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丹崖仙途TXT下载丹崖仙途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丹崖仙途全文阅读

作者:心渔     丹崖仙途txt下载     丹崖仙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七章 永失天真

    季有风在黑暗中伸出了手,说道:“丫头,你过来。”

    红笺默默靠近过去,坐在了床榻边上,和季有风两手相握。

    季有风叹了口气,摸上红笺的脸,问道:“傻丫头,你没听到丁琴刚才说了什么吗,我被断肠索困在这里,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夺舍你,你怎么还不跑?”

    红笺乖乖任他将温热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她答非所问地感慨道:“前辈,人活于世上真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煎熬,充满了绝望。你说为什么有的人不用像我们这样,活得这么辛苦?”

    季有风怔了怔,似是笑了一声,回答她道:“你看那些被养起来的猪,它们吃了睡,睡了吃,全无烦恼,是不是过得很舒服?你也说了,憨人懒人都有福,唯独剩下我们这种聪明人只好受累。”

    红笺默然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承认季有风说的有道理,她侧着脸在季有风掌心上蹭了蹭,说道:“时间不多了,前辈。开始吧,这样也好,我就不用再受苦了。”

    季有风颇为意外:“就这样?”

    红笺笑了笑,轻声道:“是啊,就这样吧。我的心愿你也清楚,以后丹崖宗的事情就要拜托前辈了。你要好好保重。”

    季有风长长叹了口气。他拉着红笺在床上躺了下来,伸出手臂环过她的纤腰,一只手掌放在她的背上,又将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这正是一个无比珍爱的搂抱姿势。

    红笺不知道被夺舍会是什么感觉,但因为夺舍她的人是季有风,她在心里早已经放弃了抵抗。

    但红笺随即便感觉出不对劲来,两股真元正通过季有风的一双手掌源源进入到自己的身体里,澎湃的金系真元正以五行相生的力量在帮助她运转水灵根,飞快地提升着修为。

    这哪里是什么夺舍。竟是季有风在这种生死关头对着她施展了万化生灭功。

    金生水。

    他二人一个金灵根,一个水灵根。

    直到这个时候红笺才蓦然醒悟,原来自那次季有云来劝降,前辈竟便有了这种打算。他怕自己有所察觉,将这计划隐藏在了一次次的打赌玩笑当中。

    季有风虽是元婴,此前却同她一样被囚禁在大牢中无法修炼,若不是他常常推敲思考,这万化生灭功怎么可能初次施展便如此娴熟,甚至威力远远超过了对这门功法熟悉之极的自己?

    “他竟要放弃他自己,来成全我活下去。”红笺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无法再作别的思考,只是用力地挣扎起来。

    季有风力透臂膀,压制住了红笺,他开口说话:“我这一生从不欠人情,没成想到头来却欠了丁琴的一条命,我本想问问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叫你一并去完成,不过他说没有,……那就算了。傻孩子。他死前的那句话,也正是我想同你说的,人生于世,能为知己者而死。并无遗憾。”

    一股巨大的悲哀袭上红笺心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泪水已经在她的脸上肆意流淌。

    她感觉的到,此时季有风手中施展出来的万化生灭功。与她当年帮助方峥修炼时的点到为止截然不同,这是带着某种惨烈的决绝,全无保留。直至要逼出他那具身体里所有的能量。

    季有风道:“傻丫头,成不了真仙早晚都是要死的,别太伤心了,我估计着有我这一身修为,至少叫你提升到筑基后期,只要小心些便能逃离这深海。”

    急涌而入的海水此时已经没过了床榻,红笺的半边身子泡到了水中,她身上的衣裳迅速湿透。

    冰川之下的海水凉得刺骨。

    两具身体贴得很紧,季有风拿脸在红笺的面颊上蹭了蹭,他低语道:“这些泪水,是为我而流的吗?”

    红笺心如刀绞,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所有的苦难,以此时为最苦,所有的痛苦,以此时为最痛。

    季有风不必听她回答,他靠着石墙坐了起来,力透双臂,将红笺紧紧抱住,甚至勒得她有些难以呼吸。

    随着大量金系真元涌入,红笺的体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因为被关入炼魔大牢停止了修炼,她识海内的水灵根已经沉寂蛰伏了二十年,此时受到超越数阶的庞大外力滋养,几乎完全变了个模样,桎梏她修为的壁垒渐渐松动,终于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红笺自己情绪激荡犹未察觉,季有风却立时便发现红笺突破了。

    进入筑基中期,红笺身上的气息亦跟着有了变化,这周围没有灵气供她吸取,却有季有风提供给她的源源不断的真元。

    未等季有风以万化生灭功将金系真元完全转化以便她吸收,红笺的身体里却突然多出了一股力量,将这部分真元完全吞噬。

    咦?这是什么?季有风生怕因为自己不熟悉万化生灭功,叫红笺的进阶留下隐患,连忙调动真元循根追去。

    找到了,季有风微微松了口气,原来是红笺的神炁,只有修炼了“大难经”,才会在神魂中产生这种名为神炁的气,他同红笺在“大难经”上渊源极深,想来红笺的神炁吸收了自己的金系真元也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想到此季有风心中猛然一动,松开红笺的手臂,说道:“丫头,快用一下万流归宗。”

    红笺脑袋里浑浑噩噩,只是下意识地听从了季有风的吩咐。

    一记万流归宗使出来,季有风心中大定,他道:“原来如此。你的万流归宗适才跟着进阶了。大约是因为我的关系,你与季有云不同,你的万流归宗进阶之后多出来的是吸收金系真元的能力。”

    他见红笺一幅大受打击,生无可恋的模样,复又笑道:“这样更好,季有云和符图宗网罗了不少金灵根修士,你日后对上他们打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冰冷的海水已经没过了两个人的腰,红笺听到他提起季有云,心神一清。

    她问:“你要我杀掉季有云吗?”符图宗、季有云,这些强大的敌人反到叫她燃起了斗志,只是季有风和那季有云是亲兄弟,日后怎么处置季有云,她决定听季有风的话。

    “杀了吧。但你不要像对付景励那样,比杀他更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好好活着。”

    红笺进阶筑基中期并没有叫季有风停下万化生灭功,他身上越来越冷,腰部往下已经失去了知觉。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去浪费一丝一毫的真元护体。他要在自己死前将所有的真元都输给红笺。

    海水越涨越高,渐渐淹没了季有风的胸口、脖颈。

    红笺的神炁在她进阶之后有了吸收金系真元的能力,再对着万化生灭功,虽是被动承受,吸收壮大的速度却比刚才快了数倍。

    果然如季有风所料,当他一身修为耗尽,红笺堪堪升上了筑基后期。

    水已经漫到了下巴,季有风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推开了红笺,手比划了一下,叫她快些离开这里。

    红笺犹不肯放弃,她奋力将季有风自水中托起来,哭着去试图解开断肠索,可不管她怎么拉扯,甚至不惜真元去施展万流归宗,却只如蚍蜉撼树,乌黑冰冷的索链毫无动静。

    这本是早该知道的结果,若是还有解开的可能,丁琴不会叫季有风夺舍,而季有风也不会放弃逃生的希望,连元婴都做不到的事情,红笺一个小小筑基,又怎么能出现奇迹?

    季有风本想阻止她做这无用之功,他已经全无真元,黑暗中看不到红笺的表情,可他发现红笺的情绪已变得十分不对劲儿,她不停地哭,这些都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大约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像恋巢的鸟雀,明明知道家已经不复存在,却仍在不停地盘旋,不肯离去。

    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季有风抬起已经冻得僵硬的手,摸了摸红笺的脑袋,然后凑了过去,无比眷恋地吻住了她。

    唇齿相交,那样得温暖柔软,亲昵无间,就像是一对真正的恋人。

    那些在脸颊上滑过的泪水,滴落在冰冷的海水中,转瞬间便消散无痕。

    海水仍旧在不停地升高,就要将两个人完全淹没。

    季有风放开了红笺,奋起余力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赶紧离去。

    由方才进阶筑基中期开始,红笺就像坠在了一个怎么都不醒的噩梦中,全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孤身一人泡在了石牢之外的海水里。

    她回头望去,明明已经是靠近海底,那里却浪花翻涌,显得特别的浑浊。

    其实不必看,红笺也知道那里如今沉睡着她的恩人,她的师长,她相依为命的手足,是她情窦初开之时便日夜相伴,第一个想过共度此生的人。

    不同于当年丁春雪的死,那时候红笺别无它念,一心只想着为大师兄亲手报仇,可是这一次,她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也随着季有风一起死去,在这冰川下的万丈深海里,她一并埋葬了所有的天真。(未完待续。。)

    ps:  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写“人生何处不相逢”那章时,我百度了一下,才知道这是宝丽金的一首老歌,写完这章,点开音乐,听陈慧娴唱“……纵是告别也交出真心意,默默承受际遇。”不禁泪下。

第一百零八章 浮屠

    晋阶筑基后期,红笺的真元本来是满的,但她在那叫人肝肠寸断的断肠索上又消耗了不少,此时剩下不过近半。

    不过红笺并不后悔。

    她的修为如今有了质的提升,这一半真元,若是不遇见敌人的话,也应该够她活着离开了。

    若是遇见敌人,不管是炼魔大牢的看守还是天魔宗的魔修魔虫,她就算真元是满的,也未必有用。

    冰川海底又黑又冷,离了真元只有死路一条。红笺放开神识,最后一次同留在海底石牢的季有风诀别,而后扭头奔向了阔别二十年之久的自由。

    没有百劫余生的庆幸与欣喜,她的心情如同这周围险恶的环境一样,冰冷又黑暗。

    红笺小心地以水真元包裹着自己全力上浮。

    她想:“从现在起,我必须要好好活着,前辈为了叫我活下去放弃了他自己,我就要连他的份儿一起,杀掉季有云,重振丹崖宗,好好活出个人样来。”

    离开海底的一段路程十分顺利,红笺强令自己不再去想同季有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只告诉自己要快,要在真元耗尽之前浮上海面,然后脱离极北冰川,赶紧找到灵气。

    天魔宗有备而来,但季有云这边在那巩腾发的建议下已经将炼魔大牢化整为零,这会儿不知双方的战斗结束了没有?来犯魔修是已经撤走,还是在继续搜寻战斗?

    他们是为什么而来?又是如何得知季有云和炼魔中妖兽神魂不在的?

    越接近原先的战场,红笺脑袋里的念头越是杂乱,即使她不去想,就那么径直涌现出来,无法停止。

    红笺觉着头疼。因为季有风的死,她实在没有心情去多想这些谜题,只要能躲开危险,先安全了再来想这些吧。

    季有风已经不在了。从此之后,再也不可能见到他……

    只要一想起这个,红笺便觉着心痛如绞,一个念头突然浮出脑海,她想:“这种脑袋里好像快要爆炸的感觉,会不会是因为‘大难经’?”

    季有风将他所知的“大难经”完全教给了红笺,但因为一直以来没有办法修炼,红笺只是在旁目睹了季有风以这门秘术攫取丁雍欲向他传递的消息,“大难经”到底如何,她自己并没有亲身体会。

    可是如今她修为接连突破。即使不主动修炼,“大难经”也会有所感应吧?

    也许这跳跃不休的念头正是她现在还控制不了神炁的体现。是与不是,都需要红笺尽快找到灵气,好好修炼一下这门秘术才能知道。

    “嗖!嗖嗖!”

    这是什么声音?因为真元有限,红笺不敢将神识放得太远,当耳畔传来这种古怪的声音,她立时警觉,收拢起纷乱的思绪,悄悄放开神识。循着声音追查过去。

    水灵根在水里是会占些便宜,筑基后期放在整个修真大陆也是不弱的修为,但红笺却知道此刻会出现在这附近的,只怕都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叫季有风为她所做的失去意义。

    “嗖!”又是一声响,红笺的神识顿时有所发现。

    就在百丈之外近百根黑幽幽的藤蔓在水里随意地摆动着,这些藤蔓似乎不受水的阻力所限。酷似一根根灵巧之极的蟒蛇尾巴,将附近扫了一遍之后极快地缩回去,团成了一个黑色的球。

    那个脸盆大小的球蠕动了几下。猛然向着四面八方伸展开来,像是巨大的墨菊在水中瞬间绽放,有一种诡异的美丽。

    这是什么怪物?

    红笺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她已经发现在那片海域这种古怪的植物还大大小小飘着七八团,它们形成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阻止着网中的人逃出去。

    是魔修!那场战斗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此前红笺对魔修的手段知道的不多,对来攻打炼魔大牢的天魔宗了解更少,《大天魔三目离魂经》徒闻其名不识厉害,而由井老头那里听来的一鳞半爪又难辨真伪,不过看炼魔大牢那些元婴长老们如临大敌的模样,这天魔宗很难缠是肯定的。

    这四周无遮无挡,只希望那拼斗的双方打到现在真元剩余不多,没发现这里来了她这条筑基期的小鱼。

    剧烈翻涌的浪花阻隔不了红笺的神识,那些黑色藤蔓灵活如触手,带着千钧之力在追逐、抽打、缠绕着敌人。

    它们攻击的目标只有一个,被困在其中的应该是个道修,看不出修为深浅,红笺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人的身手十分灵活,在水中进退自如,不见他施展法术,几根藤蔓即将近身之际,他突然一拧身,整个人好似变做薄薄一片,险险地从藤蔓之间的缝隙钻了出去。

    红笺看着他忽左忽右在藤蔓间穿梭,冷不防伸手抓住了其中一根猛地一扯,就将追在他身后的三根藤蔓打了个死结,心中不禁涌上了一阵十分怪异的感觉。

    这个道修修为不见得有多高,真元也应该所剩无几,但他绝对是红笺生平所见最会逃命的人。

    彼此间素不相识,红笺不打算上前帮忙,她放出神识将周围细细搜索了一遍,除了这些古怪的植物和这个道修,再没有其它的发现。

    战斗进行到现在,天魔宗的人隐藏在何处?难道这些黑色藤蔓不需人操控?

    那道修在水中依旧步履飘忽,左突右晃如穿花蝴蝶一般便要甩了藤蔓突围而出,此时距离他最近的两个黑球突然发出“吱”“吱”两声怪叫,向着那人电射过去,几乎是瞬间便到了道修眼前。

    两个黑球去势未减,一齐张开触手,似是要搂抱住敌人,这一下登时便将道修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红笺暗道:“完了,此人大事去矣。”

    谁想那道修眼看无路可逃,及时收势立住,挥手打出了一道法术。

    黑漆漆的海水中像是雨夜突然打了个闪,雪亮的一道光芒径直劈上了他身前的两个黑球,那两个会叫会跑好像活物一样的怪东西顷刻间便碎成了残渣。

    红笺倒抽了口凉气,她适才见那道修在水中的身法,还以为他是个水修,这招法术一施展出来,她才意识到竟是自己走了眼,这人是金灵根。

    这人适才施展的法术十分厉害,若是真元充足,他大约无需逃得如此狼狈。

    此时那道修靠着这记法术扫清了前路,向着红笺这边便逃了过来。

    这是个男人,以修士而论看上去还算年轻,金灵根的话红笺转念便猜测出了这道修的来历。

    炼魔大牢据说关了不少倒霉的金灵根修士,巩腾发等人拆散大牢之际故意将他们放出来扰乱天魔宗的视线,大约这就是其中的一个。能活到现在,此人的实力运气都算是很不错的了。

    红笺默默地向后退了退,她到不是不想救人,而是她唯一能施展出的万流归宗拿这些魔物毫无办法,贸然逞英雄只能将自己也搭进去。

    那男人只跑出十几丈远便被后面的黑球追上,红笺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始终被魔物纠缠着逃不脱,这人固然反应很快,身手又灵活,可那魔物在水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不知他的真元还够施展几次适才那个法术?肯定不够将余下的黑球全部杀死,这么说若是自己袖手旁观,他最后终难逃一死。

    红笺有些怅然,她想起了季有风同她说的话,成不了真仙早晚都是要死。可这不肯向季有云屈膝的大好男儿死于魔物之下着实有些可惜,于是她又向后退出一段,先确保了自己的安全,然后以神识传音道:“阁下,我恰在附近,可惜修为有限救不了你,你若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不妨和我说一声。”

    那人听到了红笺的声音脚步一乱,差点被那怪物抽中。

    他四望了一下没发现有人,眼下这种局面也不容他放出神识去大范围搜寻,连忙趁隙对着自己施了个水里开口说话的法术,跟着大声叫道:“是谁?我还没死呢就叫我留遗言!”

    红笺怔住。

    那人见对方没了反应,还以为自己方才一句话就将救星得罪了,一时也有些心慌,连忙又叫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了在下,必定做牛做马报答,求你了,快救命啊!”

    红笺不想造什么浮屠,季有风为她而死使得她万分惜命,可是眼前这个人却是不得不救。

    若只是寻常说话,红笺就算听着隐隐勾起一丝回忆来也不敢轻认,毕竟是相隔了二十年未曾听到这个声音,可这人不舍得多浪费一丝真元,这两句话是以千里传音喊出来的,除了那卢雁长红笺实在想不出还会是别人。

    恍如隔世!这个人的出现叫红笺心底涌起了一丝暖意,一时冲淡了悲伤和麻木。

    刹那间她想起了当年在朱雀牢两个人隔着牢房用传音入密聊天来驱除寂寞的一幕幕,既然是他,那就不能见死不救。

    可怎么救?

    眼见卢雁长那里的情况越来越危急,红笺一筹莫展。(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再造七级来不来

    不管怎样,先同卢雁长联系上吧。

    红笺传音道:“卢兄,你向左前方直行,我来接应你。”

    卢雁长二话不说便拖着剩余几只魔物往红笺藏身的地方奔来,红笺看着他如游鱼一样几次从那黑色藤蔓的缝隙中险险钻出来,心中慨叹:“这大约便是他所自夸的武功吧。若非武艺惊人,光靠真元他只怕也撑不到现在。”

    卢雁长起先光顾着逃命,与那黑球周旋着奔出几丈远突然反应过来,惊讶地往左前方看去,叫道:“阁下是谁?怎的认识卢某?”

    神识传音听不出男女,卢雁长怎么也没想到在这近乎山穷水尽的地步会遇见红笺。

    红笺没空与他叙旧,急道:“卢兄,我们先想办法把这几个魔物对付了。我只有筑基修为,也没有法术可用,不知怎么能帮得上你?”

    说话间她已经飞快地向着卢雁长迎了过去。

    “筑基……你能不能先帮我引开两个,余下的我来想办法。”追在卢雁长身后的还有六个黑球。

    说话间卢雁长见到了对面的红笺。

    那一瞬间他的脚下不由有了个停滞,背上被那藤蔓狠狠抽了一记。

    卢雁长却没感觉到疼,一则他确实像他所说的那样于武功之道颇有成就,别的修士关在炼魔大牢里只能等死,他这几十年却将丢下的武功又捡了回来,甚至更上一层楼。这冰川之下没有灵气,恰给了他发挥的余地,他现在浑身上下内力充盈,硬挨一两下并没什么大碍,再者他被对面出现的这人吸引住了心神。

    卢雁长觉着自己大约是不知何时中了魔物的毒,以至眼前出现了幻觉。

    对面同他说话的不是活人,而是深海中的精怪。

    他的内功心法不像神识那么方便。要到数十丈之内才能依稀看得到对方。

    那“妖精”的头发很长很长,人们通常形容美人儿是长发委地,但卢雁长是个自诩对美女很会品鉴的人,他向来觉着女人头发如果太长,不说见识短不短,看着就累得慌,可这妖精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感觉,长长的青丝飘散在她身后,随着海水微漾,像一张法力无穷的网。一下子就网住了他的目光。

    “妖精”的脸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白,眼睛很大,水下眉眼看上去有些失真,最要命的是她的身上衣裳透湿,紧紧贴着曲线玲珑的青春躯体,叫几十年没见过女人的卢雁长险些将眼珠子瞪出来。

    他不由使劲儿咬了下舌尖,胡思乱想道:“该不会是魔修知道我有这怜花惜玉的毛病,特意放出来诱惑我的吧?”

    这么一磨蹭的工夫。那“妖精”已经离他很近了,以神识向他传音道:“以我的修为两个只怕有些勉强,我先引一个试试。”说话音只见她手一挥,大片海水为她牵动。一个浪头在水下向着距离最近的一个黑球砸去。

    这美人竟然真是来帮他的!

    筑基期的女修,认识并且愿意帮他,符合这个条件的好像只有一个人,看适才出手。这女修是水灵根,而那位方姑娘自道是丹崖宗的,卢雁长简直不敢相信所想。于魔物的纠缠中颤声问道:“方姑娘?”

    红笺不明白她印象里聪明伶俐的卢雁长为什么变得这么迟钝,抽暇应了一声,专心对付被她招惹到的魔物。

    幸好这是在海里,她还有凝水诀可用,不然的话就算她想帮忙都没有办法引得魔物注意。

    卢雁长大喜过望,一股热血涌上头顶,连忙道:“太好了,你也逃出来了。这真是老天爷开眼啊。方姑娘你小心点儿,引那一只就行,来来来,一会儿听我指挥,我喊一二三,你就将它往我正面带,看我的慧心一剑将他们穿成一串!”

    红笺看卢雁长的走位,便知道他要故技重施。

    原来方才那威力强大的一招便是“心剑”的金丹期过渡法术慧心一剑。

    这慧心一剑使出来真是“一剑”,直来直往,摧枯拉朽,可卢雁长身手再好也没有本事叫六团魔物在他身前整齐排成一列,他真元所剩无几,故而急需有人帮忙。

    红笺一边逃命一边关切地问:“你真元还够施展几次?”

    这是最关键的,若是只剩最后一击,局面乱糟糟的,又隔着海水,红笺便是豁上性命地帮忙,卢雁长也很难将六只魔物一举消灭干净。

    还好卢雁长回答:“不多不少,刚好两次。”

    说话间卢雁长自那五只魔物夹击的间隙闪身而出,一个起落便顺着激荡的水流向前直蹿出去。

    红笺不由赞道:“厉害!”

    她虽然已经知道武功是怎么回事,但卢雁长不借助法术,全凭身体强悍的力量便能做到这样,还是叫她大开眼界。

    卢雁长这一下消耗却是不小,声音里透着微喘:“这是‘八步赶蟾’,喜欢我回头教你。好了,你做好准备。”

    红笺连忙变换方向,卢雁长身前一左一右正冲上去两只魔物,他抽身后退,连退边施法,口里喊道:“一!”

    红笺闪开了缠过来的藤蔓,真元流转,水灵根的亲水性使得海水轻柔地推动着她,宛如美人鱼一般地轻盈自如,她比这水生的魔物更适应水。

    卢雁长要不是处于险境真想停下来好生欣赏一下,他喊“二”的时候红笺已迎面向着他而来,贴着他身前与魔物错身而过。

    她让开了,三只魔物连成一线,天赐良机!

    卢雁长没有犹豫,他连“三”都没喊,慧心一剑已经出手,红笺无需回头,她的神识已经“目睹”了三只魔物被这一剑斩成齑粉的过程。

    卢雁长松了口气,没有出现意外,比他想象的好多了,接下来那黑球只剩三只,便没有红笺他也差不多能够应付。

    果然这一次更为轻松,两人如法炮制,红笺有了经验,走位更是精准,卢雁长最后一击出手,海里恢复了平静。

    一个是真元已经近乎耗尽,只靠着内功支撑,一个经过这一番折腾消耗也很大,两个人顾不得再多说话,急急向着上方浮去。

    虽然已经是尽力地避开了战场,血的腥气还是顺着水漂过来。

    好在这一次没有再遇到意外。这也是卢雁长本身是个不受重视的小角色,加上运气不错,才能够一直坚持着活下来,直到遇上红笺。

    距离海面还有百余丈远眼睛便能够看到光亮,海面之上冰川如苍茫的山脉,到处白茫茫的,衬得海水更加蔚蓝。再往上是青天白云,一轮苍白的太阳高悬天际。

    卢雁长加快速度,猛然将头探出水面,他深深呼吸,便要仰天长啸。红笺也自水下钻出来,阻止他道:“快停下!”

    卢雁长张大着嘴巴停在了那里,他扭头望向红笺,神情颇为滑稽。

    红笺提醒他道:“别得意忘形把狼招来。”

    卢雁长只得闭上了嘴,他不满地道:“方妹子,我关了好多好多年,如今终于逃出来了,就不能叫我开心一下吗?”

    红笺心想,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

    她真元无几,只得先用手将湿衣裳拧了水,在炼魔大牢的二十年她没有剪过头发,此时出水上岸也觉着有些累赘,胡乱拧了个长长的辫子,扯了块布条系住,边走边道:“不要大意,先去找到灵气恢复了真元再说。”

    卢雁长看了看红笺的脸色,乐颠颠地跟在了她身后。

    “方妹子,你有什么打算?”

    红笺心中盘算了一下,需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季有风死了,活下来的自己必会成为季有云的首要目标,要躲开季有云的追捕,赶紧将境界稳固,然后好好钻研一下“大难经”,二十年过去,丹崖宗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陈载之应该早就离开了中州,还有弟弟方峥,他会安全到达跹云宗找到江焰吗?各大宗门又有了哪些变化?

    卢雁长不闻红笺回答,他侧头见红笺冷着脸眉头深锁,突然觉着再次遇到这位方姑娘同很多年以前他一厢情愿认识的小妹子有了很大不同,若是换个场合,方姑娘不主动招呼他,只怕他很难将对方认出来。

    声音依旧,人也还是像原来一样话不多,可她身上那股甘甜的味道不见了。

    卢雁长在美人儿身边的时候感觉向来很敏锐,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原因。

    那些死老头子怎么会放过这个花朵一样的小姑娘。肯定是她被挪去玄武牢之后心身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卢雁长觉着自己高兴不起来了,就像爱花的人总是千方百计不辞辛苦地想叫花儿开得更鲜艳更长久,卢雁长觉着自己有义务叫这位方姑娘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重新快活起来。

    可看这姑娘好像不怎么想继续和自己呆在一起的模样,卢雁长想了想,问红笺道:“方姑娘,你还记得那赫连吗?”

    红笺点了点头,她自然记得,不但记得,印象还很深刻。

    卢雁长察言观色,继续道:“他被天魔宗的人抓去了,你此番救了我,已经相当于造了七级浮屠,不如咱俩联个手,再造它七级,你看如何?”(未完待续。。)

    ps:  刚看论坛,才知道生活似梦的账号被盗了,想起她说正在参赛的书评写了很久,一点一点删改成形,就觉着难过。心渔很少写章节感言,也不知道写在这里有什么用,只希望这件事能赶紧解决,新的一年,每一个朋友都好好的。祝福~~~

第一百一十章 爱花最是惜花人

    赫连还活着?

    红笺停下了脚步。

    当年她在朱雀牢时和那个复姓赫连的男人一共没说上几句话。赫连沉默寡言,一开口却往往能直击要害,当时红笺对他是颇为佩服的,而且她也感觉得出,比起对另外两个人的冷嘲热讽毫不客气,赫连对她其实还颇存了几分善意。

    只是到天魔宗手上救人……红笺觉着卢雁长这提议有些痴人说梦,自不量力。

    她没有急着回绝,而是道:“被魔修捉了去还有命吗?你详细同我说说当时的情形。”

    没有真元叫红笺觉着十分不踏实,所以她复又沿着冰川继续向前走,边走边有些怪异地瞥了卢雁长一眼:“我记得当初卢兄你一直在我耳朵边嘀咕他如何会装相,心机深沉,不好相处。”

    卢雁长快步跟上,讪笑道:“妹子你走之后,那间牢房再也没有新人住进来,只剩下我们三个。比起那井老头,还是赫连和我能说到一起,再怎么样,做了十几二十年的老邻居,也处出交情来了。”

    红笺轻轻叹了口气,十几二十年日复一日,连卢雁长和赫连这种话不投机的人都成了好朋友,更何况本就意气相投的她和季有风。

    这么说她觉着伤心难过再正常不过,不知道习惯一个人用了二十年,而要戒掉这个习惯又需要多久。

    卢雁长觑着红笺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我觉着天魔宗这次来攻打炼魔大牢透着十万分的古怪,诡异极了。”

    他看到红笺似是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精神亦跟着一振,接道:“不知道他们从哪里了解到炼魔大牢的弱点,这次带了许多魔虫魔物来,炼魔大牢的长老看守们抵挡不住,便打开锁链放了我们这些人出去做替死鬼。跟着那大牢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四分五裂。我们一齐掉落到水中,直到那时大伙儿才知道原来这炼魔大牢竟是在冰川之下。”

    “当时大家面对着扑天盖地的魔虫,虽是拼了命抵抗,也都以为必死无疑,不过是撑着多活一阵。我和赫连仗着武功在身,比别人应付得轻松一些,渐渐地凑到了一起。我俩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

    他卖了个关子,但红笺分明不是很感兴趣,只顾闷着头向前走,连追问一声也不曾。卢雁长只得无奈接道:“那些魔虫有毒归有毒,却并不致命,一旦有咱们的人被毒倒,便会有方才被我斩杀的那些黑色藤蔓上前将他们抓住拖走,这样咱们的人虽然越来越少,真正送命的却没有几个。而且那些魔修注意力都在坠落深海的大牢碎块上,看得出炼魔大牢突然间散架叫他们措手不及,我觉着他们与其说来攻打炼魔大牢,到像是来寻找什么人的。”

    “那井……老头不是天魔宗的人么?他去了哪里?”红笺话说出口。才发现她只知道大师伯的叔叔姓井,并不知道他叫什么。

    卢雁长道:“一开始我也是那样认为,后来却又觉着不像,再说出事后一直也没看到那姓井的老儿。说不准他已经叫炼魔大牢的看守们一刀宰了。”

    红笺点了点头,道:“你接着说。”

    卢雁长的推测不错,若天魔宗的人真是为了那姓井的老者大动干戈,巩腾发几个有人质在手。想来也不至于被逼着解体“炼魔”。

    “后来人越杀越少,连我和赫连在内只剩了十几个人还在苦苦支撑,大伙儿眼见不是个事。干脆就想着合力突围搏上一把,赫连修为最高,自然就挡在了最前面,大伙儿齐心合力,好歹冲了几个出来,我当时站在后面,又加上运气好,没有被太多的毒虫咬到,赫连却没有这么好的命。”

    卢雁长说到这里不禁有些黯然。他真心希望红笺点头,和他一起去营救赫连,这是最两全其美的事,如若不然,他这护花人只怕做不成了,同这位方姑娘不知还有没有缘份下次再相见。

    听了卢雁长这番话,红笺心中到自有她的一番计较,她觉着应该相信卢雁长的判断,天魔宗如此会抓机会,来寻找的人若不是那姓井的老头,便还有一个很大的可能,他们是在找季有风。

    不知道他们由何处听说有季有风这么个人。赫连要救,这难得的线索也要抓紧。

    天魔宗的人若真是在寻找季有风,想来一时半会儿未必会撤走。以她和卢雁长的实力,反而是在这冰川之下更好动手,不然的话等天魔宗的人撤回老巢,他二人再追去无异于虎口拔牙。

    只是要防备着季有云突然返回。

    希望真如季有风在海底给巩、丁二人分析的那样,流落到魔修那边的半部“大难经”出了意外,季有云被魔修绊住,无暇分身。

    于是红笺道:“卢大哥,你不如教教我那‘八步赶蟾’,咱们赶紧找到灵气恢复了真元,再抓紧时间返回来看看究竟。”

    卢雁长大喜。他一边走一边教,两个人在冰川上越行越快,渐渐变成白茫茫雪雾中的两个小黑点儿。

    这极北冰川幅员辽阔,炼魔大牢不过在其中占了一小部分,两人走出数里,大约是出了先前那条妖兽神魂的吞噬范围,周围灵气由少到多,逐渐充盈起来。

    再往外,就会出现大量的妖兽,若不是炼魔大牢藏在此处,在那化神期妖兽伏诛之后,经过了数千年休养生息,这里应该早就成为了一个修炼的好地方。

    两个人赶紧恢复真元。

    卢雁长感慨道:“当年我深入仙霞第十洞寻了些上等材料,又拿一对海蓝鹰尾羽炼化的手镯贿赂了仙霞洞的炼器师,才炼出一柄上好的飞剑来,它速度既快,又不十分消耗真元,可惜关进大牢之后他们便将我所有的宝贝都夺了去,不然的话,现在用那飞剑载了你,绕着冰川飞上一圈,差不多就能发现那帮魔修的行踪了,又轻松又安全,还可以自天上欣赏一下冰川的美景。”

    卢雁长说的这些红笺早便从季有风那里知道了,她没有做太多表示,只道:“天魔宗的人要是带着俘虏的话人数众多,咱们仔细些应该离着很远就能察觉。”

    卢雁长连连点头,他只是不忿修炼几十年,到头来却变成了一贫如洗的穷光蛋,以致他现在想叫红笺开心一下都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哪怕当初那对手镯没送出去,现在能哄美人儿一笑也是好的。

    此念一生,卢雁长就记起了当年那炼器师贪得无厌的模样,想起冷漠无情陷害他的师父,还有那蛇蝎师妹闻雪婧。

    大丈夫处世,必当恩怨分明。怎么可以有仇不报?

    他深深吸了口气,向红笺道:“一会儿我在前头探路,方姑娘你离我远些。若是我不慎被魔修发现,你就视情况而定,没有把握千万不要靠近,白白送死不说,我也束手束脚的。”

    红笺听了这话到是对卢雁长有些另眼相看,他说这话并不是看低自己,也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一个人挡在前面,面对所有的危险。

    故而她难得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现在惜命得很,肯定会量力而行。”

    明明自己没说什么甜言蜜语,一路冷淡疏离的美丽姑娘却突然露出了笑容。卢雁长心中一跳,脸上不由自主也带出了欢喜之色。

    他见红笺望过来,突然觉着自己这表情傻乎乎的实在是惹人嫌,连忙咳了一声,转移开对方的注意,说道:“妹子你真是修炼的奇才,当年你说刚刚筑基我还以为是真的,谁知你这样自谦。二十出头的筑基后期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若是这些年你没有耽误,现在肯定是道修中响当当的人物。”

    红笺心里一痛,下意识地颦起了眉头。

    卢雁长不知道他无意间又勾起了红笺的伤心事,径自问道:“水修我不大了解,刚才在海底也没看到你施展法术,你筑基之后修炼了什么法术?”

    红笺强打精神:“实在抱歉,我恐怕是徒有修为,其实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学的是万流归宗。”

    卢雁长确实对水修了解不多,他只知道全修真大陆最出色的水修都汇聚于丹崖宗,他认识的寥寥几个水修更不可能有人主修这万流归宗,听这话好奇地问:“那是什么法术,怎么会帮不上忙?”

    红笺解释:“这法术对敌时能瞬间吸走对方法术中的水,对战水系法术的话还比较好用。不过对付魔修,就一点作用也不起了。”

    卢雁长有些惊讶,他惋惜地道:“怎么会这样?”

    马上要一起对付魔修,叫卢雁长知道自己的真实境况非常必要,所以红笺也不隐瞒,向卢雁长道:“初阶是这个样子,法术晋级之后又多了吸收金系真元的能力。你来施展一个金系的小法术。”

    卢雁长默念法诀,向着侧方伸手一指,一道箭光带着锐响便飞了出去,但见一旁打坐的红笺招了下手,那道箭光竟突然半路失去了踪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冰川上的小女孩

    卢雁长的眼睛由始至终连眨都未眨,自然看出来了那箭光消失的原因。

    他吃惊地张大了嘴,这可太匪夷所思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他随手拈来的小法术,但要知道这方姑娘的修为比他可差着一大截呢,难道等她结了丹,或者更厉害一些,便能连他的杀手锏“慧心一剑”也收去不成?

    卢雁长呆望着红笺,这姑娘刚二十出头的时候便筑基后期了,如今恢复自由,就算练到元婴又需要多久?

    冥冥中似有一道闪电劈中了卢雁长,叫他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老天爷叫我遇见这姑娘是什么意思?这就是我命中的克星啊。老天爷必定是看我游戏花丛不顺眼,先把我丢进牢里思过,又派了她这么个人来专门管住我。就算日后我卢雁长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也需对她俯首称臣,她呢,天下人都打不过,偏偏拿捏我一抓一个准,天下间还有比这更般配的两口子吗?

    红笺见卢雁长目光涣散,神情突然显得有些呆滞,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她印象里的卢雁长一直是个脑袋十分灵光,心眼转得飞快的人,怎么这回相遇老是露出这种傻乎乎的表情,莫不是在牢里关出了毛病?

    耽误了这么久,红笺真元已经完全恢复,便向卢雁长提议道:“卢兄感觉如何了,若是好了咱们就赶紧回去看看吧。”

    她本是商量的语气,谁知卢雁长立时低眉顺眼地应道:“哎,好。你在后面远远跟着我就行,千万别插手。”

    卢雁长在前,红笺在后,两人原路返回。待到了灵气有异的地界,卢雁长又叮嘱了红笺一回,才放开轻功在冰原上飞驰。

    红笺见他时而奔跑。时而滑翔,兔起鹘落般越去越远,不禁心生感叹:“这卢雁长本就极具天分,又通过这一番际遇发现了他那些武功对修士并不是全无用处,只怕会走出一条与前人都不相同的修炼之路。加以时日,必成大器。”

    红笺不敢落得太远,抄近路缀在卢雁长身后。

    因为不能轻动真元,卢雁长累死累活足足搜寻了两个多时辰才在冰川高处站定,回过头来传讯红笺上去会合。

    红笺“咯吱咯吱”踩着积雪自后面爬上去,气喘吁吁问道:“怎么样?发现什么了?”

    卢雁长有些泄气:“没有。难道魔修已经全都撤走了?不会这么快吧?”

    两个人站在高处向下俯瞰。不敢说一目千里,三五百丈之内高低起伏的冰川上海水中有什么异动都逃不过两人的眼睛。

    红笺道:“咱们在这里等一等。”若是一直找不到人,营救赫连的计划就只能先搁置起来了,毕竟在红笺看来十万火急需要她马上去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你快看,那是什么?”卢雁长突然有了发现。

    他指了远处冰川脚下接近海面的地方,那里因为断层探出一个不大的平台,平台上面有一小抹红色。

    实在是太远了。红笺盯着看了好半天,才迟疑道:“好像是一个人。”

    卢雁长也觉得那应该是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这大半天宛如木雕泥塑一样一动也不动。

    卢雁长道:“古里古怪,我自己过去看看,你别靠近。”

    红笺点头,刚说了声“你小心些”。突见冰川的另一边出现了几只黑色的大鸟,不像海鸥还会发出鸣叫声,也听不见翅膀扇动的声音,就那么无声无息在天海之间滑翔而过。若不是几道黑影清晰地映在了白色的冰层上,她还不一定这么快便发现。

    卢雁长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止住脚。低声道:“天魔宗!”

    显然他的脑筋只有在遇见红笺的时候才不好使,这些黑色的鸟叫他立时联想到了当初井老头讲的那个故事。

    他拉着红笺伏下身体,以防引起这些飞鸟的注意。

    黑色的大鸟开路,后面顺着水流漂下来一大片木筏子,远远望去前后绵延数十丈,上面宽敞地能并排跑开好几匹马。

    筏子上影影绰绰或站或卧似有不少人,筏子四周那些黑色的藤蔓伸展开,如千万条毒蛇在张牙舞爪。很显然,这个大木筏是天魔宗的人就地取材,随意砍了些大树,由那些魔物将树干缠绕固定在一起。

    如此声势,登时便叫红笺泄了气,她问卢雁长:“看样子他们正得胜还朝呢,赫连被擒的话这会儿应该是在那木筏上,你有什么办法能救他出来?”

    卢雁长乍舌道:“乖乖,怎的这么多人?”

    “只是咱们两个,说句不好听的,连那木筏子都无法接近。”

    “对方有元婴期的怪物,这里找不到机会的话,等出了冰川,就更加不会有机会下手了。”卢雁长手摸着下巴,颇为犯愁。

    两个人就趴在雪山上,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木筏顺着水流越漂越远,很快变成了天尽处的一个小黑点儿。

    红笺不由叹了口气。

    一旁卢雁长拍拍身上的雪爬了起来,抢先开口道:“你别为赫连担心,天魔宗的人既然肯留下俘虏,不惜大老远带回去,一时不会伤他性命,不过是换个地方押着,说不定还能修炼呢。咱们慢慢想办法救他就是。”

    红笺心中觉着有些怪异,这卢雁长怎么回事,明明要救赫连的人是他,如今营救受阻,他到先安慰起自己来了。

    不过红笺只是一想便将这念头丢在了一旁,她的目光落到了远处的那一抹红上,天魔宗的人已经撤走,那这个人又是干什么的?

    既然有古怪,索性过去弄明白了再说。

    卢雁长当先往那边去一看究竟,红笺落在后面,待等走近些,她才看清楚那果然是个蹲在冰上的活人。

    这人穿着一身白衣裳,离远在雪地里很难分辨,她和卢雁长起初看到的红色是那人扎在大辫子上的发带,那根鲜红的发带很长,风一吹便在雪雾中随风招展。

    看背影这竟是个小女孩,大冷的天蹲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不知在做些什么。

    卢雁长站定,等着红笺走到身边,方盯着那个白色的背影低声道:“长不高的小女孩?你说那会不会是井老头的老婆?”

    红笺不敢断定,道:“井老头后来有没有跟你们说,他那位天魔宗的夫人怎么样了?”

    卢雁长摇了摇头:“他不是说和那女人分开逃命,然后他就被抓了吗?不管那女人是道修魔修,是不是身体有缺陷,总归对他一片真心,姓井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种人我懒得搭理他!”

    红笺被挪去玄武牢,虽然井老头回来后坚称和自己全无关系,卢雁长还是将这笔账记在了他头上,哪里还肯同他好声好气说话。

    不过这个时候,卢雁长却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营救赫连的契机,他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会会她。若是那井老头没有撒谎,她当年肯跟着井老头一起去丹崖宗看望你大师伯,应该不是穷凶极恶之辈。”

    红笺望着卢雁长渐渐接近那个白色的身影,那“小女孩”好像根本不知道背后来了人,蹲在那里动也未动。

    红笺的心提了起来,只见卢雁长距离着对方五六丈远站住,似是在和她交谈,停了一会儿,卢雁长慢慢接近过去,两个人凑得很近了,卢雁长竟然在那“小女孩”身旁蹲了下来。

    咦,这竟是一幅相谈甚欢的模样。

    既然打不起来,红笺便也走了过去,一阵北风吹来,送来了两个人的说话声。

    “那你准备怎么办?”卢雁长问对方。

    “我也不知道啊。我本来想若是见到他一定要狠狠地打他一顿,揪光他的胡子眉毛,再罚他到我娘坟前跪个一年半载,可是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

    “你认得出他来么?”

    “我一见到他自然就能认出来,我娘说了,他生得很好看,还说我的眼睛跟他最像了。”

    卢雁长有些无语,他抬起头来向红笺介绍道:“她是你井师伯的堂妹。这次是偷着跑来找井老头的。”

    那“小女孩”抬起头来,露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外公要是知道我跟出来了一定会更生气。他最恨我爹了。”

    红笺一时不知做何反应,这姑娘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透着为难和委屈,配着这身高这打扮,看上去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可只需想一想那井老头被关进炼魔大牢里的时间,红笺便意识到他这女儿同娘一样,也是个长不高的侏儒。

    卢雁长却显得很有耐心:“刚才我看你外公他们的大队人马已经往回赶了,你为什么不跟上去瞧瞧,说不定你爹就在木筏上。”

    那女孩儿苦了脸,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走的时候外公说了,他要是找到我爹,立刻拧掉他的头,绝不会往回带。外公看我看得紧,我的小黑不敢靠近他的船,十有**我爹已经死了。呜呜。”

    “小黑是谁?”

    “喏,这就是小黑。”这小姑娘抬手自袖子里放出一只指甲大小的黑色飞虫来,那虫子绕着卢雁长无声飞了一周,停回到女孩儿的手心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诱拐

    这侏儒姑娘伸出小指逗弄了一下那只飞虫,撅着嘴道:“它告诉我,你们认识我爹,你们两个虽然是讨厌的道修,却没有说我娘的坏话,否则看我不收拾你们!”

    红笺和卢雁长脸上一齐变色。

    “这是你的灵宠?”卢雁长十分吃惊,他早听说有一些擅长驭兽驭虫的修士会通过秘法收服生灵认主。道修中最出名的要属杀神刑无涯,而看天魔宗的手段,无疑也是极擅长养虫驭虫的。

    这侏儒姑娘养一只虫子做宠物到没什么,但听这姑娘的意思这只叫“小黑”的魔虫竟会通风报信,这可就十分神奇了。

    侏儒姑娘不高兴地道:“小黑是我的妹妹。”

    卢雁长张口结舌,他想问“怎么你妈不但生了你,还生了她?”“这事你爹知道吗?”这一连串问题都堵在了嗓子里,将他憋得直翻白眼。

    对方只是个子矮小,并不是个真正的孩子,还是不要惹怒了她为好。

    红笺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接过话来和那姑娘道:“它很听话。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

    侏儒姑娘喜道:“是啊。好多年了,我们一起生活,一起修炼。娘死之后,长辈们不喜欢我,就只有小黑和我做伴。”

    她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红笺,突然认真地问:“我是你大师伯的堂妹,那我是你的师姑么?”

    她好像很期盼做红笺的师姑,大大的眼睛里带着憧憬,叫红笺撇清关系的话无法出口。道魔殊途,可这小姑娘手心上停着一只黑色的小甲虫,看上去是如此的寂寞。

    红笺叹了口气,道:“不错。我大师伯是丹崖宗的元婴,名叫井白溪,是你爹的亲侄儿。”

    侏儒姑娘立时显得颇为矛盾。她先热切地向红笺介绍自己:“娘给我起名叫井小芸,可是外公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都暴跳如雷,生气得很。他不许我姓井,非让我跟他姓,管我叫程多多。”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娘说丹崖宗都是坏人,我堂哥为什么要呆在丹崖宗?”

    这个问题叫红笺不太好回答。

    她想:对她们母女而言,道修自然都是坏人,而打伤这井小芸的娘。抓走她父亲的丹崖宗修士自是坏人中的坏人,她肯心平气和同我说话,只怕还是看在了我认识井老头的份上,可站在道修的立场上,这一家子是魔修不说,那女人还公然上门挑衅,他们除魔卫道自也是天经地义。

    再说,现在丹崖宗不知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这些念头纷纭杂乱,最后红笺只是将大师伯的坏消息告诉了她:“大师伯好多年以前便因为你爹遭人陷害。在被押来炼魔大牢的路上下落不明,怕是凶多吉少了。害他的人就是关押你爹的恶人,领头的叫季有云。”

    井小芸显得非常气愤,两眼燃起了愤怒的火焰:“季有云?我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人现在在哪里。我去杀了他!”

    卢雁长不知出于何种想法,突然说道:“季有云很厉害,他们那边还有化神,你可不是对手!”

    这句话可比他说“太好了。你快去给你爹和堂兄报仇”有用一百倍,井小芸顿时更加生气,连她掌心里的那只魔虫都跟着受到影响。扇动翅膀绕着她飞前飞后,显得十分不安。

    井小芸猛得站了起来,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气急败坏地叫道:“你再瞧不起我,信不信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那姓季的要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怎么这次还会被我外公打得落花流水?”

    红笺心中一动,皱起眉头,叹息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若是早个几十年,说不定你们一家三口还能团聚,我大师伯也不会遇害了。”

    井小芸余怒未消,嗔道:“要怪就怪你们道修把这该死的大牢藏得太隐蔽了,我娘找了好多年都没有找到,这次还是我们宗主离魂传了信给外公,外公才知道要带着人到这里来劫狱。”

    “你们宗主?那是谁?听着很厉害的样子。”红笺拐弯抹角追问道。

    “那是自然。我们天魔宗在海那边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外公说我们这一支没有及时撤走,和宗门被无尽海阻隔两处,只怕子子孙孙都不能重聚,谁知前些日子我们在进行‘天魔祭’的时候,现任宗主突然离魂传信。”

    她见红笺犹自不明所以的样子,顿了顿突道:“我知道了,你们道修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离魂传信,不怕告诉你们,我们天魔宗的无上秘法叫做《大天魔三目离魂经》,三目、离魂都是教人如何控制其它的神魂,那就先要把自己的神魂练得非常强大。”

    红笺连忙点头受教,对于《大天魔三目离魂经》她还真是久闻大名,粗有了解。

    井小芸复道:“我们现任宗主乃是化神,足足在海的那边叱咤风云一千七八百年,他寿元将近,坐化之前使用了《大天魔三目离魂经》的最高禁术,他的元神化身在离体之后不受距离和‘天幕’限制,穿越万里空降到我们的村子。他不但叫我外公来这里劫狱,还说只要是牢里的犯人,都不要弄死了,生擒回去先养着,来日等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到来会有大用。”

    红笺听到这里向卢雁长望去,以目示意他:“赫连一时没有危险,你这下可以放心了。”

    卢雁长“嘿嘿”笑了两声。

    井小芸说到宗主离魂眉飞色舞,一时忘了方才的不快,显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亲眼目睹当时的盛况,到现在一提起来犹觉兴奋,她道:“宗主是个胡子很长的小老头儿,他和我个子差不多高,待我很和气,化身消散前还单独指点了我。”

    卢雁长接口道:“那你还担心什么,你外公肯定要听宗主的话呀,那么多道修都不杀了,怎么会杀你爹?”

    井小芸露出了难过自责的表情:“都怪我不好,我实在太担心了就跑去求外公,结果外公大发脾气,他说别人的命都留下,唯独我爹,他见到了就杀。”

    卢雁长安慰她:“一听你外公这说的就是气话,先不说宗主的命令他不敢不听,你都这么大了,他顶多把人抓回去折磨一通,再不喜欢也没有亲手杀女婿的道理,他还怕你记恨他一辈子呢。”

    井小芸稍稍振作,她以掌心托住那只飞虫,慢慢举高至自己的眼前,四只眼睛相对,中间相隔不过寸许,停了一阵,那名叫“小黑”的飞虫扇膀微动,攸地消失,不知去了何处。

    井小芸皱了皱鼻子,同方、卢两人道:“外公他们已经走远了,我叫小黑再去四下里找一找,若是找不着就只能先回家去,最好是像你说的这样,那我就想办法把我爹偷出来了。”

    卢雁长关切地问:“你外公那么厉害,你有把握从他手里偷人?”

    红笺默默地瞥了他一眼,一听这话,她就知道卢雁长别有用心,仍在为搭救赫连做着努力。

    井小芸歪了歪脑袋,露出苦恼之色。

    卢雁长脸上泛起善意的微笑,看上去很像一只藏起了尾巴的大灰狼,他道:“我听说有一件宝贝名叫‘仙霓霞光’,既可以掩饰修为,骗过比自己厉害的人,又可以收敛气息,你拿着它,就可以随意进出你外公的洞府,不会被发现。”

    “啊,这么有趣!那这个‘仙霓霞光’在哪里,快去借来用一用。”井小芸大喜。

    “那可不成,既是叫做‘仙霓霞光’,自然在仙霞洞,那是道修里的名门大宗,不要说你,就是我和你这位师侄去借,人家也不会给这个面子。”卢雁长意味深长地道。

    井小芸怔了一怔,随即怒道:“给脸不要,那姑奶奶就去把它抢过来。”

    卢雁长暗忖:“这就对了。你跟你娘还真不愧是亲生母女,连这想法都是一样一样的。”

    他赞许地点点头,又马上露出担心地神情:“那件宝贝在一位元婴长老手中,只怕不是那么好抢的。还是算了,不要打它的主意,我们再想办法。”

    井小芸翻了翻白眼:“元婴有什么了不起,快点,别废话了,仙霞洞在哪里,你赶紧带路。”

    这姑娘简直太痛快了,卢雁长心花怒放,赶紧应了一声。

    他复又小心地看了红笺一眼,道:“方妹子也一起去吧,人多有个照应。”他到不是怕红笺拆穿自己利用天魔宗这井小芸去报私仇,而是担心她借机抽身而去,这姑娘闷闷不乐的,一看就是满怀心事,哪怕是天赐的姻缘也要抓紧,大意不得。

    红笺当着井小芸,不宜动用“传音入密”和卢雁长交流,此时听到卢雁长开口邀她去仙霞洞,不禁有些犹豫。她道:“你说的元婴长老和那闻姑娘是……”

    果然问了。卢雁长这个糟心。

    他搔了搔头发,解释道:“他二人是道侣不假,可那‘仙霓霞光’的妙处也是真的,咱们去抢了来,小芸也不过暂时一用,等她用完了,就给你拿着。”

    红笺暗忖:“你拐了一个还不够,连我也要拐去仙霞洞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美人猪

    红笺暗忖:“你拐了一个还不够,连我也要拐去仙霞洞吗?”

    她却不知道卢雁长一心想邀了同往仙霞洞的人只是她,那井小芸不过是卢雁长心念一动间找来帮忙的打手。

    井小芸肯去更好,不肯去卢雁长哪怕多费些周折,也要打打“仙霓霞光”的主意。

    此时那只小小魔虫由远处飞回来,看井小芸脸上有些失望,应当是没有什么收获。

    卢雁长继续游说红笺:“你和我们一起去,等快到仙霞洞的时候,你就找个地方住下等着我们两个。”

    井小芸既痛快又大方,卢雁长话音刚落,她便道:“好了好了,快别磨蹭了,刚好我这做师姑的也没有什么见面礼给你,就这个吧。”说完她还打量了一下衣衫褴褛的两个人,目光中露出了同情之色。

    红笺哭笑不得。

    她仔细想了一下现在的处境,季有云并不知道自己的修为已经突飞猛进达到了筑基后期,若是再有“仙霓霞光”在手,只要乔装改扮一下,茫茫人海之中他想把自己找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仙霞洞和丹崖宗素有矛盾,师祖孙幼公遭受陷害的时候,红笺可没从仙霞洞前去吊唁的人嘴里听到什么好话,此时抢了他们宝物正是一件十分解气的事。

    想到此,她点点头,说道:“那咱们快走吧。”

    卢雁长大喜,领着两个姑娘离开冰川,火速赶往仙霞洞。

    趁着路上还没有遇到人,他不停地叮嘱井小芸,生怕她露出底细,还未等到达仙霞洞便被人认出来她竟是个魔修。

    仙霞洞大老远的自不可能走去,卢雁长和红笺一穷二白,井小芸的飞行法宝不敢拿到光天化日之下。三个人一直坚持着到了有修士居住的地方,换上了普通人的装扮,才由卢雁长去想办法弄了个飞行法器代步。

    等坐上法器,一切皆有卢雁长忙前忙后,红笺更是万事不操心,她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修炼“大难经”。哪怕身边卢雁长和井小芸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也丝毫干扰不到她。

    卢雁长十分兴奋,大仇将报的心情迫切想找个人分享,井小芸初次坐着道修的法器,要杀往道修的大宗门。也是看什么都稀奇,两个人叽叽喳喳像两只欢快的鸟儿。

    红笺收功的时候,就听见卢雁长道:“这么多年我算想明白了,虽然温柔美丽这些好词都是用来形容女人的,但是女人要是狠起来,那才是真的狠。就我这师妹,一般的手段她根本不怕,不叫她吃苦受罪,我又不甘心。小芸,你说怎么办好?”

    “那你得看她在乎什么,她越在乎的东西,你就偏叫她眼睁睁看着被你毁掉。反正不能叫她一下子咽气。不就是一个刚刚结丹的女修嘛,你别担心,等咱们把她捉住,慢慢收拾。总能找对办法。”井小芸帮他出主意。

    卢雁长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那还真是得辛苦你了。”

    “没问题,不行我就搜她的魂。”

    红笺忍不住动了动。她还真不知道卢雁长啥时候已经和井小芸这般投机了。

    她睁开眼睛,卢雁长立时道:“哎呀,你这次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望望红笺,再望望井小芸,两个人都是土里土气的村姑打扮,一大一小,他突然有了一种将妻挈女全家出行的联想。

    红笺没有理睬他献殷勤,问井小芸:“你们的《大天魔三目离魂经》道修能修炼吗?”

    井小芸摇头:“肯定不行,我们的功法与道修的道基相互排斥,贸然修炼的话,到最后走火入魔都是轻的。”

    红笺不由陷入沉思,这么说季有云能控制妖兽的神魂,并不像她所怀疑的那样是修炼了魔修的秘法。

    道魔不能同修,为什么季有风会猜测被魔修抢去的半部“大难经”已被人所学?难道道修不能学《大天魔三目离魂经》,魔修中却有人能练“大难经”?

    还是说事情也不是像井小芸说的那么绝对?毕竟当初二师兄秦宝闲修炼了一阵子魔功,也没见有什么异常。

    红笺想得头痛,只得继续入定。

    此时她“大难经”的修炼远远滞后于修为,加上在牢中由季有风手把手教了将近二十年,不要说筑基期遇上的难题,就算是卢雁长在金丹期修炼上有什么困难,依她的见识都能解答一二。

    故而她“大难经”修炼的速度可谓是一日千里,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便是季氏兄弟也都无法与她相比。

    如此一路无事,因为卢雁长特意避开了人多眼杂的路径,三个人多耽搁了两日,才辗转来到距离仙霞洞最近的一处城镇仙路岭。

    这个时候不但是红笺,便是卢雁长也需描眉画眼,黏上假胡子,以防被人认出来。

    三人在一处僻静的小客栈悄悄住下来,卢雁长拉了井小芸去仙霞洞踩点儿,特意关照红笺:“妹子你别担心,反正你筑基期也帮不上什么忙,在这里安心等着就行,我们去去就回。”

    红笺见卢雁长神情殷殷,站得又近,便对着他施展了一下“大难经”。

    卢雁长是金丹初期,等级差距叫红笺只模糊感觉到对方情绪激荡,迫切地想要做什么,她道:“你小心些,多少年都等了,不要这时候大意失手。”

    卢雁长得她一句关心的话喜形于色。

    井小芸见他还要啰嗦,催道:“赶紧走,赶紧走。”

    她推着卢雁长走出两步,突然回头,问红笺道:“你在对我做什么?”她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你用神识在窥探我?”

    红笺有些惊讶,难怪井小芸不拿去仙霞洞捣乱当回事,她的神识比卢雁长强大多了,自己方才确实对她也用了一下“大难经”,还未等有所收获便被井小芸发觉。

    她见井小芸眼睛中渐现警惕,解释道:“我试试修炼的这门功法。你修为比卢兄高很多,他方才毫无所觉。我听说你们修炼也有金丹、元婴、化神之分,难道你已经结婴了?”

    井小芸释然,她笑道:“宗主离魂现身指点了我,然后我就结婴了。只是我们的元婴和你们道修的不同,就不给你看了,别吓着你。好了,卢雁长,咱们走。”

    果如前辈所说,这“大难经”至多用在神识相仿的人身上,红笺从练气期便修炼神识秘法,如今筑基后期神识远超同济,故而像卢雁长这样的虽然是金丹,她以“大难经”查探便神不知,鬼不觉,若是给她机会接触到人效果应该更好。

    红笺觉着等他们回来,卢雁长说不定会同意给自己练练手。

    修炼起来时间过得很快,似乎只是入定不久,红笺便听到外边有异声,她睁开眼睛,却见井小芸和卢雁长一前一后进门来。

    卢雁长肩上抗了个大麻袋,做贼一样溜进来,抬后脚跟将门关上。

    两个人笑嘻嘻的,好像刚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红笺一见这表情便知道他们事情办得很顺利,神识一扫,不由怔了怔,目光落在了那麻袋上面。

    卢雁长惊讶道:“不是吧,这么快就发现了,小芸,你这障眼法不好使。”

    井小芸也有些意外:“她不是筑基后期修为吗?莫非道修的功法与这‘**术’相克?坏了,刚才这一路遇见好几个道修呢,该不会早被人看破,就咱俩还像两个大傻子一样啥都不知道吧?”

    红笺安慰他俩:“别担心,我是觉着卢兄不会没事背了头猪回来。”

    卢雁长松了口气,嘻嘻一笑,布上禁制以防有人偷窥,然后将麻袋打开,自里面倒出一头黑毛肥猪来。

    那猪不知被做了什么手脚,“扑通”一声掉落在地上犹自不醒,发出一连串的呼噜声。

    红笺觉着这情景怪异得叫人身上发冷,果然井小芸“哈哈”笑了两声,手指着猪头一道法诀打出,呼噜声骤停,然后便听着那头猪竟发出了一声娇滴滴的呻吟,幻象消失,地上躺着的果然是个美貌的女人。

    “这是闻雪婧?你们竟把她给捉来了。”红笺虽然不认识这女人,但见卢雁长的反应便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

    “刚好发现她落了单,略施小计就把她引出来活捉了。”卢雁长看着眼前委顿于地一脸恍惚的女人,渐渐收敛了笑容。

    “你……你是卢雁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卢师兄,你好大的胆子,你要做什么?”闻雪婧坐了起来,屋子里有三个人,她第一时间便将注意力落到卢雁长这唯一的男人身上。

    她记性不错,虽然卢雁长变化不小,但闻雪婧还是很快把他认了出来。

    卢雁长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甚至还面露邪气对着闻雪婧笑了笑,悠然道:“这么多年我呆在炼魔大牢里,就光念叨着闻师妹了,这不刚越狱逃出来,哪也不去,就先来找师妹叙旧。并且我也不能白担了个勾结魔修的虚名,索性就当真勾结一下,师妹你能怎么样?”(未完待续。。)

    ps:  加更会比较晚。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看谁狠

    “魔修……”闻雪婧转动着眼珠看向红笺和井小芸。

    她的神魂被压制,无法判断出卢雁长所言是真是假,但井小芸的模样太具有欺骗性了,闻雪婧只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便将目光落回到红笺脸上。

    红笺淡淡地与她对视了片刻,按说这女人应该知道自己落到这等处境必然讨不了好,换一个人听着刚才卢雁长那番恐吓还不吓掉了魂,可这闻雪婧只是慌乱了一瞬便冷静下来,红笺心中当即给她下了个结论:是个厉害角色,难怪当年卢雁长要栽。

    闻雪婧咬着嫣红的唇,目光幽怨地横了卢雁长一眼,抬起手来拢了拢散落的头发。

    她上身穿了一件雪青色的小袄,长发乌黑,两只手臂抬起来,袖口滑落,露出莹白如玉的小臂,姿势撩人之极,不要说男人,就是井小芸看着都有些发呆。

    卢雁长身边的两个女子,一个看上去尚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一个打扮得土里土气,脸色焦黄,就算是魔修,也是不知藏在哪个犄角旮旯才得以逃得性命的余孽,不然怎么会被卢雁长收服,跑到仙霞洞来兴风作浪,所以要扭转眼前这不利的局面,还是要向卢雁长下手。

    依闻雪婧过去对卢雁长的了解,这第一招使出来,姓卢的不说流口水,两眼冒贼光是肯定的。

    谁知她表演了半天,却听卢雁长陪着小心同那魔女道:“你看她梳了半天,哪里知道刚才看上去还都是些臭猪毛,好好的金丹修士,偏要学那凡人中的女妓搔首弄姿,卖弄风骚,妹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么低声下气,这还是卢雁长吗?闻雪婧第一个反应不是恼怒,而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抬头看见姓卢的目不斜视。俨然一幅正人君子模样,简直要气笑了,一把将秀发甩到脑后,讥诮地道:“我竟想错了,原来不是卢师兄你收服了这魔修,而是你被人家降服住了。那还有什么好说,要讨好新欢,自然要将我这旧爱弃之如敝屣,有什么脏水尽管泼过来好了。”

    果然她这话一出口,便引起了卢雁长很大的反应。

    “什么旧爱。你个蛇蝎妇人,风骚娘们,我卢雁长眼睛又没瞎,怎么会受你勾引?别大白天发梦了。”

    偏这时候看了半天热闹的井小芸插嘴道:“卢雁长你怎么知道凡人中的女妓是什么模样,你见过吗?”

    卢雁长登时额上冒汗,他已经不敢去看红笺的脸色了,装作没听到井小芸的问话,口气恶劣地喝问闻雪婧:“废话少说,爷今天就是来报仇的。交出‘仙霓霞光’,叫你死得痛快些!”

    闻雪婧一扫先前妩媚模样,神情凛然,口气微嘲:“原来是为了‘仙霓霞光’。怎的不早说?那件法器在我丈夫手中,你们放开我,我传个信给他,叫他送过来就是。”

    这个时候谁要是相信她那才是傻子。

    井小芸突道:“我挺讨厌她的。你俩要是不反对,给她搜搜魂得了。”

    屋内登时一静,闻雪婧没想到这不过到她腰高的小姑娘突然说出这么阴狠的一句话来。而卢雁长亦是心里一跳,先前井小芸提过搜魂,他没当回事,谁想看这样子竟似要来真的。

    神魂是修真之人最强大也是最脆弱的根本,虽然道修中都传魔修有“搜魂”的手段,可到了卢雁长、红笺这种层次,便会明白即使在魔修当中,“搜魂”也不是人人会使,虽然不像道修的“大难经”那么珍贵,可那也是一门魔功秘法,是有传承的。

    没想到井小芸会使。

    井小芸说完又有些犹豫,似是才想起来,同卢雁长道:“只是搜完魂她人也就废了,变成傻子,再也不能像个女妓一样撩头发给你看了。不过叫她脱衣服露个胳膊大腿什么的,肯定会很听话。”

    闻雪婧瞪大了眼睛,终于露出惊慌之色。她这时候才看出来井小芸不对劲儿。

    卢雁长揉了揉鼻子,井小芸这番话说得毫无顾忌,若是不当着红笺的面,他定然哈哈一笑欣然应好。可他这时候表现得太热切,又怕红笺误会他想看这该死的娘们脱衣服露肉。

    红笺没有理会卢雁长,她站起身,向井小芸道:“师姑你看住她就行,搜魂我来。”

    井小芸闻言疑惑地问:“你会吗?”

    红笺淡淡地笑了笑,望向闻雪婧的目光却有一种刀锋般的寒意。

    “使得半生不熟,不是更能叫她清醒着多尝尝被搜魂的滋味?师姑出手太快,反到便宜她了,我就是要叫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又管不住自己,咱们慢慢地玩才更有趣。”

    卢雁长只当红笺难得有兴致开口吓唬闻雪婧,连忙配合着赞道:“妹子说得真是太对了。”

    闻雪婧这才知道眼前的古怪女童和乡下村姑都是魔修不说,还是同门师姑侄,这哪里是什么女童,分明是个长不高的妖怪,自己堂堂一个金丹高手被全面压制反抗不得,她本以为是卢雁长捣的鬼,若是这老妖婆的话,天知道她修为达到何种境界,这姑侄两个如此狠毒,落到她们手里哪还有自己的活路?

    怎么办?软语相求?说谎先稳住对方?利诱?威胁?对手是两个女人,闻雪婧蓦然发现好像什么招数都不管用。

    红笺不容她多想,已经走到了闻雪婧的身前,抬起一只手,慢慢放在了她的头顶上。

    两人一经接触,闻雪婧身上便是一抖,她拼命向后仰着头躲避红笺的手,厉声尖叫:“你可想清楚了,我仙霞洞是名门大宗,你胆敢搜魂,洞主和长老们绝不会放过你们。”

    红笺对上闻雪婧怨毒的目光微微一哂,对方这模样在她看来有些好笑,闻雪婧是金丹初期,可不知为何红笺心中却有一种笃定,她的“大难经”必定可以渗透对方的神魂,这个女人再是把自己伪装得花团锦簇,在她的手中也将被剥得一干二净,**裸露出本来面目。

    “我将居高临下,主宰她的生死,控制她的喜怒哀乐。”

    水真元自红笺的掌心涌出,经由闻雪婧的头顶进入到她的脑袋里。

    闻雪婧的神魂被井小芸死死压制在识海里,龟缩着动也不敢动,一见红笺的真元杀上门来,立时张牙舞爪扑了上去,神魂拱卫的金丹一时光芒大盛。

    但红笺的真元却似根本未将这金丹修士的神魂看在眼中,二者轰然相遇,水真元忽如水银泻地,化作千丝万缕神炁融入到闻雪婧的神魂当中。

    红笺的体内水灵根在飞旋,旁人看她两眼虚投在闻雪婧脑袋上方的半空中,实际上她的神识正紧盯着闻雪婧神魂中那些如万光筒一样闪过的影像。

    那些都是闻雪婧上百年遗留下来铭心刻骨的记忆,不能与人言说的秘密。

    “你杀的第一个人是你的堂哥,那时候你还没有筑基,有一个红脸老者,似乎是你家族的长辈,要在你们之间选几个人着重培养,你很想出头,担心选不上,便挑唆了两个年轻人私下争斗,结果你堂哥一时失手,打死了对方,他慌了神,不免埋怨你几句,要去向长辈认罪,你却趁他不备,偷袭将他杀死,又做出两个死人同归于尽的假相,骗过了家人……”

    随着红笺冷冰冰的声音开始叙说,闻雪婧额上渗出汗来,她一开始还存着幻想,以为眼前这年轻的女修是在虚张声势,谁知对方一开口说的就是被她埋藏在心底深处,一直未被人发现的隐秘。

    当年杀死堂哥,她虽然最后得到了好处,论起因却是气愤他将失手杀人的过错推在了自己身上。

    那是开始,后来她尝到了甜头,便越来越狠,睚眦必报,对于死在自己手里的男女修士也不再像第一次那样记忆深刻。

    这就是被搜魂的感觉吗?她内心深处的那些丑陋将被迫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再也无法遁形,到最后她这颇有声名的仙霞美人就会变成一个痴傻的疯婆子?

    虽然“大难经”对她的神魂并无伤害,闻雪婧惊慌之下却觉着识海失守,神魂正被对方扯得支离破碎,她想挣扎,想伸手按住脑袋,却连手指头也无法抬起来,只得渐渐缩成一团,绝望地“啊啊”大叫。

    红笺的神炁清晰地感觉到闻雪婧魂魄中激荡不休的那些情绪,排斥、愤怒、怨恨、恐惧以至哀哀求饶。

    这种感觉着实叫人着迷,甚至冲淡了红笺心底的晦暗,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楚的快意。

    “灵魂这么肮脏的人为什么能顺风顺水的修炼到结丹?难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既然天道不存,心魔无用,从今天开始,我要用我的手去扫清这些败类,先从她开始,还有符图宗的齐天宝和元必简,炼魔大牢的任琛,总有一天,会轮到戴明池,轮到季有云。”

    卢雁长和井小芸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俱都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尤其是井小芸,她清楚地知道红笺使的并不是搜魂,但看闻雪婧已经彻底崩溃,这是什么功法,如此神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全部都抢走

    “你师徒二人将卢兄送进炼魔大牢,到是得了不少好东西。卢兄,瞧不出你半路修炼,又是孤身一人,竟然赚了这么丰厚的身家。”

    红笺心情一好,说话的语气便带了三分调侃。

    卢雁长被她夸得有些汗颜,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当年混江湖就喜欢瞎倒腾,熟悉了修真界之后旧习难改,从散修手里陆续赚了一些,也算不上多么有钱。”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瞪了闻雪婧一眼,道:“可惜都便宜这女人了。”

    他平白受了几十年的牢狱之灾,本来对闻雪婧是极恨的,但看她此时在红笺手里吓得三魂失了两魂半,剩下的半魂只会哭泣求饶,满心仇恨不由消散了大半,暗忖:“要不要劝劝方姑娘,给她个痛快得了。”

    闻雪婧不敢再浪费任何一点机会,立刻将求饶的对象换成卢雁长:“师兄,师兄,呜呜,求求你,千错万错都是我一时糊涂,你叫两位仙姑放过我吧,叫我做什么都行,你的东西我都好好收着,我双倍,不,十倍,十倍还你!”

    红笺丝毫不为所动,向卢雁长微笑道:“不错,你这位师妹存了不少灵石,又十分喜欢四处搜刮宝贝,所有的家底全部掏出来,十倍到也勉强够得上。”

    闻雪婧如闻大赦,连声道:“是,是。我马上去全部拿来,赔给师兄。仙姑饶命。”

    红笺似笑非笑:“你去拿来?那可不成,到时你领着大队人马杀来,我就算当着仙霞洞众人的面,告诉他们罗芜是你杀的,他们也不会相信我这魔修的话,你说是不是?”

    闻雪婧已经面白如纸,抖若筛糠,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到是卢雁长大叫了一声:“罗芜死了?”

    此时红笺真元已经所剩不多。恰逢闻雪婧完全屈服,神魂放弃了抵抗,红笺尽起所剩真元猛得硬冲她识海。

    闻雪婧蓦地发出一声惨呼,听着不像人声。

    其实闻雪婧毕竟是金丹,红笺这一下并不会就叫她疼成这样,只是闻雪婧久闻魔修的“搜魂术”伴随着足以叫人疯癫的剧痛,红笺已经搜去了她这么多秘密,偏在这出现了一线生机的时候,这意料之中的疼痛姗姗来迟,更叫她觉着痛不可当。

    卢雁长连声追问:“罗芜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你。你这毒妇,为什么要杀她?”

    闻雪婧知道抵赖无用,不过好在那魔女的手已经从她头顶上拿开,她虽然头痛,自觉神智还清醒,她越想越觉着自己倒霉,不由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边哭边道:“是你说罗芜那小贱人长得比我好看。你宁可等着她看你一眼,也不愿娶我。你知不知道我听了这话有多么生气?”

    卢雁长觉着心口疼。

    罗芜是仙霞洞的女弟子,当年同闻雪婧一样卡在了筑基圆满,除了性子有些高傲。并没有其它的不是,关键她长得很美,是仙霞洞唯一的水灵根女修。

    卢雁长喜欢美人,自然对她很有好感。哪怕关在炼魔大牢也没少在红笺耳朵边提她,故而红笺对罗芜这名字颇有几分印象。

    卢雁长没想到他随口推脱闻雪婧的一句话竟然害死了那姑娘。

    他心情一时变得很差,道:“你不用再说了。‘仙霓霞光’在哪里?我们拿到它之后给你个痛快。”

    井小芸奇怪地道:“她这么坏,为什么还要叫她痛痛快快地死?卢雁长,我真搞不懂你。”

    卢雁长没好气地道:“那你说要怎么样?”

    井小芸“哼”了一声,不满地道:“等我搜搜她的魂,她怎么杀死那女的,我就怎么杀她。还有,卢雁长,你再对我这种态度说话信不信我揍你?你可别自作多情,她杀那女的根本不是因为你,只是听你说那女的比她好看,气不过而已。”

    卢雁长臭着脸一语不发。

    闻雪婧本来听卢雁长说要杀她,还待求恳,此时见势不妙,抽泣两声,赶紧闭上了嘴巴。

    这一路上井小芸和卢雁长经常这么吵吵闹闹,有时两人都感觉是对方无理取闹就会找红笺来评理,这会儿卢雁长虽然不接茬了,井小芸却仍是向红笺道:“你觉着我说的对不对?”

    红笺发自内心地道:“师姑我觉着你说的对极了。”

    她在闻雪婧身上初次使用了“大难经”,不知是修为差异还是她修炼的时间尚短,直至她真元耗尽,也没能像季有云那样看到闻雪婧的未来。

    但那有什么关系,闻雪婧的未来完全掌握在他们三人手中,她只能是死。

    红笺向卢雁长和井小芸道:“‘仙霓霞光’这会儿不在她夫妻手中,这件法器被一位姓赵的炼器师借走,姓赵说是要去十二洞天采集材料,炼制护身法宝,已经走了些日子,估计也快要回来了。他是金丹后期修为,这到是个难得的机会,到不是说元婴你俩对付不了,到底对方人多势众,能不惊动还是不惊动为好。”

    卢雁长点头称是,他听说要去找那姓赵的麻烦登时来了精神,哈哈一笑,道:“我都要相信这就是天意了。小芸,走吧,咱们再跑一趟。”

    因为红笺刚才站在了自己这边,井小芸心里正高兴,红笺叫他们避开仙霞洞的元婴,她虽然颇为不服,也忍住了没有反驳。

    她嘴里一边答应着卢雁长:“好,你先等等。”一边跳到了闻雪婧身前,背着手打量她两眼,向红笺道:“你那搜魂术哪学来的,不大对劲,你瞧瞧我的。”

    说着她不等闻雪婧哀求,右手飞快自背后伸出来,力透五指,登时便自闻雪婧的头皮抓了进去。

    闻雪婧的惨叫声随即响起,几行鲜血自她头顶冒出来,很快流得满脸都是。

    井小芸左手飞快地打着法诀,渐渐地血不再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白色的热气,闻雪婧嘴里不知道胡乱叫骂了些什么,身体一阵阵剧烈地抽搐。

    卢雁长避开了眼睛,那些声音犹自不停地钻进他的耳朵,那不是杀猪宰羊,卢雁长觉着有些不舒服。

    他是半路出家的修士,又在炼魔大牢关了几十年,这些经历模糊了他心中道魔的界限,井小芸修为虽高,平日言行却有几分孩子气,卢雁长存了利用之心,一路哄着她,以致经常忘记她魔修的身份。

    此时目睹井小芸这残酷的手段,卢雁长不由心中凛然。

    红笺未像卢雁长表现得那么排斥,她一直淡淡望着搜魂的过程,感觉到卢雁长的目光望过来,她道:“你道只有魔修的‘搜魂’才这么难看?其实符图宗的‘他生符’同这也差不多。师姑定要‘搜魂’,不见得就是为了折磨她,道魔殊途,师姑同我们也是萍水相逢,你们要再去仙霞洞,对师姑而言自是搜了魂更安全。这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本能。”

    她没有看卢雁长,顿了顿又继续道:“卢兄,我们的敌人很强大,又不择手段,你要是连这个都受不了,那不如早早抽身而出,不参与进来为好。”

    卢雁长有些茫然,他望着红笺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透过那些刻意的装扮还能辨别出原本动人的眉眼,可是他认识的小妹子真的变了,变得强大、坚定而又冷漠,卢雁长说不清楚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他只是突然觉着很是心虚气短,好像方姑娘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对上这样的姑娘他简直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乖乖听话。

    这个时候井小芸那边已经收功结束,她没注意到另两个人的古怪,随口道:“好了,这女的不行了,我顺手处理了,省得你们沾手。”

    闻雪婧果然已经没有了声息,井小芸手一张,尸体上的乾坤袋落到她手上,井小芸看也不看,便将它抛给了红笺,又冲卢雁长道:“这女人藏东西的地方我都知道了,你还去不去仙霞洞了?”

    红笺冲卢雁长晃了晃手中的乾坤袋,卢雁长便像提线木偶一样点了点头。

    井小芸笑道:“就是嘛,本来是给你报仇的,正主不去还有什么意思。”

    她一边说一边抓起闻雪婧的衣裳擦拭手上的血,红笺手指虚点,帮她凝出些水来,井小芸洗干净了手,满意地笑笑,拍着白嫩的小手向卢雁长道:“走吧,走吧,时候不早了,你仇人都有谁来着?你那师父,还有姓赵的,这次去就一起收拾了,他们所有的好东西,咱们统统抢回来。”

    红笺道:“卢兄谨慎,师姑你去了仙霞洞要听卢兄的。你俩一定要安全回来,好了,这女人的尸首我来收拾。早去早回吧。”

    卢雁长脑袋里乱糟糟的,他望了一眼闻雪婧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啥也没说便跟在了井小芸的身后。他一边走一边心虚地想:“我把方姑娘和井小芸这魔头搅到一起,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不管是对是错,反正我现在是控制不住了,还是先去抢了再说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仙霓霞光

    卢雁长和井小芸一去就是好几天。

    红笺将屋子收拾干净,一边修炼,一边等着两人回来。

    “大难经”在闻雪婧身上牛刀小试给了红笺无比的信心,以及那种久违了的兴趣。抛开“大难经”带给她的使命感和巨大的压力,这门神奇的功法是如此得有趣。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他们的过去,现在,以及一个可以由自己来创造的未来。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叫人热血沸腾?

    修炼的间隙,红笺觉着自己正站在冰与火的中间,一边是创造新世界的热忱,一边是深入骨髓的厌倦和仇恨,不管哪一边,都像是有鞭子不断挥舞在她心上,督促着她努力前进,不敢稍有松懈。

    卢雁长和井小芸几天未归,红笺到并不如何担心,以井小芸实力加上卢雁长的机警,就算不慎被发觉,逃命总能办到,迟迟没有动静大约是那姓赵的炼器师还没有回来。

    她这里潜心修炼,却不知道外边已经乱了套。

    三人落脚的这仙路岭是距离仙霞洞最近的城镇,镇上住着不少仙霞洞的外门弟子,仙霞洞有个风吹草动,仙路岭立刻就会有所反应。

    仙霞洞金丹后期的大炼器师赵浑为人所杀,凶手胆大包天,又对仙霞洞的一切十分熟悉,将赵浑所有的家当搜刮一空。

    这种事在仙霞洞开宗以来,只在当年魔修猖獗的那段时间发生过,包括洞主阴重在内的众人都过惯了太平日子,冷不丁出了这么一件大事都十分紧张。

    麻烦的是赵浑自天遥真人处借去的宝贝“仙霓霞光”也一起不见了。

    天下间隐匿气息遮掩行踪的法器不是很多,论效果“仙霓霞光”绝对排得进前五,若不是天遥真人需得给炼器师几分面子,这法器是绝不肯外借的。

    赵浑直到被杀连反抗都不曾,怎么看都像是熟人做的。阴重和天遥真人召集门人一查对,偏偏不见了闻雪婧和她的师父金灵根修士闻稹。

    天遥真人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好些日子未见过道侣闻雪婧了。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天遥真人拿她当宝贝一样宠过几年,可架不住修真之人生命漫长,几十年过去,两个人早就分开修炼,感情不复当日。

    待等发现这二人值钱的东西全都不见,闻雪婧更是除了遗落在自己洞府的一些小玩意,什么都没有留下,天遥真人简直快要气疯了。

    看上去像是一桩丑事。阴重自然要代为遮掩,对外只加紧寻找闻稹和一名女子。因为熟知“仙霓霞光”的威力,凡是在仙霞洞附近出现的一男一女,不论修为长相,都成了重点关照的对象。

    这给卢雁长和井小芸添了不少麻烦。不过好在井小芸个子矮小,同卢雁长在一起像是父女二人,又有“仙霓霞光”隐藏了二人的修为,这才一路别别扭扭回到镇子,得以与红笺会合。

    仙路岭的盘查越来越严。不宜多耽搁,三人立时起程。

    离开镇子时三人遭到了一队仙霞洞修士的盘问,带队的是个筑基修士,他将红笺和井小芸直接当做卢雁长的妻女。

    这些仙霞洞门人已被告之“仙霓霞光”会叫神识产生强烈而又不自知的幻觉。故而对方的长相、修为、身上携带的东西都做不了准,唯一能确定身份的只有闻稹和闻雪婧一个金灵根,一个木灵根。

    那筑基修士觉着这一家子有些古怪,妻子是筑了基的女修。而本来该是一家之主的丈夫竟是个相貌寻常的普通人,同为凡人的小女儿明显和父亲更亲密,一直紧紧拉着男人的手。

    他叫红笺施个法术瞧瞧。

    红笺见对方要查灵根。第一反应便是卢雁长杀人时在尸体上留下了痕迹。她施了个凝水诀,仙霞洞的修士见她是水修,这才抬手放行。

    红笺将飞行法器取出来,载了卢雁长和井小芸飞离仙路岭。

    不知卢雁长和井小芸以神识怎么沟通的,等飞到僻静处,井小芸脱离法器不见,不大会儿工夫返回,拍手笑道:“好了,尾巴除掉了。”

    三人又飞了大半天,这才找了无人山野降落,开始清点此行的收获。

    井小芸先自袖子里取出“仙霓霞光”,这件法器外形像是一颗大鸡蛋,通体乌黑,呆在井小芸手心里黑光缭绕,乍看上去井小芸的整只手掌都变成了黑色。

    “这东西……怎么是黑的?”红笺颇为意外,不但如此,她盯着这颗“蛋”,还能感觉到“蛋”中似乎有一种魔气。

    井小芸嘿嘿一笑,道:“没想到这件仙霞洞的法器我也能用。来,卢雁长,你拿着它给我师侄瞧一瞧。”

    “仙霓霞光”到了卢雁长手中,交接时候一暗一明,法器表面再次泛起来的却是金光,亮亮堂堂。

    红笺顿时明白了,她自卢雁长手里接过“仙霓霞光”,这法器果然变成了一个蔚蓝的水球。

    井小芸一旁道:“有趣吧。我和卢雁长试过了,他若有心隐匿行踪,拿着这个,我的神识根本没有办法将他找出来,而且只要你想,它除了变不出元婴来,可以帮你造成金丹、筑基甚至练气任何一种修为的假象,哈哈,太好玩了,快点帮我想个办法,我要用它骗过我外公,去把我爹偷出来。”

    卢雁长却道:“我俩对你外公一无所知,哪有什么办法能帮得上你?”

    红笺摆弄了一阵“仙霓霞光”,她想:这件法器用来对付季有云肯定能派上大用场,等井小芸用完了,一定要把它留在自己手里。

    井小芸和卢雁长这次算得上是满载而归。除了“仙霓霞光”,还有不少用得上的法器、丹药,更有大量灵石。

    这些东西井小芸看不上眼,卢雁长便和红笺分了,两个人总算不再穷得叮当响。赵浑那里还搜刮来了很多炼器材料,两人一时用不上,先由卢雁长保管,等日后遇见合适的炼器师再说。

    井小芸随手自路旁折了根柳枝,百无聊赖扯着上面的叶子,好容易等两人分完了赃,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她道:“东西到手,我要回家一趟,你们两个呢?”

    卢雁长和红笺面面相觑,井小芸性格冲动没什么心眼,要按卢雁长原来的打算,死皮赖脸连哄带骗,大约也能自她嘴里套出来她外公那些人的秘密,可是这一路下来,大家相处得不错,尤其仙霞洞的事人家可是出了大力的,她虽然是魔修,却从来没有对同行的两人动过什么坏心思,再骗她未免有些不地道。

    井小芸直将柳枝扯成光秃秃的一根,拿它戳了戳卢雁长的肩膀,歪头笑道:“你俩怎么了,舍不得我?”

    卢雁长强笑道:“是啊,我们舍不得你……拿走这件宝贝。”

    井小芸切地一声,翻了个白眼鄙视他:“不是说好了吗,你们住哪里?说一声,我用完了便将这‘仙霓霞光’还你们。”

    卢雁长深深吸了口气,向红笺道:“方姑娘,你说吧。”好歹井小芸和红笺还有些渊源,红笺开口相求,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赫连,井小芸想来不至于翻脸。

    红笺便和井小芸讲了讲赫连的事,井小芸瞪大了眼睛,她望了望卢雁长,又看看红笺,道:“我说你俩咋这么好心,卢雁长,你是不是想叫我带你回家?”

    卢雁长刚要点头,井小芸唰地将脸沉下来。

    她不对红笺发火,却将手里的柳条没头没脑冲着卢雁长死命抽了几下,打得卢雁长抱头鼠窜,一边打一边跺着脚骂:“混蛋,是不是我师侄不说,你还准备继续算计我?做你的大梦,想都别想,就算带你回去,也将你交给我外公,叫他老人家把你抽筋拔皮,肉渣渣丢进湖里喂鱼。”

    卢雁长大声喊冤,他是真觉着冤枉,都是一样一样的,为啥方姑娘能赚个好,他却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红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她拦下井小芸,劝道:“师姑,卢兄原来并不知道你这么爽快够义气,他和赫连也是非亲非故的,不过是在大牢里做了十几年的邻居,这才面也未见便成了朋友。赫连是散修,从来没有做过不利于你外公他们的事,他是恩怨分明的人,你帮了他,他肯定会承情报答。你就帮忙想想办法吧。”

    她见井小芸脸色好看了些,不再追着卢雁长打,站在那里神情变幻,似叫自己说得有些拿不定主意,连忙冲卢雁长施了个眼色。

    卢雁长有求于人,只得腆着脸又凑过来,赔笑道:“小芸,求你了,我们这也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赫连脾气又臭又硬,你外公虽然不打算要他的命,我怕时间长了他自己上赶着找死。他是元婴,回头哥哥对付炼魔大牢那些坏人,还要靠他帮忙呢。”

    井小芸鼻孔冲天“哼”了一声,将刚刚拿到手里的“仙霓霞光”又塞回给红笺。

    “哪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先拿着吧,等咱们到了地方再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魔修们的隐居生活

    当年“天幕”突现,天魔宗的程长老一家来不及撤走,被迫留在了道修这边,程长老眼见举目皆是敌人,只得隐居深山,代代相传,到如今形成了一个村子,村子里住的都是程家人。

    几千年过去了,这群魔修还活得好好的,可见选的地方有多么隐秘。

    红笺和卢雁长本来在朱雀牢听井老头讲过他误入程家村的故事,下意识便以为井小芸会带着他俩去钻深山老林,谁知井小芸领着二人乘坐飞行法器一路往东,不出半日便到了海边。

    之后转而向北,沿着海边又飞了半日,井小芸便叫降落。

    此地属于东秦郡,入眼是大片大片的丘陵,偶有湖泊,湖泊边上都是开垦出来的农田。

    这时候天气正是刚刚回暖,随处可见农夫们牵着黄牛在田里劳作。

    附近没有名山大川,往南再去两千余里便是丹崖宗,往东涉水可达小瀛洲,这个距离对普通人而言不近,可对修士来说不过是多赶一两个时辰的路,加之这乡下地方虽然靠近海边,灵气却是一般,除非有意来寻,否则还真不大会有人将目光落到这周围。

    一路过来离着丹崖宗越来越近,红笺的心情也变得十分复杂。

    一晃二十年了,她本担心待她重见天日之时各大宗门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尤其是丹崖宗和乐游的小瀛洲,说不准已经被符图宗吞并。

    值得庆幸的是戴明池不知是只需守着赤轮峰的上古灵泉便心满意足,还是担心惹得天怒人怨不好收拾,这些年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

    红笺路上打听,再加上井小芸搜过闻雪婧的神魂,得到的讯息都差不多,丹崖宗现任宗主穆逢山着意同符图宗交好,戴明池经常在丹崖五峰出没。他手下的长老更是长住赤轮。

    而当日仗义直言的小瀛洲宗主乐游十几年前突然得了一种怪病,时好时坏,也顾不上再找戴明池的麻烦为孙幼公等人打抱不平。

    乐游生病明面上的原因是他天生灵根有异,所以修为越高,身体越胖,直到肉身承受不了要崩溃,但暗地里猜测和符图宗有关系的大有人在。

    三年前乐游以霹雳手段诛杀了试图篡夺他宗主之位的本门长老,众人蓦地意识到病老虎也是老虎,同情议论他的声音才跟着消失。

    没有跹云宗的消息,更不要说江焰和弟弟方峥。

    红笺回过神来。是得赶紧了结这边的事情,救出赫连,然后去一趟跹云宗了。

    卢雁长左顾右盼,好奇地道:“哎哟,你外公他们不是还亲自下田里种地吧?小芸,我听你爹说你们人都住在深山里。”

    井小芸一边指挥卢雁长将飞行法器停在僻静处,一边解释:“外公说我爹那人靠不住,他一离开村子,我们就搬来了这里。听说我们住的那村子早就被道修踏平了。要不外公那么恨他。”

    卢雁长啧啧两声:“幸好你外公谨慎。不过这事可能也怪不得你爹。那季有云的异术十分厉害,你爹不说他也有办法知道,丹崖宗的井白溪就是那么折进去的。”

    他顿了顿,又觉着没必要为井老头的品行辩解。讪笑了一声,补充道:“不过也难说,你爹那人,你知道的。”

    井小芸哼了一声:“我自然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不是连我师侄都会搜魂?我要找机会和外公说,我爹不像他想得那么差。”

    卢雁长心中一动。向红笺望过去。

    红笺到不是想瞒着他俩,只是提起“大难经”必然会触及到她心中之痛,故而她岔开了话题:“咱们现在要怎么做?”

    卢雁长嘻嘻笑:“那要听小芸的。”

    井小芸道:“我叫你落在这里,就是想先商量一下。”她面现犹豫,咬了半天嘴唇方道:“要不我先和你们说说外公他们的情况吧,你俩也好有个数。反正这件事很难办,我完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

    卢雁长和红笺立刻作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外公很厉害,这个你们已经知道了吧,除了厉害,他脾气还不好,动不动就发火,若说他有一点点好处,就是还勉强算是讲理,我三姥爷才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我打不过他,总受欺负。最叫人讨厌的是四姥爷,他连自己家的小孩子都要骗,我还有个亲舅舅,不过他很嫌弃我,我妈活着的时候,他俩总是吵架。”

    卢雁长听她说得凌乱,忍不住打断她问道:“小芸,你外公他们一共多少人?”

    井小芸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才道:“老的小的加起来有四十多呢。”

    “修为比你厉害的呢?”

    “那也有五六个。”

    卢雁长抽了口凉气,就这么个不起眼的乡下地方,竟然藏了五六位元婴高手,怪不得他们敢去打炼魔大牢的主意。

    井小芸道:“我刚说的那几个最厉害,再就要数我那些舅舅们。不过舅舅们不管闲事,对你们道修也没那么大的怨恨,还能好对付一些。”

    她见卢雁长和红笺都将期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深感压力巨大,头疼道:“我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吧,还不知道我爹和你们说的那赫连有没有被抓回来。赫连长什么模样?”

    只有卢雁长见过赫连。他道:“当时太乱,来不及细看,他很魁梧高大,留着一脸大胡子。”

    井小芸点了点头,她自红笺那里接过“仙霓霞光”,看着跃跃欲试的卢雁长,叮嘱道:“你俩可千万不要乱跑,就在这里等我。别拿我的话不当回事,村子里的花草鸟虫都很有灵性,就算有这法器在手,他们也依旧能分辨得出来你是生人。若是叫我外公他们发现,你们活不成不说,连我都得跟着倒霉。”

    打击完两人,她心事重重地走了。

    卢雁长目送她矮小的身影远远消失在山野之间,颇为担心地同红笺道:“她这样子,能不能行啊?”

    他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井小芸这一走就是七八天,一点消息也没有。

    卢雁长坐立不安,心里都快长出草来,这些天红笺一直在专心修炼,他不敢打扰,也跟着修炼吧,却又静不下心来,他不敢走远,就在周围十几丈之内转悠,感觉日子过得非常难挨。

    再看老僧入定一般的红笺,卢雁长不由啧啧称奇,跳过去在她眼前晃了晃,叫道:“妹子,你真沉得住气,这时候还修炼修炼,你怎么那么喜欢修炼呢?快起来看着,魔修的地盘啊,你说我要不要远远去瞅一眼?”

    红笺摇了摇头:“还是等她回来吧。咱们对天魔宗的人全无了解,贸然惊动他们与送死无异。”

    卢雁长自己也是毫无把握心里正虚,听红笺一说,他想呆会儿自己若是离远看见个农夫,哪里知道他地里种的是粮食还是魔物?不由骂了一声,老实下来。

    又过了两天,卢雁长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终于将井小芸盼了回来。

    井小芸脸色却是很差,一见面便哭丧着脸道:“你们两个快帮我想想办法。我外公他们这次回来又换了住的地方,我好不容易才找着他们,结果一见面外公就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还骗我说没找着我爹。多亏我长了个心眼,暗地里用‘仙霓霞光’偷偷去看,才发现他们抓了我爹回来,我舅舅亲自动手,一天三遍地折磨他。”

    红笺和卢雁长见她眼睛里含满了泪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红笺道:“师姑,你确定他们抓的那人是你爹吗?你又没有见过他。”

    井小芸连声道:“不,不,没有错,肯定是他。我舅舅一边打他一边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舅舅怪我爹害死我娘,还出卖大伙儿,要慢慢地折磨他。”

    “你将他救出来啊,顺便再救出赫连,咱们一起跑。”卢雁长出主意。

    井小芸伸袖子擦了擦眼泪,连连摇头:“不行,舅舅看得太紧了,这么多天我也没找着机会。外公这次一共捉了十几个道修回来,现在这些人被关在一起,吃了药全都昏睡不醒。我想着你们那朋友不知在不在里面,便寻机偷偷溜进去看了看,结果真是没想到啊。”

    卢雁长就等着井小芸说赫连的消息,一听她说这话,心登时便提了起来,追问道:“快说,有没有见到他?”

    井小芸鼻子里“哼”了一声,不高兴地道:“身材魁梧?留着一脸大胡子?你耍我是吧,你去看看那十几个臭男人,都是刚自大牢里放出来的,穿得破破烂烂,都有一脸胡子,身材高大魁梧的占了一大半,我怎么知道有没有那赫连?”

    “啊。”卢雁长登时傻了眼,他没想到井小芸竟是白跑了一趟,毫无收获。

    红笺觉着事情变得有些不妙,她问井小芸:“你外公给他们吃了什么药,连你弄不醒他们吗?”

    井小芸摇头:“外公配的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怎么解。”

    红笺和卢雁长对望一眼,这可真是一个糟糕之极的坏消息,就算井小芸能帮忙将赫连偷出来,没有解药,人醒不过来,又有什么用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唤醒赫连的解药在井小芸的外公手里,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老魔头。

    不要说劝他拿出解药来,哪怕稍有不慎叫他知道井小芸吃里扒外,此地有两个道修正在打这主意,红笺和卢雁长只怕立时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绕不过去的死局。

    幸好赫连一时半会儿没有性命之忧,卢雁长萌生退意,劝道:“小芸,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井小芸满心希望寄托在卢雁长身上,一听这话登时变了脸,伸手便抓住了他的衣襟,怒道:“从个屁长,我爹哪里还撑得住?你是没听见,他叫得可凄惨了。我不管,你一路上都吹牛说自己如何如何聪明,赶紧给我想出个办法来,不然大家就一拍两散,我去把你们那赫连宰了干净。”

    “哎,你这臭丫头,讲不讲道理!”卢雁长深感头痛,前些天他还暗自窃喜井小芸虽然是魔修,却好哄不受激,对付仙霞洞的一帮人真是个绝顶的好帮手,谁知报应会来得这样快。

    井小芸冷笑道:“你拉着我帮你杀人抢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言下竟是真的要翻脸。

    红笺见两人话不投机吵成一团,也觉着事情颇为棘手,幸好战火还未烧到自己身上,连忙劝道:“师姑别生气,你爹那里等不得,是卢兄考虑得不周,咱们现在就来想想办法。”

    两人一听这话登时收声。

    井小芸恶狠狠地瞪了卢雁长一眼。卢雁长虽然觉着心里委屈得不行,但既然方姑娘发了话,他还是缩了缩脖子认倒霉,避开怒气冲冲的井小芸,站到红笺身后闭上了嘴。

    “师姑,你外公那边有那么多高手在,以我和卢兄的修为,对上就是送死。明着抢肯定不成。”

    “不用你,我就叫卢雁长帮忙,我帮过他了,现在该他还账了。”井小芸振振有词。

    卢雁长觉着汗都要冒出来了:“小姑奶奶,你到说说我现在怎么能帮得上你?我是道修,道基金丹,你都说了一靠近村子就会被那些飞虫鸟兽发现。根本不顶事啊。”

    井小芸却道:“少拿这个当借口,我帮你想出办法来了,它们哪懂得分辨什么道基,只是觉着你身上的气息叫它们不舒服。我叫小黑呆在你身上。你只要戴个斗笠遮住脸就行。”

    事到如今,眼见八头牛也拉不住井小芸了,卢雁长和红笺只得让步。

    卢雁长无奈地道:“行,行,怕了你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若是真能混进魔修的村子,他到乐意跟着井小芸去冒回险。

    红笺亦道:“两边同时下手肯定来不及,卢兄,不行赫连那边就放一放。先帮了师姑将人偷出来再说。”

    井小芸得到卢雁长应承,气势登时一变,拍着胸口打包票:“放心吧,我不会过河拆桥不管你们。”

    卢雁长和红笺相视苦笑。都觉着这么搞下去赫连真是凶多吉少了,天魔宗那帮老怪物又不是木雕泥塑,哪里还能容他们一次次进去捣鬼。

    卢雁长道:“姑奶奶,怎么做你总得有个计划吧。或者你将看守你爹的人全都引开,我去救人,或者我摸进去后搞点什么乱子。你趁机父女相认。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觉着没什么胜算。”

    井小芸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说出来的话差点把卢雁长吓哭了:“到时候再说吧,你不是聪明吗,我听你的。”

    这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了啊。卢雁长欲哭无泪,望向红笺的目光登时充满了生离死别。

    不等他再说其它,井小芸已经催着要出发。

    她唤出小黑来,一人一虫默默瞪视片刻,显是她在以神魂对着那只魔虫下命令。

    随后小黑飞起来,绕着卢雁长飞了两圈,似是在寻找藏身之处,卢雁长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魔虫,见它越飞离着自己鼻尖越近,担心地想:“莫不是它想钻到我鼻孔里?”

    还未等他捂住鼻子抗议,那魔虫攸地飞远,绕着他又兜了几个圈子,一圈比一圈范围大,终于掉头飞回到井小芸手上。

    这一下大大出乎三人意料,连井小芸都傻了眼,她吃惊地说出一句叫卢雁长如释重负的话:“怎么会这样,卢雁长你做了什么,小黑竟然说死都不在你这臭男人身上呆着。”

    “我怎么逼她都不管用。你你,你可太叫人失望了!”井小芸眼里又含起了泪水。

    卢雁长第一次被嫌弃地心花怒放,他还不敢表露出来,状若遗憾地道:“我也不知道啊。这可怎么办,要不你再劝劝她?”

    井小芸咬着唇不说话,停了一阵又去和小黑沟通。

    卢雁长眼见那只魔虫又犹犹豫豫飞了起来,暗暗祷告它千万不要改变主意,不知那魔虫是不是感应到他的想法,突然做出一个叫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的举动,它竟然猛然掉头,径直钻入了红笺的衣袖中。

    这……卢雁长的脸色变了,他向井小芸急道:“怎么回事,你快叫它回来。”

    井小芸神情变得有些怪异,她望向红笺:“小黑说,她可以和你一起去救人。”

    卢雁长顿时黑了脸,他厉声道:“不行,方姑娘只有筑基修为,并且她没有功法保护自己,要么我去,要么谁都不去。你把那虫子收回去!”

    明知打不过井小芸,但若叫红笺这么去冒险,他宁可现在就翻脸。

    井小芸叫他吼得一时愣住,她露出难过的表情,可怜巴巴地盯着红笺,嘴里却同卢雁长道:“我也想叫你去,可是小黑不认你啊,小黑和我感情这么深都不愿亲近你,我外公他们养的鸟兽更不会叫你进村。”

    怎么会这样?卢雁长只想将那只挑肥拣瘦的臭虫子找出来捏死。

    他现在再后悔招惹这井小芸也迟了,关键是怎么能打消井小芸逼方姑娘去犯险的想法,再说了,方姑娘去了又能做什么?

    红笺到没怎么担心,她甚至还好奇地放出神识感觉了一下那只魔虫,那虫子很是乖觉地趴在她袖子里一动不动。

    红笺以手指轻轻碰了碰它的甲壳,跟着施展了“大难经”,对方是一团模模糊糊的意识,像是无际天空翻滚着一团团的乌云,她的神炁在云层中转了几转,突然接到一个强烈的讯息:“不管,我非要去把人救出来不可。”

    红笺和井小芸同时一怔,井小芸吃惊地道:“你竟然能通过小黑知道我的想法。”

    红笺点了点头,她没有向井小芸解释,而是在想怎么利用这点救人,井小芸显然也有了这种念头,随即露出喜色:“太好了,你终于能有点用处了。”

    红笺有些无语,光这样还远远不够,怎的想个办法,最好一劳永逸将赫连也救出来,还要弄到解药。

    不能抢,偷也有困难,那就只能骗了。而骗就要站到明处,她必须要有一个叫天魔宗诸人接受的身份。

    这本是不可能的事,但……

    红笺心中微动,问井小芸道:“师姑,我记得你说过,你外公将赫连他们这些道修活捉回去,留着不杀是有原因的。”

    井小芸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回答道:“是啊,不是告诉过你们,前些日子我们宗主离魂,元神化身来过,那都是他吩咐的。”

    红笺追问道:“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有没有说这些人留下来要怎么处置?”她记得上回井小芸提过,后面会有人来接手这些俘虏。

    果然井小芸道:“宗主说,去炼魔大牢劫狱,就是要将牢里的犯人都抢回来,尤其是道修,一个也不能杀,先养着,等日后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会来处置。”

    “那他有没有说这弟子姓什么叫什么,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什么时间会到,又怎么能叫你外公相信?”红笺问出一连串问题,这俱是她那想法是否可行的关键,必须要问个明白。

    井小芸茫然摇了摇头,说道:“我外公当时十分奇怪,他问宗主有‘天幕’阻隔,他老人家的弟子怎么可能来到我们这里,又问了几个与你相同的问题,但宗主当时笑而不答,只是说叫他一切照办就是,等时机到了自然就会知道。”

    红笺松了口气,那位天魔宗的宗主喜欢装神秘,真是天助我也。

    卢雁长已经反应过来,他立时反对:“不行,你是道修,又是女子,他们根本不可能相信,这简直太儿戏了。”

    红笺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再说除了这个法子,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叫她的外公交出解药,全须全尾救出赫连?”

    红笺自然知道这样做要冒很大的风险,但如果成功,会带来最好的结果。故而她要同井小芸谈条件。

    她道:“师姑,这样一来我若只跟你外公要你爹和赫连,必然引他怀疑,只能干脆将所有俘虏都索要过来,反正事情败露,你跟你爹也得逃命,能多些帮手也是好的。我跟你保证,事情若是办成了,那些道修绝不会主动与你外公他们为敌,任谁受了冤枉被一关几十年,一旦恢复自由,也都是会去与关他的人拼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刀锋上起舞

    谁也没有想到,红笺竟会突发奇想,提出了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

    就像是在刀锋上起舞,十分危险,但是卢雁长却偏偏没有办法反对。

    因为他与红笺一样,一下子看到了其中那巨大的利益。

    他想:“方姑娘已经不但是要救赫连,她分明是盯上了这一股势力,想将他们都拯救出来,以此收服他们与炼魔大牢对着干。”

    不如此,只有他们二人,修为不过金丹筑基,不知何时能报得大仇,难道要一直靠坑蒙拐骗支撑下去吗?

    卢雁长甚至颇为感慨:“她一个小姑娘,却有如此的勇气和复仇的决心,我可是一直都小瞧了她。”

    只是为什么那个合适去冒险的人不是自己?

    红笺突然变卦要自外公手里带走所有道修,井小芸对此到没有多想,毕竟人家是因为自己才要被迫去向外公、三姥爷他们当面扯谎,只要想一想,她就觉着压力很大,故而红笺力求稳妥也在情理之中。

    再说谁管那些道修是死是活?井小芸只伤心从此以后自己就要和外公他们反目成仇了,外公怕是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不如此,难道能任由爹被舅舅打死不管?

    井小芸很快做了决定:“行,就按你说的办。”

    谁也无法预知到时候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红笺道:“师姑,你一会就回去吧,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好好讨好你外公,到时候最好跟在他身边,他要是给我出难题你好帮我。”

    井小芸一口答应,她很是佩服红笺想出来这么一个主意,不过要想骗过外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人知道天幕那边的天魔宗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只好把他们这一支祖上延续下来的一些习俗禁忌和红笺一一说了,这会儿只能是想起什么说什么,指望着红笺到时不要出太大的纰漏,以致被几个老家伙瞧出破绽来。

    最大的难题是红笺身为道修,没有修炼《大天魔三目离魂经》。

    卢雁长觉得只这一点就必定无法取信天魔宗诸人,计划几乎已经不存在成功的可能,但红笺却道这些事情她来想办法解决。

    虽然没有修炼,身为宗主的亲传弟子却不可能对本门功法一无所知。

    故而红笺叫井小芸将包括《大天魔三目离魂经》在内的天魔宗几大功法详细给自己讲了讲,依仗强大的神魂先硬生生记住。

    井小芸对将本宗功法外传到没有什么顾忌。反正红笺和卢雁长都是道修,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去修炼。

    等交待完了,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又是一天过去,井小芸心中焦虑,反复叮嘱红笺抓紧时间快些准备,她实在是多一刻也等不及了。

    井小芸匆匆赶了回去,将魔虫小黑留下来帮忙。

    卢雁长见红笺陷入沉思,半天没有动作。不由担心地道:“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你有多大把握?”

    红笺深吸了口气:“不太好说,需要到时候见机行事。只要他们不知道小芸同咱们认识,还是有不小机会的。”

    她话一说完便觉着小黑在袖子里蠢蠢欲动。猜到是井小云有意念传来,当下运转“大难经”,果然感觉到了井小芸的意思:“放心吧,我谁都没有告诉。”

    卢雁长忧心忡忡:“我能做点什么?”

    红笺冲他笑了笑:“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卢雁长看着她笑。心头突觉有些酸涩,红笺的笑容很浅淡,一晃即逝。和她路上不多的笑容一样,明显地未达心里,只是为了安抚自己。

    他顾不得井小芸那魔女能通过小黑听到两人交谈的内容,劝道:“不行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红笺却道:“我想好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她站起身,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问卢雁长:“这身看着如何?”

    卢雁长强打精神将她由头至脚打量了一番,品评道:“普普通通,看着不像修士,更不像是从‘天幕’那边过来的。”

    红笺笑了:“那最好。我现在运转‘仙霓霞光’了,你用神识帮我好好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这关系到红笺的生死,虽然早知道“仙霓霞光”的妙用,卢雁长依旧不敢大意,仔仔细细探查过方道:“我看不出什么来,神识到了你这里只感觉一片虚无,你放开气息,不要刻意收敛,真元随心意流转,‘仙霓霞光’会帮你制造修为的幻相。”

    红笺点了点头,只要天魔宗的人无法发现她身上的“仙霓霞光”和魔虫小黑,她就可以把计划进行下去。

    事不宜迟,她向卢雁长摆了下手,便在他忐忑不安的目光伴随下向着天魔宗诸人隐居的村落走去。

    井小芸已经告诉过她,天魔宗诸人攻打炼魔大牢得胜而回,害怕招来道修报复,再加上有俘虏需要安置,住的地方自前面村子里挪到了村东湖畔,村子里只留了几个人看家。

    红笺故作不知,她没有乘坐飞行法器,就那么脚踩夕阳余辉,身披晚霞,像个普通人一样向着那村落走去。

    村子四周地势高低不平,开垦出来的良田不多,大片荒坡生长着一些叫不出名字来的树,一眼望过去到处都是杂草和灌木丛,偶尔自里面钻出一个母鸡来,若不知道,哪里会想得到不远处便是魔修的老巢?

    井小芸不在村子里,红笺感觉得到。

    再往村里走,就会有人叫住她,问她找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周围的村子距离这里很远,魔修们和那些凡人从不来往,想也知道若不是有所图谋地针对他们而来,一百年也不见得会有人闲得过来串门。

    果然距离村子还有数里,红笺便感觉到有人在以神识窥探她。

    稍停自一旁灌木丛里钻出个头戴斗笠的男人,主动同她搭讪道:“姑娘,看你脸生,你是要找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同她预感的一模一样,这是“大难经”在发挥作用。

    这男人在打量红笺的同时,红笺也在观察着他。不是看他斗笠下的脸,而是在看这个人的修为。

    这个明显是负责站岗放哨的人身上虽有真元波动,却没有筑基,难怪红笺可以轻易感觉到他的念头。

    没有筑基,就算偶有道修经过,也不会发现这里竟然还有魔修出没。这和当日戴明池、季有云送人去天幕那边寻找“大难经”,派去的都是练气期学徒是一样的道理。

    红笺站定,冲着那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话非常客气:“请问这位大哥,附近村子有没有一户姓程的人家?”

    “你是……”

    “我是他们的远房亲戚,当年祖上因为战乱失散,直到前段时间才辗转收到这边的消息,刚好我这次有机会回乡,长辈们叮嘱我来拜访一下,不知道程家现在还有没有人了?”

    若叫不知内情的人听上去,红笺的这番话再寻常不过,可那人听罢显是大吃了一惊,他迟疑片刻,方道:“我就是程家庄的。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送个信,叫村里主事的人出来接一下姑娘。”说罢他转头撒开腿便一溜烟向村里跑去。

    红笺的目光尾随着他,穿透树木间那薄薄的暮霭望向暗沉沉的小村落,那里天魔宗有人留守,但可不是什么主事的人。

    她就像没听到对方叫她等着一样,继续向村子里走去。

    走近了还是会发现这村子的不同寻常,没有鸡犬的叫声,那些掩映在草木和篱笆墙之间的房屋夜色中非常沉寂,就连偶尔亮起的几盏灯光都透着一股阴沉沉的死气。

    村口道旁是几株高大的乔木,村碑半藏在荒草里,上面盘绕着许多藤蔓,忽有几只鸟雀自乔木上飞起,发出一声声尖鸣。

    红笺放开神识,感觉到前方村子里有很多蛇虫鼠蚁在向着她这里聚集。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畏惧无用,再说经过丹崖宗巨变,经过炼魔大牢二十年的连番洗礼,这世上能叫红笺怕的事情实在是不多了。

    她迎着那些魔虫缓缓迈步走进了村子。

    一条藤蔓自高处垂了下来,追在红笺身后走走停停,似乎在犹豫着是否要攻击。

    红笺停了下来,那根藤蔓也随即停住,与红笺的后背只隔了两尺远的距离。

    红笺没有回头,小黑在她的袖子里无声振翅,那根藤蔓好像受到什么惊吓,蓦地缩回到黑暗中。

    红笺通过“大难经”在小黑的神魂中感觉到了一股洋洋自得,不知是来自井小芸还是魔虫小黑自身的意识。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红笺的四周各种魔虫越聚越多,草木上像下雨一样响起了沙沙爬行的声音,红笺如若未闻继续前行。

    井小芸显然通过小黑对这里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她赞了一声,突然送过来一个念头:“我来帮你!”

    她元婴期魔修的强大神识以小黑为媒介汹涌卷来,席卷了红笺的神炁蓬勃而出,一下子扩散开来,四周顿时静了一静,接着那密密麻麻的魔虫便如海水退潮一样让出了路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合适的身份

    这个时候,才听到前面有人道:“贵客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这声音一响起来,四下里的魔虫魔物就像得到了什么召唤,不管是什么东西,一齐原地上蹿下跳,就连边上的树木枝条也开始剧烈扭动,各种声音充斥着红笺的耳朵,她顿时就想到了一个词:群魔乱舞!

    前方黑暗中一前一后走过来两个人,说话的是农夫打扮的汉子,身穿粗布单衣,裤腿高挽,赤脚登着一双破草鞋。方才路上见到的那男人跟在这人身后,头上的斗笠已经摘下来,拿在手里。

    终于肯露面了么?

    和这人的客套比起来,红笺的回应明显要冷淡得多:“我不是客人。”

    那人顿了一顿,问道:“那姑娘是什么人,说实话吧,我们程家村男不外出,女不外嫁,哪里来得什么远房亲戚?”

    红笺态度中带着一种自持身份的孤傲:“程长老呢,他在何处?叫你家长辈出来说话。”

    那跟在后面的练气学徒年纪不大,闻言忍不住道:“七叔,这女子好大的口气,你何不试试她,看看她有什么真本事。”

    那被唤作“七叔”的农夫闻言本有些意动,但随即他透过夜色,发觉对方听到这话之后面无表情,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登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的神识早已探查过这女子,却是一无所获,若不是他眼睛看到,耳朵听见,并且全村的魔虫魔物都有感应,他几乎要怀疑是不是真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并且方才这女子身上突然迸发出来的气息既强大,又有一种一脉相承的熟悉,这种感觉他只在几位元婴长辈那里体会过,哪里还敢去以卵击石。

    他默默地咽了口唾沫。暗忖:“怎么会是个女的?若这人真是那边来的,该不会一来闹得不愉快,要拿我立威吧?”

    念头闪过,“七叔”决定还是将这女子交给长辈们头痛去吧,于是他没有理会后面的年轻人,也不再兜圈子,径直向红笺道:“姑娘既是来找村长的,总不会什么凭据也没有吧,信物拿来看看。”

    这便是承认了程家庄他们这些人天魔宗修士的身份,直接奔入正题了。

    但红笺哪里拿得出什么信物。幸好她也知道天魔宗宗主在这些人面前离魂降临时并没有提信物的事,当下神色淡淡地道:“我因穿越‘天幕’所限,无法携带任何带有宗门印记的东西,你只负责带我去见你们这一支的大长老就是,别的不必多问,我自会对他解释。”

    “这……好吧,你跟我来。”那农夫见她孤身一人,未作太多犹豫便点头答应。

    他叫身后那年轻人重新回村外守着,口里打了声呼哨。周围聚集的魔虫魔物很快停下喧腾,向四下慢慢散去,很快销声匿迹,村子里重新沉寂下来。

    红笺静静站立。等着他将这些事情处理完,心知这第一关算是过了,对自己而言更严峻的考验即将到来。

    果然那农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口里向她解释道:“这里到处都是道修。我们这些宗门弟子想活下来,只能如此小心。”

    红笺跟着他往村子里面走,明知故问道:“怎么大伙都不在这里住了?”

    那农夫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前些天我们去给道修制造了个大麻烦,既是着了相,还是谨慎些好,以防他们找了来。”

    红笺点了点头,未再多言。

    她跟在那农夫身后自村子中央穿过,又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前面传来水声,二人来到了湖边。

    湖不大,依着一座小山,湖面上没有船只,月光下风一吹水波亮闪闪的,煞是好看。

    那农夫道:“这里要走一段水路。”说罢当先下了水,向着湖底沉去。

    因为井小芸的吃里扒外,红笺早就知道这支天魔宗所有的高手以及被他们抓去的俘虏都藏在湖对面的一个小山谷里,那山谷十分隐蔽,再经过天魔宗的人精心布置,形成了个绝佳的藏身之处,要进去只能自水下潜入。

    所以她到没觉着惊奇,跟着潜下了湖底。

    很快红笺便再次看到了那些曾在极北冰川深海中见过的魔物,那些黑色藤蔓收缩成球,漂浮在靠近湖底的水中。

    那农夫带着她自旁边经过,黑球不但没有攻击,有时挡着路了还会往旁边让一让。

    红笺知道这是井小芸和魔虫小黑在暗中起作用。若是换一个道修来闯,这湖里早闹腾得天翻地覆了。

    两人顺利找到了洞口,带路的农夫当先钻进去,红笺听见他和旁人说话,紧随其后进了府邸。

    离了湖水,眼前豁然开朗,天魔宗的人在湖下辟出来不小的地方,生长着大株植物,上面开着不知名的艳丽花朵,花香扑鼻,叫人迷醉。

    红笺晃了一下神,她若是神识稍弱,一踏进这个地方便会露出破绽。

    几个与那农夫打扮差不多的魔修正盯着她,连眼珠都不眨,目光中有暴戾,也有好奇。

    消息显然已经传递了出去,红笺现身不过几息的工夫,只见人影闪动,她的眼前突然多了七八个人。

    中间为首的是个老者,看不出具体有多大年纪,红笺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就是井小芸的外公,他的五官除了眼睛之外和井小芸都十分相像。

    这老者的眼睛像金鱼一样向外凸起,眼白又多,乍看上去有些吓人,加之大手大脚,这种异相就算在田里种地,也会吸引旁人的目光。但他个子并不矮小,不知怎么会生出个侏儒女儿来。

    很短的时间红笺已经将对方七个人都打量了一遍,除了井小芸的外公,还有三个老者。

    叫红笺暗自松了口气的是井小芸果然在,她站在最边上靠后的位置,十分不起眼。

    天魔宗的诸人听说有宗门的人到了,都既是意外又觉不安,意外的是宗主远隔万里离魂降临,这才过去不久,便当真有门人穿过“天幕”,找上门来,而且宗主这亲传弟子还是个女的;不安的是宁静被打破,不知接下来等着众人的是福是祸。

    带红笺来此的农夫上前禀报了一番,程大长老瞪着金鱼眼睛打量着红笺,脸上渐渐泛起疑惑,他开口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当着这魔修强者,红笺不再像一路上表现得那么孤傲,她微微颔首,说道:“我姓齐。”

    程大长老一双长眉紧紧拧起,脸上不由自主便露出了凶光:“齐姑娘,你是道修哪个宗门的,是谁给你的消息,叫你来我这里招摇撞骗?”

    他身旁一个穿土黄衣服的老头“哈”地一声笑,抢话道:“还用说吗,这些日子是谁经常跑出去?我没记错的话,多丫头今天一天都没见人影儿。”说完了这话,他扭头吩咐边上几个年轻人:“还不快去看看,外边说不定已经来了大批的道修,将咱们包围了。”

    一旁的井小芸不由变了脸色。

    站在程大长老另一旁的一个老者脸上生了块黑色的胎记,足有半只手掌大小,头发乱蓬蓬的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神情瞧上去有些猥琐,他道:“三哥,要我说多丫头不会伙同了外人来对付咱们,她爹虽然不像话,但她总是秀姑的闺女,我觉着多丫头定是像秀姑一样没什么心眼,被这小娘子骗了。”

    看来这就是井小芸口中的三姥爷和四姥爷,成天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怪不得井小芸要将亲情都寄托在没见过面的父亲身上,一心想要救出他来远走高飞。

    红笺顾不得同情井小芸,她若再不说话,相信以井小芸的脾气,事情马上就会变得无法收拾。

    要冒充天魔宗宗主的亲传弟子,红笺的修为、修炼的功法甚至模样无一不是破绽,故而眼下这个处境她没来时便早有预料,并且已经想出了叫诸人相信的一套说辞。

    所以红笺便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环伺之中,不慌不忙轻笑了一声,将井小芸要开口嚷嚷的话堵了回去。

    “呵呵,看来大家对我的身份还存有疑虑,这也难怪,想来程长老已经发觉我体内所筑的乃是道基。但请大家想一想,若非道基,我又如何能活着穿越‘天幕’到此与诸位相见。请容我向诸位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齐,名秀宁,三十年前本是丹崖宗的一个练气学徒,道修中的三大化神在丹崖宗寰华殿收徒,我被符图宗的宗主戴明池看中,收入了门下。”

    对面魔修诸人脸色齐变,这“齐秀宁”竟自己承认她是道修中化神戴明池的弟子,那她如此有恃无恐上门来,是想干什么?连井小芸都吃惊地瞪大了双眼,露出疑惑之色。

    程大长老阻止住身旁蠢蠢欲动的几人,喝道:“直说吧,你这到底是何意?”

    红笺却微微一笑:“程长老请听我把话说完。不知各位是否听说过一门功法,叫做‘大难经’?”(未完待续。。)

    ps:  心渔看到了催更票,虽然明知道完不成,但还是想努力一下。结果昨天晚上对着电脑枯坐了五个小时,最后只写出两千字来。。。抱歉。

    感谢远方和青媛的和氏璧。你们觉着心渔还有救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完美的谎言

    红笺“大难经”三个字出口,天魔宗的诸老齐齐色变,就像红笺嘴里说出来的不是一门绝世功法的名字,而是什么不得了的魔咒。

    红笺本已做好了这些隐居多年的魔头们根本没有听说过“大难经”的准备,可见这反应,明显不是,她心中更是笃定,反应在言行举止上便更加从容。

    “季氏‘大难经’,传说未卜先知可窥天机,哼哼,道修中有这样的功法,我等又怎么会不知?”程大长老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红笺微微眯了下眼睛,看样子还真是祖宗吃过这功法的大亏,这忌惮代代相传,以至到现在还有这么大的余威震慑着这些魔头。

    她手指轻轻安抚着袖子里的小黑,侃侃而谈:“戴明池收我为徒时,我也曾疑虑过堂堂化神为何会看中我这练气学徒,直到一年多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有三个化神联手,便可以暂时破开‘天幕’,戴明池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与金东楼、刑无涯暂时合作,将我们几个送到了‘天幕’那边……”

    这秘密本就是真的,只是红笺讲来,被送到魔修地盘上的齐秀宁变成了她自己。

    天魔宗的诸老哪里听得出来,他们只知道若是眼前这女修全无凭据借口胡编,绝编不得如此离奇而又叫人细想之下恍然想到:原来竟是如此!

    当下程大长老便决定听这女修说下去。

    就不为别的,单是她口中的“大难经”也值得众人此时竖起耳朵来,一字不落仔细听着。

    当年“天幕”突降,程家人来不及撤走只得蛰伏,祖宗的这些辛酸往事在程氏一族中代代相传,以至这些与世隔绝的魔头们纵使不知道现在的化神戴明池、刑无涯有多厉害,却对商倾醉和季氏“大难经”谈之色变。

    程大长老牢牢记得了他父亲曾经说过的话,因为“大难经”的存在。商倾醉就像一座不可攀援的高山挡在各大魔宗前行的道路上,避又避不开,阴谋诡计全不好使,每到关键的时刻总有他突然出现,不知多少宗门坏在他的手里,幸而他们天魔宗的秘法也极大地增强了神识,这才勉强撑住败局,季氏不亡,就算没有神殿现世,那场道魔之争也必以道修大获全胜而终结。

    故而当时天魔宗的宗主才苦心积虑地寻找机会。想要杀死季澜。

    看来要叫这些魔修上当也容易,红笺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她继续说道:“原来当年商倾醉进入蜃景神殿之时,修习了‘大难经’的季家祖先被人袭杀,那人抢走了半部‘大难经’,致使季家传人再也学不到完整的功法,戴明池等人正是受季家后人所托,派我们去那边寻找失落的那部分功法。我由此才有机缘进了天魔宗。”

    红笺顿了一顿,见程氏诸人眼巴巴望着她。便将两手负于身后,纤细的身躯挺拔如修竹一样笔直,下巴微抬,向程大长老问道:“大长老。难道我们要一直站在这里,这么剑拔弩张地说话吗?”

    程大长老就坡下来,哈哈一笑,道:“说的是。不管姑娘是什么人,既然来了我们这里总不能慢待。请!”

    他说了“请”字,红笺的前面便让出路来。几个老者没有反对,那面生胎记的老者甚至还挤出了刻意的笑容。

    红笺视若未见,与程大长老并肩往府邸深处走去。

    看得出这个藏身之处布置得颇有些仓促,以法力破开的通道两旁,滚落的碎石随处可见,红笺道:“没想到诸位只是去了趟炼魔大牢,便搬到山谷里居住,大长老真是谨慎!”

    程大长老话里有话:“对方修炼了‘大难经’,不谨慎些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就这样我也担心会给人顺藤摸来。”

    红笺含笑回道:“大长老放心,那季氏后人季有云现在身陷麻烦当中,自顾不暇,暂时顾不上报复各位。”

    程氏诸人无意叫红笺进入山谷,往前沿着通道走不多远豁然开朗,红毡铺地,简单摆了几把座椅,颇有点儿议事厅的意思,程大长老挥手请红笺入座,自己在主位相陪,道:“齐姑娘刚才话还没有讲完,不知你去了天幕那边又发生了何事?为何会与我天魔宗产生纠葛?”

    他已经打定主意,这女子背景复杂,就算她真与宗门有关系,宗主已经离魂去世,没听说“天幕”消散,那么一干门人也不可能过来,只她一个的话,绝不能只听她三言两语,便叫自己和族人为她卖命。

    但听一听她的经历,了解一下外边的情况总是不错。

    红笺大大方方落了座,方才不紧不慢地道:“我们一同穿越‘天幕’的共有六人,只有我一个女子。‘天幕’的那边便是无尽海,环境险恶,要想活下来着实不易,过去之后没有多久我们六人便起了争执,自相残杀加上妖兽的袭击,一下子便死伤了近半。我当时受了重伤失去意识,幸而出发时戴明池曾将一缕元神附在了我身上,这缕元神一直护卫着我,直到消耗殆尽。”

    若非与季有风关在一处将近二十年,受他耳濡目染,红笺也不会有这样的见识,将她从未见过的魔境编得有模有样,叫这些没捞着踏足魔境的魔修们听不出丝毫破绽。

    这世上的事便是如此玄妙,红笺不想失去,不想改变,却偏偏无力扭转乾坤,而那些不经意间的收获,也在她全无预计的时候逐一派上了用场。

    “……宗门长老在海上猎杀妖兽,将我捡回了天魔宗。秀宁伤好之后,有幸得宗主亲自教导,收为弟子,……这才决意为宗门贡献一份力量。”

    脸生胎记那老者嗤笑一声:“骗人,这些话也只能拿去糊弄一下三岁的小孩子,我且问你,你既是在天魔宗筑基修炼,又说自己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可你筑的竟是道基,这岂不滑稽?”

    他虽带着笑,眼神却锋锐如刀,好像下一刻便会跳起来翻脸,不独是他,就连程大长老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发冷。

    “我来之前,对于藏身道修腹地的几位长者是十分钦佩的,没想到见面一看,诸位竟是如此沉不住气。”红笺状若惋惜地叹了口气,“我就算筑成魔基,修炼《三目离魂经》又有何用,难道区区几十年成就还会超过在座的各位?宗主看中我,是因为我可以修炼‘大难经’,数千年来那半部‘大难经’一直在天魔宗蒙尘,无人能入得了门,谁料秀宁和它却有偌大的缘份,宗主欣喜异常,这才收我为亲传弟子,将那半部经书传给了我。”

    “你竟学到了‘大难经’?”

    “什么,宗门竟有‘大难经’?原来当年那季澜果然是死在了咱们天魔宗的手里,哈哈!”

    几个老头子闻言再不能保持冷静,一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那个穿土黄衣服的老头突然开口叫道:“那道修这边姓季的和戴明池等人派你过去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姓季的有了完整的‘大难经’,咱们岂不是要由人宰割?我才不信宗主会这样胡涂。”

    他话一出口,却发现几个老兄弟一齐向自己望来,目光颇有些古怪,“齐秀宁”还冲着自己露出了一丝揶揄的笑意,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瓜。

    红笺深觉此行实在是太顺利了,有这样的人在,她直陈立场的话便可以说出来:“那‘大难经’我若是不能修炼也就罢了,如今这情况,就算我肯回归道修一边,季有云也不会容我活在世上,在他那炼魔大牢里关到死都是轻的。这世上只有我俩各学了半部‘大难经’,他道,我魔,他强,我弱,他明,我暗,天意注定,我和他便是宿命中的敌人。”

    听了红笺这番话,穿土黄衣服的老头不由脸红,其他几个人的神情却都显得颇为兴奋。

    程大长老不由鼓了下掌,道:“齐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么说先前定是齐姑娘算出了炼魔大牢的位置,不知你是何时回来的,又是怎么骗过了那季氏后人,你来找我等有什么打算?”叫好归叫好,若叫他出人出力帮着这“齐秀宁”与道修死磕,他还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红笺的目光中露出了尽在掌握的自信,她便知道,当她携这么多秘密、巧合而来,想要说服这些魔修,叫他们相信自己并不是一件多么难以做到的事。

    一个完美的谎言,都需要具备哪些因素?

    井小芸的配合,刚好合适可以叫红笺拿来冒充的身份,人人皆好奇想一听究竟的“大难经”秘闻,真假混杂的讲叙,还有眼前这些人那极度渴望道修大陆再度乱起的心思。

    最关键的,这些天魔宗的后人并不知晓道修中那份“大难经”的传承早已经一分为二,他们没有听说过季有风,自然也就想象不到眼前这“齐秀宁”根本未曾去过魔境,她是在他们刚刚攻陷的炼魔大牢中学到的“大难经”。(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9838/ 第一时间欣赏丹崖仙途最新章节! 作者:心渔所写的《丹崖仙途》为转载作品,丹崖仙途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丹崖仙途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丹崖仙途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丹崖仙途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丹崖仙途介绍:
仙途漫漫,乾坤流转,有人妄图扭转生死劫数,回到过去,只为换得一个改变伊人命运的机会。那时候,小姑娘方红笺才刚刚带着幼弟加入丹崖宗……这是一个本土小萝莉从练气到真仙自强不息的奋斗史。剧情流哦~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晏殊已有完结作品《怀璧谜踪》丹崖仙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丹崖仙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丹崖仙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