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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心渔     丹崖仙途txt下载     丹崖仙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来把大的

    有个问题,红笺从一开始便想问,只是她看石清响全部心神都用来观察寰华殿,一直未敢打扰。

    这会儿见他跟着梅杞沾光,连丹房里冒着寒气的泉眼都看清楚了,忍不住开口:“问你个事,呃,你那会儿,我们丹崖宗的护宗大阵一直没能打开么,怎么我见你对寰华殿里的情形一点儿也不清楚?”

    若非万不得已,红笺尽量不去问他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三两句话说不清楚,等出去了我再慢慢给你讲。”石清响在心中如是回答。

    这会儿梅杞又问了个红笺关心的问题:“法阵呢?怎么没看见丹崖宗的护宗大阵?”

    马语堂道:“这就不清楚了,咱们一来就这么个样子。”

    红笺不知道他这“咱们”,指的是他与宁醉二人,还是连戴明池、齐天宝等人都包括在内。

    石清响开口:“既是要靠上古灵泉才能开启,我猜它不是个咱们寻常所见的法阵,山川脉络、流水甚至阳光和风都可能是它的阵盘与阵旗。”

    宁醉吃惊:“这么玄乎?”

    石清响笑了笑,他虽然笑,却没有人敢往他脸上看。

    梅杞“啧啧”两声,道:“那这还毁不掉了。”

    诸人又聊了一阵,齐秀宁提议道:“梅师兄,咱们走吧,也好叫石师兄早早回去休息。”

    梅杞“啊”了一声,连忙道:“石师弟,你没事吧?光顾着说话,都把你身体不适的事给忘了。”

    石清响摇了摇头:“没事,我也早想过来看看马、宁两位师兄。”

    话虽这样说,众人却都看出他精神远不如刚一见面的时候,梅杞不敢再耽误,赶紧带着两人同马语堂和宁醉告辞。原路返回。

    出了元必简的洞府,三人一路下山,梅杞道:“师弟你快回去歇着吧,我和师妹去穆逢山那里看看。”

    齐秀宁亦道:“师兄好好休息,我们回来再去看你。”

    石清响应了,传声将窦东阳喊来,吩咐他陪着梅杞和齐秀宁去香积峰,石清响则自己返回洞府。

    红笺想起此前元必简同梅杞等人的对话,不由有些担忧:“他们不会是想要对我师父师伯不利吧?”

    石清响未答,过了一会儿。在心中道:“等等看,穆逢山那里有什么最新情况,他们回来会说给我听。”

    这会儿他倒出空来,还记着刚才红笺那问题。直到他进了洞府,坐到自己的座椅上,将身体后仰至几乎躺倒,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方才道:“当日我回来得太晚了,等我再有机会进到寰华殿。殿中情形与今天看到的相比完全是两副模样。”

    “怎么?”

    “那时候丹崖宗的上古灵泉比现在强大得多,已经有了化形的能力,不再需要借助于修士的力量便可随意操纵护宗大阵,我们大家很难琢磨它的喜好。传宗玉简上的沟通之法形同虚设。不管是戴明池还是季有云,都不敢轻易打它主意。它成了一个独特的存在。”

    红笺吃惊非小,先前在宗门秘境里上古灵泉曾通过幻境向她表达了对于化形的向往,也不过往后三十余年。上古灵泉怎么突然能够化形了呢?

    她此时正向“同心蝶”施展着《大难经》,心绪这一剧烈波动,石清响马上有所觉察。他道:“跹云宗的木系灵种被蒲平平自秘境里带回去,交给了戴明池,后来便是你今日所见的这位梅杞,不知由何处知道木系灵种对上古灵泉有着莫大吸引,他带着木系灵种来到赤轮峰,妄图引得上古灵泉现身,结果弄巧成拙,不但自己身死,木系灵种也被上古灵泉得到。”

    红笺迟疑了一下,问道:“那时候,丹崖宗怎么样?”

    “上古灵泉对丹崖宗的修士们还算关照,天下再乱,丹崖宗的人只要不出丹崖五峰,便可保住性命。”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操纵着改变这结果?

    这一次由于他的干涉,木系灵种被自己得到,此时已经同自己的水灵根融为了一体,可红笺想起当日木系灵种听说上古灵泉在打它主意时,那慌里慌张呼天抢地的模样,又觉着这话很难问出口。

    石清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它始终不是人,随着它越来越强大,它要去找寻木系灵种那样的存在继续晋阶,在我们找到蜃景神殿之前,它已经决定要打开天幕,使两片大陆之间变得畅通无阻。”

    红笺明白了,正因为上古灵泉不是人,不存在人的感情,所以天幕打开之后会死多少人根本不在它的考虑范围之内。

    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些发寒,向石清响道:“你做的对!”

    躺在黑暗中的石清响动了一动,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在心中道:“我知道你会这样想。”

    是吧,他本就应该很了解自己……红笺晃了一下神,不再继续想下去。

    “你歇一歇吧,折腾这一番是不是很累?”

    “不,不累,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石清响不愿意就此停下联络,就这么躺着,闭上眼睛,感受着来自心底的波动,他有一种置身明媚春日清风海上的错觉。

    红笺笑了一声,再说话却透着几分慎重:“那好,我说了。寰华殿里的情况你看到了,传宗玉简里所说的阵眼,我觉着应该就是那泉眼,除了这个,我没发现还有什么别的可能。且不说师父的元婴进入泉眼之后是否会有危险,要进入那间丹房已是困难重重。两个金丹,元必简,还有那张符,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确实不好办,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因为戴明池在闭关,无法当即赶来,最麻烦的那张封禁符反到不用牵扯咱们太多精力,只要将它打烂就可以了。”石清响分析道。

    “肯定会惊动戴明池吧,若是能影响到他的心境,叫他晋阶失败那就再好不过。”

    石清响笑了笑,他沉吟良久,心中电闪而过的都是如何破解其它几道难关:“马、宁二人,修为不是很高,不过他们肯定可以同元必简随时联络,要为你师父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就必须将他们三个同时除去。看来我们眼下需要调集手头上所有的力量,趁着戴明池不在,在赤轮峰打一场硬仗啊。”

    “那就赶紧谋划安排吧,需要我做什么?”红笺早看这些鸠占鹊巢的敌人不顺眼,听石清响的意思这次出手要来把大的,将他们一股脑除去,登时难抑激动。

    “先别忙,咱们一起好好考虑周全了,开弓可没有回头的箭,一旦失败,你师父没能打开护宗大阵,咱们接下来要怎么收场?”

    “这个……”虽然很不愿去设想,这却是不得不提前考虑的情况。

    自己这些人全部参与进去,到时却无功收场,待等戴明池破空而来,发现元必简死于非命,大伙能不能把手尾及时收拾干净?

    莫忘了还有季有云和他的《大难经》,到时谁有能力能抵抗住化神的报复?

    等等,元必简是元婴后期,此番要除去他不能“乒乒乓乓”大战三百回合,必须无声无息一招置其于死地,还要小心不令其元婴逃脱,难度可是不小。

    红笺问道:“谁去杀元必简?”

    “谁能杀他?只好是英明神武的你亲自去了。”石清响语带调侃。

    “石清响!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红笺急了。

    “呵呵,好吧,我去,我去总行了吧。”石清响仿佛能看到红笺急得跳脚,不由笑出声来。

    “这还差不多。”红笺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你去也需得特别小心啊。”

    “等我好好掂量一下。你和你师父对付两个金丹没有问题吧?”

    “姓宁的那个是金丹后期?他是什么灵根?”

    “他们俩和元必简一样,都是金灵根。”石清响道。

    “那没问题。”红笺对付水、金两系的修士最是有把握,一听马、宁二人都是金灵根登时放下心来。

    两个人便如此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窦东阳进来向石清响禀报梅杞和齐秀宁已从香积峰回来,要进洞府来看他。

    石清响起身相迎,梅杞乐呵呵地进来,一见面便道:“石师弟,我们来同你说一声便要走了。”

    石清响微微皱眉:“这么快?”

    齐秀宁跟在后面解释:“梅师兄要赶去丹凤处理陈家的事。”

    梅杞笑道:“这次来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等忙完元师叔交待的事我再回来看你,缺什么只管叫唐师兄的弟子给我传信,千万别客气。”

    石清响点头称谢,梅杞又道:“这么来去匆匆的,和石师弟真是没有相处够。方才我按元师叔的意思跟穆逢山说了,丹崖宗孙幼公那一支还有两个元婴,正是那方红笺的师父师伯,我叫他干脆便宣布说这两人同魔修有勾结,将人拿下交给咱们带走。我看穆逢山‘哼哼哈哈’的,似乎不大想照办,等我们走了,你有空再敲打敲打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布局

    虽然梅杞和齐秀宁计划要走,但得石清响盛情挽留,他俩还是在丹崖宗多呆了一天。

    这一天直将穆逢山愁得头发都白了。

    化神的弟子不能得罪,可真叫他照梅杞所说随便入霍传星和闫长青于罪,他又一万个不愿意。

    到不是同这二人有多深的感情,实是穆逢山还想着能彻底收服宗门水修,真要这么一闹,丹崖三大峰剩下的水修非走个干净不可,只剩下木灵根修士的丹崖宗,岂不是成了笑话。

    不提穆逢山暗自埋怨石清响多事,单说梅杞和齐秀宁多在丹崖宗盘旋了一整天,由师侄窦东阳带着欣赏各峰风景,接受穆逢山等人的曲意奉承,过得好不自在。

    到了第二天,梅杞同石清响依依惜别,起程前往陈载之的老家丹凤。

    丹凤不远,直接飞的话半日即到,不过自丹崖宗欲往丹凤,必先经过桐城。

    齐天宝活着的时候对自己的家族十分关照,齐家子弟在符图宗人数不少,练到金丹的也有好几个,齐天宝之死对桐城齐家宛如塌天一般,齐家为其建衣冠冢,并全城悬挂白幡。

    梅杞和齐秀宁既然路过,不能视而不见,只得降落,到坟上祭奠一二。

    这本就在梅杞的计划之中,既然耽误了,索性在桐城歇息一晚,接受齐家示好,并让出空来给对方准备礼物。

    齐家给梅杞和齐秀宁特意安排了单独的院落,幽深僻静,灵气充盈。

    到了二人元婴金丹这种程度,夜里已经很少再需要酣睡,尤其处于这等陌生的环境,两人都是通过入定打坐来恢复白天的消耗,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到了半夜,齐秀宁突然自入定中醒来。她的神识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但却莫名静不下心来。

    齐秀宁试了试发现无法顺利地再次进入浑然忘我之境,只得起身下榻,在窗前站了一阵,推开房门,走出屋来。

    她住的屋子位于庭院西北角,紧靠小桥流水,水是自桐城清水河上游引进院子里的活水,池塘里鱼游虾戏,几株睡莲颜色各异。月光下花苞半开,亭立于水上。

    如此美景,齐秀宁却无心欣赏,不知为何,她心中总觉着说不出的烦躁,莲叶上一只青蛙刚开口叫了半声,便被她抬手一道白光准确打中,蛙鸣声戛然而止。

    一阵晚风吹来,天空有片阴云自月亮下飘过。挡住了洒向这院子的月光,四下徒地一暗,接着很快恢复光明。

    就在这刹那间,齐秀宁却敏锐地感觉到池塘水面飘过了一片不属于云彩的倒影。

    她心下凛然。抬头去寻,天上却了无踪迹。

    刚才是什么东西?竟叫她隐隐觉着有些眼熟。

    齐秀宁扭头向庭院南面的竹林望去,自她这里恰能望见林中露出一抹飞檐,梅杞就在那竹林小楼中歇息。

    齐秀宁微一犹豫。决定先不招呼梅杞,自己悄悄跟去看看。若真像她想的那样,那可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件大功劳。

    齐秀宁驾起飞行法宝出了齐家的院子。以她的神识可以感觉到远处夜空有一缕黑色絮状物,似烟非烟,似雾非雾,正随着风速度极快地往桐城城外飘去。

    这东西隐隐散发出来的气息勾引着她的回忆,叫她既痛苦又兴奋,就像这么多年始终纠缠着她的那场噩梦。

    自魔域归来之后渐渐平静的暴戾之血开始沸腾,齐秀宁锁定了那缕黑絮,保持着数里的距离,径直追了下去。

    出了桐城走不多远前面是一大片光秃秃的沙地,没有水源,没有作物,月光照在地面上,那些细小的沙粒泛着银白色的光辉。

    就在这沙地中央,独独立着一株两丈多高的异树,这树花枝纤细,躯干窈窕,叶子细长如柳,枝干上缀着碗口大的花朵,大红色的花朵盛放在月光下,就像树上燃烧着一个个小火球,端得艳丽无比。

    那缕黑絮飘到这里徐徐降落,围着这株奇怪的花树绕了一圈,将它笼罩起来。

    齐秀宁离远看到这一幕眉心一跳,这树她认得,名叫“锦青”,她上次见到“锦青”还是在天魔宗,这种没有魔气便无法存活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桐城?

    这团魔气又是自哪里飘来的?

    没想到那些在道修大陆像老鼠一样见不得光的魔修竟然是藏在了这附近,也是,桐城是齐天宝齐长老的老家,不管宗主还是季有云,大约都想不到要到这里来搜捕,那些魔修正是钻了这样的空子,他们未料到自己竟会由此路过。

    齐秀宁不由暗自庆幸,她立时降落下来,在石头后面藏好,收敛气息,等着看那棵树接下来会有什么变化。

    过不多时,魔气散尽,沙地上的那株“锦青”竟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浅红色衣裳的高挑女郎。

    这姑娘看背影头发甚长,腰肢纤细,薄薄的衣裳贴在身上更显得身躯凹凸有致,如此一个妖娆美人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中,只有叫人拔不开眼睛之感。

    但齐秀宁不是男人,不会为这等美色所诱惑,她在天魔宗呆了二十年,清楚的知道前面沙地上这女子是个魔修,并且修为还不低。

    不过这魔女没有结婴,距离这么远应该发现不了自己。

    齐秀宁悄悄施展了一个“凝神注目”,想看清楚那女子到底在做什么。

    “凝神注目”的效果立竿见影,一经施展,齐秀宁顿时觉着精神更加集中,眼睛也看得更为清楚。

    那女子像是在跳舞一样舒展手臂做了几个动作,等齐秀宁意识到对方是在施法的时候为时已晚,她只觉脑袋里一阵晕眩,人已经身不由己地站起来,向着那沙地上的女郎一步步走了过去。

    那女郎停下来,转过身,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齐秀宁,待等齐秀宁走到身前,她露出甜死人的笑容,伸出手掌在齐秀宁眼前晃了晃,见她没有反应,笑道:“也不过如此嘛,一个金丹初期的小道修,不用小叔叔出手,我也搞得定。”

    齐秀宁先前藏身的石头附近,有人出声道:“不要大意,我一路跟她过来,这女修对咱们熟悉得很。”

    这两个人正是程田和程情情。

    程田眼见侄女控制住了齐秀宁,飘然出来,抬头看看月亮的方位,道:“时间差不多了,这里交给你,我回去照顾下符图宗那元婴。”

    程情情慵懒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我自会把她全头全尾送去丹崖宗。”

    “你仔细些,出了差错可不是闹着玩的。”程田看侄女这漫不经心的模样有些不放心,额外又多叮嘱了一句。

    “真啰嗦,你那里别坏事才是正经,快盯着那姓梅的去吧,别记错了,只要丹崖宗护宗大阵一开,就立时动手取了他的狗命。”

    程田向来拿这侄女没有办法,当下不再多说,“砰”地一声化身为一团黑光,向着桐城方向原路返回。

    程情情等叔叔去远,转头似笑非笑又将呆站着的齐秀宁打量一番,伸手在她脸上狠狠拧了两把。

    她见齐秀宁神色木然全无反应,才挽住齐秀宁的一条胳膊,亲亲热热地道:“就为你个死丫头,叫我大老远跑了来,这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等梅杞发现齐秀宁不见了踪影,已经是天过四更。

    梅杞打着坐突然觉着外边风越刮越大,“呜”的一声低啸,吹开了阁楼上的窗户。

    数百株竹子的叶片沙沙作响,吵得他心中难安,梅杞这才调动神识,逐渐笼罩了整个后园。

    这个时候他才发觉齐秀宁的住处竟然一点声息也没有。

    梅杞开始还未在意,直到他将整个后园找了个遍,没有发现齐秀宁,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自住处飞身而出,赶到齐秀宁落脚的地方,里里外外察看了个遍,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不敢再耽误,连忙施展了“求根溯源”。

    此时距离齐秀宁追出去只隔了两个多时辰,“求根溯源”之下还能发现不少痕迹。梅杞发觉齐秀宁不是遇到敌人松了口气,但她招呼也不打便这么独自离去实在古怪,梅杞索性顺着线索追了下去。

    他很快追至那片沙地,沙地上不便施展“求根溯源”,但往前去不远,梅杞又发现了蛛丝马迹。

    齐秀宁是自己赶过来的,开始的时候还躲躲闪闪怕被人撞见,但在这附近,她等到了同伴,两个人会合之后相携而去。

    几株沙地上顽强生长的小草此时气息奄奄,梅杞小心地拔起一棵,端详片刻,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草叶上染到的真是魔气,这才若有所思地将那株草收进了乾坤袋。

    也就是自己凑巧将发现齐师妹秘密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真等天亮之后,这些草早化为飞灰,阳光一照,罪证全无,谁会相信齐师妹竟暗中与魔修还有着勾结?

    梅杞自觉已是元婴,在这桐城一带没有敌手,全未料到此时有一个修为还要高过他的魔修正不远不近地吊在他身后。(未完待续。。)

    ps:  5月20日,第二百五十八章,

    520遇见258,这是我和你们的情话。

    谢谢副版阿陈,谢谢每一个爱心渔的书友。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发动

    “同心蝶”的寿命是三天,这三天里红笺和石清响藉由它聊了无数的话题。

    “为什么突然要将你知道的那部分《大难经》告诉我?不是说我现在还不能学么?”

    石清响突然要教她《大难经》,红笺十分意外,意外之余,又有些不安。

    “是不是杀元必简的时候可能会出现意外?你不把话说清楚了我很担心你知道吗?”

    元必简自然很难对付,不同于炼魔大牢季有云网罗的那些高手,他从金丹便为戴明池出生入死,应对意外的经验极其丰富,又是金灵根,对此前生和他打过无数交道的石清响一清二楚。

    石清响虽然做着最坏的打算,却宽慰红笺道:“我又不需光明正大的同他交手,偷袭取他性命应该不难。至于《大难经》,反正早晚是要给你的,你先记下来,等结婴之后再学。”

    “那好吧。你一定要仔细打算。齐秀宁他们多留了一天,一天时间够安排的吗?”

    “够了,只需赶赶路,论修为他们比程氏叔侄差得远。”

    “啧,当初我刚认识程情情,还想要杀她来着,没想到如今要靠他们来帮忙,日后你准备怎么安置程氏一族?”

    “先都争取着活下来再说吧,对于程氏一族,保持现状是最好的,若真有那么一天,戴、季二人伏诛,只要咱们足够强大,完全可以控制住事态,到时咱们想办法打开天幕,帮他们回到那边去就是。”

    红笺咋舌,叹道:“好了不起的想法,那需得我们都是化神才行。”

    “你若成不了化神,那是我的责任。”

    “别这么想,你已经改变了很多不好的事,天道也在因此发生着变化。这些变化好的坏的都有,咱们没办法尽数提前预知,我会有自己的选择,是你控制不了的,日后能成为化神也好,不能也罢,都是我自己的因果。”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所以红笺笑了一声:“我怎样只有我自己说了算啊,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石清响默然片刻,温柔地回她:“好。听你的。”

    这些说定,红笺还有一个顾虑,届时石清响对付元必简,自己和师父在寰华殿同时向马、宁二人出手,再然后师父要元婴离体进入泉眼,这个过程不知会有多长,连番打斗会不会引得丹崖宗这边的元婴警觉?穆逢山会不会横插一记?

    石清响沉吟道:“你与其担心这个,到不如主动出击,霍传星那里你们准备一直瞒着他么?”

    “这个。我要问过大师伯,要说也是大师伯去和他说。”

    目前便是井白溪也只知道诸人计划着由闫长青去试着打开护宗大阵,没有人敢告诉井白溪关于他夺舍还做着两手准备,若是大阵顺利打开。闫长青平安无事,便安排他夺舍齐秀宁,一旦失败,他接管的将是师弟闫长青的身体。

    “你师祖会收他为徒。他品性是没有问题的。这么多年他守护着晚潮峰,也足以证明这一点。告诉他,叫他到时候去缠住穆逢山。令穆逢山没有精力关注其它。”

    “我马上去和大师伯说。正好梅杞来闹出这么多事,二师伯听到风声,担心之下去向宗主表表忠心也不奇怪。”

    “不错,转圜示好,这正是他最擅长的。”石清响道。并且这么大的事,若是将霍传星排斥在外,不管结果如何,必将在霍传星心中留下芥蒂。

    时间飞快地过去,就在齐秀宁于桐城失踪的第二天一大早,霍传星最先有所动作,他独自去了香积峰,找到宗主穆逢山密谈。

    等见了面,两厢都很客气。

    穆逢山看着这宗门现如今资格最老的元婴水修,一时摸不清他的来意,打了个“哈哈”:“传星今日怎么有空,我都不记得你上次来我这洞府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霍传星明显是有求于人的模样,态度十分恭谨:“过去是传星的不是,应该常常过来听宗主的教诲,今天我本想带着闫师弟一起过来,不过闫师弟刚刚结婴,境界还未巩固下来,正在闭关修炼,我没敢叫他分心。”

    穆逢山诧异了一下,不过霍传星这态度真是叫他不能再满意了,他便顺着霍传星的话问道:“长青的情况怎么样?”

    霍传星回道:“少说还需要十几天的时间。”

    穆逢山点了点头,霍传星突然上门,叫他不由地猜测是这两天梅杞缠着自己提的那要求走漏了风声。

    宗门水木两系虽然有诸多矛盾,毕竟从建宗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打断骨头连着筋,看来就连自己身边给晚潮峰通风报信的也大有人在,穆逢山心下凛然,暗忖幸好自己没有答应梅杞,这不是,霍传星找他低头来了。

    不管怎么说,结果总是好的,梅杞那里就先应付着,等戴明池出关了再说。

    穆逢山笑道:“你看看长青需要什么,不要有顾虑,只管向宗门开口。传星你来得正好,我这些天想着咱们的宗门变革,有些初步的想法,涉及三大峰水修这一块儿,你来同我合计一下。”

    霍传星这会儿已经落座,听着穆逢山说这个正中下怀,他要谈宗门变革最好,不管怎么改,说起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说得完的。

    当下霍传星微微欠身,微笑道:“谨遵宗主之命。”

    辰时将至,“同心蝶”的寿命还有最后半个时辰。

    “足够了,你和你师父也要做好准备,他的元婴进入泉眼之后,你们要随时保持着联系。”石清响做着大战前最后的梳理,以免众人还有什么疏漏。

    “嗯,我们准备了一对儿‘流水知音’,到时师父的元婴会带着这法器下去。”

    “那行,开始吧。”

    石清响传递出“开始”的时候,他人已经到了元必简的洞府门口。

    而红笺和闫长青借由“仙霓霞光”的遮掩,悄悄自赤轮前峰进入寰华殿,正在往后殿那间丹房靠近,井白溪元婴所呆的那坛子由闫长青捧在了怀中。

    “元师叔,急事求见。”石清响沉声道。

    元必简很快有了回应:“进来说吧。”

    天刚亮,元必简想不出这个时候石清响所说的急事会是什么,宗门的事?可宗主的这个弟子因为道魔同修陷在死生关头苦苦挣扎,自顾尚且不暇,宗门若是出事谁会想着先知会他?

    可就元必简所见,这石清响性情极为坚韧,若非真正有事,他也不会冒然跑来找自己。

    果然就见石清响匆匆进来,离着他丈许远站定行礼,口中急道:“师叔,梅师兄急信,他和齐师妹在桐城遭到魔修暗算,齐师妹下落不明。”

    石清响心中有数,依他和元必简的熟悉程度,一丈远便是两人的极限距离,再接近稍许便会引起元必简的警觉。

    偷袭要施法,施法便会有灵气波动,这个距离下动手要冒很大的风险,但也比未等动手便惹对方生疑要好。

    而梅杞遇袭便是最合适的见面借口,元必简知道梅杞、齐秀宁这次是奔着石清响来的,相处“融洽”的师兄妹相互间能够联络最正常不过。

    除此之外,石清响也不可能先于元必简得到什么十万火急的消息。

    果然元必简大吃了一惊:“魔修?魔修怎么会出现在桐城?”

    他霍地站起身,先前南宫久帮着季有云去剿灭天魔宗余孽那回事他是知道的,难不成那些魔修弃家而逃,藏到了桐城伺机报复?

    元必简皱起眉头,梅杞送信给石清响,自是想通过石清响向自己求救,毕竟宗门的元婴就属自己离着桐城最近,只是眼下宗主闭关,上古灵泉全赖自己守着,又哪里走得开?

    说不得,只能通知穆逢山带人赶去看看……他缓缓坐下,问石清响:“信呢?”

    “是张传讯符,已经毁掉了,不过梅师兄还捎来了这个……”

    石清响拿出来的是一大块衣裳下摆,布料颜色素雅,元必简一看便知这是从齐秀宁前日所穿的那件衣裳上扯下来的。

    齐秀宁的衣裳是件对水、火、尘均能起到一定隔绝效果的法器,如今虽然已经损毁,但毕竟异于寻常衣料,石清响一将这块破布展开,元必简便由上面的血渍感觉到了丝丝魔气。

    石清响打开碎布的时候,已经趁机上前了两步,此时作势要将这证物交给元必简,又上前半步,身体前倾。

    不足三尺的距离,二人之间正蒸腾着魔气,不可能有比这更适合出手的机会。

    石清响的手借着碎布遮掩暗掐法诀,灵气微微流动,真元疾出。

    为了杀元必简,石清响拿出了他最强的法术“光阴箭”。

    一道半明半暗的光线悄无声息穿透碎布,直射元必简的心口。

    与此同时,守在寰华后殿丹房门口的马语堂、宁醉尚未察觉有异,潜藏在旁的红笺借由那只垂死的“同心蝶”先一步感应到石清响已经动手,她对闫长青做了个手势,两人同时抢出施法,分取各自的目标。(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告捷

    “光阴箭”射向了元必简。

    虽是偷袭,毕竟还隔着三尺的距离。

    石清响施法时道基魔种一齐运转,灵气波动尤其强烈,对元必简而言虽然事起仓促,他还是敏锐地发觉了危险,身体微动,往旁躲了一下。

    但叫他骇然的是那道袭来的光宛若游蛇,竟也随之动了动。

    这是施法之人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

    电光石火的一瞬,他选择往左躲还是往右躲完全未及思索,这石清响是怎么蒙上的?

    “光阴箭”正中元必简心口。

    石清响还未及松上口气,却随之心中一凛,中是中了,血并没有随之喷溅出来。

    他已经不及去想在元必简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刑无涯殒落,符图宗由此得到了太多的好处,元必简多出了保命之道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那块染着血渍的破布受到灵气席卷飘了起来,将两人的视线隔了一隔。

    石清响掐法诀疾向后退,先祭出来的是一件防御法宝,因为法宝不像功法可以深藏不露,他的每一件法宝都不是特别有来头,不过这时候生死只在瞬息,施展防御法术应对元必简稍有不及。

    果然石清响的法宝刚一出现在空中,元必简的反击便到了。

    金光在昏暗的洞府内亮起,防御法宝一息即碎,但石清响借着这刹那工夫和退开的距离终于在被斩中之前施展出了防御法术。

    金光和墨绿色的盾墙交会在一起,封闭的空间突然刮起狂风,那块衣襟下摆在灵气的漩涡中打了个旋便被搅得粉碎。

    偷袭发动时双方距离太近,石清响虽然往后退了稍许,双方也在一丈之内,这种距离下斗法,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乱流如刀,不停切割在两人裸露出来的肌肤上。瞬间石清响和元必简身上便多出来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远远飞溅出去,滴落在数丈之外的墙上地上。

    便在这种情况之下,元必简也未站起身来躲避。

    石清响由此知道元必简适才被“光阴箭”击中,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浑若无事,体内必然受创极重,他又没有时间服下救命丹药,故而不敢做大的动作。

    此时“同心蝶”已死,石清响不知道寰华后殿里的情况,但见元必简忽而面现焦虑。估计红笺那边应该是极为顺利,不能再拖了,若要不引起丹崖宗的人注意,必须速战速决。

    利弊得失无需再衡量,石清响下了决心,脸上黑气大盛,那道墨绿色的盾墙猛然向着元必简推进了数尺,真元在“嗡嗡”震动,金系法术渐从盾墙穿透。

    突然之间像水烧到沸腾。真元震颤声戛然而止,石清响的防御法术碎裂开来,在虚空中散作大片的流光溢彩。

    光晕泡影之中飞起了大蓬的鲜血,元必简的法术到底斩伤了石清响。作为交换,石清响的手掌重重拍在元必简前胸,距离肉身尚有寸许,被一块小小的镜状法宝挡住。

    石清响认得。这是元必简前世便有的法宝“袖星”!“袖星”不但是件防御法宝,更有吸取真元的作用。

    这是他杀死元必简的最后一道障碍。

    被法术斩伤的同时石清响已经运功封闭了痛感,血在流。真元消耗极快,竟有无以为继之感,他身体内道基魔种之间一直维系的平衡被打破。

    石清响觉着耳鸣心跳,眼前发黑,不过他并没有惊慌,元必简身不能动就坐在他触手可及之处,这场搏命,胜利者终究是他。

    他右掌抬了抬,将“袖星”向上稍做牵引,左手拇指、中指飞快地掐了个法诀,“光阴箭”再次出现距元必简只差了半尺,半尺以寸计不过五寸,这等距离,元必简再无可能避开。

    元必简面如金纸,眼睁睁看着这道诡异斑驳的光线透胸而过,“砰”,将他先前强行封闭的创口直接打穿。

    石清响距离元必简太近,当即被喷溅了一身的血。

    “袖星”垂落,再无隔挡,石清响踉跄了一下手掌撑在元必简身上。

    元必简的肉身在承受了两次“光阴箭”之后再经不起任何碰触,何况石清响掌上还充斥着大量的法力。他的身体干瘪下去,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

    是爆体一搏还是逃命,元必简没有太多犹豫,他也看出来石清响是强弩之末,全凭一口气撑着,这等形势之下他逃脱的机会很大。

    至于逃掉之后丹崖宗这么多修士,从哪里不能夺舍一具身体?主意已定,元必简抛弃肉身元婴出窍。

    他的身体随着椅子向后翻倒,石清响站立不住,连人带椅同元必简的肉身在血泊中滚作一团。

    石清响也看出来元必简要跑,若是护宗大阵打得开还好,一旦失败,再走了活口那对众人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他此时眼前明暗交接,幻象连连,能保持着脑袋里清醒已是不易。

    道基魔种将他的身体当做了战场正斗得翻天覆地,石清响实是调动不起一丝真元来,无奈之下只得强运功法气向上行,他不运功提气,血还能勉强呆在经脉中,这一胡来登时便张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暗红色血雾不偏不倚将元必简的元婴笼罩在当中。

    元婴是灵体,按理沾不到鲜血,可石清响的血中带着大量的魔气,元必简的元婴避过了鲜血却被黑色魔气闹了个灰头土脸。

    石清响强撑着取出“天魔圣身”,向着元必简的元婴扔了过去,喝道:“去收!”

    元必简曾听南宫久详细形容过天魔宗余孽手中的那件魔器,此时一见“天魔圣身”便意识到不妙,缩成一团白光便欲遁走。

    可他却不知道离体的道修元婴对魔魂而言有极大的吸引力,再沾上血中魔气,那简直就像是糯米团子滚上糖一样。

    恢复自由的魔魂根本不等石清响再以魔文驱使,便从“天魔圣身”中探出头来,如一道黑色旋风扑过去将元必简的元婴攫住。

    元必简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呼,就被魔魂拖入了“天魔圣身”。这世界终于清散了。

    石清响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翻身倒在元必简的尸体上,浑身浴血,简直连抬手去拾取“天魔圣身”的力气都没有。

    杀死元必简,只是成功扫除了障碍,结果如何还要看寰华殿那边,石清响不敢歇息太久,取出颗丹药来吞下,调息片刻,扶着倒在身旁的椅子慢慢站起身。

    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天魔圣身”收了起来。

    目睹方才那一幕。石清响亦不由暗自凛然,这魔魂对元婴表现得如此贪婪,幸好一直未叫它接触到井白溪。

    井白溪的元婴现在便在寰华殿,自己过去,总需特别小心,将“天魔圣身”和外界彻底隔绝才行。

    退开几步,石清响回头打量这洞府里遍地血污和施法的痕迹,不由有些头疼。

    若他身体无恙,现在最该做的便是毁尸灭迹。以他的经验,费上一番手脚,就算戴明池亲自来也查不出究竟,可是现在。他也只能硬撑着胡乱掩饰几下。

    只希望寰华殿里一切顺利,护宗大阵打开,丹崖五峰成为无惧戴明池、季有云的存在。

    那自己便无需再掩掩藏藏,可以和她并肩站在一起。联合小瀛洲,争取各大宗门,再加上赤金火山里的灭云宗。有这么多帮手,和戴明池、季有云慢慢斗就是。

    身体的隐患这一次终于暴露出来,他也该好好想想解决的办法了。

    石清响一边往寰华后殿去,一边暗暗思忖。

    此时的寰华殿,红笺和闫长青已经顺利得手。

    马语堂和宁醉遇袭之后第一时间送出了消息,只是他们求救的对象元必简此时自顾不暇。

    救星迟迟未至,以他们的修为,哪里是这师徒两个的对手。

    闫长青收拾了金丹圆满的马语堂,扭头去找宁醉,却见那符图宗的小子脖子上开了个大洞,险险尸首两处。

    闫长青其实有分出神识来关注着红笺那边的战斗,对红笺出手袭杀一个金丹后期,他还是颇有信心的,毕竟这混账连自己都偷袭过,只是结束的这样快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见那死去的符图宗弟子大瞪着两眼满脸惊骇,似是遇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不由冷冷地道:“好,就是要叫你们死不瞑目。”

    红笺不敢耽搁时间,得到师父这句类似褒奖的话,并未露出喜色,而是道:“师父,你别出手,那封禁符我来毁去。”

    封禁符上附有戴明池的一缕神识,碰触它的人会直接映入戴明池识海,而这不是“仙霓霞光”所能遮掩的,换言之,毁掉封禁符的人必将为戴明池所知晓。

    红笺本来就是戴明池在捉捕的人,再多一项罪状无所谓,闫长青却不宜暴露自身。

    闫长青知晓利害,抱着井白溪的元婴守在一旁,等红笺驱使着“中空剑”将封禁符斩得粉碎。

    丹房的封禁被破除,到这时候,闫长青再无顾忌,他道:“我去了。大师兄,我若回不来,你便来接管这具身体。”

    井白溪吃了一惊,沉声道:“你胡说什么,我夺舍的身体已经准备妥了,你定要把护宗大阵打开。”

    闫长青不同他多说,长声笑道:“好歹是元婴,比你从金丹再修炼强得多。”

    他抱着那坛子盘膝坐下,稍停,元婴离体,看那元婴的眉目同闫长青一模一样。他先打量了一下四周,便欲往那冒着寒气的泉眼而去。

    红笺提醒道:“师父,别忘了以‘流水知音’联系。”

    闫长青的元婴将手中的“流水知音”扬了扬,那模样更像是在挥手告别,红笺心有所感,忍不住道:“师父,千万小心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捉婴塔

    闫长青的元婴在红笺的目送下进入了泉眼。

    井白溪神识不能及远,耳听外边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由十分不安,问道:“怎么样了?”

    闫长青此时已经运转了“流水知音”,他在泉眼中的所见所感通过这个法器直接传到红笺的识海。

    “师父已经下去十几丈深了,底下很黑,雾气很重,好在尚未发现对师父的元婴有什么害处,师父一边向下去,一边试图联系上古灵泉,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的发现。”

    红笺知道大师伯焦急,连忙将传回来的消息同他分享。

    “下面的通道很狭窄,并且一直没有遇见岔路,若有线索师父一定不会错过。”她顿了顿,又道:“师父说叫师伯放心,下面很安全。他隐隐感觉得到上古灵泉的存在,但对方对他的灵犀秘法全无反应。大约是距离相隔还远,他再找找,叫您别着急。”

    井白溪喃喃道:“我有什么好着急的,他没事就好。”闫长青临去那番话对他冲击太大,令他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稍停片刻,红笺“咦”了一声,向井白溪通报:“师父遇上地底泉水了。”

    井白溪精神大振:“是上古灵泉吗?”

    红笺回道:“不是,不过这股灵泉在向上涌,照现在的速度,至多一炷香的工夫就会从泉眼中冒出来。”

    井白溪沉吟:“这到古怪。”

    闫长青也知道其中必有古怪,说实话,刚才迎头碰上这泉水,他着实激动了一番,可一接触到水,他便知道自己是空欢喜了。

    他的元婴沾不到水,也对迎面而来的泉水形不成任何阻碍,这也就是一道普通之极的地下泉。水中虽然带着不少灵气,却怎么也称不上是上古灵泉。

    泉水上涌,闫长青的元婴在水下摸索行进。

    井白溪感觉很受煎熬,同红笺道:“将‘流水知音’给我。”

    红笺依言将法器交给了大师伯。

    自闫长青的元婴进入泉眼,到现在已差不多过去了一刻钟,就是说戴明池也察觉到寰华殿出事这么久了,他会选择直接出关杀过来,还是相信元必简足以看住上古灵泉而他按兵不动继续闭关,这都是很难估计的事情。

    红笺难掩焦虑,忍不住抬头四望。这寰华殿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石清响为什么还没有到来?

    到现在元必简没有跳出来阻止,应该是他那里得手了,可元老贼毕竟是元婴后期,石清响会不会受伤?会不会伤重困在老贼洞府里不能挪动?

    井白溪突道:“你师父在下面遇到了些古怪,不知是否与上古灵泉有关系。你师父说他要靠近了看看。”

    “什么古怪?”闫长青在地下遇见的任何一点意外都叫上面的人悬心。

    “前方有东西挡了一下水流,具体什么情况要等他到眼前了才能知道。”

    会是上古灵泉出现的征兆吗?红笺不知道,既然师父的元婴要接近那东西,应该是神识已经查探过了。没有发现危险。

    “哒!哒!”寂静的寰华殿突然传来脚步声,与此同时,红笺的神识察觉到自元必简洞府的那条通道过来了一个人。

    是石清响,他走得极为缓慢。身上的衣裳已经被血洇透,整个人看着狼狈之极,红笺吓了一大跳,可更叫她吃惊的还是石清响的脸。

    这是她第一次在有光亮的情况下看清楚石清响的模样。红笺恍然明白了何以从戴明池到季有云,人人都觉着他病重即将不治,为什么先前即使在她和石清响独处的情况下。石清响也仍然要以何风的面目示人,实是这张脸看上去太恐怖了。

    石清响的眉眼五官还是他十几岁时那俊秀的样子,若在阴暗处他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会引吸旁人全部的注意,可此时在阳光下他的脸色黑白交错,像是肌肤之下有几条黑色的蚯蚓在剧烈挣扎,一个弄不好便会破体而出。

    除此之外,石清响的半边脸直至脖颈长着大块大块的腐斑,正像当初红笺在何风胳膊上看到过的一样。

    这是要控制不住道魔冲突了么?红笺一个箭步迎面冲过去,急问:“你这是怎么了,这边暂时没事,你别着急,赶紧给自己想想办法啊。”

    石清响站定,表情有些不自在,滞了滞方轻声道:“不要紧,我服了丹药,过一会儿就会好转。我现在若是不运功,就是这个样子,吓着你了吧,等一会儿,等我能调动起来真元就好了。”

    红笺险些落下泪来。

    道侣是什么,红笺心中其实全无概念,尤其是石清响所讲叙的那等生死相托的爱侣,红笺很难将她和他的未来想像成那般模样。

    在她还懵懂不知情的时候,季有风便在她心中留下了重重一笔,季有风的死,几成她的心魔,她想不出有一天自己也会因为爱一个人去做同样的事。

    石清响对她而言是朋友,是伙伴,“爱侣”这层关系便像是由天上掉下来的。

    她每次一想起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便不自觉地以“一切都改变了”去推脱,很少去想改变这一切的石清响,又是为的什么。

    红笺伸手扶住了他,柔声道:“我不怕,你不用遮掩,这没有什么,等你解决了功法上的冲突,自然就能恢复如常要多俊有多俊了。”

    石清响苦笑了一下,换了话题:“我那边一切顺利,元必简已经死了,你师父那里怎么样了?”

    红笺便将闫长青在泉眼中的情况说了说,愁道:“戴明池知道出事也有好一会儿了,不知道时间是不是还来得及。”

    石清响道:“应该问题不大,戴明池对他此次晋阶的机会极为看重,轻易不会放弃。不过还是需要快些,咱们过去看看吧。”

    红笺不再多言,将石清响扶至丹房。

    现在的情况是全靠闫长青的元婴在地下摸索,谁都帮不上忙,石清响过来也只是随时掌握情况图个心安,趁此机会他坐于一旁,赶紧调理千疮百孔的身体。

    此时地底的闫长青却遇到了困难,在他的前面突然开始出现岔路口,神识深入进去,竟然发现岔路不远又是岔路,再前面兜兜转转,好似迷宫一般。

    这简直太反常了,闫长青停了下来。

    井白溪亦道:“情况不大对劲儿,长青先等等。”

    上古灵泉若是怠于遵守约定,顶多避而不见,何必要故布疑云这么多此一举,井白溪将闫长青的遭遇一说,红笺也觉着大事不妙,她道:“传宗主简上并没有提到有岔路,师父再仔细观察一下周围。”

    井白溪道:“此前一直没有遇见岔路口,你师父不可能走错路。”

    石清响突然插言:“叫他赶紧返回,往回走试试。”

    井白溪不作声,停了一阵突然语带惊惶:“怎么回事?你师父说他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红笺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同石清响相顾失色,她急切地取回“流水知音”,输入真元,果然就见师父的视角在狭窄的空间内飞快变换,岔路,岔路,还是岔路,可以想见师父的元婴已经化为一团流光,在地下努力寻找着迷宫的出口。

    怎么会这样?

    “会是幻境吗?”她还抱着一线希望。

    闫长青尚能保持冷静,回答她道:“不是。我感觉应当是误进了一个古怪的地方,刚下来时对上古灵泉还有一丝感应,现在也被隔绝了。”

    “是季有云的‘捉婴塔’。”石清响有了判断,脸色十分难看,“麻烦了,我们把季有云给忘了,他同戴明池从来都不是一条心,如此放心将寰华殿交给符图宗看管,原来竟是藏了这样的杀招。”

    红笺急得额上见汗:“你既知道,怎么破解?”

    “没法破解,除非杀死季有云,才能将关到这法宝里的元婴放出来。”

    可若能轻松杀死季有云,诸人又何必冒这样大的风险以求打开护宗大阵?

    做了这么多的准备,眼看功败垂成,师父的元婴又被关入这么一个古怪的法宝中,红笺不由觉着一阵无力。

    可更糟糕的后果石清响却不得不挑明:“‘捉婴塔’是季有云的法宝,一旦有元婴被关进去,季有云会立刻察觉。若他立时出发赶来丹崖宗,此时大约已经在半路上了。”

    季有云修为高深,他的《大难经》一旦施展连元婴都无法相抗,石清响猜测他将“捉婴塔”悄悄留在泉眼里张网以待,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要从捉到的元婴身上得到和上古灵泉的沟通之法。

    红笺一直运转着“流水知音”,故而她同石清响的对话通过法器直接传到了地下闫长青那里,闫长青乱闯了一阵,自己也发觉这半天都是在徒劳的原地兜圈子,终于停下来。

    季有云已经在赶来丹崖宗的路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对闫长青而言已经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他叹了口气,通过“流水知音”传递意念:“通知师兄,叫他夺舍吧。”(未完待续。。)

    ps:  抱歉,晚上回来的晚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愿上天庇佑我丹崖

    有时候,明知道应该如何去做,可下这个决断真得很难。

    就像现在,红笺感觉到师父传回的意念,喉咙登时便被一股酸涩之气哽住,她努了努力,却依旧说不出话来,只得将“流水知音”交给了井白溪。

    输了,不管是石清响,还是她和师父,都已经竭尽所能,他们杀死了元婴后期的老贼元必简和他两个徒弟,控制了梅杞、齐秀宁,却输在了这最后一步。

    接下来,她要失去师父了。

    她和师父才刚刚解开疙瘩,刚才联手杀敌,红笺觉着很安心很痛快,甚至恍惚觉着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她和师父就可以尽释前嫌,会成为天底下最亲的师徒。可突然之间,就连这么一点时间也没有了。

    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井白溪神识激荡,反应强烈:“他叫我夺舍,他叫我去抢占他的身体,置他于死地!我,我……”井白溪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他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是何等的无用,就连等季有云来,不顾一切地拼了这条命都做不到,他没有身体。

    “失败了就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前辈快着些,咱们还需要收拾残局,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这个时候,大约只有石清响还能保持冷静。

    他见井白溪还没有动作,沉声道:“事已至此,以丹崖宗为重吧。”

    红笺听到这句话身子微震,石清响已经起身向她伸手:“丹药!”

    红笺的手在抖个不停,她取出此前费尽心思为井白溪炼成的丹药,勉强劝道:“师伯,时间宝贵,开始吧,完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我来陪师父最后一程。”

    理智上讲他们能同闫长青的元婴保持着联系。及时认出“捉婴塔”这件法宝,免得季有云杀到时还茫然不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可在感情上,要用这样一种方式同闫长青诀别,不管井白溪还是红笺,都有些难以承受。

    井白溪的元婴未遇丝毫阻碍,顺利地进入闫长青的身体,占据了紫府。

    这大约是天底下最轻而易举的夺舍,修真之人泥丸宫内不能住二主。闫长青元婴在外,一感觉到师兄的元婴进入,随即便主动切断了同身体的联系。

    井白溪虽是二次夺舍,但因为这具身体本身即是元婴修士,且已将神魂易主的伤害降至最低,奇迹般地竟没有当即崩坏,红笺当即将那颗丹药给他服下。

    接下来井白溪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熟悉身体,炼化丹药。但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

    石清响催道:“这里和元必简的洞府,都需要清除痕迹。不过再怎么遮掩,戴明池也知道是你做的,红笺你立刻送井前辈回晚潮峰去,然后不要耽搁。赶紧离开丹崖宗。”

    他一安排完便对上了红笺含泪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改口道:“好吧,这里交给你。剩下的事情我去做,你千万不要停留太久。”

    红笺点头,没有说话。握紧了手中的“流水知音”。

    红笺要留下送闫长青最后一程,闫长青境界未稳,失去身体之后元婴能撑上一刻钟都是多的。石清响也是出于谨慎才反复叮嘱,最后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不要超过一刻钟。”

    千头万绪等着他去处理,石清响站起身,吃力地背起了井白溪,快步往元必简地洞府退去。

    经过这片刻的休养,清除这些地方他曾涉足过的痕迹他还勉强做得到,元必简死了,戴明池绝不会善罢甘休,事已至此,自己只能赶紧想想接下来怎么利用戴明池的怒火,寻找一只合适的替罪羊,最大可能地保护自己人。

    红笺独自一人坐在泉眼旁,似乎这样离闫长青就会更近一些,然后她通过“流水知音”,低声唤道:“师父,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季有云就要来了,你怎么还不走?”闫长青的反问随之而来。

    到这时候了,这老头子口气依旧强硬,红笺听在耳中,却只觉心酸无比,她柔声道:“把师父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话,实在是太孤单了,弟子陪陪您吧。”

    闫长青默然,但他很快道:“勿做儿女之态,快些走吧。保住有用之身,早早修成元婴,到时再来定要小心,要记住师父今日的教训。”

    “是,师父放心。”话虽这样说,她却没有挪地方,将手臂抱着头缩成一团,泪水慢慢流下,洇湿了一大片衣裳。

    闫长青感觉得到红笺还在附近,这个徒弟从小就很有主意,经历又坎坷,到现在闫长青也渐渐习惯,不再指望着她会多么听自己的话,叹道:“以后有你大师伯在,你跟着他好好修炼,有不懂的地方要多问。”

    “嗯。”红笺不由闭上了眼睛。

    闫长青感觉自己正在快速地衰弱,这一生就要这样结束了,有些话在心头盘旋多时,若在平日,他是怎么也不会说出口的,可此时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终于他以十分别扭地语气道:“师父以往对你多有不公,修炼上也没有尽心教导,今日这样,师父想弥补也没有机会了,你大师伯样样强过我,往后他会代我全你我的师徒之情。”

    悲伤来得这样迅疾,将红笺击个正着,她再也忍不住哽咽出声,一边哭一边道:“不,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心存怨怼,还画了您的脸。”

    听得她终于承认,闫长青没有生气,甚至还出人意料地笑了一声:“好了,别哭了,我就知道是你这小兔崽子。师父当时是很生气,你要在跟前,非抓住了狠狠教训一顿不可,不过生完气又想,还好,你个小兔崽子还活着。”

    这是她所不知道的师父的另一面,红笺怔怔听着。

    “再说那日过后,师父就突然感觉到了结婴的契机,所以那天我说结婴还是托了你的福。”

    自“流水知音”传回来的画面越来越模糊,红笺心如刀绞。颤声道:“师父,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师父只希望上天庇佑我丹崖宗,早日报得大仇,恢复宗门当年的荣光。”

    “弟子必会努力去完成它。”红笺郑重应诺。

    “好。”闫长青似乎也感觉到了“流水知音”有些维系不住两人之间的联系,到了此时,他也不在乎是否还能多撑一段时间,当下加大了真元消耗,叹道:“当日我入丹崖宗,你师祖带着我叩拜历代祖师,我还记得他在开宗祖师灵位前说:此子性情坚毅。收入门下悉心教导,来日必可光大我丹崖宗,令宗门以他为荣。”

    红笺恍惚想到自己正式拜师之后,师父也曾带自己往祖师灵前祭拜了一回,好似也说过类似一套说词,当时自己正心忧姚真莫名失踪,再加上还未从化神收徒的事中回过神来,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哪有心思去记这些。

    没想到这么多年师父闫长青还对师祖的话记得清清楚楚。

    “我死在这里,令宗门以我为荣是称不上了,不过闫某这一辈子收过三个得意弟子,个个美质良材。春雪先去了,剩下你和载之,你们要好好的,互相扶持。日后丹崖宗会因我是你们的师父记住我。”

    “是,师父放心。”红笺泣道,“师父为宗门做出偌大牺牲。是我们这些人做多少事都及不上的,来日丹崖宗重兴,您的名字必会记在每一位弟子心上。”

    闫长青没有再就此话题说下去,而是催她道:“好了,话已说完,你不必等到最后一刻,这就走吧。”

    此时,闫长青先前在地下遇见的那股泉水终于涌上地面,自泉眼冒了出来。

    红笺以手轻掬,泉水冰寒刺骨,其中携带着大量的灵气。她没有听话离去,而是道:“师父,那股泉水流到地面上来了。”

    这地下泉水的变化既与季有云的“捉婴塔”无关,只能缘自于上古灵泉的感应。

    闫长青叹道:“下来不久我便隐隐感觉到它的存在,可惜我被关到了这里面,没有办法再同它联系,它肯改变地下泉水的流向,看来对灵犀秘法并不是全然无动于衷……”

    红笺在“流水知音”里已经无法看到“捉婴塔”里的画面,闫长青最后这句话甚长,传到红笺识海中时断时续,随着“衷”字出口,“流水知音”失去作用,她同闫长青之间的联系彻底中断。

    师父死了。

    红笺强忍悲痛。按石清响的叮嘱,她此时应该马上离开丹崖宗,走得越远越好,只是看着身边正汩汩冒着泉水的泉眼,红笺不由感到一阵强烈的不甘。

    上古灵泉并非毫无反应,也许距离成功只差一点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最终却铩羽而归,这怎么能叫她甘心?

    上古灵泉既然能控制地下泉水,这泉水能传递她的意念吗?也许能吧,当年木系灵种泡在灵液中,不是也对她的《大难经》有所反应?

    红笺将手探入泉眼,施展了《大难经》,泉水流淌如故,红笺并没有觉着意外,她盘膝而坐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一句句飞旋的都是石清响之前教她的口诀,那是季有云苦心积虑想要得到的半部经文,《大难经》三得其二,她要用其与上古灵泉取得联系。

    孤注一掷不过如此,愿上天怜悯众生,庇佑我丹崖。(未完待续。。)

    ps:  写这一章,花了很多工夫。

    不提入戏多深,心渔想和书友们说说写这一章的目的。

    什么时候,大家的喜恶,并不是基于这个人对我好还是不好,而是这个人是不是一个正直的人,那将是废材作者心目中的理想社会。

第二百六十三章 釜底抽薪

    大约是为了利用灵泉修炼,凌虚子这丹房地势特别得低,涌出来的泉水流不出去,很快便没过了红笺的膝盖。

    她的下半身完全泡在了冰冷的泉水中。

    红笺却浑然不觉,她沉浸在《大难经》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外界的一切。

    冒险吗?

    红笺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正停留在风口浪尖上,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但师父以性命换来的这点儿希望她想再为之努力一下。

    就像师父所说的,旦有一线希望,也要尽全力去试试。

    至于这部分的《大难经》不可轻学,学了之后会有诸多害处,这个问题还是等有命活下来再说吧。

    水漫过了丹房的门槛,汩汩流向偏殿。寰华后殿里从来没有积过这么多的水。

    时间早过了石清响反复叮嘱她的一刻钟。

    不知是因为太早修炼了《大难经》,还是红笺自己揣摩的不得法,她运转《大难经》所需的真元越来越多,大量真元汹涌而出,令她很快便感觉到一阵浓重的倦意,头开始钝钝地疼。

    突然之间,红笺觉着散在水中的一缕神炁猛地一跳,似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牵动了一下。

    是幻觉吗?红笺加紧催动神识感应。

    头一时疼得更厉害了,就在这疼痛中,似有刀锋样的锐器划碎无形阻碍,令她的神识豁然开朗。

    一道意念清清楚楚通过她的神炁传递回来:“怎么是你?”

    这本该是一句疑问,可因为那传递过来的意念太过平静淡漠,叫人一接触便意识到对方这只是打个招呼,对于“怎么是你”的答案其实毫无兴趣。

    这么波澜不兴呆板无趣的神念,红笺此生也只在宗门秘境里接触过一回。

    她的心神瞬间产生了极大的波动,险些哭出来:“上古灵泉?”

    对于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对方没有回答。它终于透出来一种类似奇怪的情绪:“你离元婴还差得远,用的也不是灵犀秘法。为什么竟能联系上我?”

    “这是一种功法,消耗很大,我坚持不了多久了。”红笺这话不是夸大其词,只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她便觉着身体达到了疲惫的极限,连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

    “你们那元婴呢?刚刚分明感觉到有人在靠近我,怎么突然不见了?”

    “敌人在地下靠近你的地方放了一个捉元婴的法宝,我师父被捉进去了,你能打开它吗?”其实就算现在打开“捉婴塔”也已经迟了,红笺明明知道。却还是忍不住抱着万一的希望。

    “打不开。我化不了形,所以没有施法的能力。”上古灵泉漠然答道。

    红笺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妙,经过了刚才的绝处逢生,若是再一次发现走下去的是条死胡同,她简直有些无法应对这巨大的心理落差。

    “那么求你快点打开护宗大阵吧,敌人马上就要到了。”

    可红笺很快接收到了上古灵泉冷冰冰的回答:“我只是一道灵泉,之前你若将那木系灵种给我,我学会化形,便可以打开大阵了。”

    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红笺简直快急疯了:“你是说必须有元婴修士和你一起?”

    “不错,他来施法,我提供能量。”

    可原定承担此责的师父闫长青已经死在了地下,一时之间去哪里再找一个元婴?就算二师伯霍传星可以。时间也是来不及了。

    红笺坐在那里茫然失措,连挪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巨大的消耗连同失望几乎将她的所有精力榨取干净。

    怎么办?《大难经》无以为继,她只得同上古灵泉中断了神识上的联系。

    打不开护宗大阵的丹崖宗,就像一个手里捧着宝贝的孩子。任谁看到,都想来抢夺。这样的上古灵泉,实是还不如没有。

    对。还不如没有!一道灵光在红笺脑海中闪过,宛如璀璨的烟火照亮了迷途。

    时间紧迫,红笺顾不得再想其它,她服下一颗恢复真元的丹药,尽起所剩无几的真元再次运转了《大难经》。

    本来以她的修为越阶强行施展这功法已是勉强,这一下真元不继更是给神识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大难经》再次运转之时,红笺意识到自己大约是走不了了,不管成功与否,她都没有余力撤离寰华殿。

    没有退路,只能往前。

    红笺只觉识海一阵激烈的震荡,随即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她咬紧牙关,倾尽全力寻求着上古灵泉的回应。

    上古灵泉,我不求你打开护宗大阵,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深入地底,让敌人再感觉不到你的存在。这是你能轻易做到的。一个两个敌人都在觊觎你,我丹崖宗现在实是无力应对,多给我们一点时间,来日再继续我们相互守望的约定,你走吧,求你了。

    她将这想法几乎化为了执念,以神魂发出的呐喊震荡得地下泉水顿生波澜。

    上古灵泉听到了吗?它会照做吗?红笺不知道,她只知随着她逼出了最后一点真元,黑夜于她提前降临。

    红笺无力地躺倒在泉水里,冰冷的泉水没过了她的眉眼,飘起她长长的黑发。

    好累啊,终于结束了,在陷入昏迷之前的最后一点时间,她恍惚想起了此时还在奔波着收拾残局的石清响,心中不由生出了一阵浓浓的歉意:“你念念不忘的那些于我而言并没有发生,此生其实是我亏欠了你,只能是这个样子了,若是有下辈子,再来补偿你的深情厚意吧。”

    泉眼里正向外冒着的泉水突然停了停,紧接着它再动起来却是泉水回流,像是上古灵泉缩回了探到地面上来的触角,散在寰华殿中的积水重新汇集起来,经由泉眼“哗哗”返回地下,很快红笺的身体便露出了水面。

    只消片刻,整个寰华后殿连同这间丹房在内竟然再也看不到半点水渍,地面恢复了之前的干燥,这还不算完,那泉眼也不再向外冒丝毫寒气。

    丹房里一片死寂,经此一遭,先前石清响、闫长青等人留下的种种痕迹尽皆被洗刷干净,只有昏迷不醒的红笺还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此时北方天空正有一辆金缕玉雕的宝车奔着赤轮峰飞疾而来,这飞行法宝转瞬间便到了寰华殿上空,没有降落,稍一盘旋,径往峰北而去。

    这么大的动静,登时便将香积峰上正在和霍传星长谈的穆逢山惊动,他向霍传星道:“有客到访,一起出去看看吧。”

    霍传星心里不安,闫师弟那里不知进行的怎么样了,护宗大阵到现在也不见打开,这又来了捣乱的,看来今日只怕是要够呛了。

    既是有人打扰,他再拖着穆逢山也没了意义,只得跟了他出来察看。

    岁寒峰峰主英麒也有所感应,过峰探看,和穆逢山会合到了一处。

    穆、英两人如此重视,乃是因为他们认得这辆车是季有云的飞行法宝。季有云不知何故突然跑来赤轮峰,穆逢山心中诧异,赶紧率众迎接。

    季有云根本没有心思理会穆逢山等人,一到赤轮峰直接在峰北寰华后殿外边降落,收了法宝毫不停滞便要往殿内而去。

    这两年季有云感觉到自己距离元婴圆满已经不远,若得这上古灵泉加以炼化,一鼓作气直升化神都有可能。

    当年他在泉眼里悄悄放下“捉婴塔”,便是为了这一天,只要活捉了丹崖宗的开阵之人,他是宁可得罪戴明池,也要将灵泉弄到手的。

    “季前辈!”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喊。

    季有云本不打算止步,他神识一扫,看清来人,脚下不由滞了滞。

    喊他的这人出现在这里叫他颇为意外,季有云微微皱眉:“石贤侄,前番我还听你师父说,你的情况大有好转,怎么看上去也没比刚回来时见强。你这样子要赶紧治疗,不要随意在外活动。”

    石清响笑了笑,说道:“我来拜望一下元师叔,季前辈也是来见元师叔的吗?”他的脸配上笑容,就连季有云这样经多识广的人也不由一阵发寒。

    元必简?季有云此前依稀感觉万里之外的“捉婴塔”里关进了元婴,担心来晚误事,驾了法宝火速赶来。此时再想,丹崖宗的元婴都进到地下了,奉戴明池之令看守灵泉的元必简还有命在吗?

    他放开神识,往元必简的洞府里一扫,果不其然,元必简死状甚惨,季有云虽早有猜测,也不禁暗自凛然。

    季有云没空细看,心念电转:戴明池冲击化神中期去了,若是能不得罪他自然是最好。

    于是他满脸都是忧色,急匆匆道:“我正是为元长老而来。方才我心有所感,施展《大难经》一算,才知道是丹崖宗这边出了事。你快去看看吧,元长老为人所害,已经殒落多时了。”

    石清响露出惊讶之色:“这……季前辈您不是开玩笑吧?元长老是元婴后期,远的不说,单这丹崖五峰之内谁有本事害他?”

    季有云面露不豫:“你自己去看,灵泉出事了,赶紧想办法通知你师父吧。”说罢不再理会石清响,抬腿便欲进入寰华后殿。(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遗留的线索

    叫季有云奇怪的是他都这样说了,石清响竟然站在原处未动。

    他往寰华殿中去,不知为何突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那应当是石清响的目光。

    巨大的诱惑在前,令季有云分不出心思来多想。

    穆逢山率众赶来,远远见到这一幕,不禁有些迟疑。

    这季有云招呼也不打便要进寰华殿,自己是拦还是不拦?拦的话寰华后殿早在符图宗的控制之下,得罪季有云不值得,不拦吧当着这么多人,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要不装作没看到?难不成还要上去应酬几句,陪他一同进去?

    偏偏霍传星在旁还嘀咕了一句:“匆匆忙忙地往寰华殿里钻,他这是要干什么?”

    正当穆逢山为难之际,一道遁光由远疾速而来,来人是位元婴,到了赤轮峰附近感觉到这边有人,一个瞬息移动,已经收了飞行法宝落在人群之中。

    “季前辈!石师弟!”来人满面焦虑之色,正是梅杞。

    梅杞突然在赤轮峰看到季有云,不由有些诧异,但他没有深思,昨天夜里可把他折腾得够呛,追着齐秀宁和那魔修的踪迹走不多远,便频频遇见怪事。

    梅杞知道自己是被魔修盯上了,盯他的人忌惮他修为了得,只得以不入流的手段纠缠,梅杞虽然不惧,却也烦不胜烦,直到片刻之前那没有露面的对手才知难而退。

    眼见已经到了丹崖宗附近,梅杞索性来知会石清响一声。

    “师兄不是去丹凤了么,怎么去而复返。齐师妹呢?”石清响明知故问。

    梅杞一听他问齐秀宁,忍不住露出怒容:“石师弟。你大约还不知道,那丫头竟与魔修还有着勾结。我们都被她骗了。”

    说了这话,他脑袋里突然闪过一念,转向季有云:“前辈突然现身,也是为此事而来的吗?”

    齐秀宁与魔修勾结,旁人会被她蒙蔽,季有云身怀异术怎么可能毫不知情?当时破开天幕迎回齐秀宁和石清响,可是季有云施术看过之后亲口说齐秀宁没有问题,可以信任的。

    此时季有云人已经进入了寰华后殿,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他听着梅杞问话,脚下顿了顿:“齐秀宁?魔修?不可能。你稍安勿躁,等我处理了这边的事,再听你详说,魔修在哪里,待我去会一会。”

    梅杞满心疑惑,不由地向石清响望去,这一看梅杞又有些泄气,石师弟的脸色太吓人了。想彼此使个眼色交换一下意见都做不到啊。

    穆逢山听到这里心中微动,当下便同英麒道:“看来是人家的家务事,先回避了吧,等回头再打招呼。”

    不提丹崖宗的人识趣退走。单说季有云,连番受阻已叫他很是不耐,不管梅杞再说什么。他都决定先进殿去收取了上古灵泉再说,难得戴明池不在。不必发生直接冲突,回头等他知道上古灵泉被自己收取的时候木已成舟。就算不高兴,还能翻脸不成?再说那时候就算翻脸自己也未必怕他。

    寰华后殿的入口距离泉眼所在丹房还有一段距离,季有云还未等转过弯去,便听着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呼,声音中透着极度的恐惧和不可置信。

    跟着脚步声杂乱,有人在快速奔跑。

    这时候,这种反应,自然是元必简尸体的惨状被人发现。

    果然有两个人自一旁元必简的洞府内慌慌张张狂奔而出,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元长老遇害。”“师叔,元师叔祖出事了!”正是米时献和窦东阳。

    齐天宝师徒死在无尽海,元必简代替他坐镇赤轮峰,马、宁两个徒弟整日呆在寰华后殿不出来,米时献一时没能巴结上,梅杞和齐秀宁到来他也没敢靠前,不过他和窦东阳相处得很好,窦东阳有什么事,常常结他的伴。

    今天便是如此。

    两人这一嚷嚷,登时便引得赤轮峰上一阵骚乱。

    梅杞闻声大骇,第一个反应便是不信:“不可能!元长老好端端的,谁有本事害他?”

    可看米时献和窦东阳俱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又不由得他不信,再说闹成这样,不但是元必简,便是寰华殿里的马语堂和宁醉也都悄无声息,这,梅杞放开神识,直入元必简的洞府。

    洞府主人已死,禁制自动解除,他的神识毫无阻碍地看到了一切,顿时打了个寒颤,傻呆呆望向石清响:“石师弟,这可怎么办……?”

    石清响当即回他:“师兄,需得赶紧通知师父。”

    梅杞正六神无主,一听石清响这话忙不迭道:“对,赶紧通知师父,我立刻发传讯符给他老人家。”

    寰华殿内的季有云听到这一切微一挑眉,戴明池此时应该恰在冲击化神中期的关键时候,他的徒弟以元必简的死讯去打扰他简直再好不过。

    他不再理会殿外的嘈杂,神识微扫,猛然间怔住。

    刚才这么多人和事纷纷扰扰,再加上元必简的死,季有云竟然到这时候才发觉寰华殿中缺了点什么,那道令他一直惦记的上古灵泉赫然消失不见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季有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神识所感。

    他快步抢到了丹房门口,两个符图宗弟子死在外边,这没什么,早在他的预计之中,季有云疾掐法诀,只消片刻,一道青光自泉眼内飞出,落到他的手掌中,渐渐幻化成形。

    这是一座玲珑宝塔,青气缭绕,自外边看一共是十三层,可在那看不到的宝塔内部,道路却曲曲折折,岔路横生,新路在不停生成,旧的道路渐渐消失,循环往复,若有元婴迷失在其中,永远也找不到出口。

    这是他的法宝“捉婴塔”。

    先前季有云正是感觉到“捉婴塔”被触发,意识到有元婴进入其中,才立刻动身赶来丹崖宗,可此时“捉婴塔”运转依旧,里面却没有元婴的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季有云一时面色阴沉,呆立在了干涸的泉眼旁。

    少顷,他慢慢地环顾四周,丹房里异常干燥,这样的环境并不适合施展“求根溯源”,看来收取了灵泉的人很是仔细小心,连这点会留下破绽的地方都考虑到了。

    “捉婴塔”还在运转,而里面的元婴却消失不见,这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及时发现了“捉婴塔”的秘密,为了不将线索留给自己,他将那元婴留在外边的身体毁掉了。

    这到是一个少见的狠角色!虽然还不知道对手是谁,但只冲这狠辣果决的手段,便是季有云也不由生出一丝佩服来。

    明知道发现线索的可能性不大,季有云还是站在丹房中间闭上了眼睛,全力放开神识,在赤轮峰进行了一番仔细搜索。

    果不其然,这整座山上丹崖宗的修士们也好,符图宗那几人也罢,诸人的洞府,林间石后,他逐一搜罢,并没有发现半点异常。

    季有云没有气馁,他睁开眼睛,将目光落到了“捉婴塔”上。

    他抬手将“捉婴塔”祭出,“嗡”,那塔飞至半空,原地疾速旋转。

    季有云接连几道法诀打在塔上,塔上的禁制被打开,一只“流水知音”应声自其中飞了出来,季有云伸手接住,凝神细看。

    这是成对的联络法器,这只被下到地底的元婴带入塔中,那另一只自然便留在了地面上,应该便是那人认出了“捉婴塔”,及时毁掉了同伴的身体,收走了上古灵泉。

    季有云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他将“流水知音”死死握住,向内输入了真元。

    但紧接着,季有云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他感觉到了一股法力的波动,就在附近,在这寰华殿中。

    他快步出了丹房,弯腰在马语堂的尸体旁捡起了一个小小的手镯,另一半“流水知音”找到了,竟然就被人丢在了丹房门口。

    季有云很有一种想将这法器捏碎的冲动。

    被丢弃的“流水知音”上自然不会有任何线索,不过“捉婴塔”里的这一只,季有云摊开手掌,他的掌心是湿的,这不是汗,而是“流水知音”上带的水渍。

    季有云凑近了看,这不是上古灵泉的水,他想不通这被带入“捉婴塔”的法器上为什么沾到了水,不过,这到正好方便了自己。

    季有云一道法诀打在掌心,闭目良久,方才漠然道:“闫长青么?我到是小瞧了晚潮峰。”

    既然知道了进入“捉婴塔”的人是闫长青,那么上古灵泉的下落他自然要到晚潮峰上去找,晚潮峰孙幼公一脉剩下的修士已经不多,元婴更是只有霍传星一个,有《大难经》在,顺藤摸瓜,他就不信找不到上古灵泉的下落。

    季有云突然想起刚才离远看了一眼,跟在穆逢山身边的那人好像便是霍传星。

    他当即收起“捉婴塔”,转身往殿外而去。

    此时殿门口人影晃动,又有两人进了寰华后殿,却是梅杞和石清响。

    石清响同季有云走了个迎面,阴沉着声音问道:“季前辈,您在这里做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审问

    石清响的这个态度,叫季有云诧异了一下。

    紧跟着梅杞的话更加直白:“我师父顷刻即到,前辈有什么话,还是和他老人家当面讲清楚吧。”

    季有云脸色一沉:“你们两个小子胡乱猜疑什么,我进来之前,灵泉已经失踪。还不赶紧去寻找,顺便好好查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杀害了元长老,都矗在这里做什么?”

    梅杞闻言悄悄望了石清响一眼。

    石清响面无表情站在那里,挡着季有云的去路动也未动。

    依石清响的身体状态,季有云一个指头就能将他点倒,可此时季有云没能收取上古灵泉反惹了一身骚,不得不顾忌戴明池的想法。

    他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我适才在此施法,找到了些许线索,盗取了灵泉的人和晚潮峰修士有莫大关系,你们两个若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向霍传星盘问。”

    石清响这才点了点头:“既是这样,那前辈不如稍等片刻,等我师父来了,再一同盘问霍传星不迟。”

    季有云被戴明池这两个弟子整得既厌烦又憋闷,怒道:“有何疑问叫你师父来同我说!再纠缠下去灵泉被人炼化,我与你师父二十年的安排岂不成空?”

    说罢他不再理会石清响和梅杞,袍袖一挥,一股真元喷涌而出,将挡着去路的两人横扫出去。

    季有云这还是顾忌石清响那好似见风便倒的身体,对他稍稍手下留情,扫向梅杞的全未留手。俨然动了真火。

    梅杞这个元婴初期虽表面上同季有云修为只差了两阶,但季有云修的是《大难经》。真实实力不弱于任何一个元婴圆满,梅杞哪里是他的对手。当即被全面压制,往旁踉跄几步,“扑通”撞在墙上,震得墙壁都颤了颤。

    一旁的石清响受季有云这一推,直接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梅杞闻着这刺鼻的血腥气,再看师弟面无人色,晃了晃一声不吭径自仆倒,不由大骇,上前将石清响护住。厉声喝道:“季先生,你莫不是要杀人灭口?”

    梅杞是真有这等担心,如此质问季有云到是其次,他真正的目的是赶紧将殿外的人都喊进来,以打消季有云这狠毒的念头,故而这一嗓子喊得实在是惊天动地,响彻云霄。

    季有云几乎要气乐了,沉声道:“他病情发作了,还不快扶了出去。找英麒给他治治。”

    梅杞手忙脚乱将石清响抱起来,调头往寰华殿外冲去,不过几步,前面被人挡住了去路。梅杞抬头一望,登时仿佛有了主心骨,叫道:“师父。您老人家可是来了。”

    戴明池脸黑如墨出现在了寰华殿门口,身上的气息有些凌乱。但同之前相比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很显然。他此次闭关冲击化神中期以失败而告终。

    他瞥了一眼梅杞,目光落到季有云身上,道:“怎么回事?灵泉呢?”

    季有云苦笑:“我来晚一步,灵泉已被人提早收走了。”

    “元必简呢?何人杀了他?”戴明池口气森然,很难说他这是在怀疑季有云,还是因为季有云素来无所不知故而才有此一问。

    任谁都感觉到戴明池身上的暴戾之气已达到了暴发的边缘,似是下一刻狂风骤雨便要降临在这寰华殿。

    “盗取灵泉的人同丹崖宗水修有所勾结,杀害元长老的必然也是他们一伙。具体是谁,待我盘问过晚潮峰的霍传星自然便清楚了。”

    季有云深知此时的戴明池心情极度恶劣,自己犯不着招惹他,是以赶紧将矛头指向丹崖宗,给戴明池找了个撒气的地方。

    戴明池“哼”了一声,这才向梅杞道:“你师弟这是怎么了?”

    梅杞欲言又止,师父正在气头上,他虽然很是怀疑眼前这一切都是季有云从中捣鬼,但毕竟事关重大,没有凭据不敢胡言乱语。

    最终梅杞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等过后无人时再去向师父好好告季有云一状,道:“石师弟病情突然加重,刚才吐了一大口血就摔倒了。”

    石清响的头轻轻活动了一下,向戴明池努力转过脸来,虚弱地叫道:“师父!”

    戴明池未应,挥了下手示意梅杞带石清响出去。

    石清响开口道:“我和师兄适才赶来寰华殿,正看到季前辈施法,自泉眼里摄走了什么东西。”

    戴明池皱眉,问道:“什么东西?”

    梅杞连忙补充道:“回师父,是个宝塔模样的法宝,我亲眼见着季先生收起来了。”其实梅杞并没有见到“捉婴塔”自泉眼里飞出来的一幕,不过既然石清响如此说,他只道是自己看漏了,并未多想。

    戴明池二话不说望向季有云:“有云,是件什么法宝,可肯给我瞧瞧么?”

    季有云沉默了片刻,展颜一笑,大大方方道:“这有什么不肯,不过是个‘捉婴塔’罢了。当年我以《大难经》算过,感觉宗主派人如此看着灵泉还是不大保险,担心有失,才把‘捉婴塔’丢在了泉眼里。方才正是感觉有元婴撞进‘捉婴塔’,才匆匆赶来,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他将“捉婴塔”祭到空中,给戴明池过目,又道:“关在这塔里的元婴已死,灵泉被盗,不过我已查明进塔的元婴乃是丹崖宗的闫长青,故而才说要赶紧去找了霍传星来详细查问。”

    季有云自忖虽然自己背着戴明池布置了“捉婴塔”,但现在他也未能占到便宜,戴明池顶多心里不舒服,并不会同他翻脸。

    如他所料,戴明池虽然脸色难看了些,却没有发作,而是淡淡地道:“既然这样,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元长老的死因。”转向梅杞,吩咐他道:“去把你师弟交给英麒医治,叫穆逢山立刻带着霍传星到元长老的洞府见我。”

    梅杞慌忙领命,出去传话。

    这一会儿的工夫,元必简殒落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丹崖宗,这与之前齐天宝的死不同,他就是死在了赤轮峰,且不知谁人下的毒手。

    穆逢山正自惴惴不安,听到梅杞传话,恰好霍传星便在身边,连忙招呼了霍传星同行。

    霍传星神色微变,向穆逢山传音道:“宗主,我听说他们要强加我和闫师弟勾结魔修的罪名,您可一定要为我们作主啊。”

    他这一上午没少向穆逢山服软示好,穆逢山刚刚盼到宗门水修归心,也舍不得失去一大助力,道:“放心,我自会帮你们做证。”

    元必简的洞府遍地血污,血早就干透,元必简胸前开了个大洞,双目圆睁,连人带椅歪倒在那一大片干涸的黑色血迹上。

    “是个高手,既是偷袭,又是在正面斗法中三两下取胜。”季有云断言。

    戴明池皱眉,季有云这话任谁都判断得出,跟没说一样,不过,“能杀死元长老的人……”还是这么轻易便得了手,加之元必简遇袭连从椅子上站起的工夫都没有,凶手俨然是个他提前毫无防范的人,会是谁?

    “对方几个人?”

    “不好说。一个的可能性大些。”

    戴明池闻言瞟了季有云一眼。

    此时穆逢山领着霍传星进来,二人见到元必简的死状都不由微微变色。

    戴明池开口道:“穆宗主来得正好,有云已然查明,元长老的死同贵宗晚潮峰水修有着莫大关系,故而请你带霍峰主来一问究竟,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穆逢山吃了一惊,他虽有准备,可没想到要扣在霍传星头上的竟是这么大一顶帽子,当即讷讷地道:“怎么可能,传星这一上午都同我在谈事情,再说晚潮峰只有他和闫长青两个元婴,闫长青刚刚结婴,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未必是元长老的对手。”

    季有云道:“穆宗主大约还不知道闫长青已经自食恶果,死于非命了吧。至于霍峰主是否参与,要查问明白也容易得很!”

    “闫长青死了?”穆逢山惊呼失声。

    可他再是惊骇也不如霍传星的反应剧烈,霍传星脸上顿失血色,张了张嘴,嘶哑着声音说了一句:“这不可能……”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护宗大阵迟迟未能打开他已意识到不妙,只是没想到竟会从季有云嘴里听到师弟的噩耗。

    师弟刚刚结婴,当真遭遇不测了么?

    一时间霍传星恨不得将眼前这两个贼人剥皮剔骨,他想就此拼了,可玉碎也是需要勇气的,他从来就不是个刚烈的人,拼命的念头只是一转便冷静下来,打探道:“闫师弟怎么死的,他的尸体现在何处?”

    季有云冷笑道:“他的尸体自然是被同伴毁掉了。霍峰主果真什么也不知道么?”他往霍传星身前走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证明清白也很简单,叫季某施以法术,看一下就是。”

    霍传星脸色微变,季有云的秘术他曾领教过,今日若要留得命在,不管想什么办法,绝不能叫他把手放到自己头顶上来。

    便在此时,洞府外边一个声音响起:“穆宗主可在?闫长青求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季先生,你是在同本宗主开玩笑么?

    “穆宗主可在?闫长青求见。”

    随着这声音响起,洞府里蓦然一静。

    一时不管修为高下,所有人下意识都是一个举动:放出神识,抢先看看外边这自称闫长青的是不是真人。

    停了一停,霍传星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抖,道:“宗主,闫师弟在喊你。”

    “啊?哦!”穆逢山好似突然自梦中惊醒,他诧异地望了一眼季有云,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叫他进来!”戴明池沉声道。

    是不是他人易容假扮的闫长青,他一眼便认得出来,人是闫长青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自然是季有云,戴明池脸色阴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望向季有云:“季先生,你是在同本宗主开玩笑么?”

    季有云狠狠吃了一惊,见到闫长青最意外的就是他了,以致他一时连应付戴明池的诘问都没能顾上。

    法术不会出错,可闫长青好端端的就站在洞府外边,季有云挖空心思想不出究竟,只想找人问问这闫长青莫不是还有个结了婴的孪生兄弟?

    穆逢山可不是开口召唤,他直接出去把闫长青领了进来,霍传星也得以满心激动地跟着走了一遭。

    他这些微失态落到诸人眼中到不足以惹人怀疑,实是任谁听到一个季有云宣布已死的人活蹦乱跳现身,都会急着去亲眼确定一下,更何况这还是与他有着莫大关系的同门师弟。

    闫长青穿了一件普通的道袍,面色如常。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静静站在洞府门口。气势端凝,如一杆笔直的长枪。

    穆逢山心中微动。结了婴之后的闫长青锋芒不似从前那样外露,似乎在修为上有了很大感悟,难道说他都到这般年纪了,还有机缘更上一层楼?

    那也要先过了眼前季有云这一关再说。

    穆逢山难得露出笑模样,关心道:“长青来得正好,你没事吧?”

    闫长青一改往日冷淡,微微弯了下腰以示尊重:“多谢宗主关心。”又向霍传星施礼:“师兄,你果然同宗主在一起。”

    霍传星还未缓过劲儿来,他惦着先前大伙儿商定那行动不知结果如何。却不敢表露出来,道:“你不是正闭关么,怎么突然来了这里?”

    闫长青一哂,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冷笑:“有人不想叫我安安稳稳巩固境界,甚至不容我活着走出堆雪崖,我侥幸逃了出来,向宗主和师兄求救来了。”

    穆逢山知道戴明池在洞府里面听得清清楚楚,苦笑了一下,道:“进去说吧。”带着师兄弟二人回到了洞府中。

    一时不管戴明池还是季有云。都把眼睛盯在最后进来的闫长青身上。

    闫长青进门先注意到元必简恐怖的死状,眸光微闪,目露愕然,看得出他对元必简的死很是惊讶。再跟着见到一旁站着的戴、季二人,脚下滞了滞,脸上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戴明池先道:“你来得正好。之前我们大家正说到你,季先生怀疑我宗元长老的死与你有关。你可有什么说的?”

    这话说得颇重,语气也不善。听得穆逢山和霍传星心里都沉了沉。

    只有季有云自这话中听出了别的意味,闫长青的出现令戴明池开始怀疑他之前说的每一句话,而到了戴明池这等地位,已经懒得再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见先前还叫一声“有云”,自从闫长青活着蹦出来,他那里再提到自己都是不冷不热的“季先生”。

    这令季有云微微有些警醒,戴明池忌惮自己么?显然并不,他只是因为蜃景神殿,因为《大难经》有求于自己罢了,眼下灵泉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反目成仇都有可能。

    闫长青听到戴明池问话,脸上闪过一抹怒急的赤色,连手掌都紧攥成拳,沉声辩解:“闫某不过刚刚结婴,连境界都未稳,难道便有本事杀死一个元婴后期?到是我方才在堆雪崖住处遭人暗算,险些将命丢了,这分明是有人针对闫某设下的圈套陷阱。”

    季有云冷笑一声:“这事真是蹊跷,你当如此我便找不到真相了么?”

    他转向戴明池,语气慎重:“戴宗主,请让我对他施展《大难经》,到底怎么回事,呆会儿有云必能给宗主一个解释。”

    闫长青对季有云这话反应极为激烈,还未等戴明池表态,他便向后退开两步,面现决绝:“你说你的秘术能看到过去未来,谁又能证明不是在胡说八道!看来你自己也不记得了,二十年前凌宗主还活着的时候,你曾拿那秘术看遍了晚潮峰上所有的元婴金丹,当时你都没有在闫某这里看出异常来,如今若非说有所发现岂不可笑?看来季先生已经编好了说词,但要叫你失望了,闫某今天宁可一死,也绝不会再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你季有云手上。”

    他不说,戴明池和穆逢山几乎都忘了当年井白溪那桩公案,可不是,那还是穆逢山联合了英麒,不停给凌虚子施加压力,终于逼得孙幼公让步,由此丹崖宗水修损失了水宗明、井白溪两大元婴。

    今日穆逢山再想,那明晃晃都是季有云的算计,一时不由百味杂陈。

    不容穆逢山多想,闫长青已转向他道:“宗主,我听说前几日已经有人放言,要针对我和师兄设下毒计,诬陷我二人与魔修勾结,好将我和师兄关到炼魔大牢中控制起来,可有这回事?”

    “这个……”这个问题穆逢山不好回答,他沉吟着向戴明池望去。

    可他不回答,那就跟直接回答没有什么区别。

    霍传星也不管地上污秽,“扑通”一声便向着寰华殿方向跪倒,放声大哭,边哭边道:“历代祖师啊,你们睁开眼看看吧,丹崖宗的水修成什么样子了,统共剩下几个元婴,就像那没人管的瓜,人家想来踩就踩,想来摘就摘……”

    一开始他还想着借题发挥演一演戏,待真跪下来,不由想起之前种种,悲从中来,当真是老泪横流。

    霍传星这一跪,闫长青只能陪着。

    穆逢山脸上火辣辣的,到这时候,他也不说明闫长青适才提到的那馊主意是梅杞出的,向戴明池弯腰行礼道:“戴宗主,请您看在过世的金老化神、凌宗主这些人面上,为我丹崖宗主持公道,给我们留下一点香火吧。”

    ——金东楼、凌虚子死得蹊跷,我已经糊里糊涂不予计较了,寰华殿也让给你们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戴明池虽是化神,也不能一点活路不留给别人。

    戴明池如何听不出穆逢山这言下之意,若不是丹崖宗有一道上古灵泉,当初季有云说得到它可以直接晋升化神中期,他才不会花这么多的心思。

    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便宜不知被谁得去,叫他怎么能平息这股心火?

    乱成这样,戴明池也没忘记他留在丹房内的封禁符是被那方红笺出手破坏了的,方红笺可是闫长青的弟子,季有云他信不过,不过离了季有云的《大难经》他未必就查不清事情真相。

    想到此戴明池摆了下手,将化神的气息释放出来,全面压制住闫长青。闫长青这元婴看出是刚结的,境界未稳,感受到强大的威压,一时脸色苍白僵在那里连动也不能动。

    戴明池感受着他神魂的波动,缓缓地道:“你那徒弟方红笺,现在何处?”

    闫长青开始两下还拼了命意欲挣脱,但他哪里挣得过化神,感觉胳膊拧不过大腿之后只得无奈地道:“方红笺?二十年前寰华殿上那孽徒已被我当着你们大家的面逐出门墙,我怎么知道她在何处?她当时不是被抓去炼魔大牢了吗?”

    戴明池没觉察到闫长青身上有什么异常,只听到了“炼魔大牢”四个字。

    炼魔大牢,又是季有云。

    说没有从那方红笺身上得到和灵泉的沟通之法的是他,说方红笺趁机逃掉的也是他。

    方红笺当日不过是个小小筑基,她若真知道灵泉的秘密,季有云的《大难经》又怎么会拿她没有办法?她若不知道,又怎么会这么巧,恰恰是她出现在了寰华殿,然后灵泉就不见了。

    会不会是季有云早已招降了方红笺,知道怎么收服灵泉,安排好了,只等自己闭关这个机会?

    他还隐瞒了自己多少事,那半部魔文写就的《大难经》落到他手里都一年了,他总说无法参透……

    戴明池越想疑心病越大,但他又无比确定那灵泉此时不在季有云身上,甚至不在他所能感知的范围之内,季有云施手段将它藏起来了?

    戴明池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霍传星还在哭,穆逢山眼巴巴地望着他,最后他假作不胜其烦,挥了挥手,叫穆逢山先把霍传星和闫长青带出去。

    他则向季有云道:“这件事太过古怪,有云你不要动他们师兄弟,先在赤轮峰住下来,咱们好好彻查,总要叫它水落石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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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戴明池的大收获

    虽然没有当场翻脸,但戴明池扣着季有云不让走,又不准他施展《大难经》,季有云又不傻,哪里还不知道戴明池这是怀疑了自己,只是没有十足把握,才留着一线余地。

    他没有再辩白,只是笑了笑,道:“就依宗主。若是这期间灵泉被人炼化,宗主可莫要责怪于我。”

    戴明池阴沉着脸甩袖出了洞府,他不怕季有云不听话,自己就在丹崖宗,丹崖五峰上诸人的一举一动无不在他的神识笼罩之下,季有云若敢捣鬼,到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就怕他什么也不做。

    灵泉在哪里?戴明池经过此次冲击化神中期失败,更感觉到上古灵泉的珍贵,除此之外,去哪里能找到这么强大的能量?难道只能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殿?

    想到此戴明池又有些烦恼,季有云掌握着《大难经》,控制住他远比杀死他更有价值。可季有云羽翼未丰已是如此不听话,若给他升到化神,那还了得?

    从前遇到难题,戴明池还有不少人可以商量,可如今齐天宝、元必简都已死了,季有云则成了他计算的对象,戴明池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随便在赤轮峰上走了走,徒弟梅杞凑了过来。

    梅杞是眼见师父闲了,特意告状来了。

    梅杞先以宗门在小瀛洲莫名其妙吃了两起败仗为由头,说了南宫久一堆不是,又向戴明池报告了齐秀宁与魔修勾结,至今下落不明的事。最后连季有云也未放过,狠狠说了一通怀疑他的话。甚至提到了季有云先前意欲杀人灭口。

    戴明池心下不快,详细问了问梅杞之前他们三人拜见元必简的经过。挥手将他打发到一旁。

    上古灵泉已经被人盗取,再去丹凤折腾陈载之的家人也失去了意义,梅杞眼见丹崖宗如今这么热闹,哪里肯轻易离去,只管赖在赤轮峰师父身边。

    戴明池神识扫过,注意到此时英麒已经安顿好了石清响正告辞离开,他身形一动,出现在了石清响的洞府门口,待英麒出来。问他道:“情况如何?”

    英麒见是戴明池,连忙施礼,回道:“他体内的道魔平衡原先便只是勉强维持,道基魔种虽然共结金丹,但其实排斥得十分厉害,如今受到外力侵害,这平衡被打乱,石先生现在很是危险,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他求生的意志和具体怎么运功来协调。他这二十几年应对这种冲突应该是极有经验,这病前无先例,只能靠他自己,没人帮得了他。”

    戴明池皱了皱眉。迈步进了洞府。

    这徒弟是他当日怀着目的收的,虽然立下大功,但师徒之间相处的时间太短。戴明池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回归之后便将他扔在丹崖宗治病。一年多了不闻不问。

    说起来戴明池明知道拿回《大难经》全仗石清响,但对他还不如齐秀宁重视。

    无数胆大妄为的修士早便证明了道魔同修死路一条。这个徒弟虽然还活着,却实质上已经废了。

    灵泉这事,因为石清响就住在赤轮峰,前后知晓了不少事,戴明池还是想听听这徒弟的看法,看看他与梅杞的意见是否相同。

    石清响正盘膝而坐,缓缓调息,发觉戴明池进来,连忙把洞府里的灯尽数点亮。

    即使如此,这屋子里光线也颇为昏暗,他还要起身见礼,戴明池将他拦住。

    戴明池先关心地问了问石清响的身体情况,方道:“梅杞同我说,齐秀宁与魔修有所勾结,你怎么看?”

    石清响沉吟了一下:“师父,依徒儿所见,现在下结论说齐师妹勾结魔修为时尚早,我相信她不会如此胡涂,她对魔修颇为了解,若是天魔宗余孽那就更熟了,不告而别或者有她的考虑,不如静观其变,等她出现再说。”

    戴明池道:“你到是信任她。”

    石清响笑了:“师父,我和她在魔域为《大难经》一起努力了二十五年,不相互扶持信任,也不可能有机会回归符图宗,再聆听师父教诲。”

    戴明池面露嘉许:“不居功,难得。”

    《大难经》是石清响得到的,代价也是他付出的,可他病得再厉害,也从未向人提起这些。以前不接触也到罢了,一旦真正留意到这年轻人,便是戴明池也不由为之另眼相看。

    真是一棵好苗子啊,先前戴明池还在为林素约死在魔域而惋惜,此时却有些佩服起《大难经》来。

    去魔域的六个人只有自己的两个弟子活着回来,季有云的眼光真是准,他看遍了各大宗的年轻人,是不是当时便感觉到只有这个石清响才是成大事的料?

    想起季有云和《大难经》,戴明池不由道:“灵泉失踪,季有云说是丹崖宗的人搞的鬼,你师兄却说是季有云先一步偷走灵泉,欺骗为师,你说我该相信谁?”

    石清响怔了怔,他没想到戴明池会突然拿这个问题来问自己,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可怎么利用这机会,为自己人谋取最大利益,实在极费思量。

    接下来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对局势都有莫大影响,石清响飞快地斟酌了一下,先问了个叫他费解又不安的问题:“连师父也找不到上古灵泉?”

    戴明池未答,但石清响由之已经知道了答案,他道:“季有云肯定是心怀不轨欺骗了师父,师父请想,丹崖宗若能控制灵泉,他们首先要做的不是将它藏起来,而是出人意料打开护宗大阵,到时虽说奈何不得师父,但置我们这些人于死地还是轻而易举的。”

    戴明池觉得石清响的分析很有道理,微微颔首,道:“看来你同你师兄的看法一样。”

    石清响抬头望来:“徒弟没看到季先生收取灵泉,不敢说灵泉便在他手中,亦有可能他发现了重要的线索,却为着独享,有意将师父引入歧途。”

    “那依你之见,为师该当如何对付他?”

    石清响微微一笑,目光中满是智珠在握的笃定:“师父乃是化神,实力之强举世无双,足以破除任何的阴谋诡计,季有云要是想仰仗这点小聪明与师父为敌那可是大大失算了。徒儿建议师父放他离开,却以元神化身悄悄盯住他。”

    着啊,一言惊醒梦中人,戴明池双眼迸射出锐利的精光。

    晋阶已经失败,不再需要他时时保持巅峰状态,多设一元神化身,不过使他实力打个折扣,却可以时时盯住季有云,今后不管他再搞什么鬼,都休想瞒得住自己。

    石清响脸上一道黑气突然蜿蜒而动,他掩口轻轻咳嗽,接着戴明池闻到了血腥气。

    他此时再看这徒弟着实是觉着惋惜,南宫久、梅杞同这年轻人一比,真是两个大大的蠢材,可惜,他身体这般状态,不说结婴,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成了问题。

    石清响突道:“可惜了!”

    戴明池微怔,听他接道:“早知道季有云会同师父离心,当日那《大难经》咱们也应该留下一份。”

    戴明池失笑:“他当时以《大难经》给你们师兄妹都看过,你若敢动这念头,他焉能留你性命?”

    说到此,他面现得意,随手取出一块玉简,神识深入进去,很快便在里面留下了一篇经文,递给石清响:“看看!”

    石清响接过玉简来,神识扫过,面露愕然,有些不敢确定地道:“这是那篇《大难经》?”

    戴明池哈哈大笑,畅快地道:“不错,为师堂堂化神,虽不是要有意记住,当时只是以神识一扫,便再也不会忘记。”

    石清响喜出望外:“太好了,师父,咱们何必非要受制于季有云,找到懂魔文的魔修,咱们便可以安排自己人来练这经文。”

    戴明池怔了怔,道:“不错,魔修那边无人能练,不代表咱们也不能练,只要弄明白这写的是些什么东西,条件再苛刻,也要想办法练会它。”

    一经决定,这就是头等大事。

    戴明池道:“本来你是主持这件事的不二人选,可你身体这样,师父实在不忍叫你过于劳累。好好歇着,赶紧调理好了,师父这里还有很多事需要你来帮手。”

    说到身体,石清响似是对自己已不抱太大希望,苦笑了一下:“是,师父放心。”

    石清响如此足智多谋,更衬出南宫久的不堪大用,戴明池想起小瀛洲那码事便暗自恼火,道:“你大师兄接连给我捅娄子,我已下令叫他回来,不过,他和天魔宗余孽也打过交道,未曾占到半点便宜,叫他去实是叫人不放心。”

    石清响劝道:“魔修这边重要,师父不如亲自坐镇,至于小瀛洲那里,几个依仗法阵的狂徒罢了,疥癣之疾无关大局,师父打发了梅师兄去命乐游放人就是。”

    如今季有云动向不明,戴明池也不想和小瀛洲拼得大伤元气,石清响这建议正中他下怀,至于梅杞,左右他离得近,就他吧。

    戴明池与徒弟一番长谈,深觉收获巨大。

    而石清响应付着戴明池的同时,却不由渐渐走神:上古灵泉怎么会莫名消失?红笺独自留下来之后做了什么?她现在人在何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红笺的奇幻漂流

    半梦半醒之间,红笺最先听到的是流水声。

    水声“哗哗”,身体跟随着这节奏一起一伏,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摇篮里。

    这是在哪里?

    红笺但觉头痛欲裂,眼睑被什么东西死死糊住,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和身体的感觉似真似幻,她努力地挣扎,因为太急切,紧闭地双眼无意识地流出不少泪水,打湿了乌鬓。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清醒了一些,想起自己是在寰华殿施展了《大难经》之后晕倒,这会儿听着水声,闻到了海水的咸腥,十有**应当是漂在海上。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红笺动用了神识,还未等感觉到周遭是个什么环境,识海中便像炸开了一团璀璨的烟花,她随即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再次清醒,红笺老实了很多,不敢轻动神识,先闭目感觉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视野空旷,上方是晴空白云,身下碧波万顷,自己这竟是躺在了一艘不大的飞舟上面。

    她微微侧头,目光落在飞舟上,很明显这飞舟是件法器,放大之后无人驾驭,这会儿顺着水流不知漂到了什么地方。

    是谁冒着风险将自己自寰华殿救出来,却又扔在这样一条小船上?

    身体没有受到束缚,法宝、乾坤袋都在,除了“流水知音”不见踪影,其它没有任何变化。红笺拿不准救了自己的人是否还在附近,等了好一阵不见动静,一时心中满是疑惑。

    这肯定不是石清响做的。他忙着收拾残局,并不知道自己没有来得及撤走。再说是他的话,一定会将自己妥善安置。绝不会这个样子一扔完事,任由自己自生自灭。

    红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在自己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转念又想不知道上古灵泉会不会如自己所愿,暂时藏起来叫那些贼人再也感应不到。

    这会儿季有云、戴明池必已齐聚丹崖宗,石清响和大师伯还应付得来么?

    无尽海上有很多未知的危险,自己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平安无事真是极为走运。

    红笺此时不敢轻易动用真元,身上若有若无的金丹气息或许会震慑那些筑基期的妖兽,却不能令金丹期妖兽有丝毫忌惮,这么随波逐流下去。早晚会葬身妖兽腹中。

    红笺定了定神,先顾眼前。

    老这么躺着不行,总要能坐起来,能活动,才能控制船行的方向,别往深海中漂得太远。

    身体疲乏无力,像不是自己的,红笺积蓄了半天气力,出了一身透汗。才强撑着手臂坐起来。

    她坐在船上四顾,结合太阳的方位,推测出此时船正顺水漂往西南方向。

    看太阳还高高的,若是不超过一天。那自己昏迷的时间应该不长。

    也幸好如此,周围水域环境极为陌生,搞不好此时船已经进到深海。很快就会遭遇金丹妖兽了。

    必须要赶紧想办法,红笺很是焦急。取出颗“月华丹”服下,“月华丹”对神识的伤有奇效。但红笺此次越阶强行施展《大难经》对她的伤害实在太大了,几颗“月华丹”不过是聊胜于无。

    不能自行疗伤,只能借助于外力,灵草、妖丹之类要吸收必须运功炼化,依她的状况,此时能指望的只有现成的丹药。

    红笺将身上翻了个遍,连“月华丹”都不好使,剩下那些常备的丹药更加派不上用场。

    最后就只剩下了那颗被她珍重收起的丹药。

    红笺将它拿在手中,仔细打量。这颗晶莹剔透的丹药价值不菲,花费了两颗元婴妖兽的妖丹;意义重大,乃是她亲手以“水深凝炼篇”炼成的第一颗丹药。但药效,说真的,红笺并不清楚这颗丹药吃下肚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未经试验,便是石清响也说不准,但他显然并不看好这颗丹药,还曾笑话红笺败家。

    一般而言,单纯以高阶妖丹炼成的丹药,副作用都极为强烈。一个不好,说不定令服下丹药的人前途尽毁,性命不保,但此时红笺权衡了一下利弊,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不吃,遇见妖兽是死,吃下去,固然要冒很大的风险,但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何况炼成这丹药的两颗妖丹属性她记得很清楚,木系和水系,这给了她很大的期望。

    一旦想明白了这一节,红笺并没有太多犹豫,便将这颗丹药吞了下去。

    不能运转真元,但她的眼光还在,西南数里之外,一道白线正在慢慢与她接近,大约用不了一刻钟,她就会和水下妖兽相遇。

    只希望这颗丹药能起点作用,叫她把接下来的这一关过去。

    数息之后,红笺觉着腹内一痛,知道丹药开始发挥药效,不管是水灵根还是金丹反应都很强烈,可惜红笺无法通过内视看清楚体内的变化。

    她只觉浑身发热,血流加速,恨不得立时跳到水里冷静一下,但随着她的肌肤开始泛红,红笺突然发现自己身上重新有了力气,她能轻松地控制身体做出动作,也站得起来了。

    双颊如火一般滚烫,连鼻子里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红笺知道自己此时的情况很不正常,但她已经顾不得了,迎面遇上的妖兽是一只“桃花长尾蛙”。

    因为之前那船无人操纵,不避不让冲着“桃花长尾蛙”而去,这妖兽已经发现了船上的活人,正飞速踏水向着红笺扑来。

    红笺站立舟上,摆了个防范的姿势。

    她不是卢雁长,只凭技巧不可能斗得过一只金丹期妖兽,“镜花水月”之类的神识攻击是绝不敢用了,但除此之外,“中空剑”这等法术不得不冒险一试。

    妖兽那长长的尾巴拍击在海面上,身体如离弦之箭,尚在半空,长满尖刺的血红舌头向着红笺卷来。

    成与不成在此一剑,红笺觑准机会,运转真元催动了“中空剑”!

    一道剑光穿过那些尖刺的间隙,飞入了“桃花长尾蛙”的肚子里。

    红笺未及松上口气,脑袋里蓦地一阵晕眩,若是此时有第二个人在场,便会发觉她的两只眼睛已是一片血红。

    “桃花长尾蛙”受到这记重创“呱”地一声惨呼,身体坠落,它喷出的血飞溅到红笺脸上。

    红笺却浑然不觉,或者说这血腥更刺激了她,她伸手便将那妖兽的长尾巴和一条腿抓住,大喝一声,左右手猛然间向外一扯,也不知哪来的那么一股力气,竟将这只重伤垂死的妖兽撕成了两块。

    血如雨落,淋了红笺一头,她将手中的妖兽尸体随意丢弃,摇了摇头,复又坐回到船上。

    飞舟染血,血腥气陆续又引来了几只妖兽,都被红笺徒手生撕硬拽非常野蛮地杀死,这过程她自己也不可避免受了不轻的伤,血“滴答”滴落,随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渐多,红笺双眸的血色淡了下去,她恢复了些许神智。

    红笺在水中照见了自己的惨状,她赶紧将船调转了方向,往浅海中划去。

    清醒过来的红笺忙于包扎伤口,以海水冲洗船上血腥,她只觉心跳急剧,胸口翻腾着一阵阵的恶心,这意味着那丹药的不良反应自己还远未曾捱过去,必须趁着这阵子清醒远离深海,否则撞到哪只元婴妖兽嘴上必死无疑。

    果然过不多时混沌状态再次来临,脑袋里浑浑噩噩,身体却是亢奋到不行,她下意识地去找寻对手,厮杀,撕裂,遍染血腥。

    如此一时清醒一时胡涂,每当恢复神智,红笺便是疗伤,然后尽全力将船驶向浅海。

    反反复复直到太阳偏西,这大半天里红笺的记忆至少中断了十几次。

    其实早在第四五次的时候,红笺便觉着身体达到了快要崩溃的极限,血要流干了,那丹药却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叫她看不到活下来的希望,她还是咬着牙,一次次地坚持下来。

    只要还活着,就要拼尽全力,等待下一刻会出现奇迹,至于怎么活下来的,其实不必深究。

    因为红笺的努力,这大半天飞舟并没有顺水漂进深海,而是大致保持在筑基圆满和金丹期妖兽出没的海域带里,一路往南漂去。

    海上天黑得晚,太阳已经沉下去,海水却依旧亮晃晃的。

    红笺无力地大瞪着两眼躺在飞舟上,她这会儿正清醒着,片刻之前风向稍改,那飞舟不用操纵就顺着浪往南去。

    若是一直这样,她今晚到是说不定可以睡个安稳觉。

    如果那颗丹药不继续作怪,妖兽也不来袭击的话。

    红笺这般想着,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南方天空此刻正堆积着一层层的阴云,看来自己就要无遮无拦地漂入一场暴风雨当中,老天爷总是不肯放过任何一点考验她的机会。

    虽然这会儿因为失血过多,红笺的肌肤不再滚烫,但当微凉带着湿意的夜风吹到她身上,她仍然觉着异常舒服,醺醺然昏昏欲睡。

    眼前开始出现重影,红笺努力地睁大了眼睛辨认,似乎在相距不远的海面上,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岛屿。(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猎鲸

    随着飞舟离岛越来越近,红笺恍惚看到那岛上一排排高大的针叶树在晃来晃去。

    陷入昏迷前的最后时刻,她忽起一念:咦,这小岛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

    不知过了多久,红笺突觉有水珠滴在脸上。

    她此时由头发梢到脚后跟,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到了极点,实是一动也不想动,躺在那里懒洋洋地想:“竟然还活着,这是要下雨了么?”

    但随即红笺意识到不对,她躺着的这块地方十分平稳,不再随着海浪起伏,似是已着实地,在她的身边有细微的呼吸传来,更重要的是,落在脸上的水珠黏黏的,带着甜腥味儿,分明是血。

    红笺霍地睁开眼睛,入眼是一个大大的蓝色脑袋,“宝宝兽”瞪着一双比她还大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

    “宝宝兽”见红笺“活了”,咧开细长的嘴巴“吱吱”欢叫,蓬松的大尾巴使劲地摇着,黑如宝石的眼睛里透出了晶莹湿意。

    红笺瞧见小家伙一只胖乎乎的前爪还在滴着血,顿时想起前几天她和石清响为叫“宝宝兽”贡献出鲜血来所做的那番表演,不由心中一悸,不用看,适才滴在自己脸上的定是小家伙的血,它在学着用同样的方法试图救活自己。

    这大半天她漂流海上,苦苦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这个漫长的过程虽然万分痛苦,但她一点也没想到流泪哭泣,可是当着眼前这浑身透着兴高采烈的“宝宝兽”,她却鼻子发酸。忍不住一下子紧紧抱住小家伙,头挨着头。脸贴着脸,泪水夺眶而出。

    这个时候。遇到“宝宝兽”,对红笺而言就像历经了生死劫难之后陡然间见到了亲人。

    红笺情绪大起大落,到把全无防备的“宝宝兽”吓了一大跳。

    它“吱吱”而叫,从红笺怀里挣脱出去,想跑远些又不舍得,挨挨蹭蹭呆在红笺身边。

    红笺眼睛鼻子俱是红红的,可怜兮兮望着“宝宝兽”,“宝宝兽”不知出于何种想法,原地绕了一圈。掏出一个硬皮果子来,便用那只带着伤的前爪捧着,送到了红笺眼皮底下。

    红笺接过果子,顺便抓住“宝宝兽”的前爪,帮它处理了一下伤口,她有些担心“宝宝兽”借机撒娇要洗澡,而自己无法满足它,会叫它大大失望。

    不过许是“宝宝兽”乖觉地发现今天晚上红笺有些不对劲儿,并没有把自己的大脑袋往红笺手心上蹭。

    红笺这次在琼壶岛上醒来。不知是那颗丹药的药性已经散发出去,还是因为“宝宝兽”在旁,她竟难得地一直保持着清醒。

    这叫红笺暗自大大松了口气,虽然没有记忆。但这种时时失控的滋味实在难受,事情总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不。副作用如此大的一颗丹药,也被她尽数化解掉了。

    接下来神识的伤大可以慢慢想办法。不是说这小家伙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么?

    大暴雨来得比预计要晚,天快亮时一道道的闪电接连劈落在针叶树上。映得琼壶岛亮如白昼。

    岛上没有山洞可以藏身,“宝宝兽”表现得有些不安,红笺抱着它,柔声道:“宝宝,要下大雨了。”

    若在平时,她施法无碍,再响的雷再大的雨她都不会当回事,随便哪个法器法宝祭出来往里面一躲足以应付,可这时候她却在想要不要趁雨还未下大赶紧带着“宝宝兽”换个地方。

    来时所乘的飞舟搁浅在岸上,红笺怕它被巨浪卷走,又往岛上拖了拖。

    大颗的雨滴落下来,“噼里啪啦”,越来越疾,打在身上竟隐隐有些疼痛。

    一道闪电劈在针叶树上,林中冒起火光,随即被雨浇灭。

    大风卷着巨浪扑到岛上,将高大的针叶树整棵整棵卷走。

    眼前白茫茫一片,到处都是水,眼看琼壶岛要被淹没,红笺道:“走吧,这里没法呆了,我们到别处去。”

    “宝宝兽”眨着大眼睛老老实实呆在红笺怀里,红笺并不知道,若不是因为她,这小家伙老早就离开琼壶岛,跑得不知去向了。

    红笺将“宝宝兽”放在飞舟上,冒着大雨把船划向了大海。

    如此恶劣的天气,又是在夜里,海上行船很难辨别方向,红笺只能控制着船尽量远离风暴的中心,大海一旦发怒,惊涛骇浪的力量不亚于一只只金丹期妖兽,有时迫不得已,红笺还需调动真元与之周旋一二。

    不过这一次,红笺一直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抽着空向船头的“宝宝兽”望去,浅蓝色的“宝宝兽”无遮无挡坐在大雨里,大尾巴被它压在屁股底下,两只胖嘟嘟的后肢撑起身体,正探头向着迷离的前方做翘首企盼状,脑袋上的那撮蓝毛被雨水浇得耷拉下来,垂在脑门上,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

    红笺抿着嘴微微而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小家伙她心里就有一种要软化成水的感觉,应该是因为它吧,所以自己为丹药激起的那股暴戾之气才被彻底地压制住,不再作怪。

    怪不得听前辈们说在无尽海中遇见“宝宝兽”,便是了不起的好彩头,自己每回和这小家伙在一起,总是会得到它的帮助。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红笺和宝宝兽终于驶离了暴风雨的中心,按说这时候天早该大亮了,可天空乌云密布,雨还在下个不停,叫人恍惚觉着距离天亮还早。

    红笺十分疲倦,闭了眼睛,仰面躺在船头任由雨水淋在脸上,手伸到一旁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摆弄着“宝宝兽”身上的湿毛。

    这是难得的平静,不用理会船行何处,有小家伙在,也不用担心会受到妖兽袭击,红笺不由朦胧欲睡。

    便在此时,由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其中还杂夹着“轰隆隆”的法术轰鸣。

    红笺睁开了眼睛,慢慢坐起身来侧耳细听。

    由呼喝声判断,对方距此尚有数里,大约有十几个人之多。

    红笺听了一阵心神微松,这十几个人不是在打架,到像是一伙人呼朋引伴在冒着雨抓捕什么东西。

    这片海域出没的大多是金丹初期妖兽,红笺虽然不能放出神识察看,也估计得到这伙人同自己相距都这么近了,还没有一人发现自己,显是修为都不高。

    果然再往前不远海面上出现了零星几座小岛,其中一座岛附近,有一群人正乘着法器聚集在半空,不时向着水里发动攻击。

    这十几人穿戴都差不多,身上衣裳似蓑非蓑,短襟窄袖,下边都是裤腿高挽,说是道修却更像渔夫,说是渔夫吧,看他们正在做的事,又分明是以各系的法术在截杀着水中的妖兽。

    红笺连此时船漂到了哪里尚且不清楚,更加无法判断这些人是何方势力。

    十来个人应该都是筑基,偶尔几个达到了筑基圆满,论实力红笺比他们高出一大截,只是她此时受着这么重的伤,不想惹事,便欲驾着飞舟由旁边悄悄绕过去。

    “衰七,冲你们那边去了,快点拦住!”

    “奶奶的,这头‘飞胡鲸’好强的防御,老子的法术打在它身上跟挠痒痒似的。”那“衰七”嘴里骂骂咧咧,显是未从妖兽手下讨到便宜。

    “让开我来,就知道你个水修一到动真格的就是废物。”

    原来是在截杀“飞胡鲸”,“飞胡鲸”是金丹初期妖兽,体格庞大,通常成群结队出现,这一只不知怎的掉了队,被人拦下。

    这些人配合熟练,看样子常在海上做这种事。

    “好,这话我记下了,有本事你当着岛主夫人的面说去。”“衰七”没把眼下的猎鲸放在心上,和同伴笑骂道。

    红笺听着身后一阵哄笑,心中微动,暗忖:“这些难道是南屏岛的人?我这是顺着水漂到南屏岛附近了么?”

    不容她多想,一旁的“宝宝兽”突然发出“吱吱”尖叫,跟着远处那群人中有人惊奇地叫道:“咦,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红笺道是自己和“宝宝兽”被那帮筑基修士发现,她调转过头来准备迎接麻烦,谁知便听“轰”的一声巨响,身后一道巨大的水柱直冲天际。

    一时间空中惊呼声四起,大多数修士受到突然冲击,在法器上站立不住,登时像下饺子一样坠落到海中,就连红笺所乘飞舟也在剧烈摇晃。

    “宝宝兽”“吱吱”又叫了两声,叫声中透着不安与困惑。

    水柱冲到高空四散落下,宛然下了一场瓢泼大雨,红笺眼前白茫茫一片,但觉所乘飞舟一个大的颠簸竟然自行升到了半空。

    妖兽就在飞舟之下!

    红笺立时运转真元,驾着飞舟飞了起来。

    平静的海面突然中间下陷,两侧升高,宛如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山谷,谷中露出妖兽那巨大的头颅。

    光是头颅看上去已像一座小山一样,整只妖兽得有多大?

    毋庸置疑,这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元婴妖兽。

    这个念头刚一转起,那妖兽探头鲸吸,数里之内的海水为之牵动,红笺但觉一股不可抵挡的大力传来,不等她作势抵抗,已连人带舟被吸入了妖兽腹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倒数计时

    那妖兽嘴巴大张,舌头鲜红,上下颚间生着无数尖锐的倒刺。

    几条倒霉的鱼挂着倒刺上,徒劳地挣扎着。

    红笺身不由己随着海水被吸入了妖兽之口,向着黑咕隆咚的肚子里坠去。

    叫她惊恐的是,明暗之间她瞥见一个淡蓝色的影子在身旁飞快掠过,那是“宝宝兽”。怎么连“宝宝兽”也未能逃过此劫,不是说无尽海的妖兽不会伤害它吗?

    妖兽腹内一片黑暗,红笺泡在水中一时有些发懵,这个时候就算身体再不舒服,也需运转凝水诀包裹住全身,谁知海水到了妖兽肚子里,会不会变得腐蚀有毒。

    不过那水在很快退去。

    此时远近接连响起几声痛呼,有人在呻吟呼救,亦有人大声示警:“都停在半空,不要碰到妖兽肉壁,它娘的这肉壁上不知长着什么怪东西,被它咬住完了。”

    “救命啊,谁捎上我,老子的飞行法器被浪卷走了。”

    “衰七,被浪卷走的明明是咱们。没有别的法器么,先将就一下。”

    看来那帮猎鲸的修士差不多也尽数被妖兽吞入了腹中。

    他们修为虽然不如红笺,但是施展神识无碍,在黑暗中能看到她看不见的东西,适才那飞舟不知被卷去了哪里,不过红笺自己有飞行法宝,当下祭了出来。

    妖兽腹中极为空旷,此时那帮修士们正在统计人数,红笺听着声音远近都有,由最远的距离估计。这妖兽肚子里的空间差不多能轻松容下数千人,她侧耳倾听。试图在这一片混乱中找到“宝宝兽”。

    但是红笺并没有听到“宝宝兽”那特有的“吱吱”声,这叫她一颗心不由悬了起来。

    红笺决定在这妖兽的腹中转一转。目不能见,她也怕一头撞到肉壁上去,无奈之下只得将“碧血枪”取出来,以真元幻化成丈余长,提在手中用以探路。

    那帮修士活下来的共有八人,正在努力向一起聚集。

    红笺听着其中有人道:“我说,刚才你们谁看见了一艘船了?船上有个蓝色的小不点儿,我瞅着像是‘长耳海兰兽’。”

    这些修士长年在海上讨生活,都知道“长耳海兰兽”的传说。登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看错了吧,都说‘长耳海兰兽’能带来好运,这就是咱们的好运气?”

    “奶奶的,肯定是衰七你太衰了,连累了我们几个。”

    “滚!”那衰七很是干脆利落地回了一个字。

    红笺再也忍不住心中焦躁,急切地出声唤道:“宝宝,你在哪,吱一声,我去接你呀!”

    她真是怕这会儿“宝宝兽”已经遭遇不测。这一声用上了“千里传音”,妖兽腹中不论远近一时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帮修士登时为之一静,远远的。红笺觉着自己当真听到了“吱”的一声回应。

    红笺喜出望外,驾着法宝循声疾飞而去。

    “呼”的一声,身侧不知有什么东西掠过。红笺心生警觉,手中“碧血枪”暴长。她反臂一抡,正中一人。

    红笺感受着枪上的重量。应当是将那偷袭之人整个挑在枪上抡了起来。

    此时她目不能见,神识亦不敢用,加上人地两生,哪里还敢留手,凡是敢来挡路的人就叫他死吧。

    她在空中轻巧地翻了个跟斗,真元贯诸于持枪的手臂,将那人狠狠甩了出去。

    众人皆听到一声充满了惊恐之意的痛呼响起,水花飞溅,跟着“砰”的一声撞击,人声戛然而止。

    被这种力道砸了出去,以那人筑基期的修为,不可避免会撞上妖兽的肉壁,被妖兽吞噬。

    这一下那帮修士更是鸦雀无声,任谁都从这边的动静中感觉到了森然寒气。

    适才的对手应该是个筑基圆满,红笺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摸得距自己这么近了,大约是看自己一直没有发现他,觉着自己软弱可欺。

    这妖兽一路游下来不会只吞下了他们这一批,搞不好在它腹中还有躲起来不吭声的。

    红笺顾不得去查找蛛丝马迹,因为她于这带着震慑意味的寂静中又听到“宝宝兽”“吱吱”叫了两声。声音听上去颇显急切。

    红笺将“碧血枪”护在身前,催动法宝急遁过去。

    不过飞出十余丈,前面枪尖“砰”地一声刺中肉壁,枪上传回来的感觉叫红笺暗自警觉,这妖兽的肚子极为坚硬,凝聚着金丹期真元的一枪竟然未能刺入,且不知被什么东西羁绊了一下,大约便是先前几个修士提到的那会咬人的怪东西。

    红笺索性将“碧血枪”抡开,贴着肉壁飞了过去,“砰砰”戳刺声不绝于耳。

    枪下迸射出点点火星,黑暗中煞是夺目,她硬是凭着手上的感觉判断出前路来,向着“宝宝兽”的方向直飞而去。

    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一名挡在红笺前路上的修士忙不迭闪开,红笺风驰电掣过去,根本未曾注意到旁边还有人。

    那伙修士当中有人出声道:“各位,都冷静些。我们几个刚被吸进来,一时未留意这妖兽腹中还有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要我说,咱们大家既然倒霉落到这一步,更应该齐心协力一起想办法,否则在这鬼地方耽误的时间长了,想出去就只能等那妖兽把咱们变成肥料拉出去了。”

    这人一说话,他几个同伴都很给面子的没人打断,偌大的妖兽腹中就只剩下了红笺赶路的声音。

    那人神识跟了红笺一路,知道这女修只怕是位金丹高手。

    这等时候金丹不能得罪,若有希望出去,只怕还要仰仗人家,当下不敢打扰,道:“我先介绍一下,我是南屏岛的筑基修士,这里有我们八个人。”

    红笺手下一缓,暗忖:“我到没有猜错,果然是南屏岛的人。”

    她对南屏岛可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和陈盈姜的恩怨算不到底下这帮人身上,就连逼迫紫慧大师的也都是金丹,这几个人只要不来招惹她,她也不会去拿不认识的人撒气。

    此时前面又是“吱”的一声响,红笺叫道:“宝宝!”

    她一路赶来,摸索着飞过的距离已超过百丈,路越来越窄,腹内的空间到了这里就像进到了一条长巷子,大约除了自己这么有目的地来寻找,谁也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跑到这里面来。

    就这样“宝宝兽”还在更深的位置,再往里简直就是“一线天”了,小家伙怎么进去的?

    没容她多想,随着她这一声“宝宝”唤出口,“宝宝兽”欢快地叫着,自“一线天”里飞扑出来,红笺怕它遇到危险,赶紧张开双臂把它抱住。

    这种看不见的情况下,抱着毛茸茸的“宝宝兽”,就像怀里抱了一只胖松鼠,“宝宝兽”尾巴摇动了一下,很乖地将两只前爪伸开,环住了红笺的脖子。

    “咦,这里竟真的有只‘长耳海兰兽’!”红笺身后十余丈的“长巷”口有人惊讶低呼。显然这人是悄悄地尾随着红笺,且将神识深入进来。

    红笺提防地转过身。

    不能动用神识简直太不方便了。

    那人提高了声音,这次却是和几个南屏岛的人说话:“南屏岛的诸位,我是海云魏家的魏篱。”

    魏篱这个名字红笺头一次听到,南屏岛诸人却仿佛很是熟悉,乱哄哄地有的叫“魏三少”,有的道“久仰”。

    魏篱等着众人静了一静,沉声道:“我比大家早进来了一会儿,有个事我觉着需要提醒各位一声,在我之前进来的人可是一个没剩,全都死了。据我所知,现在这妖兽腹中只剩下了咱们十个人,还有一只‘长耳海兰兽’,大家若是不赶紧想办法,我估计着呆会儿死的就是我,然后是你们大家。”

    南屏岛诸人经他提醒,这才注意到真的如他所说,这妖兽腹中还活着的只有他们十个新进来的,之前的人呢?总不会时间一到妖兽将他们又吐了出去吧。

    如此一想,即使是红笺都有些遍体生寒。

    更叫她心生提防的是这个魏篱特意提到了“宝宝兽”,语气中透着一股不怀好意,这人剩下的活命时间最短,谁知道他会铤而走险做出什么事来?

    小心些,大不了把敢打“宝宝兽”主意的人都杀了。

    红笺暗自转着狠辣的念头,却听南屏岛那边有人道:“没搞错吧,‘长耳海兰兽’怎么也会被卷进来?”

    又一人道:“天知道,不管怎么样,别去得罪它。”

    那“衰七”嗤笑道:“都落到这般田地了,还怕什么吉利不吉利。”

    众人默然,显是都感觉“衰七”这话很有道理。

    魏篱轻咳一声:“咱们也不是要把它怎么地,这位姑娘,我知道你是位金丹高手,身手很是厉害,不过说句不怕得罪的话,在你之前这妖兽腹中说不定连元婴修士都吸进来过,他们如今也都死的连渣都不剩了,传说中这只小兽会带来幸运,咱们要想逃出去还要仰仗它,姑娘与它特别亲厚,能不能暂时放手,叫它出来,给我们指引一条生路?”(未完待续。。)

    ps:  大家节日快乐。

    谢谢远方的评价和和氏璧。

    今晚还有一更,时间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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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别有乾坤

    魏篱说话还算客气,但红笺见过的人经过的事太多了,立刻便意识到此人不过是忌惮她金丹的修为。

    若不是方才自己果断杀死偷袭之人,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等待自己的必是另外一番遭遇。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好怕的,就算目不能见,神识不能动用,这些人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红笺没有理睬魏篱的说辞,径自道:“你让开些,我要出去!”

    她说这话,只在打声招呼,让与不让她都要出去,自魏篱这急切的表现,红笺便知道剩下摸索出路的时间并不十分宽裕,没工夫浪费在同这些面都没见过筑基修士勾心斗角上面。

    她一手托着“宝宝兽”的屁股,将它护在怀里,一手倒提长枪,缓缓沿着“长巷”向外边飞去。

    红笺此时能依靠的只有听力和身体的感觉,周遭气流一有变化,即是敌人来袭,到时她将毫不留手。

    “宝宝兽”“吱吱”而叫,红笺瞧不见小家伙的表情,只觉着它在怀里挣了挣,遂低下头去和它贴了贴脸,柔声道:“宝宝别怕,有我在,没有恶人敢伤害你。”

    “宝宝兽”冲她吐了个气泡,“啵”地一声碎在她脸上,红笺无声而笑。

    红笺出了“长巷”,魏蓠果然让开了道路,不但魏蓠,南屏岛诸人也都围拢过来。

    众人啧啧称奇:“果然是‘长耳海兰兽’啊。”“和传说中一模一样,就是这只看起来岁数挺小,不知能不能帮上咱们。”

    更有人叫道:“那女修。别光抱着它啊,叫它下来跑跑。它进来这半天安然无事。跑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红笺心中不快,重重“哼”了一声。

    众人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气。这才安静了些。

    说到底南屏岛这帮修士着急归着急,更多还是对“长耳海兰兽”的好奇,他们自忖与“长耳海兰兽”同时被卷进来,若是这女修和小兽有办法出去,他们自然到时也就能跟着沾光。

    相较之下魏篱却没有时间再等下去,在红笺等人被关进来之前,他已经和另几个倒霉鬼将他们能想到的活命之法全都试过。后来同伴一个接一个惨叫着消失,他那心里早在崩溃的边缘,只是突然间又进来这么多做伴的。其中还有一只“长耳海兰兽”才令他重新燃起了些许希望。

    眼见南屏岛诸人指望不上,魏篱催道:“遇见‘长耳海兰兽’是我们大家的运气,或许它因你是女子,又是水修,故而对你特别亲近,不过那也不代表它就归了你所有,你不要霸着它,也不要限制它自由。”

    魏篱这番话听上去刺耳,用意也十分险恶。他见南屏岛的修士们忌惮红笺是个金丹畏缩不前,故意点出对方是个女修,还是个实力不强的水灵根。

    红笺微哂,朗声道:“‘宝宝’是我带来这附近海域的。它出现在此和你们的运气好坏没有半点关系,它同我患难相守,就像家人一样。谁想打它主意,将它置于危险之中。休怪我手里的长枪不客气。”

    她既说清楚了事情真相,道明厉害。又只提“碧血枪”如何,留了一手。

    果然以实力压人就是好使,话音一落,便是魏篱也不再吭声。

    红笺心中对勾心斗角颇为厌烦,她急着叫“宝宝兽”寻找出路,却又不得不防着魏篱等人使坏。

    需得赶紧解决了此人。

    处在这等绝境,世人往往会将自己卑劣的一面暴露出来,嘴上讨人嫌的不一定就是大奸大恶之徒,红笺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动手。

    她暗自以真元催动法宝“锦魄”,却状似毫无防备地将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了那姓魏的眼前,这般抬手便能攻击得到,换了这妖兽腹中哪一个只怕都得心里犯痒痒,魏篱不是觉着自己实力不足为惧么,离得这么近,就不信他能忍住了不动手。

    可叫红笺觉着讶异的是,她有意卖了这么大一个破绽,预料中的攻击却没有到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竟然看错了他,这姓魏的并没有打着杀掉自己争夺“宝宝兽”的主意?

    便在此时,红笺耳朵边却突然传来“嗡”的一声响,这响声听上去像是蜂虫振翅,又带着一种铁器间刮擦的刺耳,直扎神识。

    “宝宝兽”跟着“吱吱”叫了起来,声音颇显急躁。

    魏篱已经出手,只是他的手段不是红笺预计的祭出法器施展法术,而是出人意料的神识攻击。

    按说金丹和筑基,二者神识上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水灵根修士打架普遍弱,但并不是弱在神识上,叫一般的修士来偷袭红笺,大约都不会采用这种方式。

    魏篱如此选择,正是他聪明鬼祟的地方,他已经在黑暗中以神识观察了红笺许久,得出结论:此女自进来妖兽腹中,从来不曾动用过神识。

    堂堂金丹落在一个黑暗且陌生的环境,竟然弃神识不用,宁可以法宝探路,自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故而他大胆推测这女修神识有伤,既是孤注一掷,自然要向对方最弱的地方下手。

    红笺的神识为这怪声牵动,识海蓦地一痛。

    这只是个筑基圆满的攻击手段,若在平时以她的神识之强,连寻常的金丹圆满都需让她三分,何曾会怕这个。可现在她神识受伤有多重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一整天过去了,她没有丝毫办法缓解这伤情,只能暂时将识海封闭不用,如今硬受这一下,只怕是要发作起来。

    不管怎样,总要先杀了这姓魏的再说。

    红笺没有挥动“碧血枪”,她法诀打出,喝了一声“去”,“中空剑”应声而动。

    一道白光乍现,魏篱想躲已经迟了,正中前胸,剑上蕴含的水木两系真元哪是魏篱一个小小筑基所能抗衡,“砰”的一声响,魏篱应声而倒。

    此时妖兽腹中尚活九人,除了红笺,人人都以神识骇然见到魏篱前胸被真元爆开了一个大洞,鲜血喷溅起多高。

    这就是金丹修士的实力,抬手间轻取筑基性命。南屏岛众修士骇然后退,一时鸦雀无声,只有“宝宝兽”还是“吱吱”叫个不休。

    红笺长吁了口浊气,轻声安慰“宝宝兽”:“别怕,我没事,这会好多了。”

    姓魏的一死,神识攻击自然便停了,那怪声响起的时间很短,这对红笺而言已是最好的结果。

    停了一会儿,那南屏岛领头的修士试探着开口:“前辈,这会儿没人捣乱,您快看看咱们怎么出去吧。”

    有魏篱的尸体在这里,南屏岛的修士们视红笺为杀神,哪里还敢造次。

    红笺但觉脑袋里昏沉沉的,应了一声,强撑着低下头去,额头碰触上“宝宝兽”的大脑袋,道:“宝宝,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宝宝兽”下肢使劲儿蹬动,宛如不听话的小孩子在红笺臂弯里不停地颠着屁股,它急欲表达的力道太强,以致红笺险些脱手将它摔落。

    红笺唬了一跳,“宝宝兽”如此,应该是有所发现。

    她强打精神,抬手摸了摸,果然小家伙正高举着前爪,急不可待地为众人指点了方向。

    它前爪所指赫然是红笺身后,那条她先前进入过的“长巷”。

    “长巷”里并没有什么异常,而在尽头,两侧肉壁陡然变窄,像是在幽谷中遇到了“一线天”,需要侧着身子才能进去,难道是那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红笺此刻精神不济,没法再想下去,索性道:“好吧,咱们瞧瞧去。”

    红笺穿过“长巷”,很快到达“一线天”附近,南屏岛的一帮修士稀稀拉拉跟在后面。

    这条缝隙左右不过两尺宽,人挤在里面连转身都困难,实是颇为凶险。

    红笺停下来,将“碧血枪”伸进“一线天”里探了探,“碧血枪”在拉长至数丈之后碰到内壁,触感非常坚硬。

    可惜无法以神识提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红笺不死心,拿“碧血枪”上上下下划拉了一遍,不知碰触到什么机关,那真元凝成的枪头竟在“一线天”深处被突然锁住。

    真元形成一道长链,将红笺同“一线天”内的某一点连接起来,一道突如其来的神念通过真元链直接进入红笺识海,震得她脑袋里“嗡嗡”作响。

    “咦,是个道修。来来来,你快回答我三个问题。”

    红笺的神识本就受伤极重,刚才又被那魏蓠刺激,受此一震再也经受不住,她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摔到妖兽内壁上去。

    “宝宝兽”一声尖叫。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红笺听上去像隔了层纱,听不十分真切,但却令她舒服了很多:“哎呦,受伤了。没关系,回答我的问题,答得好了我帮你想办法。”

    与此同时,一股清凉的感觉在她识海之内漫延开来。

    红笺万分惊讶,有对方帮忙,她勉强可以稍稍动用神识与他沟通:“若是答不好呢?”

    “答不好,过不了我这一关,休想进我宗门。”(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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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漫漫,乾坤流转,有人妄图扭转生死劫数,回到过去,只为换得一个改变伊人命运的机会。那时候,小姑娘方红笺才刚刚带着幼弟加入丹崖宗……这是一个本土小萝莉从练气到真仙自强不息的奋斗史。剧情流哦~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晏殊已有完结作品《怀璧谜踪》丹崖仙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丹崖仙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丹崖仙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