!

    清风楼首席剑客一剑飘红,当年是险些排入赤州十强者的人物,不是庸手!

    远处突起喧哗之声,听来像是人的呐喊嚎叫,轰然如雷,远远听来便有拔城之威开山之势,呐喊声里隐约还有刀剑铿然声响,一波波逼了来。风菲菲脸色一变,仔细聆听。

    说时迟那时快,风菲菲忽然往前一奔,只看得见一条浅紫色的粗直的线,瞬间在夜色中画出呼啸的风,四面腾起的火焰被她周身猛烈的罡气逼得齐齐向后一撤,“呼啦”一声全部迫停在驿馆正门围墙之上,对她攒射的弓弩弩箭全部擦着她的衣襟射歪,“嗖”“嗖”“嗖”都钉在门上,本就烧得酥软的正门被这突然猛力一烧一钉,门板轰然倒下,烟尘木屑四溅砸着了几个攻门最积极的清风楼小喽啰,顿时头破血流。

    这惊人的声势惊得清风楼众杀手都怔了怔,一怔之间,风菲菲刀锋一般从苍青衣着围拢在一起的清风楼众杀手中间穿过,如一柄紫色长刀刹那剖开苍青色巨蛇的背脊,所经之处,人体横飞鲜血四溅,惨呼声迅速压过了报仇的呐喊声。

    风菲菲所冲的方向直对着一剑飘红,那中年剑客见这声威也不禁抖了抖眉,步子一撤,手一挥,身前铿然声响,“嚓嚓”“嚓嚓”刀光连闪,瞬间架出九柄长刀,生生结成无坚不摧的刀阵。那刀光特别雪亮,九道亮弧在九人阵中以一种奇异的韵律飞快抖动,雪光如剑,纵横四射,再反射出的火光越发刺目眼花,四面的人都忍不住举袖掩目,一霎间什么都看不清。

    中年剑客在九刀阵后,衣袖一捋,双掌粗厚血红,很明显练的是毒掌,他冷笑着注视着风菲菲,等着她迎上刺目刀光闭眼那一刹——这是异人传授的光阵,辅以他的无影无踪的毒掌更加非凡,他相信这个区区十四岁之龄的女子,一样也不能例外。

    他甚至都懒得用剑。他自负的认为,只有世间强者才配他出剑。

    风菲菲却突然在半空中一扭身。

    她冲得那般剧烈,任谁也觉得无法克服那般猛烈的惯性,然而风菲菲偏偏就那么轻轻松松,游鱼在水中一转般转了过去,抬脚便将一个冲上来的清风楼杀手踢了过去,刀光霍然大亮,“啊”一声惨叫那人已经被串在刀尖上。刀阵众人一怔,随即训练有素又是一阵抖动,尸体便被抖下,然而风菲菲绝不停歇,刹那间半空中连踢十数脚,苍青色的清风楼众杀手被她踢皮球般的一个个快如闪电的踢向刀锋,想逃逃不了,想躲躲不掉,一个接一个穿在刀阵之上,刀阵来不及抖落,便串了一团血蚂蚱,风菲菲却已飞身而起,踩着刀尖上的尸体踮脚,越过刀阵直扑一剑飘红。

268 借你肩膀靠靠

    那中年剑客冷哼一声,蓄势已久的血掌一亮,他蓄足十二分真力,雄浑无伦的一掌横劈而出,周围数丈之内顿起腥风!

    风菲菲却突然不见了。她轻轻巧巧一个翻身便翻过了一剑飘红的头顶,一剑飘红一转眼见已经失去她的身影,倒也并不慌乱,应变极快便是一掌后翻,同样威势凶猛腥风四起,他竟然两掌功力,完全等同,正击反击,一般灵活!他突然觉得前面好像有个人影飘了飘。那种眼角余光瞟见人影的感觉很奇异很虚幻,对方刹那间给他的感觉不像真实存在,倒像是只是火光迷眼生出的幻影,事实上他的前面还有刀阵挡着,风菲菲也翻到了他身后,这个时候他的前面,应该什么人都不会有。然而纵横江湖多年身经百战的他还是觉得不对,立刻一抬掌,另一只手也试图迎上。

    可惜还是迟了那么一步。一只手突然轻轻递了上来,一抬手便虚虚一拢,四面流动的风便似突然粘稠的定住,连带阻住了他迸出的血掌。他的攻势略略一僵。身后,风菲菲头也不回,立即反手一个穿拳!拳出如穿,崩碎心肝!

    “砰——”四面喧闹声中,只有他自己听见了那声沉闷而绝望的碎裂声响,那声响如长天坍塌大地陷裂,全部的血肉内脏连同意识刹那间全部被震碎埋葬,他听见周身的血液在突突奔流,因为五脏六腑经脉心脏的粉碎而失去管束,欢快在体内以前所未有的无拘力度飞腾,然而这也是一生里最后的近乎狂欢和奢侈的欢快,宛如盛宴将散之前最后的一舞,然后,黑暗降临,星火全灭。

    他的剑,令他成名多年的剑,却还未出鞘!成名多年的一代剑客,因为轻敌大意,死前最后一战,还没来得及动用他的剑!

    他连一声呼喊都没喊出,也没来得及喷出一口血,便沉重而无望的倒了下去。意识里最后一个念头是:前面那个……是谁?

    前面那个,是公孙煊渁。

    很懒很不喜欢打架的太子殿下,懒洋洋附在英姿勃发的少女身后,一抹轻絮般飘啊飘,风菲菲翻出去的时候,懒洋洋的棉絮就被翻落下来,正好很不厚道的杵在一代名剑客面前。两大腹黑高手无耻的前后夹击之下,一代剑客,死不瞑目!一招身死!

    在惊呆了的清风楼众杀手眼里,他们只看见风菲菲无比凶猛的冲了过去,眨眼间踢出几十人串上刀阵之锋,却在冲到一剑飘红面前时突然一个倒翻,然后好像又有抹月白色的影子飘了一下,然后风菲菲一拳。

    人就死了。

    纵横赤州几乎从无败绩,多年前和赤州十强者都险些拼胜的一剑飘红,竟然死得这么容易简单?向来没有什么比仰之弥高的偶像被摧毁更容易令人崩溃,清风楼众杀手一刹间大多停了手,开始骇然后退,有几个胆大的飞掠了过来,却也不敢靠近,犹豫着互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机遇——最有实力问鼎楼主的副楼主已死,马上又是新一轮的权力争夺,保存各人名下实力要紧。

    “退!”半晌,一名黑衣杀手低喝,清风楼众杀手立即开始撤刀后退。

    远处,天刹国元滢公主倚在她那全天刹最高的高楼之上,透过飘飞的金色纱幕和珠帘,眼神朦胧的看向南方,良久,手指一抬,空空如也的指尖突然出现一枚黑色晶石,她沉默的和那眼睛般的黑石对视,半晌,轻轻道,“天助我也。”

    ……

    有惊无险!吓死了!呃,这玉簌公主穿越来此之前是什么身份?竟然如此彪悍!难道,是特工、杀手、保镖之类?来到这里后,莫非也有什么奇遇,学得绝世武功?

    在这古代,也是弱肉强食啊!难怪溪汐会痴迷修炼,可能也是想追求更强吧!改天,也将那本《太上紫微秘笈》好好研究研究!可是,这修炼,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恐怕先要炼体魄筋骨之类的吧,再聚集真气,可不容易呢!她目前就像一个干涸的水库一般,一滴一滴的添加水,什么时候才能蓄满水啊?这个得靠日积月累,急不得!

    那么,这身子的原主是什么时候穿越来的呢?她从何而来?是个什么身份背景?又到何处去了?

    最初的玉簌公主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歩瑶的故事,是发生在多少年前?她又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消磨?

    千年?万年?

    这层层迷雾,终有拨开的一天。

    ……

    这是一个很大的山洞,山洞口长满了蔓藤,就象一个天然的门帘。公孙煊渁掀开一处蔓藤,拖着风菲菲的小手,走进山洞,“别乱动。”他确定她不会胡乱走动,才松开她的手,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借光微弱的光亮,搜寻着洞里的枯枝。

    风菲菲站在原地,到处漆黑一片,也看不清洞中情形,但能感到洞中竟特别的暖和,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如同两个世界。

    他将风菲菲拥紧,用自己的脸贴着她冰冷的小脸,“你没事吗?”

    从他脸上传来的体温,让风菲菲感到自己还有知觉,长吁出口气,“我没事。”

    “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个山洞?”

    “这山陡,我在这山里练过一段时间轻功,所以对这山里的情形十分熟悉。”公孙煊渁将寻来的枯枝架在一起,升火点燃,又寻了些枯草,绑在一起,扫尽火堆旁的地面,才转过身来叫她,“过来。”

    风菲菲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突然觉得很累,“借你肩膀靠靠。”

    公孙煊渁嘴角微微上扬,火光将他俊美的脸,蒙上一层光芒,多了些朦胧的美,如同梦境,伸长手臂揽住她,“傻瓜,我的肩膀随你怎么靠。”

    “谢谢了。”风菲菲回了个笑,不过那笑却很快在唇角消失,这一晚之间,她对这世界感到无比迷茫,到底什么人才可信,什么才是真情?偏着头,慢慢靠向他宽阔的肩膀。

269 她的那杯暖心茶

    愿天下母亲安康幸福(*^__^*)

    这一靠之下,发现脸上一阵潮湿,蓦然一惊,象上了弹簧一般坐直,伸手便去解他的风氅。公孙煊渁不避不让,任她解开自己的风氅系带和里面的夜行衣,只是静静凝视着她低垂着的微颤的长睫毛和她苍白的面颊,他能想到现在的她心里会是多难过。他在军中多年,尝过被视为手足的兄弟背叛反插一刀的滋味,她此时正品尝着这种滋味。

    被自己一向敬重的表姐派人追杀,尽管还能侥幸保住小命,内心里的伤痛却永远无法愈合。她虽然脸色很不好,但这份出人意料的冷静,让他感到不安的同时,又打心眼的佩服,这个看似娇弱的小女人再一次让他看到,藏在身体里面的那颗坚忍得非同一般的心。这样的一个女人,正是他想要的,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适合他。

    过去,他认为世上不会有这样的女人,现在他信了,也服了,也更坚定了与她同守一生的信念。也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觉得宛若已经熟悉了许多年一样,格外亲切,便认定了她。

    他的不久前才包扎好的伤口,早已因他刚才在地上翻滚的剧烈运动和承受着两个人的体重悬吊在枯藤上,而重新崩裂,甚至将没有受损的肌肤也拉扯开了,皮肉外翻,血肉模糊。虽然不象当胸一剑那样可能直接丧命,但也是极为触目惊心。而且伤口周围热得烫,溃烂的伤口怕是要引起发烧了。

    风菲菲将他的上衣里里外外尽数除下,血水早已顺着他结实的后背流向他的裤腰,再浸了下去。她吸了口冷气。“你知道不知道,你如果再继续吊在那枯藤上。你会失血而亡的。”

    “我又分寸,抗得住。”刚才他的确是竭力支撑,但他不会让自己因为力竭而掉下无底深渊的,何况怀中还有她在。

    风菲菲也不敢再拖延,麻利的重新为他处理着伤口,尽快为他止住血。但是,她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伤口,怒从心起,刚才,如果他没算好时间,差一点或没抓住她,再或没抓住枯藤,那她或他们便不明不白的做了孤魂野鬼了。

    公孙煊渁不以为然的咳了一声,润了润嗓子,“我不会让你死的,有我在的一天,你是不会死的。”

    “你哪来的这些自以为是的自信?刚才明明只要差一点……就……”风菲菲气得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丢在脚下狠狠的踩上几脚。

    “相信我。”他的声音低沉而霸道,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告诉她,你应该这样,也必须这样。

    “我凭什么要信你。”信他?他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她?风菲菲现在不知道能信谁?

    “因为我是你的未来夫君。”他转过身,握住她满是鲜血的手,直直的望进她的眼。

    “夫君?”风菲菲秀眉一挑,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夫君对别的女人来说,可能是依靠,是天。但对她而言,是最不可信的动物,甚至可能是毒蛇,何况他们什么都不是。

    “菲菲……他的心象是被马蜂狠狠的扎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刺痛,不觉中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几乎捏碎了她的手骨,“我知道刚才的事,让你受了刺激,这样的感受,我能体会,相信我,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风菲菲淡淡一笑,垂下眼睑,看着被他紧握着的手,“你怎么可能体会得到我的感觉。”

    她未名其秒的来到这个世界,处处小心,可是仍然处处碰壁,想用心去对待每一个人,得到的却是鲜血淋淋的回报,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承受力,到底还能承受多少。

    这样一个完全不知他在做什么的男人,如何依靠?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交付一生?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共渡一生?她有谁可以依靠,有谁可以信任?

    她自嘲一笑,天地之下,身边俊男才子如云,却没有一个是她的那杯暖心茶。

    风菲菲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菲菲,不要这样,什么事都会过去。”她的沉默让公孙煊渁感到不安。

    风菲菲抬起脸,淡淡的笑了笑,“我没事,转过去吧,你的伤口没处理完呢,我可不想再闹什么岔子来,又得重新来过。”

    公孙煊渁不放心的看了看她,见她眼里虽然有浓得散不去的阴郁,但神色还算自若,知道这件事,她能承受得下,放开她的手,顺服的又再背转身去。

    “你的伤口太大,不缝合是不行了,这以后要留疤了。”她轻抚着他伤口旁边红肿的肌肤,这么漂亮的后背,要留下一道可怖的疤痕了,叹了口气,好不惋惜。不知妖殁的药,能不能去除那道将要留下的疤痕。

    他却全不在意,“留疤就留疤吧,这战场上打滚的人,有几个能不挂上点彩。”公孙煊渁却又将她往身边拉了拉,道:“你脱掉一件袍子……不冷么?”

    风菲菲抱着肩膀,坚强的道:“俺是强壮的人。”

    话音未落她身上多了件衣服,仔细看是半件——公孙煊渁趴着睡,将护住前心的剩下的半件衣服搭在她肩上,风菲菲怔怔的抓着那半件衣裳,说实在的真的起不了什么保暖作用,然而不知怎的,抓着那半件质地柔韧的衣裳,掌间光滑而沉厚的触感便似瞬间传入心底,绸缎是凉的,滑如游鱼,似乎不经意便会游走,而心是温软的,平平静静跳着,有种泰山崩前亘古不变的安然。

    山洞外夜风呼啸,暗洞无声,枯草地上合衣而卧的男女,在柴火的微光里一坐一睡,沉静相对,半晌,坐着的那个渐渐歪了歪身子,睡着的那个,轻轻将她拉下,将落下地的半件衣服盖在了她身上,又向她靠了靠,两人合盖着半件衣服,沉沉睡去。

    风菲菲朦朦胧胧眯着了一会。

    看天色竟然已经微亮,风菲菲爬起身,公孙煊渁仍在睡着。

270 谁的心乱了

    风菲菲看看他焦裂的唇,知道发热的人最易口渴,去接了山洞内滴落的泉水来喂他喝。她将公孙煊渁的上身扶在自己膝上,他虽重伤衰弱但仍旧唇色如火,清水自唇间滴落,如露珠盘旋于碧荷之上,甘霖微洒玫瑰,映衬得整张脸艳丽不可方物,风菲菲怔怔的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唇上轻轻抹过。

    她手指掠过公孙煊渁唇角,顿了顿,指尖正欲一撩,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公孙煊渁又醒了,倚在她膝上静静看着她,琉璃般的眼神看得人有几分虚幻,风菲菲有点心虚的想缩回手,公孙煊渁却不放,将她的手抓着,对着亮光仔细照了照,像是想欣赏那般轮廓的优美和手指的洁白般,出神的看了看,然后突然将她指尖往口中一送,轻轻一咬。

    风菲菲“啊”的一声急忙缩手,大怒:“你乱咬什么?”

    公孙煊渁侧过脸,他的眼神在晨曦雾气中看来像是笼罩在烟光里的银湖,幽深广阔,闪烁跳跃着日色的金光和月色的银光,千颜万色的华彩,从风菲菲的角度,还可以看见笔直的鼻和棱角分明的唇,闪着蔷薇般的光泽,有着一种鲜亮狂野之美,像一幅最浓丽的画凸显在白色的雾气里,美得令人心跳,。

    此刻,她的心乱了!可是,她却依然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她未名其秒的来到这个世界,处处小心。可是仍然处处碰壁,想用心去对待每一个人,得到的却是鲜血淋淋的回报,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承受力,到底还能承受多少。

    这样一个完全不知他在做什么的男人,如何依靠?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交付一生?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共渡一生?她有谁可以依靠,有谁可以信任?

    她自嘲一笑,天地之下,身边俊男才子如云,却没有一个是她的那杯茶。

    风菲菲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那是脑海里的那个风菲菲!

    而此刻躺在神邑国三皇子府圆形大床上的风菲菲。心也在滴血!

    这样一个鲜亮夺目的女子。也有惶惑无奈的时刻,她又当如何笑对这一次次诡异多变的境遇?

    公孙煊渁,到底是哪国太子?他和原来的风菲菲应该是互相喜欢的吧,可是。却又隔着一层难以刺破的膜。他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呢?这个男人身上埋藏着诸多谜团。连原来的风菲菲都不是很清楚。

    “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这个公孙煊渁凭什么能给她想要的生活?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他知道么?

    今后,如果,见到了这个公孙煊渁。她又该如何自处?

    公孙煊渁受伤了?他是怎么受伤的?难道,他的武功还不及原来的风菲菲么?

    公孙煊渁!公孙煊渁?公孙煊渁!

    风菲菲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

    而此刻,神邑国北部邻国——轩辕国,无情阁阁主无情公子公孙煊渁正在与三位副阁主商量着阁中的一件要务,公孙煊渁冷不丁连打了三个喷嚏,他自己心中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自下腹部缓缓升腾,嘴角不由得微微划出一个上扬的弧度,这个弧度虽然格外微小,可是,还是被其他三位副阁主一览无余。

    “公孙煊渁,我怎么觉得你穿这个青衣小帽,比你穿太子正装还骚包呢?”这话,无情阁的那三位副阁主当然不敢说也不会说,这话,依然是,风菲菲脑海里的原来的那个风菲菲说的!

    脑子里的画面异常诡异。

    难道是在扮猪吃虎?

    脑子里的人物都有乔装改扮。

    她脑海里的那个风菲菲眯着眼抬头,嘻嘻的笑,她还是醉的。方才,她喝了个痛快,大脑处于极其愉悦的飘飘然状态,看花是红的,看天是蓝的,看轿顶是旋转的,看青衣小帽管家打扮的公孙煊渁,是闷骚的。她手抵在这个闷骚的人的胸,偏着头笑眯眯的看他,道:“公孙煊渁,我怎么觉得你穿这个青衣小帽比你穿太子正装还骚包呢?”

    那管家盯了风菲菲半晌,一伸手将她抱起来,他抱着风菲菲,进了轿子,他也不出轿子,抱着风菲菲坐着,稳稳的笑,道:“老爷,装醉是逃避不了惩罚的。”

    公孙煊渁笑吟吟看她,看这个平时坚决抗拒肢体近距离的接触的家伙,今日终于因为半醉不醉完全没有发觉目前身处的姿势——两人在小小的轿子内,风菲菲整个人都在公孙煊渁膝上,她窝在他怀里,微红的脸抵在他的肩,发丝和眼神都是柔软缠绵的,浸了酒般的馥郁绵邈,连呼吸都散发着醉人的甜香。

    半醉的风菲菲却没发觉自已身处狼口。

    终于有一刻暂时忘记她那心心念念的回家的执着信念的风菲菲,他怎么可以不品尝?那也太对不住等了很久,每次害怕引发她的怪异魔怔而不敢接近不敢撩拨的自己。

    公孙煊渁微笑着,在他特意选的极其狭小的轿子里,抱着风菲菲极其灵巧的翻了个身,顿时成了风菲菲在下他在上的姿势,通过两人身形的迥异,完全造成了绝对的躯体压迫,并完全侵占了风菲菲可以活动的空间。他的膝抵着她的膝,他的臂上是她的颈,软软的一弯云似的兜着,乌黑长发流水般泻下来,流过手背光滑如缎。

    他微笑,眼中神光如酒,酒液清冽,倒映她微熏流媚的眼眸,她颊上开着一抹桃红,娇艳的春便永远于此停驻。

    她呢呢喃喃推拒,口齿不清的发声:“公孙煊渁,你不要乘人之危……”却不过换得他更深的俯下身去。

    不知道是从哪里突兀吹来的风,带着最接近天空的高远清逸的气息,掠上她的额,而那风中有春草青青,有夏夜荷香,有秋日里菊花流丝曼长,有冬雪之下的沉厚与蕴积,如四季一般鲜明,如四季一般醇美而多变,那风在她额上停了停,一路向下,经过高山低壑,经过疆域万里,一路在她的世界里下起春雨如绵。(未完待续。)

271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她忽然觉得呼吸有些窒迫,忍不住微微张开口想要掠取更多空气,却被那只轻巧而灵活的软硬兼施而闯关掠地,攻入她从未有谁得窥的圣地。

    他的滋味绵软而清透,似啤酒那般,起初有清爽的微苦,回味过来却是无穷无尽回旋往复的酒香,不逼人却无处不在,低调的华美亮烈的王者之香,她忍不住低低的轻吟,不愿这般的放纵他或自己,他却因这般的轻吟揽她更紧,她双臂锁死在他怀抱中,夏日里沁心的温凉,像一块冰玉,有一种惊心的让人恨不得永生沉湎的舒适,又或者是躺在云端,在人生最初的甜美中抵死温柔,飘飘欲仙,此生沉醉而不愿再次落入人间。

    然而,只是那沉醉的一霎,心深处有什么立即牵牵扯扯的痛起来,她动了动身子,微微一偏头。他的气息从她唇端掠过,唇角印上属于他的味道,他体贴的微微松开身子,怜惜的俯视她,那朵颊上的桃花已经开遍天涯,连玉颈都沾染了一抹淡淡的旖旎的粉。

    轿子悠悠晃晃,狭小的空间身体紧贴,身体不住轻轻碰撞,彼此热度传递来去,透过薄薄的衣,感觉到那般的细微的颤动……不知道谁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公孙煊渁爱怜的抱着风菲菲,她发间这瞬间汗湿一片,乌黑的发黏在白皙的肌肤上,像日光下渐渐化雪的雪山,他伸指,轻轻勾起一缕发,在指尖温柔的绕了绕,然后,拉过自己的发,两发交结,欲待系起。此刻,结发!

    风菲菲却突然大力挣扎着翻身起来。

    她看见他眸光流溢,看见他深情如许,看见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执起彼此的发,日光淡淡从窗缝间泻入,照见那两缕同样润泽乌亮的发,她几乎可以想象出,那发相结,会打出世上最美最亮最润的结。然而,那发丝将结的一刻,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一缕白发,一双手,一本卷起边的童话书。

    她霍然跳起。在这狭小的,几乎无法挪动的空间大力跳起。

    “轰”!轿顶被掀了。风菲菲兔子般从轿顶窜了出来。

    训练有素的轿夫早已得了嘱咐,一般的动静不用理它,所以轿子晃啊晃啊动啊动啊都当不知道,然而风菲菲全力跳起的力量岂是他们可以抵抗的?四人只觉得大力一撞,双手一软,轿子落地,再一回首,风菲菲已经踩在了轿子的废墟上。

    她身后,气质优雅的“临时管家大人”负手施施然从支离破碎的轿子废墟中走来,依旧在微笑。风菲菲一昂头,大力将脑袋一扭,望天。姿势彪悍决绝,脖子上却隐现出很可疑的一层淡淡的粉红。

    公孙煊渁已经招招手,跟随的护卫立即牵来两匹马,太子殿下亲自递过缰绳,微笑怡然:“请上马。”

    原来有马!风菲菲大怒,用眼神责问:那你咋一定要拖着我坐轿子?

    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嘛,太子殿下微笑,轿子是一定要坐的,八成也是要坏的,马也是应该备的,坏了以后有代步的。

    城门处,月白衣袍雍容优雅的男子不急不忙的整整衣袖,扬眉看向那女子纵马疾驰的方向,那里,那个笑意明朗如骄阳,身姿柔曼如春柳,行事却雷霆万钧霹雳风范的女子,以后,是否,会常常想起某个被她不打招呼就扔下的人?

    公孙煊渁立马扬鞭,遥遥看向玄渊国的方向,他比常人更黑的眸此刻幽光闪烁,跳跃着炽烈而兴奋的火焰,如同这沃野之上,那轮永远燃烧的炽日。

    他绝对不是懦弱的人,更不是脆弱的人,他可以长刀向天,横眉冷对赤州七国的任何挑衅,纵使血染战袍,性命不保,他亦可饮烈酒搏命战,但是他却无法抵挡住眼前女子突然离去的失落感。

    他突然仰头大笑一声,扬鞭策马,骏马打了个响鼻,扬蹄长嘶,风驰电掣般驰去,留下一道深深的蹄印,一路向东,向东。

    ……

    风菲菲回忆着脑海里的记忆片段,脸上也绽放出几朵凌霜傲雪的冬日寒梅。这,就是公孙煊渁和风菲菲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么?

    看来,这个公孙煊渁应该是继亦琰之后,风菲菲再次爱上的男人!也许,爱上亦琰的才是最初的原主,而爱上公孙煊渁的则是穿越来的!

    一缕白发,一双手,一本卷起边的童话书。

    这就是风菲菲不能爱上公孙煊渁的理由的么?她要穿回去!她要回到自己的母亲身边!她始终无法割舍母女亲情,她要想进一切办法再次穿越回去么?

    哎!她有母亲,难以割舍!而她,却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只有院长妈妈。还有,柯奕——她的孩子。

    柯奕!亦柯!亦柯?亦柯!这俩儿孩子的身影叠加在一起,形成重重幻影,越来越虚化,那幻影却突然膨胀了,化为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公孙煊渁……

    脑子里的场景再次改变……

    “出去逛逛吧。”公孙煊渁拉过风菲菲得手,“多了解点轩辕这个国家,对你有好处。”

    风菲菲“嗯”了一声,心中恍惚的想,从玄渊到苍龙,历经赤州多国,虽然很多日子有他相伴,但大多是无心游玩一路奔前,两人真正正正悠闲逛街的机会很少,而以后……以后也许就没了。这么一想,眼神便黯了黯,却又立即振作起精神,她和公孙煊渁恩怨纠缠已久,有些事她便也想通了,既然公孙煊渁和她一般坚持,根本不是她试图离开他便可以放弃,那么便由得他活在当下,既然自己一心要走,注定要对不起他,那么就尽量多给他留点美好的回忆,那么当她离开后,他慢慢回想时,不至于被太多的悲伤和缺憾包围。

    她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公孙煊渁则静静的看她,突然将她揽在自己怀里,轻轻道:“菲菲……我……”

    风菲菲在他怀里“嗯”了一声,等他的下半句,公孙煊渁却久久没有说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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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魇介绍:
她妈中了小说魇,神秘走失;瘸腿老爸饱受梦魇之苦,罹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双胞胎弟弟又中了游戏魇,先后离奇沉睡不醒。为救亲人,高二女生小花怀揣半本残破的《御魇术》,穿越各种奇幻灵异的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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