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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潮吧先生     黑帮大哥之蝴蝶txt下载     黑帮大哥之蝴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喝酒

    大家都在车间门口站好了队,我连忙排了进去。:ap.整理清点完人数,康队走过来对我说,你暂时住在值班室里,过几天要加强中队的值班力度,先在车间锻炼几天,完了以后回监舍值班。我没有特别高兴,因为这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我冲他笑了笑,一脸虔诚地说,感谢政府对我的信任。康队说,你别拿江湖上那一套来考虑问题,不需要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这叫人尽其才,并不是跟你做什么交易,我们需要你拿出魄力来,把中队的狱内秩序搞上去,现在有不少反改造分子不遵守纪律,需要你挥作用。我很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董启祥他们在车间维持秩序,回到监舍还真需要一个能够压住场的人,也许我在康队的眼里是最佳人选了。我挺了挺胸脯:“政府放心,我一定负起责任来。”

    三中队的监舍在底楼,出了门就是一个很大的操场。大家鱼贯进了第一道大门的时候,一个长得像太监的中年胖子溜溜地颠过来冲康队鞠了一躬,然后站在铁栅栏门旁边,一个一个地点着人数,点到的就往里走。这跟以前可不一样,我记得以前是在外面再报一遍数,然后大家呼啦一下就进去了,看来现在更严谨了。大家都进去了,康队把我喊了出来,指着中年胖子说,这是赵进粮,现在的值班组长,值班室目前连他在内三个人,以后你来了就是四个了,先跟老赵熟悉熟悉。赵进粮似乎明白了我将来是他的领导,冲我点头哈腰地说:“多多关照,多多关照。”康队在他的脑门上凿了一个栗暴:“老赵我可告诉你,以后再让内管提出来咱们的秩序不好,我就让你下车间拉大车去。”

    赵进粮摸着鼓起一个大包的额头,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大家都跟我没大没小的,我怎么办,你又不给我权利。”

    康队笑道:“你还想要什么权利?让你扣分,你净扣老实人的,比你凶的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赵进粮这话说得有些倚老卖老的意思:“反正我是尽到责任了,你们政府也不是没看见。”

    康队不理他了,拍拍我的肩膀说:“杨远,以后就看你的了,压不住场我拿你试问。”

    进到走廊,赵进粮哗啦一声拉上了铁门,边上锁边嘟囔道:“可也是,我他妈太‘逼裂’了。”

    董启祥好象刚洗完了脸,摇着一条毛巾过来了:“大鸭子,又什么牢骚?”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大鸭子,我不禁笑了,下意识地来瞅他的裤裆,哪有什么“小帐篷”?老辛也太能夸张了。我走过去冲他笑了笑:“赵大哥,康队说让我先住在值班室里,你看?”大鸭子乜了我一眼,接过我的铺盖,边往值班室走边说:“又是一个关系户,这叫什么劳改?刚下队就值班……”董启祥跟上去踢了他的肥屁股一脚:“大鸭子,我可告诉你,再他妈这么胡说八道有人就给你把脑浆砸出来了。”大鸭子不回头,反手扑拉了两下屁股进了值班室。董启祥笑道:“这伙计不错,在外面那是绝对的大款,进来就‘瞎’啦,跟个迷汉没有什么两样,好使点儿小性子,不过人真不错,很懂道理。”能看得出来,这家伙属于很油滑的那种,他这是故意做个样子给我看,一会儿就好跟我套近乎了。值班室里躺着一个正在看书的干巴老头,大鸭子拍了拍架子床的铁管:“老万,起来,你到上铺去,这个位置给新来的兄弟。”老万慢腾腾地坐了起来,他长得很滑稽,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带鱼,他的脸跟带鱼头一样,还是死了好几天的那种。老万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不声不响地卷起了自己的铺盖,托到上铺,抓着架子床的栏杆,像一条八带鱼那样慢悠悠地爬了上去,然后伸开被褥又躺下了。大鸭子把我的铺盖放到床上,顺手一指床:“小哥,坐下吧,你叫什么名字?判了几年?”没等我说话,董启祥推了他的脑袋一把:“别***装啦,说出来吓死你。”

    “嘿嘿,”大鸭子一下子放下了架子,“我这把年纪不跟你们装一下怎么办?小哥,别介意。”

    “哪能呢?”我递给他一根烟,“大哥跟小弟拿拿派头是应该的,呵呵,我理解。”

    “对呀,就得尊老。”大鸭子又装上了。

    “你***不爱幼谁尊你这个老?”董启祥笑了一声,正色道,“这位叫杨远,大家都喊他蝴蝶。”

    “呦!原来是蝴蝶,”大鸭子彻底拿不起架子来了,“我听说过呀,我一个兄弟以前就跟着你干,他叫老七。”

    “是老七呀,呵呵,他现在也跟着我干,帮我跑客运呢。”

    “是吗?没进来之前我请他吃饭,他说他给你管理着冷藏厂,本来我还想跟你联合一下呢……这就进来了。”

    老七这小子到处吹牛,我笑了:“赵哥的公司是干什么的?”

    大鸭子把手在眼前胡乱挥了一下:“别提啦,以前什么都干,现在完蛋啦,让**给罚没了。”

    他不愿意提我就不问了,笑笑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以后东山再起就是了。”

    大鸭子摇了摇头:“干不动了,三年以后世界就不属于我的了,这个世道变化太快了……唉。”

    说着话,走廊上就响起了老辛的声音:“都回去老实呆着,瞎**出溜什么?”大鸭子撇了撇嘴,冲我苦笑道:“听见了吧?家破外人欺,老辛管起闲事来了,要我们这些值班的干什么?”话音刚落,老辛一步闯了进来:“大鸭子你***跟块鼻涕有什么两样?让你值班,你他妈跑屋里来‘上神’,要你管什么用?就他妈知道**。”大鸭子立马换了一种哥们儿似的表情,瞪老辛一眼道:“扯你的**蛋,你都替我值了,我还值什么值?我现这个中队快成你家开的了。”老辛嘿嘿一笑:“我闲不住,妈的,看见这帮孙子跟些人物似的瞎**溜达我就来气,前几年哪敢这样?一收工就学习,这可倒好,一个个闲得蛋子痒痒了都,这他妈也能叫劳改?”董启祥横他一眼道:“老辛我现你是个‘望人穷’,别人舒服点儿你就难受了?关你屁事儿?”老辛横着身子坐下了:“不是,我就是觉得不平衡。”

    “狗逼呢?”董启祥转头看了看,“怎么没见老狗逼?”

    “在操场上打篮球呢,”大鸭子忿忿地说,“我管不了他,你们谁能管得了他谁管。”

    “打个篮球怎么了?你还‘撸管儿’呢,谁他妈管你了?”老辛说。

    “你看看,又说着你的伙计了不是?”大鸭子蔫蔫地回了一句。

    “辛哥,这你倒是不嫉妒了啊,”董启祥笑了笑,“你分得很清嘛。”

    老辛拍了拍床帮:“大祥,我就这么一个好兄弟了,你就别管他了行不?上次你揍他,我都没说你一句,还想让我怎么着?行,他没在这里正好,我跟大家说个事儿。”我知道他是想说晚上喝酒的事儿,怕董启祥误会,连忙接口道:“是这样祥哥,我带进来几百块钱,让辛哥帮我去弄点儿东西,晚上大家热闹热闹,算是给我接个风。”董启祥站起来,拍了拍已经睡着了的老万:“万叔,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听见了吗?”老万懵懂着坐了起来:“什么?我知道什么?哦……我老了,啥也没听见。”大鸭子笑道:“老万就这点儿好,瞎子加聋汉。”老辛叹口气说:“想想咱们也真不容易,喝个**酒也提心吊胆的。这还不错了,以前我为喝酒挨那些折腾就不用说了……有一次我跟胡四、林武他们喝酒差点儿被严管了呢。杨远应该知道这事儿,唉,你说不喝吧,又熬不住,喝了又后怕……”董启祥问:“东西什么时候送过来?”老辛说,内管老苏晚上给送过来。大鸭子说:“我可不喝啊,我光吃,在外面我就不喝酒。”

    “蝴蝶,听说你跟小广那事儿还没完?”老辛仰回了身子,随口问道。

    “没完。”我把小广误会我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最后问:“辛哥认识小广?”

    “认识,不熟悉,他下队的时候还差几个月就走了,想熟悉也来不及,人挺傲,除了跟胡四好,谁也不理。”

    “别提他了,”董启祥见我的脸阴沉着,转话说,“我听说关凯跟着孙朝阳干去了,什么人嘛。”

    我笑了:“我的兄弟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没头苍蝇’,他自己混不好,不跟着孙大哥跟着谁?孙朝阳给他的工钱又不少,比我给他的可多了。所以呀,这小子给孙朝阳卖起命来什么都顾不上了。进来之前我在济南跟他碰过一面,你猜怎么了?这小子带人去绑架我,幸亏我跑得快,不然就被孙朝阳给折腾死了,哈哈。后来我让人去折腾了他一把,把他一个朋友绑架了。这小子急眼了,好一顿求我,我就是不放人,把人给他运到济南去了,哈哈,我让他没法做人。我对他够仗义的了,自始至终没提他曾经带人绑架过我,让这小子自己寻思去……对了,辛哥应该认识他吧?听说他在这里劳改过,跟胡四也认识,不过胡四瞧不起他,林武还帮我弄过他一次呢,他见了林武吓得尿裤子了都。”

    老辛皱着眉头想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操,那个大马脸啊,对,是叫关凯,那整个是一个‘迷汉’,整天不说话,跟个‘木逼’没什么两样。对,跟小广不错,有一阵小广打饭,他跟着小广沾了不少光,好象他们俩住得挺近,要不小广也不可能理他。这个人口碑不好,隔自己太近便了,跟这种人交朋友没有好处,损人利己的主儿。鬼心眼子还挺多……跟着孙朝阳啊,完了,孙朝阳算是摊上了,这样的人也拉拢到自己的身边呀。蝴蝶,你跟孙朝阳怎么了?”

    我胡乱摆了摆手:“没什么,我看他不顺眼,折腾过他几次,这事儿都过去了。”

    老辛感慨地说:“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不能再赖在‘道儿’上了,应该激流勇退,不然等着挨砸去吧。”

    大鸭子不懂装懂,也跟个玩过江湖似的说:“这话我不赞成,越是上了年纪越是应该挺起来,钱是要的。”

    老辛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你说得很对,兄弟我佩服你……蝴蝶,孙朝阳是什么时候开始沉的?”

    董启祥岔话道:“你又不是想出去混,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劳你的改吧,等我混好了,我来把你捞出去给我当个跟班的,就你现在这个德行,也就是个跟班的材料啦。”老辛神色黯然地垂下了头:“说的是啊,十三年啦,哥哥我十三年没在社会上了,社会现在是个什么模样我都不知道了……跟班那还是高看了我,就我现在这种状态,恐怕出去连怎么养活自己都不知道了……可怜我的老母亲啊,她白养我了。”大鸭子说:“我不是上个月还给你三百块钱么?你没给老母亲寄回去?”老辛摸了摸大鸭子的手:“寄回去了,可是那管什么用?现在的钱不如以前好使了,三百跟三十差不多……老母亲的心也不在这里,她是想让我守在她的身边啊。”老辛的一番话,勾起了我的心事,脑子一下子飞回了我家的院子,我仿佛看见我爹站在院子里望天,嘴里喃喃自语,大远,你什么时候来家呀……

    我睡着了,睡梦中我听见老辛在哭,好象是在念叨他妈。董启祥在唱歌,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的家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的爹娘……我恍惚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老辛跪在***脚下,一声一声地喊,妈,妈,我回来了。

    “哈哈哈,蝴蝶,快起来,”董启祥在掀我的被子,“别**睡啦,开席!”

    “我真服他了,这么喊他都不动弹?”老辛揪着我的前胸把我拽了起来,“做什么梦了,睡得这么香?”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桌子已经挪到了屋子中间,上面摆着两瓶白酒和不少酒肴。

    见我醒了,董启祥丢给我一条湿毛巾:“擦把脸清醒清醒,大伙儿开始‘造’。”

    我抬头看了看上铺,老万正抱着一根胳膊粗的火腿肠有滋有味地啃着,哈喇子流到了脖颈里。

    一个正在忙碌着开罐头的伙计看了我一眼,嘿嘿地笑着:“这位就是蝴蝶大哥吧?兄弟跟你沾光了。”看来这位就是他们说的狗逼了,我冲他笑了笑:“别客气,有福大家享嘛。”狗逼开完了罐头,把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对老辛说:“辛哥,我先整点儿还是先出去?”老辛挥了挥手:“先出去看着人,有你喝的。”狗逼冲我们抱了抱拳:“那我先出去了,大哥们好好喝。”董启祥不耐烦地起身将他推了出去,随手插上了插销:“老辛你说你怎么‘轧伙’了这么个‘情儿’?要他妈长相没他妈长相,要他妈条子没他妈条子,你到底图个什么嘛。”老辛讪讪地笑道:“你没尝过他的滋味你知道个什么?紧啊,要不叫他狗逼?夹得你喊都喊不出来。”**,原来如此!我差点儿吐出来,捂着胸口下了床。老辛可能是看出来我瞧不起他了,尴尬地笑了笑:“你不知道,我在这里都憋出毛病来了,以前有个‘郭大姐’帮我解决困难,郭大姐走了我就来不及了,临时抓了个‘小工’……别笑话我了,难啊,真他妈难。”

    董启祥皱着眉头嘟囔道:“我可告诉你,咱们喝酒期间别让他进来,我恶心。”

    老万在上铺嘿嘿了两声:“就是就是,容易联想的屎。”

    老辛瞄了上铺一眼,刚要作,大鸭子笑道:“老辛你比我想得开,办实事儿,不像我,整天‘撸管儿。”

    酒喝得很快,上中班的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清扫了“战场”。我很佩服董启祥和老辛的酒量,两瓶酒几乎都让他们俩喝了,我顶多喝了一两。喝了酒,老辛的话就更多了,一个劲地回忆往事,这些往事全是劳改队里面的,我都怀疑他是否曾经在外面生活过,一会儿是跟胡四在这里时的纠葛,一会儿是他对林武在赞赏,一会儿感叹现在的劳改犯都不像劳改犯了,一点儿江湖义气不讲,全是杂碎。说到最后他竟然抹开了眼泪,说他自己以前没睁开眼,管用的兄弟没交往出几个来,全交往了些杂碎,在这里受他的照顾,出去没有一个想着他的……摸着董启祥的肩膀泪雨滂沱:“大祥你行,我不是在表扬你多么江湖,我是说你会交往人,你看你,胡四、林武、蝴蝶,哪一个出去还忘了你?我他妈就完蛋了,除了吴胖子还隔三岔五的来看看我,谁他妈还记得监狱里有个辛明春?*****,真后悔呀。”

    “原来辛哥还认识吴胖子,”我装做肃然起敬的样子,冲他挑了挑大拇指,“将来出去不愁没有逼操了。”

    “你也认识吴胖子?”老辛瞪着模糊的泪眼问我。

    “认识……”脑子里蓦地闪出芳子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芳子来接见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三天以后我竟然见到了芳子。小说ap.文字版()那天上午我刚拉完了一趟铁屑,于队笑眯眯地来喊我:“杨远,接见。”我一愣,这才刚接见了没多长时间呀,谁又来了?我边跟着于队走边问:“谁来了?”于队还在笑:“一个漂亮姑娘,说是你对象。”刘梅?她漂亮什么呀,我怀疑于队是在开我的玩笑:“政府也撒谎啊,漂亮个屁,长得跟个饼子似的。”于队回头横了我一眼:“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就你这模样还想找什么样的?”我不说话了,我长得很难看吗?我长得难看连芳子那样的美女都看上我了呢。走到半路上,于队说,那个姑娘好象哭过,眼泡儿都是肿的,我可提醒你啊,万一人家提出来跟你拉倒,你可不许有什么思想包袱,你才判了两年,出去很快,好姑娘有的是。

    这倒是真的,刘梅即便是真的提出跟我拉倒我也不怕,这有什么?我还年轻,我会找一个比你更好的。

    想到刘梅对我爹和我弟弟的感情,我的心又是一阵难受,万一她提出分手,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呢。

    这段路走得很快,几乎没容我多想,接见室就到了。

    于队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把我往前一推:“进去吧。”

    芳子?那一刻我几乎窒息了,脑子一片空白,她怎么来了?我想冲他笑一笑,可是我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就那么木头一般的站在门口。芳子站起来了,她好象要过来拉我,我竟然退了回去,一脚踩在于队的鞋上。于队笑着把我往前推了推:“紧张什么?我不进去,你们谈。”芳子定定地瞅着我,哇地一声捂住脸,哭了,哭得肩膀直哆嗦。我不知所措地往前靠了靠,想要安慰安慰她,可是我说出来的竟然是这句话:“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芳子不理我,依旧哭,眼泪从她的指缝里淌出来,沿着手背流进了她的袖口。我突然觉得刚才这句话说得很没水平,想跟她解释解释,后面的话更让我无地自容:“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你不是一直躲着我吗?你应该高兴才对。”芳子好象站不住了,歪着身子坐下了,手掌从她的脸上滑落到头顶,指缝里全是头,这些头被泪水粘成了一绺一绺的黑布条,随着她的啜泣一抖一抖地飘。我感觉房间里的空气都凝固了,耳朵什么也听不到,只有一些“吱吱”的声响,像夏天的知了在鸣叫。她为什么要来看我?难道她的心里一直在装着我吗?既然如此,她躲我那么长时间干什么?

    “芳子,你别哭了,我很难受……”看见她的肩膀不抖了,我伸过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杨远……”芳子猛地抬起了头,“你怎么了?你到底干了什么?”嘴唇一撇又想哭。

    “别这样,”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告诉我,你是怎么来的?”

    “别打听了,”芳子使劲甩了一下头,“我想来就能来,谁也阻止不了我。”

    她的目光很坚定,让我一下子联想到电视里母狮子的目光。我的心情稳定了许多,咽口唾沫说:“芳子,可能你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进来的,我来告诉你,我弟弟被人绑架了,我去救他,伤了人,因为这个我投案了。后来法院判了我个敲诈勒索和私藏枪支,两年,再有一年多一点儿我就出去了。芳子,我经常想起你来,尤其是进来以后……我搞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给你道过歉,可是你不理我,我有好几次想去你经常去的那个地方找你,可是我知道那没用,你不会再去了……芳子,你来看我是不是可怜我?是不是觉得我和你曾经有那么一段感情,你觉得……”

    “不是,杨远,真的不是,你想多了,”芳子的目光在变化着,从坚定逐渐变化到了软软的柔情,像一汪纯净的湖水,“杨远,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我知道你找了对象,我也知道你们快要订婚了,可是我想了无数次,我不能把你让给她,你是我的,你是我张芳的,谁也别想从我的手里把你夺走!杨远,答应我,别抛弃我好吗?”

    我的心一下子乱了,我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为什么要这样?以前相处的那么好,你突然就不辞而别了,而现在我是一个罪犯,你竟然又来表白你对我的感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女人真的跟男人不一样吗?脑子里突然就想起胡四跟他老婆吵嘴以后对我说过的话:男人是人,女人只不过是女人,是区别于男人的另一种动物。难道这是真的吗?我的神情开始恍惚起来……你不会是在拿我开心吧?不是我抛弃了你,而是你抛弃了我呀……我点了一根烟,直直地盯着她看,当时的眼神一定很尖锐,因为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都有些疼。她迎着我的目光毫不退缩,嘴唇也紧紧地抿着,像是要跟我决斗的样子。脑海里蓦然浮现出这样一幅场景,芳子叼着烟坐在一桌子形形**的男人中间,冲这个呶呶猩红的嘴唇,冲那个抛一个火花四溅的飞眼,从这个男人的腿上跳到那个男人的腿上,口中浪笑连连……我甚至还看见了她嘬起嘴唇冲梁喷了一根烟柱。这样的女人我能要吗?我有刘梅啊,刘梅很纯洁。

    “芳子,我跟刘梅的关系已经不是像咱俩的关系那样了,”我说,“我必须对她负责。”

    “你的意思是跟她睡过觉了?无所谓!”芳子依然紧紧地盯着我,“我只想听你一句话,你还要不要我了?”

    “芳子,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不能始乱……那什么弃,终弃?反正就那意思。”

    “杨远,你把手拿给我。”芳子用命令的口气向我伸出了手。

    我下意识地把手伸给了她,她一把攥住我的手,猛地从领口戳进了她的胸脯里:“这样够了吗?你还需要什么?在这里我就给你?”我的手心满是一把带有强烈弹性的柔软,心狂跳起来,我是第一次接触她的**,这种感觉我会记一辈子的,她跟刘梅完全不一样……我记得我在摸刘梅的胸时心是平静的,摸到手的是棉花一样的一团球体,好象没有传说中的弹性,也没有心悸的感觉,可是现在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我几乎晕厥了。我想把手抽回来,可是她的手非常有力,死死地压住我的手:“够不够?需要我把裤子脱了吗?”我的手腕子别在她的毛衣上,很不得劲,让我不得不站了起来:“别这样,这里是监狱……”芳子撒了手,幽幽地看着我:“她能给你的我全都能给你,答应我。”

    我颓然坐了回来:“芳子,你听我说……我很矛盾,我不理解你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

    芳子一下一下地系着扣子,原来她早已经解开扣子了:“我错了……我把你拱手让给了别人。”

    她真的错了吗?那一刻我竟然后悔得想死,你没错,是我错了,我太忙了啊,我让你伤心了。

    “芳子,我问你,你去了吴胖子的饭店都干了些什么?”我决定接受她了,但我必须知道这些事情。

    “我不想说,我只想知道你还爱不爱我?”芳子仰着脸,一字一顿地说。

    “可是我想知道,因为我不想跟一个我不了解的人谈恋爱。”

    “难道你不知道我早已经不是处*女了吗?难道你还是以前的杨远吗?”

    “可是以后呢?我想知道你在认识我以后所生的故事。”

    “以后的故事?”芳子轻蔑地扫了我一眼,“你在这以后呢?你一直守身如玉?”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不是原来那个杨远了。”

    “那么我也告诉你,我还是以前那个芳子,我没有跟任何人上床!”

    这句话声音很高,也很尖利,把我耳朵里的知了声都震没了。我慌乱了,到处找我的烟,芳子拉开她的包,从里面拿出一盒烟丢给我:“怎么不说话了?”眼圈忽然又红了,“杨远,别折磨我了,我已经受够了……我去见过你爸爸了,我不管你爸爸怎么看待我,我告诉他,我爱你,就是你永远也出不去了,我也是你们杨家的人。我还去找了刘老师,我骂了她,我让她滚蛋,我不许她碰你……杨远,别摇头,我控制不了自己,你已经长在我的身体里了。”

    她完全能够干出这些事情来,我没有话说了,脑子里满是刘梅的身影……刘梅会怎么办?她还能像以前那样对待我,对待我爹,对待我弟弟吗?刘梅一旦离我而去,我爹会怎么想?他会很伤心的。我弟弟呢?我弟弟会哭,他舍不得让刘梅离开他,刘梅已经成了他的亲人。我不敢往下想了……随便吧,我蓦然现,我一直以来爱的就是芳子,我从来就没有对刘梅产生过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我要跟芳子好好相处,等我出去了马上就跟她结婚,我要让她永远地跟在我的身边,一辈子也不分开。我慢慢把手伸过去,抓住芳子柔软的手,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直到把她看得躲闪开我的目光。她可真香啊,我每次靠近她都会闻到这种淡淡的类似茉莉花的香味,这种香味刘梅的身上没有,刘梅的身上是一种跟我差不多的味道,我感觉不到那种想要拥她入怀的感觉。我贪婪地呼吸着,下身竟然有了冲动,我甚至幻想这是在家里,我猛地把她抱起丢到床上,然后像狮子那样猛扑上去……芳子抬起了头:“想什么呢?”

    “想干你。”

    “我也想干你。”

    “就在这里?”

    “你敢我就敢。”

    “我不敢,”我嘿嘿笑了,“等着吧,一年以后我天天干你。”

    “你终于答应我了,”芳子灿烂地笑了起来,我突然现她的笑声像孩子,咯咯的,“老公,咯咯。”

    我还想摸她的胸脯,芳子打开我的手,拉开包递给我一沓钱:“我不知道你这里缺什么,我听刚才那个队长说可以给钱,你先拿着,不够的话下次我再给你带。”我给她推了回去:“我这里有,四哥给了我不少,够用的,你把你的钱攒起来,一年以后我陪你一起去买嫁妆。”芳子知道我有钱,也不推让,重新塞回了包里,从桌子下面拿上了一个塑料袋,里面盛着两条烟:“少抽烟,我现在几乎都不抽烟了,要抽就抽点儿好的,拿去吧。”是两条万宝路,这个好,我可以送给需要送的人,我收起烟,又握住了她的手:“芳子,你不记恨我了吗?”芳子瞪了我一眼:“去,我记恨,你把处男给了一个丑八怪……妈的,神经病,长了个什么破模样还敢跟我抢人?恨不能揍她一顿。”

    我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刘梅,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正色道:“以后不许去找人家刘梅了,这事儿我来办,等我爹再来接见的时候,我把道理跟他讲清楚了,我爹会支持我的。”芳子歪了一下脑袋:“不是我说你爸爸的,还人民教师呢,孩子的婚姻他也干涉……哼,那天他去找我,可把我给气坏了,好象我是个女流氓似的。这下好了,我去找他,他都没有话说了,光笑……嘻嘻,你爸爸是个好老头,脾气可真好,那天我冲他火了,我说我叫张芳,我是你儿子的初恋情人,我要去看杨远,你答应不答应?你猜老头儿说什么?他说,应该呀,革命同志要互相关心嘛,不过杨远要订婚了,你可不能跟他旧情复燃,管他燃什么呢,就是燃烧吧,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燃烧,谁也管不着!”

    “你这么对待老人可不行,我们老杨家不喜欢这样的儿媳妇,抽时间道歉去吧。”我笑道。

    “我会的,可是他也得给我道歉……不过不着急,等咱们结婚那天吧。”

    “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回四嫂那里了,昨天回去的,四哥告诉我你在入监队,我去了,人家说你下队了……”

    “还吃人家四嫂的啊,不行,我给你钱,你自己开个买卖。”

    “你还有个屁钱,我都听四哥说了,这次都折腾得差不离了,我自己有,过几天我要开家健身房,地址我都选好了,在少年宫三楼。我自己有一万来块钱,四嫂借给我三万,差不多了,反正设备不着急上,先干起来再说。林武说要去我那里干健美教练呢,我看他能行,浑身肌肉块儿。我也赖上他了,让他赞助五千,这个笨蛋答应了……”

    “赚了钱以后要还他们的,别沾人家的小便宜。”

    “我沾他的小便宜?”芳子的眼睛清澈得透明,“他沾我的还少吗?以前老摸摸捏捏的……别吃醋啊你。”

    “操,我吃什么醋,这我都知道,林武这个混蛋……以后你少靠着他。”说是不吃醋,我的心还是酸酸的。

    “现在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了,我的老公是谁?哼。”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于队进来说都一个多小时了我还不相信,于队把他的手表凑到我的眼皮底下让我看:“带你过来的时候是九点一刻,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们两口子挺能聊嘛。好了,回队。小张,见了杨远就开心了吧?他是个油子,到哪里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放心回去吧,哈。”芳子走到门口,让我背转身子,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我,我能感觉到她胸前的两只小兔子像是两只装了水的气球,在我的背上滑来滑去。我回过头来,轻声说:“别挤了,当心化了。”于队好象看见了,红着脸把头转到了一边,我挣脱开芳子,大步向车间的方向走去,头都不敢回了。

    于队追上我,调侃道:“你小子很幸福啊,我还以为人家是来找你骂街的,呵呵,原来是来表白爱情的。”

    我笑道:“政府不厚道啊,在外面偷看。”

    于队也笑了:“没看清楚,要是看清楚了我会进去制止你的流氓行为的,太过分了嘛。”

    你这不还是看见了嘛,我不说话了,心里甜孜孜的,脚步轻快,似乎有一种想飞的感觉。

    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整天不是忙生意就是跟那些杂碎斗脑子斗魄力,似乎没感觉很累,也没感觉很烦恼,只是忘记了原来人生还有这么一种美好的东西,她让我感到一阵轻松。忽然就起风了,风卷起落叶哗啦哗啦地往前扑,我感觉自己也在随着这些落叶一起冲出了监狱,周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自由自在地飞在天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常青回来了

    大约一个月以后我回监舍值班了接替大鸭子的值班组长。上任那天晚上大鸭子给我安排了一桌“酒席”董启祥和老辛都来了大家好一顿“造”老辛又喝多了还是那一套回忆往事想他的老娘。大家已经习惯了没人听他唠叨。我现以前胡四跟我说的关于老辛很坏的说法有些站不住脚这是很好的一个人啊也许是胡四有对不起人家的地方他才那样的。说到胡四老辛又是一番感慨老辛说胡四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可惜他在这里的时候两个人没有相处好不然现在他也可以跟胡四沾点儿光。当时胡四有些小心眼总是怀疑别人害他弄得伙计们很不自在。董启祥说那是因为你们真的害人家了反正我知道胡四那个人从来不主动害别人。借着酒劲我把我跟胡四借车跑客运的事儿告诉了董启祥。董启祥沉吟道这样不好我了解老四他表面上不好意思说什么可是你这样办很不好将来难免产生摩擦。我说我是这样想的我不去干别人早晚也得去干还不如我先去占着呢。董启祥说话是这么说但是别人干了归别人干自己的兄弟在一个行业上肯定不好。我想了想问:“那怎么办?我先退出来?”

    董启祥皱着眉头想了好长时间开口问:“车过户了没有?”

    我说钱我已经给胡四了进来之前还没办过户也许他已经办了。

    董启祥说:“这样吧过几天胡四就来接见了估计接见完了你就该接见我了我听听他的意思再说。”

    我这话说得有些郁闷:“他要是真那么想还真没什么意思我觉得四哥还不至于是那么小气的人。”

    董启祥笑了笑岔开话题:“哈哈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事儿难免啊。什么时候去找小广?”

    这一阵我还真把小广这个茬儿给忘了呢考虑了一下说:“明天吧明天我去一趟教育科。”

    董启祥摇了摇头:“你还是别去了一句话说不好打起来你也不用回来了那边靠严管队近便哈哈。”

    我说那怎么办?他会亲自来找我?董启祥说:“这你就不用管了哪天我把他叫到咱这里来。”

    小广这个混蛋架子那么大他会来吗?我笑道:“拉倒吧他会听你的?”

    董启祥摸着下巴嘿嘿地笑:“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他怕你吗?他谁都不怕。”

    “那就让他来”我估计董启祥不会说大话他说的一般能够办到“万一我们俩都控制不住脾气你在旁边拉一下我不想跟小广打起来一是激化了矛盾没意思二是我还想在这里好好干争取早点儿回家呢怎么样?”

    “没问题我估计小广也不想跟你打起来他打不过你的哈哈。”

    “他比我高体格也比我壮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把谁砸趴下呢。”

    “操那是个熊包”老辛插话说“83年我看见他打架了下手不狠跟你完全两码事儿吓唬人的主儿。”

    “他那叫脑子”董启祥哼了一声“在这里下手狠那是找死小广连这个脑子都没有那真是个膘子了。”

    “**这还没跟他见面呢就商量着打架?”我摆了摆手“不说他了见面再说吧。”

    那天我喝了不少大约有半斤白酒脑子晕晕忽忽的。晚上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折腾。好歹迷糊了一阵又被噩梦缠住了一次又一次地梦见一个鬼一样的面孔他躲在阴暗的角落出一声声冷笑这个声音让我毛骨悚然。我抓住床帮使劲地摇晃把上铺的老万几乎都要摇晃下来了。我坐起来楞楞地瞪着昏黄的灯泡感觉天旋地转像个被一鞭一鞭抽打着的陀螺。夜已经很深了一个闪电在窗外闪现很奇怪那个深夜没有下雨啊。我下床走到窗前外面再也没有什么闪电映入眼帘的是一团漆黑。我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腿在软心也感到绝望我不知道今后自己的路是什么样的。什么是未来?未来是什么样子我一无所知。想到芳子剧烈的心跳撞击着肋骨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野兔……我想象着我跟芳子走在这漆黑的夜里我揽着她的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天就亮了。

    那一夜我几乎没有睡觉送走了早班的犯人我蜷缩在被窝里想心事脑子里全是我爹和我弟弟。

    中班的犯人还在睡觉走廊上静悄悄的让我怀疑这是一口棺材。

    内管的老苏站在铁栅栏外面喊我:“杨远接见啦。”

    我穿好衣服打开了铁栅栏:“哪个队长来的?”

    老苏说:“是于队在二道门那里等着你。”

    我出去走出二道门于队站在巨大的灰色铁门下等我。我走过去问是谁来了?于队说来了不少人有的没有介绍信接见室的人不让进胡四和林武来了还有一个小青年说是你表弟。我跟着他一溜小跑到了接见室。胡四和林武正站在接见室门口抽烟我喊了一声我来啦。胡四冲我一呲牙:“你小子是越来越难看了怎么跟个逃荒的似的?没睡醒觉?”我顾不得跟他说话转头找我“表弟”:“那个伙计呢?”从冬青后面转出一个人来:“远哥我在这里。”是常青我连忙喊了一声:“表弟你也来了?”于队冲胡四反手挥了挥:“进去说话快点儿啊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胡四嘿嘿了两声:“我哪能不知道规矩?当年你整天带我来接见室呢。”于队不理他好象是在嘟囔胡四不是东西油嘴滑舌的。常青显得很拘谨跟在林武的后面不敢说话。林武面无表情地上来搂了我一把:“很想你啊你还好吧?”我说还好活着。林武淡淡地笑了笑:“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告诉我一声很没意思啊。”

    进了一间屋子胡四让林武和常青坐在我的对面他坐在了我的身边:“刚才先去看了祥哥来晚了。”

    我笑道不晚你能来我就很感动了。问常青:“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小杰怎么样了?”

    常青顿了一下:“你们先聊一会儿聊完了我再跟你说。”

    胡四给大家了一圈烟边给常青点烟边说:“我们没什么事儿你先跟蝴蝶说这事儿要紧。”

    “杰哥又跟我失去联系了要不我也不可能回来”常青使劲抽了几口烟表情有些萎靡“我跟四哥他们也说了我现在是个没娘的孩子幸亏四哥不嫌弃我我先跟着四哥打几天杂吧……杰哥出了点儿麻烦受了伤跑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是今年八月份的事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了杰哥整个疯了逮谁诈谁诈不成就玩儿野的。那天他说要去看广元我们正在广州我说太远了咱们以后走个近一点儿的地方再去看他行不?杰哥不听让我在广州等着他他要回来看广元。我劝不住他就不劝了当天夜里他就坐火车走了。大约一个星期以后他给我来了电话让我去郑州我们在郑州有个联系的地方。我问他生了什么?他说他开枪打了人不知道死没死不能在那里呆了。后来我在郑州跟他碰面了他说他给广元烧完了纸下山的时候有几个像是联防的人截住他问他是哪里的为什么夜里来山上?杰哥直接就开枪打倒了一个人趁乱跑了。在郑州我们从银行提了几万块钱他说他要给广元他妈送点儿钱去让我另外找个地方等他就走了……过了几天他打来电话说他被人打了一枪伤在腿上让我暂时别找他了再后来……我再也没见着他。打电话停机跟他原来的一个关系联系那个人也停了机。后来我觉得老是这样等也不是个事儿回来探了探路才知道你出事儿了没有办法我就自己回来了……远哥我怀疑杰哥被警察抓了他办得事儿太多了……这我就不跟你细说了你知道了也没什么意思。远哥你不要担心别的杰哥牙口很好的。我只是觉得难过我觉得杰哥这样下去不是个路子……反正我开始后怕了这条路不好走啊。”

    我没有说话小杰出事儿这是早晚的事情我曾经对常青说过让他见到小杰以后告诉他尽量别在国内流窜了有机会的话就出国什么缅甸、越南甚至俄罗斯先出去再说。常青还说杰哥那个人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他曾经说过他不杀了孙朝阳哪里也不去……我估计小杰没有被抓住要是被抓了警察肯定会来调查我跟小杰是什么关系曾经在一起干过什么事情最大的可能是他受伤以后谨慎了先把电话号码换掉等安稳下来再跟常青联系再一种可能是他想甩了常青因为他害怕连累常青常青跟了他这么长的时间有感情了他不愿意让常青也跟他走一样的路。我问常青你们在一起干过不少“那样”的事儿吧?常青说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不方便。我不问了他们在一起一定不会闲着我记得小杰曾经说过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自己腰缠万贯让我的亲人和兄弟都过上好日子。现在他一定有了不少钱这些钱全都沾满了鲜血……出去再说吧出去以后我一定要跟他联系上不为别的为了李俊海我也要跟小杰再次联手因为小杰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在李俊海的脑袋上爆炸我惬意地笑了。

    “常青还有别的要跟你远哥说吗?”胡四打破了沉闷。

    “没有了我的那点破事儿跟你说就是了远哥帮不上忙。”

    “那好”胡四摸了常青的脸一把“你是个好兄弟以后跟着我我让你过几年安稳日子。”

    “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常青笑得很腼腆“四哥你们聊吧我心里难受出去站会儿。”

    “去吧跟春明他们说你们远哥挺好的让他们先回去吧到我饭店里等着中午我请请你们。”

    常青垂着脑袋出去了脚步拖沓好象没有了往日的不可一世。

    我冲胡四笑了笑:“四哥跟古代的孟尝君差不多大家没有活路了就投奔你你也不嫌弃一概收留哈。”

    胡四摇了摇头:“不是一概我看他的前途傻逼我是一概不要的。”

    林武在一旁闷声说:“蝴蝶你说你那天那么冲动干什么?你现了黄胡子好歹给老四和我打个电话呀。”

    胡四横了他一眼:“又他妈来了都这样了你还叨叨个**?”

    林武横了一下脖子:“我必须说出来要不心里难受蝴蝶要不老四就经常说你不拿我们当兄弟看呢。”

    “当兄弟当兄弟我错了”我不想跟他解释这些了那天太乱了没法解释冲胡四笑笑说“春明从济南回来了?你应该让他也进来看看呀有很多事情我想问问他呢。”胡四哼了一声:“我是个神仙?说让谁进来就让谁进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你那点破事儿也不用问了我都替你问了不就是那天晚上李俊海带他们去济南的事儿吗?我问过春明了李俊海这小子在给你下绊子本来已经把孙朝阳控制住了他又让那个叫刘三的开枪……”我打断他道:“这个我知道我想看看春明伤的怎么样了。”林武说暂时瘸了不过以后会好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嘛这才三个来月呢。胡四说:“快要过年了我给康队准备了点儿东西……”我摆了摆手:“千万别这样这事儿我打听过祥哥了康队淌水不进这么办反而没有好处。”胡四怏怏地说那就算了你还需要什么?我说:“什么也不需要就需要你和四嫂把芳子给我照顾好了。”胡四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嘿嘿笑了:“你小子啊……操行啊我不好说什么了说多了你又好骂我了。”林武也咧着嘴笑了:“老四你这个混蛋一点儿好作用不起你是不是想说芳子是个破逼?人家蝴蝶早知道呢连我摸过芳子他都不在乎……”我推了林武一把:“你***再敢摸她我跟你玩命。”林武做出一付冤枉的表情:“我哪敢?你不跟我玩命她就跟我玩命了……唉我现人这种动物挺有意思的本来我想见了芳子直接强*奸了她谁知道她一哭两声林武哥我他妈直接软了心……说实话这姑娘不错。”

    “李俊海那边有什么动向?”我换个话题问胡四。

    “呵呵你问林武吧他知道。”胡四笑得像太监。

    “让我砸了一顿”林武说“你也太重视他了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呀直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是人看了就心软。他旁边的几个小猴头儿还想跟我动手李杂碎把手舞得像他妈甩水袖不能这么办呀弟兄们林哥是误会我了让他打打完了就舒坦了……我是干什么的?我会被他迷惑了?我他妈还抽他!后来他哭得忒他妈难看了我甩手就走了什么玩意儿嘛没有一只胳膊拖拉着一条腿你说你跟他生的什么气?老四还说我卤莽不应该揍他应该让他把你的买卖先让出来。我管什么买卖不买卖的你们之间的事儿谁知道?先砸逼养的再说。后来老四又找他……”

    “谁找谁呀”胡四笑道“是他找的我让我带他来接见你说要当面跟你解释我没理他。”

    “应该让他来我不想跟他直接翻脸我也想跟他玩脑子他怎么弄的我我要照样弄回来。”

    “那多没意思?出去以后直接干挺他拉倒。”林武忿忿地说。

    这个我还没想好以前我想过这事儿总觉得直接翻脸不好很影响形象有些人会看笑话的我想一步一步地来。最后再跟他翻脸明着干他让他哪来的滚回哪里去。不过林武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回去考虑一下再说吧。我点了点头:“这事儿先一放以后别去找他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解决。”林武皱了一阵眉头突然说:“金高也是这么个意思砸砸挺了算完昨天我刚去看过他这小子恨得牙根痒痒……”我问:“金高怎么样了?”林武哈哈地笑:“好极了干了值班组长吹牛说明年开春就减刑释放呢我说你就吹吧哪有不到一年就减刑的?金高说他会破这个例的因为他玩儿的‘俏’。”金高混得不错我就放心了胡乱一笑:“那也不一定大金有数。”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与小广磨牙

    回监舍吃了午饭不长时间董启祥他们就收工回来了。(}我把他叫到值班室问他胡四来接见你了吗?董启祥说来了跟林武一起来的。我问你提没提车的事儿?董启祥说提了真没想到老四这么大度他说他会帮你好好管理着的等你出去以后一把交给你他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相信他好了。我笑道我也觉得胡四不可能在这点小事儿上跟我计较我又不是判了很多很快就出去了。闲聊了一阵董启祥忽然问我:“你弟弟在胡四哪里吧?”

    我说是啊早就去了。董启祥摇了摇头:“老四很犯愁啊你弟弟很任性什么事儿也不懂。”

    估计是胡四不好意思跟我提这些先通过董启祥给我露个话这我理解。

    我笑了笑:“什么都懂也听话的话就不交给他了交给他的意思就是想让他帮我先照顾着呢。”

    董启祥说:“听老四的意思是草鸡了他看不住他一调屁股就找不着他了整天担心。”

    我也有些犯愁了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回家吧他需要锻炼再说我爹现在的身体也照顾不了他。只好先这样了唯一的办法是等我出去了我天天把他带在身边。我说以后我跟四哥说说不行的话安排个专人看着他大不了给那个人钱。董启祥说那不是目的你能看他一辈子?这个道理我明白可是眼下有什么办法?我不说话了。

    下午睡了一觉董启祥又来了:“今天我就把小广喊过来怎么样?刚才我看见他在操场上溜达。”

    我坐起来穿好了衣服:“行让他来这个心事不除我老是睡不塌实。”

    董启祥说:“我把他叫来就走我不能在你们身边小广爱面子当着我的面他说话会很硬的。”

    我摇着头笑:“如果他个脾气不改永远也是个酸秀才。”

    董启祥嘱咐我说:“你千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激化了矛盾对谁都不好我在门外听着不好的话我就拉他走。”

    我说:“你就放心吧宁肯他揍我我也不会揍他的哈哈。”

    刚下床活动了几下手脚董启祥就回来了直摇头:“操他娘的小广这个混蛋拿架子不来说想谈话的话就去教育科找他怎么跟他说他也不听妈的我这个当大哥的白当了。”这事儿我还真没想到我听胡四说小广跟董启祥的关系很好小广甚至有点儿崇拜董启祥按说他应该听董启祥的看来这小子很真有那么点儿臭架子呢。我冲董启祥笑了笑:“那我就去找他你就不用去了我单独跟他谈。”董启祥说不行我还是得跟你一起去我怕你们俩打起来。我想了想:“那好你把我送过去在外面等我就是了。”刚想出门外面就响起了一个声音:“祥哥来朋友啦。”是小广的声音我一怔他怎么又来了呢?刚想问董启祥是怎么回事儿董启祥就开门出去了。

    “祥哥杨远呢?他不是要跟我谈事儿吗?我来了。”

    “大鸭子把门打开。”

    “大祥外人不许进来的呀。”是大鸭子的声音。

    “我是外人吗?”小广的声音很文雅“我是教育科的找杨远谈谈你们中队学员的事儿。”

    我在门后屏了一下呼吸推门走了出来。大鸭子把门打开了小广一侧身子进来了看都不看我一眼:“祥哥刚才我想了一下你说你当大哥的说出来也不容易我不来不大好这就来了。怎么样我陈广胜是条汉子吧?”

    “是条汉子是条汉子蝴蝶过来跟广胜握个手。”董启祥笑着招呼道。

    “小广哥握个手吧?呵呵。”我冲他伸出了手。

    “有这个必要吗?”小广这才抬眼瞥了我一下怏怏地伸出了手。

    “那还是别握了吧”这小子架子拿得太让我不爽我转身就进了值班室“进来说话。”

    “哈哈你们两个啊……”董启祥搂着小广的肩膀进来了站在门口一犹豫“我还是出去吧你们谈。”

    小广大大咧咧地横着坐在我的床上上下颠了两下:“不错会生活这床弄得挺软和……杨远找我干什么?不会是还想揍我一顿吧?我害怕啊。”我给他倒了一杯开水冲他笑道:“广哥还是那个脾气我要是那么想还叫你来干什么?”小广啜了一口水把杯子在桌子上顿了顿:“不是你叫我我才来的啊这事儿得弄明白了你没有那个级别我这是给董启祥个面子。”我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争执笑笑说:“你来了就好啊我也很有面子。广哥你也是个急脾气我就不藏着掖着的了直接说。是这样前年生的那事儿你应该知道不是我干的吧?”

    “哈哈你够痛快的”小广好象是有备而来胸有成竹地说“就是你。”

    “所以这事儿我必须跟你解释你错了不是我。”

    “就这事儿吗?”小广轻蔑地晃了一下脑袋“再没有别的事儿我就走了我很忙的。”

    “呵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没意思你说呢?”我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极限这他妈整个一个装逼犯。

    小广想站起来抬了抬屁股又坐下了:“是吗?我怎么觉得我这个人很有意思呢?杨远我奉劝你别在我的面前装大个儿的我陈广胜什么都不在乎。还记得我曾经去市场找过你吗?那并不是害怕你也许跟你现在的想法是一样的有些事情我需要当面跟你谈谈可是当时你又是怎么表现的呢?你以为你成了个人物是不是?你压根就没打算理我我他妈掉那个底子啊……这还不算你跟阎八是怎么说的?你说你早晚要把陈广胜踩成一泡狗屎……不光阎八还有建云你都跟他们说了些什么?你不但侮辱了我你还侮辱了跟我一起玩儿过的所有兄弟……”这些话我听得云山雾罩我什么时候对阎八和建云说过关于小广的话了?我他妈闲得没事儿干了?我是那样的人嘛。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来建云曾经对我说过的关于他们跟李俊海一起喝酒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来心中豁然开朗我打断小广道:“我全明白了哈哈哈广哥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你就没考虑一下这些事情有没有可能吗?我有什么必要说那些话?我神经病犯了?再说我说那个有什么意思?对我有好处吗?你好好想想我杨远是那种碎嘴子吗?还有我侮辱过谁?我没有侮辱过你也没有侮辱过跟着你玩儿过的兄弟。”小广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你没侮辱过黄胡子吗?你没侮辱过关凯、阎八甚至包括朱胜利吗?”我承认我跟黄胡子、阎八、关凯曾经有过争斗可是你了解当时的情况吗?黄胡子最后绑架了我弟弟关凯曾经把我控制在他的办公室里阎八整天在背后掂对我……还有这个朱胜利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什么时候还侮辱过他?看来我与小广的误会太深了这些误会全是背后传话的结果。

    “广哥我觉得我说的已经够透彻的了再说就多余了我只想说一句你被人利用了。”

    “哈哈你的脑子很大嘛我被人利用了?我就那么好利用?”

    “我说的是实话我也听出来了有那么一阵黄胡子、阎八、建云都在给你灌输这些东西……”

    “有那么一阵?现在呢?现在也照样因为我的为人比你好你是个什么东西?”

    “广哥你冷静一下”我皱了皱眉头“说话不要太毛楞因为你面对的是我。”

    小广突然把身子倚到了我的被子上:“你这么狂?既然你这么狂还找我干什么?直接再去教育科砍我呀。”

    我使劲往下压了压升上来的怒火轻轻一笑:“又激我了咱们都多大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广似乎放了赖竟然侧躺着架起了二郎腿:“前面说的那只是铺垫后来呢后来你就开始敲诈我了。”

    既然他认定了是我干的空口解释是没有用了我说:“这样吧咱们俩一起去找金成哲让他说。”

    小广的语气依然不紧不慢:“你提前找他了吧?没用的你是个什么人我知道又设计好了?”

    说实话那一刻我真想抓起马扎子给他开了瓢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嘛汤水不进!被人冤枉的滋味真不好受啊胸膛有一种想要爆炸的感觉。见金成哲他不去这分明是跟我玩儿开了无赖不见到当事人能弄清楚了事实?这个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呢?看来我必须争取主动了我点了一根烟也侧躺到了大鸭子的床上:“广哥就算这事儿你认定是我了而我又不承认法律呢也没认定是我干的咱们这么办好不好?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怎么办是继续滚战呢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说出来让我听听看看你的条件我能不能接受。”小广张口就来:“继续滚战。”

    “那好在这里还是等咱们都出去?”我胡乱咧了咧嘴。

    “我不傻在这里那叫膘子等我出去吧我还有三年你呢?”

    “我还有一年多一点儿。”

    “就这么定了还有别的事儿吗?”

    我他妈神经了跟你继续滚战?那成什么了?两个膘子?我想了想开口说:“广哥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进来的吧?”小广好象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接口道:“敲诈?私藏枪支?你私藏枪支判了多少?这个罪名我也有。”我差点儿笑起来这个人脑子还真没有什么深度这就聊上了?我正色道:“判得不多多了我还能明年就出去?”小广见我跟他绕弯子似乎觉察到刚才他这话说的没有什么水平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哦是这样啊……你的兄弟把黄胡子给杀了?”我淡然一笑:“不该杀吗?他把我弟弟绑架了。”小广的思路开始跟着我走:“你弟弟我见过多好的一个孩子啊……黄胡子该杀我最讨厌把社会上的恩怨加在家里人的头上了妈的刚开始我还想帮他呢。你弟弟挺好的吧?我听祥哥说他让胡四接去了?”这段话把我感动了一下心里有些暖和:“他挺好的暂时跟着四哥。”

    小广坐了起来闷闷地抽了一阵烟:“咱们这些人啊……唉真他妈没意思。”

    我忽然觉得小广根本没有再与我滚战的意思趁热打铁道:“广哥我还是觉得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

    小广眯着眼睛看了我一阵:“蝴蝶金成哲你真的不认识?”

    我指了指门口:“祥哥就在外面那天我跟祥哥一起去找过他祥哥可以作证他根本没见过我他见的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我也知道是谁他叫刘三是他冒充我的他的目的就是想给咱们俩造成误会然后他好从中谋利。这个人林武也认识你可以打听打听林武……详细的我就不跟你说了说起来很麻烦有时间你可以问问祥哥。”

    小广又躺下了手里的烟被他捏得像麻绳:“这么麻烦?那么那天我去找你你为什么不跟我照面?”

    这小子还在跟我装逼你他妈比谁都清楚你提着枪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你就被抓了我找个**?

    我装做懵懂的样子问他:“哪天?打电话那天?”

    小广的脸有些红:“不是……就是出事儿那天。”

    既然你爱面子我就给你这个面子吧我笑道:“我哪儿敢去见你?你揣着家伙我去送死?”

    小广把手里的烟头嗖的弹向墙角:“不说这事儿了反正你也有一定的关系在里头以后我再打听。”

    他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我估计这一局我是小胜了有机会我再跟你斗一把最终的目的是解除误会能不能成为朋友是另一码事儿反正我是不想再多你这个敌人了。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要让你出师无名按你的修养是不可能咬住我不放的。以后我就腾出精力来好好跟汤勇和李俊海之流滚战吧。我坐起来递给他一根烟:“广哥你减过一年刑?”小广点了点头:“一年半今年就这么着了今年混得一般明年再争取吧。唉我现这劳改太难打了减刑一年比一年难……出去也就成半大老头了。哎听说关凯现在跟了孙朝阳?”我说是啊跟着我干了一阵干够了踩高枝去了。小广悻悻地笑了笑:“他就那么种人养不熟……你还跟孙朝阳战斗着?”这事儿我不想跟他说我现他有些婆婆妈妈的是不是他本来就是这么个脾气?这人说不明白不过心眼儿应该不坏。我微微一笑:“不战斗了年纪都不小了再这样下去就不大好看了。”小广赞同道:“是啊战斗不好家里人就跟着受连累。”

    “晚上别走了我让人去买点儿酒什么的咱们喝点儿听说你好这口儿。”

    “哪敢不走?”小广从床上跳了下来“我得赶紧回去了晚了扣分啊喝酒以后再说。”

    “我觉得你还得好好考虑一下……”

    “蝴蝶我现你是个小心眼儿算了不说你了以后我再来找你反正这事儿还没完。”

    “呵呵没完我就等着你”我的心里又是一阵不快“慢走啊。”

    打开门董启祥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了看我们俩:“谈得很愉快嘛广胜没错吧?你冤枉人家蝴蝶了。”

    小广似乎在拿最后一把架子把脑袋往上一仰:“是不是冤枉了他自己有数。”

    董启祥一手一个搂着我俩:“能谈起来就好不谈话的话误会越来越大。”

    小广晃开董启祥大步出了铁栅栏回头说:“祥哥明天抽空去找我一下有话跟你说。”

    “这伙计好大的架子”大鸭子凑过来说“一个**教育科有什么可‘慌慌’的?以为自己不是犯人了。”董启祥嘿嘿了两声:“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脾气大鸭子你不了解这伙计人不错就是好个面子。”大鸭子边关铁栅栏边哼了一声:“我最瞧不起这种人到哪一步说哪一步的话我他妈更应该拿架子可是咱从来不拿。”董启祥不理他转头问我:“怎么样?都谈开了?”我拉着他进了值班室简单跟他说了说小广的态度董启祥说:“这就等于他基本承认他错了不过你也得防备着点儿以前他说过这样的话有机会要跟你单挑出出气。”我不屑地说:“那好啊明天你跟他约个时间地点随他定我让他出气。”董启祥笑了:“可以啊我当裁判好久没欣赏高手搏斗了。”

第一百四十章 无聊的单挑

    第二天是个星期天一大早董启祥就来了值班室。我正跟老辛和大鸭子在屋里闲聊董启祥说一会儿我就去找小广听听他想跟我说什么完事儿以后问他是不是有跟你单挑的意思如果有的话就跟他玩玩不管你们俩谁赢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老辛不解道:“这是真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年头还有玩儿决斗的。”我也感觉很掉价可是如果小广真有这个意思我是不会不迎战的毕竟在气势上我不想输给他。老辛还在撇嘴:“小广这小子绝对脑子有尿打不打得过你另当别论你说他这不是犯傻吗?二十六七的人了还玩儿小孩这一套?”董启祥说老辛你懂个屁小广这是想通过这事儿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呢不然他怎么解释他在里面整天骂人家杨远这事儿?老辛拍了一下脑门:“哦有这个可能那年我怀疑胡四说我的坏话后来下不来台了也把人家胡四……操不提了那就跟他约。”转头问我“蝴蝶你有把握打过他吧?”董启祥插话道:“有把握也别真打尽量给他个面子我在旁边掌握着。”我早想好了给他面子不是问题但是他不能太过分了如果他真的以为我害怕他那我可真跟他玩儿野的。

    “你先去吧约好了就回来叫我。”我冲董启祥笑了笑“哈哈祥哥成了个跑堂的了。”

    “这个堂我愿意跑”董启祥也笑了“我喜欢看重量级的拳赛。”

    “那就赶紧去”老辛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一会儿我也去跟蝴蝶学两手看看怎么一招制敌。”

    “拉倒吧你”董启祥边走边说“你不能去这不是在外面拉人打群架。”

    吃完早饭没有多长时间董启祥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笑:“哈哈我可让小广给笑死了跟我谈着话还把腿搁在窗台上压着看样子早已经做好了跟你决战的准备。那腿踢的嘿嘿都快踢到脖子后面去了……蝴蝶你可得防备着他点儿这小子练过几年武术现在还能打几个空翻呢刚才送我出教育科的时候还来了个侧手翻真他妈唬人。我是第一次见到广胜这么好玩儿我都以为时间倒退了十年跟刚毕业的小混混一个德行。”老辛笑道:“那不叫好玩儿这个心理我以前也有过这叫紧张。”老辛说的对小广绝对紧张了不然他是不会当着董启祥的面玩儿这套把戏的我笑了几声问董启祥:“约好了?”董启祥说约好了一会儿大院里的人都回监舍了咱俩就去教育科他在乒乓球室等着咱们。我又问:“他喊你过去不会只是想跟我约这个仗吧?”董启祥说:“扯逼拉吊的胡乱谈大约就是一个内容问咱们那天去找金成哲金成哲是什么表现我全跟他说了。把个广胜羞得脸通红还在犟嘴呢说我跟你在给他演戏看他要再去找金成哲。我说今天星期天木工房休息你这会儿就可以去找他不介意的话我和杨远也陪你一起去。小广这小子跟我玩儿起来了‘油壶’不急不急我要让杨远先明白我陈广胜是个什么人物再说。我说你还是别跟杨远约仗了传出去很难听的。你猜人家说什么?难听什么?我被他打残废了我受着他被我打残废了他受着我们必须这样解决问题。”这个混蛋怎么这么说话?谁敢在这里下那样的黑手?还想出去吗?

    我讪笑道:“听他这意思他还想跟我动‘家伙’的?”

    董启祥摇了摇头:“这个人我了解不可能要是可能的话他就不约了直接来背后的。”

    这我也分析过可是他说的话让我很不痛快心里很着急想要马上去教训他。

    在走廊上活动了几下手脚我把劳改棉鞋脱了换上了一双旅游鞋把鞋带系得紧紧的一时感觉自己很滑稽这是要去干什么?如果真是去打架怎么没有一点儿打架前的热血沸腾?有的只是无聊与烦躁仅仅带有一丝想要泄的冲动。十几年前跟人家约仗可不是这种感觉那时候的血是热的浑身充满了力量巴不得马上跟对方交手身上一般也揣着家伙防备对方不按规矩出牌。记得有一次因为踢球跟别的厂里的一个人对骂了几句那个人晚上在我们宿舍外面喊我让我出去他要跟我玩玩。我下楼了就他一个人。李俊海他们想直接上去拿砖头拍他我拉住了他们问那个人咱们俩怎么玩儿?他丢给我一付拳击手套直接在我面前蹦达起来。那天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打得不再还手了最后跌跌撞撞地背着套子回家了我在后面笑得像狼嗥。今天会是一种什么结果呢?小广也会服软吗?肯定不会那么我将达到一种什么效果呢?不知道……反正我必须让他明白单挑他不行玩儿别的他也不是个儿起码让他在心里服软以后别找我的麻烦了我受够了。我和董启祥在窗台上趴了一阵大院里的人渐渐散去老辛凑过来说差不多了这就走?董启祥拉了我一把:“走吧千万出手别太重你的目的不在这里要冷静。”

    “我去不去?”老辛恋恋不舍地跟在后面。

    “老**辛你就是心术不正想去看兄弟们的热闹是不是?”董启祥回了一下头。

    “那么你去干什么?”老辛停住了脚步。

    “我是和事老哈哈”董启祥冲大鸭子勾了勾手“把门打开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就回来。”

    “蝴蝶稳住啊他要是动家伙的话你可千万别学他咱们吃不起官司了。”老辛在后面喊。

    乒乓球室在教育科的底楼很安静连个值班的都没有估计小广都安排好了。我和董启祥站的门口刚想抬手拍拍门小广就出来了他穿着一身兰色的运动服看上去很精神:“蝴蝶你来了?”我点了点头:“呵呵你让我来我敢不来?”小广一侧身把我们让进去随手关了门:“没变你还是那个脾气。”这间房子很大有普通监舍的两个大的面积几张乒乓球桌已经挪到了墙根中间空出了很宽敞的位置好象已经擦过地地面还是湿漉漉的。

    “广胜我再问你一句”董启祥拉小广坐在一张乒乓球桌上“你非想跟蝴蝶这么解决不可吗?”

    “蝴蝶你说呢?”小广把头转向了我。

    “咳广哥你太客气了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别征求我的意见了。”

    “听见了吧”小广冲董启祥笑了笑“蝴蝶没有什么意见。”

    “别他妈罗嗦了”董启祥从桌子上跳下来“怎么个玩儿法?摔交?拳击?散打?还是乱‘造’?”

    小广挺了挺胸双手一撑桌子下来了动作十分潇洒让我怀疑这小子练过体操:“蝴蝶你说吧反正我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谁把谁打得没有力量站起来就算赢了。”我站着没动:“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可是广哥我再问你一遍你这么办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为了出口气吗?”小广皱了一下眉头:“刚才我还表扬你的脾气没变呢这又罗嗦上了你说对了我就是想出口气没别的。”后退两步冲我一勾手“来吧像条汉子。”我没有这个习惯先动手我习惯在对方动手的时候再出击我还是不动:“你来。”小广来回跳了几下好象是在模仿泰森的步法:“别罗嗦出手啊你。”我绕着他横了两步我实在是出不了手用拳头打他的脑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摔倒?或者直接跳过去用膝盖挺他的裤裆?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我犹豫着……他突然呀了一声在我面前使了几个很好看的花架子外面的阳光照着他让我感觉他是一部扬场机双臂转得又高又快。我以为他终于要出手了提口气稳住了下盘可是他依旧不靠前甚至还后退了不少……这种情况我遇到过不少甚至有的在我面前虚晃一招撒腿就跑的难道曾经的一方霸主陈广胜也是这么一种人吗?我干脆抱起了膀子:“广哥我可先说好了仗是你约的你光晃荡不动手我可不伺候你啦。”小广不等说话董启祥就横在了我们俩中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算了吧打不起来握手言和。”

    “祥哥你闪开我先来!”小广突然绕到董启祥的侧面挥拳袭来一条腿同时插到了我的两腿之间瞧这意思是万一拳头落空直接给我来个“得合”这倒是正合了我意。我没有去架他的拳头猛一蹲身子双手扳住他的脚腕子使他没法挪动用膝盖猛地跪在他的腿弯内侧尽管我没用上全力他也跌得不轻倒地的同时他的另一条腿都踢到了头顶的地上。我把抱脚腕跪腿的姿势保持了一秒钟慢慢站了起来顺手拉了他一把:“起来再来。”

    小广不相信似的看着我的眼睛站了起来:“行啊伙计跤玩儿得不错。”

    我退后两步继续招手:“再来。”

    小广仓促地瞥了董启祥一眼似乎是在看董启祥的表情董启祥不看他把手一合:“继续。”

    小广这次好象是仔细了一些又在我面前划开了步寻找机会想要再次出手。

    我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基本没动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地防备着他。

    小广划了足有一分钟的步突然跳起来一条腿横空向我扫来两一条腿也腾空了我抓住机会一侧身子肩膀就靠到了他的腿根那里猛地一扛他又一次摔了出去这次更狠人整个扎进了一张乒乓球桌子的下面。本来我想直接用脚踩他的裤裆转瞬一想那就太不给他机会了退到另一张桌子旁边站住了:“广哥出来接着来。”

    小广这次是真的感觉丢了面子狼狈地从桌子底下窜出来架子也不拿了步也不划了一个饿虎扑食向我撞来。我闪开一下顺势带了他一把小广把持不住脚步直接趴在了那张桌子上。没等趴稳又反身扑了回来他的动作很迅我来不及考虑用什么招数对付他后面的动作全是下意识的跳动、扭身、出脚、别手这一连串的动作连我自己都感觉快极了几乎是一气呵成小广再次倒地的时候身子是旋转的像一只巨大的陀螺。我停住了手站在他的头顶上用脚勾了勾他还在扑腾的腿:“广哥还有能力站起来吗?”小广的脸涨成了茄子看我一眼一言不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这个动作让我一下子想起来眼前的这位大哥以前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风云人物很懂得照顾自己的面子。他稳稳地站在我的面前随手扑拉了两下身上的尘土微微一笑:“好身手但是我还没输。”

    这还他妈没输?我想笑再打下去你会输得更惨我还没用上那些狠招呢。我边防备着他突然袭击边回头看了看董启祥:“祥哥你说呢?”董启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拉我走到门边小声说:“听我的给他留点儿面子。”我回头看了看小广他呆在那里怅然若失似乎已经没了继续战斗的勇气但是他的胸脯还在挺着还在极力装出一付毫不气馁的样子我说:“你让我怎么给他面子?要是我不给他面子他还能在那里站着吗?”董启祥说:“如果是这么个结局咱们算是白来了你们的误会不但没有解除还将继续加深你自己考虑一下。”操***和着我是来找价掉的?我不想同意:“祥哥说实话我一点儿都不怕他我已经给了他面子……”董启祥打断我说:“别这么想啊我了解他他的心里什么也没有就是想找一下平衡你想想你以前在人家身上干的那些事儿这仇已经结下了他的态度很明朗不想报仇了就想争回点儿面子其实他自己的心里也知道你在给他面子你就再给他一次不行吗?让我也好说话再说他跟胡四的关系也不错还有林武……”我不让董启祥说了转身回来冲小广抱了抱拳:“广哥刚才你失手了是因为没活动好来再来一次。”小广的表情很奇怪我能够从中看出他已经知道了我跟董启祥刚才在商量什么可是他照样想按自己的打算来一伸手做了个让我上的姿势:“来吧蝴蝶最后一次了。”

    我故意把这一拳出得很慢小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子肘部猛地击在我的胸口上。这小子出手很重我感觉胸口那里像是被气锤打了一下……算了不还手了给他个面子吧!我咚咚地倒退了几步把身子靠到墙壁上捂着胸口装做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冲董启祥摇头董启祥连忙横在我和小广的中间来回摇手:“全场结束平手平手!”

    小广很注意把持节奏装做还想上又要遵守规则的样子举起了双手:“我没有意见。”

    董启祥把他的手给他拿下来转头问我:“你同意这个结果吗?”

    我笑了:“同意同意这个结果很公平。”

    小广的表情更加尴尬了他几乎都不敢看我了站在那里用屁股蹭乒乓球桌。我走过去伸出双手捏了捏他还算结实的胳膊:“广哥咱们的恩怨是不是可以先告一段落了?”小广笑不出来眼球躲闪着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蝴蝶你好好的咱们回到社会上肯定是要接触的……我丢不起那人我得跟我的家人有个交代……还有我的兄弟都不知道你没干那事儿……可是我没说你没干呀。不说了吧反正这事儿已经那样了……”小广迟迟没有说下面的话我替他说了:“你的意思是不是需要我对你爸爸解释这个问题?我答应你。你的朋友我不想接触你乐意的话你就跟他们解释不乐意我也管不着至于黄胡子……还记得你想让我给黄胡子留口饭吃吗?黄胡子还需要我多说?”

    董启祥在一旁闷声说:“黄胡子就不需要解释了他死了嘛。当初我还想让黄胡子拉巴拉巴蝴蝶呢操。”

    小广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说话的口气带了一丝羞涩:“蝴蝶你是个不错的伙计可惜咱们俩没有交往好。”

    董启祥笑着拍了拍小广的肩膀:“广胜蝴蝶的为人我没少跟你说呵呵以后别总是记仇了。”

    小广摇了摇头:“有那么点儿误会的意思……蝴蝶你不是说要请我喝酒吗?我没钱……你先请我吧。”

    妈的这客请得有些窝囊我笑了笑:“没问题今天怎么样?”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爹走了

    那天晚上我还真跟小广喝了酒一点儿意思都没有细节我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这个家伙很能喝喝了一瓶多白酒最后还喝了好几杯红酒一点儿也看不出醉态只是话有些多。跟老辛有些类似也是喜欢回忆往事不过他回忆的是社会上和他上大学时候的事儿没什么意思我基本是在陪他说话心里挺别扭。喝完了酒又闲聊了一气我问他咱们这事儿就这么着吧我又没干那事儿。小广抿着嘴笑过去了过去了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我没怎么跟他谈什么朋友不朋友的我觉得我们俩成不了真正的朋友总归是以前有那么一层隔阂。董启祥对这事儿倒是很感兴趣一个劲地拉我们俩往一起靠恨不能直接让我和小广拜了把兄弟。小广也很聪明看出来我不太愿意跟他交朋友胡乱说了一阵便起身告辞了临走说有机会要请我喝酒我笑了笑我知道他没有什么钱送干巴人情罢了。

    过了几天刘梅来了是她自己来的。她很平静话也不多默默地给我拿出了一些生活用品然后呆呆地望着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告诉她我现在这个样了你又是个教师咱们俩走的不是一条路你还是另外找人吧。刘梅这才哭出声来杨远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就是想等你出去我要跟你结婚。我实在是说不出口我跟芳子的事情就那么沉默着过了好长时间刘梅开口说我知道那个叫芳子的来接见过你我也能估计出来她都跟你说了什么可是我不愿意放弃你……我离不开这个家了你知道吗?咱爸爸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咱弟弟在胡四那里也不习惯我想一直等到你出狱就跟你结婚经济条件来得及的话我就不上班了就在家里伺候老人和咱弟弟。我的心乱极了感觉想哭可是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眼泪。使劲咬了一阵牙拍拍刘梅的手说你再考虑考虑我真的不适合你。刘梅又哭她哭起来跟芳子不一样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全是泪。

    后来我看不下去了我看窗外的雪那雪可真漂亮忽忽悠悠地往下落有些还想飘进来。

    刘梅好象是感冒了擦眼泪的时候鼻涕就出来了一直搭拉到桌子上把桌子都弄脏了。

    雪下到把窗户都堵上一半的时候刘梅走了我记不起来是于队来催促还是她自己走的。

    元旦过了我们车间里的活儿就少了经常歇工在监舍里组织学习。我也就忙了许多很多挠头的事情也来不及想了。只是经常想我爹和我弟弟我有将近三个月没见过我爹了问胡四胡四说老爷子眼神不大好让他来干什么?他说了好几次要来看你我都拦住他了以后再说吧。我想了想告诉胡四那你就想办法别让他来了过完了年我看看能不能要求探次家我的刑期短表现好的话有这个可能。胡四说没这个必要开了春再有半年多一点儿你也就到期了要回家直接回就是了。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胡四的眼神有些躲闪我没往心里去胡四说话的时候经常这样谁知道这次他又跟我玩儿什么心眼?放下这个话题我问他老七他们干得还可以吗?胡四说不可以能行吗?林武跟个把头似的干不好就打人。我问常青还跟着你干吗?胡四说常青这小子变化大了不知道在外面吃过什么亏让他跟着我出去吓唬个人他都畏畏缩缩的不过他的魄力很足老是喜欢一个人出去帮我“处理”事儿每次干得都很漂亮。谈到小杰胡四说常青跟他联系上了他的腿断了常青说要再去找他他不让说他在外面的关系处理得都很好常青去了也帮不上忙。问常青你现在怎么样了?常青说在劳改队值班估计很快就回家了。小杰再没多说什么嘱咐常青经常来看望你……我的心很不好受赶紧把这个话题打住了脑子里老是装着他。

    我大伯也来看过我一次老是抹眼泪几乎没有说什么话。

    我让他把带来的东西拿回去嘱咐他经常去看看我爹因为我爹已经瞎了。

    我大伯说你爸爸挺好的身体没问题眼睛还可以治大家都在想办法呢。

    看着大伯步履蹒跚的背影我的心里很难过满脑子都是我爹的背影。

    有一次春明来了是和芳子一起来的芳子帮他开的证明。我问春明咱们的生意怎么样了?春明说还好李俊海说等你出去他要把买卖还给你。那五又回去了跟着李俊海干天顺和孔龙经常给春明打电话在涛哥那里挺好的涛哥让他们俩跟在身边还说年前带他们来看你。我说你回去以后给涛哥打个电话就说我这里什么也不缺别来了以后我出去了会去麻烦他的。又问汤勇有什么动向?春明说朝阳公司他是老大了孙朝阳好几个月没有出面了据说是在家里卧着小迪跟汤勇一起管理着朝阳公司。关凯不在孙朝阳那里干了自己开了个练歌房有时候吴胖子也过去帮他照顾生意好象吴胖子也在那里投了资。我问他长法呢?春明说早没影了他的兄弟全散了段丰也从市场走了跟了花子花子自己在海湾码头上收海货让段丰给他打下手过得挺累不过还好没穷到吃不上饭。我知道春明还行现在跟着他哥哥在香港路开旧货市场……我的心落寞得厉害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腊八那天芳子来了跟林武一起。我问林武四哥怎么没来?林武说老四去杭州了跟四嫂一起去的他老家是那里的好象要在那里过年。我问二子呢?林武说老四带着他一起去了怕你心事特意让我告诉你一声我一下子警觉起来我弟弟跟着胡四去了杭州我爹怎么办?过年他应该跟二子一起过呀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我不动声色地问林武:“我弟弟走的时候没说什么吗?比如找我爹什么的?”林武的脸都黄了:“没有没有二子很听话因为老四提前跟老爷子打过招呼了可能是老爷子给他透过话二子连问都没问直接跟着老四上了火车。”

    我不相信我爹会放手让自己的儿子跟着别人去过年我爹很讲究的甚至有些迷信他怎么可能让我弟弟在外面过年?莫非我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我不理林武了一把抓住芳子的手:“芳子你来告诉我我爹怎么了?”

    芳子笑得很天真眼睛都弯成了月亮:“没怎么呀好好的就是眼睛看不见东西了一切正常啊老公。”

    我使劲地摇晃她的手:“不可能我爹是不会让我弟弟跟着别人出去过年的。”

    林武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扒拉开我攥住芳子的手:“你是怎么搞的?谁的话你也怀疑?芳子还能糊弄你吗?”

    我推开林武直直地瞪着芳子:“你必须跟我说实话我爹他到底怎么了?”

    芳子被我捏得尖叫起来:“放手啊你你哪来那么大的劲?我不是告诉你了嘛!什么事儿也没有……林武不是四哥给你一封信吗?你拿给杨远看看让他放心真是的……本来不想给你看呢怕你担心既然你老是把事儿往坏处想你就看看。”我指着林武的鼻子大声喊:“给我。”林武怏怏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哗啦一下抖给我:“给你看了可别难受啊。”我快展开了那张纸是我爹的字迹那上面写着:“孩子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我实在照顾不了你弟弟了我想暂时把你弟弟托付给刘老师就是刘梅的爸爸我每月给他生活费。等我习惯了照顾自己就去把他接回来。小胡那里太乱了我不想让他去了这个话我不方便跟你说等小胡去看你的时候你来转达我的意思吧。年关已经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争取年前去看你一次……”后面的字迹由兰色钢笔字变成了黑色签字笔写的“不过我的眼神不好就不一定去了有什么事情我就给你写信吧。此致祝好父亲杨。”不对!这封信明显是两个人写的前面的是我爹后面的尽管笔迹差不多但是我还是看出来了两样下笔太重了前面的经常写出行来后面的太工整。还有我爹给我写信一般没有落款更不可能出现“祝好”这样的字眼……是胡四胡四模仿别人签字很有一套当年他贪污公款的时候就是冒充领导的签字。我笑了把信慢慢折了起来:“林武我知道我爹出事儿了……你必须跟我说实话不然我一辈子也不会再认你这个兄弟了还有你芳子。”

    林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不住地拿眼瞟芳子他的举动更加坚定了我的猜测我把信揣到贴身的口袋里抓过芳子的胳膊一字一顿地说:“芳子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你必须告诉我真相不然会出事情的。”

    “杨远你爸爸去世了……”芳子一把抱住了我。

    “不会的不会的”我下意识地搂紧了芳子似乎怕一不小心她会飞走。

    “蝴蝶这是真的将近一个月了”林武用胳膊围住了我们俩“终于还是没能瞒住你。”

    “别骗我了我不相信我爹的身体很棒只不过是眼神不好。”我笑了“操你们可真好意思骗我。”

    芳子的胳膊有力得像一条蟒蛇越抱越紧:“不相信就好我们是真的在骗你……”

    林武捏了她一把这一把我看得很清楚我的脑子也亮堂极了林武说:“芳子都怪你你怎么胡说八道。”

    他们没有骗我!我一下子爆了猛地推开他们一拳砸在桌子上:“这是哪天的事情?”

    于队嘭地一声踢开了门:“杨远你冷静点儿!”

    我冷静极了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天的情景我根本没有激动的举动。我使劲出了一口气慢慢坐下了我没有再看林武和芳子把头转向于队说:“你们政府就是这样帮教犯人的?犯人的亲人不在了你们竟然不告诉犯人?”

    “杨远你听我说”于队坐到了我的对面点了一根烟递给我:“那是差两天过元旦的时候我们不能告诉你我们政府干部针对每一个学员的改造情况有自己的措施。我们的打算是你父亲的事情由你在外面的亲戚朋友协助政府先处理好了等年过去以后再告诉你你应该理解我们的苦衷……”那一刻我的脑子是空白的现在想起来我都不理解当时我怎么没有哭起码也应该有一些悲伤的表情吧?过后我听林武说我平静得像个冷馒头脸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当时我打断于队说:“我爹是怎么死的?”当时我的第一反映就是我爹的死是因为我曾经得罪过的那些人。

    “他出了车祸。”于队的手扎煞在桌子上随时准备我生什么不正常的举动。

    “怎么出的?”我还是很平静。

    “在来接见你的路上。”

    “没有人陪他吗?”

    “有你对象一个叫刘梅的。”

    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刘梅了……我不想知道当时的情况脑子里幻化出这样一幅场景我爹摸索着走的路上一辆疾弛而来的车把他撞倒了刘梅惊叫着扑到了马路中间……胡四呢?我不是曾经嘱咐过他让他不让我爹出门的吗?势必要来看我他也应该开车拉他来呀……我问林武:“当天胡四在干什么?”林武说胡四没在家谁也不知道那天老爷子要来看你。我沉默了但是我对胡四彻底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你***不是我杨远的兄弟!我问于队:“后事是怎么处理的?”于队说当时交警就通知了劳改队我和康队去的现场经过勘察司机不负主要责任他在正常行驶你父亲突然横穿马路……队上通知了你大伯你大伯和你的几个表哥来了。把尸体拉回家以后胡四和林武他们也去了大家商量了一下先不告诉你第二天就火化了……我问林武:“是这样吗?”林武点了点头把身子仰到了后面好象怕我打他的样子:“处理得很好钱已经赔了不多五千在交警队里等你出去领。”

    “司机是哪里的?”我想杀了他。

    “别问了好帮你处理早帮你了找不着了他一听说他撞的是你的父亲当天就失踪了。”

    “帮我找。”

    “大家一直在帮你找你先冷静一下。”

    “杨远”于队严肃地说“这事儿不关司机什么事儿你不要有不妥当的想法……”

    “我没有别的想法我想知道他有没有父亲。”

    看来于队不善于做思想工作大道理讲了不少见我不接茬干脆不说了。问林武还有什么话要说林武说老爷子走了以后晚上胡四就让二子别回去睡觉了二子不听要回家找爸爸胡四就和四嫂住到你们家了。老爷子学校的人去找过胡四说这套房子是他们学校分给老爷子的租住房老爷子不在了应该退还给学校。胡四找了人把事儿压下了等你出去还可以住在那里。我问二子真的跟着胡四去了杭州?林武嘿嘿了两声:“没有老四是怕你火不敢来见你先这么糊弄糊弄你……蝴蝶不关老四的事儿啊谁能知道老人家那天要来接见你呢?如果在这个问题上你不谅解胡四那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老四在这个问题上没有责任。”我现在还不想谈论这个问题闷声道:“以后再说吧你先替我谢谢他让他照顾好我弟弟。刘梅呢?我爹走了以后她再也没照面?”林武说:“火化那天她去了哭得一塌糊涂再以后就没见着她也许是她不好意思见大家了吧我听胡四说她经常在半路上接二子让二子跟她回她的家胡四没给她好脸这几天她不去了。”罗嗦了一阵时间就到了于队直看表我起身就走。

    芳子追出来又用了上次抱我的那个动作从后面抱住了我用胸脯顶我的脊梁。

    我挣脱开她轻轻抱了她一下:“芳子好好等我出去就跟你结婚咱们一家三口人好好过日子。”

    芳子点着头问:“三口人还不急先两口。”

    我莫名地火了:“就他妈三口怎么了?还有我的傻弟弟!”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爹呼唤我回家

    这几天我一直昏昏沉沉的也不完全是不清醒的感觉有时候心里明镜似的亮有时候犯迷糊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康队来找我谈过一次话让我放下思想包袱好好改造争取早一天回家照顾我弟弟甚至说起了他自己的事情。说他从小就没有了父亲是他妈把他拉扯大的……我一点儿也听不进去脑子里一会儿是漫天的迷雾一会儿是我爹的影子。那天也不知道康队是怎么走的我只记得康队走了以后我做梦了我对着一个人影喊了一声爸爸就醒了我觉自己双手扒着铁窗脚伸在窗外刺骨的风把我的两只脚都要冻掉了外面是幕一样的黑。外面的人影也不是人影是一堆雪有人在雪堆上插了一根棍子偶尔扫过的探照灯光让那根棍子特别刺眼有那么几次我以为那是我爹从里面伸出来的手。董启祥好象也知道了我爹去世的消息经常陪我坐在床边一言不。

    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回家了我爹站在院子里望天满树的槐花开了风一吹满院子都是槐花。我爹站在槐花作成的雪里面一动不动我躲在槐花幕后不敢靠近他我害怕他怀疑我是越狱回来的。过了一会儿从天边飘来了一道彩虹越来越近地靠近我爹最后停在他的头顶上那是一道圆圆的弧让我想起了佛祖头上的光。

    这几天太冷了有人说这就是暖冬的好处因为刚到冬天的时候暖和真正到了三九它就加倍补偿回来了。

    我的手全是冻疮脚上也是晚上睡不着痒得想喊叫。

    老万告诉我一个偏方用雪擦洗手脚我就擦整夜整夜的擦擦完了就把手抄起来脚晾在外面。

    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冰冷的空气仿佛在往我的肉里面钻就像无数纤细坚韧的丝渐渐勒紧我的身体。

    白天我经常到操场上没有目的地走我感觉这样才不会孤单。可是很少有人理我后来我才知道大家跟我打招呼我听不见别人靠近我我会迅躲开甚至有时候还会骂人。太阳出来了也不理我它不会照耀着我让我感到温暖。风吹起的砂雪和碎纸片还有带着泥浆的树叶也不理我我想要去抓它们都抓不到连天上的云彩都不理我我从来就没看见印象中的那些草原和牛羊……有时候我在操场上溜达累了会冲着天空嗷嗷地喊上两嗓子我觉得这样很舒坦喊完了就该休息了就像农村社员们收工的号子一般。我尽量躲着董启祥和老辛他们因为他们看我的目光充满着怜悯这是我不能接受的我杨远是一条真正的汉子什么事情也休想打倒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差几天就过年了队上很忙碌每个组都忙着打扮自己的监舍有的还给自己的监舍挂上饭店、宾馆那样的牌子什么醉仙楼什么聚福财什么财运达有个叫梅园的被我拆下来摔了因为这让我想到了刘梅我不愿意想起她想起她就会想起我爹……二十八那天犯人们正式放假了。一收工回来康队就把我喊到了他的办公室递给我一个大哥大说要过年了你跟你弟弟通个电话吧。我犹豫了好长时间摇了摇头:“不通了我弟弟什么也不知道。”

    康队说要不你跟胡四通一个让他照顾好你弟弟。

    这倒是可以我接过大哥大拨通了胡四的大哥大响了几下胡四回话了:“哪位?”

    我说:“是我杨远四哥你还好吗?”

    胡四很吃惊:“这是谁的电话?”

    康队接过电话对胡四说这是中队借的是对改造不错的犯人的一种奖励每个改造不错的犯人都可以跟亲人在年前通个电话。胡四在电话里很激动:“是啊是啊我就是杨远的亲人他爸爸不在了他弟弟在我家里我就是他的亲人……”我接过了电话:“四哥客气话我就不说了过年的时候你把我爹接到你家里你和二子陪他过年别让二子找他就说他爸爸找他哥哥过年去了他哥哥过完了年就回家……”胡四说你不用担心了我就是这么说的你过年的钱够了吗?我说够了家里还有什么事儿?胡四犹豫了一阵说:“没有别的了芳子也在我家过年不巧她不在这里要不我让人去找找她让她跟你说会儿话?”我说不用了这个电话打不长时间。胡四突然问:“你那里说话方便吗?”我看了康队一眼康队把脸转到一边我顿了顿说:“方便你说吧。”胡四说:“本来年前我还想去看你一次的我听林武说你好象对我有点儿意见没敢去……以后我再跟你解释这事儿。是这样我想去见你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那什么……孙朝阳死了死了三天了尸体在他家的床上脑袋找不着了。”我吃了一惊脑子里哗地像决了堤一定是小杰干的!我偷看了康队一眼调开了话题:“我知道了不关咱的事儿。”

    “现在外面都疯了逮谁调查谁我已经调查完了林武刚回来呢全他妈乱了……”

    “别说了”我打了断他“过了年你来一下我跟你好好谈先这样吧。”

    “二子过来。”胡四在喊我弟弟我的心一下子抽紧了大声喊:“别找他!”

    我弟弟已经过来了我听见了他的声音他在问小胡哥哥你找我干什么?是不是我哥哥的电话?胡四把电话给了我弟弟我弟弟在喊:“哥哥是你吗?你怎么连过年都不回家呢?爸爸呢?我想爸爸了……”我几乎要站不住了一只手摸着地一只手拼命地把大哥大往自己的耳朵上贴可还是贴不紧簌簌地上下蹭:“二子是我我是你哥哥……再喊我一声说哥哥我想你快。”我弟弟吃吃地笑:“我不想你我已经习惯了因为你也不想我你整天忙这次忙得把咱爸爸都接走了我凭什么想你?哥哥你们俩什么时候来家呀还有一天就过年了我用我自己的钱买了炮仗等咱们俩回家放……”大哥大掉到了地上我想过去抓可是我的腿一软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康队拿起电话递给了我:“别那么激动还有半年多就回家了至于嘛快点儿打队上还有好几个人等着用电话呢。”

    “二子我很快就带咱爸爸回家了他的眼睛不好等我给他治好了眼睛就回家。”

    “好”我弟弟像个大人那样叹了一口气“唉没有办法了那就等吧。”

    “二子真听话”我知道他已经快要二十岁了可是我依然拿他当三岁的孩子“等我回家就奖励你。”

    “奖励什么你的钱也不多……”我弟弟突然问“我小时候给你买的皮鞋你还穿着吗?”

    我的脑子一震我弟弟知道我被劳改了!我出去那么多年他从来不提那双皮鞋的事情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儿来了呢?不会吧?他是个弱智的孩子啊他怎么会知道呢?即便是他知道也不会这么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啊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又想多了……我笑笑说:“穿着呢一直穿着真暖和。”我弟弟还想说什么康队冲我伸出了手:“开始拉家常了吧?给我吧你拉得时间不短了。”我最后说了一句“二子是个好孩子”连声再见没来得及说就把电话还给了康队。康队拍了拍我的肩膀呵呵笑了两声:“好好在这里过年这个期间别出问题维持好秩序过了年干出点儿成绩来……”我知道他后面想说什么这话他曾经对我说过那就是要提前几个月释放我但是我的分数必须达到规定。我点了点头:“康队你放心吧监舍你就交给我好了出了一点儿差错你给我加刑都可以。”

    回到值班室董启祥和老辛还有老林围坐在一起喝茶我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加入了进去。

    老辛说咱们几个基本可以算上劳改油子了喝了那么多酒一点事儿没出一中队今天刚严管了三个喝酒的呢。

    大鸭子笑道:“那是他们不长眼什么年代了喝点儿**酒很正常他们一定是酒疯了。”

    老林冲他翻了个眼皮:“就你明白?沾谁的光你不知道还不是我们三个积委会控制得好?”

    大鸭子赔笑道:“也是这么个理儿没人敢‘点眼药’风气正呗。”

    我问一中队谁被严管了?老辛说你应该认识当年跟胡四一起来的外号叫猴子那可真是个酒鬼以前都喝过酒精呢。我笑了胡四不是在看守所的时候也喝过酒精吗?老辛撇了一下嘴:“喝酒精那是夸他他跟老鹞子两个喝的是碘酒就是打针之前用来消毒的棉球没喝死他们算他们赚了。”我知道这事儿胡四就是因为这个才跟寒露结仇的最后被加了十几年刑幸亏这小子懂法律家里也有门路要不到现在他还呆在这里呢。我开玩笑说:“碘酒肯定也很好喝要不人家胡四越喝脑子越好使呢。”董启祥捏了捏我的胳膊:“蝴蝶年前再喝他一把?”

    “大祥你又沉不住气了”老辛瞪了董启祥一眼像个泼妇那样点着他的脑门说“说好了年三十喝的。”

    “**你们俩背着我弄这些名堂啊。”我笑道“说是不是还是花我的银子?”

    “这次是咱们几个平摊的”老辛说“你、老林、我、大祥、大鸭子每人出一份儿。”

    “你那还叫出?才五十”大鸭子哧了哧鼻子“那还是以前我给你的呢。”

    老辛厚着脸皮笑:“这叫友情赠送就算我的啦”转向我道“蝴蝶你别怨我你的钱我拿了三百本来不想告诉你等咱们喝起来的时候再告诉你大祥这个快嘴又说了没办法老哥我提前跟你认个错我错了啊兄弟。”

    “认什么错”我笑了笑“上个月你拿了我三百寄给老母亲了我都装不知道呢。”

    “你这不是还给老哥点出来了?”老辛的脸红了胡乱在眼前挥着手“不许提这些事儿我那叫孝。”

    “你孝了不假伙计们呢?你拿钱应该跟伙计们打个招呼嘛”董启祥有些不高兴“蝴蝶这是真的?”

    “你看看你”这事儿弄得我也很尴尬“辛哥表示一下孝心又不是别的。”

    老辛不愧是个劳改油子又胡乱挥开了手:“表示孝心那不叫偷顶多算是窃蝴蝶有的是钱不在乎这三百二百的要不我也不会去‘窃’他的……到此为止了啊谁再刺激我我真哭给他看啊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你们忍心看着我哭?”董启祥蹬了他一脚:“脸皮真他妈够厚的今晚罚你喝白的我跟蝴蝶他们喝啤的。”老辛嘿嘿地笑:“那更好我就喜欢喝白的够劲啤的喝不醉我……大鸭子拿‘货’吧?”大鸭子讪讪地嘟囔道:“老辛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政府还没走你就敢喝酒?”董启祥说一会儿康队走了你们就吆喝各自回屋不许串号就说政府有规定今天不许串号要串号明天一直到初三都可以串。话音刚落老狗逼提着钥匙进来了:“各位老大康队走了。”

    董启祥推了推大鸭子:“就照我说的出去吆喝然后让老万和狗逼在走廊上溜达不许他们随便出来。”

    大鸭子出去了老狗逼拍了拍老万的床帮:“你这个老杂碎整天就知道睡我们这几个值班的全该你的?下来。”

    老万嘴里念念叨叨地下来了我塞给他一盒烟:“万叔辛苦点儿我们有事儿商量。”

    很快走廊上没有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大鸭子回来笑眯眯地从床底下抽出一个旅行包哗地拉开了拉链里面全是一些好吃的东西。大鸭子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摆到桌子上嘴里念叨着香肠、酱牛肉、炸鱼、火腿、罐头、鱼片……我问酒呢?心里忽然有一种谗兮兮的感觉想要把自己喝醉了。董启祥翻身上了一个没有人睡的上铺从一摞被子里搬出了一箱啤酒:“先喝这一箱不够再去储藏室里拿我可说好了啊要过年了谁也不许喝醉了……”老林轻声对我说一中队的猴子他们在车间里喝酒有个叫宋文波的喝多了站在车间的过道上唱歌全唱的反改造歌被队长抓住了当场一审问全“突噜”出来了三个人一个不少全部严管你说他们这个年过得有多窝囊?我笑道:“咱们不可能他们是什么级别?咱们哥儿几个全是有头有脸的人只要没人举报就是队长知道了也没问题。”董启祥边往下搬啤酒边说:“防备着点儿没坏处蝴蝶尤其是你最近魂不守舍的你可别喝多了出洋相让人家举报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说你怎么老是惦记着我?我每次喝酒是不是比你们都稳当?别琢磨我把你们自己管好了就行。老辛已经从自己的被子里摸出了一瓶尖庄对着瓶嘴亲了一口:“放心大胆地喝吧咱们得喝到初三呢。”

    这顿酒喝得很痛快大家一律没怎么说话一门心思地闷头大喝。起初我喝得很小心我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我不可以喝多了喝多了以后容易想起我爹来万一控制不住情绪在走廊上哭起来那可就丢大人了弄不好会传到社会上去的那样我还怎么在外面混?让李俊海、汤勇之流知道他们会高兴死的。可是当我喝到第三瓶的时候我把握不住自己了固执地认为我今天状态不错不会喝醉了的。喝到第五瓶的时候董启祥不让我喝了蝴蝶适可而止吧你的脸都黄了。我火了你他妈什么意思?我的酒量不行?我什么时候喝醉过?把酒给我!老辛也劝我别喝了兄弟酒量大不大不是英雄的标准你一条好汉喝多了影响形象啊。这话我更不爱听我几乎想揍老辛了:“少他妈在我面前装大哥把酒给我听见没有?”董启祥不跟我犟了默默地递给我一瓶酒:“喝吧喝了就睡觉。”

    那瓶酒我没有喝起来喝到一半的时候我吐了吐得一塌糊涂。

    大鸭子和老林一起把我抬到床上给我盖上被子连脑袋都给我蒙上了。

    我没睡着脑子仿佛亮了一盏比太阳还亮的灯我清晰地听见我爹在喊我:大远过年了来家看看我。

第一百四十三章 越狱

    我爹在跟我说话他的声音又干又涩大远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以后咱这个家就全靠你了你得负起责任来我老了不需要你照顾了你弟弟我就托付给你了你要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照顾。我爹说完了这些话就来摸我的脸摸着摸着就掉了眼泪他的眼泪是黄色的从那只曾经明亮过的眼里簌簌地往下掉他也不去擦就那么让它往地上砸。我想给我爹擦把眼泪可是我抬不起手来我想安慰安慰他可是我说不出话来全身像是被人绑着。

    天可真热啊……我和我弟弟走在烈日下我们俩走得很慢。我弟弟说哥哥爸爸到底在哪里?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我指了指前面那些滚滚的尘土说就在那里面。那些纷纷扬扬的尘土是被好多汽车带起来的铺天盖地车灯被阳光一照出狼一般的绿光。尘土翻滚着越过一道道的土坡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了一溜云彩被天空融化了。

    天可真热啊……我和弟弟都脱光了膀子我弟弟的身子是白色的我的身子是古铜色的我弟弟的身上没有肌肉而我的身上有。我对我弟弟说我比你强壮以后我可以养活你咱们就在这里住着我种庄稼你在家里帮我照看院子里的鸡鸭什么的。我弟弟说那咱爸爸呢?我一下子懵了是啊我的老父亲呢?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妈的我是不是又做梦了?快他妈醒来你这个混蛋连自己的爹都找不着了你他妈还算是个儿子嘛……我掐大腿不疼什么感觉都没有……我问我弟弟你说咱爸爸去哪里了?我弟弟说也许是找咱妈去了吧?我弟弟可真够聪明的他说对了我爹就是找我妈去了这一去就永远也不回来了……在梦里我就知道我流泪了我还知道董启祥他们就在我的旁边喝酒我不能让他们看见我要继续睡觉兴许能够在梦里跟我爹见上一面呢。天可真热啊这到底是冬天还是夏天?冬天哪有这么热的?我弟弟不见了他向着金色的太阳跑过去了太阳撒下的金粉一股脑地铺在他的身上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火球。我弟弟可真漂亮啊他一点一点地移动着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我的心都浮起来了我害怕他也找不着了我追可是我跑得很慢像在海底下走路我要飞……我真的飞起来了下面的一切都看不见了。天上刮着柔和的风我就像是一缕轻烟随风乱飘这风应该是春天的风了过了春天我就该回家了……

    我出了一身汗我知道这不是在梦里因为我听见董启祥说话的声音:“让蝴蝶睡吧我们走了。”

    大鸭子说你们走吧我照顾他刚才他直蹬被子怕是上酒劲了。

    接着是一声关门声。停了一会儿我掀开了被子一角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坐起来脑子像针扎般的疼痛冷风灌进我的领口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歪头一看外面探照灯光扫过的是一片充满诗意的雪花。瑞雪兆丰年啊……我爹要是活着他一定会说这句话。我爹的骨灰现在在哪里?应该不会在胡四的家里我们的风俗是二十九的傍晚才接故去的亲人回家过年的……那么他现在在哪里?在荒凉的公墓?在我家空荡荡的桌子上?他太孤单了要过年了他的身边应该有个亲人啊……冷我感觉到了彻骨的冷我爹什么也没穿他怎么会不感到冷?我裹紧被子重新躺下我想象着我是跟我爹躺在一起我抱着他让他感觉得到来自他儿子的温暖。我爹说你这样可不好让别人看见会笑话的一个还不算太老的老头跟他儿子撒娇呢。我说别怕别人看见你就说是你儿子在跟你撒娇。我爹安静地躺下了他的身体冰凉让我不得不把被子裹得粽子般紧……我爹暖和了他坐起来对我说儿子可能是我死了这个年就不能回家过了你要是想我的话就去看看我要是出不去就算了……我想抓住他可是我抓到手的是一缕清风。他站在很远的地方看我那个地方黑漆漆的只有头顶上的一点光亮投射下来像是在他的身上打了一束光。我爹在拉他的二胡他拉二胡的技术还是那么好就像从前一样他一遍一遍地拉《喜洋洋》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过年了他想让我高兴一些不能因为他不在了而影响我的情绪。

    我再一次坐了起来我爹走远了他的背影融入了夜色夜色里什么也没有也好象是站了好多人。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见我的父亲我要跪在他的面前大声喊:爹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给你尽一天孝啊。

    门口一阵响动我使劲眨巴了两下眼睛大鸭子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兄弟醒酒了?”

    我甩了几下脑袋里面空荡荡的我重新躺下了。

    大鸭子干笑着站在我的床头说:“蝴蝶我喝得有点儿多你替替我我睡会儿怎么样?”

    我翻身下了床:“你睡吧万叔和狗逼呢?”

    大鸭子说还在外面两个都在打盹呢。

    我走出去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冲坐在走廊头上的老万和狗逼勾了勾手。两个人拖拉拖拉地过来了我说你们回去睡会儿吧我犯困了就喊你们起来。两个人很高兴连句客气话没说就窜回了值班室。我摇晃着钥匙来回走了几趟回家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它几乎让我窒息了。怎么走?走了还回来不回来了?不回来了我要找到小杰跟他一起浪迹江湖我将拿出我所有的野性让曾经侵犯过我的人死无葬身之地!慢着我是不是喝醉了?不能冲动啊我还有一个傻弟弟呀我浪迹江湖了我弟弟怎么办?我抓紧铁窗使劲摇晃了两下脑袋很清醒我的大脑清醒极了!就这么办先回家看望我爹拎着我爹的骨灰走了再说至于我弟弟我会把他接走的我有这个能力!

    我蹑手蹑脚地回了值班室屋里鼾声一片。我咳嗽了一声一点儿反应没有我悄悄退了出去。

    打开铁栅栏没有弄出一丝声响前面就是内管的铁门了。

    重新锁上铁栅栏我站在铁门旁边的阴暗处用力屏了一下呼吸轻轻扣动铁门上的大锁:“苏哥苏哥。”

    外面响起老苏的声音:“谁呀这么晚了有事儿吗?”

    我压低声音说:“苏哥我是蝴蝶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个事儿。”

    老苏嘟嘟囔囔地过来了隔着铁门横了我一眼:“怎么了队上出事儿了?”

    我笑了笑:“没事儿我值班寂寞得狠跟你聊聊天。”

    老苏想走:“操大过年的哪来那么多毛病?聊什么聊一会儿我就交班了。”

    我说:“你这个老混蛋真不够意思我想给你弄点儿好吃的都不领情?”

    老苏的眼睛一亮:“东西我有钱缺弄点儿银子给我?”

    我冲他勾了勾手:“你过来三百怎么样?算是报答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老苏喜滋滋地靠了过来:“老是沾你的光……”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我已经用双手扳住了他的脑袋猛力一扭他一声没吭就软在了铁门外面。我迅在他的下巴上又加了一膝盖他软成了一滩鼻涕。我伸出手抓住他的腰带把他的屁股扳了过来顺手一摸那串钥匙果然挂在他的腰上。我一把将钥匙拽了下来毫不费力地找出我们中队的那一把不到一秒钟就打开了铁门。我走出铁门站在老苏的头顶上屏了一阵呼吸弯腰把他拖到了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我望了一眼大开着的大门那里也没有一个人。弯下腰试了试老苏的鼻息他还在呼吸可是很微弱我估计他昏过去了想要醒过来得需要几分钟的时间不能等了我必须在他醒过来之前走出监狱!我猫着腰迅地出了大门。操场上黑洞洞的前面教育科的楼上有微弱的灯光我不敢穿过操场操场旁边是一溜冬青如果贴着冬青一直走可以走到大墙的墙根下贴着墙根走就可以走到禁闭室的外墙那里有一座小*平房以前我曾经爬上过小*平房从那里可以看见外面。如果我上了小*平房就可以沿着平房的边沿走到靠近大墙的锅炉房从锅炉房的房顶一跃就能蹿上大墙如果碰巧电网上没有电我就可以抓住缠电网的铁棍出溜到外面去外面就是一片玉米地了……这个季节应该没有玉米可能会是一片麦子地不管他了只要我到了外面匍匐着爬上一阵应该可以找到回家的小路……这样想着我已经贴在了大墙的墙根。一阵探照灯光刷地扫过我这里是个盲区灯光尽管亮可是我藏身的地方漆黑一团。探照灯灭了的时候我已经沿着水管爬上了小*平房。刚趴在平房的沿上喘了一口气警铃大作!

    来不及了!我忽地站起来连滚带爬地窜上了锅炉房的房顶可是我已经暴露在了耀眼的探照灯光下。

    整个大院的灯全亮了回头一看操场上跟白天一样有很多武警端着枪在横冲直撞。

    几个穿警服的队长大声喊往锅炉房的方向跑了是三大队的杨远他可能有凶器!

    岗楼上的武警已经现了我他们的声音都变了形:“别动!站在那儿!把手举着转过来!”

    那一刻我什么也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被他们抓住我要回家!

    强烈的灯光耀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摸索着靠近了最南面的一个烟筒纵身一跃空了!抓到手的不是坚实的墙头或者冰冷的铁棍而是一把滑腻的空气我重重地跌在了地下。地下是一堆结成冰的积雪撞在我的肚子上让我有一种肝胆碎裂的感觉我什么也顾不得了就地打了一个滚撒腿往南墙根里跑。我记得南墙根有一堆废旧的床子也许我可以爬到上面做一次最后的努力就在此刻枪响了……我第一次听见真正的军用半自动步枪那“哒哒”的点射声我甚至看见了我的四周被子弹打起的火星和冰雾。不能动了再动就没命了!我转回身来高高地举起了双手我想喊别打啦我投降可是我干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眼前全是嘴巴里喷出的白雾像刚刚掀开的锅盖。

    “站好了别动!”一个声音在喊。我哪敢动?我一动你就把我打死了……探照灯直接打在我的身上我的眼睛根本无法睁开。我紧闭着双眼等他们来把我放倒我甚至做好了嘴啃泥的准备。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清晰地在我的耳边响起接着停止了还是那个声音在喊:“自己走过来往前走。”他们也太仔细了也许是害怕我的身后别着什么凶器呢我想作出一付轻松的表情可是我的脸似乎变成了牛皮做的再怎么用力也没有感觉到变化。我就那么闭着眼睛保持一个姿势慢慢走了过去。他们的动作一点儿也不粗暴只是很迅我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扭到了后面不是很疼就像朋友之间闹玩似的一付冰凉的手铐把我反拷了起来。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能够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像是完成了一件艰巨任务以后的那种轻松:“好了大家不要靠前”我的后脖颈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卡住了“睁开眼吧走先去禁闭室。”我把眼睁开探照灯光没有了眼前依旧是灯火通明可是我总觉得这些灯光类似蜡烛昏黄昏黄的也许是我的眼睛刚才被更强烈的灯光照射过的原因吧这样的灯光让我的心情变得塌实像在夜里逛街逛累了站在一旁看光景似的懒散又无聊。我能看见从我们大队的监舍里跑出了不少队长可是他们在喊什么我听不见。我还看见老苏战战兢兢地站在一群队长前面边说着话边偷偷看我。我在心里说了一声苏哥对不起。

    身边的武警排成了一行枪还是那样端着随着一声口令迅冲进了监舍。

    旁边全是队长我一个也不认识大概是我们队上的人还没来心里莫名的有些落寞。

    刚才说话的那个队长往前推了我一把:“怎么不动弹害怕了?走禁闭室。”

    上次劳改的时候我曾经在禁闭室里呆过多好长时间心里一点儿没有恐慌反而有一种塌实的感觉……刚才可真悬啊如果我稍微一慌乱有可能就变成了筛子。进到禁闭室的一间审讯室的时候我突然出了一身冷汗刚才我干了什么?!我他妈傻了?那不是找死吗?你能跑得出去吗?就算你跑出去了你能有见你爹的时间吗?还不是照样这个结果?我被我想要去找小杰的这个打算吓了一跳这可能吗?有多少事情需要我面对那不是逃避吗?一股巨大的后悔几乎把我打倒……这次我完蛋了肯定要加刑甚至还会连累董启祥和老辛因为在这之前接触的只有我们几个他们至少会被严管几天……还有康队他对我那么信任我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估计康队肯定要受处分。

    脑子迅转着怎么办?告诉他们我喝醉了?那管个屁用你喝醉了难道还可以去杀人吗?

    我打定了主意喝酒我承认醉了也是真的可是我不是想要越狱我想站到高一点的地方看看我的家。

    妈的管你信不信呢先这么胡搅蛮缠上一阵再说。

    押我来的那个队长是个满脸胡子的大个子他威严地坐在了我的对面:“杨远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董狱政科科长。你呢我也知道了是个二进宫叫杨远听说刑期不长改造得也挺不错。来你先告诉我今天晚上你都干了什么?”我说我爹去世了我想他我想站在锅炉房的房顶上看看家。董科长笑了:“没醒酒是吧?别闹了你也是个老犯人了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说实话吧我不想跟你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我漫不经心地打了一个哈欠:“我没撒谎我就是这么想的。”董科长猛地一拍桌子:“放肆!你拿这里当什么了?你以为这里是派出所?”

    我不说话了你爱什么什么反正我就这样了。风从我裂开的裤裆犀利地钻了进来像是要割掉我的**。

    见我不说话董科长笑了笑:“呵呵咱们还是别兜圈子了你这是越狱人证物证都在这里明摆着。”

    我还是不说话心里很难受唉大家又要跟着我遭罪了。

    风还在我的裤裆那里转悠好象是专门来调戏我的我的**使劲地往小腹里面缩。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金高与刘梅

    杨远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正站在墙角撒尿因为紧张尿线很细还滴滴答答的。[}杨远嘿嘿笑了两声:“兄弟扶着墙站稳了别趴下。”听他这么一说我索性不尿了憋回去提上裤子坐了回来:“远哥你这事儿办得不漂亮当时怎么糊涂到那种程度?”杨远苦笑道:“你不明白啊如果你处在我当时的那种状态备不住还自杀了呢呵。”也许他说得对可是问题是他这么一来麻烦可就大啦加刑那是一定的了我问:“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加了几年?”

    杨远无力地摇了摇头:“不多三年。”

    我陪他摇了一阵头:“唉计划这不全完蛋了嘛……这下子李俊海可站稳脚跟了。”

    杨远咬了咬牙咯咯响:“等于我又赠送了他几年时间的确出去以后我跟他不在一个起跑线上了。”

    回忆他刚才说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再想想他曾经的那些美好打算我竟然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仿佛刚从一场梦里醒过来。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我变成了他我在替他担忧……在听他讲这些故事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地把自己想象成了他紧要关头我抓起猎枪奔跑在如狱的夜色之中。甚至有一次我瞪着他两脚之间的铁链子伸手就抓我以为那是他曾经说过的小杰用过的那把猎枪抓到手的竟然是一条蛇冰凉又滑腻赶紧撒手却原来是把杨远的两条腿举在了半空。杨远很有意思每当我听入了迷有一些不正常的举动时他就会像个孩子似的眯着眼睛笑他笑起来很特别你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哥你眼前的只是一个有些傻气的老青年。他说的话有时候很直白让人觉得他这是在絮叨跟个没有文化的农民似的有时候说的话却让我肃然起敬甚至怀疑他上过大学而且学的还是哲学或者文学专业。比如昨天他就说过这样的话:“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吗?那时候我就很绝望它就像在我的身体里生根芽了走到哪里它都跟着我只要我还活着它就不放过我睡觉都在我的枕头边上。”

    “远哥你有些话就跟诗歌似的是不是跟小广学的?”想到这里我问他。

    “小广不行他那一套全是花架子就跟他打架一样我这是实在的东西比林武的三字诗还深刻。”

    “确实是这种感觉”我附和道“你看了不少书吧?”

    “那是在监狱里太寂寞了看书可以消磨时间也是一种很好的娱乐我连佛教的书都看呢。”

    “难怪连小广最后都佩服你。”我赞叹道。

    记得他在说到小广的时候曾经不屑地说:“上学多了有什么用?整个一个书呆子要不最后他混得连小孩都敢欺负他呢。他那一套不好使混在文人堆里他是好汉跟真正混社会的人一比他就完了稳不住上来一阵跟个大学教授似的上来一阵比他妈长法还地痞都是上学把他害了……有一次跟我论学问我说了一个道理这小子直接把自己灌醉了佩服得不行直喊我大哥哈哈。我研究的是书里面的真道道他呢?他研究谁的文笔好谁善良谁是个好人。我跟他说好人应该受尊敬可是你看看自己的身边哪里有他妈一个好人?除了你爹你娘你姐姐你再找出一个来我看看。那小子直接蔫了说蝴蝶你说的对呀我倒是个好人可是我他妈混成了个什么?”我问他小广最后混得很惨?杨远说惨倒是谈不上反正没人瞧得起他道儿上的人说他装逼好人堆里说他是个混子。

    “不如我我他妈坏就坏到底了第二次出去我成了人见人怕的狼知道吗?哈哈。”

    “不能吧?你连朋友都害?”

    “谁是朋友?有限的几个!他们我不害其他的一律不客气一个字砸。”

    “金高应该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吧?”

    “是啊还有小广也是尽管我瞧不大起他可是他人真不错还有林武、春明、花子……”

    “胡四呢?”

    “操说不上来我讨厌他……唉别提他了也许是我的错误他可能还说我是个小人呢。”

    记不清楚是哪天杨远突然大感慨他像朗诵诗那样说:“有一种仇恨和忧伤在我的心里徘徊它们纠缠在一起挥之不去就像是长在了我的身体里某个隐蔽的地方。仇恨就像一颗种子当你忘记它的时候它会迅地芽等他长大的时候你已经无法把它根除了。忧伤也一样甚至比仇恨生长得还要快。我知道这样不好它们终究会毁了自己也曾经想要找到它跟它谈判让它明白我不喜欢它可是它隐藏得很深你根本找不到它。在你最快乐的那些日子里它会马上出现让你时刻记住它他会在瞬间让你绝望让你不再快乐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在你的身体里面爆炸而它知道它就像个指挥家随时纠缠着你像野兽像毒蛇像藤萝又像***噩梦。”

    这样的话让我感觉阵阵冷也许最后这次他体内的仇恨和忧伤一起爆了。

    说到快乐的日子杨远的目光里充满温存嘴巴也咧得比平时大了一倍。

    我问他你最后跟芳子结婚了没有?杨远不笑了:“想结没有机会。”

    “刘梅呢?”刘梅给我的印象很好错就错在她最后没有照顾好杨远的父亲上。

    “她结婚了跟金高。”杨远嘿嘿笑了。

    “真的?这怎么可能呢?”我大吃一惊。

    “骗你干什么?”杨远笑得像喝醉了酒“嘿嘿嘿嘿这对奸夫**瞒着我勾搭上了。”

    阎坤在隔壁唱着忧伤的歌杨远开始了对这段往事的回忆:“出去以后我找不着金高因为我弟弟跟着金高我很着急找他。胡四跟我说金高失踪有半年多了他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了带着我弟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都快要急疯了打听遍了所有认识金高的人他们都不知道。后来牛玉文从外地回来了我问牛玉文牛玉文说他在威海带着我弟弟在那里做海产品生意。要了地址我就去了威海哪里是做什么海产品生意?我都傻了他跟我弟弟一起蹲在一个商场门口卖袜子……我走过去抱着他们俩的时候我弟弟不认识我了光笑金高也笑全他妈傻了……”

    杨远面无表情地说当时他踹了金高一脚你他妈为什么带着我弟弟来了外地?让我怎么找你们?金高说没有办法我被李俊海追得有家不能回了。“这我都知道”杨远把牙齿咬得腮帮子都凸起来了“那时候的金高根本没有能力跟李俊海斗了去‘摸’了他几次全都失败了他的一条腿也瘸了小腿绑着一截钢板……我顾不得跟他多说抱着我弟弟让他喊我哥哥我弟弟也不躲任我抱着他彻底变成了一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了。金高收拾了摊子让我跟着他回家。我问他在这里安家了?金高说我结婚了那个女的是个老师老家是威海的以前在咱们那里教书后来调回了威海。当时我根本没把这个女的往刘梅的身上想背着我弟弟回了金高在威海的家。回家的时候快要到中午了家里没人房子是跟我家差不多的平房也有一个院子只是院子里没有槐树光秃秃的。金高拖着那条残腿炒了几个菜我们三个一起吃饭我喝了不少酒。我弟弟也喝我想把他灌醉了看看他能不能把我想起来可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三分钟去洗一次手洗完了回来接着喝他的酒量大极了跟喝水似的……金高被我打破了鼻子他也不生气找块棉花堵着鼻子冲我傻笑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也跟我弟弟一样傻了。后来门开了我一眼就认出了进来的女人是刘梅她比以前更胖了像个泡了好几天的馒头。刘梅一看见我就想跑被我一把抓了回来。”

    “她跑不动因为我弟弟也上来抓她我弟弟说姐姐你别走这个人打我哥哥”杨远表情痛苦地晃了一下脑袋“他把金高当成了自己的哥哥……刘梅不跑了直哭她说杨远你原谅我我没有照顾好咱爸爸。我没想打她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当时的情况当时我爹着急过马路不小心把刘梅给我买的旱烟和茶叶打落在地上刘梅弯腰去拣这些东西的时候我爹已经倒在车轮底下了。刘梅哭得说不上话来了金高就告诉我说因为刘梅害怕我出来责备她自己也觉得没有脸面见我就找了个关系调到威海来了。那时候金高带着二子刘梅经常从威海来看二子一来二去就跟金高熟悉了……当时我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抱一会儿弟弟抱一会儿刘梅再抱一会儿金高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了。我在金高家住了将近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我和金高带着我弟弟回来了把刘梅留在了威海的家。我们三个住在我爹给我留下的房子里几乎不太出门整天在家跟兄弟们接触准备跟杂碎们大干一场。”

    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这都弄了些什么呀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杨远不想谈关于刘梅的事情换个话题说:“住在自己的家里感觉真好每天都能梦见我爹哈哈。”

    我问他二子一直没能想起你是他哥哥来?

    杨远叹了一口气:“一直没有他一直把金高当成了我有一次还直呼其名大远。”

    我笑了:“哈哈二子挺有意思性格是不是也变了不少?”

    杨远也笑了:“那可不变回了三岁可好玩儿了不过他的棋下得还是那么好谁都别想赢他。”

    我问他你弟弟为什么会一下子变傻了?按说以前也就是脑子不太跟趟锻炼好了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啊。杨远笑了笑:“还不是因为我?是我把我弟弟害成那样的。我弟弟知道他再也见不着我爹了以后脑子就受了刺激他不像我我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他不能他直接开始打人打胡四打林武打芳子凡是他能够得着的人他全打……胡四打过他一次我永远不会原谅胡四二子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打过。后来我打过胡四我打得他住了好几天医院唉……这也是我的不对可是他为什么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这个人还是他朋友的亲弟弟?林武要跟我拼命我把刀子递给他就像当年阎坤把刀子递给我一样我说你来吧捅死我。林武把刀子掰断了他要跟我绝交哈哈他还是向着胡四……那时候没有几个人向着我说话我感觉自己成了人见人恨的怪物他娘的。”

    杨远说他被加刑以后胡四去接见他胡四说蝴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许我把你弟弟接到我那里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杨远问怎么了我弟弟又惹你生气了?胡四说他把我的饭店搅和得没法做生意了。一开始整天嚷嚷着要找你爸爸我告诉他你爸爸和你哥哥很快就来接你了。他说胡老四你别糊弄我我哥哥是个歹徒被公安局抓去坐牢了你赶紧把我爸爸给我找出来不然我跟你没完。我怀疑是有人告诉了他什么就一点一点地往你爸爸去世了这方面引。后来他突然爆了抓起菜刀就砍我被林武给夺下来了他抓住林武的手就啃缝了好几针呢。我不敢让他在饭店里呆了就让我店里的服务员在家里照顾他可是谁去了谁草鸡经常顶着满脑袋大包跑回来哭没有人再敢去伺候你弟弟了。我想把他送到精神病院里想来想去不能那么干你会不高兴的。就那么整天凑合着。晚上我去你家里睡觉你四嫂不敢去陪我了。我也睡不塌实有好几次我半夜看见他站在我的床边看我……蝴蝶是个人就害怕呀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我问他你想不想你哥哥?他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我启他我说你哥哥叫大远身上有个蝴蝶。他说蝴蝶不是在天上飞的吗?唉……白天我就让他跟我去店里有时候挺好的坐在门口自己跟自己下象棋冷不丁就犯了毛病逮谁打谁我店里三十来个服务员全让他打了个遍连你四嫂也没能幸免。林武最后也躲他远远的。芳子就更不消说了有一次他还把芳子的裙子撕开了……算了说这样的事儿不好。

    芳子来接见的时候杨远问芳子二子真的犯毛病了吗?芳子起初不承认芳子说别听四哥胡说八道他那是干够了想脱手呢。杨远问林武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芳子说那是因为跟他老婆打架让他老婆给咬的。杨远火了芳子如果你还想跟我谈就必须对我说实话因为二子将来是咱们家的一员。芳子没有办法全说了实话跟胡四说的一样。最后芳子说你还差好几年才能出去我一个女人又没法照顾他实在不行的话是不是可以考虑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里去治疗上一阵?杨远不高兴了他是我杨远的亲弟弟我无论在哪里都不可能让我的弟弟跟一帮真正的神经病关在一起我自己的弟弟自己知道他不是神经病他只是脑子不大好使再坚持一下等我出去他就好了。芳子说刚开始他是没有什么大毛病可是现在他的表现真的很可怕。杨远说他那是暂时受了一点儿刺激只要我回家了他见了我就一定能够好起来。回监舍以后杨远想了很多差点儿又产生了越狱的念头。

    天热的时候胡四带二子来了胡四让二子过去认哥哥胸前的蝴蝶二子笑嘻嘻地喊了一声大远就不说话了。杨远把他弟弟抱了好长时间他觉得只要他能够在三两年之后出去就一定能让他的弟弟好起来。接见时间到了的时候二子突然跳起来打了胡四一拳打完了哈哈笑着跑了。胡四红着脸对杨远说蝴蝶看见了吧?平常就是这样的。

    杨远出来以后一定又遭遇了不少事情我越好奇起来:“远哥咱们别这么罗嗦了你还是接着讲吧。”

    杨远侧目看了看窗外窗外的那一方天空是橙黄色的夕阳已经快要隐没了。

    阎坤还在唱这个家伙真的应该去当歌星我第一次听过一个不在电视里的人唱得这么好。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外面乱套了

    那年的春节我是在禁闭室里过的我都想不起来这个年是怎么过的了没人理我好象我是一个被扔到垃圾箱里的垃圾袋。{)我只记得年夜饭我吃的是十个煮烂了的饺子。在禁闭室住了大约一个月我就被起诉了罪名是越狱时间不长我就被加了三年刑。十天上诉期到了的时候于队来禁闭室领我回队我问康队怎么没来?于队没好气地说来不了啦受了处分调到别的监狱去了。我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康队多好的一个人啊全是因为我……走了一路于队也没怎么跟我说话好象我是个令人讨厌的人。回到监舍于队把我往值班室里一推说声“先在这里呆着一会儿让董启祥给你安排房间”就走了我知道我不能再值班了。于队刚走董启祥就进来了:“哈哈哈还好人还活着。”我尴尬地摸了摸头皮:“让你们跟着我受委屈了。”董启祥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个干什么?都过去了。”我问他老辛呢?董启祥说下车间了积委会也撤了跟你一样打扫铁屑。

    董启祥对我说我进了禁闭室以后中队的队长全来了他和老辛他们还没醒酒康队一问他们晚上我们都干什么了他们就明白我出事儿了吓得立马醒了酒。老辛的脑子转得很快马上承认我们在一起喝了酒董启祥直接跟他来了个不仗义说一切都是老辛安排的他只是跟我们一起坐了一会儿。两个人当场翻脸了因为董启祥平常为人比老辛好老林、老万和大鸭子都帮着董启祥说话结果老辛被严管了董启祥撤消了积委会下了一阵车间就回来接替了我的值班组长位置。大鸭子也下车间了在吴振明那个组干仓库保管。我问他老苏呢?董启祥说你把他打得太狠了脖子一直歪着过了年就去了老残队。我记起来了为这事儿差点儿判我个伤害罪呢。叹了一阵气董启祥说你去卫生组吧还干原来的活儿。我没有多说话怏怏地搬着铺盖去了卫生组。我的老搭档“小广”见我回来了很高兴帮我整理好了床铺一个劲地安慰我没事儿不就是加了三年嘛再有四年你就出去了别犯愁。

    队上分配来了一个新的中队长姓许许队人挺好。我下车间以后他经常找我谈话让我放下包袱轻装上阵争取把四年减成两年。这个目标太远大我连想都没敢想只是摇头。许队给我举了很多例子他说只要好好反省过去重新加入到积极改造的行列提前出狱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在车间里见着老辛的时候老辛直想哭兄弟你害了我啊。我把身上仅有的四百块钱给了他我说辛哥这是我给你的补偿给咱老母亲寄回去吧。老辛不要老辛说你好长时间没有接见了把钱给了我你怎么生活?我打个哈哈说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再穷也比你有钱。

    胡四来接见我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份了路边的小草都从地里钻出了嫩绿的幼芽。

    还是于队带我去的接见室于队好象不怎么生我的气了一路吹着口哨。

    跟胡四一起来的还有常青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些郁闷。

    进到一个房间我冲胡四笑了笑:“呵呵装什么忧伤?你兄弟我没事儿这才到哪儿?”

    胡四摇着头说:“蝴蝶不是我说你的你说你这么干不是‘洋膘’吗?大家巴巴的盯着你你还……”

    “那不是我想你们了嘛”我笑道“好了别说这个了我也很难受。上次你说孙朝阳死了怎么回事儿?案子破了吗?”胡四说:“破个屁连脑袋都找不着这是一个标准的‘无头’案最后连孙朝阳小学的同学都调查了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还在那儿悬着呢。”我下意识地瞄了常青一眼:“常青公安调查过你吗?”常青笑了笑:“调查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孙朝阳……远哥你不会是怀疑是杰哥干的这事儿吧?”胡四瞪了他一眼:“我说过你多少次了别顶着个**嘴胡咧咧这事儿开得了玩笑吗?”常青似乎对胡四的态度很不满意矜下鼻子说:“四哥你又想多了我不是这么个意思……”胡四做了个停止的动作:“打住打住以后我说你什么你老实听着就是了别老是跟我拧着。”常青吐了一下舌头冲我一笑:“哈哈又是我错了。”看样子胡四有些讨厌常青了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生了什么我没接这个茬儿问常青道:“有小杰的消息吗?”常青把脑袋往我这边凑了凑:“年前我们联系过他往我的存折上打了五万块钱给他妈两万给广元他妈两万还有一万在我那儿杰哥说等你出去这钱就给你……唉算了出去以后一万变成一千了钱不好使了。要不下次我给你带来?”这样的钱我还真不想要可是我非常需要钱我想了想对他说:“下次给我带来吧我这里需要这玩意儿。”常青点了点头:“那我就给你带来杰哥让我告诉你他在外面挺好的让你不要担心还说明年你出去他要跟你联系他说他很想你经常做梦……”

    我摆了摆手不让他说了其实小杰的心情跟我一样我也非常想他我经常回忆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胡四插话说:“我听林武说金高这个季度要减刑了队上给他报了六个月。”

    我一算如果金高这个季度减了六个月他应该还剩下一年半了如果再提前几个月今年就可以出去。

    我笑道:“金高行在这里面他比我会玩儿。”

    胡四赞同道:“这话不假金高在某些方面比你有‘抻头’说到这里我又要说你两句了……”

    我慌忙打断他:“大哥你饶了我吧我这就挺难受的了别提这事儿了。”

    “那就不提了”胡四摸了一把脸正色道“跟你聊聊车的事儿啊。两部车本来我去年想过户的正想办呢你出事儿了没法办就一直那么挂着。年底年检的时候我还是用我的户头年检的我找了梁跟他商量能不能把那两部车换一下营运?梁说不行要换的话必须你亲自去这就没法办了。这不第一季度的营运执照又要……”

    我不想听他说的这些事情打断他道:“你看着弄就是了说实话我除了有几个人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其实那一块算是你的……四哥干脆这样我还给你吧当时我给你的车钱你先给我存着就是了。”其实刚才我听出来了他说年检什么的这事儿梁就可以办隐约中我觉得胡四在跟我动脑子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往那边想我现在都这样了他动点儿脑子也不是不可以我理解还不如直接做个顺水人情吧我继续说“没加刑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反正我很快就出去了出去以后接着干就是了可是你看看我现在这个状况四年以后出去我还能干点儿什么?我要是还霸占着客运那一块那成什么了?我杨远不是那样的人。听我的愿意接手干你就继续干买卖是你的不愿意干了就把车撤走我没有意见。”胡四好象早已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瞄我一眼垂下头沉思了一阵抬头说:“难得蝴蝶你这么通情达理这事儿我也想过了四哥不是不仁不义的人这样吧户主是我的但是赚了钱有你的一半帐让林武管理着挣多挣少林武清楚你出去以后看林武的帐就是了。人呢我想让他们走我不太喜欢你安排的那几个人尤其是那个老七太能诈狂了做生意那样的人要不得。你的意思呢?不乐意还让他们在那里。”

    既然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我笑道:“听你的不过钱我不能要那是你赚的钱。”

    胡四推了我一把:“你这样的话我还真不高兴了那样我干脆也不干了拉倒。”

    常青插了一句:“远哥听四哥的吧咱们不是那些见利忘义的商人。”

    胡四笑了:“常青你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对咱哥们儿是干什么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觉得这样还是不太妥当好象我一直在欠着胡四的摇摇头说:“不行两码事儿这钱我不能要。”

    胡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蝴蝶你缺脑子是不是?我开始说你不喜欢听的啦你好好想想你现在有什么经济来源?你自己的生意全归了李俊海告诉你连金高当年管理着的冷库都让李俊海处理了他通过关系不承包那个冷库了还是给了原来的那个老许这个谁也没有咒念合同在那儿摆着呢本来你就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承包的这我就不说了……你还有什么?花子管理着的那个冷库有人家李俊海的股份执照早换啦成了李俊海的个人财产我都打听过了。你在海天路的那几个摊位也让李俊海占去了不客气的说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哦还有就是你当年盖的那座办公楼不过产权也不是你的呀就算是你的四年以后你知道会怎么样?李俊海不知道那座楼的价值?人家就会乖乖的交给你?所以呀我说这些你别伤心你就好好的听吧。这个时候我不管你谁管你?你还剩下几个朋友了?小杰?不在。金高?跟你一样。再那些一个比一个穷。你不给自己安排点儿后路怎么办?本来我跟林武商量过了要废了李俊海你知道人家现在展得多快?比你当年还快呢因为什么?人家比你狠!说弄谁就弄谁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法律、人情就一个字钱。我的事儿很多我不想在这上面费神再说李俊海不是孙朝阳他根本不按路子出牌我还害怕他搅得我不得安生呢……说远了其实我就是想往白道儿上靠因为我看清楚了黑道是不可以一直走下去的。不是有句话吗?见好就收。我就是这么来的。当然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手的我不能眼看着这个杂碎欺负我的兄弟……我正在跟汤勇联系我有办法让汤勇帮我……算了算了你现在鞭长莫及了不说了。”

    胡四这一犯罗嗦毛病把我又说出了一身冷汗。是啊他说得太对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四年以后我就是一个穷小子想要再混到当初那种状态几乎是不太可能了。以前我设计得多好啊先夺回我的财产然后砸挺了李俊海最后与汤勇争夺谁是老大现在什么都不可能了……现在我与汤勇已经没有了利害关系我出去了汤勇也不可能把我当成他的对手了现在汤勇的对手应该是李俊海甚至胡四因为满港上论势力的话也就是这几个人了凤三、周天明、庄子杰全都上了二线。等我出去了我连二线都不是了三线?四线?去***我什么都不是了!

    “四哥那就这么办吧。”我咬着牙根说“钱让林武暂时帮我存着等我出去了你就看我的吧。”

    “这就对了”胡四舒了一口气摸着我的手背说“兄弟其实我很需要你但是现在我不能告诉你因为什么。”

    “你最好给我透露一下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不说我睡不着觉。”

    “因为汤勇”胡四皱着眉头瞥了我一眼“我分析过了我跟他早晚得有那么一下子。”

    应该是这样我想如果胡四真的想雄霸江湖的话李俊海和汤勇都是他最大的敌人。如果他联合汤勇把李俊海砸沉了下一个目标就是汤勇了可是汤勇同样会有这样的想法最终一场斗智斗勇那是免不得的。胡四貌似一个文弱书生可是我知道他的心比天还要高唯一欠缺的是心还是不够狠。他的身边需要我这样的人用我的话说就是一个杨远可以顶十个林武用哈哈我他妈现在混到想给人当小弟的份上了。在短短的几秒钟里我有了自己的打算在里面与董启祥把关系处理得比钢铁还坚硬然后与老辛、小广再处理好关系这是我的第一条战线。后面我再在里面培植自己的势力比如吴振明这样的人我让他们成为天顺、广元式的兄弟出去以后马上从涛哥那里把孔龙和天顺要回来再让花子和常青回来……没有多想我对胡四说:“四哥你就情好吧我杨远在哪里也是一条龙。”

    胡四像个老太太那样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蝴蝶永远是蝴蝶出去以后还是老大。”

    我也陪他笑了起来:“出去以后你是老大我跟着你玩儿哈哈。”

    胡四突然止住了笑表情严肃地说:“蝴蝶千万别这样说打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没想当你的老大。”

    又聊了几句我弟弟的事情胡四最后说:“看见他我就想起了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弟弟犯病了没有体谅胡四的苦衷:“少他妈跟我来这个看好了我弟弟是你的职责。”

    胡四表情痛苦地拧了自己的嘴巴一把不说话了。常青在桌子底下用腿碰了碰我:“远哥你在里面还有钱吗?”我摇了摇头:“没有了妈的我现在里面一点儿不少花钱。”常青从桌子底下递给我一卷钱:“拿着弟弟也困难这是一千下个月我把杰哥给你的一万给你拿来。”我看了他两眼没有伸手我不能花他的钱他比我小了那么多我怎么可以那么办?我笑道:“跟你开玩笑我这里还有能坚持到下个月。”胡四拉开了他的包从里面拿出一沓没开封的钱丢到桌子上:“这钱明着给你我怕你偷着花又要喝酒。”我一把抓过来掖到了袜子筒里:“你懂个屁酒要喝但是我以后有数了。”胡四回头瞄了门口一眼:“那我再给于队一千我刚才跟他说了我要给你存点儿钱别让他怀疑于队这伙计真不错我请他喝了几次酒。”我说那就对了你再请请康队我太对不起康队了。胡四说康队也去了很能喝直骂你不是东西操你确实不是东西。我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劲地傻笑。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吴振明威风凛凛

    春天一过夏天就到了这一年的夏天特别热在车间里几乎不敢干活一动弹就出汗拉一趟铁屑得跑到水龙头下冲一阵凉。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李俊海步步紧逼

    小勇带回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大家吃得跟喂猪似的。()我对吴振明说你打得是不错不过以后应该掌握一个原则要出手就砸那些该砸的人铁子你好象不应该打他总归他也是当年的大哥。吴振明鼓着腮帮子嘿嘿地笑:“本来我不想打他他多嘴嘛不打他我不是前功尽弃了?”我给他讲了一通将来回到社会上应该怎么对待敢于叫板的人的道理最后说:“不管怎么说该出手时就出手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就应该让他记住不可以给他站起来的机会。”

    吴振明挺着胸脯说:“远哥你放心弟弟这一阵劳改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怎么对待那些杂碎。”

    一提杂碎我就想起了李俊海定定地瞅着吴振明:“将来跟着我一起敢砸真正的大哥吗?”

    吴振明挥舞着一条鸡腿大声嚷嚷:“没问题远哥在后面罩着我无所畏惧。”

    我笑了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等着吧咱哥儿俩将来有大展宏图的时候慢慢吃吧我走了。”

    刚走到门口大澜进来了:“蝴蝶让我这一顿好找吃饭了没有?”我盯着他看了好一阵:“**这不是澜哥嘛你怎么还没走?在里面几年了?”大澜沉闷地一笑:“九年啦操他娘的一天也没减还有好几年呢。”我问你不是在一中队干积委会吗?表现那么好还不减几年?大澜拉我出去倚着墙根说:“说来话长啊当年小杰把我打了从那以后我说话就不管用了没人怕我了啊……后来我想重新站起来那时候你已经走了我跟小杰关系也好一点儿了就找了个‘迷汉’砸了两下谁知道砸狠了关了我将近半年的小号出来以后什么也不是了唉。”

    这家伙混得可真不怎么样我笑道:“这有什么?怎么还不是活着?找我什么事儿?”

    大澜似乎刚想起来拉着我就走:“我带你去吃点儿好的有位兄弟弄了不少海货我知道你好这一口。”

    我拍了拍肚子:“我刚吃完啊算了我就不去了一会儿就收工了。”

    大澜拖着我继续走:“你不知道有个伙计想见见你不好意思亲自找你委托我喊你过去。”

    谁还这么神秘?我跟着他转出了仓库过道胡乱笑道:“这伙计架子挺大啊他喊我我就得去?”大澜回头说:“不是架子大他挺害怕你的又想见见你没办法……见了就知道他是谁了。”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见见这个人快步跟上了大澜:“澜哥不会是青面兽吧?这小子害怕我法庭调查我敲诈勒索的时候他没说我一句好话亏我还把他引上了致富路呢。”大澜似乎知道这些事儿尴尬地说:“老钟也没有办法跟着大伙儿起哄罢了你想他现在那个身份……”这话我不愿意听我怒道:“去***正因为他现在身份不错更应该帮我说两句好话这小子倒好落井下石。”大澜红着脸说:“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反正我听说你拿他不大当人还给他掀了几次铺子你想想人还能没有点儿脾气?算了蝴蝶这都是小事儿原谅他一把。”本来我也没拿这个当回事儿青面兽就是那么种人歪歪**各一路我笑道:“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罢了我能那么小的肚量?这个人不是青面兽?”

    “咳人家老钟现在买卖做大啦当了政协委员他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别替他吹牛逼没人折腾他折腾急了他照样进来政协委员怎么了连中央干部该进来照样进来。”

    “那是哈哈不过老钟一般进不来了‘抻头’大啦妈的人一有钱活得就仔细了。”

    “他经常来看你?”

    “一年来那么一次两次的上个月来过还问你怎么样了呢咱们的班儿老是错着见你不大容易。”

    “澜哥现在干什么活儿?”

    “打饭嘿嘿跟当年胡四一个职业对了听说胡四现在厉害了绝对大哥呀。”

    说着话就走到了车间的西北角西北角上有一间仓库一般就业的在那里吃饭休息。我站住了:“是不是哪个‘老就’找我?老就倒是有不少怕我的以前割我的‘把子’没少挨我的折腾。”大澜没回答冲里面喊:“胡东看看是谁来了?”胡东?操原来是这个小子我摇了摇头:“操是他呀可不以前挨过我的揍。”胡东一掀门帘出来了脸涨得通红手伸也不是藏也不是就那么来回晃荡着:“远哥你还认识我吗?我的胡东啊。”我冷眼一扫他站着没动:“你找我干什么?”胡东来回倒腾着脚步:“那什么……我知道你下车间了以前没有机会见你今天我瞅了个空子跑过来了。”大澜接口道:“胡东分在五车间原来跟小广在一个中队干冲床的没有机会出来最近当了大值星。”我点了点头迈步进了仓库仓库里没有别人一个破凳子上放着一张脏兮兮的三合板三合板上摆着几个饭盆饭盆都用报纸盖着能闻到一股螃蟹和虾虎的味道。我直接坐到了“桌子”旁边的一个马扎上招手让胡东坐过来:“来让我看看你弄了些什么好东西。”胡东不拘谨了一蹁腿做到了我的对面:“嘿嘿我知道远哥是贩海货的让老就给弄了点儿新鲜货来吧远哥开‘造’。澜哥酒呢?”我连忙摆了摆手:“酒就免了为喝酒我差点儿被武警给毙了呢。”大澜从一堆棉纱里抽出了一瓶白酒咬开瓶盖先灌了一口:“你不喝我喝。”

    胡东把饭盆上面的报纸一一拿开挑了一个大些的螃蟹递给我:“远哥现在不是吃螃蟹的季节凑合点儿吧。”

    我边揭螃蟹盖边说:“胡东按说咱们俩没有什么交情你找我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

    胡东接过酒瓶子喝了一口酒抹着嘴干笑道:“远哥真是个实在人直接拿我的血管嘿嘿。”

    大澜说:“你就别跟蝴蝶绕弯子了直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胡东哼哧了几下嗓子脸色阴沉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不明不白的判了五年……咳应该怎么说呢?先我没有责怪远哥的意思我是想弄明白了我这次进来是为了谁我砍了老钱这是我自己的毛病可是我为什么砍的我一直不明白……怎么说呢?我还真糊涂了……远哥你别不高兴是这么回事儿。这不小炉匠出去了吗?前几天他来看我说你的把兄弟叫李俊海的现在很‘猛戕’风头很劲……他派了几个人把小炉匠抓到了一个地方逼着小炉匠说当年是谁让我们去找老钱的小炉匠说是长法那帮人就用刀背砍他问他是不是杨远安排的?小炉匠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乱说一气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反正前几天小炉匠来接见我分析说有可能是长法奉了你的指令让我们去找老钱的。我就不明白了你把兄弟跟你关系那么好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远哥其实当年你打我我挺记恨你的我也跟你说实话那几年在少管所我整天惦记着想出来报仇可是回来一看我根本达不到那个目的。仔细想想我就想通了我是跟黄胡子沾光了就想去投奔你后来害怕你不理我就先跟了长法……这几天我越寻思越不是个事儿。你说我这又弄了五年如果我知道自己是为了谁进来的还好受点儿关键是我不知道啊。”

    我恍惚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不假思索地回答:“是为了我。可是你必须把观点搞清楚了我委托了长法至于长法是怎么找的你们这不关我的事儿明白吗?我想你混社会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意思就是我不欠你的。当然如果你有什么要求我可以考虑道理不用细讲你也明白。还有你说我把兄弟的人去找了小炉匠你有什么根据说那些人是我把兄弟的人?这是一二是小炉匠说的是实话吗?我还怀疑他在里面搀和事儿呢。”

    “道理我明白了远哥你是个爽快人!”胡东猛地喝了一口酒“小炉匠说的绝对是真的他的手都勾勾了脊梁上全是血嘎渣他不会自己折腾自己吧?再说谁能再去翻动这事儿?都过去一年多了人都判了……长法是不可能的我了解长法他绝对干不出这种事儿来。还有谁?老钱家的人?不可能!我都听说了老钱他儿子都被人搞残废了他敢不记苦?他有混社会这个素质吗?小炉匠亲眼看见了刘三刘三你应该认识吧?整天跟你把兄弟李俊海在一起。远哥很清楚了……但是我不敢说我说了算什么?来喝点儿酒远哥你的脸色不好看喝酒压压。”

    李俊海这个杂碎!我突然明白了他这是不想让我出去了这种下三烂的招数他都使得出来?我不禁冷笑了一声你他妈这不是缺脑子吗?事情已经过去了警察会再倒回头去重新调查吗?那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办案不严谨!谁他妈那么“膘”再去翻腾这事儿?这事儿不用我去压警察自己就压下了你这个膘子……不对万一他捅到检察院里去呢?检察院可不管那一套案子有漏洞就继续走法律程序……我的脑子急地转着怎么办?眼看着他在外面这么折腾吗?小杰你***在哪里呀快给我回来杀了李俊海这个杂碎!我的脑子像有一根线突然断了李俊海如果铁了心要把我埋葬在监狱里他什么招都能够使出来的……我还有什么把柄捏在李俊海的手里吗?我把那只螃蟹攥在手里苦苦思索……没有了“黑”孙朝阳那件事情他不知道绑架李本水那事儿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突然我的脑子亮了一下他不敢明着跟我叫板!因为我知道他的一些事情起码我知道在济南是他安排人开枪打了孙朝阳一旦我出了问题我就会把这一切都说出来那样就会鱼死网破他肯定不敢这样因为现在的李俊海不是以前的李俊海了他的命比我值钱。对他不敢过于逼我这样就好这样我就有机会跟你周旋只要我平安地从这里出去了我会用脚踩死你的。李俊海下一步会干什么呢?去检察院举报我与砍老钱的案子有牵连?有可能可是我不怕你们没有铁的证据来证明我参与了这事儿仅凭几个人的证言那不管用只要没有长法的证言你们谁也奈何不了我。

    手心一阵疼痛我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螃蟹被我捏得粉碎黄的白的红的全在我的手心里。

    大澜用一块棉纱扫去了我手心里的残渣找了块干净的棉纱让我攥着笑道:“这次蝴蝶是真生气了。”

    胡东看我一眼不说话了看得出来他挺害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得罪了我。

    我拿过酒咕咚咕咚灌了一阵一点儿没感觉到辣痛快极了心胸也敞亮起来。

    “胡东谢谢你给我提供了这个消息其实这没什么我把兄弟跟我有点儿误会以后会好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胡东的脸色轻松了一些“混社会的都这样解除误会还是好兄弟。”

    “对呀”大澜插话道“就跟你们俩似的以前打过架现在这不是跟亲兄弟一样了吗?是不是蝴蝶?”

    “那不叫打架”我摸了摸胡东的肩膀“那叫标准的误会我不知道胡东是个不错的兄弟。”

    胡东被我这句话说得有些激动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远哥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咳我可真够罗嗦的干脆说了吧!远哥这句话我想了一年多了没进来之前我就想过……我想跟着你混我知道跟着你绝对有前途。想想我以前那都跟了些什么人啊铁子黄胡子长法没有一个能挺起胸膛来的……远哥给句话要不要我?”

    这还用想吗?你一个三姓家奴我杨远再缺人也不会收留你的。

    我笑了笑:“胡东是个好兄弟难得你这么看得起我这样咱俩应该前后到期出去再说吧。”

    胡东的眼睛一下子放了亮光:“这么说远哥答应我了?爽啊!干杯远哥。”

    我笑了:“那有什么杯子?我吃个虾表示一下吧。”

    心里有了数我的胃口大开仿佛几天没有吃饭似的把四个饭盆里的东西吃了个精光。胡东兴奋地说远哥我真高兴看你这个吃法就知道你拿我当了亲兄弟。我说当年我打你现在想想真不对其实咱哥儿俩之间不应该生那样的事情。胡东说还不是为了黄胡子这个混蛋?当时我对待他跟张飞对待刘备李逵对待宋江似的他倒好我进去了他连个屁都没放。还是你远哥仗义一点儿没责怪我那时候我小啊才十七岁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跟着傻逼黄胡子瞎**忽悠忽悠来忽悠去越混越拉倒最后竟然给长法这个老混蛋当起跟班的来了现在想想我都想自杀。我胡东要魄力有魄力要脑子咱也不差怎么会混得那么惨?操后悔呀。我问你今年多大了?胡东说差几天就二十二了时间真不抗混的一转眼二十多岁的人了这次出去再混不出个人样儿来我就不想活了。

    “别那么想咱兄弟们会有出头之日的”我喝口水漱了漱口哗地喷了个满天飞“等着吧会好起来的。”

    “对了远哥怎么小杰大哥一直没见着他?我太佩服他了那可真是一条好汉。”

    “对呀”大澜尴尬地笑了笑“尽管我们俩打过架可我也尊敬他这样的汉子现在根本没有了。”

    “他去香港了”我敷衍道“偷渡出去的出去以后我们俩就失去了联系。”

    又胡乱聊了一阵我起身道:“我该回去了一会儿就收工了。胡东下次小炉匠再来接见你的时候你问问他那帮人再找没找他找他都说了些什么我需要知道这些事儿要不我跟我把兄弟的误会将越来越深。”

    胡东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我的兄弟拍着胸脯说:“放心吧远哥外面的一切动向都逃不过我胡东的眼睛。”

    走到门口我问大澜:“你是怎么认识胡东的?”

    大澜说:“这是个苦孩子小时候我妈喂过他奶他一直喊我妈是妈。”

    我知道了心里竟然有一丝恍惚突然想起了我弟弟我弟弟小时候也吃过别人的奶。

第一百四十八章 重新值班

    在车间干活就是比在监舍里值班过得慢纪律严不说活动的范围也小老是在车间里面根本没有机会出去溜达。()以前值班的时候还可以去操场上打打篮球高兴了还能去教育科找小广探讨探讨文学什么的现在不行了闷得要死。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重新回去值班。老辛给我出主意说干脆你当个反改造分子搅他个天翻地覆然后你再突然变好了政府会把你当成由坏变好的典型这说明他们改造犯人有方啊。我说老逼你这不是害我吗?再折腾进小号里去?老辛说你缺脑子?你不会掌握个度?不打人不骂人就是不干活整天吊儿郎当谁也不理政府跟你谈话你装哑巴来不及你就装神经病……我踢了他一脚去你妈的我堂堂杨远能那么干?回监舍跟董启祥商量董启祥说这样吧我跟许队提提就说监舍里值班的力量要加强现在值班的没有顶事儿的让许队把老万拿下去你上来。我想了想老万太可怜了要拿就拿老狗逼。董启祥说拿老狗逼不太好意思那是老辛的玩具啊。

    那天我实在是寂寞透了收工以后去了值班室把老狗逼好一顿臭骂老狗逼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直接告诉他我说你***赶紧跟队长说你干不了这个活儿我要回来值班。老狗逼不乐意去找了老辛老辛劝我说你这是何苦呢?狗逼快要到期了再忍耐几天我和大祥一起跟许队提这事儿。董启祥说老辛你这个老**操的真***“腚眼迷”让狗逼下来还耽误你操腚了?再这样我可不管啦我直接找个茬儿把他拿下来。老辛苦笑道大祥你可真不够意思啊为蝴蝶越狱的事儿你害了我一把现在连我的兄弟你都不放过?我横了横心说辛哥你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我答应你前提是让狗逼滚蛋。老辛似乎觉得这样斗下去没什么意思伸出指头捻了捻我当场给了他二百块钱。老辛哼着小曲走了。大约过了一个月老狗逼就因为值班的时候睡觉被拿下来了老狗逼心理不平衡骂了许队一句结果直接严管。这样我便顺理成章地回了值班室。回去那天许队跟我谈了好长时间的话大体意思是我再也不能有越狱的想法了大队上为我回来值班研究了很长时间如果再出什么问题大家就都不好看了。我说我根本不可能有那个想法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有那个想法我还能出得去这个走廊吗?内管掌管钥匙的全是政府而且铁门也换成了密钢筋的我那不是找死?许队没有话说了叮嘱我几句就走了我狂笑了好几分钟。

    董启祥是值班组长我来了以后他就不大管事儿了整天在外面打篮球有时候还在操场上练习“猫步”具体动作就是把屁股收紧一些肚子里的气也提到胸脯上身子往后仰着脑袋稍微一偏优雅地往前走。用他的话来说这叫锻炼风度将来回到社会上用这种步伐可以糊弄美女。我实在看不出来这种步伐有什么风度可言整个一小儿麻痹刚治好的样子。还不如他正常走路那可真叫风度他走路很快步子也大上身稍微有些偏忽忽地走过来男性十足。有一次小广来我们监舍玩儿我对小广说祥哥在练习猫步你觉得他这个猫步走得怎么样?小广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他那叫**猫步?跟他妈太监刚割了**一个模样。这话被董启祥听见了差点儿跟小广动了手。

    这事儿过去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董启祥很注重个人形象他不允许别人说他没有男人气概。

    小广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有时候我特意提一下他误会我的事儿他竟然瞪着眼睛装无辜:“这又是说谁呢?”

    我不跟他计较问他最近在研究什么学问他说:“周易八卦全国有限的几个研究透了的其中有我。”

    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掰我的手掌非要给我算命不可算的是一塌糊涂。

    算卦演砸了他就讲他对女人的研究。他说他曾经研究过《**经》对女人的了解比对男人还透彻女人的生理和心理他都研究透了。哪个地方有什么构造哪个地方什么时候出汤出水他没有不知道的。女人的心理反应也很有讲究比如美女们看见一个长得像陈广胜这么漂亮的男人一般她们的下身会流水见了一个胡四和我这样的男人就完蛋了下面干燥得能划着火柴。如果看见一个董启祥和林武那样的可就麻烦了一般会闭经就算是强*奸她们也不会成功因为他们那里已经失效了锥子都扎不进去。我笑得不行就跟他说有个美女看上我了要死要活非跟我不可这怎么解释?小广的眼睛像是亮了一盏灯真的?这个女人一定是个花痴你说她长了个什么模样我来帮你分析分析。我就把芳子的长相绘声绘色地对他描述了一番。这小子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不形容的说足有三尺长这还不带下巴以上的那一截。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哈喇子吸回嘴里直摇头瞎了瞎了这姑娘完蛋了美女配野兽啊。我问他那么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花痴?小广顾左右而言他:“我还研究过圣经圣经上说为人不操十个逼上帝见了都不依。有道理啊要不那么多信教的呢。我算是好歹完成了上帝交给我的任务勉强操了十个逼吧有一个还不知道算不算是人家操的我我是被动的……就是上学的时候被我同学他妈把我诱奸了***那个难受啊生不如死把我的包头都弄破了。等我出去非操他闺女不可这叫报仇。哎你怎么样?上帝的任务完成了吗?”

    我实话实说:“没有就一个离上帝的要求还差得很远。”

    小广咂巴了两下嘴:“可怜啊可怜不过好在现在有**不忙一辈子弄他个万儿八千的应该没问题。”

    我早就听别人说小广喜欢女人逗他道:“上帝的任务也太简单了如果是十个处*女还算难完成。”

    小广一下子瞪起了眼睛:“你弄那个是不是处*女?”

    我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哈哈。”

    小广的眼神黯淡下来:“蝴蝶我他妈不如你啊十个全是破货有几个还糊弄我来月经了跟我上床。”

    我觉得小广这个人很可以交朋友有趣得很说起话来一点儿不讨人嫌。

    他的毛笔字写得棒极了胡四跟他一比就跟扫盲班学员跟书法家比一样。那天我让他给我写一幅字他说这样吧你给我买三瓶啤酒喝没有酒顶着我写不好。正好董启祥在储藏室藏了几瓶啤酒我就拿来让他喝了。喝上酒他的腿很勤快飞也似窜回教育科拿来了宣纸和毛笔在桌子上展开宣纸就开始挥毫“豪气冲天”四个大字被他写得气势磅礴连我这个不懂书法的看了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小广写完了潇洒地把毛笔往桌子上一丢:“看去吧不是吹牛这四个字够你看一辈子的每天你都能看出新的感觉来。杨远你够面子这四个字我就写给了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胡四连我们队长求我我都没给他写为什么?字要跟人相称你们俩可以压得住这四个字。”

    当时我那个感动啊差点儿没掉下眼泪来因为我看得出来小广说的是实话他的眼睛通红脸上的肌肉都在颤动。我一感动就把董启祥存的那些啤酒全给小广拿了出来小广也不客气对着瓶嘴几秒钟一个全喝了我一数瓶子十二个整整一打这小子够能喝的。以前关于小广喝醉了出洋相的那些传说在那天全应验了。他先是来回在值班室里走了几趟突然把胸脯一挺感觉跟***差不多甚至他还像甩长那样优雅地甩了一下光头然后把手伸向半空:“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朗诵完了这又开始了**诗词:“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听得我晕晕忽忽的根本插不上嘴。朗诵完了诗词他也不管我在不在场会不会笑话他捏捏嗓子把脑袋猛地一扬:“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温柔尽情挥洒自己的笑容……”这家伙可真够时髦的那些刚进来的小孩才会唱的歌他已经学会了。唱了几歌他抓起放在墙角的一把笤帚横着在空中一摆来了个提膝亮相嘴里“镪镪”地打着鼓点一拉门扬长而去。我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我是见识了一个真正的“酒膘子”。我怕他出事儿跟出去看时他已经“打马”到了操场突然一个空翻稳稳地站在操场中间把笤帚猛地摔向天空拍打了两下手左右一看稳稳当当地迈步进了教育科的大楼他的背影很潇洒。

    夏天就这样过去了秋天来了。还是秋天好身上总是干爽的没有汗。值班这个活儿真好早晨喊大家起床维持着秩序让大家出工然后就可以休息了。喜欢看书就看书喜欢聊天就聊天觉得闷了就出门溜达上一阵。那天我溜达到了木工房正好金成哲出来倒垃圾我喊了他一声金成哲想跑我截住了他:“你跑什么?我不打你。”

    金成哲期期艾艾地说:“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们别再来折腾我了我犯了罪政府惩罚我……”

    我笑道:“是不是陈广胜又来找过你?”

    金成哲哭了:“他来了就打我上次来说你跟他决斗他吃了亏要让我补偿回来。”

    我早就料到小广会来找他的问:“他是怎么说的?”

    金成哲说那天小广好象是喝了酒走路摇摇晃晃的老远就骂上了老朝鲜你这个王八蛋竟然敢欺负到我陈广胜的头上来了拿命来。金成哲想跑可是小广的度更快一步蹿上来就把他摔倒了骑在他的身上就下了拳头打得他晕头转向。最后小广把他拉起来要跟他比武金成哲不敢说要不你再打我一顿吧。小广不同意非让金成哲打他不可金成哲被逼无奈就虚晃了一拳小广抓住他的手腕就把他摔了出去。金成哲彻底爬不起来了躺在地下装死。小广找了块石头坐在他的头顶上说知道为什么打你吗?杨远就是这么打的我都是你这个混蛋惹的祸。

    我笑了:“那就对了你这个混蛋没长脑子什么人你也敢去戳弄这还是轻的惹急了他他砸死你。”

    金成哲哭都哭不出来了:“大哥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过只要我说了实话你会罩着我的他打我你还向着他。”

    我笑道:“以后他不会来打你了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金成哲说:“反正我现在见了你们就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挨上揍了……你们还是别来找我了吧。”

    我说:“我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有个事儿想问问你刘三他们没再来找你吧?”

    金成哲想了想:“刘三倒没再找我有个叫松井的来找过我。”我一怔问松井来找你干什么?金成哲说:“那天我在里面干活他来了自我介绍叫松井说是以前我敲诈陈广胜的时候他在幕后指挥过想问问你来找过他没有。我不敢说就说没有他也打了我那个狠啊比上次祥哥打我还狠就那么一下我就瘫了。我害怕他整死我就说你来找过我。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临走又踹了我一脚骂我是个膘子。”我想了想笑道:“没事儿他这不是针对你的他是害怕我找他的麻烦想知道我的动向呢。”给他留了一盒烟我直接去了四车间找松井去。

    松井正跟几个人蹲在车间门口抽烟我直接走了过去。

    松井没注意我我从后面拍了拍他的头顶:“松井。”

    松井一抬头小脸立马黄了:“远哥是你呀你怎么来了?”

    我没有说话歪头示意他跟我走。

    走到花坛边上我让他坐到花坛沿上站在对面递给他一根烟:“你去找金成哲了?”

    松井一慌烟掉到了地上我用脚碾了重新给了他一根:“别紧张说话。”

    松井哆嗦着点上了烟:“我去找了……远哥我以为你不知道这事儿我想不让他告诉你我错了。”

    我说本来我还真的不知道你也参与了这件事情这么一来我可全知道了。松井你***够黑啊在我面前装得那么像背后你***跟我来这套。松井没命地摇头面目痛苦不堪:“哥哥这全是李俊海搞的鬼啊我就是他的一杆枪现在我这杆枪不好使了他就把我抛弃了……我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李俊海不管我了我以前在你身上做的那些孽只得自己扑拉了你说我怎么办?我跟你解释管用吗?你能相信我吗?李俊海啊李俊海你太歹毒了啊你这是把我往绝路上推啊……远哥我知道现在我在你的眼里什么也不是了你看着办吧我受着。”

    这小子太可怜了我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胳膊转身走了。

    松井在我后面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远哥你是个好人!”

    我冷笑一声在心里说我好你妈了个逼现在我没有机会修理你乖乖等着我吧。

    记得那是一个阴雨天天空灰蒙蒙的小雨下得跟雾似的。我跟董启祥正坐在走廊头上的桌子旁聊天于队站在外面拍铁栅栏:“杨远接见。”我走过去打开了铁栅栏:“是谁来了?”于队说不认识他说他是你表哥我真弄不明白你整天哪来的那么多表哥表弟的。我笑道:“没有办法啊我妈的兄弟姐妹多。”于队笑了笑真服你了。

    雨尽管下得小走到接见室的时候我的身上还是被淋湿了衣服全贴在了身上。

    于队带我进了接见室的走廊指了指一个房间:“去吧三个人在里面。”

    我估计有可能是花子他们来了微笑着推开了门一下子怔在那里李俊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听李俊海胡咧咧

    李俊海撑着桌子角站了起来他想跟我握手腿一软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身边一个穿黑色西装的大个子伸手搀他他猛地从下面抽出一根银色的拐杖把那个人隔到了后面冲我露出憨实的一笑:“蝴蝶你还好吗?”

    很奇怪曾经无数次我想如果见了李俊海我会笑不出来的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猛扑上去勒断他的脖子可是我没有。我稍一迟疑矜持地笑着坐在了他的对面隔着桌子拍了拍他的胳膊:“俊海你终于来了呵呵。”

    李俊海把手里的拐杖扔给旁边站着的另一个黑西装对他们说:“你们先出去我跟我兄弟聊聊。”

    我突然现这小子还真有派头脸色冷峻而不失温和跟个真正的社会大哥一样。

    那两个黑西装看样子是他的保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盯我一眼转身出去了。

    李俊海盯着他们的背影冷眼看着他们出了门突然把脸转向了我:“蝴蝶你可想死我了!”扎煞出那条胳膊就要来揽我我下意识地躲开了身上冷不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李俊海搂空了身子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眼皮往上翻着眼泪挂满了脸:“蝴蝶你是怎么搞的啊……本来我以为你最晚明年就出去了你怎么又弄了三年?”我表现得很冷静当时我只把他当成了一条有着思维的蛆:“呵没事儿很快的我都不犯愁你犯得什么愁?”李俊海缓缓地把身子直了起来眼泪不流了目光中透出一股凄凉:“活在世上真难啊……蝴蝶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几乎每天都在记挂着你……我知道你在这里面受尽了磨难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没有想到咱们哥儿俩会再一次分开。本来我打好谱你的生意我先替你照看着等你出去我一把交给你可是现在看来这成了一种奢望。可能我这样说你会说我虚伪可是我李俊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我不是忘恩负义的杂碎。我李俊海是怎么过上好日子的我自己很清楚还是那句话没有你杨远就没有我李俊海……我不想过多的表白自己了。你也知道的咱哥儿俩之间产生了误会我不说你也清楚误会在哪里呢?归根结底在你的身上你以为我要把你的财产据为己有这通过胡四一次次的去找我金高砍了我林武打了我这些事情上表现得很明白。可是你仔细想一想这可能吗?我李俊海至于那样吗?蝴蝶我知道你的心里很难受可是我的心里就不难受了吗?我的亲兄弟进来了我李俊海作为他的大哥还在外面享受自由甚至还被他的兄弟误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你能体会到吗?蝴蝶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我的脑子有些麻木感觉自己即将崩溃摆摆手不让他说了:“俊海我理解你别说了。”

    李俊海停下了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看得出来你烦我但是你必须听我解释。”

    我想象着自己在脑子里放了一块冰极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咱们还是好兄弟。”

    李俊海的眼珠开始活动起来:“呵你的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我点了点头:“真的刚开始的时候脑子没转过弯儿来现在想通了咱们还是好兄弟。”

    “既然你还拿我当哥哥看那我必须再跟你唠叨两句”李俊海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意思他好象没有料到我会是这么一种态度“先我得跟你解释一下松井开枪这件事情我承认是我命令他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开枪的可是我没有让他打死黄胡子黄胡子死了这纯属以外也许是他作孽太多上帝的报应。我为什么那样安排?是因为我怕黄胡子伤害你和二子我的出点全是为了咱那个家……好了说这些有点儿多余。不用分析我也知道你在里面见过松井你不要全听他的因为你不了解他谁了解?我李俊海。我为什么不来看他?因为这个混蛋不值得我来看他一直在背后‘捅咕’别的当然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是不会感兴趣的总之他是个小人嘴臭胆小心眼儿还多……还有什么使你对我产生了误解?那就是我替你掌管了生意。你进来了生意怎么办?谁能独当一面?金高不见了人影花子、大昌、那五那都是些什么手?我不替你掌管谁能压得住场?可是我这一接手金高不高兴了他砍我那天我曾经想跟他解释可是他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你也可以告诉金高不是我李俊海心狠你把我的腿都砍断了我能帮你在警察那里说好话吗?这是题外话了。所以我觉得咱们俩的误会就在这两方面你说呢?”

    他说得倒轻巧就这两方面?多了去啦!从你一出来就没闲着掂对我我不用想就可以给你抓出一大把来。可是现在不是跟你算帐的时候这个帐要算那得等我变成了一只脚你变成了一条蛆的时候。我故意把自己的目光变成有些劳改打傻了的样子骨碌骨碌乱转:“哦……对对对是这样的俊海你想多了我还真没这么想呢。”

    “蝴蝶我现你这一阵变得多疑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唉应该理解啊谁都这样。”

    “哪样?”我继续装憨“黄胡子不是已经死了嘛孙朝阳也死了大家都很开心。”

    “孙朝阳应该死”李俊海开始顺着我的话题走了“在济南的时候我就想干死他可惜刘三手软了。”

    “刘三那伙计不错我在他家住过一阵对我很照顾出去以后我得找他报答报答他。”

    “不用你报答我的朋友我来报答就是了。”

    “他跑了你怎么报答?”

    “没跑回来了关系我都给他处理好了帮我在市场上干事儿呢是啊不错的一个伙计。”

    我忍住恶心继续套他:“俊海这几年混得不错到处都有关系。”李俊海矜持地摸了一下下巴:“那是混社会的没有点儿关系那怎么行?在这一点上咱们都应该向胡四学习……对了四哥经常来看你吗?”我点了点头:“经常来顺便来看看他别的朋友。”李俊海皱了一下眉头:“四哥是个好大哥……我不如他不过你得理解我。我被金高砍了腿能走路的时候你已经进来大半年了后来我想来看你觉得你肯定对我误会很深就想等你消消火再说谁知道你又蹲了小号……唉说到这里我就想起了大叔大叔可……”我的心一抽慌忙敲了敲桌子:“别说这个。”李俊海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我这嘴啊……得不说了。我跟你说说我的打算合适的话你就听不合适你就提出自己的意见来。我想这么办你的生意我先替你照看着但是我必须跟你整明白了亲兄弟也得把帐目弄清楚了不然将来都不好说话。新冷库有我的股份你当初的投入基本上是虚的因为你进的设备没法用现在也不用了费铁一堆。租赁费没交后来是我交的我已经把你应该得的那部分钱给你划出来了没有多少也就几千块钱吧当初你把货款拿走不少交了赔偿金……”我点了点头:“俊海这个没问题你这么安排我没有意见。”李俊海拍拍我的手背接着说:“你在海天路的那几个摊位我一直给你留着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交给你这你肯定没有意见。办公楼那是公家的你进来了我只好先替你占着你不知道当初老刘为这事儿跟我好一顿吵吵被我砸跑了管你什么工商不工商呢动我的‘韭菜葱’砸死你……这个等以后你出去我也交给你。最难办的是以前承包的那个冷藏厂水产局找过我好几次说你进去了就应该退包这个实在没有办法我就替你退了折腾了几万块钱可是现在也所剩无几了当时处理关系再把客户的货款一结……唉金高在那里的时候欠了很多钱啊咱们一不承包了人家全找上门来了不给人家钱是不行的我就给了这我得跟你道个歉……不过真没有办法不给人家就要告。”

    这***都罗嗦了些什么玩意儿?工商的人你敢打几个客户你倒装起孙子来了?他在撒谎金高从来不欠客户的钱只有一个老许因为货不好他欠过不过这事儿已经通过长法处理好了再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了。好就算是有客户去催欠款你李俊海就那么实在把钱给人家?你不砸断人家的腿那就算这个人赚了**撒谎都不会撒。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妈的先“滚”他几个钱再说我捻了捻手指“我最近挺困难的。”

    “哈哈刚才我还想问你呢”李俊海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几条烟钱也在里面一千。”

    “一千?少了啊哥哥”我继续捻指头“再来点儿在里面也不少花钱。”

    “现在让花了?”从他的表情上看得出来这小子在跟我装逼。

    “让花了可以存到帐本上也可以找‘老就’出去买再拿点儿记在我帐上出去以后咱们再细算。”

    李俊海的脸色很难看他似乎觉察到我在“滚”他慢慢腾腾地拉开了包我边瞅着他的包边想操你娘我这不是跟你要钱我这是在花我自己的钱。李俊海扒拉了很长时间才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来刷刷地掰着:“钱要仔细花啊赚钱不容易……”我一把抓过钱来弯腰掖到了袜子筒里:“这是多少?”李俊海喃喃地说:“五千啊。”

    “俊海你的腿怎么样了?”问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一阵痛快哈哈瘸了多过瘾?

    “没看见我拄上拐了?”李俊海仿佛还沉浸在被我“抢”了钱的悲哀之中“真难看啊瘸腿……”

    “没有好的希望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带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几乎没有了……”李俊海神色黯然地说“金高这个混蛋可真狠啊要不是我跑得快他想杀了我呢。”

    “你当初别跑就好了”我装出一付同情的样子摸着他的手说“金高那个人我了解他没有那么狠。”

    “别替他说好话了。”李俊海一悲伤起来脸色就十分难看有些楚楚可怜的意思。

    门响了一下我转头一看一个黑西装贴着门缝在往里瞅我回头笑道:“你行跟孙朝阳学的?”

    李俊海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什么意思?孙朝阳怎么了?”

    我反手指了指门口:“两个保镖啊。”

    李俊海抬头一看脸刷地红了冲门口猛地一拍桌子:“滚!”

    门缝嘭地关上了外面一个声音在说活该看你妈的什么看?海哥跟蝴蝶是把兄弟他们怎么可能打起来?哈哈原来刚才那小子害怕他们老大吃亏呢。不会的我不敢动你们老大你们老大现在比我厉害我动了他那不是找死?我再加上几年刑他更占便宜了那样我不是亏大了?我还预备着好好跟他玩玩呢。我冲李俊海笑了笑:“俊海你还是那个脾气对待把兄弟客气对待任何人跟他妈吆喝狗似的好哈哈。”李俊海摇了摇头:“我这个脾气也不好不过有些人就得这样对待有句话不是说吗?你不操他娘他是不会叫你爹的……操这是谁说的来着?胡四?对好象是胡四说的。你刚才说我学孙朝阳错啦我学他干什么?当年我为了救你孤身一人闯进孙朝阳的家他家里哪有个人?如果他有我这样的脑子早他妈在家里安排上人了。这一套是我自己明的你想想我不这样行吗?金高砍我林武也想杀了我……对了你知道林武打过我吗?那天要不是我的身边有几个弟兄恐怕我就见不着你了唉想起来我就想哭我他妈往死里哭……林武打我我为什么不还手?还不是因为兄弟你嘛。如果当时我还了手你们对我的误会可能就更大啦那时候咱哥儿几个这么办?跟那些小混子似的整天约仗打?那有意思吗?”

    看来这个混蛋的脑子也不是很清醒我随便往这方面一引他就说了这么多话将来我出去他还真不一定是我的个儿呢。我笑了笑得很开心:“俊海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以前咱俩有些误会现在我明白了你和我是最好的朋友……不对是亲兄弟。”李俊海满意地哼了一声越矜持起来:“你呀你让我怎么说你呢?你就是个棉花耳朵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一点儿主见都没有……算了不跟你唠叨这些没用的了。想不想听听外面的消息?比如你最关心的关于汤勇等人的情况?”这个我愿意听胡四曾经对我说过汤勇的情况可是我还是想听听李俊海是怎么说的我想知道李俊海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我点点头说:“想知道啊他是咱们的敌人嘛。”李俊海推了我一把:“别这么说他不是咱们的敌人是朋友。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我跟汤勇关系处得不错……这么说吧三国的故事你知道吧?魏、蜀、吴三国争霸天下曾经有过联横这一说现在我跟汤勇就在联横我是诸葛亮他是孙权……”我插话问:“谁是刘备呢?”李俊海一下子卡了壳哼哧了半天也没说上话来我知道他不敢说因为胡四在他的心目中应该就是刘备我笑了:“哈哈哈拉倒吧你说得怪神秘的还是别说了我也不问了反正等我出去了世界也就变了样儿。”李俊海犹豫了一阵突然一撑桌子站了起来:“蝴蝶还有别的事儿吗?我得回去了刚才想起来中午我还约了刑警大队的刘大吃饭呢别耽误了。”我在心里呸了一声站起来笑道:“你忙去吧我没有什么事儿了。”

    李俊海翻起眼皮瞄了我一眼闷声道:“兄弟我走路的姿势很难看你还是把脸转过去吧。”

    他倒很有数我想笑想了想又忍下了:“别这么说难看什么?我上次被阎八捅了那才叫难看呢。”

    李俊海不看我了低着头一瘸一拐地转出了桌子:“老八把拐杖拿过来。”

    门开了刚才在门缝里偷看的那个黑西服闪了进来:“海哥完事儿了?”

    李俊海嗡了一声接过他递过来的拐杖在地下创了创:“你先出去以后别他妈鬼头鬼脑的。”

    我走过去想搀他一把嗓子眼突然一阵恶心蓦地站住了:“俊海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李俊海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我伸出那条胳膊摸了摸我的肩膀:“兄弟好好活着天塌不下来有我李俊海在外面撑着你就放心在里面呆着出去以后咱哥儿俩重新打天下先这样吧我走了。”我被他摸这一下感觉很不舒服有一种受了污辱的感觉我退后一步冲他呲了呲牙:“走吧我会好好活着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啊。”

    李俊海的拐杖是那种手杖似的冷不丁一看像是一根镀了银的烧火棍。他拄着它一步一步地往门口挪我忽然有一种想要一拳打倒他的冲动近前两步一楞把握紧的拳头改成了手掌搀了他的腋窝一下:“慢走。”

    看着李俊海的背影我无声地笑了起来这他妈是个什么东西呀整个一个大螃蟹。

    雨下大了李俊海慢慢消失在淋漓的雨中我躲到走廊里放声大笑。

第一百五十章 我从监狱出来了

    重新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二十八岁了。{)站在大院里等待释放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很老了没有以前重获自由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有的只是对前途的茫然与不安。我是被提前释放的提前了十个月。握别牢友往外走的时候感觉很孤单没有人送我因为董启祥、老辛他们已经出去了连小广也走了一年多了。于队送我走到出监狱的最后一道铁门的时候跟我握了一下手:“杨远这次出去可千万别再回来了你也是奔三十的人了再进来可什么都耽误了。”我的心里百感交集竟然有一丝失落仿佛一颗在空气里跌落到深谷里的石子感觉很不塌实我点了点头背转身去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大门。身后响起喀啦喀啦的关门声让我想到了蛇蜕皮的声音。

    跟上次不一样外面没有人来接我原因是大家都不知道我今天出来我也没有通知大家我想悄悄地回家呆上几天尽量不让社会上的人知道我回来了。孤单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想先见见我弟弟。金高三个月之前去接见我的时候告诉我他住到了我们家平时带着我弟弟我弟弟很听话打人的脾气也没有了很安静跟个小姑娘似的。我问他是什么时候从胡四那里带走我弟弟的?金高说带走半年多了怕你误会胡四一直没好意思告诉你。我哼了一声:“你就别替他藏着掖着的了我听常青说过了他打过我弟弟***当初我就想让你带着二子可惜联系不上你。”金高说你别听常青胡咧咧他跟胡四的矛盾很深他什么话说不出来?现在他成了关凯的人了别听他的这事儿我了解。我说既然你了解你来告诉我当时胡四是怎么打的我弟弟?金高说我不在场可是我相信林武林武说二子太不象话了那天胡四正在饭店里请朋友吃饭他不知道怎么进去了抓起一根板凳……

    当时常青来接见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常青说二子犯病了不假跟胡四撒娇胡四烦了让二子滚蛋二子骂了胡四一句胡四当着很多人的面把二子踹在饭店门口踹得全身都是土鼻子也出血了谁拉他都不听还说如果不是看在杨远的面子上打死你这个混蛋。后来就要给我弟弟办去精神病医院的手续林武知道这事儿以后把胡四臭骂了一顿这才拉了倒。以后胡四来接见我我问他真的打过我弟弟吗?胡四不承认胡四说我这个当哥哥的骂他几句怎么了?打那不算打推了他几把。我煽了胡四一巴掌让他滚胡四就走了走的时候很愤怒要跟我一刀两断。我在后面说胡四一刀两断可以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你还是帮我照看着二子等我出去我就带他走咱们俩就此了断。后来胡四又来过一次老是赔不是说他错了我把他推了出去让林武留下。林武说别跟老四这样老四也不容易你弟弟那个样子谁时间长了也草鸡。我问他能不能替我照看二子一阵?我很快就出去了。林武说二子讨厌我见了我就想打我这怎么可能呢?金高已经回去了找金高谈谈吧。当时我很生气因为金高出去一年多了一直没来看我就问林武金高在外面干什么?林武很吃惊他没来看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估计金高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问林武金高生了什么?

    林武不相信似的摇了摇头:“金高这个混蛋也太爱面子了他这是不好意思来见你啊。”

    我问他到底怎么了?

    林武说:“刚回来的第二天就被李俊海的人给砍了住了很长时间的院……”

    林武说金高一天刑也没减好象是刑期太短了没有太特殊的情况不能减刑。到期以后先给林武打了一个电话让林武给他接风林武就在胡四饭店请了他当时胡四、常青、大昌、花子他们都去了。金高喝多了就睡在胡四的饭店晚上还给二子好一阵讲故事说明天要带二子去接见你。睡到第二天中午随便吃了点儿饭就出门买东西后来再也没有了消息。当时大家都以为他回家了都忙也没有再打听他。一个月以后有人在路上碰见了他他拖拉着一条腿很落魄的样子。“当时我就预料到他是被李杂碎的人给砍了到处找他想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儿”林武说到这里眼睛红成了兔子“可是打听了几个月也没能找到他再后来我碰见花子花子说金高又吃亏了脑袋几乎都被李俊海的人给砸烂了。我问他到底是怎么搞的?花子说那天金高去商场买东西被李俊海的人现了跟着他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直接抽出砍刀把金高的腿砍折了金高现在的腿伤比李俊海的还严重从膝盖以下插了一块不锈钢板腿不能打弯了。金高出院以后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几个月以后的一个深夜金高拎着枪去了李俊海刚买的房子蹲在门口一直等着李俊海出来结果没等到李俊海等到了刘三他们。早晨他们一出门金高就扑上去用枪顶着刘三问李俊海去了哪里?刘三他们被枪顶回了屋李俊海根本没在家里。金高大意了收起枪就往外走被刘三他们扑倒了上去就用刀砍全伤在脸上、头皮上刘三他们怕他死了把他扔到医院门口就走了。

    金高这小子也太卤莽了你去“摸”李俊海多少也应该带几个人去呀你不知道李俊海现在身边有多少人吗?再说你那么狂什么?一看李俊海不在家你应该把刘三他们绑起来然后坐在他家里等啊他还能一辈子不回家?娘的活该没砍死你算你赚了。我问林武后来呢?林武说我听花子说了这事儿就问花子他现在住在哪里?花子说他住了院我们都不知道又过了好几个月金高才给花子打电话让花子再给他弄把枪他要亲手杀了李俊海和刘三。花子不敢就敷衍他枪难搞你在哪里?我先给你送点儿钱去。金高在牛玉文家跟花子见了一面把前面的事儿告诉了花子。花子就决定跟金高一起完成这事儿。分手以后花子就去了济南找到天顺让天顺给他弄两把枪天顺也没问他要枪干什么就给了他两支猎枪。花子回来以后又找不到金高了这事儿就一直拖着直到现在。

    “这么说你一直没见着金高?”我问林武。

    “见过几次”金高说“见着他以后我问他李俊海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金高只是笑操。”

    “他是什么意思呢?”

    “他不想干了他说他掂量过了在蝴蝶没出来之前他杀不了李俊海。”

    “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谈起的二子?他怎么把二子带走的?”

    林武想了想说:“大约是他出来一年半以后。那时候他已经很难在街面上出现了朋友们都找不到他。一天我正跟胡四站在饭店门口聊天金高骑着一辆自行车来了劈胸就抓住了胡四要揍他。胡四问他金高你怎么了又喝酒了?金高说把二子给我我要带他走。胡四就明白了一定是常青跟他说了什么……胡四也不说话把二子从屋里喊出来让金高带走金高把二子放到自行车上骑上就走。胡四让我追上金高把你家的钥匙给他顺便拿了几千块钱给他。金高把钥匙收下了钱扬了一地。晚上我和胡四去了你家金高在家里包饺子旁边还有刘梅。胡四就跟他解释那天他打二子的事儿……其实这事儿胡四有毛病一来是喝酒了二来是当着他白道儿上的朋友二子给他那一板凳确实让他下不来台他就踹了二子几脚。金高有些消火了说那你也不应该把二子踹到门口还让他滚啊。胡四说一定是常青这个混蛋胡说八道了没有的事儿我只是把他一脚踹到了房间的门口就让服务员拉他走了。金高说你照看了他这么长时间也不容易等杨远回来把工钱给你。胡四火了杨远是你的朋友就不是我的朋友了?他进去了我不应该帮他照顾弟弟吗?金高彻底没了脾气留我们俩在家里吃了饺子又喝了不少酒胡四再给他钱他也不推辞了说是给二子买零食吃。我让他帮我跑车金高不去他说他要干自己的谁的光也不沾。从那以后我们联系的就少了他也确实挺忙的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带二子去郊区赶集回来就在街上摆地摊……”

    那时候我还没有见着金高打断林武道:“别说了你回去以后对他说就说我命令他来见我。”

    林武摇着头说:“我估计这小子是不好意思来见你了没混好没有脸……”

    我不让他说了把他给我的一千块钱给他塞回了手里:“这个给金高他不要你就说这是我给弟弟的。”

    过了几天胡四带金高来了胡四不进来让金高自己进来他在外面等着。

    听金高说到这里我笑了:“我基本知道了别说这事儿了反正我记住了。”

    金高说:“快点儿出去吧出去以后咱哥儿俩重新来过现在我活得都不像人了。”

    我说:“你把二子给我带好了一切等我出去再说……常青现在跟你还联系吗?”

    金高说经常去找我玩儿他现在也变了干什么事儿都小心翼翼的跟个小老头似的我劝他振作起来他好象挺听我的问我怎么振作?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振作就说重新开始就跟你刚开始混那样。常青说我现在没有当初的那种心情了瞻前顾后的。我说装你也得装出来装得像什么都不在乎这样别人才能想起你以前的威猛来。常青说小广出来了他先拿小广练了练手把小广打了一顿小广也没敢跟他反动。我还笑话他你打个小广管什么用?要打就打刘三这个级别的。常青说那是下一步现在还不到时候等蝴蝶出来再说现在没个领头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我问他关凯不就是你的领头人吗?常青差点儿吐了操***那是个什么破逼玩意儿?我不过是跟着他先落落脚以后我还想把他的地盘拿过来呢给蝴蝶准备着将来蝴蝶出来有个根据地。

    我很高兴常青这小子是个有心人问金高:“他跟胡四闹了什么?”

    金高说:“我也不清楚常青不说我又不好问胡四问了胡四也不可能说胡四更他妈爱面子。”

    我估计一定是常青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让胡四不高兴了不然不会闹到这般地步胡四一开始是很赏识常青的。

    我问金高以后有什么打算金高说走一步看一步吧目前的打算是你先出去出去以后再说。

    那天接见完了我的心情很惆怅走在回监舍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

    离家越来越近了我的脚步开始轻快起来我终于可以每天都看到我弟弟了。我有一种在经历了漫长的窒息以后突然获得消失般的宁静仿佛一股微风极其舒畅地吹过我的身体让我感到自己化做了无数水滴清脆悦耳地消失在这些自由的空气里。胡同口站着几个顶牛的半大小子他们不认识我旁若无人地继续玩儿自己的游戏我丢掉背着的一把吉他搬起一条腿嗷嗷叫着向他们顶去那帮小子像看一个神经病似的闪开了他们也许心里在说这个老家伙是刚从神经病院里跑出来的吧?我没趣地放下腿抓起我的吉他走到我家门口冲还在愣神的那帮小子笑了笑:“我家住在这里。”一个小子猛拍了一下大腿:“哦我知道了你是傻二的哥哥劳改犯杨远!”我挥起吉他向他冲去:“我他妈砸死你!”那帮小子轰地一声跑散了让我像一只没有对手的斗鸡傻楞在那里半天。

    用力拍了好长时间门里面也没有反应那帮小子站在胡同口大声喊:“这里没人住了早搬走啦!”

    搬走了?不可能金高也许是带着我弟弟住到他的家里去了。

    我拿出一盒烟冲那帮小子亮了亮:“过来我给大家烟抽。”

    那帮小子不动弹:“叔叔我们知道你很厉害你有什么话就说我们全告诉你。”

    我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刚想问他们我家多长时间没有人住了对门饭店走出了一个人:“大远回来了?”

    “呦孙哥哈哈我回来了。”我突然红了脸刚才跟一帮小孩罗嗦什么直接问孙哥不就得了?

    “二子他们好几个月没回来了有几个伙计来找大金打听我我也不知道啊唉干什么去了呢?”

    “也许是去大金家了。”尽管这样说我的心里还是空得像一把撑开的伞。

    “那你赶紧去看看吧好几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都出了什么事儿……你爸爸也没了。”

    “我都知道了”我尽量让自己显得稳重一些“孙哥的生意还好吧?”

    孙哥苦笑着摇了摇头:“好什么好?你看看这都几年了还是原来那个样儿签字就把我签死了。”

    我笑道:“我回来了签你字的人我帮你去找……”

    孙哥想把我让进去边上来拉我边说:“哪好意思麻烦你?大远你真是个好人当初你都那样了还没忘记帮我小舅子处理他那事儿……现在两口子和好了两口子都感激你呢你派人收拾了那个骗子我舅子媳妇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被人玩儿了。大远你先别去找二子了我店里的小伙计知道大金的家我让他去找找暂时找不着也没有关系大金整天跟二子在街上卖袜子什么的我让他挨个地方转转。一会儿我让我小舅子两口子过来陪你。”我哪有心情在这里喝酒?把吉他递给他:“这个先在你这里一放我自己去金高家找不着再回来跟你聊天总归是在家门口心里也舒坦哈哈。”孙哥说:“咱可是说好了啊我这就预备菜不管找不找得着中午你都得回来啊。”

    跟孙哥借了一辆自行车我骑上就奔了金高家。敲了几下门一个老太太开门问我找谁?我说我找一个叫金高的。老太太说你是小金的朋友吧?他把房子租给我们老两口了好几个月没来了这个月的房租他还没来拿呢。我探头往里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基本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看来老两口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我说声打扰想走老太太拉了我一把小青年你见了小金告诉他让他回来拿房租他过得也不宽裕我们有了钱就应该给他的。

    下楼的时候老太太还在絮叨小金可真不容易一个人拉扯着个傻子弟弟……

    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感觉很茫然金高会去哪里呢?还是先去胡四饭店见见胡四吧也许他知道。

    十几年没有骑过自行车了感觉都不会骑了好几次差点儿跌倒到了胡四饭店我已经气喘吁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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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帮大哥之蝴蝶介绍:
我像拖死狗那样把他拎到眼前,冷冷地盯着他说:这就是我杨远的聊天方式,够了吗?。
他的嘴巴流出了鲜血,眼睛也像条死鱼那样翻白:打不死我,我会让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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