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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心渔     丹崖仙途txt下载     丹崖仙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就中自有痴儿女

    此言一出,童黛的脸上顿失血色,她忙不迭地道:“师妹休要胡说,什么水灵根师兄?!”

    红笺诧异地望了她一眼:“口是心非,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什么‘师兄,八年来我朝也盼暮也盼,就盼着进了秘境能再和你说上几句话,谁知道上次宗门秘境你们赤轮峰总共进去了九个人,根本就没有你。’‘师兄,虽然你成功结丹是件大喜事,可我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在秘境里见到你了。我该怎么办?’”

    红笺“噼里啪啦”一连说出这么多来,童黛目露惊慌,伸手就要去捂她的嘴,颤声道:“你胡说,我什么时间说过这样的话?你,你,萧萧,这事可不能拿来开玩笑!”

    许是想到这些话传扬出去的后果,童黛不施脂粉的脸看上去和红笺一样煞白煞白的。

    红笺避开童黛的手,笑了一声:“真没劲,你这么喜欢他就大大方方去和他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弄得像做贼一样。算了,不逗你了,是你那天睡着了说梦话给我听到的。怎么,连做梦都是人家,还要跟我装模作样?”

    说梦话……童黛登时想起前几天有回早上她一睁开眼睛,发现萧萧正坐在她床边,当时真将她吓了一大跳。

    不过那天是她主动提出来要陪着萧萧出去逛的,萧萧没有丢下她不理,她当时还松了口气,只是暗自慨叹了一番和师妹修为上的差距。

    谁知自己竟会在梦里吐露了心事。童黛一点儿也没有怀疑其它,立时便相信了红笺的话。

    她想到师妹新加入丹崖宗,又是水灵根,对宗门水木两系对立的情况怕是一无所知,又是这样一副为所欲为的性子,若是不满足她的好奇心,她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童黛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没有松开红笺的手。犹豫半晌,长叹了一口气,轻声细语说起了自己的心事。

    其实红笺早以《大难经》查探得明白,这童黛看得比天还重的事,在红笺眼里不过是小事一桩。

    童黛出身于修真世家,家族长辈才是真正的与费承吉有旧,拜师的时候童黛已是筑基中期,到有大半是冲着丹崖宗的宗门秘境来的。

    红笺算一算,童黛第一次进入宗门秘境的时间正好是自己被抓去了炼魔大牢的第四年。

    在秘境里童黛遇见了一只难对付的同阶妖兽,那妖兽不但凶狠。模样也极度恶心,恰逢赤轮峰已故元婴文垂杨的弟子卫以莲经过,施了一下援手。

    短短半日接触,对童黛而言如梦如幻,等出了秘境之后她再也无法忘记那位水灵根师兄。

    当时香积、赤轮二峰关系正万分紧张,童黛人轻言微,想再和卫以莲说上话竟比登天还难,唯一的希望只有四年一次的宗门秘境。

    可卫以莲已是筑基圆满,随时可能结丹。童黛就在这种煎熬中挨过了八年的时间,两次秘境无缘相见,直到五年前卫以莲成功结丹,童黛的希望也就此破灭。

    这些年。童黛远远见到卫以莲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过十几回,众目睽睽之下话也不能说一句,越是这样,童黛越是觉着刻骨铭心。不可自拔。

    童黛讲完,泪湿满脸,她掏出帕子擦拭干净。红着眼睛求道:“萧萧,这件事我本该叫它烂在心里头,现在告诉了你,你可千万不要对别人说,卫师兄的日子并不好过,若是因为我受到影响,那我真是万死莫赎了。”

    红笺眨巴了一下眼睛,道:“你都没有同他说过话,更没有上赤轮峰去见他,怎么知道他日子难过?走吧,咱们这就瞧瞧去。”

    童黛只得又将宗门水木两系的矛盾由头至尾给红笺讲叙了一番,讲到后来,她自己情不自禁流露出了痛苦之色,道:“好萧萧,咱们去别的地方吧,你我这样的修为,不等上到赤轮峰就会被人发现,万一给师父知道了,责罚还好,就怕他叫了家里人来接我回去。”

    “没事,有我呢。”红笺大包大揽,她见童黛如此胆小,诱惑道:“放心吧,被人发现就说是我要去的,我还没到近处看过寰华殿是什么模样呢,再说咱们只是远远看一眼,哪里就会那么倒霉?童师姐,你不想知道卫师兄现在在做什么吗,说不定他也正在想着你。”

    童黛闻言脸上不可遏制透出绯色来,若叫她自己绝不会有这么胆大包天的想法,不过有红笺这么一个人在耳朵旁不停地鼓动,她真的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脚,一时不知所措,被红笺强拉着向赤轮峰而去。

    赤轮峰拔地千尺,突入云宵。

    山峰南面向阳,由半山腰观景台至峰顶寰华殿玉阶万级,视线无遮无挡。北坡临海,修建了几座大的修士洞府,怪石磷峋,树木繁茂,其间住着将近两百余位水灵根修士。

    寰华殿前童黛还去过几次,这赤轮峰北坡她从来没有涉足。

    不远处传来无尽海海浪的喧嚣声,海风一吹,四处树木沙沙地响,就像置身于许多人的目光之下,童黛如此一想,不免心惊胆颤,两腿发软。

    不知是否感受到这巨大的压力,方才还挺有主意的萧师妹话也少了,童黛有些后悔,站住道:“会被发现的,萧萧,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已经到了这里,红笺哪能再叫她缩回去,道:“别啊,都走到一半了,师姐你错过了这次,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见到卫师兄。”

    赤轮后峰草木如此茂密,极适合隐蔽行踪,她一路握着童黛的手,真元运转“仙霓霞光”。童黛并不知道此时即使有元婴将神识布满整座赤轮峰,也不会发现二人,枉自跟着红笺一路像只小兔子一样战战兢兢。

    其实这赤轮后峰红笺比童黛要熟悉得多,二十余年对修士而言只是生命中的小一段旅程,这宗门主峰洞府间布局虽有变化,绝算不上面目全非,红笺走至半路便渐渐拾起了旧时的记忆。

    寰华殿的后殿本来直通历代宗主的洞府,不过自凌虚子殒落之后,现任宗主穆逢山破天荒是个木灵根,他依旧呆在自己的香积峰,没有搬到赤轮来,那洞府就一直空着。

    符图宗的长老齐天宝赖在赤轮峰不走,到底也没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住到后殿,而是紧挨着凌虚子的洞府以土系法术新堆起了个住处。

    这个情况叫红笺暗暗揣测,戴明池等人已经掌握了上古灵泉的大致所在,只是苦于没有沟通之法,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先令齐天宝在此看守。

    而齐天宝近来显是有些懈怠,频频跑去岁寒峰。

    究其根源,都是因为石清响的怪病引得他对炼丹产生了兴趣。

    红笺已经向张钰打听清楚,石清响自魔域归来之时病情严重,到丹崖宗来得十分仓促,他本人对洞府又没有特别的要求,只要安静就好,住的是原先景励的洞府。

    景励当日在寰华殿被红笺刺死,又当众揭穿了恶行,那件轰动道修大陆的公案虽以红笺被关入炼魔大牢压了下去,但很多人只是忌惮戴明池嘴上不说,心里却觉着能逼得一个刚刚筑基的小女修以这么激烈的手段报复,必是真有其事。

    他的弟子们受此影响,大多以历练为由避得远远的,以免同门之间相见尴尬,还留在赤轮峰的屈指可数。

    由此可见景励的住处确实足够安静,十分符合石清响的要求。

    红笺今日带着童黛前来,并不是要急着探看石清响的虚实,当然也不是为了一解童师姐的相思之苦。

    赤轮峰这边的情况不能单纯地听张钰叙说,也不能只靠《大难经》查看身边人的记忆,总要亲自来看一看,最好能寻找到一个突破口,以求更深的了解。

    修士们日常留在洞府中打坐修炼的时间总是多过其它,红笺拉着童黛几乎将半个后山转遍,也只见到几个负责洒扫的练气期门人。

    红笺猫着腰停在了树丛里,悄声道:“师姐,这附近应该就是文师伯弟子们的住处。”

    童黛挺翘的鼻尖上都是细细的汗珠,她这半天只觉脑袋里晕乎乎的,也不问红笺如何知道便信以为真,怔怔望着那片星罗棋布的洞府,过了片刻怅然道:“回去吧,我知道师兄住着什么样的地方就好了,以后想起来不用胡乱猜测。”

    红笺听到这样的痴话,心里不由“啧啧”两声,暗道:“真不知道这位卫师兄长得什么模样,说不定等见了面还认识,能叫姑娘家爱成这样,有机会可得好好见识见识。”

    她不为所动:“别急,还没见着人呢。等等看。”

    童黛担心地道:“小心被洪师伯逮到。”二十年前那场劫难中丹崖宗水修人才凋零,只余下赤轮峰的洪夜汐和晚潮峰霍传星两位元婴,在穆逢山接任宗主之后,两人齐齐闭关不出。

    话音未落,却见无尽海方向一道黑影凌空飞来,越来越近,竟是要往这片区域降落。来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保护费

    来人驾御着飞行法宝,是个金丹修士。

    红笺觉着有些眼熟,但修真之人记性再好,二十多年未见,当年又只是同门间的几面之缘,她实在是记不起此人是谁来。

    记不起不要紧,一旁的童黛立时便用表情告诉了她:来人正是那位叫童黛心心念念的卫以莲卫师兄。

    童黛像被施了定身术,呆呆望着他一动也不动,与红笺交握的手在不自觉地用力,攥得红笺有些疼痛。

    这位卫师兄生得确实眉清目秀,但叫红笺看,还不如卢雁长、江焰这些人英气勃勃看着顺眼,不知怎的身旁这童师姐就像着了魔一样。

    卫以莲降落到实地,全未发现不远处树丛里藏着两个人正在盯着他看,直接走进了洞府。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童黛整个人傻住了,半天没有动作,红笺心里同情,由着她梦游一样一站就是半天。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得童黛幽幽叹了口气,道:“回去吧。”这一次红笺没有反对,两人携手掉头要走,童黛脚步突然一顿。

    红笺发现那卫以莲又自洞府里走了出来。

    他脸色有些沉重,径直往山顶走去,看方向竟是要去往寰华殿。

    红笺怕惊动卫以莲,直接神识传音:“跟去看看!”童黛有些犹豫,但红笺已经拉起她,悄悄跟在了后面。

    隔了一阵,红笺听到童黛轻轻地道:“师兄心事重重的,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开心。”她这会儿全副心神都系在卫以莲身上,只扫了一眼便看出不同寻常来,也不提要走了。

    路上冷清清的,卫以莲一个人也未遇见便上到了山顶。

    红笺这才看出来,他要去的地方不是寰华殿后殿,而是殿西齐天宝居住的洞府。卫以莲在洞府外边站定。扬声道:“钟前辈,晚辈卫以莲求见。”

    钟前辈?齐天宝洞府里还住着别人?

    红笺随即反应过来,卫以莲招呼的是齐天宝带来的亲传弟子钟秀,按辈份算,钟秀比卫以莲长了一辈,无怪卫以莲要称呼一声前辈。

    停了一会儿,里面没人应声,卫以莲站在那里复又喊了一遍。

    这次洞府里传出来一声冷哼,跟着有人道:“等着!”

    这种冷漠对待,卫以莲却好似习以为常。不再出声,站在洞府外边静静等待。

    童黛脸色有些不好看,传音给红笺:“这位钟前辈是符图宗齐长老的弟子,跟随齐长老在咱们这里客居,师兄找他不知有什么事。”

    红笺没有说话,她的脑袋里已经飞快闪过了数种猜测,没想到第一次来探赤轮峰就会有所发现。

    卫以莲这一等就等了少说有一刻钟的时间,自红笺和童黛的方向看不到他的脸色,但看背影。这么长时间不摇不动,若不是颇有耐心,便是已经变得麻木。

    洞府里终于有了动静,两个人并肩自里面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身材微胖。圆润的脸庞,眼睛细长,嘴角自然向上翘着,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也像在笑。就是这嘴角,叫红笺有似曾相识之感。

    还未等红笺再细想,卫以莲的背影突然有了变化。只见他向后退了半步,两肩微耸,后背紧绷,这是一个极度防备的姿势,但如此也只是一瞬,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向着和胖子一同走出来的白袍修士深施一礼,口称:“钟前辈!”

    白袍修士钟秀,其貌不扬,却是土灵根的金丹圆满修为,红笺自忖若是在他有所防备的情况下,自己哪怕以“中空剑”全力一击,也很难破开土真元强悍的防御,在他的肉身上留下创口。

    钟秀摆了下手,示意卫以莲不用多礼,沉声道:“什么事?”

    卫以莲还未说话,一旁的胖子笑道:“卫师弟风尘仆仆,体虚神困,到像是刚从无尽海修炼而归,不知收获可大么?不好好休息,跑来见钟前辈,肯定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前辈若是能帮忙的话不妨帮一帮他,毕竟文师伯不在了,唉,没了师父的修士就像没娘的孩子,其中的苦楚只有我这样相同遭遇的人才能有所体会。”

    每一句听上去都像是关心的话,既是称呼卫师弟,说话的胖子应当也是丹崖宗的修士。

    卫以莲对他却极为冷淡,就像是根本未看到他这个人一样,对这番话理也不理,冲着钟秀语气有些生硬地道:“钟前辈,我此次出海遇见了一只正在产卵的‘五色玉石蟹’,冒险抢到了几颗彩卵,听说齐长老正在炼制丹药,我又找大师兄凑了一对幽贝的幻珠,都在这乾坤袋里,聊表我们师兄弟的一点心意,还请前辈代为转交。”

    说着他取出一个乾坤袋,两手捧着递与钟秀。

    钟秀脸上丝毫不见意外之色,伸手接过,似笑非笑地道:“你们师兄弟到是有心。”

    这是做什么?文垂杨的徒弟在向符图宗的人送礼?

    红笺忽一闪念,想起钟秀边上那胖子是什么人来,若是她没有记错,此人是景励的弟子,故而他会说与卫以莲相同遭遇,两个人都没有了师父。

    但细说起来,只要文垂杨的几个徒弟不是傻瓜,自然会猜到师父是怎么死的,这胖子跟符图宗的人混在一起,卫以莲做为文垂杨的弟子怎么会心无芥蒂,还将辛辛苦苦冒险得来的宝贝双手奉上?

    红笺颇为费解,紧紧盯着对面钟秀和那胖子的表情。

    却见胖子脸上露出了明显刻意的惊讶之色:“咦,这真是没有想到,难得卫师弟这么快就想通了,还真是识时务。”

    卫以莲深深吸气,缓缓呼出,显是受了胖子的冷嘲热讽还要保持冷静颇不容易,他点了点头,冷冷地道:“那还要多谢你为我们指点迷津。”

    说了这一句暗含怨气地话,他不再理睬那胖子,转向钟秀道:“钟前辈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在下还要带着师弟们出海修炼去,就先告辞了。”

    “等等。”钟秀突然开口将他唤住。

    卫以莲转身回头,见钟秀伸出一只手将那乾坤袋在半空一抛一抛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跟着手指轻弹,乾坤袋划出一道弧线掉落到胖子张开的手掌中。

    钟秀低着头不看卫以莲,好整以暇弹了弹自己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尘,慢条斯理道:“你刚才说要带师弟们出海,我既然听到了,便好心提醒一句,叫你师弟们注意安全啊。”

    “你……”卫以莲的语气中带着疑问。

    一旁的胖子笑出声来:“哈哈,卫师弟,你年纪也不小了,不会那么天真吧。我和你们说过,现在刑无涯控制了整个无尽海,他可是有名的出手狠辣不讲情面,钟前辈看在你和你大师兄这份心意上,会想办法保证你和颜师兄出海时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人,又没有这等交情,总不能叫钟前辈给一帮筑基修士去做护卫吧?”

    卫以莲额上青筋跳起,忍不住道:“大师兄受伤甚重,只怕这一两年都无法深入无尽海,哪里还用前辈来保证安全?”

    钟秀冷淡地道:“那正好,我还省事了,你管好自己就是,别的人有手有脚,叫他们自己来找我说。”

    卫以莲脸色苍白,拳头攥紧了又松开,只是他的对面钟秀面无表情,胖子微笑以待,最终卫以莲憋着的一口气就在这种对视中渐渐消散,颓然道:“筑基期在无尽海不可能有什么像样的收获,只是为了历练而已。前辈还请高抬贵手,宽限一二。在下会时常过来探望前辈。”

    钟秀目光变得有些讥诮,那胖子则哈哈一笑。

    卫以莲转身步履沉重往山下而去。

    童黛目睹这一幕身躯微微在发抖,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心疼得,好在她谨小慎微惯了,这时候还记得以神识传音给红笺:“这是勒索,卫师兄为了师弟们竟要受这样的气,简直太过份了。”

    红笺“嗯”了一声,她也很生气,但她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卫以莲受了委屈,她那一时间想到的要复杂的多。符图宗一个二代弟子在丹崖宗的地盘上便敢如此嚣张,红笺不由得杀心大动。

    不知道只有文师伯的徒弟们受到如此对待,还是包括元婴洪夜汐门下所有的水修在内都需得这样委曲求全?

    她问童黛:“颜师兄受伤的事,你听说过没有?”

    文垂杨的大弟子颜康是金丹圆满,不同于这些在她离开丹崖之后结丹的修士,红笺还有关于他的不少记忆,不过她问这话没抱着什么希望,童黛对《大难经》毫无抵抗之力,若是她知道的话,自己也该察觉。

    果然童黛茫然摇了摇头。

    此时卫以莲已经走远,钟秀和那胖子自他背影上收回目光,胖子道:“我文师伯可是留了不少好东西给他们。慢慢来!”钟秀嗤然一笑,然后两人并肩返回洞府里去。

    “狗叛徒,宗门败类,我去告诉宗主。”童黛气急。

    不提穆逢山还好,一提这混账宗主红笺气不打一处来:“若是告诉他有用,你卫师兄不会自己去说?”她不等童黛再说其他,拉着她往山下去:“先回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用身家来帮你

    赤轮峰归来,两个姑娘心情都很低落。

    红笺很快便按她的猜测将事情理顺清楚:看卫以莲的不甘不愿,今天明显是第一次上门去进贡纳岁,那钟秀勒索的范围目前应该仅限于文垂杨的弟子,胖子那句没了师父的修士就像没娘的孩子正是一语道破玄机,这根本就是在捡着软柿子捏。

    时间不长,应该是从齐天宝迷恋上炼丹,有了需求开始的,针对水修的金丹修士,手段如此下作,收获却有限,很有可能是钟秀和那胖子两人私下搞出来讨好齐天宝的。

    至于卫以莲为什么会忍气吞声地屈服,原因更加简单,他的大师兄颜康前些天在无尽海里修炼时被人打伤。

    伤人的是谁,文垂杨的这些弟子们心中肯定一清二楚,自古收保护费的和上门砸抢的从来就是一伙人。

    生气解决不了问题。怎么办?

    穆逢山和英麒就算知道了也会装不知道,而水灵根这边仅剩的两位元婴亦是指望不上。

    杀死一个土灵根的金丹圆满,实在不在红笺的能力范围之内。

    更不用说钟秀的后面还有一个齐天宝,这是参与杀害师祖孙幼公的凶手之一,红笺自然很想为师祖报仇,可她这筑基圆满对上齐天宝的元婴后期,无异于蜉蝣撼树,倾尽全力也未必能伤得了人家一个小手指头。

    她提升修为需要时间,杳无音讯的陈载之需要时间,就连新成立的灭云宗要发展起来也需要时间,可现在,叫她眼睁睁看着丹崖宗像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一天天衰败下去,可能等不来救援就先行死去,心里真是像针扎一样难受。

    必须要为它做点儿什么。

    红笺拉着童黛回到桂华园,童黛也忘了抗拒那些五颜六色俗不可耐的帘幕。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实在太过份了。”

    她坐在床榻上突然怔怔落下泪来,手捂着脸泣道:“我猜到他日子难过,可没想到竟会艰难到这样。即便如此,他也没想着要离开丹崖宗,他还在顾着他那些师兄师弟。”

    红笺觉着头疼,忍不住道:“姐姐,哭有什么用,你到是想想怎么能帮上他才是正经。”

    童黛猛然抬起头,瞪着一双红肿泪眼。道:“你说的对,萧萧,你一直比师姐有主意,今天也是幸好你坚持,我才能亲眼目睹师兄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要帮他!”说话间“忽”地站起来,不等红笺反应,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红笺苦笑了一下,神识跟出去。见童黛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匆匆奔回住处,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出乱子。

    红笺站在那些飘飞的帘幕间,放开神识。想着齐天宝、石清响、水木两宗甚至更远一些的刑无涯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神情肃然。

    她身在香积峰,和这些人与事隔着一层,不论从哪一点插手进去都嫌不够稳妥。

    还未等她想出头绪。童黛跑了回来,将兜在包裹里的一大堆东西往红笺的床上一倒,满床滚的都是高阶灵石、灵草匣子以及盛放着丹药、妖丹的小瓶子。

    红笺只粗略一看。便意识到这大约是童黛的全部身家。这姑娘在筑基修士里面算是颇为富有的了。

    果然童黛深深吸了口气,宣布道:“我从家里带过来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萧萧你快帮我看看,我要挑出合适的拿去给师兄。”

    红笺望了童师姐一眼,见她满脸都是破釜沉舟的坚毅之色,心中不由“啧啧”两声,暗忖:“这位卫以莲不知是前世做了多少行善积德的好事,才能叫童师姐对他这般痴心,若换了我,知道有一个人多少年如此想着念着,不计得失不求回报地付出,那还等什么,赶紧想办法娶回去才是正经,就不知道卫以莲知不知情。”

    虽然估计到卫以莲不会要童黛的东西,红笺却没有泼她冷水,而是坐下来帮着童黛挑了十几样妖丹、灵草之类钟秀可能瞧得上的,用一个乾坤袋装好。

    收拾准备妥当之后,童黛方才的勇气也不见了踪影,她赔着笑露出讨好之色:“萧萧,你再和师姐去一趟赤轮峰呗。”

    红笺将脸一侧,扬起了下巴:“不去。会被发现,而且说不定会被洪师伯逮到。”

    这是方才在赤轮峰上童黛不停念叨的说辞,她可不相信天不怕地不怕的萧师妹真会有这种顾虑,意外之下“啊”地张开嘴,怔怔望着红笺。

    红笺暗暗觉着好笑,而童黛很快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道:“萧萧,师姐急糊涂了,你快看看,这些东西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这颗幻珠怎么样,我从家里带了来本是想着研究一下幻阵,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思了,送给你好不好?”

    红笺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忍不住“哧”地一声笑,她接过那颗幻珠端详了一下,平心而论,这幻珠光华流转气息神秘,自品相看至少也应该出自于金丹中后期的幻兽,十分难得。

    但红笺只是撇了下嘴,娇嗔地道:“这么小的一颗,颜色又差,怎么带得出去见人嘛。不要不要。”说着她还晃了晃脑袋,示意童黛去看她耳朵上两个硕大的明珰。

    童黛无词以对,眼睁睁看着她将那颗身价不菲的幻珠随手丢了回来,生怕有失连忙接住了。

    “萧萧,求你了,再陪我去一回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我回头都去给你弄来。”童黛情急之下全未发觉自己正摇晃着师妹的袖子撒娇。

    红笺将手指撑在下巴上想了一想,终于点头道:“好吧。师姐要记着欠我一个大人情哦。”

    童黛大喜,连连点头。

    红笺心中暗笑,她板着脸上下打量童黛,童黛见她突然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心下也忐忑起来,道:“怎么了?”

    红笺皱着眉嫌弃道:“你想好一会儿和卫师兄怎么开口了吗?而且你这身打扮实在太素了,卫师兄怎么会喜欢?赶紧的,好好梳一梳头发,我拿几件首饰给你,算了,衣服也穿我的吧。”

    童黛大骇,她觉着自己若是打扮成萧萧师妹这模样去见师兄,那还不如立刻死了的好,可是不用说这会儿正有事求着萧萧,就是平时她也不敢开口得罪,只得赔着笑脸道:“别,别,我平时就是这个样子,习惯了,太过打扮反到叫人觉着奇怪。”

    说了这话她才反应过来,师妹问她“怎么开口”!

    是啊,怎么开口和卫师兄说呢?

    “师兄,我知道你最近手头紧,特意拿了些东西给你,先将眼前的困境应付过去。”实在太唐突了,师兄是个男子汉,自己这样说他会不会觉着伤害了自尊?

    “师兄,虽然文师伯不在了,但咱们还是应该像兄弟姐妹一样,师弟们遇到的困难不应该由你一个人想办法。”太假了,谁不知道赤轮、香积两峰间的矛盾。

    童黛一时愁得团团转,问红笺道:“萧萧,你说咱们趁他不在,将这袋东西悄悄放进他的洞府好不好?”

    虽然真心觉着这并不是个好主意,红笺还是站了起来:“走吧,咱们看情形随机应变。”

    再次出发去赤轮峰,童黛想象着卫师兄拿到东西之后处境将大大改善,这于她是极大的动力,故而明显没有第一次那么紧张。

    只是等两人到了那座卫以莲曾出入过的洞府外边,童黛突然想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这洞府的主人到底是卫以莲还是他的大师兄颜康?

    卫以莲匆匆进出,随后向钟秀言道他从颜康那里拿了一对幻珠,不知是否真有其事,若是她冒然进去送东西,却撞见正在洞府里养伤的颜师兄……童黛不敢再想下去。

    “这有什么难,咱们就在这附近守着,总有碰上他的时候。到时候你就大大方方上去拦下他,将东西亲自交到他手里。”红笺从开始就反对童黛这么偷偷摸摸的。

    “可我说什么呀?”

    “这还要人教?直接告诉他你有多么喜欢他,这些是嫁妆,叫他先收着。”

    童黛的脸顿时红得要滴出血来,声若蚊蝇:“这怎么能行?”

    虽是如此说,除了在洞府外守株待兔,也实在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卫以莲一时不出现,童黛的脸色便红一阵白一阵,显是内心挣扎,拿不定主意。

    结果不知对童黛而言是幸或者不幸,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卫以莲始终没有出现,等到天黑之后,童黛长长松了口气,自我安慰道:“看样子今天是遇不到了,迟上几天也应该没有关系。”

    隔天童黛主动叫了红笺陪她去继续等人,经过一晚上的时间考虑,童黛看上去似乎拿定了主意,不再像头一天那么六神无主。

    但她运气实在不佳,不知卫以莲是一直未归还是怎的,接连三天,始终没有再次出现。

    第三天傍晚,正当两个姑娘呆在赤轮峰上的时候,整座赤轮峰的灵气突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搅动,引得满山树木的叶子下雪一样随风飘落,不远处海浪冲天而起,紧跟着一个炸雷劈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令人瞠目的进阶速度

    事起突然,便是见过不少世面的红笺也不由大吃了一惊,一直以来赤轮峰都风平浪静,谁知一有动静就是这般惊天动地。

    她第一个反应是:莫非赤轮峰有人在结婴?

    若真是如此,这结婴之人实力可强横非常,引起的天地异象几乎赶上了当年季有风在无尽海深处结婴时的情景。

    但红笺接下来数了数有可能结婴的人,又不禁有些讶异,此时在赤轮峰上的几个金丹圆满,没听说有哪个即将突破,而且他们之中实力最强的只怕要属齐天宝的弟子钟秀,可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红笺没有疑惑太久,周围翻涌的灵气很快聚集起来,给了她答案,始作俑者所在位置赫然是景励的洞府。

    那里现在住着养病的石清响。出了什么事?

    这片刻之间被惊动的已经不止是赤轮峰的修士,自红笺和童黛藏身之处可以看到不停有其它峰的人飞来探看动静。

    只是待等看到异象的中心是景励的洞府,赶来看热闹的修士大多露出失望之色,不再向前聚集。

    “走吧。”红笺拉了拉童黛,将她从呆滞中唤醒,这时候卫以莲还不出现,基本已可以断定他人并不在洞府里。

    石清响是戴明池的亲传弟子,戴明池对他极为看重,他来丹崖宗养病,不管是穆逢山还是齐天宝都不曾怠慢。

    此番异象突降,穆逢山当先赶到,紧跟着英麒和齐天宝联袂而来。

    不大会儿工夫消息传开,原来是石清响适才开启了法阵,配以聚灵符聚集灵气,他本为调理病体,谁知在治病的过程中无意间突破了修为壁垒,晋阶至金丹圆满。

    金丹圆满在丹崖宗并不稀奇。可只要想一想此人的年纪,再加上适才突破时引起的轩然大波,众人对这戴明池的弟子不管内心是敬重还是反感,都不由耸然动容。

    毋庸置疑,修士晋阶时引发的天地感应越强烈,说明其人的实力越是强大,这还只不过是晋升金丹圆满,说实话便是结婴弄出这么大声势的也不多见。就算这其中有聚灵阵在发挥作用,也足以说明自来了丹崖宗便鲜少露面的石清响神识强悍远超同阶,强到这种程度。实在太叫人意外了。

    这还不算,他现在还未满五十,不到五十岁的金丹圆满,听都没有听说过。

    越往上晋阶越难,多少金丹修士终其一生卡在某一处关口,想尽办法不惜代价却找不到突破的门路,再看看人家,轻轻松松浑不在意的就圆满了,看这样子。桎梏修士的壁垒好像对其不起作用,那是不是说他会再造奇迹,在百岁之内结婴?

    这等资质,实在太可怕了。幸好他受困于不治之症哪里也去不了,不然的话符图宗岂不是出了一个比戴明池还要青出于蓝的人物?

    不管听到这消息的人是何反应,红笺和童黛在下山的路上着实见着了不少宗门长辈以及师兄师弟,害得二人好几回险些露出行藏。

    等她俩好不容易平安回到香积峰。石清响晋升金丹圆满引起的轰动已渐渐平息,红笺心中一动,拉着童黛去见师父费承吉。

    如她所料。费承吉去了赤轮峰,并不在洞府里,她便和童黛转而去找张钰。

    “师兄,知道那石清响晋阶金丹圆满了么?”

    “知道啊,这么大的动静,都传遍了,师父不是赶去道贺了吗?”面对齐秀宁的时候,张钰有时还会带着遗憾幻想一下当日若被化神选中的是自己,如今他会如何,可对于石清响,张钰早熄了一较雌雄的念头,金丹后期的修为已足够令他臣服,更不用说人家这又更进了一步。

    “你怎么不去?不是说你们从早认识,交情很好,难道都是在欺骗我们大家?”红笺瞪着状似求知的大眼睛,嘴里质问道。

    “我……”从早认识、不打不相识之类的话张钰也只在红笺一个人眼前这么说过,虽有往自己脸上贴金之嫌,可毕竟也是确有其事,何来欺骗一说,还扯上大家,张钰有些无奈地望了童黛一眼,指望她能帮着说句话。

    可童黛一门心思都在未能送出去的乾坤袋上,别说没看到张钰的眼色,就算领会到了也不会帮着张钰解围,她自己还有事求着萧师妹呢。

    张钰只得道:“我骗你做什么,石先生喜升金丹圆满,宗主和各位前辈现在都在他那里,这个时候哪里有我一个晚辈跑去求见的道理,要去也得等过了这一阵,看看他的病情晋升大圆满有没有好转,身体允许的话我再上门去祝贺。”

    话是这样说,和石清响的交情有多深张钰自己有数,忍不住一阵得心虚。

    红笺点了点头:“不是骗人就好,先前你答应过要带着我去和他认识一下的,明天一早我就和童师姐来找你,咱们一起去。”一副就这么定了的口吻,根本不容张钰拒绝。

    张钰摸不透她的想法,问道:“怎么个认识?你是要……”说到这里,张钰忍不住望了童黛一眼,改为神识传音:“萧萧,你拉着童黛做什么,除了我和师父,大家还都不知道你哥哥入了符图宗。”

    “童师姐也好奇呀。你就当带着我们俩去串门子,好端端的提我哥干嘛?”

    红笺传完了音,叉了腰,笑眯眯地说道:“我和童师姐跟你沾个光,见见这修炼奇才长得什么模样,明天你叙你的旧,不用管我们两个。”

    叙旧什么的,临去跹云宗之前的那次见面张钰已经将能说的话都说了,明天只是去道贺一声,顺便送上礼物,能不能见着石清响还不一定,但这些话说了师妹也不会改变主意,张钰只得硬着头皮应了。

    红笺轻而易举搞定了张钰,定下明早三人一起去赤轮峰见石清响。

    自张钰那里离开之后,童黛迫不及待地问:“萧萧,咱们为什么要去见那位石先生?”

    她心思细腻,方才虽然没有全神贯注在红笺和张钰的对话上,还是感觉到了红笺对于见石先生这件事异乎寻常的坚持。

    红笺笑了笑,应付童黛对她而言实在是小菜一碟:“他不是符图宗的要紧人物么,拉拉关系,看能不能帮卫师兄他们改善处境,叫那钟秀收敛一些。”

    “啊。”童黛轻声而呼,她信以为真,登时大为佩服:“师妹真是聪明,我怎么没有想到?”

    说完这话,她觉着没有将肺腑之言都表达出来,顿了顿又感慨道:“萧萧,你真好,对朋友这么尽心,到是师姐先前以貌取人,对你有诸多误解,是师姐不好,以后再不会了。”

    红笺心里骤然紧了一紧,这一瞬间她被童黛的话语打动,这么一个容易被感情左右的姑娘能筑基,并且修为还不弱,看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她心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简单而又坦诚。

    其实这是一个让正常人都会觉着尴尬的话题,红笺不想她再自责,便笑了一声,说道:“以貌取人?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会让女修们忍不住觉着妒忌么?”

    童黛听得这话果然“扑哧”一声笑,接着忍俊附和:“是啊,这样的美人儿,我们实在都是第一次见到。”说笑间亲热地挽起了红笺的胳膊。

    既然此次去见石先生还是为了卫以莲,童黛的态度立时积极起来,贺礼也是她一手准备的,张钰提前也挑选了几样罕见的药材,结果同童黛的一比,竟被完全比了下去。

    张钰简直太诧异了,再看童黛那十分慎重的态度,什么嘛,好像她才是今天的正主一样。

    这叫他不禁慨叹:不管原先是多么老实本份的人,只要沾上萧萧师妹,就都变得古里古怪的。大概在人家石先生眼里,自己这么死皮赖脸的,也挺不正常吧。

    三人一同去往赤轮峰,这一次路上无需遮遮掩掩,难免会碰到同门。

    不管背地里如何,张钰明面上的人缘还算不错,不管哪位师父门下,遇上了都会按辈份见礼,再寒暄几句,红笺自然又收获了很多异样的目光。

    红笺全未往心里去,她与赤轮峰的修士们早年接触便不多,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将她认出来,但马上她便要面临一个大的挑战,足二十几年未见面的石清响会认出她来吗?

    他写给江焰的那封信用意何在?自魔域一回来他便来了丹崖宗,又怎么可能知道方峥的下落?

    一别经年,物是人非,如今的石清响功成名就,深得戴明池看重,在师父和少年旧友之间,他会选择怎样的立场?自己又能不能凭借他言行间的蛛丝马迹做出正确的判断?

    红笺脑袋里拥拥挤挤,各种可能遇到的情形电闪而过,前面石清响借住的洞府到了。

    张钰来过一回,知道为石清响看守洞府的是送他来此的一位符图宗弟子,他没有大声通名,待走得近些,那人果然现身,问道:“你们三个来此,有什么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试探

    张钰忙道:“窦师兄,在下张钰,是香积峰弟子,月前曾来拜望过石先生,受他所托外出办了点小事,不知师兄可还记得?”

    那符图宗弟子打量了一下张钰,又瞧了瞧跟在后面的红笺和童黛,道:“我记得,你今天来是向我师叔复命来了?”

    张钰恭敬地应了一声,又道:“石先生昨日晋升金丹大圆满,我和两位师妹特意略备了薄礼,希望能当面向石先生祝贺,不知他的身体……”

    若是身体不好,就不方便见客,好在那符图宗弟子只是点了点头,道:“师叔晋阶之后,确实比原来要好一些。你们宗门昨天来了不少元婴、金丹,师叔都一一见了。你们等一下,我进去和他说一声,看看师叔见不见你们。”

    张钰赔着笑将那人送走,心中难免担心石清响不给面子,好在那人回来得很快,笑了一笑,让到旁边,很客气地道:“师叔请你们自己进去。”

    红笺一边往洞府里面走,一边四下打量。景励这住处她以前没有进来过,但她却看得出,石清响接管之后肯定做了很大的改动。

    洞府很深,往里去是长长的回廊,两旁墙壁上燃着灯,人走过去带动微风,青幽幽的火苗轻轻跳动,带着几分鬼气。

    从外边乍一进来好似坠入另一个世界,幽暗,冷清,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意味,童黛不禁打了个寒颤。

    张钰轻声解释:“听说这还是为了迎接客人,平时连灯都不点的。”

    接下来的话不好出声,他直接以神识传音:“英峰主说他的病最好少见阳光,少接触火,眼睛也不要注视太亮的东西。我上次来,石先生只在我的座位旁边放了颗夜明珠,由始至终。他都呆在黑暗里,不知道眼下晋阶金丹圆满情况会不会有所好转。”

    童黛同情地“啊”了一声,红笺亦不由动容,暗忖:“石清响在魔域到底遭受了什么,看齐秀宁好好的,到不像受到太大的影响,他这怪病不会真的无法医治吧?”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间忽一闪念,晃过何风那条遍布腐斑的胳膊,这是再一次。她把石清响和何风两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石清响和齐秀宁自魔域返回,按何风所言,他俩带回了半部魔文写就的《大难经》,而何风这天魔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却对自己如何穿越天幕讳莫如深,会不会石清响其实病得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严重,他借闭关养病脱离开众人的视线,化身为何风去了程家庄?

    可若说何风就是石清响,随之而来又有许多不可解释的地方,他对季有云的熟悉。对天魔宗诸人的掌控,对赫连等人的提点,无一不显示着他经验方面的老道,若说这样的一个人。还是个年纪不满五十的毛头小子,那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世间岂有这等妖孽?

    也许过一会儿见到石清响,可以由他的言行中发现端倪。

    穿过回廊。再往前是一个大型的法阵,石清响是木灵根,这法阵却不是木系的聚灵阵。甚至不是三人见过的任何一个法阵。

    生机与死气,繁荣与衰败,充斥其间,看似杂乱,却又暗含着某种神秘的规律,法阵的正中,几颗夜明珠泛着幽暗的微光,正是石清响所处的位置。

    一个五脏俱全的住处,完全像是居家过日子一样,有床,有被褥,桌椅板凳,低垂至地的帘子,甚至还有一些因为太暗看不清具体模样的小摆设。

    座上有客人在,夜明珠青蒙蒙的光正映在那人脸上,给那张堆满笑容的胖脸带上了几分诡异,赫然是那天同钟秀混在一起的胖子米时献。

    童黛吃了一惊,足下缓了缓,情不自禁拉住了红笺的手。

    三人离远站定,张钰恭恭敬敬地道:“石先生昨日顺利晋升金丹圆满,我等是专程前来给先生道贺的。”

    黑暗中坐在椅子上的那人活动了一下,跟着声音响起,甚是温和:“多谢你们了,都是故旧,不要拘束,张钰,过来坐吧。”这声音隐约令红笺觉着耳熟,正是阔别二十几年的石清响,听上去与何风的声音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张钰受到了邀请,不敢怠慢,依言走近,这才与米时献打招呼:“没想到米师兄也在。”

    “呵呵。我来半天了,累石先生一直没能好好休息,正打算告辞呢。你们来得正好,快坐快坐,我这就走了。”

    米时献笑着站起身来,向石青响道别,转身离去之际,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自红笺和童黛二人身上扫过,童黛板着脸面无表情,红笺则甜甜一笑。

    光线太暗,她的衣着打扮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米时献全未察觉到不妥,冲张钰点了点头,快步离去。

    红笺望着米时献的背影融入黑暗,渐渐消失不见,这才收回目光,石青响没有再作声,红笺决定自己要主动些,她留意了一下几把座椅的位置,选了一把距离石清响最近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童黛自然要挨着红笺坐,最后留给张钰的便是刚才米时献坐过的那一把,张钰没有在意,也坐了下来,整张脸登时纤毫毕现暴露在亮处。

    童黛眼尖地注意到张钰身旁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半开的盒子,里面是两颗差不多大小的幻珠,这是米时献适才留下的,但这东西叫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来处:前几天卫以莲交给钟秀的那些宝贝里面,不正是有一对幻珠么。

    一想到自己准备了要交给卫师兄的那些东西,说不定最后也会被转送到这里,童黛的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

    张钰坐下之后大大松了口气,先三言两语向石清响介绍了跟来的两个师妹,又将提前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关心地问:“我看您比先前情况好了很多,是不是此次晋级金丹圆满,有望恢复健康?”

    “英峰主昨日刚给我看过,依旧有些棘手,不过是修为进了一步,身体跟着受益匪浅,如此一来能多撑上几年罢了。”石清响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悲喜来。

    张钰很快想到了宽慰他的话:“石先生天纵之才,想来有这几年缓上一缓,您就该结婴了,就算这病再难对付,也奈何不得元婴修士,到时候您就不用再龙游浅滩困在这里,可以一展抱负了。”

    “英峰主也是这么说的,承你们的吉言,希望会如此吧。”石清响语气淡淡的,好似对张钰所说那诱人的前景并不是很上心。

    “呃,师兄,谁说元婴修士就不会生病?那小瀛洲的乐游乐宗主……”红笺开始找存在感。

    她这一开口,就叫张钰恨不得一把将她的嘴捂上,来前张钰反复叮嘱两位师妹不要质疑反驳石清响的话,她是没有针对石清响,可这刺挑的怎么让人听着那么堵心呢?

    张钰张了张嘴,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将话圆回去,一时气氛陷入了微妙的尴尬中。

    “呵呵呵。”黑暗中突然响起了石清响的一连串笑声。

    张钰吓了一跳,却听他似是心情很好地道:“是吧,终于有个说实话的,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张钰忙道:“石先生,别听我师妹瞎说。您和乐宗主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他很想给萧萧使个眼色叫她闭嘴,可全场只有他这里最亮,神识传音也不成,当着人家金丹圆满妄动神识无异于掩耳盗铃。

    然后他就听着萧萧师妹终于像一匹收不住蹄子的野马,说出了更为过分的话:“其实这人啊,‘生老病死,还有随时会来的意外’,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轮到谁身上都得受着,‘就连月亮也会时不时地缺上一块’呢。”

    说了这番话,红笺理也不理一头汗的张钰,紧紧盯着黑暗中的那个人影,暗忖:“你与何风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如果是的话,你该听这话觉着很耳熟,进而认出我是谁来,这些话可都是那何风亲口同我说的。”

    石清响如果就是何风,那他立场绝无问题,与戴明池的师徒之情不过是戴明池、季有云诸人的一厢情愿,他将是自己这方最坚定的盟友。

    红笺暗暗握紧了拳头,快点儿,来同我相认吧,延续三十年前结下的那段友情,我们一起来好好谋划,从这赤轮峰开始,从除掉钟秀、齐天宝这些爪牙开始,你会发现我可是一个很好的伙伴呢。

    她满心期盼,但是石清响听到这番话的反应最终却令她颇为失望。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不要说神识传音相认,连多问一句也没有,显然这些话在石清响心里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

    如此一来,红笺可不敢再轻举妄动,分别二十几年,对方入符图,去魔域,谁知道弟弟方峥的消息是不是他伙同季有云为自己设下的陷井?

    此时她听着石清响问张钰:“你这次去跹云宗,听说遇上不少事。刚好我现在精神还不错,劳你从头详细给我讲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再见石清响

    既是从头讲,张钰便从自己到达跹云宗将信交给江焰讲起。

    石清响对于江焰的情况十分关心,嫌张钰讲得不够细致,其间几次开口询问。

    但其实张钰除去送了封信,对江焰关注的不多,只知道他在跹云宗颇得师长看重,另外便是仙霞洞的段夫人要将女儿嫁他,并以“慧心一剑”做嫁妆,结果被拒一事。

    石清响明显听着颇觉有趣,虽然大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都觉察得到黑暗里的那人向外弥漫着愉悦的气息。

    张钰奉命在秘境里相助蒲平平,当着石清响这做师叔的没必要隐瞒,所以他讲叙秘境里发生的事到是一五一十,毫不掺假,一直讲到秘境崩塌。

    对于蒲平平的死,石清响表现得到是十分淡然:“机缘向来伴随着风险,死在距机缘一步之遥的修士,他既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死就死了,张钰你不必介怀。”

    张钰感动啊,看看人家多明白事理,萧光渡那厮……他忍不住就往萧师妹那里望了过去。

    萧师妹坐的位置光线不好,可张钰也不至于看不清楚,哎哟,她正瞪着一双大眼睛,又是好奇又是迷茫地望着黑暗中的那个身影,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张钰还是第一次见着这种表情出现在萧师妹脸上,心中顿生警惕。

    红笺心里很彷徨,怎么对待这个陌生的石清响,早年那些血的教训叫她不敢轻易判断对面那人是敌是友,修为相差太过悬殊,以致《大难经》没有用武之地,拜托江焰来问方峥的消息显然也并不合适,只能创造机会先和石清响多相处,这次见面是借由张钰搭桥,以后用什么理由登门呢?总不成每次都拖着张钰。

    红笺想来想去。突然看到了身边的童黛,灵机一动,自她身上受到了启发。

    她现在是萧萧嘛,戏演到这样,还有什么豁不上脸的?那边张钰已经说完,再不开口他眼看要告辞了,虽说对着熟人不大好意思,红笺也顾不得了。

    她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用一种甜得能腻死人的声音道:“石先生,师兄给我们讲了很多你的事。你真是勇敢,真是了不起,我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佩服过哪一个人,以后我可不可以常常过来看你?”

    完了,张钰扶额,她自己丢人嫌不够,还扯上了自己,好像自己嘴碎得很,常常在背后和师妹们一起议论石清响的是非。

    这么唐突又莫名其妙的请求。石清响肯定会拒之门外的吧?

    “呵呵,如果我没有闭关的话。”石清响含笑道。

    这在张钰听来已经是一种比较婉转的拒绝,可指望萧萧听出来是不可能的,她欢欢喜喜地道:“那实在是太好了。”

    张钰觉着大事不妙。说这话的萧萧就像是一只盯上了猎物的母豹子,他只听说过一见钟情的,可石清响一直呆在黑暗里,萧师妹这连见都还没见上呢。

    张钰很后悔。刚才他就不应该坐在明处,应该叫石清响看清楚萧萧的衣着打扮,也许他就不会回答的这么温文尔雅了。不。早知道事情会这么发展,他今天真不应该领着萧萧过来。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张钰赶紧站起来告辞。

    唯一叫他舒心的是石清响由始至终对他都很客气,叫他飘飘然真有些拜访旧时朋友的感觉。

    所以等三人自石清响的洞府里出来,张钰就板着脸,试图提醒萧萧师妹注意言行。

    萧萧不以为意,白眼以对:“你真是管得宽,我喜欢谁,要怎么做那是我的事。你这么管头管脚,莫不是偷偷喜欢我心里吃醋?张师兄,我可告诉你,我对你完全没有感觉,你死了那份心吧。我哥和师父那里你也消停些,要是敢去搬弄是非,小心我揍你!”

    张钰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个这样的师妹,他真有心力交瘁之感。

    他咬着牙诅咒这不知羞的臭丫头赶紧在石清响那里碰得头破血流。

    红笺却没有很快厚着脸皮上门去套近乎,她在想这可是一个被戴明池和季有云都一齐认为忠诚可靠的人,自己怎么才能试探出他的立场呢?

    童黛的那袋子东西到是送了出去。

    红笺陪着童黛坚持不懈地等待,终于在一天下午见到了修炼归来一脸倦意的卫以兰。

    红笺将童黛推了出去,童黛红着脸,很小声地叫了声“卫师兄”,卫以兰显得十分惊讶,童黛低着头,手脚都没地方放,指望她能把话说清楚是不可能的,吭哧了半晌,也只是说了句:“这是给你的。”把乾坤袋向卫以兰手里一塞,转身落荒而逃。

    红笺在赤轮峰脚下追到她,童黛手捂着脸,正在那里跺着脚懊恼,见到红笺可怜巴巴地道:“萧萧,我把事情搞砸了,本来我打算尽量婉转一些,想了好多话,谁知刚才脑袋里一片空白,他肯定觉着我这人好生莫名其妙。”

    红笺笑嘻嘻地说:“没有啊,你做的很好,什么都不必说,卫师兄心里也明白。不然他是金丹,你以为他方才想拦下你还你东西有多难?”看到童黛和卫以兰这么两情相悦,她的心情也变得很好。

    童黛的脸更红了,眼睛中却迸射出璀璨的光芒,这种自内而外的喜悦让红笺都不由得一看再看,暗忖:“童师姐还真是光彩照人。”

    过了一阵童黛的心自云团上降落实地,改而为卫以莲的状况担忧,道:“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再多东西也填不满那几个人的胃口。”她小心翼翼地望了红笺一眼,“萧萧,那天在石先生那里看到米时献,石先生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了吧?”

    红笺斩钉截铁地道:“不会。”

    依红笺对石清响的了解,他如今就算真以戴明池为师,也不可能堕落到与米时献这种人为伍。

    一念及此,她的心里到是动了动,米时献是景励的弟子,当年死在秘境里的潘聪是不是他杀的?很有可能,景励的那些弟子只有他还留在赤轮峰。

    一个名义上的丹崖宗弟子,实际却是早已投靠了符图宗的叛徒,以他来试探石清响的态度再合适没有了。

    她安慰童黛:“别着急,总有办法。”要杀米时献这样一个金丹初期的水修,红笺完全有能力做到,关键只在于怎么让这叛徒死得更有价值。

    还未等红笺有所动作,费承吉突然找了童黛去,和她说了一件对她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的事。

    齐天宝最近迷信丹药,和岁寒峰英麒过从甚密,使得穆逢山心生不安,费承吉为师分忧,建议不如在香积峰找个可靠的女弟子送过去贴身服侍齐天宝,这人选穆逢山询问费承吉的意见,费承吉带着私心推荐了自己的女弟子童黛。

    在费承吉看来,齐天宝是元婴后期的高手,又得化神戴明池重用,童黛能有机会攀得上这样的大能与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差不多,不说感激涕零,也应当欣喜异常。

    哪知童黛反应非常得大,直接跪下请他收回成命,费承吉好言相劝说明利害,童黛也不说原因,只垂泪道若师父真的这么决定了,她宁可一死。师徒两个最后不欢而散。

    童黛回到住处,想到与卫师兄渺茫的未来不禁心生绝望,她能求助的人只有红笺,当下拉着红笺避开师父的神识范围哭诉了一番,道:“萧萧,你说我该怎么办?”

    红笺心中鄙夷穆逢山师徒,提议道:“干脆和卫师兄私奔行不行?”

    童黛“啊”了一声,跟着颓然道:“跑不掉的,再说卫师兄也不会答应。反正我是宁死也不去伺候那姓齐的。”

    红笺默然半晌,道:“眼下不知道只是师父他们一厢情愿,还是姓齐的那边已经得了信,我陪着你,咱们一起去求一求那位石先生,看他能不能出面帮着转圜一下。”

    童黛是病急乱投医,红笺却是怀着更深的打算,希望此行能一举两得。

    石清响的洞府外依旧是那姓窦的修士把守,通报之后他眼神中难掩好奇,打量着红笺道:“师叔叫你一个人进去。”

    童黛对上次进去洞府之后到处黑乎乎的情形还记忆犹新,闻言有些紧张,拉着红笺的手没有松开,姓窦的笑道:“他还说叫童师妹留在门口,陪我聊一聊天。”

    有求于人,不管这就是石清响的命令还是随口开的玩笑,童黛都得当是一件正经事去做。

    童黛无奈松开了红笺的手,担心地目送她进去。

    姓窦的见状笑道:“童师妹,你这副表情看上去好像她要进的是龙潭虎穴一样,石师叔很好说话的,你上次不是见过了么?”说着手一指,以法术挪过一条石凳来,招呼童黛:“师妹坐吧。”

    而此时红笺已经穿过偶有火光跳动的长廊,走进法阵中间,那里的布局摆设同她上次见到的一般无二,石清响坐在黑暗中等着她,这一次,洞府中只有他们两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对手戏

    红笺隐隐觉着今天的见面有些不同寻常。

    但在摸清楚石清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前,她还需老老实实扮演好萧萧这个异类。

    “石先生,萧萧看你来了。你这些天有没有觉着哪里不舒服?”殷殷的关切像蜜糖一样流淌出来,若叫饱受她祸害的费承吉和张钰师徒听见,一准会惊掉了下巴。

    黑暗里石清响笑了一声:“还好。”

    “咔”的一声轻响,红笺所呆之处一颗珠子突然发出莹白色的光芒,顿时照亮了红笺那张浓妆艳抹的脸。

    红笺心中一凛,随即镇静下来,调整好表情,冲着石清响露出了一个程情情式妩媚的笑容。

    石清响良久未语,过了好一阵才道:“不要客气,随便坐。”

    红笺应了一声,走过去坐到了上回的位置,手托着腮,颇有些惆怅地道:“上次从这里回去,萧萧就一直牵挂着先生,万物相生相克,这才符合世间法则,你的病情也肯定会有办法可以根治,就不知道我能为你做点什么,若是有哪样宝贝能治得好你,萧萧愿意走遍千山万水,不管多困难,哪怕上天入地,都去为你寻来。”

    这番话说到后来,已夹杂了红笺自己的几分真心意,虽然与石清响二十几年没能见面,他此时坐在对面叫红笺颇觉陌生,但当年他曾经帮助过自己,两个人冒着危险并肩战斗过。

    他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又说“助人乃快乐之本”……

    “不要担心,一切都还控制得住,我还能活很长的时间。”石清响的回话很温和,这样的语气,仿佛说话的人在那一时间心里充满了柔情。

    红笺颇为奇怪,咦。难道萧萧这种浅薄的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关心也能叫石清响大受感动?他不会这么缺爱吧?

    要不再加把劲儿试试?

    红笺刷地一下就进入了童黛面对卫以莲时的状态,两只眼睛亮闪闪地望着石清响,脸上的神情是那么得倾慕依恋。

    “石先生,我自从见……呃,听到你说话,就觉着自己好像也染上了一种怪病,心里头老是想着你,每时每刻都在为你而忧虑,作梦也会梦到你,我管不住自己的脚。也管不住自己的心,就想着来看你,听听你的声音,哪怕你只是笑一笑,我的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开心……”

    红笺越说越是迟疑,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她突然发现自己说了这么长的一番话,石清响那边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出,他在做什么?没经历过这种事傻眼了还是根本没听见?

    对着旧相识。这戏演得本就很有心理压力,对方又一点反应也不给,红笺扮做萧萧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说不下去之感。

    她探身问道:“石先生,你怎么了。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半晌方听到石清响幽幽叹了口气:“我听着啊,这么动听,这么快就说完了么?”

    红笺顿时惊讶地张开了嘴,不知如何应对。说的人没词了,听的人却还意犹未尽。这真的是石清响?

    她停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石先生,你说我这样。接下来可怎么办好?”

    “只能是你在丹崖的这段时间,想来看我了,就像现在这样随时过来。”在红笺听来,石清响的声音竟隐隐带着几分怅然。

    这家伙难道还真是看上了萧萧?不可能吧。红笺心中疑惑,石清响的话中之意似是很笃定自己不会在丹崖一直呆下去,他从哪里做出来的判断?

    既然摸不到底细,那就先将这些放到一旁开始谈正事吧。

    红笺马上稳住了心神,道:“其实萧萧这次过来,也是正好有事相求。童师姐和我一起来的,石先生为什么不允许她进来拜见一下呢?”

    石清响的回答带着笑意:“是她的事么?她又不像你这样一心一意地想见我,我不见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小子,多半是病中闲得无聊,发现萧萧这么个有趣的人,特意逗上一逗,拿来开心吧?

    红笺想了想当年的石清响,看着礼数周全,对谁都很温和客气,其实肚子里蔫坏蔫坏的,这种事他到是太能做得出了,当下并不接茬,道:“确实是她的事。”然后她压低了声音:“你这里说话方便吗?会不会给旁人听到?”

    “为什么会不方便?即使是元婴,神识也不可能穿透我这法阵。再说都是自己人,谁会闲着无聊来我这里偷听。”石清响回答起她的问题显得特别有耐心。

    “呃,好吧。是这个样子……”红笺便将童黛目前遇到的困难由头至尾给石清响讲了一番,最后道:“石先生,你看,这强扭的瓜不甜,你能不能帮着从中说和一下,叫贵宗的齐长老高抬贵手,放过这一对儿苦命鸳鸯?”

    “他们算什么苦命鸳鸯?”石清响口气微嘲。

    红笺说话的语气乃至用词还都在努力往萧萧身上靠拢,石清响突然由中挑出一句来一本正经地反问,到叫她怔了一怔。

    停了停,石清响问:“童黛能去齐长老身边,这个结果不好吗?”

    红笺没有贸然回答,她感觉石清响这话问的似乎若有深意,她将童黛当做朋友,希望童黛和卫以莲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但若是抛开这层关系,童黛带着恨意在齐天宝身边站住了脚,那对大局而言真是太有利了,难道石清响竟是这个意思?

    石清响没有等她回答,继续又道:“你童师姐也好,卫师兄也好,他们都是丹崖宗的一份子。为什么不可以牺牲一下?”

    红笺试探道:“你这是在为丹崖宗着想?”

    “我在为你着想。”石清响的回答叫红笺听不出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他道:“叫齐天宝感兴趣的丹药配方,是我提供给英麒的,钟秀和米时献搞得那些把戏,我也早便知道,那天米时献不是还送了一对幻珠过来?”

    红笺很惊讶,石清响的意思竟是在向自己当面承认,童黛的事就算不是他一手促成的,他对此也是持乐见其成的态度。

    他究竟想做什么?为我着想,他知道我是谁么?

    红笺有些茫然无措,显而易见,对面的石清响变化太大,不管做事还是想法都叫她觉着十分陌生,再拿二十几年前的印象去判断只会谬以千里。

    她很光棍地道:“我不懂。若是为我着想更应该去阻止这件事,童师姐不愿意,她甚至完全不知情,你打算安排她牺牲去做什么?”

    石清响没有回答她,他在黑暗中似是抬了一下手,红笺身旁茶几上多出来一个小玉盒。

    石清响道:“打开看看。”

    红笺拿起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颗乳白色隐隐透明的丹药,品相很高,只这短短工夫外溢出来的气息呼吸到心肺间便有一种澄心清神之感。

    这竟是一颗定灵丹!红笺赶紧将盒子关严。

    定灵丹这东西是修士结婴时必备的丹药,十分难得,当年她与季有风的初识便是因为季有风面临结婴弄不到定灵丹。最后季有风退而求其次,以弱雨、月华这些治疗神识的丹药与妖兽的妖丹二次炼制,才勉强对付了过去。

    果然听着石清响说道:“这是我金丹圆满之后,英麒帮我炼制的。你拿去吧。童黛的这件事,我也帮你解决掉。”

    不但痛快地答应了,还送了份大礼给自己。红笺迟疑了一下,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石清响叹了口气,回答道:“莽莽撞撞,碍手碍脚,你什么也不必做,就安安分分在费承吉那里呆半年吧,有空了常来看看我,有了困难只管和我说,等自宗门秘境里出来,就远远离开这里,到别处闯荡去吧。”

    这番话勉强说是对萧萧说的也可以,但两人来来回回这么多回合,红笺再觉不出不对劲儿来那可太迟钝了,她干脆站起身来,便要往石清响的地方去。

    可石清响只是手轻轻一抬便阻止了红笺靠近,巨大的修为差距使得红笺不得不止步,听他轻声笑道:“别,萧萧,你别过来,你这身打扮靠太近了会吓坏我。”

    红笺不再理会其它,直接道:“我弟弟呢?他在哪里?”

    石清响不笑了,语气中透着慎重:“放心吧,他现在很好,很安全。你先按我说的去做,半年之后,我告诉你他在哪里。”

    这是替她全都安排好了,生怕她不肯照做,还以此来吊着她。红笺又是气恼又是不解,急道:“石清响,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石清响很平静地道:“我没有搞鬼,这只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红笺其实是一头雾水,但石清响既然早早认出了她,到现在也没有戳穿,更没有将她交给戴明池,足以说明他无意于真的投效符图宗,最后她只得点了点头,无奈地道:“好吧。”

    石清响却有些惋惜地道:“怎的这么快就穿帮了呢,少了好多趣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个什么样的丹崖

    果然这小子故意在戏耍自己,红笺哼了一声,想起这两回他躲在暗处看自己打扮成这副怪模样对他诉说倾慕,不知是什么心情,只怕是要笑破肚皮了吧?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意犹未尽?

    距离那次两人在极北冰川修炼时偶遇,到现在已经分别了二十五六年,红笺很想听石清响说说他在魔境的遭遇,她抛开心里的些微尴尬,问道:“你是怎么想的,难道还真打算接受戴明池的衣钵?”

    石清响笑了一声,没有作答。

    红笺知道他这是避而不谈的意思,只得又问:“你的病到底怎么回事?我和江焰听说你自魔域一回来哪也不能去,直接就被送到丹崖来,都担心得很,若不是情况实在不允许,江焰都打算跑来看你了。”

    石清响道:“我没有太大的问题,你们放心好了,下次见到江焰你帮我传话给他,叫他快些结丹,不要被我落下太远。”

    红笺不知道石清响如此说是在宽慰朋友,还是他真的有办法解决,有些话,要问出口时才感觉不方便,因为石清响显而易见不想多说。

    她默然片刻,轻轻推了推放着定灵丹的玉盒,道:“这定灵丹我不能收,我离结婴还早。你已经是金丹圆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到。”

    石清响却道:“英麒并不知道这东西对我结婴毫无帮助,本就是给你准备的,你收着就是,你的神识很强,心魔也重,结丹注定十分艰难,到时拿这颗定灵丹先把眼前这关过去。”

    红笺听石清响为自己考虑得如此周到,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二十多年没见。他变化再大,至少本质上没有变,还是那么讲义气够朋友。

    只是,定灵丹怎么会对石清响没有作用呢?是因为他的病还是……

    “你需要什么,有困难的话大家一起想办法啊,我是说真的,你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扛着。”

    说完这话,红笺有些愣神,一个人扛什么的都是她下意识之间脱口而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石清响半遮半掩事事都回避的态度叫她不由自主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

    石清响的声音很温和:“好。放心吧,缺丹药我完全可以再向英麒要。”

    说完这话,他停下来。

    隔了一会儿,红笺也感觉到有人进来了洞府,石清响的洞府门口有人把守,并且此时童黛也留在了外边,此时突然有了动静必定是有事发生。

    果然进来通禀的是那姓窦的符图宗弟子,他进来长廊之后刚一踏足法阵便站定,远远躬身施礼:“师叔。米时献求见。”

    石清响“嗯”了一声,吩咐道:“叫他稍等。先叫那位童姑娘进来。”

    姓窦的弟子应声退了回去。

    石清响解释道:“这法阵隔绝六识,他在阵外不管说话还是神识传音,都传不进来。”

    红笺心中在想:“米时献来做什么?他往石清响这里还跑得挺勤。”石清响叫她安分呆着什么也不做。她还没有搞清楚石清响的真实用意,不过米时献这叛徒……

    石清响好像听到了她心中所想,道:“米时献这个人你不要动他,我还有用。距离丹崖宗的宗门秘境还有半年时间。如果你闲不住,可以利用这半年好好想一想,你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丹崖。建设不比破坏来得轻松,甚至有时候更难。”

    “我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丹崖……”

    红笺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她心中一直想的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谁杀害了宗门许多前辈,破坏了丹崖的宁静,将堂堂名门大宗变成了一个人云亦云没有自己灵魂的附庸,谁就要为此付出代价,至于剩下的,自有师弟陈载之来接手。

    可是石清响的这几句话,却好似在她脑海间猛然打开了一扇窗,叫她看到了一个先前根本未曾注意到的世界。

    这段时间红笺在香积峰住着,宗门的许多木灵根修士对她而言不再仅仅是一个名字,成了朋友的虽然只有一个童黛,那也是因为她扮作的萧萧实在叫常人望而却步,其实他们中间有很多人一心向道,每日潜心苦修,并不都像费承吉那么趋炎附势。

    丹崖的未来会怎样?

    平心而论,在前任宗主凌虚子活着的时候,丹崖宗便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如今水、木两系间的矛盾无疑更深,待等陈载之结成元婴归来之际,是不是仅凭传宗玉简便可以令穆逢山退位让贤?还是会使得两下大开杀戒,最后剩下一个只有水灵根的丹崖宗?

    “你只要把这个问题想清楚,集中精力提升修为赶紧结丹,剩下的事情交给我。”石清响的话将红笺信马由缰的思绪扯了回来,红笺这才发现方才自己走神了。

    而此时童黛已经走进了法阵,这话题不适宜再多说,红笺闭上了嘴。

    童黛担心地向着红笺的位置望了一眼,她刚才在洞口外边看到了米时献,对于石清响突又要见她心里不由打鼓。有求于人,她深施了一礼,道:“石先生!”

    石清响开口道:“童姑娘,我在此是客,本来你们丹崖宗的事我不该多管,不过萧萧亲自跑来求我,我实在不想令她难过。”说到此处,他恰到好处地顿了一顿。

    童黛忍不住惊讶地往红笺的方向看去,在她想来萧师妹那份没头没尾的迷恋遇上辈分、修为都高高在上的石先生肯定要碰得头破血流,谁知看样子石先生竟还真的便待她与旁人不同。

    “齐长老是我的师叔,既然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我多给你一个选择,不想去他那里,你可以留下来照顾我。我想你师父看在我是个病人份上,会乐于成全此事。”

    “啊!”童黛轻呼一声,她没想到石清响给她指了这样一条路,全无准备之下心中一片混乱,求助地望向红笺。

    红笺也有些意外,但她立时反应过来,道:“童师姐,你和卫师兄的事我已经和石先生说了,放心吧,石先生是正人君子,他会帮你们的。”

    石先生是不是正人君子童黛不清楚,但有萧萧可以依赖,总好过去伺候那齐天宝。童黛不再犹豫,弯下腰去:“多谢石先生。”

    石清响道:“你送一下萧萧,顺便带米时献进来。”

    这就送客了,可红笺感觉还有好多话没说呢,她见童黛眼巴巴望着自己,只得站起来笑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红笺出了洞府,在门口看到老实等候的米时献,错身之际冲他嫣然一笑,暗忖:“不知道石清响要留着这狗叛徒做什么,但你实在是走运,先将脑袋寄下。”

    米时献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不过对方是费承吉的弟子,又两次在石清响洞府里碰到,他不想得罪,便也附和着笑了笑。

    果如石清响所料,这次围绕童黛而起的风波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发展,费承吉虽然意外,却没有多想欣然答应,事情很快平息下去,没有人再提及。

    童黛有时候会回香积峰来,但大多数时候都呆在了赤轮,红笺再次见她,便感觉她情绪很好,想是在那边离着卫以莲近了,能时常见面,对她而言反到是因祸得福了。

    红笺这边费承吉原本担心没有童黛看着她再闯祸,可这丫头好像突然收了心,除了隔三差五跑去找童黛,便是潜心修炼。

    这叫费承吉不由点了点头,萧光渡这妹妹能修炼到筑基圆满,也不光是天赋惊人,距离开放宗门秘境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足见她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修炼之余,红笺一直在思考石清响丢给她的那个问题:要建设一个什么样的丹崖?

    她找到机会悄悄去问石清响,是否知道师弟陈载之的下落?

    石清响的表现很像一个神棍,他道:“陈载之还活着,他得到你师祖临终真传,修为应当还不弱,不过这么多年,想找到他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没有谁能成功,这足以说明他很谨慎。这种时候,你就别想找到他了。也许再过个一年半载,我能估计出他藏身的大约位置。”

    这种类似朋友间吹牛的无稽之谈,红笺信都不信,当下“切”地一声甩手而去。

    丹崖宗的结症要如何才能解决,红笺有时会想起跹云宗,但是跹云宗明显也有它的不足,就像费承吉收了自己为徒想教也无从教起一样,跹云宗的金丹修士数量稀少有这方面很大的原因。

    这真是个连真仙也头疼的难题啊。

    红笺思来想去,最终觉着若要找到一个好的办法,只怕是要像了解跹云宗一样去各大宗门走走看看,吸取各家的长处。

    这么一想,她就隐隐觉着自己还是着了石清响的道。

    他丢了这么一个难题给自己,难说不是早便料到会如此,这小子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想将自己远远地打发了。兜来转去,就是不想她插手眼下丹崖宗的事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个关于结丹的赌

    腊月里卢雁长以萧光渡的身份来探望红笺,为感谢费承吉对妹妹的关照,他还给费承吉捎了件不菲的礼物。

    只有这种时候,费承吉才能体会到自己冒着种种风险收萧萧为徒所带来的好处。

    当然对着卢雁长,他也再次保证萧萧肯定能得以进宗门秘境。

    这个时候,进秘境的名额已基本上确定下来,穆逢山徒子徒孙所在的香积峰人数最多,费承吉不多不少拿到两个位置,正好给了张钰和红笺。

    私下里红笺奇怪地问卢雁长:“你不是穷得叮当响了吗,给费承吉的东西哪来的,难道最近发财了?”

    卢雁长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摩挲着右手的几根手指,说道:“路上遇见几个有钱人,小发了一笔。给他的那样只是看着好看,不大好脱手,干脆换他高兴高兴,少找你的麻烦。”

    红笺心中一紧,问道:“赫连他们好么?”

    卢雁长这些天往返了一趟赤金火山,听红笺问他,眉飞色舞地道:“还不错,大家干头都挺足的,何风带大家选的烈焰山谷也确实不错,等你回去,一准儿觉着大变样。”

    红笺望着他,突然问道:“很缺灵石吧?”

    “呃……”卢雁长顿住,然后小心翼翼地道:“有这么明显?”

    红笺点了点头,若不是逼到一定份上,卢雁长也不会在来丹崖宗的路上看见人家有钱就抢。

    虽说散修之间的强取豪夺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但卢雁长这么一个还带着江湖习气的主儿,为别的找人麻烦还说得过去,单纯为了灵石,这行径会让他觉着自己就像个江洋大盗一样,这都做出来了,其中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卢雁长“啧”地一声,道:“我出来的时候。可是把所有灵石都留给赫连他们了,等回去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也卖了,不行再抢他几笔。他们急需大量的高阶灵石,你不知道,赫连在做一个很大的工程,那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红笺沉默半晌,道:“赫连他们都很辛苦啊。”那一帮修士在暗无天日的炼魔大牢里呆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好容易死里逃生恢复自由,却又去了那样一个偏远贫瘠的不毛之地。从无到有,支撑着他们坚持下来的便是向季有云讨还公道的信念。

    卢雁长没有跟着叹嗟,只是道:“希望所有的辛苦到最后都有价值。”

    这一次卢雁长没有像上回那样留连不去,真的像是由此路过,随便看了妹妹一眼,便匆匆告辞,红笺知道这应该是烈焰山谷那边的形势确实吃紧的缘故。

    不知道井氏父女在新成立的灭云宗能不能呆得住,方方面面对赫连永和卢雁长都是不小的考验。

    过年的时候穆逢山在寰华殿召集了一次宗门盛会,所有丹崖宗的正式弟子不管闭关还是在外游历的都必须悉数参加。红笺就是在这种场合再次见到了师父闫长青。

    二十多年未见,闫长青在修为上毫无寸进,不同于外表几乎没什么变化的二师伯霍传星,闫长青大见苍老。整个人比之原来消瘦、冷漠,站在晚潮峰的水修队伍前列几乎不与旁人说话。

    一时间红笺的心中百感交集,对面的那个人,她曾经希翼过。失望过,隐瞒过,甚至到了最后。就在这大殿上为了杀死景励,她还曾针锋相对地利用过。

    直到这二十年之后,她终于可以站在这里,跳出那些不成熟的心态去看当年的种种,同样是做人师父,闫长青比之费承吉可强得太多了。

    原来不管是十三岁,还是二十三岁,她一直都是一个内心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极度渴望着他人的疼爱,当年的宗门秘境,她在里面见到了爹娘,而在秘境外边,她早不自觉地将这份情感寄托在了师长们的身上,所以闫长青忽视冷落她,她才会那么失望介意吧。

    意识到这些,红笺心中蓦地一酸。

    她是什么时间长大了的?

    是在炼魔大牢里,在冰川之下的万丈深海,她终于知道有人爱她珍逾性命,就像一场瓢泼大雨浸透干涸的泥土,从今而后,她再不会从别人那里期许更多的爱。

    对面望过去,水修的队伍中真得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当年遇害的,也有出去历练不知所踪再也没有回来的,自筑基结成金丹的有几位,但再往上,金丹期还有突破的凤毛麟角,金丹圆满结婴的一个都没有。

    二师伯霍传星和赤轮峰的洪师伯,是水修中硕果仅存的两位元婴,丹崖五大峰之一的锦绣峰,竟连个坐镇的元婴也没有……

    红笺注视的时间稍长,霍传星等人都有所察觉,循着目光望过来,发现是她,纷纷面无表情地转开头去,闫长青更是露出冰冷的厌恶之色,仿佛连多看一眼都嫌弄脏了眼睛。

    红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丹崖宗对女修本就轻视,更不用说自己这种打扮,大约最叫他们难以容忍的是她分明是水灵根,却拜了一个木灵根的师父,住在香积峰。

    自己是他们眼中彻头彻尾的异类,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红笺才不担心被这些熟悉自己的人认出来。

    大过年的穆逢山先当众说了些吉利话作开场白,又对来年青云节的宗门秘境做了一番安排,接下来就是此次宗门盛会的重头戏,穆逢山当众宣布来年要对丹崖宗的旧制度进行革新。

    关于革新的内容穆逢山只简单提了一下,包括颁布宗门任务,同阶修士将按宗门任务的完成情况设立等级,宗门新收弟子不再局限于水木两系等等,并以费承吉为例,鼓励金丹期门人破除一定之规,不拘一格收徒。

    红笺站在人堆里老老实实听着,到最后又收获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穆逢山这一系列变革举措,目的是想将丹崖宗目前离心离德的五大峰强行捏合在一起,最终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还需来年实施了再看。

    但红笺对此却并不看好,因为穆逢山先就已有雏形的宗门任务做了一番介绍,这宗门任务目前主要是搜寻魔修下落和捕杀妖兽。显而易见穆逢山如此大费周折,丹崖宗依旧没有脱离开化神戴明池的控制。

    过完年之后的一两个月,丹崖宗弟子们谈论的话题大都是任务和等级,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意识到,这一次的宗门秘境大约是最后一回由师长指定弟子进去历练了。往后筑基初期、中期的修士想进秘境,恐怕是要费一番大力气。

    红笺对这次秘境之行十分重视,石清响先前几次提到半年之期,又帮她准备了定灵丹,似乎对她藉由秘境突破壁垒结成金丹充满了信心。但其实红笺晋升筑基圆满并没有多长的时间,半年来她趁着费承吉不注意的时候拼命的修炼,也只堪堪稳定了境界,距离结丹感觉还差着很大的一步。

    修炼《大难经》注定了她即使是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如果没有合适的机缘,晋阶的速度必然会大大落后于别的修士。

    时间不等人,转眼就到了二月底。

    红笺跑去赤轮峰问石清响:“再有几天宗门秘境就开启了,你说我该注意什么?”

    石清响非常好脾气地提醒她:“确实有需要注意的,你不来我也打算让童黛去叫你。在秘境里你哪怕感受到了结丹的契机,也千万不要付之于行动,对一般修士而言,秘境里的三天完全用来结丹也未必够,所以费承吉不见得会提醒你。若是在秘境里结成了金丹,后果有多严重,不需我说了吧?”

    金丹会永远留在秘境里,这个红笺自然知道。

    她只是好奇石清响怎么就那么笃定她一定会在秘境中有巨大的收获呢?就像他一意要求江焰将自己送入了跹云宗秘境,结果她就在里面顺利晋阶,并且得到了木系灵种。

    这位老朋友变得着实叫人看不透啊。

    石清响又道:“你结丹的时候动静肯定不会小了,在丹崖宗结丹,可不是个好的选择。”

    红笺呼出一口长气:“好吧,我远远离开这里,到别处去。这半年我够听话吧,告诉我,我弟弟在哪里?”

    石清响轻声而笑:“别着急,等出来秘境结了金丹再说,我对你什么时候失信过?”

    红笺侧着头想了一想,道:“还真是没有。好奇怪,你怎的知道我出来秘境就会结丹?我到觉着按现在的情况还需要修炼好久。”

    石清响突然提议:“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说起打赌,两人一时都想起十几岁时打的那场叫两个人都很狼狈的赌,红笺笑道:“赌什么?”

    “就赌你出来秘境之后的一个月之内结丹。输了的人,半年听话怎么能够,要一直听话下去。”

    红笺“嗤”的一声笑:“好啊,我赌,石清响你完了,咱们走着瞧,一个月而已,我不结丹,你能把我怎么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过关斩将

    进入三月,石清响开始闭关,他设下禁制,开启法阵,所有的人一概不见,就连齐天宝也不例外。

    三月初六,又是四年一度的青云节。

    进宗门秘境这回事红笺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早不是十三四岁时看什么都稀奇的吴下小阿蒙,她站在准备进入秘境的修士队列当中,等待元婴前辈们施法打开秘境入口。

    前任宗主凌虚子活着的时候打开秘境远比现在轻松,众元婴不必全部到齐,似乎只是谁有空闲便过来随便丢几个法术,但如今,包括穆逢山在内,整个丹崖宗元婴只剩下了八位,自需悉数到场,开启秘境的过程显得颇为隆重。

    费承吉也在,他别的不担心,只怕徒弟萧萧在里面出手无忌,打死打伤同门不好交待,提前已经揪着红笺反复叮嘱过,又特意把当年潘聪被杀,季有云揪出真凶的事添油加醋拿出来吓唬了她一番。

    红笺总算看在马上就要进秘境的份上,没有装浑折腾费承吉,而是连连点头:“放心吧,只要他们不来惹我,我自没时间去和那些废物过不去。”

    被划为了废物的张钰张了张嘴,打消了和师妹在秘境中心会合的想法。

    其实对红笺而言,秘境中心那座藏着无数灵草宝贝的山脉对她的吸引并不很大,她更想知道前半段自己会有什么样的际遇,对她结丹之时抵御心魔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终于等到排在她前面的张钰消失在秘境入口,红笺感受到不少催促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当下迈步上前。

    踏入秘境的瞬间,乱流席卷而至,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穿越了两个空间混乱的临界,向着秘境深处抛去。

    这个过程出人意料得长。

    有以前的经验,红笺本来很是气定神闲。虽然身不能动,却并没有多心多想,只是等待着落到实地马上开始行动。

    开始时还有一些杂乱的影像自眼前飞掠而过,后来就只是大团白雾遮眼,身不由己地下坠,好像掉进了万丈深渊,永无止境,红笺暗暗心惊:此番进秘境的感觉怎的与之前大不相同?

    就在这时,红笺觉着自己水灵根上方那颗长达半年没有动静的木系灵种突然瑟缩了一下。

    也许只是动了一动,不知为何。红笺却觉着那小东西像是打了个冷颤,出了什么事?

    红笺对这颗不受她控制的木系灵种没有一刻不在小心关注着,难道这回的异常竟是由它引起的?

    此念一动,红笺就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像什么东西湿答答冰冷的触角扫过她的神识,强大而令人窒息,瞬间便将她彻底看透。

    若不是木系灵种动这一下,她根本无从察觉,红笺心中骇然。难道这秘境中还有金丹圆满乃至元婴一样的强大存在?

    就在此时,红笺终于落到了实处,“哗啦”的一声巨响,水花飞溅。她自高空直接掉进了水里。

    红笺不及多想,直接运转凝水诀护住全身,没有贸然上浮,将“中空剑”握在了手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秘境中的一切均不可拿常理来推度,现在还无法确定掉落进的是湖是海,但红笺分明感觉到了席卷而至的敌意。有妖兽!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这片水域的主人,一只铁剑狼牙鳄。

    这妖兽的身体像座小山,潜伏在深水下,两眼大瞪如灯,凶狠地盯住了红笺。

    “忽”的一声,暗流汹涌,一条长满尖刺的尾巴向着红笺扫去。

    水流很急,数根尖刺脱离了尾巴消无声息夹杂在水流中,先到了红笺身前。

    红笺凝聚了真元的手顺着水流轻轻一拍,那些不起眼的尖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水灵根在水下战斗毫无阻碍,她攸地一转身,妖兽的尾巴贴着她身体下方落空,与此同时,她的“中空剑”出手,直射狼牙鳄的眼睛。

    看到敌人不过是一只铁剑狼牙鳄,红笺微微松了口气。

    铁剑狼牙鳄,水系妖兽,实力相当于筑基后期,在这秘境之中已属不弱,但红笺自不会将它看在眼中,她只是有些讶异,按说这等妖兽应该出现在中心山脉的大山深处,上回她进来的路线上由始至终就没有遇到过实力特别强的妖兽,难道这回乱流直接将她传到了秘境中心?

    虽然想不明白处境,红笺还是三下五除二将这只铁剑狼牙鳄料理了,筑基期妖兽所出的材料对她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用处,红笺不再浪费时间,她准备向上浮出水面,看看究竟。

    往上去不过两丈高,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红笺的神识突然捕捉到了一团不明物体,就在她的头顶上方张网而待。红笺暗吃了一惊,她猛然下沉,那东西“唰”地收拢,捕个了空。

    红笺看清了,那竟也是一只妖兽。

    这妖兽她从未听说过,看上去像是一只巨大的水母,通体透明,并且它肯定具有欺骗神识的神通,否则红笺一个筑基圆满不会这么近了才发觉。

    很奇怪,按说这秘境很大,妖兽都有它们自己的势力范围,相互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这只水母和铁剑狼牙鳄距离这么近,肯定有一只越界了,莫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也就是现在的她,若是上一次进来就迎头遇见,不管哪一只,自己都毫无抵抗之力。

    不过红笺并没有过于忧虑。兵来将挡,只是一个给筑基修士历练的宗门秘境,其中的妖兽又能厉害到哪去,她此时的修为远远高于普通的筑基圆满,不要说这等的虾兵蟹将,就是来个金丹期的妖兽,她也有信心斗一斗。

    那水母一击不中暴露身形,比铁剑狼牙鳄更容易对付,它死后尸体缩成不大的一团,呈现淡淡的蓝色,因为红笺此前没有见过这东西,便将它整个儿收了起来,准备拿出去找人请教。

    这一次红笺没有妄动,她在等待下一拨敌人。

    此次秘境之行一进来就超出了她的预想,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搅乱了这个空间原本的法则,以秘境里的妖兽来对付自己,只不知目的何在?

    第三拔敌人转瞬即到,真的是一“拔”,一大群逐腥飞鱼,数量足有几十上百条,看着密密麻麻,鱼群还未到,水中已经泛起了刺鼻的腥臭。

    这种成群的水系妖兽红笺到是听说过,一般都是十几条为一群,一下子涌来了这么多,红笺怀疑是有谁将整个秘境的这种妖兽都驱使而来。

    逐腥飞鱼单个拿出来不过相当于筑基初期的实力,但成群之后便是筑基圆满也少有敢去招惹的,更不用说这么一大片。

    逐腥飞鱼会喷出一种剧毒来,活物沾染到就立刻腐烂,它则耐心地在旁边守候,等对方烂透了才开始群而食之,据说吃了这种食物的逐腥飞鱼会毒上加毒,更难对付。

    总之这一大群妖兽实力不容小觑,兼之习性非常恶心,红笺不敢大意,向后疾退,左掌一挥,强横的真元涌出,将这些身轻力薄的逐腥飞鱼全部隔绝在外边死死地压制住,祭起“中空剑”在鱼群里左突右冲,一剑下去就是“砰”地一声炸开一团黑色血雾。

    也幸好是在水中,“中空剑”运转如意,快逾流星一般,只听“砰”“砰”声渐连在一片,在水底宛如绽放了一朵朵黑色的烟花。

    因为危险,红笺反而处理地非常之快,转眼间上百条逐腥飞鱼死了大半,红笺一边加紧控制着“中空剑”屠杀,一边渐渐后退。

    不退不行,这一大片水域已被毒液染得乌黑,水是最无孔不入之物,她再是小心,也不可能滴水不漏,一直将剧毒隔绝在远处。

    第三拔了,接下来还有么?对手是谁,想做什么,难道要集合了整个秘境的妖兽之力来消灭自己?

    不管是谁,上百条逐腥飞鱼已基本上是这秘境之中最顶尖的力量了,难道还有更厉害的存在不成?红笺一边想着,一边将最后几条逐腥飞鱼飞快地屠戮干净。

    遇袭至此,红笺也发现了个有趣的规律,妖兽一拔一拔来袭,就好像那看不见的对手给她安排了一道道关口,这中间次序井然,明明数拔来袭的妖兽一拥而上对她的威胁更大,对方却好像意识不到这一点,固执又不知变通。

    来了!

    一股无形气浪先自水中传来,竟震得红笺脑袋里微微一晕。

    她放开神识循声迎去,却见铺天盖地的浪花上下翻腾,其中一个大块头掀动大量的水,极为灵活地向着红笺飞扑而来。

    这妖兽龟首蛇身,蛇腹下面生着四只脚。遍体长满了墨绿色的鳞片,鳞片上面又覆着厚厚的一层黏液。

    红笺暗暗吃惊,这水系妖兽她认得。

    当年师祖带她在无尽海中修炼,曾以法术庇护着她,任她手刃了一只蛇龟,眼下向着自己狰狞扑至的正是这东西。

    蛇龟,实力相当于金丹中后期修士的妖兽。宗门秘境里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等祸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重回伤心地

    蛇龟,强大的金丹期妖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红笺顾不得惊骇,如果秘境里会出现越阶妖兽,蛇龟对她而言反到是最容易对付的。至少她熟知这妖兽的攻击方式和弱点。

    它来了!

    蛇龟扑近,在水下张开了血盆大口。

    巨浪喷涌,一道银白色的匹练在浪中疾冲而至,这家伙好像也感觉到红笺不好惹,一上来就是吐息。

    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红笺当即运转《大难经》,撤身疾退,左手掐诀施法,“万流归宗”!

    红笺此时的修为虽然不过筑基圆满,但论神识,比之这金丹期的妖兽丝毫不弱,有了防备之后蛇龟强大的吐息再难撼动她分毫,随着她施法完毕左手一招,澎湃的水真元涌入体内,眼前视线稍清。

    因为熟悉,红笺已经猜到了蛇龟的下一招会是什么,果然,水里一道黑影由远至近,映在她眼睛里飞快地放大,蛇龟钢鞭一样的大尾巴狠狠扫至。

    很快,但又不够快。

    红笺甚至觉着比她预想中的慢了不少,慢到她能看清蛇尾的轨迹以及那上面倒竖起来的鳞片,一时间她到忽略了当年在无尽海遇上蛇龟时她还没有筑成道基。

    不够快就意味着有反击的空当,红笺仰面下腰,像游鱼一样在水中倒翻过去,催动“中空剑”白光一闪,直取蛇龟柔软的腹部。

    因为对应得早,蛇尾扫过,距红笺的身体足足偏离了将近一尺,红笺的“中空剑”却正中蛇龟下腹。

    那妖兽浑身一震,四只脚在水中剧烈地扑腾了几下,水流湍急,它肚子飞快地鼓胀起来,好似在腹部形成了一层护甲。将红笺的“中空剑”弹了开来。

    击中的这一下,仿佛只是叫那妖兽疼了一疼,连血都没有见。

    蛇龟却似感觉受到了严重的挑衅,长长的脖颈猛地一伸,头颅就到了红笺身侧,横着向红笺腰际撞去,与此同时尾巴忽地反卷,缠向红笺的双腿。

    这妖兽力大无比,一身硬壳比土系金丹还要难打破,红笺哪敢叫它缠上。忙将真元送出去挡了一挡,借助反推之力猛然自它头尾之间的狭小空隙冲了出去。

    蛇龟以为她要逃,在后面紧追不放。

    红笺只是想拉开距离,大凡成年蛇龟无不是在水里修炼了几百上千年,游起来比红笺这水灵根速度更快,尾巴一动便是一道几丈长的水线,红笺仗着她身体更加轻盈柔韧与蛇龟游斗周旋。

    她人在前面不停招惹着那急了眼的妖兽,“中空剑”更是一刻不停地往它眼睛上戳刺,蛇龟憋足了劲儿只是追不上。忽而张口吐息。

    差不多了!这一次红笺没有瞅准了空隙往前冲出,她猛然一个拧身,人已经回到了蛇龟旁侧。

    蛇龟张大了嘴巴追过去,白浪滔天。红笺引逗着它将脖颈完全探出来,左手法诀连掐,几记“万流归宗”快至不能再快,几乎是连着施展出去。

    蛇龟的吐息将将追至。趁着“万流归宗”吸取真元的明暗交映之际,红笺右手飞快挥出,“中空剑”承载着她吸取回来的澎湃真元。擦着转瞬即逝的空隙,自蛇龟大张的嘴巴钻进了它的肚子里。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红笺早知道蛇龟脆弱的腹腔和内脏就是它致命的弱点,此前这一番剧烈的游斗都是为了试探这金丹妖兽的反应,寻找这么一个近身的出手时机。

    果然“中空剑”在蛇龟腹中只来回斩了几下,蛇龟便疼痛难忍,顾不得再追着红笺拼命,只在原地扑腾。

    红笺为防意外,丢下蛇龟向上浮去,半盏茶之后“中空剑”由后追上,蛇龟已死。

    说起来麻烦,实质上红笺还真没在这只蛇龟身上耽误多少时间,一只金丹期的妖兽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她除掉,而她浑身上下完好无损,连根毫毛都没有掉。

    这得益于上回与蛇龟交手的经验,若换一只金丹妖兽来,红笺可没有这么大的信心,也不敢打得这么肆意。

    故而得意什么的,红笺心中完全没有,就连蛇龟的尸体她也没有动念去收拾,她知道这古怪的遭遇还没有完,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不可预计,必须得赶紧离开这片水域。

    “嗖!”是活物发出来的声音,红笺驻足,敌人追上来了。

    “嗖,嗖!”一根黑色藤蔓在不远处伸展开来,而后又是一根,数不清黑幽幽的藤蔓像天罗地网自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红笺皱起了眉头,怎么搞的,这不是天魔宗养的那些水中魔物吗?

    若说蛇龟出现在秘境里已经够匪夷所思,现在连魔物也出来了,红笺心中一动:“难道我自一进来便陷入了幻境?这一连串的妖兽其实都不存在,只是我自己想像出来的?不然的话实在无法解释眼前所见这一切。”

    怎么自幻境里出来红笺已经颇有心得,她微微闭目,澄心,专注,唯精唯一,但是没有用,她睁开眼时眼前的魔物并没有消失,那片蟒蛇一样的黑色藤蔓已经渐渐接近。

    是宗门秘境致幻的神秘力量太强大了,她还没有结丹,故而无法看穿?

    红笺想起当年她进来秘境,在雾谷出口那里恍惚一站,幻境里已经过去了二百余年,直到最后她即将死于无尽海的妖兽之口才蓦然醒来,由始至终感觉都那么真实,这种力量,确实不是她现在所能抗衡的。

    既然不能看破,哪怕身在幻境,也需得战斗到底。

    面对这十余团魔物数不清的藤蔓,红笺一丝一毫放弃的念头也没有,是幻境更好,大可以放手一搏。

    她回想了一下当日所见卢雁长与这些魔物缠斗的情形,她没有卢雁长那么奇妙的轻功身法,但她是水修,在水里占着很大的便宜,可以稍稍弥补。没有威力巨大的“慧心一剑”斩杀魔物,但她有“中空剑”可以零打碎敲,水中灵气充裕,她还有“万流归宗”以为补充。

    这一架还有得打。

    红笺瞅准了空隙飞身扑出,数根藤蔓来截,红笺祭出“中空剑”狠狠斩落在其中一根上面,魔物也感觉到疼,“吱”的一声收缩成球,却有数丈长的藤蔓被斩断下来,被水流冲走。

    红笺由此精神大振,此时身后几十根藤蔓抽来,水花翻涌,红笺猛地提气,身体飞蹿而出,一步,两步,她与藤蔓之间的距离竟在渐渐拉大,这正是卢雁长教她的“八步赶蟾”。

    水中不比陆地,红笺仗着身为水灵根的便宜,衣袂飘飞,从藤蔓之间忽然脱身出来,直有片叶不沾身之感。

    得手!再来!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红笺小心翼翼地同这些魔物纠缠游斗,狠狠斩除着那些触手,五、十、二十……她自己也不知道坚持了多久,被水流冲走的藤蔓越来越多,疲惫也渐渐袭来,这期间她躲避得稍慢了些,裙摆被扯了一块去,左臂也重重挨了一记。

    虽然挨那一下的时候,红笺已经运转了水真元护住胳膊,她还是觉着一阵火辣辣的疼,隔了一会儿接触的地方隐隐有些麻痒,显然这藤蔓上的毒素若是沾得多了,也会叫人失去反抗的能力。

    身陷这幻境,样样感觉都如此真实。

    红笺这般感慨着,自她进入宗门秘境,感觉足足战斗了几个时辰,到这会儿还有最后两只魔物未死。

    杀到现在她真有身心俱疲之感,不知道待将它们完全清除之后,等着自己的又会是什么。

    红笺再次施展“八步赶蟾”,猛地冲了出去,这周围……

    红笺猛然一滞,幸好此时剩下的藤蔓已经不多,这么大的破绽只有两根狠狠抽中她的后背,一根藤蔓就势卷住了她的腰。

    红笺深吸了口气,“中空剑”落下,将那根捆住了自己的藤蔓齐根斩断。

    接下来她快刀斩乱麻将两只魔物杀死,这才站定了,神情复杂地打量着四周的礁石。

    漫长地缠斗,红笺不知不觉接近了水底陆地,先前她无法确定这片水域是湖是海,现在她知道了,这是海,而她此时正在海底。

    这附近的一切是那么眼熟,像极了极北冰川下的万丈深海,那片曾经令她肝肠寸断的伤心之地。

    虽然这里的水并不那么冰冷,有光亮,灵气也十分充足,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可若幻境里的冰川深海是这个样子,那间石牢可还在?石牢里的人呢?

    有灵气就意味着真元不会枯竭,石牢若是在此,那是不是说季有风应该还活着?他在等着自己去相见?

    幻境中的一切本就不可解释,一念到此,红笺心中一阵悸动,暗忖:“不管是怎么回事,只要能安排我与他再次见面,那也是好的,上次我想念爹娘,幻境就叫我们一起生活了两百年,这次会不会也可以那样?”

    她的心“砰砰”跳得毫无章法,在水下飞快地向着记忆中的方向游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心牢

    进秘境之前,红笺对此行有着种种设想,甚至抱着不小的期待,但她确实没有想到竟能在这里稍稍弥补一下人生之中最大的一个遗憾。

    死者魂魄不再,身体早已化为尘土,痛苦和思念只会留在活着的人心中。

    前辈,许久不见,你还好吗?……红笺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既然是在幻境中,很有可能不必叫她寻找得太久。

    果然游了不大会儿工夫,红笺就看到了前方海底那房子一样大小的石牢,就那么静静矗立在海水里,石牢外墙已经挂上了一层厚厚的褐色苔藓,一群群的银鱼在飘浮的海藻间轻快地畅游。

    红笺一直冲到石牢前站定。

    按说海底不应该还有光亮,但不知是因为身在幻境,还是这里的法则不同,她看得很清楚。

    昔日破裂的那面石墙破洞犹在,但上面撑起了一个浅金色的真元罩,这样海水就不会再流进牢里。

    她的心砰砰而跳,全没有想过若石牢里并不是自己设想的那样应该如何,快步走到真元罩面前,伸出手掌来,轻轻触及那金色的流光。

    这是金系真元,红笺毫不犹豫施展了“万流归宗”,真元罩应声而碎,红笺弯腰自洞口进入了石牢。

    那一瞬间,她听到里面有人“咦”了一声,红笺的心骤然缩紧,她急急一挥手将涌入的海水挡回去,如法炮制在洞口也撑了个真元罩出来,头也未回,如乳燕投林,向着里面的那间牢房扑去。

    真元罩泛着柔和莹弱的白光,照在石牢里,牢里的一切看上去都像是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之下。

    内外牢室中间的石门虚掩着,门旁还倒着两具枯骨。红笺知道那是巩腾发和丁琴,她一闪念间人停也未停便冲了过去,猛地推开石门。

    一切都是离别时的模样,不,不一样,季有风还活着,石牢里完全没有曾被大水淹过的痕迹,季有风坐在床上,他两条小腿空空,肩膀被断肠索索住。正向自己望来,眼睛深邃,目光沉静。

    好像昨天他们两个才刚刚分开,他知道自己会来,一直在这里等待。

    红笺张了张嘴,声音却被一股汹涌而至的酸涩气浪阻在了喉咙里,半晌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了两个字:“前辈……”

    随即她想到。季有风其实并不喜欢听自己这么叫他,他以前总是挑刺似地说,自己叫他前辈是在嫌弃他年纪大,天知道自己有多冤。她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于是红笺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急急补充:“我好想你!”

    看着对面的季有风眼睛里透出笑意来,红笺突然觉着心酸无比,她猛地合身一纵。扑到了他的身上,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季有风温热的身体。

    然后红笺慢慢搂住季有风的脖颈。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前,很快季有风前胸的衣服便被她滚热的泪水浸透。

    季有风伸手回抱住红笺,摸了摸她的脑袋,碰到高高耸起的发髻,将插在她发髻间的那些累赘逐一取下,红笺的一头秀发便如瀑布一样披散下来。

    “这还像点样儿,你这傻丫头,怎么打扮成这么一副鬼样子,吓了我一跳。”季有风话里透着共历祸患后的亲昵。

    红笺不由地哽咽出声,季有风不提那日淹没了两人的冰寒海水,不提万化生灭功和那场死别,红笺也不敢提,她害怕一旦提起,就会突然从这幻境中惊醒。

    “好了,我知道你想我想得不行,可别哭了,本来这模样就丑得可以,再配上一对肿眼睛,就更没法看了。”季有风口气戏谑,他掏出一块帕子来,去给红笺擦脸。

    红笺哭声稍停,突然尖叫一声,疯了一样将脸在季有风胸前的衣服上使劲儿地蹭,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再加先前脸上糊的各色胭脂口红全都蹭到季有风身上,直到将他的衣裳揉得一团糟,才抬起脸来,红红的眼睛斜睇着季有风,撅起嘴巴嗔道:“怎么样,还丑不丑了?”

    季有风不以为忤,呵呵一笑。

    红笺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先前其实很整洁,头发梳理过,胡须也刮得清爽干净,整个人看上去气色很好,这是一种重新焕发了生机的好,比从前好像年轻了几十岁。

    季有风见她端详个没完,笑问她:“怎么了?”

    红笺喜道:“这里灵气充盈,前辈终于可以继续修炼了。”

    季有风点了点头,说道:“再过几年,等条件成熟,便可以重续断肢了,总不能一直残废着。”

    红笺在他身旁挨着坐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腿,柔声道:“那就好。”到这个时候,她已经渐渐淡忘身处幻境之中,全心全意为季有风欢喜,眼睛里面似有细碎的光芒在闪烁。

    季有风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问她道:“丫头升了一阶,晋升筑基圆满了,和我说说,怎么升的?”

    “没想到吧,我和你说,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跹云宗……”红笺便将自己在跹云宗秘境里怎么抢到了木系灵种的事,由头至尾说给季有风听。

    “运气真是不错。嗯,我感觉到了,它就在你的识海里。不过如此也麻烦,这种天地造化,非是哪个人能养得起的,你该想办法叫它从你的身体里出来。”

    红笺叹了口气,愁道:“它要是肯听我的话还好了,平时没事的时候就装死,不定什么时候就闯个大祸给我收拾。前辈有办法叫它出来么?”

    季有风默然片刻,道:“有几个法子,不知道成不成,不着急,我们慢慢试。”

    他虽然嘴上没说那颗灵种不肯出来会给红笺带来什么样的灾祸,心里却显然将这事当成了头等大事,接下来红笺陪伴着他说话,他时不时就会冒出个主意来,叫红笺马上试验。

    但那颗灵种不知何故,明明是木系的,却对红笺这水灵根情有独钟,所有季有风能想到的不伤害红笺剥离灵种的办法,红笺都一一试过,没有一个成功的。

    红笺宽慰他:“前辈你不用这么着急,它已经老老实实在我识海里呆了大半年了,不差这些天,你慢慢想就是。”

    石牢之中不知时间,红笺也没有着意去计算,因为断肠索,季有风无法离开石牢,红笺打定了主意,这一回她会一直陪在季有风身边,绝不会先行离去。

    这样的日子其实并不枯燥,季有风身体虽然无法走出石牢,他的元婴却可以短时间离体,与红笺一起在附近的海底游玩。

    对红笺而言,这种生活多久都不嫌长,如果是一场梦的话,也情愿永远不要醒来。

    这一天两人走得稍远了些,等回到石牢,季有风情绪颇高,有些神秘地对红笺道:“丫头,适才发现了一样好东西,正好给你提升修为。等你结了金丹,我再试试把那木系灵种弄出来。”

    他拿给红笺的是个小玉瓶,里面盛着两滴灵液,泛着暗金的色泽,打眼一看像两颗金珠在瓶子底部滚来滚去。

    红笺伸着脖子瞧了瞧,这东西这么珍贵,她此前只在跹云宗秘境那个盛放木系灵种的天然石碗里见过,那碗灵液色呈乳白,看着就比季有风手里的两滴稀薄,不过要早知道它能提升修为,当时应该不管它山塌地陷,豁上命先抢出一两滴来是正经。

    这么想着,她没有接那玉瓶,而是道:“还是你用它来重续断肢吧。我不着急。”

    季有风将玉瓶塞到她手中,瞪了她一眼:“分不清轻重,我着急,行了吧!”

    红笺吃吃而笑,她不再啰嗦,打开了盖子,问季有风:“这东西怎么用?”

    “直接吞下去。”

    红笺应了一声,将玉瓶拿在手里转了转,倒出一滴灵液来,张嘴接住。

    灵液没有滚落腹中,而是直接在她嘴里向着四面八方每一个毛孔扩散开来,大量精纯的真元来不及涌出体表,汇聚成一股洪流,径直涌向了她的识海。

    红笺吃了一惊,照这样识海所受冲击之大只怕不是她一个筑基圆满可以承受的,她顾不得其它,调动起神识专心内视。

    识海瞬息被彻底淹没,道基受到压迫,空间被狠狠挤压,但飞速提升的修为又在督促它快速生长,就在这种僵持中她的道基在逐渐变异,难道这是要直接结丹了?

    这么容易?红笺有些疑惑。心魔呢?为什么半点儿心魔也没有感受到?

    便在此时,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她识海中的木系灵种突然极速地震颤起来,莫名的,红笺感到了一种惧意,这种惧意来自她的心底,却和她此时的想法全不沾边,难道竟是那颗灵种的想法?

    随着木系灵种的这种颤动,本来要挤爆红笺识海的真元突然消失了大半,而那颗灵种却涨大了一圈不止,看它这样,不知为何红笺突生一念:“它吃得太饱了!”

    季有风守在她身旁,这会儿开口道:“还差一点,把那滴也吞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战胜自己

    季有风开口道:“还差一点,把那滴也吞了吧。”

    红笺心里震了一震,停下来抬头去看季有风,两个人贴得很近,近到无需借助于神识,相互间每一个表情的细微之处都能看清。

    红笺轻声低语,仿佛她的声音一大就会惊碎某个美梦:“你是想叫我直接结丹么?会有心魔啊,我准备了定灵丹……”

    “不用那东西。这一滴灵液足够了。”

    红笺没有动,她似犹豫半晌,突然问道:“前辈,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是我们的家么?”季有风微笑地望着她。

    这样甜蜜的情话,却并没有令红笺感到欢欣,她的心正渐渐冷却下来。

    红笺抬起一双大眼睛,神情复杂地盯着季有风:“这是在丹崖宗的秘境里,如果我结了丹,就会被永远留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

    她太过沉溺于这个季有风还活着而她有机会弥补遗憾的幻境,一直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对季有风叫她结丹也未多想,上次她在幻境里筑基的经历就像一场黄粱美梦,梦醒了一切都化为泡影,直到方才感应到了灵液入体时那强烈的反应和木系灵种的惧怕,才令她心中突生警惕:这幻境有些不对劲儿。

    季有风脸上带着深情:“出不去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很想我么,与其在外边痛苦的想念,不如像现在这样,两个人永远相依相守,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就只有我和你,不好么?”

    怎么会不好,季有风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听上去都是那么的诱人。

    红笺与他四目相对。她要很艰难才能令自己承认面前的这个人其实早已经不在了,这熟悉的眉眼五官,声音表情都只是来自于她自己的想象。

    要留下来吗?从此放弃秘境外边的一切,再不去想丹崖、方峥和布满了荆棘的修仙之路,没有烦恼,只是活在自己的幻梦中?

    红笺悚然而惊,她想:“不,方红笺,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永远活在幻境中,这样的失败者怎么可能是你?不要沉溺于过去啊。要战胜心底的软弱,一直朝前走。”

    红笺的目光渐渐坚定,季有风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变化,柔声问道:“还没有考虑好么?”

    红笺很想伸手再去摸一摸他的脸,自己既然下定了决心,也许在开口拒绝他的刹那,幻境就会破碎,而自己从今而后再也不可能体会到季有风活生生在身边的感觉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她眼中看到了哀伤,季有风疑惑地问:“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红笺心中突地一凛,这幻境的一切若真是依她内心所想幻化出来的,季有风便应该与自己心意相通,为什么到了现在他还对自己的想法茫然未知?

    而以前辈的为人。他又怎么会只为与自己长相厮守,便这么急切地催促她放弃所有?

    有了决定,红笺的神智也随之变得清明起来,一念及此。她的心砰砰而跳,抽身疾退,向着坐在床榻上的“季有风”大声喝问:“你是谁?”

    二人此时相距不过丈许。随着红笺这句话问出来,这丈许的空间之内气流突然无风自动,一个声音直接响彻红笺的识海:“他不是你一直想念的人吗?你为什么不肯留下来陪伴他?”

    丈许之外,时间对“季有风”而言好像陷入了停滞,他静静坐在那里,对红笺这边的变化毫无察觉。

    红笺遍体涌上寒意,随之而来还有她深深珍藏起来的这段感情被随意拿出来玩弄的愤怒,她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寒声道:“这一招没用了,收起来吧。你有什么企图,不如现身当面说清楚。”

    那个声音干巴巴的,听不出喜怒哀乐:“真决定了?好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季有风”的身影渐渐变淡,好像狂风吹散了一幅沙画,一点一点消失湮没,最终连着那根断肠索一起不见了踪影。

    红笺慢慢攥紧了拳头。这一幕虽然叫她心痛,但更有一种类似决绝的情绪涌了上来。

    “出来吧,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这既然是你控制的幻境,我知道你肯定做的到。”

    事到如今红笺怕吗?

    不,她不怕,这次秘境之行从被乱流卷进来的一瞬开始便透着一股诡异,但她从头梳理了一下,她所遇的前几拨妖兽应该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这个看不见的敌人想借秘境妖兽的手除掉自己,待见到那一大群的“逐腥飞鱼”尽数被自己屠戮干净,知道这条路走不通,才改而以幻境来消磨自己的心志。

    那只蛇龟、天魔宗的魔物,以及季有风,都是这个幻境的组成部分。

    如今连幻境也被自己识破,它还有什么招数?

    消散在空气中的细碎光影忽又出现,渐渐汇聚成形,融合成一个人出现在床榻上先前季有风的位置。

    一个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者,穿着雪白的袍子坐在那里,手在床榻上按了按,看动作似乎是觉着这么坐着挺新奇,但看脸上却木木的像带了个面具,一点表情也没有。

    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生面孔,不过看到这张脸,红笺马上就和刚才识海里的那个声音联系起来。

    她打量这老者的同时,老者也看向了她。红笺发现自己竟看不透对方的修为,这个突然现身的老者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

    可普通人绝无可能出现在这里,宗门秘境里什么时间有了这么强大的存在?他又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

    红笺心念电转,不等她开口询问,老者已道:“按你说的,我出来见你了。你可以把那小东西交给我了吧?”也不知他怎么想的,都面对面了,与红笺说话依旧是通过神识传音。

    “小东西?”红笺莫名其妙。

    “就是你身体里的那颗种子。你叫它出来。”

    红笺这才明白了麻烦的来源:“木系灵种?”

    那老者瞪着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红笺登时想起他先前操纵幻境里的季有风百般想办法要将木系灵种“请”出来,不由怒从心头起,冷冷地道:“别说我叫不动它,就算它肯听我话,我也不可能将它交给你。”

    那老者没有动怒,他先是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不给我?你又养不起它。”随后顿了一顿,很是平淡地道:“真是遗憾,这么多年进来的人里面,你的实力是最强的,我本来想放你出去,不过眼下只能给你两条路选择了,要么,你想办法交出小东西,我放你走,要么,你们一起留下来。”

    平淡、笃定、没有感情。

    摊上这样的对头,红笺先前的怒气到是发作不起来了,她暗自思忖:“这老头有这么大的神通?他在幻境里为所欲为也到罢了,三日之期一到,秘境开启,凡是没有结丹的修士都会被传出去,法则如此,他这么说是忽略了我还没有结丹?还是他竟有实力凌驾于法则之上,硬将我留下来?”

    老者还在等她做出选择,红笺试探道:“你总要叫我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吧。”

    “人?这个模样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觉着我应该是这个模样,我就幻化成了这样。对了,你真的不想叫那人回来了吗?后悔的话,你喝下手中的那滴灵液,我再将他变回来。”

    红笺斩钉截铁地道:“不必。我要怎么来的,怎么出去。”

    对方不说,她也知道眼前的老者不过是个幻影,对他下手全无用处,眼前能做的似乎只剩下等待,看看幻境破碎之后这个强大的敌人有什么动作,然后见招拆招。

    老者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地在她识海中响起:“不可能!”

    这是他所说的最后三个字,然后他幻化出来的身体化作大大小小的碎片,向四下散开,很快消散不见。

    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是床榻,而后整间石牢。

    幻境碎裂,红笺眼前的一切都化为流光浮影。

    真实的世界出现在眼前,她已经不在海水里,周围甚至没有水,她手里握着那个剩了一滴灵液的瓶子,孤零零站在实地上。

    不出所料,她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即将突破结丹的临界。

    眼前是茫茫白雾,一瞬间红笺以为自己又被送进了从前那座迷雾山谷。

    若是迷雾山谷,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她在练气期就能凭着一己之力摸索出谷,更不用说现在,正好可以趁机采摘几株幻法兰再走。

    但红笺只是放开神识四下一转便意识到有些不妙,白雾掩盖之下地形很陌生。

    没有感觉到风,灵气非常浓郁,但丝毫不流动。

    前后左右各走到尽头遇到的都是相同的情况:黑色的石壁笔直挡住去路,神识无法穿透。

    到这时候红笺已基本有了个猜想,她飞身向上,不足十丈上方果然触壁,一番察看之后,红笺降落地面。

    她被关到了一个与外界彻底隔绝的地方,接触不到乱流。在这里当三天期满,她将不可能被送出秘境。(未完待续。。)

    ps:  要在修仙大路上继续走下去,关于季有风的这一段是红笺必须要经历的。也是心渔感觉必须要写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放我出去!

    红笺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糟糕的处境,她停下来,不再去四处碰壁。

    敌人对这秘境有着很强的控制能力,将自己丢在这样一个樊笼里,绝不会还给她留一个出口,与其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不如冷静下来思考一下对策。

    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怎么出去?

    这鬼地方比之当年的炼魔大牢所多的只有浓郁的灵气,对方根本不怕她利用灵气修炼,甚至还盼着她能够早些结丹。

    红笺暗叫侥幸,她现在不管神识还是真元都已经达到了筑基圆满的极限,这还多亏了《大难经》和木系灵种,不然只那一滴灵液就足够她结成金丹,等她自幻境里出来做什么也都迟了。

    此时她身处灵雾之中,就连“万流归宗”也不敢轻用。

    稍一过界,对方便可以令她完全感受不到心魔,在短时间内顺利结丹。

    敌人是谁?他说那老者的模样是自己想出来的,自己脑海里又何曾出现过一个老头子?

    自己从他那里得到了两滴灵液。

    红笺低头看向瓶子里那滴泛着暗金色泽的灵液,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她喃喃地道:“难道竟是赤轮峰上的那道上古灵泉?不可能吧?”

    虽是这么说,红笺却越想越觉着什么“不可能”,自己这猜测简直是太有可能了,最早听师祖孙幼公说宗门有一道上古灵泉成了气候的时候,她就觉着既然是上古便有了,那就不知道存在了多少万年,幻化成形肯定是个鹤发童颜的老爷爷。

    而师祖临终时又透露过,因为这灵泉,各大宗门只有丹崖宗的宗门秘境能直击修士心魔,由此可见它想使坏,制造个幻境来算计自己实在是易如反掌。

    所以自己在幻境里得到的不是别的奇珍。而是两滴蕴含了巨大能量的灵液。

    上古灵泉想夺取木系灵种做什么?

    这颗灵种不肯与自己沟通实在是麻烦。

    红笺小心地运转了《大难经》,神炁轻触识海里那肚大腰圆的木系灵种,道:“混蛋,这下可给你害死了,你说那老头子是上古灵泉的话,它想要你留下来做什么?反正这样咱俩也是出不去,不如,你出来看看?也可能是好事哟,你们都是天地造化,说不定它要认你做干儿子。”

    红笺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这明显不可能嘛,那灵泉若真是好心,哪里还会这样软硬兼施,到最后干脆将她关了起来?

    而自己识海里的这小家伙更是早早觉察到危险,死活赖着不出来,几番示警,宁可险些被灵气撑破了肚皮。

    说起来它这也算是帮自己挡了一劫。唉,自己和这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啊。

    想到这里,红笺不由“咦”了一声。木系灵种自进来秘境之后种种反应,难道竟是开启了灵智的表现?

    半年了,红笺最初是用《大难经》识别了木系灵种的身份,这半年之中她不下十余次试图与灵种沟通。都败下阵来,木系灵种浑浑噩噩,《大难经》由它那里获取的始终是初次的那些影像。

    它在跹云宗秘境里呆着的时候还有些简单的判断能力,等住到了红笺的识海之中。却像是连得意、焦虑这些曾经显露过的情绪都不复存在了。

    此时红笺的神炁已经完全浸染那木系灵种,果然,她清楚地感觉到了一种新的不同于以往的情绪:带着焦躁的急切。

    它在迫不及待。以一种快哭了的心情催促红笺赶紧想办法,从这见鬼的秘境里逃出去。

    红笺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出去,关键怎么才能出去呀?催催催,你光催我有什么用。你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么?”

    木系灵种茫然没有反应。

    红笺无奈,只得费力地传递着意念,想以神识与它建立联系:“现在可只剩下咱们俩了,你和上古灵泉都是天地灵物,你不出点儿力气,只靠我一个是肯定出不去的。”

    这次木系灵种有所感应,它竟流露出一种“宁为瓦全,绝不玉碎”的怕死情绪,牢牢趴在水灵根上动也不动:“没有办法,那老东西实在太可怕了。”

    这下换红笺差点儿哭了,她狠了狠心,以神炁扯动木系灵种,便要将它往识海外拖拽,同时将忿忿然的情绪传递过去:“我若是出不去都是你害的,你不出力,我就将你拖出去给它进补。”

    木系灵种紧张了一下,随即得意洋洋,显是发觉红笺只是在吓它,动真格的却拿它没有办法。

    红笺暗暗哼了一声,以神识哀婉地叹道:“关在这里,再也回不到道修大陆,实是生不如死啊,算了,干脆早死早托生,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就不知道自绝心脉和结丹爆丹哪个受得罪少一些,要不还是爆丹吧,临死前总要尝尝结丹是什么滋味。”

    她将神炁包裹着木系灵种,神炁里充斥着这种绝望的念头,这是《大难经》的妙用,想当初季有风便曾以这种手段骗过了季有云,她要欺骗初开灵智的木系灵种再简单不过,红笺将那盛放着灵液的小瓶子打开,举至唇旁,做出要吞服灵液的模样。

    “别,别!”此举吓得木系灵种竟在水灵根上疾跳了两下。

    红笺停下动作,问它:“有办法了?”

    木系灵种哭道:“现在还没有,一会儿说不定就有了,你一定要挺住啊,不是还有三天时间吗?”

    红笺嘴角抽了抽,她感觉指望这木系灵种救她于水火着实有些不靠谱,提醒它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就算我死在秘境里,那老东西也不能趁心如意?”

    “啊,那岂不是你死叫我也跟着死啊。这怎么行,我可是天地异宝!”木系灵种听明白了红笺的暗示,反应非常强烈。

    它和红笺的神炁沟通这半天,情绪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活络聪明。

    “那没办法了,不叫它死心,它是不会放咱们离开的。你以为我想一辈子和你拴在一起啊,你呆在我识海里我就得承担养你的风险,负担很大的。”

    “胡说胡说,你能活多久,我本来好端端的能活上万年,不对,能永永远远活下去,都怪你,有我不够,还要贪心进来这个什么秘境,我才不要和你绑在一起。”木系灵种传达着一连串抱怨。

    “我能活多久可不好说,成为真仙,与天地同寿也说不定。你要是不敢赌这一下,我死了那老东西会把你怎么样你可就说了不算了。”

    木系灵种似是被红笺说动,犹豫着半天才道:“我敢赌也没用啊,我这稍一有动作你就必定结丹了。到头来咱俩还是出不去。”

    红笺心中一沉,她知道木系灵种此次说的是实情。

    接下来她用了大约半天的时间将这个牢笼一寸一寸仔细搜查了一遍,由结果看这半天的时间算是浪费掉了,对脱困毫无帮助。

    木系灵种刚学会与人交流,在红笺的识海里活跃了一阵,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它的话越来越少,渐渐不出声了。

    红笺思来想去,问它道:“你说它那老东西是怎么控制秘境的?”

    木系灵种无精打采:“我怎么知道?”

    “那你呢,你当年怎么控制跹云宗秘境灵气外泄,不等跹云宗的人施法就直接开启了?”

    木系灵种犹犹豫豫不敢确定:“养份快没了,我一着急,它就自己打开了。”

    红笺盘膝坐下来,专心想这个问题:“我觉着那老东西肯定有部分真身留在秘境里,它还给了我两滴灵液。咱们一进秘境你就有感应,足见你在这方面比我敏锐,要是我猜得没错,它的真身应该就在这里。咱们两个能不能脱困就靠你了,你赶紧将它找出来。”

    “找出来有什么用?”木系灵种很抵触和那上古灵泉打交道。

    “我来和它谈,叫它放我们出去。”不知是不是因为红笺的意识对此很笃定,木系灵种没有给她泼冷水,只问:“你不会答应它的条件害我吧?”

    “那是自然。”

    得到红笺肯定的答复,木系灵种不再出声,却在红笺的水灵根上慢慢挪动,隔了一会儿它道:“你到处走走,放开神识。”

    红笺依言而为,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红笺蹲了下来,手按在石壁上,她没有感觉到,但是木系灵种探知此处石壁下方距离那老东西最近,上古灵泉便自此地流过。

    宗门的传宗玉简上记载了和这老东西的沟通之法,但此时红笺的修为既没有达到元婴,也没有任何的准备,更不用说找到上古灵泉的泉心。

    好在这是在宗门秘境里,只要灵泉愿意,它随时可以通过幻境与人交流。

    红笺微一沉吟,屈指敲了敲那处石壁,神识无法穿透石壁,她只能高声道:“上古灵泉,你不是给我两个选择吗,出来咱们谈谈。”

    上古灵泉没有现身,只在她识海中道:“要想出去,交出灵种,你还有两天另四个时辰的时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无奈之下的尝试

    听着上古灵泉平淡无波的声音,红笺忍不住心中一动:它没有人的感情,我何必还想着转弯抹角用言辞来打动它,直接来吧。

    “你与我丹崖宗的开宗祖师约定彼此守护,难道这约定已经不作数了么?”

    “你知道这约定?”这虽然是一句问话,上古灵泉的语气中却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之意,“约定自然作数,只要我和折风华的传人还同时存在于这片大陆。”

    红笺自然知道折风华是本宗开宗祖师的名讳,对方承认它与折祖师的约定就好,红笺忙道:“既然如此,你怎么可以觊觎异宝自毁誓言,先前以幻境害我不算,还将我关在这么一个地方?”

    上古灵泉淡淡地道:“若不是顾及那个约定,你还能好好的在这里同我说话吗?幻境里的一切是因你心有执念才会出现,我好意送你两滴灵液,助你提升修为,怎么能说害你?至于这里,可不是我关你在此,是你自己走进来的。”

    幻境破碎红笺便已身陷于此,至于怎么进来的她还真是无法确定,现在争执这个与事无补,她道:“既然你不打算关我在这樊笼里,那就放我出去。”

    上古灵泉纠正她道:“不是樊笼,这里是个不会被人打扰的修行静地,你只要将所有的灵气吸收干净,它自然会打开出口放你离开。”

    罪魁祸首一本正经地一边撇清自己的责任,一边帮着她出主意,红笺心中只能苦笑。

    她一时大意吞下了一滴灵液,便成了软肋被人家拿捏,处身之地灵气虽浓郁,若她真能放开手脚施展“万流归宗”,吸取干净用不了两天的时间。

    还未到绝望的时候。红笺深吸了口气,问那上古灵泉:“你不会由中捣鬼?”

    上古灵泉很干脆:“不会。”

    红笺心念一动。这上古灵泉不知是不会还是不屑于说谎,对自己的问题一直都是正面回答,未作推搪,既然这样,她索性问道:“你与木系灵种本来毫不相干,你要它做什么?”

    果然上古灵泉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我已在赤轮呆了数万年,纵有折风华和他的徒子徒孙帮助,却一直没能成功化形。它与我一样聚集了天地灵秀,难得却是木系的,待我将它的精华尽数吸收。应该就可以固化成形,到时我想做什么就可以去做,不必局限于这区区方寸了。”

    它如此坦荡,却将红笺识海里的木系灵种吓了个半死。

    虽然木系灵种一早就感觉到秘境里那股强大的神识每每扫过自己都透着一股不怀好意,可也没想到老东西狠成这样,尽数吸收,那自己岂不是连渣都不剩下。

    同样是集天地造化应运而生,这老东西在丹崖活了数万年还好好的,怎得自己就这么命运多舛?被迫跟着宿主颠沛流离就够倒霉了。这连最后一点希望都不给留啊。

    它深深陷入了自怜自哀当中,以至红笺用神炁触碰它半晌得到的都是这么一种“天塌了”的情绪。

    红笺无奈,眼见这精神脆弱的小家伙指望不上,很快将它放于一旁。时间如此紧迫,她现在可抽不出空来安慰旁人。

    怎么出去?

    蒲平平倒是压制了自身的修为进的跹云宗秘境,只可惜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蒲平平死后红笺在他身上得到一块玉牌两张玉简。都与这秘法无关。

    符图宗当日伏击凌宗主时,便曾有一人将元婴的修为压制到了金丹,看来这压制修为的秘法应是符图宗的不传之秘。只不知道石清响有没有机会学。

    因为脑海里出现了石清响,红笺自然想起前些天二人打的那个赌,她赶紧把思绪收回来,现在想这个也没用,眼下她能依仗的还得是自己。

    她能拿出手来的包括《大难经》、万流归宗、中空剑还有万化生灭功。排除前三个,就只剩下了万化生灭功。

    十分冒险,但好歹有一丝希望。

    打定主意,红笺不再犹豫,她直接以神炁联络木系灵种:“哎,差不多行了啊,打起精神来,现在还没到要死要活的时候呢。”

    木系灵种可怜兮兮地回应:“给我一个痛快,让我舒舒服服地去吧。”

    红笺很想拿神炁冲着它翻个白眼,但介于这个难度太大了,她还是忍了忍,道:“我到有个办法,需要咱们两个冒一下险,若是顺利的话两天后秘境开启,咱们还能出去。”

    “那还不赶快试试。”山穷水尽之际突逢一线生机,木系灵种登时来了精神。

    红笺却道:“不着急,有些话要先说清楚。这个真的只是试一试,能不能成我现在一点儿把握也没有,若是运气不好失败了的话,我就算结成金丹再不能出去,也会努力活下去,不会不管你。”

    木系灵种登时大受感动:“你真是个大好人……”

    红笺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同它道:“别忙说这些,就算办法可行,那老东西也会再出诡计刁难我们,眼下只能釜底抽薪,咱们两个命运与共,你自此再不是木系灵种,它才能绝了这念头放我们走。”

    这话题先前红笺曾和木系灵种讨论过一次,灵种闻言有些紧张,问道:“你打算叫我干什么?”

    红笺的意念十分郑重:“是我们一起做一件从来没有人敢做的事。你听清楚了,我没有办法一直压制着不结丹,为今之计只能自损修为。我有一门家传的功法,叫做‘万化生灭功’,原本这功法的要义是损己利人,消耗自身的真元帮助别人提升修为,但现在这里只有你我,没有其他人。”

    木系灵种初开神智,并不清楚红笺这提议中蕴含的巨大风险,开始的时候还蠢蠢欲动,到了后来它听着不对劲儿,急忙推脱:“你不是打着把真元给我的主意吧?这可不行,你今天吞的那滴灵液就差点儿把我撑爆,再多一丝一毫也装不下了。”

    红笺安抚它道:“自然不是。你的情况我知道,今天多亏了你。再说我就把真元耗尽了有什么用,又阻止不了结丹。”她脸上露出既思念又惆怅的神情,“我要的是自损修为,哪怕掉落到筑基后期也不怕,那样就可以放心吸收周围的灵气了。我记得很清楚,在我小的时候,我娘用‘万化生灭功’给方峥造一条木灵根出来,结果她境界掉落,在床上躺了很久起不了身。”

    说到这里,她抹了抹脸,振作了一下精神,向木系灵种宣布:“我要用这功法在自己体内造一条木灵根出来,你会帮我的吧?”

    “你……木灵根,这能行吗?”木系灵种对修炼的事情没有丝毫经验,全凭直觉。对于红笺如此大胆的计划,它一时不知应该做何表示。

    “行或不行,不试试怎么能知道。”红笺对此到有三分信心,如此一来面临结丹的窘境迎刃而解,有方峥的先例,制造灵根应该也能办到。

    唯一麻烦的就是她体内原本已有一条水灵根,道基真元都因其而生,而她经年累月地修炼,眼下距离金丹不过隔着一层纸,水系的一切自然也都生长地根深蒂固,正常而言绝不会有木灵根的存在余地,而这只能依靠木系灵种帮忙。

    红笺见它在水灵根上都呆得那么自如,真心觉着问题应该不大。

    她盘膝而坐,这些细节没有费力气再解释给木系灵种听,反正叫它知道自己若是失败了它也要跟着遭殃就好。

    搞定了懵懂的木系灵种,红笺开始运转“万化生灭功”,将真元在自己的识海内转化,红笺还是第一次经历。

    这很冒险,而要命的是因为新的木灵根不是一下子就能造就,这冒险的过程还拖得很长。

    识海里本已经没有更多的余地用来放置一个新的灵根,红笺有她的考虑,为了日后能够继续修炼,她产生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木系灵种不懂,红笺却清楚知道,新的木灵根只有和原有的水灵根完全契合,最终彻底融为一体,才算将影响降至最少,否则即便成功了,只是水、木两系的冲突就足以令她从此变成一个废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两日之期转眼过去了一半。

    红笺面色苍白汗湿重衣,真元大量地消耗,好在立即便有灵气补充,而在她的识海中汇结起的木真元经过千万次的试验堪堪在水灵根上找准了一个基点,一个弱小的木灵根即将成形。

    这是一次前无先例的突破。红笺从来没有想到这次秘境之行机缘巧合逼着自己做了这样一个尝试。

    如果红笺修炼的是别的功法,或许还要犹豫一下,毕竟过了眼下这一关,往后没有办法再继续修炼也无异于亲手毁了自己。

    幸好大难经不是水灵根独有的功法。这个最大的障碍在她身上反而变得不成问题。

    随着木灵根出现,水灵根和道基同时有了排斥反应,与此同时,她濒临结丹的修为亦在飞快地后退。(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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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崖仙途介绍:
仙途漫漫,乾坤流转,有人妄图扭转生死劫数,回到过去,只为换得一个改变伊人命运的机会。那时候,小姑娘方红笺才刚刚带着幼弟加入丹崖宗……这是一个本土小萝莉从练气到真仙自强不息的奋斗史。剧情流哦~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晏殊已有完结作品《怀璧谜踪》丹崖仙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丹崖仙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丹崖仙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