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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崖仙途全文阅读

作者:心渔     丹崖仙途txt下载     丹崖仙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七章 晨钟暮鼓苦修部

    红笺去追计北,并不是觉着自己晋阶金丹后期了,就有足够的实力和他抗衡,而是要趁着计北不敢与自己过于纠缠,追上去抓紧一切机会给他捣乱,叫计北一路上什么事也做不成。

    若是能偷袭得手,再来同他打场出师战,那自是最好不过。

    自“三足金乌”这件事上便能看出,若不是红笺及时赶来,计北必然获得极大的好处,而如今实力此消彼长,两人的差距因之缩近了一大步。

    抱着这种想法,红笺一直追着计北过了后面两道关口。

    有计北在前面顶着,红笺到没觉出这两关如何凶险,不过也没有找到像样的偷袭机会。

    这期间冒险交了三回手,红笺都铩羽而归,她不得不承认计北也在不停地变强。

    元婴金丹之间本就隔着巨大的鸿沟,要想无视这差异打败一个神识强大的元婴高手,这等想法本身就有些不切合实际。

    权衡利害之后,红笺也起过一个念头,反正打计老儿不过,不如借他开路到达最后一关,在见到终极宝物之前,以出师战将他强行送出去。只是一旦认输放人,自己将不知在这里滞留多久,这样一个高手回到道修大陆,对石清响和陈载之他们多半是祸不是福。

    必须要尽全力,自己走不了拖也要将计北拖在此地。

    虽然红笺觉着自己没能给计北添上什么乱,但计北这段时间真是烦都快烦死了,有这么个人狗皮膏药一样时时跟在屁股后面。真是做什么都需悬着心。

    而且计北明显感觉到了那女修的实力在以一种叫他心悸的速度增长,这说明什么?说明那女修在神殿中得到了格外眷顾。

    他不由想起了那关于“长耳海兰兽”的传说。对手运气好了,那岂不是说自己一直在倒霉?

    这叫计北咬碎了牙。若不是还不到打出师战的时候,他非将那小贱人连同那只“长耳海兰兽”生撕了不可。

    好在前面就是第七道关口,虽然不知还有几关才会到达神殿的最内一层,但肯定不会太远了。

    计北憋足了劲儿,等着秋后算账,而红笺也预感到地头儿不长机会不多,需得加倍努力,振作精神,与计北几乎是前后脚进入了下一关。

    虽然相隔的时间很短。红笺进来之后,还是失去了计北的踪影。

    她站定之后,看清周围所处的环境,不由怔了一怔。

    与神殿回廊里的昏暗寂静不同,这一方天地阳光明媚,高山巍峨,平原肥沃。

    平原之上建着许多殿堂楼舍,远看不知道是什么所在,但见那些绵延雄伟的建筑依山傍水。其中隐隐有炊烟升起,透着一股安静祥和。

    听着自那片楼舍间传来的阵阵晨钟声,红笺不禁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所在?

    看房舍不下数千间。若是山上林子里还有,那得住多少人啊。

    听这钟声,若是寺院。那俗世间第一大国的护国禅院也未必有如此规模,若是书院。哪个书院会容纳数万学子拜师求学?

    但那里无疑是通过这一关的关键所在,不管是什么地方。总要去察看一番。

    一路上鸟鸣啾啾,晨风送来野花的香气,红笺抱着“宝宝兽”逐渐走近。

    离着山脚尚有数里,神识突觉有异,跟着她就听到了一阵“嘿哟”“嗨哟”的号子声。

    红笺连忙站住,她在这神殿中一连过到第七关,还从来没有遇见陌生人,之前她以为神殿里的活人只剩下了她和计北,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一下就见到了二三十个。

    这些人男女都有,衣衫单薄,裸露出来的肌肤泛着古铜之色,正排成了长队弯着腰前行,在他们每个人的背上,背着大小不一的黑色石头,大的看样子不下千斤,小的也重达数百。

    红笺微张着嘴,向旁边让了让。她注意到这些人身上的衣衫看上去与自己穿的麻衣甚是相像。

    队首是个年轻的男子,他背上的石头看上去足有七、八百斤的模样,一边走,一边带头喊着号子。

    似乎感受到红笺在以神识窥探他,他抬头看了红笺一眼,皱了皱眉,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去。

    此时队尾上来一个年长些的汉子,打量了一下红笺,道:“新来的?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归队!”

    红笺感觉到这汉子气息很强,估计着至少也是个元婴,但他打着赤脚,裸着背脊,背上巨石拴以铁索,勒入皮肉中,若离远看,真是与传说中俗世间出苦力的囚犯差不多。

    归队?红笺往队伍中看去。就听那汉子叫道:“凤双,照顾一下新来的师妹。”

    一个姑娘大声应了,出列冲红笺招了招手。

    这姑娘背上的石头也是不轻,累得满脸都是汗水,见红笺走近,笑道:“师妹,这块强体石给你,来!把你的灵兽放下,叫它跟着跑。”说完反手抱着巨石,慢慢自身上解下来,帮红笺系在了背上。

    红笺感受到了石头那沉重的压力,凤双又交待道:“千万不要动用真元。快,跟上大伙,不要掉队。”

    红笺猜测自己是不是陷入了幻境,见凤双掉头要走,开口问道:“你做什么去?”

    凤双笑道:“我要回去再背一块。师妹,你怎么称呼?”

    红笺犹豫了一下,道:“我叫方红笺。”

    凤双冲她挥了挥手:“我叫凤双,呆会儿聊。”转身跑走。

    一切都那么的真实。

    红笺跟着这队强体弟子来来回回背了十几趟石头,大半天就过去了,她是强体三境,在这些人中实力中等,很快就和众人混得熟了。

    石头背回宗门建大殿用,挖土、砌墙,什么都需身体力行。不过红笺之前在外门苦修七年,这种挥汗如雨的日子早便习惯,并不觉着如何辛苦。

    在大殿挖土时红笺看到了更多的宗门弟子,计北赫然就夹杂在这数百人当中。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计北自进来亦被安排着干了不少体力活儿,把他折腾得够呛,再见红笺,格外焦躁,抬手便是一道青芒当胸袭至。

    还未等红笺反应,旁边一个干活的长者眼中精光一闪,伸手将青芒挡下,厉声喝道:“好大的胆,竟敢当着老夫的面偷袭同门。张云、张济,把这个强魂三境的孽徒带下去,拿千斤桶给他,不把苦修部所有的水缸挑满,不许他停下来。”

    两个元婴期的彪形大汉应声出列,上来带计北去受罚。

    事情如此发展,红笺和计北都意识到这绝不是个普通的幻境。倒霉的是计北,红笺不由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造次。

    谁知她幸灾乐祸的念头还未转完,那长者已转过脸来,异常严厉地道:“你,肯定是平时修炼不够专心,才会与同门产生罅隙,去,和他一起挑水,若是你们两个再敢私斗,立刻废了修为赶出宗门。”

    红笺不由苦了脸。

    千斤桶名副其实,红笺将真元运足了,才能勉强挑起这对法器,要走到距宗门三五里之外的河里挑水,未等走到,便将她压得摇摇晃晃。

    前面计北虽是元婴,看上去比她一点儿也不轻松。

    红笺嗤笑道:“哎呦,计师兄,我看你这神殿之行到此也就到头了,不如干干脆脆,就此出师,你也不用受这强体的罪了。”

    “都是你这贱人……”计北张嘴便骂。

    他话刚开了个头儿,一旁的大汉抬腿照准他膝弯狠狠便是一脚,计北当即便被千斤桶压在了下面,半天没有爬起来,那大汉喝道:“辱骂同门,罪加一等。我看你是想将全宗门的水一起挑了。”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计北黑着脸爬起来,不管红笺转着弯如何冷嘲热讽,始终咬着牙再不吭声。

    红笺没能刺激得计北一怒出手,心中也有些无可奈何。

    如此两人一直挑了半下午连大半夜的水,才将苦修部的水缸挑满了三分之一。

    红笺十分疲惫,早不再撩拨计北,心里暗暗盘算,这苦修部看来是宗门里对强体强魂的合称,故而最终做为八大传承之一,被划在了这一个小世界。

    难道这一关再现的便是宗门繁荣时的盛况?

    怎么才能自这里面出去?

    计北目光阴沉不作声,心里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又挑了一趟水,刚回到目的地,前面奔来一名弟子,口里叫道:“两位张师兄,部宗有令,叫大家速去苦修堂集合。”

    不知是张云还是张济挑了挑眉,吩咐二人:“桶就放这里,先去集合,等回来再继续。”

    红笺和计北老老实实跟着两大张姓高手去到苦修堂,离远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殿内咆哮:“简直蠢不可及!谁再听信‘苦修百年,不及双修三载’这种混账话,给我自废修为,滚到双修部去!我呸,男盗女娼,死不要脸!”

    红笺等人进去,却见苦修堂里黑压压的全是垂手肃立的弟子,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在堂上怒声呵斥,除此之外鸦雀无声。

    可红笺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无声中透着一股说不清楚的蠢蠢欲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砸场子与道心誓

    白胡子老头显然也有所察觉,一时更加愤怒:“双修偏门小道,原本不过是杀劫部的微末支流,而今姓白的投机取巧,收买人心,也敢独立称部!”

    “呵呵,申部宗,你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

    白胡子老头话音未落,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横插进来。

    红笺但觉身上一麻,寒毛倒竖。

    她心中凛然,按说以她如今的修为,已不大可能被人一句话便勾起这么大的反应,但这声音实在是既清雅又魅惑,带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堂上除了那位苦修部的申部宗,一时不管男女几乎人人动容。

    来人是个神识高手!似乎是来砸场子的!红笺意识到这一点,悄悄往计北望去,只见那老儿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申部宗面沉似水:“白浅明,有话出来说。”

    又是一声轻笑响起,跟着苦修堂内突然多了一个人。

    这人头戴玉冠,身着白袍,模样极为俊美,意态更是说不出得潇洒风流,他这一现身苦修堂,就像凤凰突然落到了鸡窝里,更衬得苦修部弟子个个潦倒如刺配的囚犯。

    红笺听得申老头叫此人白浅明,便猜到眼前这人必是双修部的首任部宗。

    “申部宗说我双修部原先隶属杀劫部,这话听着不错,不过恕我直言,宗门开宗之时也不过两大分支,包括诸位的苦修部,也是后来人慢慢发扬光大,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都是同样出身,申部宗因何就看不起我双修部?”

    申部宗厉声道:“我等追求大道。本应摒弃卑微私欲,在苦修中不停磨砺心志。方能坚忍不拔,得成大器,你却反其道而行,蛊惑得宗门弟子走上邪路,我看不起你?待你姓白的成为宗门罪人,我等说不得还要诛杀于你!”

    红笺听到这里,已全然明白了究竟,这又是因意念不和,引得宗门纷争。看来这大宗门最后分崩离析,泯灭于世,并不是毫无缘由。

    也是,丹崖宗只有水、木两系,就闹得水火不相容,这一大家子分成八部,就算同属一个苦修部,为着强魂强体也要争得面红耳赤,能有好日子过才怪。

    白浅明听得这番指责。不以为意笑了笑:“申部宗你自己固步自封,还要以你的老眼光来限制宗门发展,真是,叫我怎么说你好?”

    他环顾堂上众人。一时人人都觉着他那双神采飞扬的凤目望见了自己,便是红笺也从他望过来目光中恍惚看到了欣赏之意,不由地戒心突生。

    却听白浅明傲然道:“申宗主怎的知道自己找到的便是修炼的真诀。叫我说,通天大道本有千千万万。长短不一而已,殊途同归的话。你长我短,你苦我乐,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这白浅明极擅抓住人心,一番话说得不少苦修部弟子心思动摇。

    他却还不满足,又道:“这样吧,我也不和你逞口舌之利,你说你强,我们约了三天之后当众斗法,我若输了,便向宗主主动交了这双修部部宗一职。你可敢来?哈哈,哈哈!”说完不待申部宗回话,攸地消失不见,听笑声人已去得远了。

    白浅明走了,苦修堂里气氛一时有些压抑,红笺觉着申部宗这时候应该趁机和大家说点儿什么,起码叫诸人振作些精神,谁知老头子将眼睛一瞪:“一个个都闲得皮软骨松,趁着天没亮,去将上山的青石路再铺一条出来!”

    眼见满堂弟子到有大半听到申部宗这命令之后变得无精打采,红笺不禁有些无语。

    二张催促着红笺和计北回去继续受罚,计北却突然大声道:“部宗方才所言句句是大道正途,令弟子有茅塞顿开之感,生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白浅明巧言令色,建了所谓的双修部引人进入邪途,早晚自食恶果,大家千万不要为他所惑。”

    红笺心中一动,计老儿见机到快,这一关给二人重现了宗门当时的一些情况,绝不是叫两人看看热闹拉倒,内中肯定大有深意,计北大拍申部宗的马屁,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

    白浅明当众约战,红笺觉着当年这一战的结果,十九是申部宗输了。

    白浅明的言辞虽然动人,她和计北却是在苦修部的小世界里,应该支持谁根本无需多想。

    计北这一嗓子登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苦修部弟子神色各异,申部宗这才正眼盯着计北将他由头打量到脚,问二张道:“他们两个水可挑完了?”

    二张恭声答道:“回宗主,还差着大半。”

    申部宗皱了皱眉:“怎的这样慢,算了,先带他们去修路,等白天捡着空儿再把水挑完。”

    计北险些怒骂出声。奶奶的,这死老头,活该打不过人家被挤兑。

    大半夜的上山铺路,平常人觉着辛苦,苦修部这些弟子却都习以为常,申部宗没有跟来,气氛轻松了不少,大家手上忙活,嘴里也不闲着,三五人一伙,一边干活一边低声议论白浅明和申部宗即将到来的比试。

    凤双与红笺一点儿也不生疏,悄声道:“方师妹,你是第一次见到白部宗吧?有没有吓一大跳?那样的气度,就是真仙也不遑多让,竟然会是双修部的部宗。他那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力,都是双修得来了。”

    红笺望了她一眼,也压低声音:“看出来了,他确实是个人物。”

    “不管这一战的结果如何,白部宗不畏人言,自成双修部,能做到这一点,他便是天下少有的英雄豪杰,何况他还那么年轻。”

    凤双说起白浅明不乏溢美之词,红笺却不这么看,何况她知道眼前这些人,白浅明也好,申部宗也罢,包括凤双在内,都是几千年前早已做了古的,与他们说话,不必过于谨慎。

    故而红笺低声嘟囔了一句:“英雄?我看枭雄到是真的。”

    凤双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这话怎么说?”

    “这话怎么说?”边上有人一模一样也跟着问了一句,一个面色黝黑的老者满脸好奇,探头过来。

    红笺心中微动,处于这么复杂的环境之下,她的神识一直在留意着苦修部的这些人,昨天搬石头、修大殿,直到方才在苦修堂,她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老者。

    凤双显然也觉着这人眼生:“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一旁却有年纪大些的弟子认得这老者,帮他介绍:“这是宗门专门管炼制法器的许老前辈,许老,您天不亮就上山采集材料呢?”

    那许老未答,只是“呵呵”笑了两声。

    红笺见这老者犹自盯着自己,显是在等自己继续说下去,方才苦修堂那一幕,让她想起了丹崖宗。

    她去过很多地方,也长了很多见识,却依旧没能找到那个解决丹崖宗现状的好办法,这叫她有感而发:“破坏容易建设难啊,利益的纠葛,观念的冲突,甚至于没有意义的意气之争,都可能成为乱之起源。也许后人所说的盛极而衰,就起自于白部宗和申部宗的这场约战。”

    说到这里,红笺不由地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小神殿设置这一关的用意?叫她和计北亲历这个大宗门的过往,接下来她会一幕一幕旁观它是怎么衰败下去的?

    那许老盯着红笺,目光中渐渐露出了惊讶之色,他突然一把抓住红笺的手腕,道:“你跟我来!”

    红笺意识到有事发生,连忙抱起一旁玩耍的“宝宝兽”。

    那许老拉着她就走,四周似有雾腾起,那么多苦修部的弟子竟似对二人的离去恍若不觉,连凤双都像忘了还有红笺这么个人,径自回头干活去了。

    只有计北发觉有异,紧随而来。

    许老将红笺带到了一个极为宽敞的山洞,山洞中空无一物,许老站定,转过身来面对着她,郑重道:“你是我宗弟子,既然如此早便已猜到后面发生的事,也就不必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我只问你,可愿以道心发誓,此生定当寻齐宗门失落于世的八部真传,重兴我无名天道宗,否则绝不踏入真仙境?”

    红笺只觉脑袋里“轰隆隆”作响,原来如此,自己没将外门内门当回事,人家都在这里等着呢。

    八部真传,只一个苦修部就耗了自己八年时光,天地茫茫,其它七部谁知道现在何处,更何况里面还有那白浅明的双修部……

    这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一旦发下道心誓,必然为之殚精竭虑,否则不是真仙境的问题,结婴、化神,每有重大的进阶心魔都会出来阻挠。

    红笺觉着需得问明白了:“我若发了誓,接下来会如何?”

    许老热切地看着她:“这神殿是我炼制的,我将魂魄留在了这里,发下道心誓,我将你直接送到最后一层去。”

    红笺不再问了,这时候拒绝他肯定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更何况计北已经跟来,绝不能让他抢在头里,为争一线先机,红笺点了点头:“好,道心誓不是么,我发。”(未完待续。。)

    ps:  卡文了,害大家久等。

    心力交瘁的感觉。

    不过写完了对这章尚还满意。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最后一场出师战

    “此生我定当寻齐宗门失落于世的八部真传,重振无名天道宗的威名,否则永不踏入真仙之境。”

    许老对红笺这等心系宗门勇担大任的表现十分满意,一抬手便将她和“宝宝兽”送走。

    按照他的许诺,红笺方在山洞里消失,便出现在了神殿的最内一层。

    红笺一落地便发觉这个空间真是出乎意料的狭小,纵横不过丈许,只能容下七八个人站立,这么丁点儿的地方,她几乎是第一眼便看到了悬浮于空的宝物。

    “宝宝兽”“吱”的一声欢叫,红笺上前两步,手托宝物,仔细感应。

    到了最后见真章的时候,红笺对这宝物充满了期待,不为别的,在她方才被传走的瞬间,她看到计北一脸焦虑神情近乎扭曲,冲上来和许老说话。

    她和计北同属苦修部的传人,那许老不过一缕遗魂,只管二人是不是能达成自己临终的心愿,对于他俩之间的恩怨绝不会横加干涉。

    立个道心誓,不过几句话的工夫。

    计北转瞬便会被送出来,两人在这神殿的最后一层相见,立刻就会拼得你死我活。

    只能在这里打出师战了,赢的人得以返回道修大陆,而输了的需得留下来,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也许永远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小世界。

    地方狭窄有利有弊,计北的瞬间移动受到限制,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回旋躲避的余地,但是红笺深知自己有个致命的弱点。对战计北,她没有什么像样的杀手锏。不管“中空剑”还是“碧血枪”,这一路上都试过。计北对之浑然不惧,她迫切地希望这最终宝物能帮得上忙。

    在看到这宝物是颗丹药的时候,红笺的心便是一沉。

    举手感应,丹药在空中无风自旋,隐隐牵动着红笺的神识。

    这颗丹药吃下去同时强魂强体,虽不知能令她达到何种境界,但看偏殿里的一颗丹药便叫她血肉重生,一下子突破到不破境,就想像得到这颗丹药必定效果非凡。可以助她脱胎换骨。

    更难得的是,由于修炼《大难经》的缘故,红笺的神魂也不弱,神魂与肉身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故而她最近的两次进阶才显得如此水到渠成,吃下这颗丹药,这种平衡可以继续保持下去。

    “宝宝兽”瞪大了眼睛,似在催促红笺赶紧把丹药吃下去。

    红笺取下丹药,送到嘴边。但在这时,她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犹豫,冥冥中似是有什么在提醒着她,红笺垂下双眼。仔细端详这颗散发着诱人气息的丹药。

    角落里气流涌动,计北出现在了灵气漩涡之中,他一眼便看到红笺拿着丹药正往嘴里送。大吼了一声:“东西给我,饶你不死!”

    红笺疾退。回手将那颗神奇的丹药收到了乾坤袋里。

    计北见她没有把丹药吞下肚,微微松了口气。狞声喝道:“快些交出宝物,否则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受地方所限,红笺退到尽头也不过同他相距丈许,她深吸了口气,拍了拍“宝宝兽”的屁股将它放下,冷静回答:“废什么话,我急着回道修大陆,快来出师战吧!”

    话音方落,结界显现,计北怔了一怔,冷笑道:“不知死活!”

    一路之上他紧赶慢赶,未同这女修多做计较,她竟因之便敢螳臂当车,抢先向自己挑战,当真可笑!

    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那什么护宗神兽说要给她留口气,真动上手哪能那么有分寸,一不小心将她打死了,又能把自己怎么样?

    计北心中杀念大炽,一声怒吼,身躯微震,一条真元幻化的青色长龙自他前胸处冲天而起,龙爪先行探到了红笺面前,狠狠一爪当头按下。

    这与二人在小世界里初一见面,计北便打伤了她的那个法术如出一辙,只是更迅猛难以抵挡。计北当日所说只用了七成力道不是吓唬人的。

    红笺也想抢先出手,她的“中空剑”已为法诀驱使着蠢蠢欲动,却终是没有快过计北,无奈只得断了这心思,祭出了法宝“锦魄”。

    月白色的“锦魄”一出来便被青龙拍中,“锦魄”巍然不动,整条青龙呼啸着一头钻了进去,那团银白突转青绿,煞是夺目。

    这样的顶阶法宝哪怕在金丹修士手里使出来,也能绽放它独有的光芒,计北目光一凝,跟着露出贪婪之色。

    红笺先前还猜测这计老儿曾是刑无涯的手下,也不知会不会认得“锦魄”,不过看他这表情,分明是并未见过。

    计北一招没有奏效,跟着诸般法术攻击狂风骤雨般落下,红笺仗着“锦魄”能挡就挡,实在太快挡不住,便护住要害任它落在身体上。

    只撑了片刻,她便暗暗叫苦:这真是全然落在下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更要命的是,计北的神识攻击无声无息,每挨一记,都引得她识海一麻,心神一阵恍惚,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便会一败涂地。

    怎么办?

    “宝宝兽”扑上来帮忙,被计北狠狠甩在了结界上,红笺趁隙扬手,掌中“碧血枪”疾刺而出,划破了迎面而来的木系法术,发出一声尖啸。

    她这一下突然放弃防御出乎计北预料,距离太近变应不及,二人法术法宝同时击中了对方。

    “碧血枪”枪尖带起一道血线,而计北的法术也重重落在了红笺的前胸,红笺站立不住,仰面摔出去,后背撞上结界,外表虽然无伤,内里却受创不轻,“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一下交换,红笺仍然吃了不小的亏。

    计北随手一记治愈法术止住了伤处流血,不破境的难缠超过他预想,不过这半天他自觉已经找到了速战速决击垮对方的办法,左手凌空一点,红笺正站起的身体果然便是一滞。

    计北手上未停,又凌空点了几点。

    红笺苍白着脸站稳,此时她眼中的计北动作异常迟缓,这几指看上去有些可笑,但同时红笺心里又清楚得很,变迟缓的其实不是计北,而是她自己。

    计北使出来的法术红笺也会,正是“镜花水月”。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这“镜花水月”所整治。

    难道真是非那颗丹药不可?

    不,不行,那颗丹药还有更重要的用途。

    计北嘴角露出一丝狞笑,“镜花水月”可以叫对方丧失抵抗,却杀不死人,他右手施法,真元幻化成一柄青色大剑,“忽”的一声,向着红笺的头颅劈下。

    红笺看到了,她想躲,身体却不听她指挥,一个踉跄径自滚倒于地。

    青色大剑险之又险擦着红笺的脖颈掠过,长长的剑气扫中了她的肩膀。

    疼痛叫红笺吸了口冷气,元婴的法术打在身上她并不是全无感觉,不破境被这一剑斩中脖子,搞不好颈骨也会被斩断,幸好这老贼是木系的,若是金系,……不,若是金系还好了,自己竟然混乱成这个样子了。

    红笺脑袋一醒,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她没有感觉到疼痛,这一剑不是落在她身上。

    “宝宝!”红笺不用回头看,便知道是“宝宝兽”替她挡了一下。

    心笺的心猛然缩成一团,“宝宝兽”吃痛的呜咽声传入耳中,她只觉血液倒涌,胀得脑袋隐隐作痛,不管“镜花水月”是不是还在不停地落到身上,侵蚀她的神智,至少在这一刻,红笺是完全清醒着。

    她清醒地想到自己唯一能强过计北的只有身体,来不及再做别的,红笺滚到了计北脚下,一声大吼,两手猛得扣住了他的双腿。

    计北大为意外,但他没有惊慌,胜局已定,对方疯了一般不肯认输再好不过。

    这女修的身体很强,但再强也有弱点,离得太近,他收了那青色大剑,手指夹着一道翠色针芒自她头顶插下。

    修士的头顶是最脆弱的,一旦刺穿,直入泥丸宫,一招毙命。相比那青色大剑,计北对他这招“绵针”更加有信心。

    他觉着以红笺此时浑浑噩噩的状态,绝对是连爆丹拼命都做不出来,这一针扎下,必将结束战斗。

    如他所料,不破境没能抵挡住“绵针”,这道木系真元顺利穿破红笺的头顶,进入了她的脑袋。

    但红笺却没有因之一命呜呼,不但未死,活得还很精神。

    计北对这道木系真元失去控制的同时,就好像在红笺脑袋里捅开了一层窗户纸。

    红笺只觉脑海之中突然炸开一团白光,水灵根似乎有了些许变化,但因它在飞旋,红笺不及去细查。

    突然之间有大量真元涌入,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她不需细想,已运转了“万流归宗”,死死抱住计北不撒手。

    计北一开始还在拼命挣扎,过了一阵他才后知后觉发现,所有使出去的木系真元均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再后来,竟已发展到无需他运功,对方便能自他身体里榨取所有的真元。

    与此同时,红笺只听着一个久违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咦,哈哈,好多木真元!”(未完待续。。)

    ps:  对着电脑坐了一晚上,卡到崩溃。

    好想请几天假。

第二百九十章 物是人非

    “咦,哈哈,好多木真元!”这声音响起的时候,红笺的灵根简直在一闪一闪放着光。

    按说此时红笺正在对敌的紧要关头,没有工夫回应这个声音,但红笺根本无需运功传递所思所想,她与声音的来源心念相通,转念相互间已来来往往交流了很多。

    “木系灵种?”

    “啊?呜呜,别这么叫我,我已经为你鞠躬尽瘁,和你化为一体了,哪里还是什么灵种,你赶紧修炼,帮我再造身体,我要重见天日,从你这水灵根里脱离出去。”

    果然是那颗木系灵种。

    “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迷迷糊糊好一阵了,前段时候你的五脏六腑重塑,好多能量被灵根吸收,我也跟着沾光,有了些感应,等到后来你晋阶,我就醒了,想和你联系上,总是还差那么一点,哈哈,这下好,谁送来这么多木真元,大补啊。”

    大补……红笺立刻道:“那你别浪费了,能吸多少吸多少。”

    “这还用你说!”

    此时的计北整个身体都干瘪下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数百岁,惊恐令他的反应变得极度迟缓,他拼命挣扎,试图再以“镜花水月”控制住对手。

    可他此时的施法在红笺看来比初学者还要慢上几分,木系真元由他自己使出来,无异于给木系灵种再添一份厚礼,更因为它已不再是以灵种的形式单独存在,红笺的身体在跟着受益,修为飞一样增长。

    红笺的“万流归宗”。加上木系灵种全力施为,计北的木系真元迅速枯竭下去。但是还不够,木系灵种意犹未尽:“怎么这么不经吸。快点再去找几个来,再来这么三五个,你就可以顺利晋阶了。”

    再来三五个?这种要求,红笺不过听听罢了。

    木系灵种出手,不同于单纯的“万流归宗”,计北此时的状态分明是连境界都跌落。

    虽是如此,眼前这人红笺却不准备放过。

    到不是担心他有朝一日返回道修大陆对自己不利,此时他尚且输得一败涂地,就算日后有机会再见。他也绝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再说经此一遭,计北分明已经吓破了胆。

    红笺不把计北放在眼里,却了解他的秉性,这种人若是给他机会,只怕会有很多无辜的人跟着遭殃。就为多解决一个坏人,红笺也绝不会手软。

    在木系灵种感慨不经吸的时候,她的“中空剑”已经刺入了计北的身体,血飞溅出来。红笺没有躲避。

    要杀死一个元婴,或者说一个曾经的元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红笺施法诀木水两系真元牵引着“中空剑”,正要再补上几下。计北却于这千钧一发之际想起他此时最该做什么,嘶声叫道:“别,我认输。”

    这句话话音未落。“中空剑”洞穿了计北的身体。

    结界张开,化作耀眼的白光向着红笺卷来。红笺顾不得确认计北死活,大叫了一声“宝宝”。“宝宝兽”欢叫着向她扑来,红笺伸双臂紧紧将它搂住。

    这白光注视得太久似乎能灼伤神识,红笺索性闭上眼睛。四周很安静,她感受着“宝宝兽”温热的身体,暗忖:“真好,这次宝宝终于能跟出来了。”

    自己会被送到什么地方?不会是回到那妖兽腹中吧?一别经年,道修大陆不知局势如何?大家是不是都还好好的?

    近乡情怯,红笺竟有些鼻子发酸,不敢睁眼,虽然知道直接被送回熟悉的地方可能性不大,但她也怕两只神兽一时疏忽,将她丢到陌生的大陆,怕小世界中这八载,道修大陆其实已过了千年,怕丹崖宗和亲朋故友俱都不在,自己要面对一片废墟……

    “宝宝兽”扭动着身子“吱吱”而叫,叫声中透着新奇,跟着被隔绝的六识突然被打开,红笺闻到了大海那咸咸的味道。

    无尽海!

    海浪声充斥耳间,像一曲欢快的歌。

    红笺压抑住心中激动,蓦地睁开眼睛。

    大海一望无际,阳光很充足,映着远处海面上闪耀着万点银波,自己立足在一个小小的孤岛上,她听到的,是海浪周而复始冲击岛上礁石的声音,一切显得那样静谧。

    海水涌到了她站立的地方,脚下一凉,红笺低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赤着脚。不用看,经过适才和计北这一番苦战,身上肯定也很狼狈,红笺翻了翻乾坤袋,胡乱找了件衣裳披上。

    这里……到底是不是无尽海啊?

    “宝宝兽”扭个不停,木系灵种犹自鼓动红笺赶紧去给它再找个木灵根修士来吸一吸,如此热闹,叫红笺很快就顾不得彷徨。

    她摸了摸“宝宝兽”的大脑袋,弯腰将它放到海滩上。

    “宝宝兽”撒着欢儿在孤岛上蹿了一圈儿,又自高处一路滚到了海水里,看它这么开心,红笺觉着它肯定以前来过这里,这是在为回家了高兴吧。

    先摸清楚情况再说。红笺放开神识,大约一刻钟之后,附近有几条飞舟经过,船上都是些筑基弟子,红笺决定先去拦下来问一问路。

    其实看船上那些人的打扮,红笺便隐隐有所猜测,暗道:“不会那么巧吧?我这是落回南海了?”

    结果还就是这么巧,船上是南屏岛的修士,修真之人敬畏强者,红笺修为比他们高出太多,问什么都得到对方毕恭毕敬的回答。

    此地果然距离南屏岛不远,化神刑无涯已经殒落了八年。

    红笺听到这回答微微松了口气,小世界的时间同道修大陆相同,如今正是她落入妖兽腹中的八年之后。

    照这些南屏岛弟子的说法,八年间道修大陆难得的太平,就连先前已经撕破脸打了好几场大仗的符图宗和小瀛洲,也并没有拼得鱼死网破,到现在还僵持在那里。

    红笺只要知道个大概就好,更详细隐秘的这些筑基弟子也不可能知道。

    冲着师弟陈载之,红笺很客气地向诸人道了谢,她其实很想知道陈师弟自小世界出来,若是也凑巧落在这附近,有没有抽空去南屏岛一趟,或者回丹凤看看家人。

    不能向眼前这些人开口打听,也没有办法以《大难经》察看。红笺多问了一句:“之前听说丹凤陈家的陈玉章陈老先生病重,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修士高人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一闭关若干年不问世事,这种情况简直太常见了,南屏岛的修士们把红笺当成了这样的人,一直有问必答,可她突然问起主母的兄长,那些修士不由地面面相觑,停了半天才由那带头的道:“您说的那位陈老先生五年前已经过世了。”

    红笺不由心头一沉,那修士看出红笺面有憾色,试探道:“还不知道前辈与陈老先生相识,先辈的尊姓大名可方便告之,容我等回禀家主,抑或恭请前辈到我南屏岛盘旋数日?”

    红笺摇了摇头,南屏岛她是决计不会去的,她只是替陈载之难过。

    不知师弟现在人在何处,是否已经听说了这个噩耗?还有师父的死,一桩桩,实是够他承受的。

    红笺想赶回丹崖宗悄悄看一看,临别时她问那几个修士:“这两日附近海域可有什么异常?”

    那几人异口同声地道:“这些年我们南屏岛附近多了条元婴期的妖兽,许多修士都被它生吞下肚,家主数次请来元婴高手要诛杀它,它都藏得无影无踪,刚才我们得了信,说是前方苑花岛上冲上一具妖兽尸体,被鸟兽啃得只剩下一副巨大骨架,可能便是那只妖兽,上头命我们去辨认一下。”

    只剩骨架,有价值的材料都被收走,故而也就没有必要隐瞒。

    其中一个修士还补充:“可能是有高手经过,正好遇上,该着那妖孽倒霉。”

    他们说得热闹,红笺却隐隐觉着出手诛杀了那妖兽的很可能便是师弟陈载之。载之大约带着满怀心事,只在南屏岛附近转了转,顺手杀了只妖兽,面也没露便走了。

    去了哪里?会不会是悄悄去丹崖宗找师父去了?

    反正自己也是要回宗门,回去见到大师伯自然便知道了。

    红笺不再胡思乱想,带着“宝宝兽”飞往丹崖宗。

    由于对丹崖五峰现在的情况全不了解,红笺也担心万一戴明池正在丹崖宗,她等于是自己送上门去,虽然经过八年强体,她的气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也不敢保证就一定不会被化神识破。

    还是小心为上。

    红笺特意选在丹崖宗附近的城镇落脚,将自己由头至脚好好拾掇了一番。

    一些大的消息很容易探听,戴明池不在丹崖宗,早在八年前,他便带着元必简的尸体和徒弟们一起返回了符图宗,连养病的石清响都带走了,这八年,他根本很少踏足丹崖。

    要说八年来丹崖宗有什么变化,除了宗主穆逢山一门心思地搞宗门变革,值得一提的便是晚潮峰元婴闫长青那惊人的修炼速度,自元婴初期晋阶元婴中期,他只用了短短六年。

    师伯晋阶了,是该回去看看了。

    这个时候,红笺几乎想不起当年的萧萧是个什么打扮,大约费承吉、张钰这些人也快将她忘记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等你的两千九百天

    只要戴明池不在,红笺夜里回一趟晚潮峰,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事实上,即使是元婴中期的井白溪,也是在红笺人都到了洞府门口,才发觉有异。

    堆雪崖一切看上去都没有变化,就连出来察看的井白溪在红笺眼中也像是师父闫长青还活着,红笺心中酸涩,快走几步,张了张嘴,方才哽咽出声:“师伯,我回来了。”

    井白溪亦是十分激动,挥手布下结界,连声道:“好,太好了,我前日见过了载之,听他说你需得和一个元婴争取回来的机会,实是担心得不行。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真是老天爷开眼。”

    红笺眼睛里含着泪,连连点头。

    只有在晚潮峰,在有着师父模样的大师伯面前,她才蓦然觉得自己像是浮萍有了根,八年的磨练、小神殿里的生死相搏也都有了意义。

    两人进到洞府,红笺将怀里的“宝宝兽”放下来,拍拍它的屁股,叫它随意玩耍。

    她打量四周,洞府里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所有的东西都在原位,叫红笺觉着仿佛回到了他们那次行动之前。

    八年了,大师伯虽然住在这里,却将住处维持着师父活着时的原貌。

    她平静了一下情绪,大师伯既然见过了载之,那自己这八年的情况他自然心中有数,到是师伯这里……

    “还未恭喜师伯顺利晋阶。”

    红笺依稀感应得到元婴中期也不是大师伯的极限,在不久的将来,他还会继续突破。取得更高的成就。

    不过即使如此,因为大师伯的身体夺舍自师父。她在为大师伯高兴的同时,不由自主便会伴随着淡淡的伤感。所以这恭喜的话也就说不大出口,只是提了一句。

    井白溪眼中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情绪,简单点了点头,说道:“你和载之不但修为飞涨,身上的气息也有了翻天覆地地变化,若不是看模样,师伯几乎要认不出你们。这样也好,旁人就更加认不出了。”

    红笺问道:“师伯,载之呢?”

    “我和载之讲了长青的事。又说了说眼下的局势,他在晚潮峰多停无益,干脆由我写了封书信,介绍他先去赤金火山灭云宗呆着。”

    灭云宗,载之去了赫连那里,就不知道他会不会顺便回家看看……

    说起眼下的局势,红笺亦十分关心,便顺着井白溪的话问道:“我听说戴明池把他的人统统带回了符图宗,连石清响也跟去了?师伯。我不在这八年,大家都还好吧?”

    “还好,当日你和灵泉一起消失,戴明池疑心是季有云盗走了灵泉。自那以后两人便起了嫌隙,这些年戴明池处处针对季有云,两人距离真正撕破脸已经不远了。”

    红笺深深吸了口气。怪不得小瀛洲得到了喘息之机,一旦戴、季两人翻脸动手。就到了大家行动的时候。

    终于盼来了这一刻。

    不用问,石清响在其中必定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当年局势那么凶险。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苦苦支撑下来的。

    “石清响呢?他怎么样了?”

    井白溪对那个年轻人印象极深,这八年石清响很少有信传来,有也是一鳞半爪,对于他的关注,井白溪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跟着戴明池回到符图宗不久就成功结婴,戴明池十分信任他,对他言听计从,这年轻人由此获得了极大的权利,虽然如此,他这些年却颇为神秘,很少人前露面。你回来得正好,可以寻机见见他。”

    红笺不由松了口气,听起来石清响过得不错,并没有因为自己突然音讯全无便乱了方寸。

    说实在话,她被关在小世界这八年,每当想起在去找程大长老借那“天魔圣身”的路上,石清响曾经那么认真地说“你要是死了,我不会再出手管任何的事”,她心中就会变得异常不安,生怕石清响错当自己已死,破罐子破摔,真的做下什么不可挽回的大事。

    石清响是怎么想的,委实叫人无从揣测。

    他放弃大好仙缘,为了自己选择回来重走人生路,实际上他确实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大师伯,乐宗主,小瀛洲的众多修士,还有他自己……

    红笺忍不住歉疚地想:“我这几十年,因为他,过得比老天爷预先给我安排的不知顺当多少,可是他呢?他连道魔同修这么疯狂的事都做下了,却没有找回自己的道侣,不知会不会后悔吞下‘覆水’?”

    红笺陪着大师伯聊着别后各自的经历,天蒙蒙亮时该说的话都已说完,连井白溪都发觉这师侄一晚上心神不属,挥了挥手,叫她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红笺告辞出来,想了想,在山下找了处海滩放下“宝宝兽”,叫它等自己一等,然后她悄悄去了赤轮峰。

    石清响住过的洞府一直空闲着,里面的法阵早已停转,到处落满了灰尘。

    寰华殿却焕然一新,看来是符图宗的人撤走,穆逢山终于得以将这座大殿正式接管回来,派上了用场。

    红笺站在殿中,寻了个角落,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不出这里与其它地方有什么不同,上古灵泉还在丹崖五峰么?上古灵泉,我回来了,你真的藏起来了么,深藏到连化神都找不到你?

    那天她真元耗尽晕倒在寰华殿,到底是谁冒险救了她,将她放在那法器上,随着无尽海的海浪漂流?

    “哎呀,你还惦记那老家伙干嘛?那老家伙可不是好东西,要不是它,我何至于此!我说你别闲着呀,赶紧去找几个木灵根修士,我来帮你吸干净他们,好叫你快点儿晋阶。啧啧,来了!我感觉得到,好几个,越来越近了,有一个还凑合,剩下的都挺弱……”

    木系灵种在红笺的脑海中喋喋不休,实际上自从它醒过来就一时也没有消停过,只是红笺都充耳不闻,自动忽略掉。

    不过这一次红笺到听进去了,因为它说的是真的,红笺的神识也感觉有人正往这边过来。

    穆逢山由几个弟子前呼后拥,直奔寰华殿而来。

    他陪了一个外人,边走边道:“萧先生,你看你难得来我们丹崖宗一趟,又和小徒相识多年,好友重聚,不如多留几日,叫承吉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一旁费承吉接言:“萧兄,你看我师父都发话了……”

    对方含笑将他打断:“穆宗主实在太客气了,晚辈这次是赶着回去复命,等忙完了这一段,再来专程拜望诸位。”

    红笺一阵激动,虽然隔了八年多未听到这声音,但她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说话的人竟是卢雁长。

    卢大哥怎么在丹崖宗?大师伯没有听到消息,他若不是秘密前来便是刚到,穆逢山和费承吉叫他“萧兄”,难道他还在假冒符图宗的人?胆子真大啊。

    穆逢山听对方说急着回去复命,这才作罢,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水灵根元婴的话,传星最近事忙走不开,长青又正闭关修炼,若是石先生没有属意之人,我派洪夜汐去吧。”话里满是斟酌讨好的意味。

    卢雁长不甚在意:“行啊,穆宗主派哪一位去,咱们都欢迎得很。”

    说话间穆逢山一行人已经进到了寰华殿,随从赶紧上前燃灯,穆逢山、卢雁长等人分宾主落座。

    寰华殿一时灯火通明。

    红笺早退开老远,开启“仙霓霞光”,等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逢山这个殷勤的态度,叫红笺觉着他当日对待戴明池的亲传弟子梅杞也不过如此,又提到了“石先生”,红笺一时恍然:“卢大哥是打着石清响的旗号来的,原来八年不见‘萧光渡’这个假身份已经过了明路,真成了符图宗招揽的散修。看起来卢大哥在符图宗还混得不错。也是,石清响得到戴明池的信任,安排几个亲信进去又有什么难的?”

    穆逢山与卢雁长说定,扯了几句闲话的工夫,便有人去将元婴洪夜汐请来。

    穆逢山开门见山,和洪夜汐说明符图宗的石先生这次派人过来,是要邀请一位水灵根元婴去他那里帮个忙,具体是什么事情,需得去了才知道,但肯定没有危险,也不会叫去的人为难。

    洪夜汐顿时明白了宗主为什么找自己前来,他到没有拒绝,也没有过多考虑,默默地应了,最后表示要准备一下,稍后带几个徒弟一同前往。

    事情说定,卢雁长起身告辞,说是还有几个宗门要跑,不能耽误。

    穆逢山叮嘱费承吉代自己送客。

    这工夫红笺已经悄悄退走,一路忍受着木系灵种对自己的强烈不满,匆匆找着了“宝宝兽”,带了它一起去追卢雁长。

    卢雁长那边走得并不快。有个费承吉依依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最后卢雁长实在舍不住了,将脸一沉,道:“费兄,我一直没有空问你,我妹子萧萧呢?还没有消息么?”

    费承吉“吱唔”两声,落荒而逃。

    卢雁长望着他的背影,面色阴沉,许久黯然长叹了一声。

    “吱!”“宝宝兽”欢快的叫声先行响起,跟着卢雁长听到一声喊:“哥!”(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你是我的眼

    听见这声音,卢雁长一时竟有些不敢回头。

    他长这么大,除了认错人的,就只红笺那丫头在扮萧萧的时候,管他叫过哥。

    红笺见他僵着身子不应,又叫了一声。

    卢雁长猛然转过身来,红笺的气息变化太大了,他盯着那张大大的笑脸“你”“你”了半天,才敢确定眼前这人真的是红笺,而不是哪个居心叵测的人假冒的,叫道:“你个死丫头,跑到哪里去了?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大家都担心死……”

    话未说完,红笺已经放下“宝宝兽”,纵身扑到了卢雁长怀里,将他抱住:“哥,我回来了!”

    卢雁长很是高兴,半晌才缓过神来,仔细感应,登时便吓了一跳:“咦?你这修为……不是吧,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高着一截呢?”

    他不知此时木系灵种正在向红笺表达着不满:“一个金灵根的小破金丹,你去抱他干嘛?”

    红笺一边忙着警告木系灵种住嘴老实些,一边向卢雁长笑道:“卢大哥你也晋阶了,我这几年遇到些事,一言难尽,慢慢说给你听。”

    八年不见,卢雁长修为升到了金丹中期。

    再相比刚自炼魔大牢出来的时候,红笺修为只有筑基后期,这等飞一样的修炼速度,实是叫卢雁长自愧不如,艳羡不已。

    不过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人物,等红笺把她这八年的经历讲完,卢雁长道:“你可知道。石清响已经结成元婴了?”

    卢雁长不说,红笺也要问他。想来石清响不会主动向灭云宗的人暴露何风那个身份,他们之间又是怎么取得了信任。接上头的呢?

    “我怎么入的符图宗啊?你还记得跹云宗叫江焰的那个小子不,你失踪后不久,江焰成功结丹,学了‘慧心一剑’。”

    “这家伙,终于结丹了。”红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江焰的资质在他们这些人中本是顶尖的,只是他既不像陈载之得到整个丹崖宗的传承,也没有自己这样连番的机缘,至于石清响。那就更没法比了,结丹反到落在了后面。

    “是啊,那小子跟你哥我一样都是苦命人,‘心剑’的传承没结丹的时候还不想,结丹了就惦记了。我俩一合计,符图宗肯定有个差不多的,还没想好怎么下手呢,石清响就把江焰找去了,叫那小子直接住在符图宗。时时跟在他身边。”

    “江焰现在在符图宗?”

    “他师承未变,还是跹云宗弟子,不过谁都知道那小子是石清响眼前的第一大红人。”

    红笺心中觉着怪怪的,这样都行。说明石清响早已取得了戴明池绝对的信任……

    “那卢大哥你呢?他就这么把你收进符图宗了?”

    “石清响现在管着招揽散修这一块,正炙手可热,江焰忙不过来。叫我进去帮着跑跑腿,我就想正好把萧光渡这身份圆成过来。方便到丹崖宗打听你的消息。”

    红笺心下温暖,莞尔一笑:“我就知道。这么些年,哪怕旁人不想我,卢大哥也肯定会时时挂念着。”

    卢雁长闻言伸手使劲儿摸了把她乌黑的发顶,斜眼看她:“没良心的!”

    直到这时,两人刚见面的激动劲儿方才过去,红笺介绍“宝宝兽”和卢雁长认识,两人乘着飞行法宝飞离此处,另找说话的地方。

    红笺自卢雁长口中得知,他这次出来正是受石清响差遣,往各大宗门送信,请他们派出元婴前往符图宗,丹崖宗这里石清响特意要求叫穆逢山安排个水修,穆逢山便派了洪夜汐,接下来卢雁长还要去明川宗和跹云宗。

    这些元婴齐聚符图宗,说是帮忙,卢雁长也不知道石清响那里有什么计划。

    但对红笺而言有个好消息就是戴明池此时并不在符图宗。

    他有三四年的时间不在符图宗坐镇,听说是在无尽海某处耗费灵石异宝无数,新建了一座洞府,这洞府在何处,只有他最信任的几名亲传弟子知道,传说那里宛如神仙府邸。

    虽说红笺如今气息大变样,戴明池便以神识感应到也不一定能识破,不过能避开他自是最好,红笺当时便呆不住了,道:“哥你快去送信吧,快去快回,我先一步去符图宗看看,在那里等着你。”

    两人约定好了,各奔东西。

    红笺乘着飞行法宝直飞符图宗,暗暗推敲自卢雁长处得来的这些消息。

    当日石清响何以打动了戴明池,得到了他的重用?年纪轻轻结了婴的石清响,手握大权,是否依旧不改初衷?八年未见,这个最值得信赖的伙伴变了没有?

    虽然红笺觉着自己应当对石清响有信心,不过这么多年,她看惯人情冷暖与人心险恶,随着符图宗越来越近,不由地心中忐忑。

    三十年前红笺来过一次符图宗,不过那次是直接报名求见,印象里惊鸿一瞥,只见宗门里许许多多亭台楼阁,布局复杂,具体如何分布,什么人住哪里根本搞不清楚。

    相隔这么久,符图宗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宗门,不说别的,里面的机关陷阱肯定不会少了,贸然闯入一间一间地搜,红笺还没有这么大的自信,故而见石清响要先见江焰。

    保险起见,红笺到了符图宗未忙着靠近,先在宗门外边转悠,放开神识,寻找进出符图宗的散修。

    刚被招揽不久的散修就像刚被套上辔头的野马,一旦离开宗门,身上的散慢彪悍之气马上固态萌发,很好辨认。

    大半天之后,红笺等到了目标。

    两个金丹修士驾了飞行法宝出来,说说笑笑,未飞多远,便被红笺拦住了去路。

    红笺已然运转了“仙霓霞光”压制修为,改换模样,故而在他俩眼中,挡路的是个模样清秀的金丹中期女修。

    红笺未等二人发作,径自开口道:“二位是符图宗的修士对不对,我刚看你们自宗门里出来,烦请传个信给江焰,就说故人柴小红要见他,再问一句,他答应我跟他们管师伯那里要一株仙昙花,事情可曾办成了?”

    那两个修士张了张嘴,这一听就不是一般的关系,不过“仙昙花”?近来没听说跹云宗的“仙昙花”开放,那江焰该不会是以此为饵,骗人家姑娘吧?

    不过江焰虽然修为不高,也不是符图宗的,无奈人家背后有靠山,正管着二人,所以两个修士不敢怠慢,也不多嘴询问,十分痛快地给江焰送信去了。

    江焰一听便知是何人找他,猛然瞪大了双眼,催着两人带路,匆匆赶来相见。

    这一回因为事先有了心里准备,江焰见到红笺高兴归高兴,到比卢雁长冷静得多,他打发了那两人,长吁了口气,道:“我的姑奶奶,你可是出现了。”

    红笺有话同他说,挥手布置下结界,两人又往远处飞了飞,红笺方关闭了“仙霓霞光”,露出本来模样,道:“江焰,这八年我被关在一处结界当中,一直不得回。”她将那小世界的情况简单说了说,问他道:“我想见一下石清响,你们还好吧?”

    江焰就在她眼前,已经结成金丹,故而红笺的“你们”,其实问的只是石清响。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大师伯、卢雁长都说这些年石清响一切顺遂,过得简直是春风得意,红笺心中却始终有丝阴云挥之不去。必须要同石清响最亲近的江焰亲口确定,她才能稍稍放下心来。

    江焰没有当即回答,先是沉默了片刻,这沉默叫红笺更是不安。

    停了一停,她听江焰道:“放心吧,他没事。他一直知道你还活着。”

    红笺闻言心下稍安,可江焰这话却似是话中有话,她向那小子望过去,见他挑了挑眉,接着道:“知道他为什么将我叫来符图宗吗?当时他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东西,一动用神识就头疼得不行,这个样子,身边又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红笺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按他的说法,是没有解决体内道魔冲突便提前结婴所付出的代价。”

    “连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治好?”

    “没有,他什么也看不到,又不能动用神识感应,空有元婴的修为,却与废人无异,他的这个情况只有戴明池和我知道,戴明池因此特别放任关照他,他要做什么事,差不多都是通过我去做,我帮他瞒着符图宗其他的人。”

    红笺突然觉着一阵锥心之痛,她不在的这些年,世人只知石清响结了婴,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知道他过的竟是暗无天日的生活。

    为什么?为什么石清响当时明明知道他的身体不宜结婴,依旧不计后果的结婴了呢?

    红笺再也按捺不住焦虑的情绪,道:“我要见他,江焰,你想办法快些带我去见他。”

    江焰没有迟疑,立时答应了。往符图宗去的路上,他出言宽慰:“你别着急,他除了看不见,不能动用神识,别的都很好,和外边传的情况差不多。”(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重生的意义

    石清响住在星汉殿。

    听江焰介绍,红笺更加深切感受到了石清响此时在符图宗的地位。

    符图塔、日行宫、星汉殿,是符图宗最为重要的三个地方。

    符图塔,不用说,那是符图宗立宗的根本,日行宫,是化神戴明池的住处,星汉殿,原本是戴明池前面历代宗主召集门中长老商议大事的地方,戴明池接任之后,尤其是随着他成为化神,长老们渐渐习惯有事直接去日行宫请示,星汉殿也就空闲下来。

    戴明池叫石清响住进星汉殿后殿,除了考虑到他的身体,还分派了一项重要的任务给他:想尽办法,不惜代价,务必赶紧将那半部魔文写就的《大难经》破解开。

    即使是在符图宗,这件事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故而在众多门人弟子眼中,戴明池偏爱石清响,那心简直偏到胳肢窝去了,像南宫久这等失宠的弟子只有眼红的份儿。

    红笺跟着江焰未费什么周折便进了星汉殿,一路只要江焰解释说这是石清响要见的人,连个拦下盘查的都没有。

    星汉殿占地极大,前殿有人看守,以前为石清响看门的窦东阳服侍自己的师父去了,新换的护卫修为不弱,赫然竟是两个元婴。

    不过两位元婴对江焰这金丹初期十分客气,打个招呼,询问两句,随即痛快放行。

    进到后殿,走不多远,仿若夜晚提前降临。周围黑了下来,再往前伸手不见五指。红笺对石清响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中早有准备,放出神识。悄声问江焰道:“那两人可靠得住?”

    江焰回答她:“咱们自己招揽的散修,放心吧,这里只有我可以随意带人进出,就算是南宫久、梅杞几个要进来,也需得先行通报。”

    红笺稍稍放心,不过越是如此,越说明石清响此时缺少自保的手段。

    她脚下越来越快,江焰在后面道:“前面就到了。小心……”

    话音未落,红笺身形一滞。她感觉神识突然遇到了无法穿透的障碍,不但如此,体内真元的运转也几近停滞。咦?

    “……这里祭着好几道‘封禁符’,即使元婴进来,也会与常人无异。”江焰这时才将话说完。

    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叫人发觉他的秘密吧?

    红笺不能辨认方向,只得在黑暗中站定,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江焰扬声道:“我回来了,猜猜。我带了谁一起来的?”然后他拉了红笺一把,道:“来,跟着我,咱们再往前走走。”

    红笺咬住了唇。心中“砰砰”急跳,她没有作声,随着江焰往前走。乱七八糟地想:“我应该出声先和他打招呼的,为什么我会突然张不开嘴?真是。方红笺,你紧张个啥呀?”

    看这样子。石清响应该在前面黑暗中,但江焰话说完半天了,红笺没作声,也没有听到石清响的声音,气氛一时变得有些诡异。

    最先出声的竟然是“宝宝兽”,自从进了符图宗,它一直老老实实的,此时突然“吱吱”接连叫了好几声。

    这叫声打破了僵局,前面有人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将‘宝宝兽’带来了?先把小家伙交给阿焰抱着好不好,我们说说话。”正是石清响。

    出乎红笺预料,石清响这话听上去没有太多波澜,就像是他早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江焰没有多想,“哎呀”一声,懊恼地道:“真是,这小家伙早不叫,晚不叫,还想让你猜一猜,一点儿惊喜都没有。”

    红笺摸了摸“宝宝兽”的大头,试图将它交给江焰。

    黑暗中“宝宝兽”猛然一挣,挣脱了两人交接的手,往前一蹿,跳到地上,带起一阵风,往殿外跑去。

    江焰“哎呀”一声,摸黑听着声音自后追去。

    红笺心中很乱,听着“宝宝兽”和江焰越去越远,渐渐没了声音,周围静了下来。

    石清响默然半晌,道:“怎么一直不说话?”

    红笺开口,声音听上去小心翼翼的:“你,你的眼睛……能叫我看一看吗?”

    石清响没有答应她,却道:“你不要听江焰危言耸听,我只是暂时看不到东西,没有那么严重。你先说说这些年你的情况吧,八年了,想回不得回,肯定很辛苦吧。”

    红笺便将自己被关苦修部小世界、遇到师弟陈载之的经历由头至尾讲述一遍。

    石清响听完明显松了一口气,声音中透出一丝轻松来:“这是好事啊,是难得的机缘,你吃了那么多苦,有‘宝宝兽’在,也该转运了。金丹后期,咱们再想办法冲一冲,升上金丹圆满,就该为结婴做准备了。”

    红笺应了一声,心头更加沉重。

    石清响笑了一声:“好好修炼,至于我这里,你就更不用愁了,江焰应该把情况都跟你说了吧,比我们预想的要好,用不了多久,鹬蚌自会相争,大家只管等着看好戏就是……”

    红笺默默地道:“他总是这样,安排好了一切,叫我不用愁不用多管,将心比心,我何曾为他考虑过,为他做点什么。”

    她开口将石清响的话打断:“你……我过去看看你,好不好?”不待石清响答应,红笺已循着他的声音摸黑走了过去。

    石清响失笑:“怎么了,以前又不是没见过,我还是老模样。”

    “不,我不要看见何风,就你在寰华殿那会儿的模样。”

    红笺越走越近,再往前,她将走出封禁符的范围。

    石清响坐在殿内唯一一张太师椅上,本来手搭扶手,后背挺直,此时放松身体向后靠了靠,调侃道:“好吧,真是,叫你看见那一回还惦记上了。正好我也看看,这八年你变化大不?”

    红笺脚下一顿,问道:“不是不能动用神识?”

    石清响含着笑,语气中透出一丝不在乎:“能啊,都说了叫你别相信江焰胡说。”

    “……他说你一动用神识便会头痛,他不会骗我。你别自己找罪受了,我还是八年前的样子啊。”连红笺自己都没发觉,这短短几句话她说得小心翼翼,温柔似水。

    说话间红笺已然出了封禁符控制的区域,身前虽然依旧一片黑暗,神识却一览无余,木系灵种在她脑海里蓦地发出一声欢呼:“好多木真元,哈哈,太好了,快点上!”

    红笺大怒,暗自声色俱厉地呵斥它:“闭嘴,那是我朋友,你再胡言乱语,我就让他把你收拾了,落个耳根清净。”

    木系灵种登时噤声,停了一停,才万分委屈地嘀咕道:“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再说我和你已经融为一体了,他怎么收拾我?”

    红笺没有搭理它,她神识已经“看”到了石清响,还未细细打量,却见他猛一皱眉,伸手按住了额头。

    红笺疾走两步,来到他身前,倾身帮他在太阳穴上轻轻揉捏,嗔道:“非要逞强,这下可吃到苦头了吧?”

    石清响迟疑了一下,抬手轻轻覆在了她的手掌上,声音温和:“你的气息可是大变样了……若不是听你说话,这样感觉到你,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终于回来了。”

    红笺低头在他耳边笑:“这样就能感觉到?我可是去出了八年苦力,你没有发现么,我的手指头变粗了……”

    红笺突然停下,因为石清响抬手摸上了她的脸颊。

    掌心温暖,指腹温柔,透着小心翼翼,珍重不舍,红笺感觉地到,所以她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倾身动也不动,任由他以手将自己的五官细细摸了一遍,才道:“现在可相信了吧。这几年,眼睛看不到东西,是不是很辛苦?”

    石清响两指捏着她掉落额上的一绺秀发,慢慢下滑,将它送到红笺耳后,顺手捏了下她的耳垂,声音里透着心满意足的笑意:“还好,每当我觉着辛苦、不方便,只要一想起当初你在炼魔大牢里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就会觉着这大约是老天爷的意思,一切都很圆满。”

    红笺咬着嘴唇,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定定落在他俊秀的眉眼、上翘的唇角上,停了一停,低声询问:“明知道后果这么严重,为什么非要急着结婴?”

    石清响迟疑了一下,似是不知道如何答她,红笺柔声接道:“你是不是把两部分《大难经》都练了?我练了之后,只是试着和上古灵泉沟通了一下就昏了过去,从那时候起八年我没敢再用过《大难经》,你呢,你练到什么程度了,竟能确定我还活着?”

    她既猜到,石清响不再回避,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我从吞下‘覆水’,回到年轻的时候,杀戮、魔化、算计,我总会恍惚觉着这一切都是假的,不管戴明池还是季有云,甚至我自己,全都那么得不真实。只除了你。我得知道,自己在做的这一切还有没有意义。”

    红笺心中酸涩,怔怔望着他:“若是我真的死了呢?”

    “不知道。”石清响脸上木木的没什么表情,“我想老天爷既然让我回来,不会那么残忍。”(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说我们在一起

    红笺只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在石清响的椅子前面蹲下身,仰脸看他,带着浓重的鼻音郑重道:“我会好好活着,你也是,我们在一起。”

    石清响笑了笑,应道:“好。”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红笺说的不是“我们一起”,而是“我们在一起”,一时之间,他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不敢置信的迟疑之色,道:“你……你说我们怎么样?”

    红笺含泪瞪着他,撅起嘴巴嗔道:“真是的,眼睛不好使,难不成连耳朵也跟着坏掉了?我说我们在一起吧!”

    看着石清响那略显呆滞的傻样儿,她忍不住“哧”地一声笑,回手擦掉了泪水,道:“别浪费时间了,不然你那位老天爷也会看不下去的。”

    她不待石清响有别的反应,自乾坤袋中将最后得自小神殿的那颗丹药拿了出来,送到石清响嘴边:“来,张嘴。”

    石清响突然得到她一句应承,脑袋里正晕乎乎的,全未反应过来,听她说话,下意识便张嘴问道:“什……”

    “么”字还未出口,他便觉着嘴里被塞入了什么东西。

    这是一颗丹药,这个时候,不要说一颗效果不明的丹药,就是穿肠毒药,只要是红笺亲手拿给他的,他也甘之如饴。

    红笺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满是期盼:“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石清响道:“你……”他只说了一个“你”字,便猛地抓住了红笺的手。

    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他腹中散开,迅速扩散到每一处肌肤。

    石清响很难说得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像春天树木自沃土中汲取了养份,无穷无尽。像烈日之光当空直射,煌煌堂堂。他的筋骨皮肉正起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经脉重铸,道基魔种受到的束缚一齐松动,神魂得到了极大的滋养,元婴住处紫府焕然一新。

    种种变化令石清响恍然,他服下的是一颗可以叫人脱胎换骨的顶阶丹药,这丹药为他残破的内里提供着源源不绝的生命力,稍加炼化控制,不但可以使他恢复如常。更可以由此获得钢铁般坚硬的躯壳,流水般柔韧的经脉。

    自今而后,他再无后顾之忧,不论道基魔种如何做怪,他的身体都经受得住,不致再度崩溃。

    依石清响两世的见识,他立刻便判断出这颗丹药比井白溪夺舍的那一颗更加珍贵。

    井白溪的那颗丹药劳他们两个联手还颇费了一番周折,而以红笺的修为,要独自弄来这么一颗神奇的丹药。要冒多大的风险可想而知。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石清响不敢浪费这天大的机缘,当即入定细细体会。

    红笺一动不动任石清响握着自己的手,一脸紧张。注视着他服下丹药之后身上的变化。

    这丹药搅动了一池死水,蛰伏的魔气蠢蠢欲动,随着石清响心跳越来越有力。红笺觉着自己几乎能听到他强劲的木真元在经脉内奔流的声音。

    停了一会儿,石清响的呼吸声逐渐平稳。红笺放下心来。

    估计这颗丹药要全部炼化还要很久,自己没有必要一直傻傻盯着他看。

    这大殿里唯一的一张椅子石清响正坐着。红笺索性就在他身旁席地坐下来,胳膊肘儿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将头靠过去,下巴抵着小臂。

    这个姿势很放松,很舒服,红笺低垂下眼睛,静静等待。

    她想:“这颗丹药不知能不能治好他的眼睛,治不好也没关系,慢慢再想办法就是,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以后换我来照顾他。照顾人我最擅长了。就这样在一起吧,我和他,相依相守,彼此都不再寂寞……”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红笺陷在了自己的思绪中,昏昏欲睡,全然忘了身在何处。

    后来红笺真得睡着了,她虽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不破境的强悍身体,可她实在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强体八年,日夜苦修不得闲,尤其最后这一年被计北所挟持,任何时候都要悬着心神,小神殿里险死还生,回来之后短短两天大喜大悲,也幸好是她强体有成,换一个人这般折腾下来非大病一场不可。

    她依偎在椅子的一角睡得香甜,浑不觉石清响已经结束了入定。

    石清响几乎是立时便发觉红笺坐着睡了,他不由轻笑了一声,侧过身摸了摸红笺头顶的秀发,手指滑到颈后,将发绳解开,那长长的黑发登时披散开来。

    他怕闹醒红笺,不再有大的动作,手指勾起一绺长发,轻轻摩挲。

    刹那间,好似穿越了无数的时光,周遭的黑暗不再沉寂。

    石清响恍惚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听到那时候的她干干脆脆地道:“石清响,还是朋友吗?是朋友回答我,可不可以不助纣为虐?不明哲保身?身死道消,你修的那是什么?扪心自问,你的道在哪里?”

    “石清响你快来,愿赌服输,老老实实认罚!啧啧,这脸色,还男子汉呢,算了算了,答应你在一起了还不行?”

    “……只能这样了,若有来生,上天保佑,让我们遇到,再在一起……”

    往事一幕幕随之呼啸而至,石清响百感交集,仰起头将身子往后靠到了椅背上,良久方叹息了一声,此时他眼中有泪,可这泪水中隐含着的情绪到底是悲是喜,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朦朦胧胧的,红笺感觉似是有人在摆弄自己的头发,她晃了晃头,蓦地清醒。

    她下意识地就想坐直了身子,却觉头皮一阵拉扯,耳听得石清响含笑道:“醒了?等下,先别动。”

    红笺一时忘了放出神识,抬手去摸,她惊奇地发觉石清响趁着她睡过去的这会儿工夫,竟将她的头发一绺一绺细细编成了许多根辫子。以致她将脑袋随意一晃,便有“噼里啪啦”满头滚珠的错觉。

    红笺先是面露古怪,然后便喜形于色,连忙道:“你好了?眼睛能看到了?”

    石清响唇角含笑:“这里太黑,还不清楚好了没有,不过神识到是可以用了。”

    红笺微张开嘴,“啊”了一声,急道:“那施个法术看看啊。我来!”

    她真元流转,便欲施展个亮堂堂的法术出来,石清响抬手将她拉住,柔声道:“嘘,陪我坐会儿,让我把辫子辫完好不好?”

    红笺从来不知道石清响还有这等怪癖,一时哭笑不得。

    红笺侧了头,由着石清响折腾她的头发,过了一会儿,突然福至心灵,道:“我那时,算不算的是天底下最,最好的道侣?”她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自己,顿了顿,选了一个最简单的“好”字。

    “是,是天底下最最好的道侣。”石清响好脾气地承认。

    “难怪了,好人总是有好报。那时候攒下的福气,留到现在来用。”红笺笑道。

    她虽不方便回头,神识却“看”得清清楚楚,石清响虽然给她扎了一头荒唐的小辫子,可乍一看,还挺好看的,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这感觉,怪怪的,就好像做了许多年的道侣,自己却突然失去了记忆一样。

    “你一直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石清响手上顿了顿,“就像刚才那颗丹药,若是我没有猜错,是你自那计北手里抢下来的吧,处境那么危险,你却硬是将它留了下来。”

    红笺叫石清响说得有些不自在,她想叫他不要在意这些,却听石清响接道:“没关系,我来想办法,咱们把这个损失给你补回来,赶紧升到金丹圆满,准备结婴。”

    红笺笑笑,对“补回损失”云云,她其实并不如何在意,不过石清响这样说了,她便应了一声好。

    这时候红笺才想起江焰去追“宝宝兽”,实在是去得太久了,这里是符图宗,虽然没有人知道她和“宝宝兽”之间亲密的关系,总是叫人不大放心。

    石清响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我说了要和你说说话,江焰很机灵,十九正在前殿等着呢。”

    红笺有些汗颜,道:“那赶紧叫他进来吧,也好看看你的眼睛,叫他一起高兴一下。”

    石清响手上有唤人的法器,红笺都这么说了,他虽然觉着独处时短,稍有遗憾,还是施法联络,叫江焰进来。

    红笺所说的“一起高兴一下”不错,但在石清响这里,却不是为着自己的眼睛,大有“夙愿得偿,遇上喜事不能言说,但总可以在好兄弟眼前开心一些,叫他自己感悟总不过份吧”的感觉。

    红笺由江焰想到了卢雁长,问道:“你打发卢大哥去各大宗门借人,打算做什么?”

    石清响回答她:“你遇见卢雁长了?戴明池和季有云就快翻脸了,我想趁现在,打一下符图塔的主意。”

    红笺还待追问,石清响摆了一下手,将她打断:“江焰回话说,梅杞来了,已经在前面等候了很久。我叫江焰带着他一起进来。你就在这里别出声,咱们一起听听他有什么事。”(未完待续。。)

    ps:  最近各种数据全都萎靡,评论也少。大约只有作者还固执地对最近的章节保持着热爱吧。

    坚持的意义也许只在坚持本身。

    不想多说什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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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梅杞求助

    梅杞?

    红笺对石清响的这位“师兄”印象实在不怎么样。

    视人命如草芥,随意给人捏造罪名,浑不觉自己那主意是多么的恶毒。

    红笺离开太久,不清楚眼下符图宗内部的情况,但想着梅杞为人虽然卑劣,论动心眼十个加在一起也斗不过石清响,当下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只要梅杞呆在封禁符的范围之内,那他这元婴对周围的感知便与瞎子没什么两样,也就不可能发现殿内还有红笺这么个人。

    不过保险起见,红笺还是开启了“仙霓霞光”,趁着梅杞还未到的这工夫,她问石清响:“你怎么处置的齐秀宁?”

    当日活捉齐秀宁,是开启护宗大阵不可或缺的一环,计划成与不成,石清响在开始之前便做着两手准备。

    倘若一切顺利,井白溪夺舍齐秀宁,再由程田动手杀死梅杞,手尾处理得干干净净。但因为季有云横插一记,致使闫长青元婴被捉,井白溪迫于无奈忍痛夺舍了师弟的身体,齐秀宁自然也就没了用处。

    红笺由梅杞想起齐秀宁,故而有此一问。

    石清响似是怔了怔,突然转过头来向红笺道:“我把齐秀宁忘了。”

    “啊,这怎么可能?”红笺瞪大了眼睛。

    石清响摆了下手:“不,一开始我还记着,叫程氏叔侄好好看着,别把她弄死了,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头两年我还过问过。后来符图宗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联络他们实在不方便。我就叫他叔侄先去和族人会合,齐秀宁也被带去大漠了。再接下来。谁还有空时时记得她。”

    红笺不由咋舌,程大长老他们恨季有云和符图宗的人入骨,就不说其他人,单一个程情情,这些年过去,不知会不会给齐秀宁留口气在。

    论修为,齐秀宁只有金丹初期,论心机,那更差得远。大约。也就是这个样子了。落到今天这般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石清响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口气颇为轻松地道:“等倒出空来,我还是关心一下这位师妹吧,别出什么意外。”

    说话间江焰已经陪着梅杞进来。

    对于这种事,江焰显是习以为常,知道如何处置,直接将梅杞领到了封禁符的范围之内。

    梅杞没有在意。说起来师兄弟里他绝对算是往石清响这星汉殿跑得最勤的,不为别的,交情好嘛。

    至于每次来都是到封禁符下就止步,一开始梅杞心里还免不了有些别扭。多来几回也就体谅石清响了。

    没办法,石师弟脸变得那么恐怖,本来便自卑不爱见人。听说结婴之后不但看不见东西了,连神识也不能用。真是……唉,多亏自己之前专门跑去丹崖宗和他交好。这才使他稍稍放下戒心,不见其他师兄弟此时再想来套近乎都换得石师弟不冷不热吗?

    不过即使是他这么有远见卓识的人,也想不到师父突然就待石师弟情同父子起来。

    幸好幸好,自己烧了一下冷灶。石师弟又是个晓得投桃报李的人,有他在师父面前帮着说话,自己才会屡屡越过大师兄,得以担当重任,这一次,也只有石师弟才能帮得了自己,救自己于水火。

    想到此,梅杞停下来,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石师弟,上次拿给你的那株‘千梗桑’用着如何?都说‘千梗桑’用来泡酒最是滋养神识,师弟若是觉着好,我大哥那里还珍藏了一株,我去向他要来。”

    梅杞生于雁州梅岭这样的修真世家,与人结交的不二法门便是“我叔伯有什么,我大哥有什么,你若觉着好,我去向他要来。”

    这几年他陆陆续续往星汉殿也送了不少好东西,此时回想起来,送得真值啊。

    要不然石师弟的声音听上去哪会这么温和:“劳梅师兄为我费心了。”

    梅杞赶紧道:“自家兄弟,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你用我用没什么区别。”他停顿了一下,扭头在黑暗中“望”了眼江焰,欲言又止。

    每次见面,这跹云宗姓江的小子都要陪在一边,跟防贼似的,平时也到罢了,今天的事梅杞真不想叫江焰听着,不过对江焰,他也不敢直接下令,毕竟明摆着,石师弟和这姓江的关系更亲近。

    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该直接开口,请求石师弟给他点时间单独谈谈的工夫,“宝宝兽”“吱吱”叫了两声。

    红笺心中微动,宝宝这是在寻找自己。

    梅杞强笑了一声:“江兄弟这灵兽还挺可爱的。”这话他在外边等待的时候已经说过一遍了,所以江焰只是拿鼻子“嗯”了一下,没有搭理他。

    石清响看出了梅杞的为难,主动道:“师兄有事?阿焰,你先出去一下吧。”

    梅杞好容易盼着江焰走远,听不见他说话,这才仿佛火烧屁股般道:“师弟,我这次是有事求你来了,你可一定要帮我。”

    石清响脸上露出了深思之色,口中却道:“师兄你慢慢说,出了什么事,只要能帮的,我肯定不会袖手不管。”

    梅杞松了口气,连声道:“能帮,能帮,现在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帮师兄。”

    石清响唇角勾起,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红笺席地而坐,仰头看他这模样,不由暗想:“啧啧,看上去真像一只正在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梅杞哪里知道石清响不安好心,当下便将自己的大麻烦和盘托出。

    他只起了个头,红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来,梅杞这麻烦竟与季有云以及《大难经》有着莫大关联。

    原来八年前因为上古灵泉,戴明池和季有云起了嫌隙。他采纳了石清响的主意,放季有云离开丹崖宗。却以元神化身悄悄监视着季有云的一举一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戴明池的元神化身跟了季有云足足五年。终于在一个极为偶然的情况下,窥到了季有云一块随身玉简。

    玉简里记载的正是叫戴明池垂涎三尺的《大难经》。

    得到《大难经》,自然要修炼。虽然看不出这经文里有什么不对,谨慎起见,戴明池没有自己练,他先安排了几个金丹期的门人去学。

    《大难经》不愧为天下最神奇的功法,入门非常艰难,只这一关,就把人淘汰了大半。

    剩下寥寥几人三年下来进度不一。他们的神识都比原来变强大了不少,但距离戴明池的期望还差得远,不要说预知未来,就连知晓他人过去都做不到。

    戴明池很是焦急,不确定到手这部分《大难经》的真伪,他就不能除去季有云。

    思来想去,他觉着可能是那几人修为太低,决定再找个元婴来试试。

    元婴不像金丹那么好控制,万一再出一个季有云就麻烦了。这人选只能在几个徒弟中找,戴明池将徒弟们扒拉一遍,选中了梅杞。

    梅杞还当石清响不知道这些,从头说了一遍。急道:“不是师兄不肯为师父分忧,实在是季有云没安好心,这《大难经》肯定是假的。我听说奉命修炼《大难经》的八位师侄已经死了三个,疯了两个。剩下的几个神识虽然增强了,精神都变得很差。师兄好不容易修到元婴,还想着往后修为上能更进一步,师弟救我!”

    “这个……”石清响沉吟着没有当即表态,停了停,问梅杞道:“师父已经找过你了?你怎么回的他老人家?”

    梅杞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还没有,师父传信,叫我立刻将手里的事交给三师兄,赶去海上神宫见他。他正在咱们之间物色人选,这时候叫我去,不会为别的事。师弟,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咱们在师父面前共同举荐大师兄……”

    听到这里,红笺不由暗忖:“梅杞这得多恨南宫久啊,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拿他顶缸。”

    石清响唇角微翘,露出一丝嘲意,口中道:“梅师兄,我说句实话,你这可真不是个好主意。”

    “啊?”梅杞的声音中透着惊惶与失望。

    石清响给他解释:“师父是什么人?他老人家是当世唯一的化神,无可争议的第一人。咱们这些小伎俩,只要在他眼前使出来,就别指望能瞒过他,他属意你,本是在咱们师兄弟中高看你一眼,结果你不但畏缩不前,还想着推南宫师兄出来,他老人家势必非常生气。到时候,梅师兄你《大难经》是不用学了,可也没你的好果子吃。”

    红笺听着石清响在私底下还这么对戴明池阿谀奉承,马屁如潮,忍不住牙疼,狠狠在他手掌上掐了一记。

    石清响不动声色,握住了红笺的手。

    梅杞别的本事没有,这么多年对戴明池还是颇为了解的,那些死了的师侄并不是练《大难经》练死的,而是没能入门,被戴明池灭了口。

    戴明池何尝不知这《大难经》很可能有问题,但他还抱着一线希望,不肯承认自己被季有云戏弄,既叫徒弟去学,便根本没将徒弟的死活放在心上。

    他呆立半晌,艰难地道:“石师弟你说的对,不能便宜了那南宫久。那怎么办,难道我真要去练那《大难经》?”(未完待续。。)

    ps:  好长一段时间,收订滑落到将近20:1。这个数据很让人崩溃。

    所以昨晚就真的情绪失控了。

    满脑袋都是“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之类。

    谢谢大家安慰。

    感觉被治愈了。

    扑文作者就要有扑的觉悟啊。继续努力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聚散两依依(补更)

    听到这里,红笺已经断定戴明池拿到的《大难经》被季有云做了手脚。

    她最早接触到《大难经》,只有练气期的修为,入门之后神识立刻得到滋养,当时的感觉是一种上瘾般的舒适,怎么会将人练死练疯?

    不过她巴不得梅杞这等人去修炼那假《大难经》,真死了疯了,还省得她和石清响日后动手。

    石清响却好似不这么想,说话听上去真像是在替梅杞担忧:“师兄别急,办法也不是全然没有。”

    “啊,师弟,你快说说!”梅杞听石清响这么说,好似猛地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

    “咱们举荐,自然是不妥,但若大师兄主动跑去向师父请命……”石清响轻笑了一声,“师父他老人家只有咱们这几个弟子,这种事有一个去试就足够了。”

    梅杞闻言亮起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石清响这主意他连想都不必想,便将其排除在外:“师父在海上神宫试验《大难经》的情况,旁人或许无从知晓,但大师兄肯定有所耳闻,他若得知师父相中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己送上去找死?”

    “大师兄不行,那其他的师兄呢?”石清响并不气馁,继续出主意。

    “这个……”梅杞心念电转,挨着个盘算,这时候自己保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上同其他师兄弟的交情是深是浅。

    石清响继续引导他:“梅师兄性情豪爽,重义轻财,同诸位师兄交情都很好。这关键时候,总不会连一个肯帮忙的也找不出来吧?”

    梅杞心道:“这哪里是帮忙。这是拿自己的命往上填,换谁也不能乐意啊。”

    这话他没法出口。只是做难地道:“时间太短,只怕是来不及了……”这要自己去说,换哪一个就算消息闭塞,也知道不会是好事,要慢慢布置透出风去,师父那里却已经在喊自己去了。

    “师兄这么丰厚的身家……”

    所以我才不想去趟这浑水啊。梅杞几乎要崩溃了,道:“石师弟,你快帮我想想,谁若是肯替我去领这差事。我愿意倾家荡产报答他!”

    石清响含笑不语。

    红笺渐渐觉出味来,这家伙,做好了圈套却偏偏不往梅杞身上套,等着梅杞自己把脖子伸进来,简直坏透了。哈哈,不过坏得好有格调,一场戏看下来,叫她从内往外心情舒畅,这个解气。

    果然梅杞遍寻不着替死鬼。终于想起了眼前之人。

    石师弟本来就病着,听说连神识都不能轻动了,跟个废人差不多,要是他肯给自己挡一挡。主动找师父提出来要学《大难经》,自己不就解脱了么?就算他试过了,最终学不了那功法。这时间拖延下来也够自己赶紧另想它法了。

    梅杞深悔早没有想到此节便急吼吼跑来求助,如今什么都摆到桌面上。再想说动石清响,那人情可大了去了。

    他讷讷地道:“师弟。你看这……你能不能去找师父,帮我一把,师兄不会忘了你的。”

    石清响闻言良久没有出声,久到梅杞以为他这句话将对方得罪,满头大汗,不知如何转圜才好,方听得石清响幽幽叹了口气:“师兄,我纵想帮你,只怕也是力所不及。”

    “不,不,师弟道魔同修竟然还能结成元婴,实在是天纵之才,若是连你都不成,师兄就更加不行了。你放心,师兄不会就这么白叫你去,你身子亏,咱们从现在就开始补。”

    梅杞生怕石清响反悔,虽然石清响已经表示“师兄你别这样,以咱们的交情谈这些就生分了”还是几乎连乾坤袋都一起留在了星汉殿,他慷慨表示这只是一小部分心意,好东西还有,他马上回自己的洞府去拾掇,等将谢礼奉上,兄弟两个再结伴起程去海上神宫。

    红笺对这等进展颇为无语,等梅杞感激涕零地退走,她忍不住道:“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要留着他了。”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担心:“你要同他去见戴明池?”

    “我必须去这一趟,不叫戴明池解除顾虑,确认《大难经》没有问题,他是不会和季有云见真章的。再者,我估计季有云交出来的《大难经》应当是真假参半,所以戴明池才难辨真伪。《大难经》我们只差这一部分就凑齐了,即使是假的,也有其价值,不该错过。”

    说了这番话,石清响语带遗憾:“我们才刚刚重聚,就需得分开。”

    红笺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石清响握紧了她的手,气氛变得有些沉寂。

    虽然黑暗于他二人不再有任何影响,红笺仍是施了个法诀,将“锦魄”祭出来,银白色的“锦魄”悬于空中,仿佛一轮皎洁的圆月,月光投在两人身上,像给他们披上了一层亮闪闪的轻纱。

    “能看到么?”红笺问。

    “能。”“锦魄”下石清响的眼睛熠熠闪着光。

    红笺松了口气,站起身:“千万小心,那《大难经》旁人都不能练,只有你能练,难保戴明池不会生疑,不要被他抓到破绽,什么都可以慢慢来,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石清响道:“放心。这一次不会很久,我争取早点回来,符图塔还等着我们,你等我消息,到时我叫卢雁长联系你。”

    虽是这么说,这相逢太短暂,石清响亦站了起来,猛然抱住了红笺,他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对方,这感觉穿越了千万年,好像干涸的土地突逢雨水。

    他想:“这真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开端,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

    红笺对他的想法浑然不觉,问道:“那我趁这时候去赤金火山看看吧,不知道赫连他们发展的怎么样了?”

    石清响对灭云宗投入了不少关注,当即回答红笺:“还不错,这些年烈焰峡谷虽然外边看着没有什么变化,但地底下大变样了。赫连带人已经将那处化神修士洞府的外层全部打开,收获颇丰,只是受限于缺少元婴和灵石,一时进不去里面,你把梅杞交出来的那些先带去,不够以后我再想办法。”

    红笺应了,又道:“大师伯打发陈师弟去了那里,载之记了不少强体的丹方,我们先炼出来,等你的消息。”

    转眼即是分别,石清响甚是不舍:“先别说话,就这样让我抱抱你吧。”

    红笺闭上了眼睛,在江焰进来打搅二人之前,这是一小段属于他们的时间,静谧无声,酸涩中带着甜蜜。

    红笺明明没有那么多记忆,不知为何,心中却涌现出许多似是而非的感触,不愿意轻易打断这种奇妙的氛围。

    这种气氛一直延续到江焰进来,石清响才放开了红笺,道:“苦修部发下道心誓那件事,你不要太过挂怀,并不是一点头续没有,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研究。”

    红笺深吸了口气,石清响什么都帮她想到了,只是在她心底还有一个结,那是她的夙愿,是她这么多年不管多难都咬牙支撑下来的动力,离别在即,她望着石清响,郑重恳求:“若是真像你估计的那样,戴明池与季有云最后开战,你能提前知道消息吗?我想去看看。”

    石清响怔住,他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红笺咬着唇:“我想亲眼看到季有云的下场,若有可能,叫他死在我的手上。”这是她在冰川海底对前辈的承诺,她没有一天淡忘。

    石清响不知是否明白红笺的心意,他没有多问,只是伸手轻轻拧了下红笺的下巴,说道:“我尽量。”

    红笺笑了,笑容璀璨,眼神明亮:“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吧,你要修炼《大难经》给戴明池看,戴明池还要提前准备,我会抓紧时间好好修炼的。”要去赶这样的热闹,不用石清响说,红笺也知道自己金丹后期的修为太过勉强,她要努力,想办法赶紧冲上金丹圆满。

    就是这模样,就是这表情,石清响简直太熟悉了,他只觉一阵心悸,要费尽全力才能克制拥她入怀的冲动,当下颇有几分狼狈地转向江焰,问道:“梅杞来了?”

    “来了,我看好像把整个家底都搬来了。他想干嘛?哎呀,我说你俩可算看到我了。方红笺,赶紧把你这小怪物抱走,折腾死我了。”江焰松了手,“宝宝兽”一路欢快叫着向红笺扑去。

    红笺蹲下身将它抱起。

    “锦魄”之下,江焰后知后觉:“咦,咦,你眼睛好了?能看到东西了?”

    石清响笑道:“好了,不但眼睛看得到,神识也使用无碍,你可以功成身退了。”

    他将自己要和梅杞去海上见戴明池的事同江焰说了下,江焰想了想道:“那我还是等你回来吧,我那‘心剑’还没有着落呢。”

    石清响回应:“也行,过两天你们跹云宗的元婴就该到了,你在这里,十九殷宗主会打发你师父过来。你替我好好招待他们吧。”

    诸人道别,红笺抱着“宝宝兽”看石清响往星汉殿外走去,修长的背影渐渐隐入黑暗,她想:“道侣是什么?好像就是这个样子啊,他对我好,我对他好,什么心虚呀,歉疚呀,统统都不必,嗯,这种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未完待续。。)

    ps:  先把昨天的欠账补上。

第二百九十七章 烈焰焚城

    赤金火山距离符图宗不过几百里,这点儿路程对红笺而言几乎是抬脚即到。

    不过正因如此,出于安全方面考虑,红笺还是绕了个不小的圈子,又以“仙霓霞光”隐蔽了行踪,直到确定后面没有人盯梢,才出现在了烈焰峡谷。

    这还是她自将灭云宗诸人送到烈焰峡谷之后这么多年第一次回来。

    赫连永带着一众修士倾巢来迎。

    红笺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却没有在其中见到陈载之和弟弟方峥的身影。

    赫连永道:“你师弟两天前来的,和大家都熟悉了,他说要回丹凤家中看看,两三个时辰前刚走,还把方峥带走了。你要早来半天就能见着他们。”

    陈玉章故去,师弟这一回家,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好在上古灵泉失踪之后,符图宗的人放弃了寻找陈载之,他悄悄回趟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他带着方峥干嘛?

    赫连永神情有些怪异,传音道:“他说你弟弟就是他弟弟,方峥这么多年只升到筑基中期,他要带在身边好生教教。”

    “……”红笺说不出话来,暗忖:“师弟你有心了,不过方峥恐怕真不是你能教出来的,大师伯将他带在身边教了二十年,也不过叫他筑了基……”

    “方红笺你这抱的什么?哎呀,快给我瞧瞧。”井小芸挤在红笺身边,试图逗弄“宝宝兽”,“宝宝兽”冲她呲了呲牙。换她一串笑声,非要抢着来抱。

    红笺摸了摸“宝宝兽”的头。将它交给井小芸。

    井小芸稀罕地不行,一边作势去亲“宝宝兽”的鼻子。一边和红笺道:“你这么多年没有音讯,可把卢雁长那小子急坏了,现在还在外边找你呢,得赶紧通知他一声。”

    红笺笑道:“我已经见过卢大哥了。”

    她随着众人往里走,烈焰山谷弥漫着呛人的硫磺味,到处乌烟瘴气,这些都是天然的屏障,阻挡着修士的神识。

    “轰隆”一声巨响,不远处的火山群不知哪一处喷发。将半边天都映成了红色,大伙显是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连个闻声去看一眼的人都没有。

    红笺看着那火光由强转弱,渐渐为滚滚黑烟所取代,好奇地道:“现在赤金火山还有火灵根散修在修炼么?”

    赫连永回答她:“有几个,都在山那边。这边山谷我叫云泽露了一下脸,就算有元婴占下了。他们识趣,不会再过来。”

    红笺侧头打量赫连永,一别多年。身材高大的赫连永看上去更加沉稳坚毅,这些年他带着一帮同在炼魔大牢坐过牢的朋友,成立灭云宗,从无到有建设着宗门。像他这样的宗主,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赫连永感觉到她的目光,笑道:“你莫看这谷里没什么两样。变化都在地底下呢。”

    红笺连连点头,这话她听石清响说过。如今赫连永也这么说,化神修士的洞府到底什么样儿。她心里也好奇得很。

    井小芸道:“光说没用,走啦,带你去看看。”

    通往那处神秘洞府的岩层已经全部挖穿打通,里面极为宽敞,数十丈的红色岩壁上遗留着密密麻麻刀砍斧斫样的痕迹。

    赫连永介绍道:“到这里是最容易的,当初用何风的方法破开法阵,打穿这一段路,大家只用了半个多月。”

    到现在,灭云宗的人包括赫连永在内,还不知道何风便是石清响。

    红笺只是以神识一扫,便知道岩壁上的那些痕迹其实大多都是金系法术法宝留下的,灭云宗最多的就是金灵根修士。

    她往周围瞧了瞧,突然心中一动:“大家这么辛苦,我不如把强体的诀窍教给他们,等载之回来,炼制了丹药,相信大家实力上都会有很大的提升。”

    这事她放在了心里,准备找机会先和赫连永商量一下,现在的灭云宗,是靠大家相同的经历和对季有云的仇恨维系的,但从长远考虑,一个宗门若是没有自己的传承,终不会有太大的前途。

    再往前走,渐渐进入地底。

    红笺人还未至,神识已提前感应到地下的世界不是一片黑暗,而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红笺站住,太叫人震撼了,这是一座建于地下的光明之城。

    这光明,是沸腾的岩浆,是飞舞的火焰。

    一个巨大的法阵将整座城镇保护起来,法阵外层的护罩上,炽热的岩浆缓缓流淌而过,不时飞溅起大团白色的火焰。

    法阵将酷热、烟尘和危险统统隔绝开,呈现在红笺眼前的只剩下满眼璀璨花火,极度美丽。

    红笺微张着嘴,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这表情叫灭云宗众人心情无比畅快,即使是赫连永也不免露出骄傲之色,道:“这里,耗费了我们大家差不多六年的时间,才把原先的法阵启动开,城镇大致恢复原貌。这个法阵闻所未闻,我相信各大宗都不会有,我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隔绝之阵,单只这个法阵,能研究明白了,就不枉大家这些年的辛苦。”

    红笺咋舌:“支撑起这样一个法阵,花费不低吧。”

    “它每运转五天,大约会消耗千颗上品灵石,灭云宗建宗时就是一穷二白,这么大的窟窿,真是把大伙头发都愁白了。”赫连永坦然承认自己手头紧。

    红笺笑了:“我带了不少灵石来,还有许多宝贝,可以捡了用不上的拿出去变卖,能帮你支撑一段时间。不过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赫连永陪着红笺穿过这座地下之城,道:“我怀疑这座法阵当年并不是由灵石来维持的,只是大家一时还没有找到关键。很有可能那个机关就在化神洞府里。所以大家必须要坚持下去,直到打开化神洞府。”

    红笺点头。一路看到这里,她毫不怀疑灭云宗诸人的决心。

    这时候她的注意力渐渐由岩浆和法阵转移到了眼前一间间房舍上。赫连永道:“发现了吧?这些房舍虽然被岩浆淹没过,但勉强还能辨认得出,先前并不是住人的地方,外侧有几间是炼丹的所在,大部分炼丹的法器经受住了岩浆焚烧,保留了下来。”

    红笺“啊”了一声,化神用来炼丹的法器,肯定不会是凡品。

    赫连永笑笑,继续道:“中间的大片空地应该被辟为了灵园。这种环境,我很好奇那位大能会栽种什么奇花异草。其它的房舍,若是我没猜错,都是用来豢养妖兽的,可惜这些好东西已经毁于烈焰,我们只能想像一下当时的情景了。”

    虽然石清响并没有提过这地下洞府属于何人,但一个化神,会炼丹,很可能是火灵根。红笺心中微动,问赫连永:“难道是火丹王杨佛?”

    赫连永显然也有这样的猜测,叹道:“若是杨佛,那我们可就赚大了。”

    火丹王杨佛。商倾醉之后声名显赫的一位大能,传说中最会炼丹的人。因为他直到殒落都没有加入任何宗门,似乎也没有收过徒弟。他最终死在何处也就无人知晓,成了一个谜团。

    红笺笑道:“那也要找到他的炼丹秘法。才能说这话。”虽是泼了赫连永冷水,但红笺越发肯定这个猜想。

    石清响这个家伙说话说半句。相聚时间太短,她又没空细问,若是杨佛的洞府,难怪石清响会说里面的东西至关重要。

    这说不定就是自己和他上辈子的机缘,要不然他们两手空空,只靠《大难经》,又怎么能斗得过季有云?

    再往前就要走出法阵,赫连永提醒道:“前面一段路不好走,目前只有几个元婴依靠着瞬息移动能勉强通过,你试试,不行千万别勉强。”

    此时法阵外的情形已经进入了红笺的神识。

    一道宽达数十丈的鸿沟天堑横亘在众人面前,鸿沟不知道有多深,里面流淌着金黄色的岩浆,自沟底不时喷发起一道道赤焰火柱,受两岸气流影响,如一道道火龙在天堑上空飞旋狂舞。

    这样的高温,已经超越了修士们身体的承受极限,一旦被火焰卷住,只怕连灰都不剩。

    红笺深觉赫连永领着灭云宗众人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伤亡,实在是了不起的壮举。

    井小芸看红笺没有作声,还当她被前面的路吓住,道:“我先走一趟吧。”

    她将一路叫个不停的“宝宝兽”还给红笺,脚下涌起一团黑气,人飞了出去,化作一道虚影,如流星一般往对岸而去。

    赫连永在一旁道:“你看她飞的路线,这是我们试过许多次之后确定,相对危险最小的一条路。”话音未落,一条火龙突然反转,在空中平铺成一个巨大的扇形,向井小芸的腰际卷去。

    井小芸身体一晃,再出现时已瞬移到了前方两尺之外,堪堪躲开了那烈焰。

    相同的情形又接连出现了两次,井小芸终于跃上对岸,向着这边比了个成功的手势。

    红笺没有说话,轻轻抚摸着“宝宝兽”的大脑袋,“宝宝兽”不叫了,忽闪着大眼睛望着她。

    红笺感觉得到,“宝宝兽”并不喜欢呆在这四下冒烟到处是火的地方,但她更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在更往里的地方,宝宝或者有它的用武之地。

    她问赫连永:“已探明的地方还有多远?”

    赫连永道:“快了,过了这沟堑,再往前走不多远就是岔路,目前人手不足,没办法确保大家安全,卡在了那里。”

    红笺道:“那我试试看能不能过得去这里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碰运气

    赫连永对于红笺要过这烈焰沟堑早有预见,他点手唤过一个元婴来:“云泽,咱们两个将方姑娘护送过去。”

    三个人一起过,最安全的路线自然要留给红笺,另两人会增加不少危险,红笺道:“不用,我这里有一件顶阶的防御法宝,赫连你要不放心,可以在后面跟着我,云泽就别叫他冒险了。”

    云泽好奇:“什么法宝竟能抵御住这烈焰?”

    红笺如实回答:“是‘锦魄’。”

    她将月白色的“锦魄”祭出来,叫它往沟堑上空飞了一圈,不时有腥红火焰将“锦魄”吞没,但它很快穿破了数条火龙的围困,完好无损飞至对岸,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又掉转头飞了回来,停在红笺上空,不时闪过一道橙红色的光芒,甚是夺目。

    赫连永这才放下心来,赞道:“好法宝!”

    红笺试验了一遭,心中更加有底,道:“赫连,咱们走!”她腾身飞起,循着井小芸刚才示范过的路线往对岸飞去。

    在法阵里还不觉着,亲临沟堑上空,滚滚岩浆蒸腾起来的炽热气流瞬间将红笺包围,“宝宝兽”不安地发出一声低啸,紧紧挂在了红笺身上。

    包括赫连永在内,诸人对红笺这时候还要带着那只小兽都颇觉困惑不解,不过她人都飞出去了,再说什么也晚了。

    赫连永叫道:“小心!”

    一条火龙自橙红的岩浆柱上突然蹿出,龙头一摆,向着红笺叼去。

    太快了。诸人看着红笺转眼便身陷火焰包围当中,心不由猛地悬了起来。

    红笺没有慌乱。在她看来,眼下的情况与小神殿里乱流肆虐的那道关口也差不多。有了那回的经验,她连“锦魄”都没有驱使,手托“宝宝兽”的屁股,在空中猛一个急停,让过了当先一道耀眼银舌,跟着飞快地小幅度接连拧动,身体一虚,擦着火舌的空隙毫发无伤躲了过去。

    她闪开了!而且看上去轻松之极。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涌上了一种荒谬的感觉,红笺和那火龙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对预先演练好了的搭档。只有这样,才会出现刚才那闪不容发的一幕吧。

    赫连永赞了一声,跟着一个瞬息移动,避开了火龙。

    红笺虽然巧妙脱离了火焰围困,前路并不平静,不过她上来这一下太过神奇,令众人登时没有了一开始那紧张的心情,像井小芸这等不怕事大的还想多来几道火龙,再叫红笺演几招给她看看。

    红笺果然又轻松闪开了两次火焰来袭。证明自己方才那回不是凑巧碰上的,只在最后遇到岩浆喷溅如雨,大范围落下来,才以“锦魄”挡了挡。轻松跃上了对岸。

    法阵里登时响起了灭云宗修士乱糟糟的口哨声。

    同样是飞跃天堑,由红笺这修为只有金丹后期的美丽姑娘来做远比赫连永为首的几个元婴更叫人震撼,灭云宗一帮人都是散修出身。目眩神迷之际一个个本性里的散漫不羁登时都藏不住了。

    赫连永跟上来,招呼云泽几个元婴跃过沟堑。一行人继续往里面走。

    井小芸笑道:“方红笺,你刚才那两下漂亮得很。什么时候有空教教我?”

    红笺本来便打算将强体的诀窍教给大家,故而十分痛快地应道:“好啊。师姑你到时候可别怕吃苦。”

    赫连永闻言望了红笺一眼,没有说别的,只道:“前面还有一处火海,过去火海也就到头了。走吧,带你看看去。”

    红笺听说火海还当是像方才的鸿沟一样,到了眼前才知道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红色岩浆。

    几个人站在岸上等待,赫连永解释:“这里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用不了多久,岩浆会退下去,露出下面的礁石来。我们沿着礁石过去。”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那沸腾的岩浆果然像海水退潮一样不知流去了哪里,露出下面黑色的礁石,井小芸催道:“差不多了,走吧。”

    赫连永提醒红笺:“礁石上趴着许多毒虫,小心些,不要离它们太近。”

    红笺神识扫过,果然听到了密集如雨的“沙沙”声,由那些礁石的缝隙里爬出来许多黑色虫子,长约数尺,身后竖着钩刺,看外表很像一只只蝎子。

    这种妖虫能生活在如此险恶的环境里,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不过这段路赫连永他们已经探开了,跟着走肯定没错。

    在赫连永的带领下,灭云宗其他三名元婴围成了个圈,将红笺护在当中,诸人平安无事飞过礁石虫海,落到了高处几根岩石立柱上。

    云泽道:“站稳了,这要掉下去估计至少得砸死上百只毒虫,不过周围活着的上来每只咬你一下,也转眼就只剩骨头架子了。”

    红笺不由感叹:“这些虫子说不定便是那位化神当初豢养的。”大能未修炼至真仙境,最终殒落,可他养的毒虫却大量繁殖,占领了他曾经的洞府。

    赫连永等她感慨完,指给她看:“我们暂时最远只能进到这里,前面是岔路,里面聚集了许多毒虫,这还不算,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看,岔路里面也在随时发生着变化,极有可能是个九宫法阵。八条路都是故布疑云,只有一条通向中宫。”

    中宫很有可能就是化神的住处,到了这里,谁都知道距离最后谜底揭晓已经不远了。

    红笺微微皱起了眉,问道:“法阵这么多年还在运转,是什么在支撑着它?”

    话一出口,她的目光落到了远近密密麻麻的毒虫上,顿时恍然:“是刚才的火海。火海退潮,形成了巨大的能量,真是神奇。”

    赫连永接道:“是啊。所以咱们必须在火海涨潮前破阵或是撤离,这段时间差不多是一个时辰,迟了肯定会被岩浆烧死在通道里。”

    红笺往周围看看,明白了赫连永此前为什么会说人手不足。

    灭云宗成立之日只有四个元婴,到现在进来的加上赫连永仍是四人,算上井小芸,也只有五个。

    要想在最短的时间走出九宫法阵,比较稳妥的方法是九个人各选一条路进去,只要不折在半路,总有一个能最终达到中宫。

    只是在这等秘密的情况下,要凑齐九个元婴可不是一件易事,井小芸她爹虽然是元婴,估计没人会把他算作一个。

    果然只听赫连永愁道:“何风若是能来,咱们就多了个人手,再加上你师弟,他虽然还未结婴,实力却不比我们几个弱,就这样,也还是不够。”

    红笺默然,赫连永提到了石清响,叫她一时有些走神。

    正因如此,石清响才对赫连他们提不出任何建议吧,眼下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等待。

    这到底是哪位大能的洞府,里面会有什么宝贝呢?

    红笺突然心中一凛,她觉着有些不对劲,自己好像太过一厢情愿了,若真是火丹王杨佛,石清响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更为关键的是,洞府里若有杨佛的炼丹秘法,她与石清响上辈子曾经进来过,有什么必要又叫赫连等人大费周折,石清响直接把炼丹秘法说给大家听不就好了?

    但实际上,石清响教给她的到是“水深凝炼篇”,与那以火炼丹的法门隔着十万八千里。

    红笺微微晃了晃脑袋,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不管了,只要相信石清响就好,他既然安排大家克服重重障碍,进入这个化神洞府,就必定有他的用意。

    眼下,怎么能进去?

    可惜这关键的时候无法动用《大难经》。

    红笺抬头环视了一下诸人,问赫连永道:“赫连,你们有没有想过,干脆碰一下运气?”

    赫连永颇为意外,“碰运气”这等建议以前只有井小芸提过,红笺是第二个。

    井小芸提的时候不用赫连永说大伙便一齐反对,大约都觉着坐过炼魔大牢的人哪有什么运气可讲,到最后十成十是迷失在九宫阵中,被岩浆淹没。

    红笺不是井小芸,她不会毫无缘由便脑袋一热,赫连永望着红笺,等着听她细说。

    红笺没有详加解释,低下头对上“宝宝兽”的眼睛:“宝宝,咱们去闯一闯那迷宫好不好?”

    赫连永蓦地反应过来,有些吃惊地望着一直被红笺抱在怀里的小家伙:“这便是‘长耳海兰兽’?怎么是这么一副怪样子?”

    “宝宝兽”拿大眼睛瞟了下赫连永,扭了扭身子,将屁股对准了他。

    红笺心里不是很有底,道:“既是碰运气,大家不用都进去,我一个人带着宝宝进去碰就可以了。”

    就算到时找不到中宫所在,以“宝宝兽”的聪明伶俐,及时撤出来问题应当不大,实在不行,她和“宝宝兽”都是不破境,又有法宝“锦魄”,即便被岩浆淹没了,一时半刻也该撑得住。

    红笺虽如此说,赫连永哪放心得下,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安排,井小芸已经叫道:“哎呀,我早说碰运气,你们偏不听,非等方红笺也这么说。不管他们,师侄,我陪你进去!”(未完待续。。)

    ps:  码字慢得想剁手!

    上章做了点修改,十二点前订阅的再去看下吧。

    不知不觉,心渔距离v章500越来越近了,怀璧v章250,丹崖也200多了。

    两个250加起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进到洞府的得与失

    赫连永不放心叫两个姑娘去闯九宫阵,尤其是那井小芸,你根本无法提前知道她是去帮忙的还是添乱的。

    他掂量了一下,有了决断:“我和你们两个一起进去。其他人先在这里等着。”

    云泽几个担心地道:“宗主,留意时间,一旦不行赶紧出来。”

    井小芸嘻嘻一笑:“云泽,我把小黑留下来,叫它跟着你,好歹我一会儿好知道和你们离了多远。”

    红笺本意不想带着人去冒险,不过赫连永和井小芸都称阵里聚集着大量的毒虫,只红笺一个怕是很难对付。

    时间宝贵,她也就不再啰嗦,抱着“宝宝兽”当先飞临法阵入口,道:“进了!”

    难怪赫连永几个会判断这是一个九宫法阵,进阵不久,前面便是三条岔路,各自通向不同的方向。

    第一个考验来了。

    红笺抬手往三条路逐一指了指,问“宝宝兽”:“宝宝,咱们走哪一条?”

    赫连永和井小芸就见“宝宝兽”“吱”的一声,抬起一只前爪,冲红笺最后指的那条路比划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它随便学着红笺做了个动作。

    两人都觉着有些不靠谱,红笺却毫不犹豫地应了声“好”,直接冲进了那条岔路。

    赫连永叫道:“快跟上!”法阵里面瞬息万变,晚一步都可能失去红笺的踪影。

    岔路里一些地方还残留着红色岩浆,一进去便觉着热浪袭人,红笺祭出了“碧血枪”在前面开路。上百只黑色毒蝎将她团团围住,红笺周遭弥漫着刺鼻的黄色浓雾。

    赫连永忙道:“我来!”

    他和井小芸赶上去。各显神通,有两个元婴加入。前行的速度立即快了许多。

    红笺松了口气,周围环境对水修极为不利,她凝聚“碧血枪”的水真元承受岩浆的炙烤,损耗颇大。

    红笺挥枪将扑过来的几只毒蝎远远扫出去,毒蝎甲壳坚硬,砸落到地上并没有任何损伤,到在更远的地方引起了群虫骚动。

    好在三人的目的不在杀死多少毒虫,而是快些打开道路,红笺看准空隙往前抢出丈许。周围好似虚空破碎,所处通道在重新拼接,她急忙叫了一声:“法阵动了!”

    赫连永和井小芸就在左近,闻言立时靠拢过来,就这工夫仍有不少毒蝎在向三人发动着攻击。

    法阵停下,三人仍在通道中,看前后左右与方才没什么不同,但谁都知道他们肯定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井小芸笑道:“有趣,有趣。咱们三个这会儿可是回不去了。指望这小家伙到底行不行啊?”

    红笺回应:“别着急,往前走走看。”

    已经进来了,再怀疑无用,赫连永颇为冷静。叮嘱两个姑娘:“都小心点,别走散了。”

    红笺点了点头,赫连提醒的是。这等情况之下万一走散了,想再把人找回来。只怕比找到中宫更难。

    “宝宝兽”一路指引着方向,时间渐渐过去。不但红笺,便是赫连永和井小芸也开始对这小家伙充满了信心,因为井小芸感觉到自己和小黑的距离一直在拉大,这说明三人并没有折回去走冤枉路。

    “行啊,小家伙,真有你的!”井小芸再看“宝宝兽”简直两眼放光。

    照这样下去,应该很快就可以到达最终目的地,弄清楚这个洞府到底曾属于哪一位大能了吧?

    和井小芸纯属好奇不同,揭开洞府之谜对赫连永和红笺实在太重要了,两人都不由露出了激动之色。

    可在接下来的一个岔路口,“宝宝兽”却罕见地半天没有作出选择。

    三人不敢催促,眼巴巴盯着它。

    红笺感觉到“宝宝兽”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这叫她有些担心。

    不知是不是通道内的燥热和毒气干扰了“宝宝兽”的判断,红笺只能不停运转“凝水诀”,尽量以水真元将它和恶劣的环境隔离开。

    大约因为这破地方只有红笺身上还在散发着阵阵凉意,“宝宝兽”紧贴在她怀里。

    留在外边的魔虫小黑给井小芸送来消息,火海有涨潮的迹象,云泽等人都甚是焦急。

    井小芸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怎么了?”

    她话音未落,“宝宝兽”突然直起身子,往最左边的那条路探去,井小芸大喜,叫道:“走了!”

    三人进了岔路,明显觉着这条路上毒虫比别处更多,神识深入进去,赫连永当先有了发现:“前面是结界,咱们走到头了。”

    找到中宫叫三人精神大振,飞快往前冲去。

    通道在前方逐渐变窄,到最后已仅容二人并行。

    就在最狭窄的地方,立着一道亮白色幕墙。

    隔着数十丈远,三人已经感觉到结界上传来的炽热气息。

    赫连永脚下顿了顿,这十年,他带着人同地下的岩浆烈火打过无数交道,经验告诉他,火焰颜色越接近白色,那火的温度越高,这道幕墙色呈银白,硬闯的话他的肉身决计承受不住。

    井小芸催促道:“快点,外边涨潮,岩浆已经涌进来了。”

    只能施法强行将结界打碎。赫连永抬手放出道金系法术,金光落在结界上,没有声音,却引得结界一阵摇晃。

    经此一试,赫连永心里有了底,自己要独自把它轰开大约需要不短时间,不过有井小芸在,到无需那么费事,当下道:“方姑娘你先靠后些,我和井小芸合力一击,应该就能把它打碎。”

    红笺往后退了退,赫连永不放心,又叮嘱道:“都小心!”

    结界打碎,意味着外人进来,谁知那位大能是个什么脾气秉性,在里面有没有准备了别的杀招?

    红笺也不由提高了警惕,虽然她觉着里面若还有危险,石清响应会提前知会大家,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不过“宝宝兽”适才那些许异样又叫她觉着还是小心点以防万一的好。

    赫连永和井小芸着手驱散周围的毒虫,抢出空当,齐齐施展了最强的一击,一明一暗两道法术落在那结界上,结界应声而碎。

    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个有些幽暗的宽广空间,寂静幽深,赫连永等人为之奋斗了近十年的化神洞府,终于显露出了庐山真面。

    结界破碎,洞府里却没有任何动静,显是一切难关都已过去,接下来便是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赫连永大喜过望,招呼另外两人:“走,进去看看!”

    井小芸一闪身抢在了头里:“哈哈,我先进,看看是谁住在这儿!”

    她话音刚落,三人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这声音来自于红笺的背后。

    三人无需回头,神识已经看到在距离红笺十余丈远的地方,通道两侧突然冒出明亮的火焰,这火越烧越旺,很快只余下中间窄窄一线便要连成一片,且飞快地往众人这边蔓延过来。

    涨潮的岩浆不会进来得这么快,肯定是他们又触动了什么机关。

    不过洞府即已打开,任何的法阵机关在洞府里应该都能找到破解之法,赫连永沉声道:“快进洞府,先找到控制这火的东西。”

    赫连永自己都不确定所谓控制火的东西是法阵的阵眼还是法器,就不用说身为魔修的井小芸了,赫连永想到这一点,抢进洞府。至于后面的红笺,与他不过相差几步距离,赫连永到没有过多担心。

    谁料他前脚进来,便听得井小芸一声惊呼:“方红笺,危险!”

    赫连永猛然转头,震惊地瞧见红笺不是往洞府这边来,而是背影一闪,反方向钻进了那片火海。

    她两手空空,毫不犹豫动作迅捷,赫连永虽未看到也推断得出,是那只“长耳海兰兽”不知为何突然挣脱,蹿进火海,她就这么命也不要地追去了。

    井小芸此时才回过神来,颤声道:“……烧死了,怎么办?”

    赫连永大喝一声:“快找机关,把火熄了啊!”他转身冲进了化神洞府,两人顾不得细看洞府里都有些什么宝贝,遇到什么挡着路就赶紧摆弄几下。

    如此手忙脚乱一阵,二人不觉找到关键,通道内的火却逐渐熄灭,至始至终,大火也好毒虫也罢,都不敢踏进这洞府分毫。

    火是熄了,却消失了个大活人,就是赫连永也不免有些六神无主。

    过了好半晌,赫连永才颇有些迟钝地打量起眼前这洞府。

    洞府里面十分凌乱,不但是因为他和井小芸适才这一阵翻找,洞府的原主人就是个不甚讲究的人。

    各种法器摆放随意,更有不少瓶瓶罐罐隔绝神识,里面不知盛着什么东西。有认不出的材料,历经千百年还没有腐烂。

    唯一看上去地位有些特殊的,就是此时赫连永眼前一个被独自摆放的圆形容器,足有半人高,看上去似乎是个炼丹炉。

    由此赫连永不禁又想起了他和红笺的那个猜测。

    是火丹王杨佛的住处么?

    赫连永茫然四顾,没有所谓的炼丹秘诀,也没有化神坐化的尸体,虽然一洞府宝贝,他却仍无法确定当日此地主人是谁。

    可一屋子宝贝,细说起来,和失去一个朋友的损失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一个死人

    就在赫连永等人认为红笺凶多吉少,心情格外沉重惆怅的时候,红笺和“宝宝兽”都还活着。

    活在一个灰蒙蒙的奇怪世界里。

    灰色的天地,如果能姑且将头顶称之为“天”,脚下称之为“地”的话。

    那“天”泛着幽黯的光,“地”上由远至近是一成不变的灰色沙砾,目之所见除了几道长且深不见底的鸿沟,再没有别的东西。

    没有活物,没有赤橙黄绿,甚至黑或者白,就像一个死去的世界。

    红笺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葬身火海,魂魄出窍,所以才看不到这世界的色彩。

    可是身体明明还有感觉,还能感受到“宝宝兽”的亲近。

    要叫红笺说,她也搞不清楚是怎么闯进这里面来的。

    当时“宝宝兽”突然毫无征兆地蹿了出去,她来不及做别的反应,只能飞身追入了火焰的间隙,即使如此,还是慢了一步,“宝宝兽”不见了,她被大火困住,炽热的火舔上了她的小腿,水真元几乎是一下子便见了底。

    也就是这个时候,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形,她跟着“宝宝兽”一头撞进了这个世界。

    “宝宝兽”不跑了,回到红笺身边,直立起身子往上跳了跳,做了个“要抱抱”的姿势。

    红笺回神,将身上叫花子一样的衣裳换下来,嗔道:“不抱,叫你乱跑,吓死我了。”

    虽是如此说,她还是蹲下身。用力顺了顺它头顶那撮蓝毛,这下高矮合适。“宝宝兽”不跳了,直接挂到了红笺的脖子上。

    红笺亲了亲小家伙。抱着它站起来,道:“这地方有些古怪,咱们先四处转转看。”

    虽说天地间一片荒芜,但要说红笺对探究这个神秘的世界毫无期待那是不可能的。它的入口在化神地宫里,明显是那位大能有意为之,只不知这里面藏着怎样的秘密。

    这个灰色世界不是很大,红笺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将它转遍。

    她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感觉:这鬼地方真是单调乏味啊。没有山、没有树,灵气也弱得可怜。甚至没有风,她感觉不到冷热变化,看来注定不会有雨雪天气。因为没有日升月落,连时间也好像凝固。

    不知怎么才能出去,若是一个人被困在这里,不用太久,就会寂寞得发疯吧。

    头顶的“天”红笺已经探过,不出所料那是她无法穿越的结界,而灰色的大地上。除了深深的沟壑,只在中心区域起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沙堆。

    红笺站在其间,忍不住暗忖:“这若是再飘着几道白幡,简直就跟坟场没什么两样了。”

    虽然起了这样荒谬的联想。但红笺也猜得到,这里先前大约是有几间屋舍的,也许是时间太久。支持这方世界的能量越来越少,所有建筑都先后倒塌化为了废墟。而后又过去了千百年,就连废墟也看不出本来模样了。

    也许用不了多久。它的结界再支撑不下去,这个灰色世界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时空乱流中。

    既然来了,好歹看看废墟之下还有没有残留着什么好东西吧。

    红笺将神识深入下去,细细分辨着那些沙砾下的蛛丝马迹。遇到障碍隔绝神识,她便祭出“凝血枪”去,将沙堆挖开来查看,很快红笺得出了结论:这些地方显然早被人捷足先登过,有价值的能带走的都已带走,剩下的早就在房舍倒塌时便被砸得七零八落,她来晚了。

    红笺并不放弃,她要将这片废墟完全翻一个遍。

    未过多久,“凝血枪”挑起了一块深埋沙下的灰褐色石板,红笺怔住,石板下面难得有所发现,只是这发现结结实实将她吓了一跳。

    石板之下赫然躺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身形微胖,面色红润,双目微阖平躺着一动不动。

    他身上的衣裳应当是件不错的法宝,但随着“凝血枪”挑开石板,沙石飞起,那件黑衣突然碎作片片蝴蝶,四散到空中,那男子袒露着身躯,依旧面容安祥。

    这是灰色废墟中难得出现的一抹色彩,红笺傻盯着那具身体看了半天,才意识到这个面容鲜活的老人早已没了气息,自己这是打了个石棺,发现了一具尸体。

    只是这样一具尸体给她的冲击要远远超过一堆枯骨,红笺但觉心在“砰砰”急跳,赶紧弯腰将“宝宝兽”放下,自乾坤袋里取出了用来遮挡面容的黑色斗篷,上前盖住老者**的身躯,道:“前辈,对不住,多有打扰,实不知道您在此处安眠。”

    这老者并不是死后被人埋入废墟的,而是在很久以前这里还是几间房舍的时候,他就在了,后来房子倒塌,他被埋到了下面。

    这人死了多少年?尸体为什么不曾腐烂,宛如活人安睡?更重要的,这人是谁?

    死人自然不会跳起来和她解释,红笺只能自己寻找答案。

    并不是所有没有真元滋养的法宝都会毁损于时间洪流,红笺神识一扫,便在老者脑袋旁边发现了一枚黑色圆环,看大小到像是戒指。

    除此之外,老者一只手臂平放于身侧,手掌向下,掌心中扣着一块玉简。

    玉简这东西本身经得起时间侵袭,这一块又被老者妥善保护,难得完整无损。

    说起来这还是红笺至今为止在这方天地中发现的第一块玉简。

    红笺掐法诀举手一引,玉简和黑色圆环凌空向她飞来,被她一把攥在了手中。

    她先端详了一下黑色圆环,确定这是个法宝无疑。

    红笺将它先放在一旁,再看玉简,能不能揭开她此时心中重重疑惑,就看这玉简里头有没有线索了。

    但看那老者特意将它留下来,很可能便是为了对后来者有所交待。

    红笺将玉简碰触额头,神识深入进去,果然玉简里的不是传承秘法,而是那老者留给后人的一封信。

    红笺的神识只扫到开头几行,便猛地脱离出来,震惊地望向老者,信里说“老夫姓杨名佛,活着的时候赫赫威名,也不知道千百年之后,再见到老夫的后生小子有没有听说过。”

    杨佛!这个死去的老者竟然便是火丹王杨佛!

    适才赫连永打通的果然是杨佛的洞府。杨佛死在这里,洞府里找不见尸骨,故而石清响无法确定洞府的主人是谁。

    她定了定神,回去继续看那封信。

    却见杨佛接下来写道:“老夫平生最不耐烦规矩束缚,所以明知道加入大宗门修炼快,各大宗派了人软磨硬泡求着老夫加入,老夫始终理也不理,讨老婆、收徒弟都麻烦得很,老夫干脆统统不要,本以为这下可以一辈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知一时不慎,却套上了一副看不见的枷锁,等我明白了自己不快活根由,已是到了寿元将尽的时候,悔之晚矣。”

    红笺暗忖:“相传火丹王杨佛性情不羁,这番话大约是他的真心话。他既是一位火系化神,又难得被称作天底下最会炼丹的人,引得各大宗门趋之若鹜,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叫他如此懊悔?”

    “这方天地终会破裂,我也不知道它还能存在多少年,我最初发现它的时候,它就是这么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我那会儿还年轻,一时心痒,为学到炼丹秘法发了个毒誓,这该死的誓言叫我忙碌了一辈子,鬼知道那些传承都在哪里,也许早就破裂失传了。现在想一想,没有炼丹术,我一样能升到化神。不如不学,也就不用受这等大罪。”

    看到此,红笺不由心神巨震,杨佛的这段话令她不可遏制地想到了自己所发的道心誓,无名天道宗!不用怀疑,这里定是无名天道宗的另一部传承!

    这天,这地,这所剩无几的能量,岌岌可危的世界,都与自己之前所经历的苦修部相差太大了。

    传承在哪里?她急不可待地看下去。

    “此间的好东西老夫全都搬走了,能用的用掉,用不掉的扔在我的洞府里。就在刚才,老夫以‘神王功倍鼎’炼出了一颗空前绝后的丹药,吃下去,老夫的肉身就会不朽,再不会随着寿元的增长而崩坏,就不知道对神魂的损害会有多大,老夫决定尝一尝。”

    “老夫的炼丹术也算达到了你这丹鼎部的巅峰,你害我瞎忙了一辈子,我躺在你这传承上睡一觉不过分吧,哈哈。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就此一睡不醒。”

    “有老夫这前车之鉴,后来者可要仔细想想清楚。”

    “传承只有一份,想占便宜从老夫这里学到的,哈哈,就别做那等美梦了。”

    红笺看完叹了口气,常言道“善战者死于兵,善泳者溺于水”,火丹王杨佛这最会炼丹的人,到底是炼出颗极品炼药将自己吃死了。

    她将那玉简送回到原先的地方,开口道:“多谢前辈留下良言相劝,但这贼船,晚辈早已经上了,只有硬着头皮一直走下去。”(未完待续。。)

    ps:  三百章了,想说什么来着。

    忘了。

    谢谢大家捧场支持。

    其它的等我想起来再说。

第三百零一章 盘点收获

    等红笺从那个丹鼎部的灰色小世界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若不是担心亲朋好友在外边挂念,宝宝又实在无聊,她本该再呆得久一些。

    丹鼎宗的传承分为“丹”和“鼎”,“鼎”还好说,是几件大型法器,此地既然没有,定是被杨佛搬到洞府里去了。

    法器这东西会用就行,红笺到没什么好操心的。

    只是“丹”这部分,上古自有修士修炼就伴随着产生了炼丹术,千万年传下来,早已经自成体系,博大精深,红笺又是初次接触,一个多月下来也只是勉强入门。

    红笺将完整的传承先囫囵吞枣硬记下来,打算出来之后再慢慢琢磨练习。

    彼时她和“宝宝兽”在九宫法阵内现身,通道里的火焰已经完全熄灭,大批毒蝎也不知去向,通道内干干净净,全不复第一次踏入时的危险。

    红笺站定四望,刚准备辨认一下方向,却听一声嘶声裂肺的呼喊:“姐!”

    脚步急促,一个人直扑过来,引得“宝宝兽”“呜”地一声低吼,正是方峥。

    红笺见弟弟神情激动,人还未到跟前先红了眼睛,也不由颇为感慨,笑道:“峥儿。”只叫出这两个字,方峥已张开臂膀,将姐姐紧紧抱住。

    他前八年失去姐姐的消息,时时悬心,饭吃不香,觉也睡不好,这一个多月心情更是起起落落,如今看到姐姐好好的,才觉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宝宝兽”这一下更加不乐意了。在两人之间挣了挣,拿脑袋狠狠向方峥撞去。方峥“哎呀”一声,捂着胸口退开了两步。

    红笺笑了。八年未见,方峥外表没有什么变化,修为到是升了一阶。

    不过方峥达到筑基中期的消息她早听赫连他们说过,也就没有再提这事,问道:“你怎么刚好在这里?其他人呢?”

    方峥咧开嘴笑了:“大家都在等你回来呢,我和陈大哥呆不住,天天光在这通道里转悠了。”

    说罢他转身往回跑,边跑边大声呼喊:“我姐回来了,这边呢!”

    这地下九宫阵总共没有多大。方峥纵声一呼登时满通道都是“这边呢”“这边呢”的回音。

    不大会儿工夫红笺便被闻讯而来的灭云宗诸人以及井小芸、陈载之包围,难得红笺在其中还看到了为她特意赶回烈焰峡谷的卢雁长。

    卢雁长不用说,她月前已经见过面,师弟陈载之一身素服,神情疲惫,分开不足两月,他人削瘦了不少,看到红笺,展颜露出笑容。道:“师姐,你可是安全地回来了。”

    当着这么多人,红笺不方便问他家里的事,只是单手抱了“宝宝兽”。空出一只手臂来轻轻抱了抱他,回应道:“我很好,放心。”

    “妹子。你可是安全地回来了!”卢雁长大声道,张开手臂主动要抱。引得一旁灭云宗的人乱糟糟跟着起哄。

    这时候,红笺就看到赫连永陪着一人远远过来。

    她怔住。没想到石清响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赫连永笑道:“你看,方姑娘都没想到你会在。”又向红笺道:“你突然不见,可把我们都吓坏了,我着实是觉着没法和你弟弟、陈老弟他们交待,还是何风来了之后,安慰咱们说这化神洞府不可等闲视之,你肯定是有了别的机缘,大家这才安心了些。”

    赫连永等人并不知道何风的真实身份,更加不知道他是以《大难经》判断红笺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当初是他说服灭云宗诸人来烈焰峡谷的,为的便是这化神洞府,事实证明何风并非胡言乱语,他此时说红笺另有机缘,大家以为是他熟知这地底的秘密从而得出结论,不作怀疑便相信了。

    何风来得这样巧,赫连永心中并不是没有疑虑,他当时第一个感觉便是:此人专等自己带人将化神洞府打开,黄雀在后抢好处来了。

    毕竟何风出身天魔宗,行踪诡秘,依赫连永的经验判断,此人肯定另有身份,不以真面目示人,不管是不是带着恶意,不坦诚是肯定的。

    不过这时候,赫连永注意到他与红笺两人对望的眼神,不由地心中一动。

    这两人根本不像当日在这里分道扬镳时的模样,之后肯定又见过面,红笺目光中透出来的那种熟悉信任,甚至要更甚于她看到自己的师弟陈载之。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他细想,石清响已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一次又一次,叫大伙跟着担足了心思。快说说,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有什么发现?”

    他问的也正是众人好奇的,通道里登时便是一静。

    红笺眨了下眼:“宝宝带着我闯进了另一处空间,在里面发现了此间主人的遗体,猜猜是谁?”

    她这话不单是问石清响,不过说话时那熟稔的语气令赫连永方才的感觉更加强烈,他藏起了疑惑,开口道:“洞府里有不少炼丹的器具,难道真是火丹王杨佛?”

    红笺点了点头。

    赫连永心中一颤,满怀希翼望向红笺:“那炼丹的秘法……”何止是他,此时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事关重大,眼巴巴望着红笺。

    红笺笑了:“我学到了一些皮毛。别急,我们一会儿就拿洞府里的法器材料试一试。”

    谁都知道“一些皮毛”通常那都是自谦的话,故而红笺的后半句话直接被淹没在众人的欢呼声中。

    便是赫连永也喜形于色,道:“太好了。”又向石清响道:“十年之前何先生便有预见,你说这处洞府里面的东西至关重要,有了它,我们才有希望战胜季有云,是不是便指的这杨佛的炼丹秘法?”

    石清响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意外之喜,赫连,炼丹的高深之处比起一门功法来不遑多让,要达到杨佛那样的程度,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你先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我说的那东西,真就在杨佛的洞府里,走吧,大家一起去看看。”

    化神洞府里的宝贝虽然还没有处置,这些日子大伙也都进去看过,除了一些年代久远的材料、效果不明的丹药便是几件法器,就连赫连永一时也想不出哪样东西可以遏制得了季有云。

    众人听他如此一说,都起了兴趣,跟在他身后一齐往杨佛的洞府走去。

    方峥、陈载之落在了后面,红笺侧过头悄声道:“载之,伯父的事,你不要太难过。”

    陈载之脸色有些发白,微微点了点头。

    红笺继续道:“戴明池猖獗不了多久了,咱们好好修炼,早点除掉他,给伯父报仇。”

    陈载之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毅然之色:“戴明池,符图宗,还有师父的仇,季有云。这些贼人不除,道修大陆永无安宁之日。”

    师弟比自己想像的要坚强。红笺见状和他商量:“我想把强体的诀窍留给赫连他们,你看如何?”

    陈载之很是痛快:“那我教他们强魂就是。”

    红笺终于有机会确认一下丹方的事:“先前我在内门曾见着‘石驼丹’的丹方,后来因为计北,一直没有机会再去那宅院,你可有把那些强体丹方都记下来?”

    陈载之点头,取出一块玉简来递给红笺:“不但有强体的,也有强魂的,只是好多材料闻所未闻,只怕不好找,我怕忘记,都记录下来了。”

    红笺接过来小心收好,道:“正好我学了炼丹之法,回头看看能凑齐什么先炼出来。”

    说话间,杨佛的洞府到了。

    赫连永和石清响当先进入,众人跟了进去,幸好这洞府够大,进来这么多人仍不觉着拥挤。

    赫连永望向石清响,等着看他有什么高见。

    石清响在洞府里随便转了转,便没有这两天的观察,仅凭记忆他也对这里面的东西印象深刻,尤其是其中的几样法器。

    “这些材料,方姑娘你留着炼丹,至于丹药,看看谁合适服用都用掉,相信大家的实力能得到很大的提升。只是有很多效果不明,又放了这么多年,需得方姑娘你仔细辨别,不要出错。”

    他一边走,一边叮嘱,突然弯下腰自床榻上一堆瓶瓶罐罐里捡出几样,一瓶给了赫连永,又递了两样到红笺手中,剩下一瓶丹药他想了想,扔给了陈载之。

    “这四样就这么分,不用再辨认了。”

    三个接到丹药的人都有些愣神,赫连永忍不住道:“你呢?你需要什么?”

    细说起来,众人得以进到这洞府,眼前这人虽然没出什么力气,功劳却是最大的。

    石清响淡淡一笑:“我暂时不用,等方姑娘炼丹术大成,为我单独炼制一炉也不迟。”说着他含笑瞥了红笺一眼。

    红笺但觉心中暖洋洋的,应诺道:“行啊,别说一炉,多少炉都没问题。”

    材料、丹药三言两语分配好,石清响的目光落到洞府里几个大型法器上,他问红笺:“识得这几样法器吗?”

    上一世,几经试验,他终于了解了它们的用途,但因为没有找到传承,到最后也不知道它们的名字,现在不同了,这么神奇的法器,怎么可以不留下名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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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漫漫,乾坤流转,有人妄图扭转生死劫数,回到过去,只为换得一个改变伊人命运的机会。那时候,小姑娘方红笺才刚刚带着幼弟加入丹崖宗……这是一个本土小萝莉从练气到真仙自强不息的奋斗史。剧情流哦~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晏殊已有完结作品《怀璧谜踪》丹崖仙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丹崖仙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丹崖仙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