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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心渔     丹崖仙途txt下载     丹崖仙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三个问题

    “宗门?什么宗门?”红笺诧异极了,哪个门派会把家建在妖兽的肚子里?

    “当然是古往今来天上地下最最厉害的第一大宗门。”

    “……”红笺说不出话来,一方面是她此时的身体特别不舒服,另一方面,神识传音虽然听不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可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是遇见骗子了呢。

    “这古往今来……的宗门怎么建在这种地方?”

    “少见多怪了吧,吾乃宗门接引使者,承担选拔之责。少说废话了,三个问题你到是答还是不答?”

    “呃……,答吧。”这接引使者不知会把人接引到哪里,看这架势,回答他的问题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留在妖兽肚子里必是死路一条。

    “好。我问你的这三个问题,都是自古以来修真界争议不休的难题,你就老老实实按你心中所想来回答,不要想着曲意奉迎,投我所好。我不吃那一套,听明白了没有?”

    红笺头疼得厉害,听他啰嗦个没完,无奈地应了,只盼着他能把那问题赶紧丢过来。

    “第一个问题,我来问你,修士修炼,乃是夺天地造化,集气运于一身,逆天地行事,故而当顺乎本心,无拘无束,凡障碍、羁绊、威胁,应视如无物,一体除去,这种作法,你赞成吗?”

    红笺有些诧异,她听那人说是争议不休的难题,还道有多难,没想到上来遇见的竟是一道是非题。

    这个问题根本无需考虑。修真之人是有强大的实力不假,但照他所说。想怎样便怎样,看到有用的便去抢回来。看到挡了自己路的便除去,这等行径与魔修何异?

    连这等问题都要郑重其事地拿出来询问,这叫红笺不由暗暗怀疑,对方该不会是什么邪魔歪道吧?莫非是魔修余孽被追得无处逃了,干脆藏身于妖兽腹中?

    她暗暗警惕,口中答道:“我不赞成。”

    “即使那样做可以走得更快更远?”

    “更快更远?”红笺觉着别扭,但她随即想到戴明池、季有云,他们都是这道神念所形容的那种人,此刻这两人正在道修大陆上肆意而为。而自己这边却不得不苦苦支撑,付出着惨痛的代价,师祖、师父、大师兄,小瀛洲的人,还有季有风……

    但很快她将这些杂念抛到了脑后,肯定地答复对方道:“邪不胜正。”

    那人笑了一声:“何为正,何为邪,这也是一个可以辩一辩的题目。不过这第一题,就算你答过了。我们往下说。第二道题目咱们来说说天地法则。”

    红笺心中微动,这天地法则可是个大题目,除了五行相生相克的规律已为世间所公认,其实还有很多说法存在着极大的争议。

    若是对方从这里面选题来为难自己。到真可能挑到一道超级大难题。

    果然只听那人问道:“你来说一说,何为有,何为无。到底是有生无,还是无生有?抑或有非有。无非无?”

    红笺本来就不舒服,一听这问题。不由地头更疼了。

    从古到今修真界关于“无”和“有”的争辩从来没有停止过,而且大多都发生在元婴修士中间,像红笺之前从来没有被这个问题所困扰,是因为她的修为不够高,还不到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不考虑不代表红笺一点不知道,相反她比很多空谈有无的高阶修士知道的还多一些。

    早在炼魔大牢的时候,她就曾听季有风说起过,不同于五行天生,高阶修士的“有无观”很多时候会决定他功法上的修炼方向。

    到这时候,红笺才有些相信那人所说的话,如果对方不是骗子,那就更加需要谨慎回答,她斟酌半晌方才道:“这个问题,首先是何为有无,我觉着有是真有,无却不是真无。故而其实是有在生有。”如此才能解释她的“万化生灭功”。

    “无……”红笺迟疑了一下,道:“那大约是另外一种我所不能理解的有吧。”

    从“无”到“有”,于红笺而言最有代表性的一个例子是“万流归宗”。

    她的“万流归宗”在结合了《大难经》之后凭空吸来金系法术为其所用,这要叫别的修士来研究,即是典型的“无”中生“有”。

    为什么会如此,红笺并不清楚。

    找到蕴含其中的法则意义重大,若是能解开这个谜题,她就可以找到吸取木真元、土真元的捷径,甚至有可能比季有云更快一步解决水火对立的问题。

    那人听到红笺的回答,道:“你这看法到颇有些特别,有在生有,那最初的有是从哪里而来?”

    这一下可将红笺问住,他在问万物最初的起源,道修大陆对此流传的说法,他们这一界最初是由仙界的真仙所设,可这个答案显然不会令那人满意,红笺若是如此回答,那人必定要问“那仙界的真仙又是由何而来”。

    红笺踟躇为难道:“这个……我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哪里还会刚刚金丹初期,落到被妖兽吞进肚子里的境地。”

    那人“哈哈”大笑:“好,这话说的也不错。那这个问题我们就这样,再来说最后一个。”

    “宝宝兽”有些不安分地在红笺怀里扭了扭圆滚滚的身子。

    红笺在同这个声音做着交流,按说她身后的诸人并不知晓,可也奇怪,南屏岛的修士们有不安,有骚动,但却没有上来捣乱的,好似有一个结界将红笺和四周隔离开,除了“宝宝兽”,周遭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

    这是一个好兆头,不管面对什么,去哪里,红笺都不想和“宝宝兽”分开。

    那人感觉到了她的想法,道:“放心吧,它是你的灵兽,你若能得到接引进我宗门,它自然也会跟着你进来。我可不会那么不近人情。”

    灵兽?此言由何而来?

    “宝宝兽”于她就像家人一样,她只想像照顾方峥一样照顾它,不过方峥现在长大了,这小家伙还是个孩子。

    而红笺此时也不像十三四岁的时候自觉自己已是大人,其实时常会透出孩子的不耐烦,她经过这么多事,完全成长起来,“宝宝兽”可以在她这里得到比方峥那时更多的怜爱。

    不过那人既然说了不会将她和“宝宝兽”分开,红笺求之不得,当下也不再细究对方的用词。

    那人接道:“第三个问题,你若跟着我来,是选择强魂还是强体?”

    “强魂?强体?”难道自这里竟真的可以进入某个神秘的宗门修炼?

    古往今来天上地下第一大宗门云云也许不是开玩笑?

    从这妖兽肚子里真能直达别的大陆或者秘境?

    “我说的还不清楚么,强魂就是侧重于修炼神魂,强体就是修炼好肉身。”那个声音又解释了一句,然后停下来等待红笺的答案。

    一直以来,道修们都觉着,修炼的目的便是使神魂一步步摆脱身体的桎梏,到最后不再需要肉身,独立存活,如此才能脱离生老病死,与天地同寿。

    所以若是有一个机会给他们选择强魂还是强体,绝大多数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强魂。

    不过红笺因为修炼了《大难经》,她的神魂之强远远超过同阶修士,身体为之承受着巨大的负担,以前或许这种感觉还不强烈,大师伯井白溪夺舍这件事发生之后,她算是增长了见识,也萌生了很多感触。

    高阶的修士大能一边厌弃肉身感觉受了拖累,一边却又不得不依赖它活着,就像化神刑无涯,真身固然最强,可也是他最致命的破绽。

    再说红笺要强魂,有《大难经》还不够么,那本来已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功法,有这样的机会,如果是真的,不如借机看看强体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此,红笺下了决定,回答道:“我选择强体。”

    “哈哈,强体,听见没有,她选择了强体!太好了,这同她那‘有中生有’也算一致,来,跟我走!”红笺的这个选择令对方欣喜异常,传音猛得大了起来,震得红笺识海“嗡嗡”作响。

    这番话也不知是跟谁说的,只到了最后的“跟我走”三个字,红笺突觉脑袋里像打了个炸雷,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她虽然昏了过去,人却并没有倒下,在黑暗中陡然亮起一个光圈,将她和“宝宝兽”环在了其中。像是有一个巨大的发光气泡将一人一兽裹住,然后在诸人的惊诧的呼喊声中,那气泡飞了起来。

    “宝宝兽”紧张地叫了两声,凭借本能紧紧环住红笺的脖子,吊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是光影的作用还是由于神秘的法力,气泡一路变窄变平,有些扭曲地挤进了“一线天”,红笺和“宝宝兽”就此失去了踪影。

    妖兽腹中“轰”的一声炸了锅。

    不说南屏岛这帮修士忙着在“一线天”里寻找生路,单说红笺,她此次昏迷的时间十分短暂,刚刚穿越两界,身子一落地便清醒过来。

    她坐在地上,怀抱“宝宝兽”茫然四顾,处身之地一片荒芜,哪有什么大宗门,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体力活儿

    红笺不清楚自己这是被送到了什么地方,艳阳当空,显然这里与风雨交加的无尽海不在同一处。

    远望荒山野岭,渺无人烟。

    近看黄土龟裂,寸草不生。

    红笺起身环顾四周,忍不住同“宝宝兽”道:“宝宝,我怎么觉着有些不妙,你知道刚跟咱们说话的是什么人么?”

    “宝宝兽”缩在红笺怀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红笺这才想到“宝宝兽”昨晚陪着自己先是淋雨,后又被卷入妖兽腹中,一直没能好好休息,不由心疼起来,低下头去拿脸贴了贴它的大脑袋,柔声道:“乖,睡吧,我到处转着看看。”

    四周是老大一片荒地,水源在数里之外,是一口极深的井,井沿上倒着一个木桶,上面落着厚厚一层灰。

    再远的地方有山有树,山上没有路,到处爬满了荆棘,野草齐腰,那些树不知长了几百年,比人的怀抱还粗。

    红笺在山顶降落,往下俯视这一切,暗忖这附近一点儿住人的迹象也没有,那人将自己扔到这里有什么用意?

    不要说人,方圆数十里鸟兽绝迹,这绝不是个正常的世界。

    很快红笺便印证了这一想法。

    以山为中心,东西南北不出百里都是她无法穿越的结界。

    封闭的空间,贫瘠的土地,除了自己和“宝宝兽”,红笺再没有发现别的活物。

    要说这块区域有什么特别之处,便要数山北的一片石林。

    红笺落在其中,但见各种石雕惟妙惟肖。春耕的农夫,盖房的工匠。出征的将士,石马、石牛……若不是这么多石雕都挤在一副画面里。离远只拿眼睛看,这些雕像几可乱真。

    红笺匆匆转了一遍,她的目光落到了其中一只大石龟上。

    这只石龟与别的雕像不同,别的石雕上面都或多或少落着灰尘,只有它,身上洁净得有些发亮。石龟趴在那里纹丝不动,不知为何红笺竟觉这龟十分倨傲,身上充满了灵气。

    红笺强忍不适,动用了神识。

    “这么快就发现了么。说了强体,谁叫你动神识的?太没意思了。”一个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听口气正是那所谓的接引使者。

    红笺吓了一跳,道:“是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招呼也不打便把我丢到这块地方,意欲何为?”

    那石龟“哼”了一声:“怎的我同你说的话你还不相信?吾乃护宗神兽,看你适才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才施法将你移到了此境。从现在起,你便是我宗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你不是要强体吗,还不去练?”

    红笺张大了嘴,左右四顾:“这就开始了么,不知该当如何练起?”至于石龟所说什么外门弟子。她心里觉着好生荒唐,暂且丢在一旁不管。

    石龟责备她道:“如此之笨,何时能有出息。去。先将这结界之内所有的良田浇透。”

    良田?这结界之内何曾有良田?

    红笺突然回过味来,想到自己刚进来此境所呆那片干裂的土地。一圈飞下来这等土地方圆百里占了大半,要想将其全都浇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不去做。想来这石龟也不会放自己离开。

    红笺没有讨价还价,点头应是,石龟又传音道:“我知道你是水灵根,别说我没警告你,不准投机取巧,必须要以木桶装了此地的井水去浇才作数。”

    红笺咬了咬牙,这大太阳地里提了水一桶一桶去浇,不知何时才能将这么大的地方全部浇透。辛苦是肯定的,怪不得叫做强体。自己也到罢了,“宝宝兽”怎么办?

    她问:“这里可有吃的?”

    她转了半天,地里没见一粒粮食,树上也没有一颗果子,这对“宝宝兽”而言可真不是个好地方。

    石龟不怀好意笑了一声:“活干完了就有,干不完就饿着。”

    看样子“外门弟子”是极没地位的一种存在,石龟这护宗神兽也不知真假,虽然把红笺接过来,却代答不理的,要想弄清楚这块结界的秘密,早日回到道修大陆,还得先顺着它的意思,满足它的要求。

    红笺回到水井边上,“宝宝兽”还呼呼睡着,肚皮朝天一起一伏,偶尔发出鼾声。

    红笺轻轻把小家伙到放飞行法宝上,去将井边的木桶拾起来,送到井下装满水,施法往上一提,心中便是一声骂。

    这桶竟是漏的,未等提到井口,淅淅沥沥已经流走了半桶,这是要将人活活逼死啊。

    红笺将桶重新装满了水,这次有所准备,木桶未等出水,她人已经提前站在飞行法宝上,自高处掐法诀。

    那木桶化作一道乌光飞出井口,一路飞一路洒,剩下上半桶水浇在了黄土地上,久旱的泥地腾起一股烟雾,堪堪湿了点地皮,太阳一照很快恢复了原状。

    红笺如此指挥着那木桶飞来飞去,忙忙碌碌足有小半个时辰,然后她停了下来。

    看来要达到要求,要么等太阳落山再试,要么需要更换木桶,那石龟只说必须以木桶装了水浇地,并没说便是井边的这个漏桶。

    这么一想,红笺便有了主意,她飞去山地,以“中空剑”斩倒几棵大树,去枝留干,中间挖空,不大会儿工夫做了十几个大木桶,以飞行法宝载了回来。

    “宝宝兽”朦胧醒来,“吱”的一声瞪大了眼睛。

    它见红笺在天上东奔西走,满天飞来飞去都是大木桶,十来个木桶飞上蹿下,桶里的水“哗哗”泼在土地上,不少地方已经有了积水,龟裂的缝隙被水填满,慢慢软化成烂泥。

    小家伙觉着十分有趣,大尾巴一摇便飞扑过去,木桶在天上飞,它在地上追着跑,口里“吱吱”叫着,玩得不亦乐乎。

    红笺满头是汗,不过这般浇地很快便完成了石龟交下来的任务。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太顺利了,不知道石龟那里会不会通过。

    待她回到石龟那里,同石龟取得联系,对方并没有指责她活干得不好,而是道:“勉强算是干完了,怎么样,要不要领取一点奖励?”

    咦,这还有奖励?

    石龟感受到她的想法,道:“这是自然,你是外门弟子,给宗门干活是应该的,不过宗门也会看在你辛苦一番的份上给点鼓励,不然你吃什么,用什么,拿什么晋阶?”

    红笺来了点兴趣:“那让我先看看,是什么东西。”

    “你干的这是农活儿,到管耕种的人那里看去。”

    管耕种的人?红笺随即恍然,来到那耕田的石像前,石像身边的簸箕先前是空的,此时却多出了两样东西,一颗是辟谷丹,服下之后可以在很长时间无需进食,另一样,则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青皮果子。

    这果子是做什么的?看到这类东西,她便想起“宝宝兽”,但此时“宝宝兽”玩得累了,正无精打采呆在她怀里,根本不像在琼壶岛受到果子吸引时的模样。

    看来这奖励十分寻常,辟谷丹抗饥却不可口,青皮果子看着个头不小,作用也应该差不多。若只有自己一个的话,这奖励十有**就是一颗辟谷丹打发了。

    红笺这么想着,伸手过去拿起了青皮果子,在她触及果子的瞬间,一旁的辟谷丹开始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不见。

    ……真是太小气了,就这奖励竟然还是二选一呢。

    红笺不由暗暗庆幸方才自己先拿了青皮果子,好不好吃总能充饥,总不能叫“宝宝兽”跟着自己呆在这无趣的鬼地方还要忍饥挨饿。

    拿到奖励,红笺又自石龟处接到了第二个任务,叫她转过天来再去把地浇一回,现在则去石林边上盖几间木屋。

    盖房子既是体力活,又是技术活。

    石龟交下来的任务,红笺不敢大意,伐树,劈木头,工具不趁手,好在用上真元也能对付,叮叮咚咚,直忙了大半夜,勉强算是建起了三间木屋,看着像模像样。

    她颇为疑惑:“我不过一个人住,哪里用建这么多房子?”

    “这哪里算多,等抽了空还得建,咱们这边现在是就你一个,别着急,以后总会再收人,到时候你就有做伴的了。”石龟回答她。

    “咱们这边……强魂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已经有人了么?”机会难得,红笺赶紧套石龟的话。

    “哼哼,总有三五个人吧。所以你要争点儿气,别被他们比下去。”石龟不愿多提,催着红笺赶紧去工匠的石像旁领取搭建木屋的奖励。

    这一回的奖励更是寻常,是两个半人高的大木桶。

    红笺一晚上没休息,却不觉疲惫,这两个木桶引得她沉思起来。

    给木桶,无疑是叫自己用它装水浇地,也就是说今天白天的那通忙活并没有得到认可。

    盖屋子她没有过分使用法术,得到的奖励虽然不起眼,却有实质的作用,至于辟谷丹和那青皮果,只能叫你维持着不至于饿死,很明显再像白天那样子浇地,还会得到这两样东西,如此下去,一辈子困在这结界中休想出去。

    难道自己真需肩挑手提,挑着这两个桶一趟一趟地浇地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外门强体

    此念一生,红笺心里颇有豁然开朗之感。

    既是强体,肉身不遭点罪受点磨难是不可能的,浇地、盖房子都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叫肉身得到锤炼。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白天浇过的地,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早已经干透,浇下的水不知流到了哪里,从外表上看干涸的土地并没有得到改善。

    红笺不等天亮,开始提水浇地。

    这一次,她将所有的法器法宝全都收起,老老实实像个普通人一样干着这件体力活。

    真元成了红笺消除疲劳恢复体力的手段。

    金丹修士的身体远胜常人,但这块需要浇透的地实在是太大了,红笺估计了一下,她拿出最快的速度拼了命地干,要都浇一遍也差不多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

    如果像上次这样浇下的水很快蒸发掉,那要折腾更久。

    这才是第一个任务。

    太阳像熊熊烈焰烤在身上,这样的大热天,普通人不要说干活,只在呆在太阳底下便汗出如浆。

    红笺提着满满两大桶水狂奔在田地里,汗水混着泥浆向下流淌,又一拨疲惫很快涌了上来,手臂酸痛得几乎无法抬起,红笺咬牙坚持,她在心中同自己作了个约定,提够一千个来回可以停下来以真元稍作调理,次数不到,再辛苦也要忍着。

    一次一次,循环往复,随着来回路程渐远。疲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宝宝兽”落在这结界中,最初还看什么都新奇。这会儿新鲜劲儿过了,有些无精打采。

    它站在一旁“吱吱”比划了几下。希望红笺重现头一天干活时的热闹,红笺只能歉意地哄了哄它。

    想起小家伙吃那青皮果子时的一脸厌弃,实难想象若真困在这结界中出不去,会叫“宝宝兽”多么失望痛苦。

    提够一千回,红笺在井边停下来,提起满满一桶水由头浇下。

    冰冷的井水驱散酷热,虽然令她由头到脚全都湿透,却有一种神清气爽的痛快感觉。

    太阳下恹恹的“宝宝兽”终于有了点兴趣,跑过来也要享受同样的井水浴。红笺又打上一桶水,“哗啦”泼在它身上,登时小家伙的一身蓝毛都耷拉下来,显得有些狼狈,红笺指了它“哈哈”大笑。

    笑完了,红笺继续顶着艳阳干活儿,这才是开始,既然机缘巧合进了这个结界,她又选择了强体。再是艰难也要全身心投入进来,以寻求真正的突破。

    夜里情况还好一些,白天常常是浇了东边,西边的地已被太阳烤干。

    红笺不知道只是浇地这么个简单的活儿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那石龟不来制止,她就不眠不休地一直坚持下去。

    结界里因为蒸腾了太多的水汽变得越来越气闷,到第七天中午。本该这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一场大暴雨不期而至。结界中所有的土地全都被泡在水里。

    红笺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成了任务,她叫“宝宝兽”留在木屋里。独自冒着大雨去到石林。

    身体超越极限的痛苦她这七天里不知体会了多少次,再度运转神识,那点小小不适轻易便能克服。

    “下大雨了,这场雨下过,土地也就浇得透透的了。”她同那石龟感叹。

    “是啊,等天放晴,你就可以插秧了。”

    果然有后续了,红笺虽然不惧苦累,但有了进展就说明自己考虑的方向是对的,这叫她微微松了口气。

    “秧苗……”红笺沉吟了一下,随即看到那耕田的石像旁,成堆的秧苗自簸箕里开始往外冒。

    除了这小山般的秧苗,还有一颗丹药,那是她这七天辛苦的回报。

    石龟道:“那是一颗‘石驼丹’,吃下去会让你的身体变得更富耐力。”

    红笺将“石驼丹”拿在手中感觉了一下,这颗丹药里蕴含的能量十分微弱,仔细衡量起来同“月华丹”差不多,属于土系,这样的一颗丹药,即使有问题也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太大伤害。

    所以她没有过多犹豫,便将这颗“石驼丹”吞下肚去。

    大雨还在下,趁着这工夫,红笺试图和那石龟多聊一会儿:“这丹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但由所含能量看,炼制应当不难。只是不知它的丹方是否保密?”

    石龟傲然道:“对外门弟子自然是不能泄露,不过你这辈子若有机缘进到内门,便有数不清的好东西等着你,区区一个‘石驼丹’的丹方何足道哉?”

    石龟所说真假姑且不论,只听它那口气,这个内门看来需要红笺付出极大的努力,这辈子不知够不够,大抵还要看机缘。

    红笺暗暗心焦,道修大陆正风雨飘摇,局势一触即发,她陷在这结界中,实是耽误不起啊。

    这一方结界到底是什么地方?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自称护宗神兽的石龟并没有理睬红笺心中的焦虑。

    过了一会儿,大雨转为细密银丝,红笺一刻也不敢耽误,冒着雨到田里插秧。

    等秧苗栽到田里,红笺日子就过得更加辛苦了。

    这结界里的土地就像下面连着无底洞,不管浇多少水都会很快消失不见,为了使秧苗能正常生长,红笺不管白天黑夜都需得时时奔走于田间地头,一刻不歇。

    好在这回她找对了方法,那簸箕里隔三差五会给她提供“石驼丹”,有时还会出现模样各异的果子。

    这成了“宝宝兽”困在结界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红笺很心疼这小家伙,但是没有办法,她能做的只有休息时尽量多陪陪它,以“凝水诀”帮它洗澡和它玩耍。

    就连这种时候也越来越少,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是连日劳作锤炼了身体,还是“石驼丹”起了作用,红笺越来越感觉不到疲劳。

    大约两三个月之后稻谷成熟,等忙完收割,红笺闲下来才蓦然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神识的伤竟然痊愈了。

    这个发现让红笺很是震惊,这是真正的不药而愈,这段时间她做了什么?最近一个月她甚至连真元都很少动用。

    这叫红笺心念一动,不管这结界关了自己进来是为什么,这一段时间的强体虽然辛苦,却真的有效,再练下去会怎样?

    这条闻所未闻的修炼之路既然能治好自己的伤,会不会就有可能解决石清响的道魔冲突?

    这样一想,所有的寂寞、辛苦、焦虑好像都不复存在,红笺甚至对接下来的任务充满了期待。

    只要能学到治好他的办法,吃这一点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也幸好红笺有了这样的想法,才叫她有足够的动力面对那石龟接下来的安排。

    稻谷收割完,农活算告一段落,红笺接下来的任务改而与一旁那将士的石像有关。

    严苛的训练,巨大的消耗,看似不可能完成的目标,这些占去了红笺全部的时间和精力。

    这与之前的农活儿不同,时间的门槛摆在那里,达不到要求就会被告之失败,没有任何奖励。

    不停的失败总是会带给人们两种不同的后果,要么刺激着奋起,要么消磨掉信心,因为有了念想,红笺表现出来的斗志连石龟都觉着惊讶。

    在红笺终于领取奖励时,它道:“看来强体这条路真的非常适合你,好好练,你不会后悔的。”

    大半年过去,红笺已经和这护宗神兽混得很熟了,自它口中得知了不少秘辛。

    它所说那古往今来天上地下第一大宗门或许有王婆卖瓜之嫌,但确实是个古老的大宗门无疑,有道是盛极必衰、物极必返,这个大宗门在走向灭亡之时为叫传承不灭,将其一分为八,化为八个小世界流传于世上,以待有缘之人。

    红笺现在进入的便是其中之一。

    据说这个小世界当日不巧坠落于无尽海海底,上面不知被多厚的石沙所掩盖,护宗神兽在里面寂寞地呆了几千年,直到近期因为上面石沙受到剧烈震荡,海底地势改变,它才得以重见天日。

    这一部分传承分为强体与强魂,石龟得到了强体,而另一只水系护宗神兽得到了强魂。

    在红笺看不到的另一面,是强魂的结界,那里面已经有所谓的外门弟子在修炼,所以她先前问起,石龟会说强魂那边已经收了三五个人,叫她不要丢人。

    虽然明知道石龟说得对,红笺也不想叫它过于得意,笑道:“就算当初我是选择了强魂,也有信心听到这种评价。”

    难得的,石龟没有反驳。

    其实它也觉着有些奇怪,人类道修最是急功近利,给他们机会选择,便会想也不想地一窝蜂奔着强魂而去,眼前这人神魂出乎意料得强,不知怎的,竟会选择了强体。

    最终它道:“慢慢来吧,你现在还在强体的第一个阶段,离练出名堂还差得远。”

    红笺应了一声。

    这一次的奖励与以往不同,“石虎丹”,这个“虎”不是老虎,而是壁虎。取意壁虎可以断尾重生,“石虎丹”增强身体受损后再生的能力。

    这颗丹药红笺没有吃,她慎重收好,准备等有机会拿给石清响研究,若是能参透丹方配出这丹药来,对医治他的病极有帮助。(未完待续。。)

    ps:  来点惊喜。

第二百七十五章 金丹中期

    红笺在这个小世界中一呆就是七年。

    第一年的时候,她还时不时地动用神识察看四周,接下来便只在同石龟交流的时候神识有稍许波动,后面几年,更是连真元都很少用到。

    这七年对于红笺而言是寂寞的七年,幸好有“宝宝兽”的陪伴,否则真像是为全世界所遗忘抛弃。

    同样这七年也是她脱胎换骨的七年,她的行事习惯较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就是“宝宝兽”朝夕陪着她,否则红笺身上气息变得如此陌生,等以后再见到还能不能将她认出来都难说。

    红笺用了三年的时间使身体达到“不疲”,进入强体的第二个境界,而后又是四年,达到了“不衰”。

    这让那只石龟很是满意。

    按它的说法,不要说像红笺这样只能呆在结界中自行修行,就是在宗门全盛之时,外门弟子有师长时时耳提面命,也从来没有一人能有如此之快的速度。

    其实红笺也知道,石龟这说法忽略了一点,数千年之前估计着也没有哪个修士都结成金丹了才投身外门,从头练起。

    按数千年前宗门的规矩,外门弟子达到强体第三境,就可以通过考核进入内门,拜到某位座师门下继续修炼。

    如今这方小世界里只有两只“护宗神兽”,拜师什么的自然休提。

    “内门在哪里?里面与此处有什么不同?”红笺记得石龟曾经说过内门里有数不清的好东西等着,那“石驼丹”的丹方便是其一。

    “你不用管在哪里,到时我会送你过去。里面比这里自然是好。不过那条该死的长虫百年前同我打了一个赌。”

    它提到的“长虫”便是另一只“护宗神兽”,七年中红笺听石龟念叨过无数次。估计着那应该是一只水系灵蛇。

    不过打赌什么的到是第一次听说,这叫红笺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赌了什么?”

    “那长虫当年一出现。便跟在宗门的一位强魂大能身边,整日听那大能谈经论道,讲的都是强魂如何,故而重魂轻体,瞧不起咱们这边。百年前我俩闲来无事,又争执起来,便说定了等日后小世界重见天日,我俩各掌一方,内门弟子若想出师。必须战胜对方的人。它的原话是,你们强体出来的反正都是些废物,等受过了教训,就一直留在这里干体力活儿,别出去给宗门丢人了。”

    “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强魂在内门已经有人了?”红笺心中凛然。

    “那边外门弟子不少,进到内门的有三个。实是我俩都没想到选择强体的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哈哈,叫那厮自作自受,咱们这边没有内门弟子。强魂那边的人便一直不能出师,急死他们。”

    “……”

    因为红笺是这小世界里唯一一个强体弟子,石龟有意给她开后门:“你现在便可以进去,我给你免试。当然也可以留在这里继续修炼。速度虽然慢些,胜在没有人打扰。”

    红笺困在这里已经七年,每回想起外边都忧心如焚。哪里肯再留在这里慢慢修炼。

    看起来除了进入内门打败里面的人,再无别的途径离开这小世界。当下她毫不犹豫地道:“那你送我进去吧,我去会会他们。”

    说定了。再无反悔,红笺抱着“宝宝兽”经历空间传送,离开七年来在她辛苦劳作下已经判若两处的结界,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

    说起来这七年可把“宝宝兽”闷坏了,没有好吃的,没有新鲜的地方可以玩耍,甚至连红笺也不能时时陪着它,“宝宝兽”明显没有以前活泼,大大的眼睛里时常透出沉静。

    换了一个新环境,要是以前小家伙非第一时间将周围全都跑遍,这会儿却只是“吱吱”叫了两声,好奇地向红笺望过来。

    红笺立时便明白了,它在问询,这是哪里?

    七年独处,红笺和“宝宝兽”已差不多可以做到心灵相通,她不知道小家伙是怎么想自己的,在她看来,宝宝除了不会说话,就像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单纯如一汪清泉,能直接映出自己的影子。

    这七年自己忙忙碌碌地,它常常有样学样,希望没有带给它不好的影响。

    红笺轻轻握住“宝宝兽”朝前方伸出的爪子,道:“不急,我们先四处看看。”

    这一方天地极其广阔,比外门结界何止大了百倍。

    有山有林,还有大片的海域,红笺恰好降落在山脚海滩上,大海一眼望不到尽头,乍一看像回到了无尽海上。

    未等她心中涌上更多的思念之情,一道陌生的神念响彻山海间:“孩儿们,强体来人了,七年,杀千刀的老石龟终于把人送进来了,谁要出师赶紧的,小心点打,别打死了,好歹给后面的留口气!”

    红笺一时有些适应不能。

    自己才刚在这陌生的内门站稳脚,什么都还没学到呢,这是要闹什么?

    石龟的神念跟着参与进来:“她初来乍到,总需安顿一下,你们强魂不是想打她个措手不及,占这点儿便宜吧?”

    那陌生的神念“哼”了一声。

    红笺没有傻站着听两下交谈,她全力放开神识,警惕地观察着地形和敌踪。

    就算那边说了要留她一口气在,她也不愿意成为他人的脚下之石,再说对方只有三名修士,每出师一个,自己离开这里的机会也就渺茫了几分。

    神识所至,红笺未见到活人,却在山野林间发现了许多房屋阁楼。

    那重重阁楼便是存放丹方功法的所在么?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归,红笺施展法术,身若流星,向着林间一处高高的阁楼飞去。

    七年来神识真元她偶会动用,却不会如此极致地施展,由海边到阁楼这一段距离不近,再加上她全神贯注用来戒备,还未到达目的地,红笺便觉着气血翻涌,灵根飞旋,身上真元运行有异。

    两只“护宗神兽”显是注意力还在红笺身上,红笺遁走,那陌生的神念嗤笑一声,同石龟道:“安顿了又如何,结果还不是一样,早早打完了好叫你知道强体这条路根本是错的,没有前途。”

    石龟冷笑不语。

    “啧,这个人神识还挺强,怎么不选择强魂呢?不是老石龟你由中捣鬼了吧。修为只有金丹初期……”

    它话音未落,突然由那林间最高的阁楼上传来了一股强烈的灵气波动,灵云飞快地往那里聚集。

    “咦,咦……”那神念“咦”了两声,住口不言。

    石龟却得意地道:“还是金丹初期么?她马上就晋阶了。刚晋阶境界不稳,你那边的人先不许动手,等她稳定下来再打过。”

    “瞎得意什么,你难道不知就算她升上这一阶,同我这边的三个人相比,修为也是最低的。等她连输三场,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那可不一定。”

    两道神念互相谁也说服不了谁,争执一番,渐渐销声匿迹。

    这方天地一时恢复了平静。

    而此时在那高高的阁楼顶上,红笺正端坐在灵云之间,低垂双眼,澄神静气,体内金丹极速地飞旋,几乎要破体而出。

    肉身一呼一吸似于天地相合,体内真元神识随着这种奇妙的节奏,渐渐在经脉识海中变得无比契合。

    这个过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红笺灵云中入定,她怀里的“宝宝兽”竟也老老实实动也不动。

    没有人发觉,此时“宝宝兽”全身的蓝毛无声乍开,灵云中一些晶亮的微尘悄悄附着到“宝宝兽”身上,就此消失不见。

    “啵”,红笺神识中似传来了一声轻响,上方灵云倒灌入体,她的修为升至了金丹中期。

    整个晋阶的过程无比顺畅,顺畅到无需再去费时费力巩固新境界,这是一种红笺从未经历过的水到渠成。

    就像时间到了花自然会开放,果子自然会成熟。

    红笺自从学了《大难经》之后,每一次寻求突破修为的壁垒都困难无比,这种体验还是第一次。她坐在阁楼之上几乎忘记了身处何地,一时真有心花怒放之感。

    红笺睁开双眼,蓦然发现“宝宝兽”还在怀里,不由吓了一跳,忙道:“宝宝,你还好吧?”

    “宝宝兽”冲着她吐了个大大的泡泡,黑眼睛透着十足灵气。

    咦,小家伙自来了这里,好像精神了许多的样子。

    红笺没有多想,坐在阁楼顶上,两手托着“宝宝兽”的腋下,将它举了起来,头挨着头轻轻蹭了蹭它的脑门,笑道:“宝宝,我晋阶了,你高不高兴?”

    “宝宝兽”“吱吱”而叫,声音中透着欢快。

    红笺复又将它抱起,站起身来:“不是说有三个人要来找我打架么,怎么还不来?算了,不等了,咱们去下面转转,看看这阁楼里藏着什么好东西。”

    一阵凉风吹来,林间树木一齐沙沙作响。

    红笺脚尖轻点,真元默转,人已如一道青烟,径直飞入了下面的阁楼。(未完待续。。)

    ps:  晚了,抱歉。

    吃东西吃多了会吃伤,感觉昨晚写文写太晚把自己写伤了。

    谢谢红豆的打赏和评论。mua~

第二百七十六章 讲经阁

    这栋阁楼一共五层,矗立林中,比别的建筑都高出半截。

    龙形飞檐下悬了几串铜铃,风一吹“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真是想不注意都难。

    红笺进阁之前抬头看了一眼,却见迎面匾额上三个大字,赫然写着“讲经阁”。

    这叫她微微有些失望,这么显眼的地方,为什么不是“藏经阁”,却是“讲经阁”,不是说大能讲经不值得听,只是这个大宗门覆灭数千年了,哪里还可能有人在这阁楼里讲经?

    阁楼里很是宽敞,只这第五层便能容纳上千人席地而坐,丝毫不显拥挤。

    里面的布局呈“回”字型,正中间设一平台,以帘幕遮掩。

    设想那帘子若是拉开,上面有位大能端坐传道,周围五层楼由下到上坐满了弟子,能有如此盛况,到不枉石龟说这里曾是天下间第一大宗门。

    再是繁荣一时,到现在也风流云散,化为尘土。

    红笺不语,抱着“宝宝兽”默默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红笺刚一坐定,却听讲经台上垂帘后面“叮”的一声响,她心里一震,连忙以神识笼罩讲经台。

    此时台上不知由何处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影子,这人影面目模糊,看不出年纪,由衣着打扮依稀能分辨出是个男子,他正以一个十分随意的姿势坐了下来。

    这是……讲经的大能?

    莫不是这方世界真有如此神奇,大能人已殒落,魂魄却能回来传道?

    红笺再次四顾。确定在坐的只有自己,此时那帘幕后面已经传来了人声。

    这声音通过灵气波动直达识海。红笺凝神细听。

    这位大能生活的时代距今不知多远,用词很是晦涩难懂。所说的话十句中到有九句令红笺不明所以,剩那一句似懂非懂,也不知自己理解的是否正确。

    她听了一阵,依稀知道这是位强魂有成的强者,正在给门人弟子们传授强魂进入第五个境界之后如何应对各种困境,以寻求新的突破。

    虽然大半听不懂,但无疑大能讲的这些十分重要,这等奇遇也不是轻易便能遇上的,红笺不敢错失机会。强行硬记,在心里能留下一句算一句,说不定等日后修为高了会有所感悟。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帘幕后收声,幻影渐渐散去。

    红笺这才回过神来,低头道:“咦,宝宝,你今天怎的这样乖?”适才若是“宝宝兽”像往常一样捣乱,她恐怕没办法听得如此专注。

    “宝宝兽”咧开了嘴。表情看上去极为欢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大的脑袋“砰”地向红笺撞过来,红笺措不及防。“哎呀”一声捂住了额头,跟着被“宝宝兽”糊了一脸口水。

    红笺“哈哈”而笑,站起身准备换个地方瞧瞧。

    时间宝贵。说是有三个强魂的修士要来同自己一较输赢,怎的这么久了还不现身?

    便在此时。讲经台上的帘幕无风而动,红笺停下。却见一个淡淡的虚影凭空出现在了台子上。

    这个影子同方才那个差不多,亦是个男人,身型瘦小,勉强能看出来头上光溜溜的,不知真人是秃子还是和尚。

    这是要换人接着讲第二场?

    红笺有些踟躇,自己将有限的时间浪费在云里雾里听讲是否合适?

    这么大的个内门,自己恐怕没有机会全都探看个遍,听那只水系神兽的意思,强魂修士实力强横是肯定的,若是有人来战,自己必须全力以赴,这样才有可能获准离开,早日回归道修大陆。

    还未等她拿定主意,台上的人影儿已经坐下开讲。

    红笺只听了两句,便重新坐下来,这次讲经的大能道理阐述得很是浅显生动,她毫不费力便听懂了,更难得的是这位大能讲的是强体。

    强体到底应该遵循哪些法则,有哪些禁忌,怎样练才能事半功倍,这些本该清清楚楚的交待却因为宗门已然覆灭,红笺之前只能自己摸索,前面七年她咬着牙一股气坚持下来,后面怎么走,她此时坐听前辈论道,真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大能讲强体五境之上还有“随心”境。

    强体五境红笺知道,分别是“不疲”、“不衰”、“不破”、“不腐”、“不屈”,她现在达到第二境“不衰”,算是打好了根基,往后每前进一境都会获得极大的好处。

    像红笺这样的水修,一旦进入“不破”境,便得到与同阶土灵根修士相仿甚至更强悍的防御。别的不说,当年红笺在寰华殿上清理门户,若那景励不巧是个强体“不破”境的修士,死的必定是红笺无疑。

    等到“不腐”,毒瘴不能侵入体内,“不屈”那就更厉害了,肉身宛然坚固的堡垒护卫着脆弱的神魂,什么法阵符箓都对之无可奈何。

    至于“随心”境,大能讲了一个故事,他说他的师父道朴禅师曾为挚友的独孙筑造灵根,禅师本是木灵根的大能,依功法可以造一条火灵根出来,但是对方言道什么灵根皆可,唯独不要火灵根,这并没有难住禅师,他以无上法力最终为那孩童造了一条水灵根出来。这还不算最了不起的,最了不起之处在于做了这么一件大事,禅师的身体毫无损伤。

    这便是“随心”境。

    红笺听到此处但觉浑身激灵一下,心头“砰砰”乱跳。

    她瞪大了眼睛,试图透过那讲经台四下的帘幕看清楚台上之人,这人所说的那道朴禅师用的是“万化生灭功”吧?

    伤己利人,遵循五行相生的法则为人筑造灵根,这些由讲经的大能提及,透着一股轻描淡写,他着重讲的是那位具有无上法力的道朴禅师如何打破了五行相生的法则,并最终做到了“无生有”。

    是不是因为他们对“万化生灭功”已经司空见惯?

    爹娘的“万化生灭功”是从哪里来的?他们这么多年到底去了哪里?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得到可能同爹娘有关系的线索。红笺的心情激荡不已,以至那大能接下来又讲了什么都没往脑袋里进。

    “宝宝兽”抬起乌溜溜的眼睛担心地看了看她,过了片刻,见红笺没有反应,将身子贴过去,紧紧靠在了她怀里。

    时间到了,台上收声,那影子消失不见。

    红笺回过神来。

    她没有多停留,起身出了“讲经阁”。她要抓紧时间搞清楚这个宗门的秘密。

    接下来的三天,红笺将林间建筑几乎转遍,这些阁楼亭台有的还能寻觅到宗门全盛时修士修炼遗留下来的一鳞半爪,有的已是满目萧条,不知当年做什么用途。

    收获不少,但红笺也发现此地所有的记载无不与强魂强体相关,除了“讲经阁”里听来的那个故事,竟没有任何地方提到“万化生灭功”。

    这叫红笺不由地想起石龟当日所说的那番话,整个宗门的传承被一分为八,这个小世界只是其中的一份,那么说很有可能“万化生灭功”的传承落在了别处。

    虽然有了这个想法,红笺仍是要将小世界之内所有角落全都找遍才能死心。

    这三天,也没有所谓的强魂修士来找她。

    红笺并不知道这是因为她刚刚晋阶金丹中期,对方收到命令,要让出几天,等她境界稳定,眼见强魂那边吆喝响亮,却雷声大雨点小,不免诧异。

    这一日红笺出了丛林,来到山脚下一处宅院外。

    宅院正门挂着匾额,但匾额上的字不知被哪一系的法术所侵袭,已然模糊不清。

    看痕迹受到破坏的时间应该不长,红笺比划了一下,猜测是近几年打上去的。

    因为随时可能遭到偷袭,不论何时何地,她的神识始终笼罩着周围,红笺在宅院内外探查了一番,未发现有异,飞身落于院内。

    对手们一直不肯露面,红笺不敢叫“宝宝兽”离开自己,加上她也发现自从进来这方天地,“宝宝兽”变得异常黏人,干脆走到哪里都抱着它。

    这会儿红笺便和小家伙说话:“宝宝,这里不像住人的地方,屋子里摆放的都是什么?咱们进去瞧瞧,从哪间开始瞧好呢?”

    “吱吱!”“宝宝兽”举起了爪子。

    “这间?好,就是它吧。”红笺推开了黑漆大门,走进屋去。

    屋里立着一排排高大的黑色架子,架子上镶嵌着白色的玉简。整间屋子足有十余张玉简,黑与白,静立无声,由中透出一股肃穆来。

    红笺走过去,伸手一摸,手指没有触到玉简,径直由其中穿过。

    这几天的经历已经叫红笺对之习以为常,她以神识去接触那张玉简,玉简中的内容直接浮现在她识海。

    “石驼丹”!这个强体的丹方果然被她找到了。

    红笺不由有些激动,这屋里如此多的玉简,若都是丹方的话,何愁医不好石清响。

    这欣喜的念头不过一转,红笺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

    元婴修士!

    红笺霍地转身,却见屋门口多了一个年长的修士,一袭黑袍,目如鹰隼,正冷冷盯着自己。(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强魂三子

    虽然红笺已经做好了强魂弟子修为要高过自己的准备,可也没想到对方竟有一位元婴修士。

    元婴初期,强魂虽不知道第几境,但肯定很强。

    比较起来红笺真是毫无胜算。

    怎么办?要不干脆就此认个输,恭送这瘟神离开此境,反正除了他,还有两个对手,随便胜一场,也就返回道修大陆了。

    若是在七年之前,红笺说不定就这样做了,但是经过七年的强体,她身上多了一股血性。

    便是会一会这元婴修士又如何?

    故而她发现了敌人,做的第一件事是轻轻拍了拍“宝宝兽”的屁股,将它放到一旁,空出双手,凝神戒备,准备全力一搏。

    那名元婴修士看她竟是要迎战,嘴角露出一丝嘲意,目光自一旁的“宝宝兽”身上扫过,面露不屑:“女人……”

    大约是因瞧不起女修,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放开了神识,一股沛然威压自体内涌出来,登时便将红笺笼罩在内。

    这七年红笺乾坤袋里的几件衣裳早已尽数损坏,她此时身上穿的是在外门结界里强体的成果,一件由麻线织成的长袍。这件衣裳除了蔽体没有任何作用,此时被对方神识威压所迫,灰溜溜的长袍下摆登时簌簌而动,往后方飘了起来。

    红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压力同时来自于身体和神魂两方面,这是等阶的压制,神魂被直接迫回体内。无形的重压像一座看不到的山压在红笺身上,令她连活动一下手指都异常艰难。

    但同时红笺又于艰难中体会到了一丝明显的不同。

    若在七年前。有这么一个神识强大的元婴高手要对自己不利,不要说勉力相抗。自己能不能站住了都是问题,此时虽然处于绝对下风,实力相差不知多远,却竟没有就此崩溃。

    真元还能运行,只是像困在地下找不到出口的岩浆,红笺的手指挽着千钧之力,忽然挣脱了束缚,“中空剑”猛地出现,自上往下疾刺那人头顶。

    那元婴修士不由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他不躲不闪,一团青色真元出现在头顶,“中空剑”就像斩入了一团泥沼,勉强跋涉寸许,停滞不前。

    红笺连连催动,“中空剑”竟陷在了那真元中,不但无法伤敌,连收都收不回来。

    那修士一甩袍袖,狂风骤起。风中一道气浪卷向了红笺,这不是法术,只是单纯的木系真元。

    “宝宝兽”“吱吱”惊叫,红笺正调动了全部精力控制“中空剑”。免得这件得力的法宝被对方收走,气浪卷至,无暇再施展防御法宝。只得被迫以“凝水诀”护住全身,身体微微摇晃。

    这轻晃绝不是红笺于气浪中站立不稳。而是她在强体进入第二境之后所感悟出来的手段,肉身在承受巨大的冲击之时。通过这种方式牵引着外力改变方向,将压力分而化之。

    红笺坚持了一息,那元婴修士眼见没能举手夺足间夺取她的法宝,不再强求,放松了对“中空剑”的禁锢,与此同时一道法术直往她前胸袭来。

    这道攻击法术并不复杂,又是由元婴施展,速度之快无与伦比,红笺只觉青光一闪,幻化出来的长龙已经到了自己胸前。

    “砰”,真元当胸撞上,红笺被撞得胸口向内微微有些塌陷。龙爪随即上探,擦着红笺碎开的衣裳化作一片流光。

    红笺只觉眼前一黑,她收回“中空剑”,手按胸口低头“噗”喷出了一口鲜血。

    “宝宝兽”瞪圆了眼睛,红笺受伤令它异常气愤,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那凶徒的对手,大尾巴支棱着便冲了上去,到了二人之间才发现个头儿太矮,身体直立,“吱!”“吱!”一跳一跳地冲着那元婴修士呲牙。

    红笺吓坏了,连忙叫道:“宝宝!”硬撑着将激动的“宝宝兽”挡在了身后。

    这一爪未能将红笺的身体撕裂,那修士亦有些意外,他微微眯了下眼,收回手去,冷冷开口:“我适才只用了七成的力道。”

    什么意思?打也打过了,差距如此之大,红笺自认不敌,这没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也没有任何的不服气,当下道:“阁下修为高深,我不是对手。”

    虽然同在这“内门”修炼,她可不觉着与这元婴修士就是师兄妹了,而看元婴修士眼神阴冷,招呼也不打便出手,显然也没有丝毫的同门之情。

    红笺认了输,只道这元婴修士在与自己的比试中轻易取得胜利,接下来便该被传走离开此地,谁知那元婴修士杵在门口半天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突道:“你出来!”

    红笺愕然,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那修士冷冷地道:“不想死,就老老实实跟着我。”

    红笺一时摸不着头脑,这元婴修士莫不是不想离开,还要在内门继续呆下去?

    她适才受这一击外表虽然看不出来,内里受伤其实不轻,强体第二境还没有修炼到表里如一的地步,无奈只得先取出一颗“石虎丹”服下,道:“等一下。”

    那修士哼了一声,竟真的站在门口等她。

    红笺这缓兵之计拖延不了多少时间,她先自乾坤袋里取出一件麻线外袍披上,遮掩了一下身上的破衣裳,又俯身抱起了“宝宝兽”。

    这几下剧烈的活动不可避免牵扯了伤口,红笺一边轻轻咳嗽,一边暗自思忖对策。

    实力相差如此悬殊,只能先顺着这元婴修士的意思,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知己知彼,才能想出办法来对付他。

    红笺留恋地环视了一眼屋内,可惜了,这么多丹方,她却没有足够的时间一一记下,只希望过后能摆脱那修士,重新回来此处。

    红笺迈步出了屋子,那修士目光像长着尖刺,将她由头至脚又打量一遍,警告道:“别玩花样,否则我会叫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红笺默不作声。

    那修士转身,大剌剌地往山上走去。

    红笺见那修士背冲着自己好似毫无防备,嘴角不由地抽动了一下。

    很难想象刚打完架便会全无戒心地把后背交给敌人,何况在这之前还声色俱厉地吓唬了她一番,这修士分明是在试探自己,或者有意引自己出手好给个下马威。

    虽然她现在不怎么玩心眼了,但这都是她当初玩剩下的。不弄清楚这修士挟持自己的真实意图,她怎么可能冒然动手?

    红笺神情渐渐变得有些漠然,亦步亦趋跟在那修士后面。

    那人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路过山间蜿蜒而下的溪流,他停下来,站在清澈的溪水前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停了停,那人袖子一挥,水中他的倒影也做着相同的动作,溪水冲天而起,搅乱了倒影。

    那人闭了眼睛半天不动,水花四溅,连红笺所站的位置都感觉像下雨一样,唯独那人所站的圈子却因他神识屏蔽一滴水花也未落入。

    这是在强魂,红笺登时了然。

    她望着那修士的背影不由陷入沉思。

    这人是什么来历?一个木灵根元婴,道修大陆各大宗门若有差不多的高阶修士在无尽海莫名失踪这么久,她一定会有所耳闻。难道是散修?

    停了一阵,那修士练罢收工,继续往山上走。

    这其间路过的房舍他都连看也不看,这到不奇怪,若是红笺在这附近也呆个几年,将所有的地方转过几千几百次之后,大约也会失去兴趣。

    都这样了,他怎么不干脆离开?

    最后这修士停在了山顶。山顶最高处有一处石台,此时太阳正毒,阳光照得石台上亮晃晃的,热气肆意蒸腾,他迈步上去,盘膝坐在了石台上。

    红笺一路跟下来,见这人只是一味专心修炼,对他并没有更多了解,正感苦恼,突听得山阴那边远远飘来了说话之声。

    “哎哟,计师兄,您老还占着镜石不挪地方呢,强体那边来人了,我还以为师兄总会去瞧瞧,您就不怕被我和陈师兄抢了先?您不急着离开这鬼地方我们还急呢。”

    那修士闻声连眉毛都未动,端坐着不吭声。

    山阴那边吃吃一阵笑:“强体那边不知来的是何等人物,陈师兄已经找去了,若是万一不敌,反把人家送走,那咱师兄弟三个可就傻眼了。”

    那修士听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诡笑:“那不可能。”

    “咦,师兄何出此言?难道来人很弱?那我要去看看。”

    “来人再弱,踩着你出去还是十拿九稳,就是那姓陈的小子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取胜。我说不可能,是因为那人现在我这里,没有我答应,你们谁也休想同她一战。”

    那人闻此噩耗“哇呀呀”一阵怪叫,跟着便是连声咒骂。

    红笺此时方听出头绪来。

    远处说话这人,应该便是另外一个强魂的修士,听眼前这姓计的元婴话中之意,此人应当是他们三个之中实力最弱的一个。

    还有一个修士未露面,姓陈。红笺如此想着,神识突觉有异,怀中“宝宝兽”“吱”的一声,向远处举起了前爪,红笺随它望去,却见远处有人乘着法宝径直飞来。(未完待续。。)

    ps:  周末愉快。

    最近卡文很厉害。

    作者的怪癖令心渔很想叫书友们一直意外下去,不过还是不拿情节开玩笑了。

    so,阿陈你可以出来得意一下了,哈哈。

第二百七十八章 重逢

    于这宛如沧海一粟的小世界中遇见一个熟人的几率有多大?而这个人偏偏十分重要,不管是敌是友都想找他出来,大家方法使尽挖地三尺都没找到的人,突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这种可能性又有多大?

    所以当红笺发现这位强魂的陈姓修士竟是师弟陈载之时,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微张着嘴,动也不动的傻在了那里。

    陈载之乘着法宝越飞越近,几十年过去,他看上去同二十来岁的时候变化不大,显是修炼有成。

    时间对他特别偏爱,依旧是俊眉朗目,却沉淀出一股沉稳的气度,加上水修特有的仪态,阳光下由远飞来的陈载之英俊得有些晃眼。

    但叫红笺晃了眼睛的不是陈载之,而是他的那件飞行法宝。

    寻常到有些寒酸的锦帆飞舟,提醒着她年少时和陈载之屡屡一起出海修炼的过往,那时候大师兄丁春雪总在船上,而师祖、师父这些人还都活着。

    红笺眼前一片模糊。

    她赶紧闭了闭眼,冷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感觉,此时此地应当和陈载之假装不认识。

    虽然尚不确定隐瞒真相会带来什么好处,但自己落在这元婴修士手里已经处处受制,处境糟糕透顶,唯有出其不意才能有所转机。

    就是不知道陈载之会不会配合。

    远远的陈载之的目光已经自元婴修士那边儿落到红笺身上,跟着他怔了怔,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好在他性情沉稳。这表情对红笺而言已经足够明显,可对全未将他人放在眼里的计姓修士。却还没有引得他生疑。

    毕竟就是他自己见到强体这破天荒送进来的修士是个抱着“宝宝兽”的美貌女修,也不由十分意外。

    陈载之张了张嘴。红笺感觉要糟,她要赶在前头提醒那呆子一声。

    幸好怀里的“宝宝兽”这会儿十分活泼,正指着陈载之冲自己“吱吱”而叫,红笺便将小家伙抱得高了些,挡住了自己的头脸,自它脖颈处偷偷露出眼睛来盯着陈载之,口中道:“宝宝,你看这人长得好俊,好想认识他!”

    她说得既轻巧。声音又大,完全是一副没羞没臊没长脑子的模样。

    别人听着也到罢了,远处飞来的陈载之猛然趔趄了一下,脸腾地便红了。

    山阴那边的修士闻言怪声叫道:“哎呀,好,怪不得是强体那边送来的,够爽快。陈师兄,既然人家相中了你,干脆你俩谁也不要走。就在这里双宿双栖,做一对苦命鸳鸯得了。”

    陈载之降落到百丈之外,沉声道:“休要胡说!”

    经此一闹,他先前那些许异样已经完全被遮掩过去。

    红笺朗声道:“那位师兄是姓陈么。我到更想和他一同离开这里,道修大陆还有我许多亲人朋友呢,总是插话却连面也不敢露的这位。你和陈师兄孰强孰弱?我让陈师兄取胜,再胜了你可好?”

    那人闻言连“呸”数声。还未说话,陈载之出声道:“夏师弟打不过我。”

    “那可不一定。”那人悻悻接言。这话接得有些无精打采,红笺一听便知道这是被陈载之道中了实情。

    陈载之又道:“他是金丹后期。”

    这下那姓夏的彻底没了声息。

    红笺遥望着陈载之,陈师弟没有结婴,但他身上的气息很强,这种气息她曾在师父闫长青身上感受过,金丹圆满半步结婴。他又说那姓夏的是金丹后期,这就是明告诉自己他和那姓夏的修为,以便自己心中有数。

    几十年不见,这小子机灵多了。

    陈师弟得到了宗门玉简,又有师祖临终将毕生感悟相传,这进境果然是极快。

    不知道当年分开之后他都经历了些什么,怎么辗转来了此境?他是否知道他的父亲陈玉章遭了符图宗的毒手,被“他生符”控制成了疯子,也许这会儿已经丢了性命?

    还是不要告诉他,等离开这地方再说吧。

    那姓计的元婴沉声道:“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离这强体的女修远一些,待老夫进过了小神殿,自会离开此境,到时候剩你们三人,谁去谁留各凭本事,谁要敢这段时间给我添乱,哼哼,死了残了莫要怪我。”

    陈载之目光微凝:“小神殿?计兄野心到是不小,若是十年八年小神殿不出现呢?”

    姓夏的离远冷笑:“怪不得强体的人来了你还不肯离开这鬼地方,原来是打着这主意。我是不等了,你可将人看好了,若有机会我定不会放过。休要拿打死打残吓唬人,当我不知,这若不是在人家地头上,我们两个坟上的草早就老高了。”

    那姓计的阴阴一笑,没有反驳,回答陈载之道:“十年八年不出现,那就一直等下去,等到它出现为止。到时候你俩若肯帮我,我也不介意分一杯羹给你们。你我修为不过元婴金丹,既有这样的机缘,不好好加以利用,回到道修大陆也需俯首听从化神差遣,生死由人掌控,有何意义?”

    陈载之望着他和红笺,目光复杂,停了一停才道:“我考虑一下。”

    姓夏的叫道:“你不要上他的当,好处都是他的,连口汤都不会剩,说不定还要叫咱们做马前卒送死。”

    红笺听到这里不由对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姓夏的修士心生好奇,这人好重的戒心,不过依红笺所见,他恰恰是一语道中了要害。

    可惜天意叫自己没有办法和这个人结交。

    眼前的元婴自己战胜不了,陈师弟是必须要让他出去的,而自己要想离开,除了打败这姓夏的修士别无它途。

    “小神殿是什么地方?”红笺也不管被人捉住,张口就问。

    “道修大陆的蜃景神殿知道么?这片天地不知为何,也会像道修大陆一样,不定何时出现一处神殿。只是这神殿并不限于化神,任何人都可进入,五年前神殿在这镜台附近出现了一次,我们三人中途铩羽,不知神殿最后一层是否也有天大的好处。”陈载之道。

    有陈载之解释,红笺终于明白这姓计的元婴何以不肯出师,却又将自己带在身边看管,不让其他两个人接触。

    他担心自己在另两人身上取胜,拍拍屁股一走了事,等他闯罢神殿大功告成,却再也没有办法离开此地。

    要是真有蜃景神殿之类的所在,哪怕是个赝品,她也向往着进去开开眼界,只是屈指算来自己陷在这里已经七年,外边不知怎么样了,戴明池和季有云是否还在祸害天下,丹崖宗还好么,石清响能支撑下去吗?他的病情有没有恶化……

    和陈载之的重逢在双方都有意掩饰下很平淡的过去,明明双方都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同对方说,却不得不强忍着把这时间延后,先想办法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再说。

    自这一天起红笺失去自由,俨然成了那姓计的俘虏,姓计的走到哪里,她便需亦步亦趋跟到哪里。

    其实就那姓计的元婴而言,这么时时防贼一样防着同伴来与红笺接触约战,远不知杀了另外两人干净利落永绝后患,依那人的谈吐和行事,红笺不相信他想不到。

    想到了不做只能是他不敢做,像那姓夏的修士所说,他怕触怒护宗神兽,在这方天地里不敢向另两人下毒手。

    强魂的三个人相互间交流很少,因为红笺来了,陈载之才会每天找机会离远同那姓计的不痛不痒说上几句,而那姓夏的修士只在附近出没,红笺常能听到他意在搅局的声音,却从未见到他真容。

    转眼过了一个月,这期间红笺屡次经过那间放置丹方的宅子,却捞不着进去,她不得不接受了一个现实:除非最后她独自留下来,大约真没有机会再一间间探求这些宅院的秘密了。

    好在还可以寄希望于陈载之。

    接下来她就趁着陈载之在场的时候,向那姓计的提出能否叫自己去那几间宅院看看,尤其是放置炼体丹方的那间。

    她的要求被那姓计的面露嘲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时候红笺已经知道了挟持她的元婴名叫计北,那一直未露面的修士叫夏不降,当然这名字不知道是真是假,就像陈载之,他当初就报了个假名,自称陈齐。

    时间一天天过去,出师战起因于两只神兽的赌局,没有人率先尝试,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章程。

    但陈载之和夏不降确实没有找到同红笺接触的机会。有一次夏不降潜伏得近了些,被计北一把抓出来,以神识压制住,将人从山顶镜台直丢了下去,万丈幽谷留下了夏不降一串骂声。

    这么干耗下去,注定没有赢家。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大约半年之后,机会来了。

    这是此地一年中最热的季节,这天临海的区域下了场雨,雨停了,天气仍然十分闷热。

    计北正在山顶打坐,自从当年小神殿在镜台出现过之后,他就常常在这附近守株待兔。

    便在此时,遥遥似有灵气波动传来,计北呼地站起,这么多年,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突然有变,自是与小神殿有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赝品小神殿

    这一次小神殿出现在了海里。

    海面上又湿又热,雾气蒸腾,薄雾中突然出现一座宫殿,看上去十分虚幻,若不是灵气波动明显,诸人几乎要将它当成了海市蜃楼。

    计北带着红笺火速赶至,离远就见陈载之已经站在海滩上,正遥望神殿不知在想些什么。

    计北面露提防,站住道:“你到来得及时,夏不降呢?”

    陈载之强按住激动的心情,他没敢看计北身后的红笺,怕泄露出自己真实的情感,故作淡然:“他总说你没安好心,意图拿我和他当马前卒使,大约不会来的。”

    “谁说的!”陈载之话音刚落,便有人大声反驳。远处海水里冒出一颗脑袋来,听声音正是夏不降。

    这是红笺由正面第一次看清楚夏不降的模样。

    他长得高高瘦瘦,五官普通,唯一惹人注意的便是一双八字眉,看上去带着几分滑稽。脸色焦黄,一幅长年吃不饱饭营养不良的模样。

    计北“哼”了一声:“既然都在,那还磨蹭什么,赶紧进殿吧。”

    神殿离远看上去气势恢宏,占据了大片的海域,黝黑的基座漂在海水里,周围白雾氤氲。

    高高的围墙非玉非石,光华可鉴,大殿直入云霄,白云间隐约可见金色的殿顶,阳光照在琉璃瓦上,幻化作七彩流光。飞檐上不时飞起一团白色的虚影,但见凶兽展翅,无声而啸。一只只环着殿顶盘旋,渐渐消失不见。

    明知道希望不大。红笺还是将神识探向了神殿之内,果然距离围墙尚有十余丈远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回来。

    朱红色的殿门紧闭。陈载之走上前去,伸手刚一触及门环,大门无声开启,陈载之迈步进殿。

    计北走近,神识放开,同那两人前后隔着十余丈的距离,挟持红笺入殿,警告道:“都别耍花样!”

    夏不降最后一个飘入殿中。

    说也奇怪,冥冥中似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控制着神殿内的一切。人一到齐,大门便徐徐关闭。

    众人眼前暗了下来,最后停在了黄昏时太阳落山前后的亮度。

    红笺抬头四望,殿内的情况同她想像的有些不同,头顶只能清楚看到十余丈高,再往上虚空里五彩缤纷,飘浮着绿叶黄花,红颜枯骨,虽然没能接触。只凭肉眼红笺也能分辨出来那定是结界的幻象。

    而四人站立之处周围矗立着许许多多的朱红柱子,一排又一排,只目光所见就有近百根之多,这些柱子看不出有什么作用。却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叫人心生敬畏,不敢轻触。

    摆在四个人眼前的路。只有一条回廊。

    不知是不是因为事先得了红笺叮嘱,“宝宝兽”没有出声“吱吱”乱叫。只是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不停地往两边回廊打量,大大的脑袋在红笺怀里像个拨浪鼓似的转个不休。头上那撮直立的蓝毛来回扫在红笺下巴上。

    毋庸置疑,这条蜿蜒在最外围的回廊,便是通往神殿内层的必经之路。

    计北也在小心翼翼地端详,此时开口:“和上次相比,稍有变化。上一回咱们吃了没有准备的亏,这次定要成功,若是进不到最后一层,休怪我拖着你们两个再等下一回神殿出现。”

    陈载之默然不语,夏不降闻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计北未理会两人情绪如何,问道:“谁来说说,咱们该当往左还是往右?”

    自此处看上去,往左往右一般无二,但实际走下去可能大不相同。

    陈载之悄悄瞥了红笺一眼,见她没有特别的表示,也便没有作声,夏不降大咧咧地举起手来左右比划了一下,道:“男左女右,走左边吧。”

    计北闻言望着他笑了笑:“就走右边。你先走!”

    夏不降怔了怔,咒骂道:“滚你娘的奸诈老鬼,凭什么老子要给你探路?”

    计北脸上闪过一丝嘲意,抬起手来捏了个法诀,夏不降愤然转身:“我先走,好处也是我的。”当先往右边回廊而去。

    计北得逞,往陈载之那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跟上。

    陈载之没办法再同红笺交流,默默跟在夏不降身后。

    计北这才松了口气,示意红笺跟在队伍最后,由他将红笺和另两人隔开,一行人往大殿内部行进。

    走了不到百丈远,前面夏不降停了下来。

    明媚的阳光穿透上方结界,夏不降眼前一片光明。踏前一步,回廊蓦地消失不见,迎接他的是滔天巨浪。夏不降但觉眼前白茫茫一片,脑袋一阵晕眩,“哎呀”一声退了回来。

    计北在后面沉声道:“什么情况?”

    夏不降胡乱回答:“前方有陷阱,风大浪急,水中有妖兽。”

    计北怔了怔,冷笑道:“那正好,你多少年没碰到妖兽了,难得有这机会,还不快去打一场,免得手生变成废物。”

    夏不降还待说话,计北抬掌猛地向前一推,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的气浪席卷过去,那回廊一共只有几丈宽,这一下不但夏不降,便连陈载之也被计算在内。

    陈载之疾退两步拉开了距离,侧身背靠回廊的墙壁,手上法诀打出,水真元在他身前瞬间凝聚而成一面盾镜,盾防护,镜反弹,奔他而去的气浪冲到盾镜之上便随即改变了方向。

    他在队伍中间尚有回旋的余地,夏不降那里只要退上半步便进入第一道关口。

    夏不降眼见硬抗不行,与其被计北捉住丢进去,还不如自己痛痛快快闯一下,当下恨恨地转身冲进了水世界。

    计北等着夏不降消失了一刻钟的工夫,冲陈载之道:“你也去。”

    陈载之这些年被困这方天地和计北打过无数交道,亏也吃了很多,深知此人之卑劣多疑,他面上并不违抗计北的命令,往关口处走了几步,站定了未忙进去,回头道:“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我虽然胜不了你,可也绝不会败给强体的这位姑娘。出师于我而言不过早晚而已,眼前有如此机缘,我也想看看神殿里是什么宝物,前面关隘重重,要想顺利到达最后一层,只怕需得你我联手才有可能。”

    红笺面无表情听了这番话,心中却不由暗赞了一声。

    看来陈师弟这些年来没少与人勾心斗角,当年的老实头现在也晓得当人说人话,当鬼说鬼话了。只看姓计的老匹夫会不会动心,既而信以为真。

    计北沉吟了一下,道:“只怕那宝物只有一样……”

    陈载之心道:“说这等话,好似若有十样八样宝物,你就会分我一杯羹似的。”

    越到这种时候他越想去看跟在后面的师姐是什么表情,若是能甩了这姓计的,单独和师姐相处,商量一下怎么破除眼前的困境就好了。

    他忍住了这诱人的想法,脸上神情异常坦诚:“那我们各凭天意,除了水灵根修士适用的宝物,其它都归师兄就是。”

    计北犹豫了一下,似是被陈载之的条件打动,点了点头:“那我们一言为定。你帮我看住夏不降。”

    陈载之痛快答应,道:“师兄稍待,我去看看这一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计北望着陈载之步入关口就此消失不见,嗤笑了一声。

    停了一会儿,他转身对红笺道:“走吧,咱们也该进去了。”

    红笺低头摸了摸“宝宝兽”的大脑袋,迈步上前。

    汹涌的巨浪铺天盖地,瞬间便将红笺和“宝宝兽”淹没,“宝宝兽”在水下挣了挣,想要离开红笺的怀抱。

    红笺立刻便判断出来这不是幻境,刚才那一刹那不知怎的将人由神殿中传走,送来这陌生的海底。

    环境虽然陌生,海水却透着亲切。

    红笺正想上浮仔细看看周围的环境,耳朵里却突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响。

    有歌声自水里遥遥传来,缠绵凄切,红笺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跟着那歌声响彻她识海。没有歌词,听着甚至不像人声,只有一个简单的曲调在她识海中循环一遍又一遍。

    “宝宝兽”行动未得到自由,又使劲儿挣了挣,这一下却叫红笺回过神来。

    是神识攻击。她的神识已经较同阶修士强大得多,却仍有些经不起歌声所惑。

    必须要赶紧离开这里。红笺分辨了一下方向,未发现周围还有旁人,赶紧向前冲去。

    随着她前行,那歌声越来越尖锐凄厉,宛如一枝枝利箭刺得红笺识海隐隐作痛。

    就算面临着如此不利的境况,红笺也不敢施展《大难经》抵抗。寰华殿里的教训记忆犹新,若是在这水里因越阶施法而晕倒,谁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往前冲出百步远,那歌声已转为小儿的啼哭声。

    前方海水突转湍急,形成了一个大的涡旋,涡旋中一只妖兽露出头来。这妖兽上身如鹰,下身如豹,鹰首上生着长角,四只眼睛凶狠地盯着红笺。

    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有见过。

    红笺此念刚生,那只庞然大物自涡旋中猛地一跃而出,张开大嘴向着红笺扑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乱流中逃亡

    那陌生的妖兽自涡旋中跃出,扑向红笺,红笺不要说施法,连躲都未躲,抱着“宝宝兽”,俨然一副吓傻了的模样。

    那妖兽冲到红笺面前,张口叼住了她的头颅,红笺能清楚看到它那豹嘴里的尖牙,但紧接着这只凶兽便在红笺眼前化作片片流光,消散在海水中。

    这是一只幻兽,只有神识受到蛊惑的人才会在自己的臆想中见到它。

    红笺能在最后关头将它识破,要归功于她从十几岁学了《大难经》,数十年苦修不辍打下的坚实根底。

    此时她身后水声一响,计北上来,不由分说抓了红笺便走。

    红笺见这模样,便知计老儿误以为她神识撑不住被困于此,着急要带她出去,索性动也不动,任由计北拉扯前行。

    元婴出手自是极快,几息的工夫两人破水而出,只见夏不降和陈载之正等在岸上,相较起来陈载之的情况还好些,夏不降脸色苍白,神情萎靡,似是遭了不小的罪。

    诸人会合,陈载之提议道:“看来这条路确实适合强魂来走。只第一关就这样难,接下来大家还是一起合作吧,免得出意外。”

    夏不降撇了撇嘴,习惯性张口就要反驳,又想陈载之所说的出意外多半还是指的自己,这才闷着头不再作声。

    计北目光在那两人身上转了转,未置可否,道:“走吧。”

    这段水道还没有走完,诸人都知道前面必有波折,果然再度下水不久。海水越来越浑浊,周围转来妖兽一声接一声的怒吼。

    陈载之前头站定。道:“看来这些妖兽都是真的,咱们被妖兽包围了。”

    红笺闻言心中一动。她到不怕被包围,如此多的妖兽,一旦打起来必然混乱,乱了就有可乘之机。

    计北冷冷地道:“知道是真的,还往妖兽群里走。真不知你怀的是什么心思?”

    此时已经有一些脾气火爆的妖兽冲上来,陈载之欲待迎敌,却听计北道:“只管走!”

    如此说着,计北手里突然多了一根黝黑的鞭子,“啪”的一鞭信手挥出。离他最近的一只妖兽咆哮声戛然而止,停了一停,这只实力足有金丹圆满的妖兽竟然灰溜溜地退走了。

    红笺微微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看计北手中的这根鞭子觉着有些眼熟。

    什么时候,见过类似的法宝呢?

    这不大会儿的工夫,计北将手里的鞭子抡圆了,“啪啪”连声,鞭子抽在虚空里。却似乎能牵动着周围妖兽的神魂,迫使得它们节节后退。

    诸人希望看到的乱局并没有出现。

    红笺突道:“你是化神刑无涯手下?”

    计北手上一滞,讶然道:“你怎的知道?”他随即反应过来,“你见过这‘驭兽鞭’?”

    红笺确实是想起了她在刑无涯那海上牧场曾见过有修士以这鞭子驱赶妖兽。道:“刑无涯已经殒落,你知道么?”

    计北有瞬间的惊讶,道:“哦?他是怎么死的?”

    红笺便将戴明池和季有云联手对付刑无涯的事简单说了说。这等大消息,不独计北。陈载之和夏不降心里都很受震动,停了一停。计北冷漠地道:“继续走!”

    前方一段水路再没有妖兽出来干扰,走得极为顺畅。

    直到尽头无路可走,穿破结界,众人复又出现在神殿回廊之上,已经不知道向里走了多深。

    陈载之沉吟道:“看来我们已经进入了第二层。”

    夏不降瞟了跟在最后的红笺一眼,没有作声。

    计北催道:“赶紧的,别废话!”

    前行百余丈,回廊消失,四人站在一处山谷前,周围遍地黄沙,自幽深的山谷中传来“呜呜”风啸。

    这次众人有了心里准备,夏不降打量四周,道:“咦,这里有块碑。”

    他走过去,拂了拂沙土,准备辨认石碑上的字。

    就在他手指碰到石碑的刹那,碑后突然腾起一道龙影,它向着众人发出一声吟啸,震得谷口沙尘斗乱,那龙影逐渐淡去,隐入黄沙中消失不见。

    谷口四人面面相觑,那龙影的吟啸竟是一道神念,警告来者前面谷中有乱流,可能将人传至未知的虚空,修炼不易,希望诸人珍惜性命到此止步。

    石碑上黄沙落尽,现出三个古字,这三个字因为年代太久无人认识,但根据那道神念,大家也猜的出大约是乱流谷之类。

    已经到了这里,按计北的脾气是绝不肯回头的,他催促其他人:“走吧,进去看看是怎么个乱流。夏不降,你怕什么,说不定遂了你的心愿,将你直接传回道修大陆。”

    这种可能性当然有,但人人都知道极为渺茫,被拉扯进位面间乱流中的结局多半是瞬间化为齑粉。

    夏不降脸色苍白,紧要关头他嘴反到闭得紧紧的,恨恨望着计北,又瞪了眼陈载之,当先进入谷中。

    谷内风声骤响,还夹杂着一种奇异的“嗤嗤”声,那是气流太快形成的气刃。

    这种情况后面的人神识无法进谷,夏不降的前头探路也就失去了意义。

    计北当机立断,冲陈载之道:“你也进去。”陈载之之后,他带着红笺也进到了谷中。

    前头夏不降已试探着走出了近百步远,他精神高度紧张,后背衣裳透出汗水来,身躯猛一个大晃,闪过一道白色乱流,再看前面那密密麻麻的流光,不由心中崩溃,停了下来。

    计北刚进谷也不轻松,一时顾不上搭理他,夏不降缓了口气,凝神观察着前路,想由中找出条缝隙安全地钻出去。

    夏不降看不到,此时就在他身后尺许,虚空突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周围丈许的乱流好像突然找到了宣泄之口,瞬间便汇合成了一大团白色气浪汹涌而至。

    夏不降连惊叫都不及,便被整个儿卷入了虚空,裂缝合上,这么个大活人就在诸人眼前不见了。

    目睹这一幕,不管计北还是红笺、陈载之心中都是一紧。

    本来夏不降在强魂三人中修为垫底,红笺打算送陈载之出师后,踩着他离开这鬼地方,若是能抢在计北前面那就更好了,可眼下没了夏不降,她该怎么出师?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不管是她还是陈载之,若是不够谨慎步了夏不降的后尘,那可就万事皆休了。

    “宝宝兽”好似也感觉到了极度危险,像只刺猬一样竖起了全身的蓝毛,以往柔软的小身体此时**的。红笺一手托着“宝宝兽”的屁股,一手捂住了它的脑袋,将它严严实实护在怀里。

    乱流袭来,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刮在肌肤上轻重缓急有细微的差别,红笺跟着计北走前两步,停在风中,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细细感悟。

    她有些明白了,若说第一关是为强魂设下的,那么这一关乱流谷,无疑对强体而言更为有利。

    这真是天赐的良机。

    一明一暗两道乱流飞至,计北飘身闪过,猛见红笺还在原处呆立着不动,一时又急又怒,若是陈载之他可以不管死活,可这累赘是他离开此地的关键,计北只得施法瞬移回去,抬手猛推了红笺一记。

    红笺动了,两道乱流几乎是贴着她身躯飞过,在她离开的地方,虚空裂缝再现,计北大吃一惊,想也不想施展瞬息移动“嗖”地躲开。

    这乱流谷灵气极为紊乱,他勉强使出的瞬息移动也不过能离开原地两三尺远。

    再看红笺宛如慌了手脚,抱着那只“宝宝兽”弯了腰在谷中发足狂奔。

    她这一跑,一道道乱流擦着她的身体掠过,看着着实惊心动魄,好似下一刻便会将她拉入虚空,彻底吞噬。

    未等计北感叹此女疯了,红笺已三两步蹿到陈载之身前,单手抱住“宝宝兽”,腾出一只手来拉陈载之,喝道:“走!”

    计北有些莫名其妙,他实在想不通这两人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勾搭到一起的,不管怎样,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俩脱离自己的掌控,计北大喝一声,瞬息挪移到红笺身前,劈掌当头压下。

    三人所立之处正是乱流谷中途,距夏不降被吞噬的地方不远,气刃飞来飞去十分密集,计北的木真元压下来,红笺矮身,陈载之挥拳迎上,“砰”,两股真元在空中相撞,陈载之脸上一白,整个人登时向着沙土中下陷了数寸。

    计北见还手的是陈载之,恶向胆心生,手掐法诀便欲这一下将他轰到乱流当中解决掉,红笺身形微侧,一道灰色乱流贴着她背脊显现,直奔计北而来。

    计北骇然闪避,还未站稳,两道白光在他眼中骤然放大,一道是陈载之的水系法术,另一道则是红笺的“中空剑”。

    前有两人合击,后有飘忽不定的一道道乱流,计北祭出防御法宝将两道攻击挡住,乱流不敢硬抗,只得再次瞬移挪开。

    前路让开,红笺更不迟疑,拉住陈载之在乱流中左躲右闪,穿过转眼即逝的狭小空隙,直奔前面谷口冲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快来与我出师战

    这一番舍命狂奔,在计北和陈载之看来实在是疯狂,只有红笺自己清楚,周围紊乱的灵气扑在她身上,其实都是在向她不停地诉说着下一步乱流会如何变化,虚空隙缝会在哪里出现。

    太多的讯息令红笺一时有些反应不及,只能先拖着陈载之夺路而逃。

    至于计北,此时实在没时间算计他,且留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虽是这么想,红笺却知道乱流谷能留下计北的可能性不大,无它,这老儿是元婴,会使瞬间挪移。

    计北几次试图施法拦截,却险些将自己陷进去,眼看红笺和陈载之越逃越远,只得咬着牙放弃了追击。

    先由他们去,反正这两人不可能逃到天上去,便是撇下自己打了出师战也会留下一个。

    在计北看来,姓陈那小子寡言少语,其实十分精明,为个女修留下来的可能性着实不大。

    临近谷口各种乱流几乎连成了片,红笺拉着陈载之如一股旋风刮过来,原地转了两圈,松开了手,清叱一声:“走!”

    陈载之登时便被这股力道甩了出去,他真元流转,身体轻如飞絮,间不容发穿过数道乱流的空隙,人掠出了山谷。

    只要陈载之逃出去,剩下红笺一人就简单多了,她抽暇向后一瞥,见计北还有一段距离,回头提气几个折返,步履飘忽出了乱流,剩下紧赶慢赶的计北望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

    此时陈载之正手足无措地等在外边回廊上,见她顺利冲出来长出了口气,迎上来叫道:“师姐!”

    这一声“师姐”声音有些发颤。未等再说别的,陈载之的眼睛先红了。

    红笺也很激动。不过重逢的震憾和喜悦因为已经生生压抑了大半年,一时间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抓住了陈载之的手,道:“先离开这里!”

    二人此时应该在神殿的第三层,红笺激发了“仙霓霞光”,两人施展法术,化作两条虚影往前飞掠而去。

    前面开始出现迷宫一样的岔路,红笺带着陈载之钻进去左转右转,最终连她自己都不知跑到了哪里,估计着计北即使追来也一时找不到两人,这才停下来。

    压抑的情感终于无需再隐藏。红笺松开了陈载之的手,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倾身将陈载之抱住。

    “真叫人担心,载之,我们终于可以好好地说说话了。”

    陈载之默默任她抱着,他感觉得出来,师姐这一抱光风霁月,不掺杂任何的儿女之情。陈载之心中感慨,自离别到重逢。这其间有将近三十年的时间他们都在相互担心中度过。

    三十年的磨难,令师姐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虽然她的修为没有自己高,但她这样单臂将自己揽在怀里。真是有一种值得性命相托的感觉。

    他听着红笺继续道:“师父,我找到载之了。”声音听上去竟有些哽咽。

    陈载之暗自一凛,光顾着感慨重逢。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在他被困于此的这么多年里,道修大陆怎么样了。

    师姐先前说刑无涯死了。那么丹崖宗如何了?师父可好?

    此时因为两人激动拥抱被挤占了地方的“宝宝兽”生气地“吱吱”而叫,这声音惊醒了两人。红笺放开了陈载之,抹了抹眼睛,以嗔怪来掩饰适才落泪的尴尬:“真是的,我们俩都有快三十年没见着,就不能先叫人感动一下吗?”

    陈载之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宝宝兽”身上,“宝宝兽”抗议起了效果,见红笺如此,还以为自己真的惹了她不快,正一副呆呆的表情望着红笺,模样甚是可爱。

    陈载之忍不住问道:“它是你自道修大陆带进来的?道修大陆现在形势如何?宗门的情况呢?”

    红笺未答,先问他道:“你是什么时候进来这里的?”

    “我在中州一直没有等到师姐,过了大半年才听说你杀了景励,被关进了炼魔大牢,那时候我才刚刚升上筑基中期,就觉着这么修炼实在太慢了,要想早日练至元婴必须换个更适合的环境。不过无尽海是在刑无涯的控制下,我又怕被戴明池他们找着,便一边修炼一边南下,如此蹉跎了五年,升到筑基后期,由大陆南端下了无尽海。”

    六年间连升两阶,陈载之这修炼速度已经是很快了,但他仍不满意,究其原因,红笺觉着很大程度上是分别时自己给他的压力。

    师祖的重托,加上自己被关在炼魔大牢里生死不知,这些不知道当时还很年轻的师弟是怎么承担下来的。

    无尽海很危险,虽然红笺大约猜到了后来发生的一切,陈载之也好端端就在眼前,听到这里仍是为他捏了把汗。

    果然,只听陈载之继续道:“我怕被人发现,便想着去天幕附近修炼,不过还未等接近天幕,就不小心招惹了一只濒临结婴的妖兽,且打且逃,风大浪急,不知怎的一头撞进了这结界。”

    咦,不是在妖兽腹中?

    红笺顾不得多想,问道:“这么说,你一直没有回丹凤家中?”

    陈载之道:“我哪里敢回去,明知道戴明池在抓我,回去了只会给他们带来灾祸。”他顿了顿,反应过来,急道:“是不是我家里人出事了?”

    红笺不知道怎么说对他的打击能小些,她越是沉默陈载之越着急,最后红笺只得道:“其他人应该都没事,只有你的父亲,听说中了‘他生符’,情况不大好。”

    陈载之紧抿双唇,攥紧了拳头。他的神情很痛苦,但后背却始终挺直。

    红笺安慰他:“情况或许不像你想的那样坏,不管怎样,灵泉还在我们赤轮峰的地底下,没有被坏人得到,师父……师父那里出了些事,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等有机会见到师父,他会告诉你一切。”

    没有时间再同陈载之细说丹崖宗的现状,师伯井白溪若是无恙,自会把真相告诉他,下一步再如何,就由他们大家商量着来,一起努力吧。

    红笺振作了一下精神,退后几步,笑道:“来,陈师弟,潜龙腾渊终有时,和师姐打一场,叫师姐看看你这金丹大圆满是不是名副其实。”

    陈载之望着比自己还小着三岁的红笺拉开了架式,知道她是要主动同自己打场出师战,送自己离开。

    只是自己走了,这鬼地方只留下她和元婴计北,自己是“潜龙腾渊”了,可她呢,就像她当年一声不响跑去刺杀景励,这么多年,小师姐这脾气从来没有变过。

    陈载之心中百味杂陈,他抬眼望天,快速地眨了眨眼睛,以阻止自己不争气地流下泪水。

    他道:“不急,师姐,我要出去,你也要出去。咱们想办法一起。”

    计北有多厉害两人都很清楚,他达到强魂三境,已经不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元婴初期。

    “正常而言我们肯定打不过他,不过他利欲熏心,定要拿到神殿最后一层的宝物,咱们往下走走,看能不能有合适的关口伏击他,若能将他打成重伤,你就可以在出师战中打败他了。”陈载之道。

    这办法很凶险,不过红笺也看出来,不如此试试,陈载之怕是不会这么弃自己而去,她道:“好吧,我们去下一关看看。”

    刚才跑的时候慌不择路,只管往僻静的地方钻,现在想走出这迷宫也不容易,神殿里面错综复杂的回廊隔断了神识,前面又遇见了死胡同,两人只得掉头原路返回。

    重到岔路口,陈载之提议道:“刚从那边过来,走这条试试。”

    红笺抱着“宝宝兽”拐过弯去,蓦地停下了脚步。

    便在她身前不足丈许的地方,赫然站着一个大活人。她适才若是收脚慢些,便会同他迎面撞上。

    这人正一脸茫然地往这边望过来,同红笺四目相对,红笺忍不住“啊”地惊呼出声,眼前站着的竟是适才被乱流卷走的夏不降。

    同样是惊诧,红笺这边更加没有心理准备,故而夏不降先反应过来,面露狂喜,大叫一声:“美人儿,快来与我出师战!”

    事出突然,等跟在后面的陈载之发现了夏不降,他这句话已经喊了出来,并且挥手一道法术向着红笺打去。

    被乱流传走的夏不降竟然还活着,并且就在神殿里,陈载之真是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这一下他和师姐无法同时离开此地的难题总算有办法解决了,他在后面喝道:“我来!”便欲越过红笺将夏不降的攻击接下来。

    可此时,却有一股柔和的力量突然将陈载之挡住,不,不是挡住陈载之,而是有结界单独将红笺和夏不降隔离出来,不允许外界干扰他们比试。

    一时间陈载之的脸都绿了,却听结界中隐隐传来夏不降的笑声:“原来这么简单!哎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天这运气真是爆了。美人儿,还不老老实实吃大爷一招,叫我好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决断

    待真交上手,夏不降三两下就笑不出了。

    他突然意识到事情并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他这个强魂的金丹后期神识并没比对方强大多少,而对方身体的强横……根本体会不到啊,这女修轻松到单手抱着“宝宝兽”,他的金系法术还未等接触到人家,被她随便一伸手就收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娘的这简直就是天生的克星。

    夏不降手里法术不敢稍停,嘴里哇哇大叫,暗道:“糟了糟了,这下可坏了大事。”

    相较于陈载之的满心郁闷,红笺只是吃了一惊,随即便接受了这个意外。

    乱流没有杀死夏不降,甚至没有把他传出神殿,这个谁也预料不到,放走一个夏不降并不会改变她和陈载之先前的计划。

    不过放夏不降走,也要叫他明明白白地知道是自己有意相让。

    夏不降眨眼工夫将法术法宝使了个遍,没有一招发挥出作用的,他觉着自己要黔驴技穷了,更要命的是真元已经不见了大半,到这时候他终于明白,这女修竟有秘法能吸走他的金系真元。

    这还怎么打?夏不降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红笺猛然收步,与夏不降拉开了一点距离,此时她体内已经积蓄了大量的金系真元,若不是强体达到第二境,她还不敢如此,当她以如此多的真元催动了“中空剑”,那声势极为骇人。

    夏不降只觉耳畔一声尖啸,似有金光在他眼中闪过。那法宝擦着他的耳朵射中了身后结界,“轰隆”一声激起了一大团气浪。

    夏不降张了张嘴。看来对方无意伤人,这是故意射偏了。意在催促他快些投降认输,可是认输的后果……他真是宁死也不想再在这鬼地方呆下去了。

    他这么一犹豫,手里的施法到是先停了。

    对方没有趁机捡便宜。两人隔了丈许相对而立,跟着夏不降清清楚楚听到红笺道:“既然这么想离开,我放你走。出去以后不要做坏事。”

    “啊?”夏不降面露惊疑。

    时间紧迫,红笺不欲再和他啰嗦,大声道:“不打了,我认输。你走吧!”

    随着红笺认输的话出口,结界内的一切顿时陷入停滞。一道神念响彻红笺识海:“不行!你明明闭着眼也能打赢他,为什么要认输?混蛋,竟敢操纵出师战,意图损害我强体的荣耀,我绝不答应。”

    外门七年,红笺还从来没有听那石龟如此愤怒过。

    跟着另一道神念懒洋洋响起:“老乌龟,别激动,你强体有个屁的荣耀,是。我承认她占了上风,不过她用的是什么你眼瞎了没认出来?现在看来,到是我们‘苦修部’输了。”

    石龟似是被对方说中要害,悻悻地道:“总是占了强体的便宜。不然她哪能积蓄那么多的真元?”

    另一道神念“哼哼”冷笑两声,石龟恼羞成怒:“那你说如何?”

    “我们与世隔绝的太久,当年这个赌打得欠考虑。忘了世上有一种说法叫做带艺投师,真正要决出输赢胜负。只有想办法再收几个练气学徒了。至于这几个人,心不在此。强留无益,草草出师有他们后悔的时候。谁去谁留就由他们吧,相比起来,我到更想看这女修留下。”

    石龟默然,停了一阵,包裹住二人的结界开始消失,化作一道白光卷向夏不降,在他身旁,虚空裂缝再次打开。

    夏不降恍惚觉着自己像在做梦一样,他望着那虚空裂缝目光有些呆滞,只在被白光卷住的最后关头,突然回过神来,大叫了一声:“美人儿,我给你立长生碑,叫老天爷保佑……”还未嚷嚷完,他人已经被卷入裂缝,消失不见。

    陈载之上前两步,望着虚空裂缝的点点余光消散无形,说不出话来。

    红笺冲他笑笑:“咱们照原计划行事。”

    两人继续寻找通往神殿内部的路,对于夏不降这件事,陈载之还是无法释然,道:“这神殿不知什么来历,看来对进来的人还是颇为优容。”

    红笺却觉着只怕是因为诸人距离神殿最里一层还远的缘故,她低头看“宝宝兽”模样懵懂,不由心生歉疚,将下巴贴在它长长的耳朵上,五指轻轻摆弄着它脑袋上的蓝毛。

    前方拐进一条岔路,回廊终于消失不见,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冰山雪地。

    凛冽的寒风卷起雪雾,劈头盖脸袭来,入眼白茫茫一片,只凭两眼已看不到天地间除了雪和飞旋的冰屑还有别的。

    红笺随手放了个结界,将她和“宝宝兽”同恶劣的天气隔离出来,陈载之也是如此施为。

    红笺传音道:“往前走走看吧,我觉着咱们既然已经偏离了原路,计北不一定会经过这里。”

    刚进来还觉不出怎样,两人往前走了不到一里路,明显觉出不对劲儿来。支撑结界的真元在飞快地流失,不但红笺如此,那边陈载之也是一样,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色变。

    放出结界已经是消耗极低的一个法术,比撑起防御法术、祭出法宝所需真元都要少,照这样下去,不需要应对突发状况,只是单纯赶路,不等路程过半,两人就要面临真元枯竭的窘境。

    不能再这样下去。

    红笺手掐法诀,结界缩小至只保护着“宝宝兽”,她的身体直接暴露在风雪里,几乎是瞬时,她的长袍上便出现了十几道长长的口子。

    风雪中夹杂着神识感应不到的危险。

    红笺觉着十几处肌肤同时一痛,所幸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心知这是自己强体二境所带来的好处,连忙向陈载之示警:“先不要撤结界。”

    陈载之大声道:“要快点离开这里!”

    红笺点头,她将“宝宝兽”交给陈载之抱着,袍袖一卷真元带起了他们,向前方飞去。

    只是这么一个小法术,红笺便觉着真元再度狂泄而出,无奈之下她停下施法,双臂一托,将陈载之连人带结界举到了头顶,发足狂奔。

    陈载之很难过,无疑,这又是适合强体来闯的一关。

    自从相遇,自己就一直在拖累师姐,说是师姐,也只是入门比自己早两年罢了,她年纪比自己小,又是个姑娘,本该是自己保护她。见面不敢问,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那炼魔大牢里熬出来的。

    若是自己更强一些,她就不用吃这么多苦,甚至若是没有自己,她刚才便可以离开这里……

    此时没有时间再给陈载之多想,他突然发现顺着风雪的方向自红笺身上飘起了血花。

    一点两点,这些血花很快连成一线。不对,这风雪中有什么?陈载之咬着牙,猛然扩大结界,将红笺护了进来。

    红笺这时候才觉出身上有些异样。

    她感受到来自陈载之的保护没有多言,甚至没有时间吃一颗“石虎丹”,脚尖点地,使出“八步赶蟾”,凭此功夫和身体的力量猛然跃起,跳过了一道足有七八丈宽的深沟。

    脚落到实地,周围突然窜起十余道火焰,红笺吃了一惊,左躲右闪脚下一通忙乱,终于将这些火焰尽数让过。

    前路茫茫,看不到还需多远才能闯出这一关去,红笺真元要留下应急,不敢乱用,只得仗着身体灵活与时不时冒出来的火焰周旋。

    还是有一朵火焰飘到了结界上,“嗤”的一声冒起一股青烟,陈载之脸上一白,只这一下他的真元就快见底了。

    红笺感觉出来,道:“载之,前面还有很远,你照顾好自己和宝宝就行。我没事。”

    虽是如此说,她心里却如明镜一样,这是给强体闯的关口不假,她这强体二境来闯还是远不够看,是得赶紧想办法了,不但她要过去这道槛,还要保得载之和“宝宝兽”平安。

    果然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火焰之后,风雪中开始夹杂着多如牛毛的金色气刃,这种气刃割到身上,她的“不衰”境登时溃不成军,留下的伤口又深又长,血如泉涌。

    陈载之的真元已经要耗尽,红笺叹了口气,道:“载之,这样不行,你出师吧,把宝宝也带走。”

    陈载之哪里肯丢她一人在此,急道:“不,我们想其它的办法!”

    红笺摇了摇头,道:“走吧,别耽误时间,来,载之,我们来打出师战。”

    随着这句话出口,一道结界将两人与暴风雪的世界隔开,陈载之大喜,道:“太好了,我们这么走出去。”

    经历了刚才石龟的怒火,红笺却知道那两位护宗神兽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不管怎样,撑着这结界走出多远都是赚的,趁这工夫,她还有一些话要同陈载之交待。

    “载之,等你出去了就把宝宝放回无尽海,放它自由吧。宗门的事你去问师父,我们有许多真正的朋友,他们成立了灭云宗。你要做什么,石清响会帮你。……等你见到石清响,帮我告诉他,我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回去,请他也好好地活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活埋

    红笺并不知道她的这番叮嘱透着一丝惆怅,似能穿透重重阻碍,直接击中他人的心灵。

    陈载之苍白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么走了,叫师姐一个金丹中期自己去对付元婴计北,真不甘心啊。

    红笺笑一笑,安慰他道:“没事。我打不过计北也顶多在这里多呆几年,以后还会有强魂的修士进来。”

    他们想拖延着多往前走走,那结界却开始剧烈地震颤,红笺知道这是护宗神兽在发怒,自己一再如此,那石龟的恼怒可想而知。

    她担心弄巧成拙,扬起手来做了个告别的姿势,道:“载之是金丹圆满,师姐打不过你,我认输了。一路多保重。”

    结界张开,向陈载之卷去,红笺听着他大声道:“师姐你也千万保重,我定会早日结婴!”

    红笺闻言露出了笑容。

    就在此时一直乖乖呆在陈载之怀里的“宝宝兽”突然拼命挣扎起来,陈载之本来便怕太过限制它,没有抱得很紧,措不及防之下竟然脱了手。

    红笺骇然叫道:“宝宝!”

    刺眼的白光淹没了陈载之和“宝宝兽”,“宝宝兽”在白光中“吱吱”大叫。

    红笺意识到不妙,她顾不得心疼真元,连忙在原地撑起了结界,白光散尽,却见“宝宝兽”正一脸委屈地坐在雪地上,大大的黑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红笺赶紧上前将它抱起来。怎么会这样?难道因为宝宝是自己带进来的,所以载之带不走它?

    亦或是宝宝不愿意丢下自己,一定要陪着。

    可红笺现在自身尚且难保。再加上这小家伙,远的不说。眼前这一关便是严峻的考验。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奔命跑吧。

    红笺撑着结界发足狂奔,真元肯定不够支撑到离开暴风雪之境,到时离出口近些或许能侥幸逃得性命,离得远了,只怕要被金色气刃削成森森白骨。

    红笺对形势的判断十分准确,往前奔出七八里地之后,那一朵朵飘忽的火焰虽然消失了,金色气刃却变得密集如雨。

    红笺抱着万一的希望试了试,这气刃对她的“万流归宗”毫无反应。因为这一试,她好不容易留下来的真元消失了一小半。

    怎么办?红笺将结界缩小,只护住“宝宝兽”和自己的要害,伏下身子往前疾奔,无数道气刃在她暴露出来的身体上瞬间开出血花。

    红笺有一种在被万刃凌迟的感觉,她“嘶”地咧了咧嘴,咬牙忍住,一手去乾坤袋里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石虎丹”摸出来,吞了一颗下肚。

    脚下是上山的路。厚厚的坚冰亮得晃眼。

    红笺疾步奔跑在冰上,留下了长长一串血印。

    强体前后八年,她的身体饱受磨难,但面临如此凶险之境还是第一次。她的气血在剧烈地翻涌,这风刀雪剑逼出了她的每一分潜能,红笺一边亡命狂奔。一边心念电转:真元不知是否还够自己支撑到山顶,上到山顶之后又该如何?

    山巅在望。红笺飞身纵上,最后一点护住“宝宝兽”的结界已薄至摇摇欲坠。两道金色气刃飞来,“啵”的一声结界碎裂,“宝宝兽”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红笺顾不得多想,身体一蜷,将小家伙护在了怀里,缩身成球沿着另一边的山坡向山下滚去。

    下山的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布满了障碍,红笺这么一路滚下去,脑袋、后背、腰和腿被连番撞击,未等到山脚,她便觉着有些意识不清。

    “怕是要够呛了啊。”红笺恍恍惚惚地想。

    “砰”的一声,她的肩膀狠狠撞上了一块包裹着坚冰的大石头,锋利的冰凌刺入了她被金色气刃割开的伤口,红笺疼地猛一哆嗦,露出破绽,一道金色气刃斜斜飞来,自她胳膊的缝隙斩中了“宝宝兽”。

    剧痛加上“宝宝兽”的尖叫声,刺激地红笺蓦然一醒。

    她伸出手肘在冰层上用力一撑,巨大的冲击力令她的胳膊发出“咔嚓”一声响,夹杂在风雪的尖啸中听上去那么清晰。

    红笺疼得冷汗都出来了,她借着这股力道身体骤然偏离了先前的方向,在冰坡上滑出一个大大的“之”字,脑袋擦着巨石的边缘掠过。

    这一路下来,金色气刃击中她的“嗤嗤”声几乎连成了一片,红笺有生以来从未如此狼狈,身上的衣裳碎得一绺一绺的,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不少地方伤处深可见骨。

    “石虎丹”在令她受伤的身体不停地愈合重生,这些新长出来的皮肉几乎在出现的同时就又被打烂。

    山脚马上就要到了,在某一个瞬间,红笺依稀看到里许之外便是这一关的尽头,风雪到那里消失不见。这令她涌起了巨大的希望。

    真元耗尽,筋疲力竭,红笺觉着若是靠她自身的力量,不要说一里路,此时连站起来都困难。

    所幸这是下山,藉由这股子冲力,说不定可以……此念刚生,红笺突觉身下一空,“轰”,大篷雪雾冲天而起,红笺带着下山的冲力,直直滚入了一个七八丈深的雪窟窿。

    红笺摔下坑底,周围的积雪铺天盖地向她压来。

    死,或者活着冲出去,红笺在坑底蓦地睁大了眼睛。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气,在坑下挣扎着腾身跃起,厚重的积雪劈头盖脸落下来,其中还夹杂着数道气刃,红笺这一跃足有三四丈高,距离地面还有近半,她高抬双腿奋力向着侧壁踹去。

    只要借到力,她就可能再跃上个三四丈,到达地面,剩下不到一里路,爬也要爬过这一关,就此逃出生天。

    可是红笺的好运气好像已经用尽,她的脚刚刚触及侧壁,还未等用上力气,那一大片侧壁轰然坍塌,倒下来的雪登时将红笺砸落,她所呆之处变成了一个更大的雪坑。

    四下里好像雪崩一样,厚厚的积雪夹杂着大量冰块不停塌陷下来,就要将她活埋在坑底。

    红笺只觉天旋地转,眼睛里看到的都是重影,连“宝宝兽”急促的叫声听在耳中都渐渐模糊。

    她将“宝宝兽”搂在怀里,合身倒在积雪中打了个滚,阻止身体继续下陷。

    一路赶来,只剩下最后一颗“石虎丹”了。

    红笺闭目,滚烫的泪滴在“宝宝兽”的长耳朵上。

    她趁着还有余力,摸索着将那颗“石虎丹”塞到了“宝宝兽”的嘴巴里,低声呢喃:“宝宝,害你跟着受苦,对不起。我只能陪你到这里,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雪是冷的,泪却滚烫,“宝宝兽”的耳朵十分敏感,被泪水一激,它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红笺却已踉跄着复又站起,她运了运气,再次向上跃起,这一次虽然她逼出了身体所剩无几的潜能,跳起来却远不如刚才,只有两丈高。

    但她不是要自己跳出去,在即将到达最高处的时候,她猛然将“宝宝兽”举过头顶,用尽全力向着地面上抛去,大喝了一声:“跑!”

    “宝宝兽”“吱”的一声,顶着积雪就势向上蹿出,它在空中甩了下大尾巴,圆滚滚的身子一弓,如一只蓝色灵猫,轻轻巧巧跃上了地面。

    地面不像坑底,“宝宝兽”柔软的小身体整个暴露在密密麻麻的气刃之下。

    几乎是瞬间,它的惨叫声便响起来,无数沾了血的蓝毛断离了“宝宝兽”的身体,被狂风卷走。

    按红笺抛它上来时的想法,剩下这不足一里路“宝宝兽”肯定会吃大苦头,不过有“石虎丹”撑着,加上路程又短,它还是大有希望逃出去的。

    谁知向来聪明的“宝宝兽”竟似全未理会到红笺的良苦用心,它没有就势跑向出口,而是回过身来,扑向了红笺所在大坑。

    站在大坑的边缘向下望,到处都是移动着的雪,已经看不到红笺的身影。

    “宝宝兽”“吱吱”叫着不肯离去,那些金色气刃不停斩落在它脱了毛的小身体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宝宝兽”似乎感觉不到那种彻骨的疼痛,它像小狼一样蹲踞在大坑的边缘,将大大的脑袋探出去,向着坑底不停地寻找,找不到红笺,它的叫声越来越急促,渐转为一声声悲鸣。

    突然“宝宝兽”直立起来,仰头而啸。

    这种尖啸,有别于它平时那种带着撒娇意味的“吱吱”叫声,哪怕是同它相处了七八年的红笺,也从来没有听到过。

    随着尖啸声响起,“宝宝兽”身上所剩不多的蓝毛根根直立,气刃割在上面,竟然割之不断。

    这只是开始,“宝宝兽”由头至脚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它身上横七竖八的伤口正在飞快地愈合,肌肤之外新长出了一层厚厚的蓝色石甲,那些金色气刃碰到这石甲连浅浅的划痕都未能留下。

    “宝宝兽”的身体也在逐渐变高变大,一直长到半人高才停下来。

    然后它停止了尖啸,“忽”地一蹿,跃下了大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破

    “宝宝兽”“忽”地一蹿,跃下了大坑。

    它此时身如磐石,四肢如钢,一抬前爪,便扬起两三尺厚的积雪来。

    “宝宝兽”“吱吱”叫着,四肢连蹬带刨,飞快地挖着雪,想将红笺赶紧找出来。

    红笺被埋雪下,故而无人能感应到此时正有两道神念逡巡于风雪之间。

    “咦?这……怎么可能?”

    “老石龟,行啊,你这怎么教的?”

    “教个屁,那女娃外门强体七年,这小东西跟着耍了七年。我哪知道它怎么一下子就达到了不破境。这种事情宗门也没有记载啊。”

    “谁会闲着没事叫‘长耳海兰兽’遭这样的大罪。啧啧,不知它还能不能继续进阶了。”

    “宝宝兽”仿佛不知疲倦,转眼就挖开了个十丈深的坑,没有找到红笺,它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出来,一旁换了个地方重新挖起。

    红笺被活埋的地方总共会有多大,“宝宝兽”挖到第三个坑,只挖到六七丈深,便欢叫一声,将红笺自雪窟窿里扯着腿拖了出来。

    红笺脸色苍白,脸上沾着斑斑血渍,虽然还有微弱的呼吸,但人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任“宝宝兽”怎么叫怎么蹭都毫无反应。

    那些金色气刃虽然拿进阶后的“宝宝兽”毫无办法,却还在不停地伤害着红笺的身体。

    旧创新伤在红笺身上连成了一片,鲜血在雪地上蜿蜒成河。

    “宝宝兽”抬头冲着苍茫虚空愤怒地叫了两声,那金色气刃却不会因为它的叫声而消失。

    “宝宝兽”无奈。扯着红笺的腿又将她往一旁拖了拖,背转身去。用尾巴将她卷起来丢到了后背上。

    红笺本来身体便纤细,又失去这么多血肉。对“宝宝兽”而言更是觉着浑如无物,它向后稍稍一退,便自坑底一跃而出,尾巴依旧护着红笺,怕她掉下来,一溜烟向着出口奔去。

    出口不足一里,几乎是转瞬即到,“宝宝兽”驮着红笺冲出去,终于将那片充满杀机的风雪之地甩在了后面。

    这一关出来。不再是出现在神殿的回廊之上,若是红笺清醒着,便会发觉她和“宝宝兽”正处身于一处偏殿。

    由偏殿出去依旧是回廊,殿上匾额高悬,设着香案,青烟袅袅,只是没有供奉神像神位。

    香案上摆放着一个玉盒,玉盒打开,里面有一颗土黄色的丹药。正散发着一种刺激眼睛的辛辣气味。

    “宝宝兽”不关心这些,它将红笺放下来,在旁边守着挨挨蹭蹭好一会儿仍不见她转醒,抬起自己的前爪。呲牙用力咬下去。

    但“宝宝兽”现在的爪子比以前何止坚硬了百倍,牙齿虽然也变得锋利许多,咬了半天却只磨得那层蓝色石甲“喀喀”作响。连一丁点的血丝都没有见着。

    “宝宝兽”不得不放弃,围着红笺转了两圈。目露茫然蹲坐在一旁。

    停了一停,它的目光落到了香案上。那颗土黄色的丹药叫它想起了红笺曾经往它嘴里塞过同样一颗药丸。

    “宝宝兽”起身扑过去,凑上鼻子闻了闻,这丹药的气味令它很是嫌弃,不过为了红笺,它还是皱着脸将那丹药自玉盒里取出来。

    不过丹药怎么能给红笺塞到嘴里呢?

    “宝宝兽”想也不想伸出爪子就去掰红笺的嘴,它刚刚拥有了强体三境的实力,还不怎么知道控制,幸好红笺本身比较经折腾,否则这一下非把她下巴拉下来不可。

    丹药塞进嘴,“宝宝兽”又伸爪子进去捅了捅,直到看着那丹药滚入红笺的咽喉才作罢。

    剩下的就是等待,“宝宝兽”眼巴巴望着,等待奇迹发生。

    只停了片刻,一层淡黄色的灵雾自红笺破烂的身体内部涌出来,渐渐将她整个人裹住,露出来的森森白骨在灵雾里很快覆上了经脉血肉,新生成的肌肤莹白如玉,透着淡淡的光泽。

    “宝宝兽”给红笺吃下去的乃是小神殿赐予通过风雪境弟子的奖励,这颗土系丹药可令受损的肉身快速恢复如常,不要说红笺只是少了些血肉,便是“宝宝兽”只抢出她半具身体,只要她还一息尚存,强大的药力便能重续残躯,给她一个囫囵的身体。

    很快的,单从外表看,已经看不出红笺身上受过伤,不过红笺还未醒来,丹药没有经过慢慢炼化,巨大的能量一下子释放出来,在修复了她的身体之后,剩下的能量开始重塑她的五脏六腑,连灵根金丹都跟着受益。

    红笺这一觉睡得格外长,其间“宝宝兽”几次想将她叫起来,无奈怎么样红笺都没有反应,就像睡死过去一样。

    等红笺睁开眼睛,借着神殿里黯淡的光线,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

    圆溜溜的大脑袋,长长的双耳,黑宝石一样的眼睛,这就像是大了不止一号的“宝宝兽”,只是它的一身蓝毛凌乱不说,肌肤表面覆着一层石甲……

    红笺震惊地瞪大眼睛,半撑起身子,看看它,又看看自己身上,试探着叫了声:“宝宝?”

    “宝宝兽”“吱”的一声欢呼,原地蹿起,向她身上扑去。

    红笺登时再无怀疑,她伸开双臂将“宝宝兽”搂了个满怀,开心地抱着它滚倒在地上,笑道:“哎哟,小家伙长这么大了,哈哈,宝宝你变得好沉,越长越丑哦,不如小时候可爱了。”

    她欺负“宝宝兽”听不懂,嘴里胡乱取笑着。

    果然“宝宝兽”见她高兴,根本不理会她说什么,只管摇着尾巴上来涂口水。

    红笺同“宝宝兽”嬉闹了一阵,慢慢停下来。

    红笺虽然无法使用《大难经》,但这不妨碍她推测出自己被活埋之后发生的事,她摸着“宝宝兽”身上大片大片的断毛,不由红了眼睛,紧紧搂住“宝宝兽”,抵着它的大脑袋,哽咽道:“宝宝,你变丑了我也不嫌弃你,不可爱了我也不嫌弃你……”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险死还生本来应该高兴才是,红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伤心,她衣不蔽体地坐在地上,死死搂着“宝宝兽”的脖子,哭得像个孩子。

    “宝宝兽”傻了眼,它“吱吱”叫了两声,又伸出舌头来舔了舔红笺的脸。

    红笺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抹着脸上的泪。泪水是咸的,宝宝不喜欢这种味道。

    到这时候红笺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的真元已经完全恢复。

    红笺连忙施展“凝水诀”,将自己和“宝宝兽”身上好好清洗了一番,“宝宝兽”惬意地洗了个澡,红笺也换了件干净整洁的衣裳,她向“宝宝兽”道:“宝宝,我们现在去找一找计北好不好?”

    真元恢复,身体完全复原,甚至她有一种感觉,此时她的肉身比从前更加强悍。

    计北若还活着,并且在努力前往神殿内部的话,他肯定与自己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此时不去找他麻烦更待何时?

    红笺站起身,向着“宝宝兽”张开双臂:“来,抱抱。”

    “宝宝兽”向前一蹿,便飞扑到了她怀里。

    红笺抱着“宝宝兽”,临去时将这偏殿又好好打量了一番,宝宝不知给她吃了什么丹药,这偏殿匾额上题着两个字,竟是“不破”,自己走到这里,难道是已经进入了不破境?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心中一动,低头往“宝宝兽”身上看去,自己是不是进入不破境未遇攻击无法判断,宝宝这一身石甲,金色气刃斩在上面连点痕迹都不能留下,到十足像是“不破境”的样子。

    这真是一大意外的收获。

    不过对付计北,还是不能叫“宝宝兽”顶在前面,就自己上,量那姓计的也不敢下毒手。

    计北和夏不降不同。

    只要他还觉着自己有希望进到神殿最后一层,只怕心里最担心的不是他走不走得了,而是中途不得不走。

    这样顾虑重重的计北,就算他是元婴,红笺对上也不是毫无希望。

    关键是如何能在中途找到他。

    红笺在蜘蛛网一样的回廊里转了转,站定了,以脸颊轻轻磨蹭着“宝宝兽”的长耳朵,道:“宝宝,现在这神殿里除了我们,还有一个坏人,我们要去打败他。这里面的迷宫烦死人了,你运气好,来指一下路,我跟着走好不好?”

    “宝宝兽”痒得缩了缩脖子,不知是否听懂了红笺的话,“吱吱”叫着,身子前倾,将一只前爪伸向前方。

    “走这边么,好嘞。”红笺笑道。

    如此走了小半个时辰,岔路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一条笔直往前的路。

    红笺一步踏出,回廊消失。

    红笺站在原处半晌未动,这又是一道关口,上一关吃足了苦头,眼前看起来虽然山清水秀,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但暗藏的凶险绝不会低于上一关。

    要打退堂鼓就在此时,待进去了再想回头,必定骑虎难下。

    若是计北走的路适合强魂,他实力在那里,很可能已经提前进入眼前这关了。

    红笺深深吸气,不再犹豫,抱着“宝宝兽”大步往前走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插葱装象

    春水山溪,鸟鸣涧幽。

    红笺抱着“宝宝兽”快步走在山谷中。

    阳光透过斜上方灌木丛的间隙倾泻下来,满谷底摇曳的都是斑驳光影,好似前路上铺了层碎金。

    风一吹,不知是什么花的花瓣自高处飘下来,红红白白,满天都是,半数飘在山路上,半数落入溪水中。

    这样的景致,叫红笺仿佛忽而置身丹崖宗。

    丹崖五峰各具特色,此地如此缤纷静谧,同锦绣峰最像。

    不过红笺丝毫不敢大意,这一关进来时间不短了,只是在不停地赶路,同她想得大不相同,不要说发现计北,什么艰难险阻也没有遇上,小神殿不会设了这么一关只为给她观光,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此地时间比外边快了不少。自从进来,已由正午到黄昏,过一会儿太阳落山,黑夜降临,也许那些凶险会藏在黑暗里。

    必须要赶在天黑之前离开这山谷,到达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

    当最后一抹太阳余晖消失的时候,红笺已经抱着“宝宝兽”站在了山外辽阔的草原之上。

    青青草原长草过膝,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夜风中不时传来妖兽的长嚎,“宝宝兽”有些不安分。

    红笺放开神识,这个陌生之地唯一叫她有些安心的便是真元运行无碍,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神识完全可以代替眼睛。

    妖兽的长嚎一声接着一声,听这密集的程度,应当数量不少。只是离得远。红笺的神识尚且覆盖不到。

    不知这里面的妖兽会不会同无尽海里的一样,对宝宝手下留情?

    红笺摸了摸“宝宝兽”的大脑袋。将它放到了草地上。

    “宝宝兽”明白了红笺的意思,前头一溜烟向着大山跑去。红笺在后面紧紧跟随。

    大约一刻钟之后。红笺的神识发现有异。

    数里之外有一座孤峰,高达十余丈,峰上很难见到树木,从峰底到峰顶生着密密麻麻的白穗草。

    这附近红笺白天没有来过,此时她以神识发现就在那大片及腰深的白穗草间,聚集了数百只妖兽,那长嚎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这种妖兽长得既像狼,又像豹子,身上带着白色的云纹。藏身于白穗草丛,若是白天以眼睛去看,大约很难分辨得出来。

    红笺悄悄观察了一阵,这种妖兽无疑是成群出动的,这么一大群里夹杂着不少两首妖兽,脖子上并排长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脑袋,普通妖兽相当于金丹后期,两个脑袋的实力已经临近结婴。

    这种金系妖兽速度很快,力量惊人。神识却是不强,红笺已经离得很近了,即使是那些快要结婴的妖兽也毫无所觉,它们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峰上。

    数百只妖兽潮水一样地涌向峰顶。又很快乱糟糟地退回来,哀嚎声响成一片。

    山上正在发生战斗!

    红笺心中一凛,神识跟随向上。到达山巅附近果然依稀锁定了一条人影。

    这人身法疾驰如电,正周旋于数十头妖兽之间。红笺还未看得清楚。一声冷哼传来,震得她识海“嗡嗡”。好一通天旋地转。

    红笺连忙将神识收回来,对方这是感受到有人窥探,给予了反击,只这一下,红笺便断定山上那人正是计北。

    计北果然在此。刚才虽是一晃,红笺却感觉山巅上空似乎还飞舞着数十条黑影,看来他已经把这地方所有的妖兽都吸引过去了。

    即使如此,这计北还有空闲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下,显然犹有余力。

    他似乎变得更强了。

    计北先前估计不到自己会来,这会儿知道了,想要脱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等下去不知有没有可能坐享其成?

    红笺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整整一夜,妖兽的哀嚎声愈来愈惨烈,红笺技不如人,不敢再以神识窥探,只听声音便知道计北始终没有给自己留下可乘之机。

    太阳出来,孤峰上的战斗终于现出真容。

    计北牢牢占据了最高处,他周围十几丈之内妖兽的尸体堆积如山,白穗草被践踏成一片血泥,云纹兽还剩下近百只,仍在疯狂地向山上扑。

    红笺这才发现,并不是计北一夜间杀了这么多云纹兽,就在他的头顶上方,还盘旋着十余只凶狠的大鸟,这些大鸟以黑色居多,夹杂着三两只白色的,都拖着长长的尾羽,爪子反射着锋锐的寒光,意欲给计北以致命一击。

    计北似乎对这些大鸟十分忌惮,他在山巅游走闪避,手持法宝“驭兽鞭”,不停驱赶着云纹兽高高跃起去攻击那些大鸟。

    云纹兽大多是在送死,偶有一两只凑巧抓住大鸟的尾羽,将它拉扯下来,然后周围的云纹兽一拥而上,将大鸟分尸。

    这些黑白两色的大鸟不知是什么妖兽,不受“驭兽鞭”的控制,神识应该极强。

    两群妖兽相互消耗,这样打下去,坐收渔利的人正是计北。

    红笺藏身白穗草之中,远远望着这一幕,不由暗暗焦急。

    按计北的脾气,绝不会无缘无故大动干戈,他一心要杀光此地的妖兽,背后必有极大的利益驱动,是该给他添点麻烦了。

    红笺早激发了“仙霓霞光”,不过这老儿至少强魂三境,离远还行,走得近了“仙霓霞光”这障眼法必定会被识破。

    不管了,先接近他再说。

    红笺拍了拍“宝宝兽”的屁股,示意它跟着自己,悄悄摸上山去。

    幸好宝宝变结实了,不然一会儿偷袭这姓计的,怕是照顾不到它。红笺如此想着,心念微动,撕下片衣襟在“宝宝兽”身上缠了几下,盖住了它那一身显眼的蓝毛,又自一旁揪下几根白穗头,给“宝宝兽”插到了大脑袋上。

    “宝宝兽”觉着很不舒服,懵懂地晃了晃大脑袋,伸了前爪想去扒拉。

    红笺将它的爪子按住,食指竖到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宝宝兽”眨着眼睛老实下来。

    红笺又扯了一大把白穗,给“宝宝兽”绑在身上,红笺看着它这滑稽的模样,嘴角不由高高翘起。别说这么一捯饬,离远看到真与那些云纹兽有三分相像。

    “宝宝兽”见红笺突然这么开心,也高兴起来,咧开了嘴,作势要往红笺身上扑。

    红笺连忙将它阻住,悄声道:“宝宝,我们混上山去。”

    与其会被发现,不如早早停下“仙霓霞光”,没有神识波动,计北忙成那样,不见得会有工夫留意周围每一只云纹兽。

    接下来是伪装自己,红笺拿白穗草编了个草环戴在头上。

    借草丛掩护,她拉着“宝宝兽”悄悄蹲行上山。

    高阶妖兽对其它生灵的气息十分敏感,红笺只盼着正在战斗的两群妖兽已经杀红了眼,又或者它们会因为“宝宝兽”对自己视而不见。

    距离计北二十丈的时候,红笺收敛气息,同时关闭了“仙霓霞光”。

    二十丈,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再往上去,遍地血污,没有草丛遮掩,红笺和“宝宝兽”必将暴露,可偷袭计北这么一个元婴,这个距离又明显不够。

    不过好在计北一直在山顶上到处游走,只要耐心等待,他总会接近到十丈之内。

    时间过得极快,这么短短一会儿工夫,太阳升得老高,已然接近正午时分。

    红笺感觉到了来自上方的热度。为什么会这样热?红笺觉察有异悄悄抬头,却见自那炽热的太阳上飞落下一团团的火焰,这些火焰在空中宛然流星火雨,划出一道弧线,径直飞向一只白色大鸟。

    那只大鸟如孔雀开屏般张开了它长长的尾羽,接到了这些流星火雨。

    太阳火没有将大鸟变成焦炭,却令它浑身的羽毛陡然变成了金色。

    红笺惊愕地张开了嘴,她知道天上飞得这些大鸟是什么了,是黑乌和白乌。最后这一只,受到太阳火的洗礼,已然蜕变为一只“三足金乌”。

    按古书记载,“三足金乌”不但会汲取太阳的能量,还会在诞生的时候毁掉它的族群。而它极大的力量正来源于此。

    果然,距离“三足金乌”最近的一只黑乌已以飞蛾扑火之势扑向了它,合二为一,黑乌就此消失不见。

    红笺悄悄望着这传说中的一幕,暗忖:“一共没剩下几只大鸟,这大约将是有史以来实力最弱的一只‘三足金乌’了,计北操纵着云纹兽杀了一整夜,莫不是正是为此?”

    计北看上去犹不满足,这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他疯了一样用“驭兽鞭”驱赶着每一只他所见到的云纹兽。

    突然之间计北瞥见不远处草丛里还闲着一只,视角变换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已做出了动作,等他觉出这只“云纹兽”不对劲,距离着它已经只有五六丈远了。

    好机会!红笺同计北已经足够接近,连起身都不必,“中空剑”无声无息在草丛中疾刺计北的下腹。

    计北没有认出面目全非的“宝宝兽”,在他眼里这怪东西总是妖兽不假,故而“驭兽鞭”方向未改,依旧狠狠抽了下去。(未完待续。。)

    ps:  核稿捉虫,盗文的同学慢着些。如果是出于爱心渔才去贴,这真是个悲剧。

第二百八十六章 金乌焰

    “中空剑”正中计北下腹。

    但他的“驭兽鞭”依旧挥了下来,“啪”的一声抽在了“宝宝兽”头插的白穗草上。

    气流翻涌,红笺虽然对这气流没什么感觉,但就她以往所见,妖兽的神识却会对此有强烈的感应,并会产生畏惧,身不由己受它挟制。

    红笺心中骤紧,“中空剑”没有洞穿计北的身体,她来不及去想原因,真元急转,牵引着“中空剑”自下往上,白光一闪射向计北咽喉,她则合身扑了上去,双臂水真元凝聚,扣向计北下盘。

    必须要控制住计老贼,赶紧毁掉他的“驭兽鞭”。

    当年齐天宝对战刑无涯那手下,便是三下五除二将他的鞭子震断成几截,红笺看在眼里,为了“宝宝兽”不再受伤害,她准备依法施为。

    计北看到偷袭他的人是红笺,明显迟疑了一下。

    “宝宝兽”的反应叫红笺心中一宽,它似乎丝毫未受“驭兽鞭”影响,抬起头来见红笺扑向了计北,它有样学样,“忽”的一声蹿起来,大大的脑袋顶着一头白穗儿,向计北后腰撞去!

    变生突然,计北的犹豫也只在一瞬,他掐法诀攸地瞬移出去,间不容发躲开了红笺和“宝宝兽”的合击,站于高处那由云纹兽堆积起来的尸山上,翻双掌往前平推,瞋目大吼。

    山巅之上顿时狂风大作,灵气翻涌,强烈的气流席卷周遭。竟使得炙热阳光下计北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红笺脑袋里“嗡”的一声,识海像是突然被尖锥刺中。她身子微晃,神智竟觉有些浑噩。

    计北发威。不但引得灵气紊乱,更针对她发动了强大的神识攻击。

    “宝宝兽”似是未受神识攻击影响,一下扑空,继续向着高处的计北冲去。这一扑正撞上涌动的气浪,当下便被掀了个大跟斗。

    计北见红笺强撑着不倒,不由有些惊讶,这么一耽误,此时天上黑白两色大鸟消失了近半,那只“三足金乌”身上金光更盛。长长的尾羽上像有团金色火焰在燃烧。

    计北面现焦色,真元幻化作一只青色大手,凌空向红笺抓去。

    在计北想来,这女修和那姓陈的小子一起离去,此时独自出现,姓陈的小子定是已经通过出师战离开了此境,这叫他实不知如何掌握与红笺交手的分寸,还未拿到神殿最终的宝物,他生怕现在就被送走。故而这一下只想将红笺抓起来,远远扔到山下去。

    “中空剑”刺中计北却未造成任何伤害,红笺心中警醒,从那时便祭出“碧血枪”。放在手中悄悄凝聚真元,此时眼见青色大手抓来,只得身体往后一仰。将“碧血枪”释放了出去。

    虽然红笺在“碧血枪”上蓄势已久,枪上气息颇为暴烈。但终是与对方的实力差着等阶,“碧血枪”与青色大手相遇当即溃散。青色大手则化作一团散乱的真元,大半击中红笺,小半轰在了地面上。

    红笺只觉一股大力压下来,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轰隆”一声响,她所呆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深达数尺的坑。

    红笺自坑里一跃而起,脑袋里微微有些晕眩,身上竟是毫发无伤。

    不破境!红笺再次尝到了强体的甜头。

    她的攻击法宝已经逐一试过,奈何不了计北分毫,以往的杀手锏神识攻击更加用都不敢用,要怎么样才能给计北以重创?红笺没有更多的时间考虑,再次疾扑而上。

    敌人愈是强大,愈要死战不退,不拼命纠缠,哪里能找到他的弱点?

    计北后退,他不想与红笺在此一决胜负。

    便在此时,自“三足金乌”尾羽上突然落下大团大团的金色火焰,这些火焰笔直坠向山巅,离着计北和红笺的头顶尚有数丈,令人窒息的热浪已当先卷至。

    红笺敏锐地感觉到这不是寻常火焰,那数十只云纹兽仿佛预见到自己的末日,竟置“驭兽鞭”驱使于不顾,往四下溃散奔逃。

    计北再退,不再理会云纹兽,扬手迎着金色火焰掷出一物。

    那东西黑乎乎的,在空中散开,像是一张有生命的大网,遮住了计北的头顶,两团金色火焰落到网上,一股刺鼻的浓烟随即冒起,计北的身体猛地一震。

    只看计北和云纹兽的反应,红笺心中便是一凛,叫道:“宝宝!”

    她顾不得再找计北麻烦,抓着“宝宝兽”着地一滚,落回那个坑里,将“宝宝兽”护在了身下。

    金色火焰落近,红笺的神识冒险先行接触,她想提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只是一瞬,被烧疼了疾缩而回的神识告诉红笺,这火焰中蕴含着大量的金系能量,金与火,原本相克,可于此时,竟然合二为一。

    不容红笺多想,金色火焰落至,红笺听着四处云纹兽凄厉的惨呼,将心一横,“凝水诀”护住每一寸肌肤,坑下翻身,铁板桥背靠“宝宝兽”,对着上方的金色火焰使出了“万流归宗”。

    就见那团越来越近的金色火焰陡然拉长,就像突然长出了条尾巴,尾巴先向红笺飞来,钻入她的身体,剩下的火焰已变成了赤红色,落下来被水真元阻隔。

    它还在燃烧,烧的却是红笺的水真元。红笺体内水真元骤减,金系真元却暴涨了一截,险些将她经脉撑碎。

    红笺护着“宝宝兽”站起身来,此时的山巅宛如炼狱,只有零星几只云纹兽逃到了半山腰,剩下的连尸骨都不剩,周围的泥土还燃着熊熊大火,火光中活着的只有她、“宝宝兽”和计北。

    计北那张网状法宝在剧烈摇动,半边缩成一团,将金色火焰牢牢卷起。剩下的迅速向上张开,冲着“三足金乌”而去,竟似要把它一起捉住。

    红笺喝道:“姓计的,先来与我打一场!”

    “中空剑”疾飞而出,这一剑蕴含了大量的金系真元,刺眼的金光不弱于“三足金乌”的火焰。

    计北骇然,连忙祭出防御法宝来抵挡,这一剑接是接住了,却将他足足向后震退了两步,由此引得那张网猛然一荡,同“三足金乌”隔了足有丈许错过,兜住了疾飞而来的一只白乌。

    “三足金乌”若有所觉,双翅一振,又是连串的火焰落下。

    计北错失良机,心中大恨,那只白乌在网内犹如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影响他抵挡金色火焰,更叫他惴惴的是红笺的那声喊。

    虽然早晚要与这小贱人打出师战,但绝不是现在,他当机立断扬手将“驭兽鞭”祭了出去,鞭子离手,化为乌黑一点星芒,飞入网内。

    那只白乌振翅声骤疾,偏转了方向,不再往“三足金乌”那边拉扯,计北腾身飞起,空中一个瞬息移动,闪开了大片落至的金色火焰。

    他手拉大网,抓住那只白乌腾空退走,越想越不甘心,空中回手,冲着火光中的红笺便是一记青芒。

    红笺眼见计北遁走,欲待去追,无奈到处都是冲天火焰。

    她不会瞬息移动,只得护着“宝宝兽”负隅抵抗。

    只这么一小会儿,红笺的水系真元已被烧得所剩无几,体内充斥的满满都是金真元,逼得她在识海中艰难地以“万化生灭功”将大量金真元转化为水真元。

    计北临走一击,红笺眼尖看到,但她此时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间闪避,只得祭出了法宝“锦魄”。

    青芒正中“锦魄”,元婴期的法术遇上顶阶防御法宝,所不足的只是红笺本身真元不济。

    “锦魄”无声转为碧绿之色,红笺受到巨震体内真元翻涌,金系最多,水系其次,不知为何,还夹杂着少量的木系真元。

    数种真元混杂融合,在她经脉中汹涌奔流,偏偏她的身体刚刚经过不破境的那颗丹药改善,内里近乎重建,这股真元洪流几乎未受阻碍便涌入了紫府。

    金丹因之绽放出夺目的光辉。

    红笺心中微动,这竟是进阶之兆,在这个时候,她要晋阶金丹后期了。

    果然,火焰烧在身上,再烧不动她的水真元。处身火海,她也感觉不到丝毫难捱。

    红笺抬头看向天上那只“三足金乌”,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下方灵气波动有异,金色火焰还在不停自那神鸟身上坠下。

    修士进阶的关口身体近乎无敌,此时不利用,更待何时?

    红笺抱着“宝宝兽”,迈步踏入了身前的金色火焰中,“嗤”的一声轻响,没有水真元保护的鞋子顿时化为气浪,但她的一双脚在火焰之中却毫发无伤,依旧莹白如玉。

    红笺赤着脚站在火海中,低头问“宝宝兽”:“宝宝,那姓计的跑了,我们去哪里找他?”

    “宝宝兽”身上裹着红笺的衣裳,一双大眼睛被火光映成了金色,它似乎有些怕火,到现在还透着不安。

    红笺一步步走出火海,感觉金丹的光芒渐渐收敛,气息也平稳下来,知是晋阶即将结束,她抬头望了眼那只“三足金乌”,暗道:“谢了!”腾身飞起,祭出飞行法宝,往计北遁走的方向追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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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漫漫,乾坤流转,有人妄图扭转生死劫数,回到过去,只为换得一个改变伊人命运的机会。那时候,小姑娘方红笺才刚刚带着幼弟加入丹崖宗……这是一个本土小萝莉从练气到真仙自强不息的奋斗史。剧情流哦~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晏殊已有完结作品《怀璧谜踪》丹崖仙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丹崖仙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丹崖仙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