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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愤怒的香蕉     隐杀txt下载     隐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八六节 一切无非已然过往

    “……好了,最重要的是,这些习题,这些要点,必须要再给我复习一遍,距离高考只有最后十天了……知道下课了,我还没说完呢你站起来干什么,坐下去……我们的时间不算多,但足够复习这些,高考前面两天会放假给你放松,但就算那两天也要注意温书,这是你们人生最重要的日子了,好了下课……注意把这些抄下来啊。”

    教鞭用力拍打了几下黑板,讲台上的老师终于拿着自己的教案走了出去,家明趴在桌子上睡觉,薰安静地在坐旁边,依旧是清冷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待到那老师出了教室们,东方婉从后门走了进来,啪啪的拍家明的桌子。

    “唔,怎么了?”家明揉揉眼睛,坐起来。

    “哇,这位老大,用这种态度迎接高考的,你还真是厉害。”

    “有屁快放。”

    “好吧,我从灵静沙沙那边问过了,你大学真的去北京?”

    “志愿是要填那边没错,因为灵静要上中央艺术学院,我和沙沙是陪读……我知道你也要去那里,不过要老乡见老乡也等到大家去了北京再说吧,现在来这套是不是早了点……算了,如果你喜欢,给个肩膀让你抱着哭好了。”

    “去死吧,抱着头猪哭也不抱着你。”

    “喔,只给你这一次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

    “那真是太好了……对了,我过来是要正式地告诉你,你被解雇了。”

    “什么解雇?”

    “我那个小玩具厂啊,你知道,这两年办得还不错。我们又要考试,准备去北京了。家里人通过了验收。给了我一大笔钱,反正接下来就不是我的事了,至于你的遣散费呢……到北京再给你。”她笑眯眯的,片刻之后似乎又害怕家明对遣散费的问题不高兴。“反正会很多啦,让你满意就行。”

    “喔,原来还有遣散费啊……老实说,你不提我都快忘记自己在玩具厂还有份工作了……”

    东方婉笑道:“你也知道自己很没有责任感啊?也只有我这样宽宏大量的老板才能容忍你地工作态度了。反正呢。我到了北京之后还会有事情做的,毅婷也一块过去,我现在手上有一大笔地启动资金,到时候做大一点。到时候过来帮我就行啦,我地运筹帷幄,你的聪明才智加上毅婷的任劳任怨,我对未来很有信心!”

    “咳,怎么听都像是毅婷一个人被剥削的悲惨未来,这样子对自己地好姐妹你不会感到内疚吗?”

    “毅婷她乐在其中呢,何况说起来她是你的妹妹才对。对了。暑假最后一次集体旅游。想好了去桂林,你要去吗?”

    “没兴趣。”

    “喂喂。最后一次旅游了好不好,这个面子都不给?”

    “谁的面子都不给。”

    “切,稀罕……不过刚才跟灵静说的时候,她很有兴趣地样子哦,虽然沙沙说自己应该会有事,好吧,我知道她现在是大姐头……不管怎么样,想去的话,到时候再跟我说好了。”

    与家明来往这么久,东方婉现在面对着什么都有股八风不动宠辱不惊的气质,始终笑眯眯的,说完了话,上课地铃声也响起来了。

    不久之后,高考。

    最紧张的三天过去之后,对比之前那沉重的压力,此时的校园显得格外空虚,走读生们背着大书包首先回去了,寄宿的学生也都已经将行李打包,在几天之内陆续离开。对于相处了三年之久的学校,彼此心中或许都有些感慨,教室、操场、宿舍、活动室、体育馆,从此之后或许还会时常想起,但感觉却已经不同了,时间在这里划出一条神奇的线。

    有人怀念,有人伤感,当然也会有人因为终于可以摆脱学校地枷锁而感到兴奋,至于东方婉这样地女孩子,则是在毕业之初就已经雄心勃勃地做好了未来的全套打算,看着空荡荡地校园,便俨然看见了起飞的未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倒也算得上是乐天派的代表人物,有目标,有基础,有原则,不迷惘,虽然只是中人之资,但是却比一般人幸福得太多。

    另一方面,作为她的好姐妹,许毅婷则去教师的别墅区那边拜访了雅涵,谢谢她,也谢谢那位素言小姐,她的新生来源于雅涵的善心,来源于素言的帮助,虽然那之后她也并未因此而与雅涵建立起太深厚的私交,但该要感谢的人,她自然明白,她也在期待着,或许有一天,她还能再次见到那位性格强势却给了她新生的女子,诚恳地说声谢谢。

    在东方婉做好了最后一次旅行的动员,并且最后归置好属于这个学校的一切事物的时候,位于树林边的一栋宿舍旁,一辆加长型的豪华轿车正在安静地等待着宿舍里的少女,西装笔挺的司机在车门边站着,专业得就像是每一部电影里演的那样。不多时,另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提着两只皮箱出来,跟在他后方的,是一名抱着熊猫玩偶的少女,素净淡雅的面容,白色上衣、白色长裙,此时的她,有着一种落寞而纯净的美感。走出几步,她静静地回头看着这独居了好几年的小楼,风吹过来时,长裙轻柔地摆动着。

    “薰小姐,还有什么东西要拿的吗?”

    帮忙拿行李的中年人将东西放进车里,等了一会儿,随后过来问。

    没有回答,过得片刻,少女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身准备上车,也在此时,几道身影从不远的林间小道上跑了过来。

    “薰,就要走了吗?”

    跑在前方的是灵静与沙沙,家明双手插在口袋里,在后面跟过来。见到她们,少女的脸色明显柔和了许多,将大熊猫放到座位上,一转身便被沙沙抱住,灵静拉起她的手:“这么快就走,也不说一声,我们今天还好过来了……本来还想留你住在我家呢,考试分数还没出来,志愿也要填的吧……”

    “是啊是啊。”沙沙附和道,“要回日本也不用这么快吧,住到武馆里去大家暑假又可以一起玩了啊。”这一年的时间里,家明不在时便往往是薰陪着她,因此两人的感情也是很深,原本打算暑假里再一起行动,谁知道薰这就要回去日本了,重感情的沙沙一脸沮丧的表情。

    目光扫过后方笑着的家明,少女微微地摇了摇头:“志愿不用我填了,不过,说不定将来可以在北京再见呢。”

    “可你现在回去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吧。”

    “是啊是啊,留下来玩啊。”

    “有事的。”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说的是实话,随后与沙沙抱了抱,与灵静又抱了抱,两个女孩子分开时,她有些迟疑地走到家明面前,正不知道该不该同样伸手,家明倒是笑着抱住她,在她背上拍了几下:“一路顺风。”

    “我会在东京,等您过来。”用日语小声地说了一句,她向家明郑重地鞠了一躬,随后是灵静、沙沙,进到车厢里,她隔着窗户朝三人挥着手,不一会儿,那小车沿着离开的道路,消失在了三人的视野当中。

    “薰的家庭很复杂吧?家明你以前说过的。”回到出租房内,灵静躺在床上,有些怅然地说着。

    “是啊。”家明点了点头,“比较复杂。”

    “那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北京再见到她了……”

    “来日方长,总能见到的。”家明笑笑,“就算不在北京,以后大家出社会了,总也有见面机会的,再说如果想见,以后也许可以去日本旅游啊什么的,到时候大可以请她当导游嘛,没必要这么伤感好吧。”

    “就要伤感,不行啊。”灵静扬起了下巴。

    沙沙在一旁说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呢,家明和我一块被绑架,那个穿和服的小姑娘在旁边被打得遍体鳞伤,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当时谁能想到大家就这样成了朋友,过了三年的时间,这三年啊,转眼就过了……”

    薰离开了,她的兴致不高,灵静望着上方的天花板好一会儿,也点点头:“是哦,发生好多事情……租下房子住到这里,第一次在这里打扫的情景我还记得,后来一点一点往里面买东西,大家一块把房间布置起来,那次我们一块搬着床边的桌子回来,那个人踢足球撞在我头上,家明还生气了,后来弄得沸沸扬扬,接下来就真的跟薰变成同学了……我第一次打工,后来跟着星梦号游轮出海玩,家明唱歌,组建乐队……这样那样……”

    “三年的时间……高中……”

    她顿了顿,右手举起在空中,看五指之间渗进来的光芒。

    “……结束了。”

第三八七节 玩笑

    高中是结束了,许多的事情,却还没有完

    “灵静的这件衣服准备带回去吧?”

    “相册还是放在这里好,要是给叶爸叶妈看到了一准穿帮。”

    “那件衣服我准备带去大学穿的呢,先收拾回武馆去。”

    “准备的箱子太小了吧,能带多少东西啊……”

    “又不是打算搬家,把小箱子塞满拿回去做个样子而已……”

    叽叽喳喳的声音之中,三人在房间各处翻找着东西准备带走。既然高中已经完结了,说起来为了读高中而租的房子就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不过对于三人来说,这套房子蕴含了他们太多的心血和记忆,在高考之前,他们就已经用钱将这套房子从原屋主的手中买了下来,挂在沙沙的名下。

    买下这一套房子,基本上花掉了家明这三年来赚的大半积蓄,而事情自然也得瞒着叶氏夫妇,马马虎虎地搬些东西回去算是做个样子,事实上他们三人从初中开始就已经没怎么在家里过寒暑假,特别是夏天热的时候,一般是去沙沙的别墅。眼下高中虽然过去了,但距离大学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套房子自然还有它存在的价值,用不着一下子搬空。

    “哇,好棒的房子,几年之后大家再回江海,这里就是我们的根据地了。喔,我可爱的招财猫……”

    大概替灵静收拾好东西,沙沙双手叉腰抒发着感慨,随后抱起书桌上一只招财猫模样的储钱罐亲了一口,摇晃几下,里面的钱币发出了沉重的响声。

    “如果有一天没钱了,这里还有一大笔可以救急,哈哈……”

    “自己布置的嘛,当然好啦。”灵静耸了耸肩,“可是你都不回来住……”对于这件事。她仍然有着很大的怨念。

    “哎呀。灵静你就别老训我啦,反正两个月之后大家就要去北京,我就忙过这一阵子嘛,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了,安排好……好啦好啦,家明你也别笑我了好不好。我知道大多数事情都是小孟哥在做。但最多也就两个月嘛,让我满足一下会怎么样,等到了北京,你们两个想要摧残我蹂躏我我一定不反抗,好吧……”

    沙沙翻着白眼,“何况最近一段时间新宁帮啊还有一些其他小帮派都安静了很多,也不知道是被我们弄怕了还是在想办法准备阴我们。我和小孟哥那边正在安排呢……”

    家明挑了挑眉:“要帮忙吗?”

    “安!啦!”沙沙拉长了声音,脑袋一晃。“谅他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沙沙自信满满,家明自然也就不再多说,反正沙竹帮那边有炎黄觉醒的人看着,估计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随着灵静将小皮箱拿回武馆,出来的时候,灵静和家明都有些灰头土脸、落荒而逃地感觉,关于让灵静去维也纳地事情。叶氏夫妇仍旧没有放弃。一般来说回去就是一阵唠叨。若只是他们那也就罢了,偏生今天正巧来了客人。知道灵静居然不愿意出国的消息后,俨如三堂会审一般的架势,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要知道,那可算得上是世界音乐的第一学府,虽然中央音乐学院也很不错,但就好像清华与哈佛的区别,类似江海这种沿海地发达城市观念也不会太保守,只要家里有条件,多半都会选择让子女出国镀金。

    观念当然说不上有错,灵静目前与家明又不算是公开地男女朋友,只是坚持着“我习惯国内”的论调,就委实被轰炸得苦不堪言。都是平日里有来往的亲戚,关系还不错,也不能摆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无礼态度。吃过了午饭出来,灵静都要哭了,追着家明一阵拳打脚踢:“我不知道维也纳好啊,我不知道维也纳好啊,要不是因为你和沙沙,我都出国了,你还笑,那些人在外面劝我的时候,你居然给我躲在厨房里,你还笑、还笑还笑……”

    “别打了,我也被说得够呛好不好,他们的轰炸是轮番来的,叶爸叶妈让我劝下你,说地还不怎么多,在旁边的时候,那些叔叔伯伯阿姨大哥之类地才直接呢,说我是你的好朋友,说一下肯定比他们顶用,大家这么年轻,就算三个朋友关系好,国内国外也是隔不断的,终究是大家的未来比较重要……你看看,他们根本就觉得我和沙沙会害你一辈子好不好。”

    “还不就是因为你让我去参加那什么聚会搞的事!在移民局还是哪里的那个崔叔才离谱呢,就是今天坐我左边第三位置的那个,你应该认识地吧,大概是我爸妈跟他提了这事,他热心得不得了,直接用关系帮我把出国地手续给办了,今天还一直说出国的好处,说是就等我点头……记得他是处长还是副处来着……”灵静恨恨地撞他一下,过得片刻扬起头:“那你觉得呢,我出国好还是去北京好?”

    “都是有血缘关系地亲戚嘛,你考上国外最高的艺术学院,热心是当然的啦,估计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跟别人吹牛了也说不定……我来说的话,当然希望你陪着去北京啦,不过,为了你的未来好,我觉得维也纳……”

    “我杀了你,顾家明!”

    灵静叫了一声,追着家明便是没头没脑地乱打,时值七月中旬,天气炎热,这样追打一阵便是气喘吁吁,灵静用嗔恼的目光盯着家明,“你……你居然还给我说这种话……气死我了……”过得片刻,又道:“事情都是你弄出来的,不过……你知道我的,我爸妈还有那些亲戚说的,你别把他们当回事……”

    虽然心中气恼家明当初将她拖去面试的事情,但在灵静看来,家明此时肯定也是有压力的。毕竟相处这么多年了也知道,家明这人关心的人少,对什么长辈都是无所谓的样子。黄家的人他基本没多少感情。却唯独对自己地父母一直尊敬有加,甚至是当成亲生地父母一般来对待的。对于这样的关系,她心中当然是喜欢啦,但这时候如果父母劝说,在她想来却难免会给家明带来一些心理阴影。

    她一向是优秀的女孩子,出国的事情。她并不在乎。况且在国内也算是最好的学府之一了,自己地未来,自己也有充足地信心。但那些亲戚显然不是这样想,甚至爱情、家人在未来这种事情面前似乎也都可以靠边站,她所接触的人中,因为有出国的机会就直接跟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分手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她现在甚至有些后悔,要是家明带她去钢琴聚会的那天自己要是不因为家明的态度而赌气。现在就可以简单得多了。

    心中埋怨家明、埋怨自己,同时也埋怨父母这样执着的态度。他们倒也不会专制地说你一定要去维也纳如何如何,就是每次看见她都随口提上几句,她有时候也想,要是当初告诉父母地不是家明跟沙沙谈恋爱,而是家明跟自己谈恋爱该多好,这样的理由或许他们就要消停了,也有想过发布家明移情别恋之类地假消息。但终究没有这样做。反正暑假不一定要在家里。她就跟家明一块躲到圣心学院这边来,不过。知道她毕业的消息,也有不少的亲戚直接到武馆问候,之后便一个电话打来这边,接了之后的话题多半没什么分别:

    “喂,灵静,我是大姨妈啊,听说你不想去维也纳上学,选了北京的大学?虽然北京也不错啦,不过能去维也纳的话……”

    一两天便被这样的电话给轰炸一番,要是回去,走在路上四周熟悉地街坊多半也会打声招呼:“灵静,听说维也纳音乐学院也给你寄了通知书了……那你怎么不去呢……”

    这样地气氛下,沙沙那边忙着上大学之前的最后疯狂,也是三天两头不着家,只偶尔用电话跟灵静联系,聊些乱七八糟地家长里短,除非是亲自过去沙竹帮,此时已经有大姐头风范的沙沙方才赔罪求饶,说是要花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制定沙竹帮细致的洗白计划,另外新宁帮那边似乎也在耍些贱招,前些天沙沙看破一个阴谋,因此这段时间兴奋得不得了,自觉已经成为了黑道腥风血雨中的一流人物,正准备弄个局把新宁帮也陷害进去,总之,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活在黑道背景的电脑游戏里的主人公。

    暑假无事,灵静有时候随着去沙竹帮,有时候回家挨轰炸,有时候也去某个钢琴大师的班上锻炼钢琴技巧,家明常常是两头跑,当然,这只是给灵静和沙沙看到的景象,实际上他需要做的事要多得多。

    另一方面,东方婉打了几次电话来,说是去桂林的旅行团准备月底出发,时值酷暑时节,乘空调大巴去桂林钻岩洞。灵静最近烦恼于家里的唠叨,心痛着沙沙的堕落,对于这事有些心动,但前提当然是说服家明一块,最好连沙沙也拉上,不过她跟家明说了好几次家明都不答应,因此暂时还没决定下来。

    酷暑持续,显得有些无聊的暑假生活也缓缓向前行进着,到得七月二十八日下午,灵静与家明无聊地在家里看着电视,因为天气闷热,两人的兴致都算不上高。灵静躺在沙发上,一身短袖白衬衫、薄绸裤的清凉打扮,纤巧的赤足隔在家明腿上,在她看来,家明最近有些心事,常常露出沉默发呆的表情,多半是那帮想让她出国的亲戚弄的,伸手拍打着沙发:“家明,去桂林玩好不好。”

    这样的问题已经问了好几次,家明惫懒地望着电视机,摇了摇头:“不去。”动作不大,剧烈的疼痛,此时正如同翻江倒海般的撕扯着他的脑海。

    “喔。”失望地点了点头,灵静赌气地撅起了嘴,扭头看电视中上演的言情肥皂剧,再看家明看得目不转睛的样子,顿时更加不爽起来:“一点都不好看,每次都是这个样子,女主角又哭得死去活来的了,就会哭的女人……”

    沙发那边,家明勉强笑了笑:“分手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吧。如果是我们,不也是这个样子?”

    “也不会演得这么夸张啊,哼。”她瞪了家明一眼,“你啊,你如果跟我说分手,我不知道多高兴呢,哭得死去活来,

    “那我们分手吧。”

    淡淡的嗓音响起在房间里,灵静的身体僵了一僵,盯着家明望了几秒钟,随后目光若无其事地转向了电视屏幕,伸手用遥控器换了台。搭在家明腿上的赤足收回来,少女曲起双腿,身形素净优美。

    “我不想开这种玩笑。”

第三八八节 暗流

    “我不想开这种玩笑。”

    伴随在电视广告的声音里,灵静的语调微微有些僵硬,清秀的眉目间已经显出了生气的表情来。过了许久,沙发那边的家明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说真的。”

    “我说了,我不想开这种玩笑!”

    灵静瞪大眼睛,提高了声音。手中拿起遥控器一通乱摁,那电视的声音先是唰唰唰的往上升,过了一会儿又降了回来,灵静扔掉遥控器,倔强地望着电视屏幕。

    家明俯下身子,双手捧住了头,回答她的,还是那个声音:“分手吧……”

    “我爸妈到底跟你说什么了?还是那些亲戚?我说了不想开这种玩笑,你别搞得跟电视剧一样好不好!”陡然间望着家明说出这通话,灵静翻身下了沙发,到茶几边给自己斟了一杯水,声音随着心情而颤抖起来,“我说了不想出国不想出国不想出国,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当什么大音乐家,就算现在放弃掉这个都无所谓,这些你早就知道了,干嘛还要想这想哪,你再这个样子,我……就算我也会生气的!”

    “不是因为钢琴的事情啊……”

    “那是因为什么?”咕嘟咕嘟地灌了一杯水,灵静转过身来,“不是因为这个还会因为什么事?”

    家明揉着额头,沉默地望向地面。灵静就那样望着他。

    “你说啊。”

    “很多事情……”

    “很多什么事情?因为家里那些人总是烦你?我让你去桂林旅游?我……”灵静红了眼圈,在那儿想了半天,“我……因为我总是为着沙沙的事情发脾气?我太唠叨?我不喜欢黑社会?还是说你喜欢沙沙不喜欢我……你厌烦我了?”

    “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东西你说啊。”

    瞥着眼睛看着他,灵静等待着那边的回答,电视的声音在房间里持续地响着,仿佛在这声音的夹缝间,两人的身体没有丝毫动弹。只剩下呼吸的节奏,在这相声之中,都仿佛清晰可闻。

    事实上在这之前,家明就已经准备好了好几套说辞,甚至连说话时地表情都想得一清二楚,然而到得此时,这些想好的语句在脑海中旋转,居然找不出合适的放在眼下的情景中,他张了张嘴,终于没能说出什么。灵静等了许久。终于开口。

    “是我爸我妈跟你说什么了?没错吧?”

    “不是,你知道他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你喜欢别的女孩子了?”灵静深吸一口气,顿了顿“薰?”

    “不是。”

    “那是……东方婉?”

    “怎么可能……”

    “不是东方婉。总不至于是许毅婷。”

    “我跟她一直没什么来往……”

    “那是谁啊……”

    “没有的事……”

    “雅涵姐?”

    连续的几个猜测之后,声音在空气中嘎然而止。最后一个名字灵静基本上都是随口说出来。谁知道家明突然定住,她的身体也僵了僵,片刻后,才颤抖着又问了一句:“是雅涵姐?”

    “……你怎么猜到的?”

    “我……当然是瞎猜……哈……”灵静张着嘴,脑海中忽然涌上一股无比荒谬地情绪,她将这个选择放在最后,其实是觉得最没可能的。然而从与雅涵相识到现在的情景忽然间便涌了上来,荒谬地笑了一声,旋又止住,左手伸到嘴边。不知道该摆出怎样地表情才好:“可是……你胡说的吧,你们……雅涵姐比你大七岁啊,怎么可能,怎么……雅涵姐她……她……”

    这样子说着,灵静垮下了肩膀,步伐踉跄地坐回了沙发上,双手捧着头。十指渗进那一头长发之间:“倒底……什么时候地事啊……”

    家明一阵沉默:“去年在纽约。”

    “雅涵姐生病。你去救她,然后就……”她想了想。“然后你们就和好了……呃,难怪雅涵姐回来之后又跟我们说话了,还在一起玩,你……”“你……你告诉沙沙了吗?”

    “没……”

    “那你干嘛告诉我啊!”

    灵静红着眼圈大叫了一声,眼见家明又是一副低头沉默的样子,抓起茶几上的一只苹果就往他砸了过去,另一只手拿起遥控器随即扔出,一时间,茶几上的苹果,沙发上的遥控器、抱枕、衣服都朝着家明飞了过去,灵静心中气恼家明的沉默,一时间几乎扔出了能够得着的任何东西,遥控器连同几只苹果砸在了家明头上,直接弹开了,待到苹果扔完,她下意识地摸向了果品盘……

    刷地一下,鲜血溅了出来。

    灵静拿着水果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家明吸了一口气,望着左手手臂被划开的口子,仍然没有说话。过得片刻,灵静咽了一口口水,放下刀子,靠了过去,先是拿起身边的抱枕,随后又拿了自己地外套,朝着家明手上的伤口捂过去,压了几下,但那鲜血止不住。她眼中水光盈盈,但却是倔强地睁大了眼睛,始终没让泪水留下来。

    如此按了几下,她静静地起身,走进里间的卧室里拿了医药箱出来,替家明解开了衣扣,随后将衬衫脱下来,拿出碘酒、纱布开始替他清理伤口。

    广告的声音在电视里持续着,茶几后方的两道身影犹如一抹安静的剪影,家明坐在那儿,看着跪在他腿边的灵静默默地清理、上药、包扎,少女优美却单薄地身躯微微地颤抖着。待到伤口被包扎好,她安静地收拾好东西,随后将药箱拿回房间。从房间出来时,手中已经拿了一件家明地上衣。

    将衣服放在他身边。少女越过了他,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目光望着电视屏幕。

    “一年多地时间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说啊?”

    “为什么要是雅涵姐啊?”

    “我……我和沙沙可以一起跟着你,可……”

    “有了我和沙沙两个人还不够吗?”

    或许是被那鲜血吓到了,灵静没有再大声交出来,她望着电视,声音始终是淡淡的,然而那边没有回答,家明穿上衣服。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坐在了同一张沙发上。任由时间随着钟表的“滴答”声流逝而去。

    十分钟、二十分钟、电视里的广告结束了,换上一部暴力的电影。日光在窗外渐渐斜向西方,灵静坐在那儿,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原谅家明的这件事,脑子里一团纷乱,要是沙沙在就好了……不。或许沙沙不在更好,她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但自己也同样受不了啊,雅涵姐……就在这样的情绪里。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记得那还是小学的时候,自己太强势,在班上被骂男人婆,后来坐在草坡上哭,家明来了,说:“就算你是男人婆,我娶你啊。”那时地自己只感到不好意思。顺手就打了他一巴掌。随后便冷战了三天,自己坐在旁边。不肯主动跟他说话,心中却期待着家明可以过来道歉,或者主动地引起话题。然而家明始终没有道过歉,去武馆的时候,自己刻意关上门不许他进来,希望他在外面敲门,或许说一声“把门打开”,自己也就有了说话的理由了,然而打开门时,他却就那样走了。

    从小地时候,那就是他的性格,自己在家里委屈得哭了很久,最后也是自己首先去找到他,若无其事地跟他和好。当时地情形,与现在何其相似,自己期待着什么呢,或许是解释、抱歉、忏悔,就算是男人那种再厚颜无耻的狡辩都没关系,或许……或许自己就会被花言巧语所打动,被骗得原谅他甚至给他找理由。哪怕是被骗也没关系……

    然而一切总是这样,他用沉默来代替着抱歉,她知道那歉意是有的,自己用刀子砍他,或许直接想杀了他,他都会一动不动地面对吧。但这样有什么用啊,小的时候,无论是怎样的事情,自己也可以首先说话,首先微笑,首先和解,可这一次……不同了……

    她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日光在天边敛去了残红,电视里播放着一部小孩子的动画片,谁也没有说话,不知什么时候,电话响起来,灵静下意识地伸手,拿起了身边的话筒:“喂……”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朝气蓬勃地声音:“喂,接电话的是谁啊?我东方婉。”

    “我是叶灵静。”

    “灵静啊,你说服家明了吗?明天早上就走了哦,这么热的天气,坐着空调大巴去山水宜人的桂林,到冬暖夏凉地岩洞里去玩,还可以去漓江游泳,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不去。”

    “家明说他不去了。”

    “啊?算了算了,我早知道他应该不会去,那你和沙沙呢?一块去啦,人多很热闹的,到了北京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沙沙也不过去……”灵静犹如幽灵般轻声回答着,过得片刻,“我去玩可以吗?”

    “当----然----啦----欢迎欢迎欢迎,明天早上六点到学校门口集合就可以了,早点出发,比较凉快,要我和毅婷过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过来,谢谢。”

    “太好了,记得带游泳衣和救生圈哦,嗯,其实救生圈过去买也可以啦……”

    东方婉在电话里叽叽喳喳又说了一大通,电话挂上之后,灵静低着头坐了半分钟,终于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站了起来,泛红的眼圈中泪光盈盈。却始终未曾掉下来。

    走到门口穿上了鞋袜,灵静拉开门走了出去:“我回家睡。”房门轻轻地关上,片刻,楼下传来游戏室老板跟灵静打招呼的声音。

    大约过了十分钟,家明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关掉电视,摸了摸手臂上包扎的纱布,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薰,明天下午。我坐飞机到东京。”

    夜幕降临地时候,让我们地目光投向新宁市城郊的一所别墅。

    占地虽广,却并不算是多么有特色地一所大宅子。此时随着灯光的陆续亮起,整座别墅的气氛却显得有些肃杀。十几辆名贵的轿车此时停在别墅外的街道上,一些服装各异的人,此时正在客厅里,等待着主人的接见。

    “喂,老黄,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啊?”

    正跟身边人说话的,是一名身材微胖。眼睛旁边有一颗黑痣地中年人,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我们可以在几次有江海黑帮老大聚会的场所看到他,这是江海市一个中型帮派的老大。外号山王崔,如今他地帮派正跟沙竹帮有些不妥,之所以此时来到新宁,则是因为这所别墅的主人,也就是新宁帮地老大赵振海,当然,此时会见他们的。却并不是这个人。

    听了他的质疑。旁边那老黄压低了声音:“不厉害?到了这里了,也不怕给你说清楚。反正待会你也知道了……朝海集团,听说过吧?”

    “开玩笑,大家做生意的,谁能没听过朝海集团啊,怎么了,里面那个人……跟朝海有关系?”

    “何止是关系,他是朝海集团董事长应海生的二公子,叫做应子丰,你想想,这种背景的人一出手,摆平一个沙竹帮,那还不是说句话的事情吗?”

    姓崔地老大愣了半晌:“哇,真的?他新宁帮,居然能跟朝海集团的二公子搭上关系?”

    “关系是有一点,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沙竹帮那个小丫头片子得罪了二公子,也是赵老大有手段,沙竹帮最近不是说整顿吗,开始从良了吗,赵老大买通了关系,最近让一个老板领着二公子他们去了沙竹帮下面地一家酒吧,二公子的一个朋友,看上了里面的一位小姐,然后愿意花钱……这种事情,反正你也是知道啦……”

    姓崔的点了点头,他也是见惯风浪,一听这话,自然明白了一些事情:“那女人不是出来做的?”

    “说是读大学出来打零工,勤工俭学的,但是二公子他们什么身份,以往要是遇上这种事情,他又肯花钱,我们帮忙疏通一下,事情当然很容易解决,二公子那朋友喝了些酒,毕竟也醉了,何况酒吧里的女人嘛,还不就随意啦,谁知道那小丫头正好在附近,事情没做,倒是直接叫人把二公子那朋友给打了一顿。”

    崔姓老大笑了起来:“那这下梁子可结下了。”

    “可不是。”老黄也笑起来,“不过当时大家可拿不准,二公子出来地时候,居然与那个小丫头片子认识,当时二公子也没说什么,不过可把赵老大买通地这个老板给吓坏了。谁知道出来之后,二公子问起沙竹帮最近的霸道,只是冷笑,然后你知道啦,就有了现在这件事。反正呢,二公子出手,要摆平那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是简简单单地事情,之所以联络你们,是因为一旦沙竹帮出问题,江海却不能出问题,大家可以分掉沙竹帮的地盘,但也得慢慢来,如果弄得社会动荡什么的,你知道啦,谁也保不住大家,所以二公子就居中做个公证人,让大家可以和和气气地做好以后的事,至于沙竹帮现在那些人嘛……”

    他挥挥手,阴险地一笑。

    “呵呵,那就等着看啦。”鉴于最近老有人问我隐杀是不是要结尾了……说一下,隐杀预定是十卷,就算与预定不同,也有九卷的篇幅,而现在第七卷只是刚刚过了上半段所以不会就这样烂尾。老实说我是最痛恨烂尾的人,我们的口号是:宁太监,不烂尾!^^

第三八九节 月池家的小院落

    二零零零年七月二十九日,日本东京,月池家。

    文太郎的心情最近有些低落。

    薰在中国完成了她三年的学业,这个月回来了日本。

    对于文太郎来说,薰回来了,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当然为什么好的原因他一向是不愿细想的,这中间的理由很复杂,有青梅竹马的感情,有互相竞争的好胜,或许也有怜惜、爱恋之类的,管他呢,反正谁都知道薰跟天雨正则那边的婚约不过是个形式,薰的感情一向冷淡,天雨正则也有正式的女朋友,感情还很好,他的这些想法,也就无所谓了。

    当然,大家虽然从小长大,但此时在文太郎的心中,最主要的还不是与爱怜有关的东西。三年前薰与天雨象征性的订了婚,随后去江海,理由是为了跟某位不知名的大师学习中国武术,但其实是没人将这个理由当真的,然而仅仅在中国一年,之后家主座前的那次比武当中,原本力量排名在同龄人中并不靠前的薰以一敌众,以最厉害的池樱千幻几乎将他一招打败,就几乎成了震惊整个月池家的大事。

    从小到大一直作为同龄人的领头者,他是不会轻易服输的,当时的那一败,薰的力量诚然已经在他之上,然而就差距来说,至少他认为,当时自己的确是太过轻敌,否则也不会败得那么干脆。出于那次败阵的屈辱,这两年来他一直刻苦锻炼,将其他人的进境远远甩开,心中存了跟薰再比一次的想法,然而这么久的时间以来,却一次机会都没有找到。

    连续两年的时间,谁都想看看薰的再一次出手。以求证她地实力是不是真的变得那么高强,这种想法文太郎有,同龄的对手们有,或许长老团、家主那些人也同样有。然而仿佛是在刻意避免着这种事情,三个寒假暑假,薰不是寻找借口留在了中国不回来,就是利用天雨那边的关系,即使回来了,在家里也绝不参与这些事情,甚至是干脆的找不到人。虽然说这已经是现代社会。并不会将订了婚的少女就完全看成别家人,但薰与天雨正则的婚约本身就是月持家靠拢高天原的筹码,当天雨那边用未婚夫的身份压下一些东西,这边也就不好再做得过分。

    于是,两年的时间过去了,薰地大学之路还未有决定,高中既然毕业,这次从江海回来,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也算得上是真正摆脱了中国。回到家里。这种感觉跟她寒假暑假回来的感觉自然不同,但问题在于,薰给人的感觉,似乎也不同了。

    从小一块长大,文太郎对于这位仿佛自己妹妹一般的少女再明白不过,自从母亲去世之后,薰的心就一直处于冰冷而自闭的状态,对别人、对自己、对任何事情都是冷冷淡淡的,偶尔看着那张犹如瓷娃娃一般的完美面容,他的心中也就难免生出怜惜之情。但那时地大家都小,他也是无法可想,只能努力练习。等到有一天,可以有能力帮到她一些什么,改变一些什么。

    作为家主地女儿,薰从小就没有受到什么优待,她的资质也不算好,待到母亲去世,心灵封闭起来。每天每天的就是练功、练功。这种比谁都要努力的练习方法没有带来明显的成效。许多时候甚至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还被忍术师傅训斥。作为同龄人中的最强者,文太郎有时候也想给薰一些帮助。但是薰的练习方法并无错误,刻苦程度更是不下于任何人,作为同样信奉一份努力一份收获的文太郎来说,又哪里能提出更好的建议,也只能认为薰是没什么天份,但无论如何,他终究是这一批训练者中的典范,偶尔在比试当中获胜,察觉到薰投向他地那种冷淡却微带憧憬的目光,都能带给他莫大的满足。她羡慕他,或许还崇拜他,这样最好了。

    这样地想法是不是客观无法确认,但是从薰在两年前打败他的那一刻起,这种梦幻崩溃了,他不能容忍这样的感觉,于是刻苦训练要将名誉拿回来。然而薰的这次回来,他才发现,似乎连那种自闭的冰冷感觉,都有些改变了。

    依旧是那种淡然冷漠的表情,依旧与所有人保持着淡淡疏离的态度,每天清晨地锻炼,跟大家一块吃饭,不过,她却已经不是那个每天都刻苦锻炼到受伤,并且半点都不顾自身地少女了。回家之后,她在闲暇的时间里,对自己居住地小院子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变,这或许是最令大家吃惊的东西。

    作为家主的女儿,薰唯一跟大家不同的地方,或许就在于她一个人拥有一个单独的小院,以前是跟着母亲住在这,母亲死后,就剩下了少女一个人。月池政空是不来这里的,每天有仆人过来做简单的打扫。院子不算大,以前两母女都在的时候,收拾得还算雅致,身为母亲的女人死去后,就渐渐的不做过多修饰了,薰一个人住,利用起来的房子也只有两间,客厅以及她的卧室,摆设简简单单,聊胜于无,院子里的两棵树好久没有照看过了,小池塘里的鱼也已经死光,只是没变成臭水坑而已,院子角落长期放着一些垃圾,那是以前薰用来训练的东西,她去中国之后,就一直没处理。其余房间,几乎都上了锁,尘封了起来。

    然而这次回来,她在第二天时,一声不响地清理掉了院子里的垃圾,大约是找不到自己以前胡乱放置的钥匙,第三天时,她砸掉了院子里原本锁上的房门,随后当人们经过那小院时,便能看见少女在里面敲敲打打重新装上锁具的身影。

    作为天雨正则的未婚妻,目前的薰,自然已经是拥有特权的身份了,然而旁人来问她要做什么,是不是需要工人帮忙的时候,得到的却只是淡然的摇头,很显然眼下正在做的事情她并不希望别人插手。接下来的日子里,少女一个人将各种家具从房间搬到了院子里,甚至连原本母亲的卧室都搬了个空。文太郎有一次经过,正看见穿着白色上衣、蔚蓝长裙的少女拖着一只大柜子从房间里出来,空空的柜子看起来大,却算不上重,少女将它搬到院子里放好,回头望向那房间的时候,文太郎忽然有一种感觉,这张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的美丽面容中却似乎夹杂了某种难以言述的憧憬,这憧憬似乎与她小时候看着他的目光相同,只是那时候的目光始终阴冷,此时这种阴冷的感觉,却已经全然没有了半点负面的情绪在其中。他忽然就有些茫然若失。

    或许是她长大了,也开始正视自己生活了吧。他这样告诉自己。

    东西搬空之后,是连续几天的打扫和修补,少女戴着头巾,围上了口罩,打扫房间各处的灰尘与蜘蛛网,破旧潮湿的榻榻米也一块块地换上新的,她倒也不急着赶工,每天做上一阵之后,便坐在院廊下喝一杯茶,给人的感觉倒不像在干一般女孩子都不会动手的累人工作,而仅仅是一种休闲和消遣一般,轻松惬意,怡然自得。

    几乎将房屋的内内外外都翻修了一遍,然后才将家具一件件地搬进去,这些东西有新有旧,旧的自然经过了细心的打扫和修补,半个月之后,整个院子似乎都已经焕然一新,俨如当初母女一同住在这里时一般,院子墙角的杂草也都拔掉了,小池塘里的垃圾被捞上来,换了水,也就清澈起来,一次出门后,水里多了两株从外面移来的莲荷,便有了些雅致的气氛。

    这期间许多人都关注着小院这边,暗地里大概猜测着薰去了中国三年,是不是就做了三年的杂工,月池政空也来看过,估计认为女儿开始讲究生活质量,也没说什么,反正以后都是天雨家的人,这一切只要天雨正则没有意见,怎样都是好的。薰也出了几趟门,买回一些东西放在房间里,小电器,甚至还有电视机,另外却是一些漫画书,每天也训练,但时间不长,在院子里打几套平平无奇的中国拳法、跑步之类的,更多的时候,就是在院子里坐着想事情,安安静静地,也不知是在期待些什么。

    而到得今天,文太郎才终于知道,她这半个多月来的细心打扫、清理,那种憧憬与期待,大概是什么……

    一明与薰同样年纪的中国少年拿着他简单的行李抵达了月池家,住进了薰精心布置好的房间里。那是小院里最大的一间卧室,许多年前住在那里的,是薰已经去世的母亲……

第三九〇节 妒意

    家明是下午两点抵达东京的

    薰开了车来接他,从羽田机场一路到月池家的所在,路上指指点点给他解说着沿途的街道、风景,薰的性格向来沉默寡言,此时就算想要努力表现出热情的态度,表情却也是淡淡的,介绍的语句也是简洁非常,事实上她对于玩乐之类的事情一向不关心,同龄女孩子逛街压马路买名牌之类的嗜好她一点都沾不上边,这时介绍起来,许多的东西连她自己都不怎么清楚,家明倒只是在旁边笑着听了,也不说话,这辈子虽然还算是第一次来,但对于东京这片地方,他其实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如此这般,抵达月持家大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左右。

    原本以为薰会在外面准备房间,或者直接住酒店,看到那收拾好的小院子之后,家明还是愣了一下,对于这个院子,他是有印象的,或许也可以说,这是他对于整个月池家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地方了。

    记得那时他来月池家卧底,认识了包括天雨正则在内的很多人,别人第一次给他介绍这个小院子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疑惑,作为天雨正则的未婚妻、月池家家主的女儿,居然住在那样一个脏乱的小院子里八年都未有出门。不久之后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到了里面的景象,除了客厅与一间小卧室,所有的房间都闭锁着,开放的两间房屋摆设都是简单无比,名叫薰的女人穿着鲜艳的和服坐在黑暗阴冷地卧室中,割开了自己地手腕。鲜血在地上渲染开来。犹若硕大的樱花瓣。

    月池家覆灭之后,很多的事情他直接忘记在脑海深处,倒是这在他看来凄凉又唯美的一幕偶尔会想起来,或许是死去的女人太漂亮的缘故……他当时这样想着。

    “我住这里。”

    如此简单地介绍过之后,她领着家明到了收拾一新的房间里,看见还有电视机和漫画,家明不由得笑了出来。他带的东西不多,放下旅行背包,将电视机开着,看看许多年没再见过的日语频道。薰给他打了水过来洗脸,随后便在小院子里走走看看。

    小院子的感觉一目了然。最近才里里外外收拾过地,许多地方依旧简洁。用的是旧家具,在家明看来,或许是因为换出来地家具没地方放的缘故,自己住地是主卧,也只有这一间。被布置成了截然不同的热闹模样,院子里的小池塘清澈见底,两条小锦鲤在里面病恹恹地游,估计是最近才放进去的,看起来快要死了的样子。站在薰地小卧室门口,家明倒是沉默地看了许久,薰跟在他旁边站着。

    “老师不休息一下吗?”呵。我还没到坐个飞机就要休息的程度吧。”

    “呃。那……我带老师看看月池家?”

    “也好……”

    无论是对于东京还是对于月池家,或许都是自己更熟悉也说不定。带着这样的想法。家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出了小院,由薰领着一路参观过去。

    说起来,作为古老传承下来的忍者家族,月池家的这片领地占地宽广,实际上便如同一个大型村落或是城堡一般,居住在这里的并不全然是忍者、佣兵之类的人,随着时代地发展,也有不少月池家地族人已经脱离了忍者的命运,负责其他地一些东西,例如外界赫赫有名的池樱织造啊,甚至也有往政界发展的人,现代社会,如果单只进行黑暗之中的活动,恐怕也是活不下来的。当然,就目前来说,忍者的传统,仍旧是他们所秉承的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是在古代,这里或许就是一个戒备最森严的忍者里,但是随着近几十年的发展,许多的东西都已经有了改变,此时的月池家分为内外两片区域,外层是一些普通族人居住的房舍,类似经商的、参政的,或是一些家属都住在这一片,防卫和警戒是有的,但外表看起来,不过像是一个普通的现代村落,笔直的道路、花园,红瓦白墙的别墅等等。内层则用于忍者的训练以及核心人物们的居住,简单来说,这是给身份较为黑暗的一群人的藏身之所,包括家主、池樱织造、政界的高层以及进行黑暗行动的忍者、佣兵们,防卫森严,各种现代化或是老式的防御体系在家明来说几乎随处可见,三五步便是一个隐藏的监控摄像头,自动或半自动的枪械,一些暗门的布置,地下通道的入口,一旦运作起来,这里立刻会变成一个防卫最森严的要塞,恐怕连飞鸟都无法自由通过。

    当然,平日里内部的防卫,自然严格不到那样的程度,外层的人如果要进来,也不过是打声招呼而已,就如同一个工厂,既然大家认识,要进去逛逛那自然也是小事。薰所住的院子自然属于内层的范围,不过虽然没有经过登记之类的事情,此时由薰领着,只要尽量忽略那一大堆隐藏的东西,处于树林中的这片建筑,倒也的确显得安静而祥和。

    仿佛在乡下村庄中的石子小路,木制的或是石制的篱笆,看来有些古朴的日式建筑群中,也能看见混杂其中的现代化房舍,水泥广场或是掩映在林木间有着漂亮瓷砖外墙、落地式玻璃门窗甚至带着电梯的练武场,最多的恐怕就是随处可见的参天古木了,林荫覆盖,郁郁葱葱的遮挡去了夏日的炎热,道路尽量曲折,往往走着走着转过弯道便能惊讶地看到一些漂亮的景致,犹如讲究曲径通幽的中国式园林,当然,这边的感觉显得更加阴冷一点。

    “那间房子是大家吃饭的地方……”

    “那是练武场……”

    “家主和长老们在那边办公……”

    “中村小姐住在这里,她是医生……”

    “那下面是武器库,枪械练习也在那边……”

    “这里以前是花园,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喜欢来这里……”

    还没到傍晚,恐怕做忍者练习的多半都有自己的功课,整片区域看起来都是静悄悄的,薰一边走,一边给家明介绍着周围的事物,这或许是她很多年来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红晕,虽然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却也能够让人感受到她心中的愉悦了。两人偶尔会遇上行人,从身边驶过的小车,但也都不打招呼----这应该是薰的习惯。这些人家明倒是能叫出名字来,擦身而过时,多少都能感受到他们投来的疑惑或惊讶的目光,薰的冷漠,在整个月池家怕是无人不晓的了。

    “和父亲的关系怎么样呢?”

    “最近没有找过我说话。”薰淡淡地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沮丧的意味在其中,对这件事,她明显并不在意。

    “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半吧。”

    “最后聊的什么事呢?”

    家明是随口问,薰倒是沉默了片刻:“去年寒假回来,他问我在中国的情况……我没有说。”

    “喔……”家明点了点头,所谓问中国的情况,大抵是询问她在中国跟谁学习之类的了,如此走了一阵,家明道:“还想帮家族做事吗?”

    “我不知道……”薰轻声说着,摇了摇头,目光有些茫然,“他们……让我跟天雨君订了婚,然后就什么都不要求了……我想是……他们不要我了……”

    “呵,看起来这里倒是不怎么适合你了,还不如搬出去呢。”

    “顾君……希望我离开这里吗?”

    “不过这个也很为难啊,你自己没什么目标,住在这里至少有人照看,如果在外面,说不定没人管就直接把住处弄成狗窝了。在天雨家也不合适,他女朋友在这方面很厉害的,虽然你们认识,但也难保她不吃醋……”

    想让薰独立起来,这件事很困难,或许以后也只能让天雨正则费心了,与东方路一样,如果只是当朋友,没有太多的厉害牵扯,这家伙在私德方面毕竟还是光明正大,值得信任的。笑着拍了拍薰的肩膀,也在此时,有几个人陡然从对面冲了过来:“你干什么!”

    穿着白色的练功服,手中提着长长的日本刀,为首那人正是文太郎。时间太过久远,早先察觉到那边有人,家明也没有太过在意,这时偏着头一看,倒也认出了他,多少知道他对薰的感情,此时感受到的盯紧了他的愤怒目光,凛然的杀气也就可以解释了。当下只是一笑,收回了定在薰肩膀上的手:“你们好。”

    “你是什么人!”毫不理会家明善意的表示,文太郎一只手压在剑柄上,他虽然是一身训练装,但为了追求残酷与真实性,当大家都有了一定控制力后,剑道训练多半都是用真刀,这时看他生气的样子,若不是薰微微地挡在了前方,恐怕他已经按捺不住砍过来了……

第三九一节 差距

    “你是什么人!”

    原本听说薰将一个来自中国的男生领进了她精心打扫的院子,随后还带着他游览月池家,文太郎的心中就已经涌起的复杂的不安情绪,这情绪来自各个方面,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只是一听说这事,心中就烦躁地想要改变一些什么,如此领着几个死党过来,第一眼便看到男孩的手肆无忌惮地拍在薰的肩膀上,他心中也来不及多想,就这样直接冲了出来,准备砍人。

    一向以来,薰的冷漠是整个月池家都清楚的,事实上处于这种环境,性格古怪甚至变态的人都是不少,薰之所以被注视,自然也是因为她拥有着家主女儿这一头衔,但不论原因如何,总之许多事情大家都知道。薰不与人亲近,不与人做无谓的来往,不向任何人表现亲昵或另眼相看,在比武的时候或许有身体上的接触,不过那时的薰暴戾凶狠,要让人生出轻薄的心思基本不可能。而类似拍肩膀这种表现友好的身体接触,别说男人,就算作为同性的女人也不可能。这时一看见那中国少年的动作,文太郎心中便直接将这定性成了不尊敬的轻薄。眼见薰的身体仿佛无意地挡在了前面,没等那少年回答,他已经望向了青梅竹马的少女。

    “薰,他是什么人!”

    “不关你事。”“我叫顾家明,是薰在中国的同桌兼同学,大家好。”

    薰的回答冷漠决然,但后方的家明倒是笑着用日语做出了自我介绍。听得只是同学,文太郎以不善地目光上下打量了他,随后再次转回去:“薰,你忘了我们的规定,不相干的人,是不能带进内宅来的,你竟然还带着他到处参观,你……”

    “他不是不相干的人。”

    “我想他的身份并没有得到认可。今天这里的安全是由我负责,我就有责任防止不明身份的外人探查月池家地机密,既然他是从中国过来。并且只是你的同学。我认为他的身份,或许并不可靠……”

    滔滔不绝地话语说到这里,嘎然而止。因为就在眼前,少女跨出了一步,直接站到了他地跟前,虽然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但那种眼神与气势。与她从小一块长大的文太郎也能够清楚明白地知道,或许因为他地这些话,面前的少女,心情变得非常糟糕,那是原本愉悦的心境,被陡然搅乱时的感觉。林雷

    这许多年来,少女或者都没有过这样愉悦的心情。如果是因为自己而来。他或许会视为一生地珍宝,但此时因为她身后那中国少年的缘故。阻碍了她的心情,文太郎的心中反而升起一股难言的快感来。与此同时,手上也已经用力地握住了刀柄,少女表现心情好恶的方式很直接,或许在下一刻,她就要直接出手打人了。

    她居然会如此强烈地感到生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久违了,一想到这,文太郎就同时有着淡淡的心酸感。

    下午地日光一缕缕地透过了树隙,双方在道路上安静地对峙着,倒也有几个人远远地在房舍间望着这边的状况,微风吹过来,拂动了少女蔚蓝色地长裙和耳际的发丝。文太郎的目光一凝。

    出手了!

    “薰!”

    武士刀正要向外抽出,少年的声音也在此同时从薰的身后响了起来,精神处于高度集中状态的文太郎等人或许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句话中的咬字微微重了一些,但薰的情绪却在那一瞬间平静下来,再没有了出手的迹象。

    “……是。”

    低下头回答一句,她退后两步,回到了家明身边。看看手表,家明笑了笑。

    “算了,按照规定来办事是应该的,不要因为我坏了规矩,快到五点,今天参观到这里就好了,先回你那儿,该准备吃晚饭了。”

    他是用日语说话,文太郎也听得清楚,当即便说道:“抱歉,在你的身份得到认可之前,内宅的公众场所,你是不允许进去的,现在已经四点五十,我想在吃晚饭之前,恐怕并不能查清你的身份。”薰的院子虽然也有厨房,但那里从不开火,薰也是一向跟大家一块吃饭,这一点文太郎一清二楚。

    这句话一说,薰的目光又望了过来,家明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我们今天出去吃,我看旅游介绍上说东京有几家餐厅很不错,开车过去时间正好,晚点回来也没关系,那个……先告辞了。”

    薰的性格向来单纯,对她来说平日里恐怕不在意上餐厅还是跟一群人吃食堂,但这时候想起来,感觉或许多少有些不同,上餐厅自然比去食堂要好得多了,这样子招待客人,家明或许也会更高兴也说不定,当下便不理会文太郎等人,转身就走。家明那句晚点回来也没关系听在旁人耳中暗示性太强,文太郎的脸当即便绿了,看着两人的背影,咬牙切齿,口中说道:“抱歉,当你的身份被确认之后,月池家各处欢迎你随意参观……”

    待到两道身影在视野中完全消失,后方的几人才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是薰在中国的同学啊……”

    “看起来很普通嘛。”

    “只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而已……”

    “薰不会喜欢他吧,她回来之后可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收拾房间啊,原来就是为了给他住……”

    “喜欢……不太可能吧……不过薰对他的态度,真的很不同哦……”

    “八嘎!都给我闭嘴!”听着这些人的议论,文太郎陡然喊了出来,“不过是一个凭着同学身份来日本旅游的小子而已,薰还没有跟他说过月池家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吧,哼,怀着美好的憧憬,或许还会以为自己巴结上了大家族的千金,明天……我会让他见识到的……他跟这个世界的差距……”么年代了,每一支黑暗势力都已经跟世界文化接轨,要么就只有被时代所淘汰,怎么你们家的这些人还搞得跟军国主义狂热份子一样,随时拿把武士刀准备跟人

    汽车驶出月池家大门的时候,家明故作感慨地叹息着。事实上月池家是副什么样子家明早就一清二楚,这时候在薰面前做感慨也不过是无聊的举动,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在危机边缘正处于转型期的古老家族,因为与高天原的结盟,接下来他们或存在或被淘汰都有可能,在上一个轮回之中他们在几年后被淘汰掉了,当然这一次因为家明的改变,蝴蝶效应使得裴罗嘉的声势大不如前,或许可以免除掉这种厄运也说不定。

    不过,作为薰来说,未必会在家明面前考虑太过深奥的问题,并不是说她没有思考的能力,而仅仅是在家明身边,她认为自己不需要思考而已,因此这时饱含歉意的一低头,说出来的就是那句:“对不起。”

    “文太郎那个小子,其实还不错的……至少对你对月池家都还算不错。”家明点头。

    薰的目光望过来:“顾君怎么知道文太郎的名字的?”她记得方才并没有自我介绍之类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的可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了。”他笑了笑,事实上,对他来说,细算起来已经隔了将近三十年的时光,他走在同样的路上,由不同的人介绍着周围的东西,与那次在阿姆斯特丹机场的感觉类似,某种巨大的力量仿佛将三十年的时光彻底抹去,令两段岁月拼合在一起,他一路上看着自己曾经的背影,那种感觉就好像轮回一般,令他可以更加清晰地注视着自己,从中找到自己重生的意义。

    这样的感觉异常奇妙,但当然,他终究只是杀手而并非诗人,对他来说,那也只是某种淡淡的惆怅,作为消遣一般的思绪存在于脑海中,恐怕任何人有着同样的经历,也会产生这样的对比感。这样想了一阵,倒是皱起了眉头:“不过这样看起来,就算有天雨的关系,你在月池家,也不是特别受到尊重的样子……这样一来……”

    “我能打败他们。”

    “喔,我当然知道,刚才的那群人,你的实力都可以摆平,不过这样子做了之后,你就变得更有利用价值了,到时候你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被闲置起来……或许在名义上到了天雨正则那边之后,都没办法摆脱他们,我太了解了……”

    “这样……”

    “我不喜欢。”家明抢白,打断她的话,“不管怎么样,如果天雨因为态度不明确而导致威慑力不够,或许……唔……”

    大概是有了某种想法,他的目光望向车窗外,有些冷漠地笑起来。

    路边的建筑物排成长队,犹如电影镜头,朝着视野后方飞快地回溯过去……

第三九二节 生猛海鲜

    “顾君以前来过东京?”

    “比你想象的要熟。”

    晚上吃过饭回来,薰问起这个问题,有些疑惑。因为在餐厅吃过晚饭之后,两人又开着车在市区转了一个多小时,家明开的车,看得出来他对于东京的熟悉,而尽管对于逛街之类的事情从没怎么上心,薰也能大概认出来,沿途的几个地方,其实都有着裴罗嘉的秘密产业,家明倒也不避讳她,没到经过时,便着重地观察着周围的许多东西,街边的监控摄像头,红绿灯、巡逻的警察以及附近的警察局等等等等,那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的目光,而仅仅是在巩固曾经的记忆。

    家明为什么要过来东京,她心中早有疑惑,但不管怎么样,家明既然不主动说,她也不愿问,最重要是他过来了,要做什么,自己就全力帮忙……当然帮忙这个词或者用得也不准确,在她的心中,特别是知道简素言的身份及战绩之后,家明便一向有着近乎无敌的形象。

    回到月池家,薰去帮家明走了一下什么身份认证的程序,事实上这事情自然没文太郎说得严格,既然是她的朋友,说几句话也就行了,回来之后,家明已经洗了澡,躺在床上看漫画,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大大的。薰洗浴之后,抱着大熊猫玩偶屈腿坐在床边一块看电视,零零碎碎地说几句话,大概十一点,薰回到自己的房间,院子里熄了灯,两人都睡了,蟋蟀的声音在屋外鸣叫着。

    与此同时。月池家家主居住的别墅当中。一楼的书房里依旧亮着灯,月池政空在书桌后方看着资料,房间里还有三个人,其中两名中年人是月池家地长老兼忍术师傅,另一名年轻人则是薰异母地哥哥月池哲也。

    说起来。哲也其实是由月池政空的情妇所生。或者说他被生下来时,母亲仍然是情妇的身份,薰的母亲是原配,虽然一直没什么感情,但这个头衔却从未变过。由此以来,对于那个异母的妹妹,名叫哲也地男子向来没什么好感。不过他以前基本在国外,这两年方才回来,与妹妹照面地机会都不多,也谈不上有什么来往。

    看月池家内部这两年的变化,对于这个忍术不怎么好。但是说起道理来却头头是道的儿子,月池政空明显非常满意,甚至隐隐有将月池家的未来交到他手上的想法,一来他大概也意识到了月池家此时的尴尬境地,希望有更加开放的思想来对月池家进行必要地改变,二来但凡认识他的人也大都明白他有着重男轻女的观念,薰既然是女孩子。那么不论她怎么做恐怕都不会得到重视便是既定的事实。

    “这件事情。不用哲也你来说,我也已经听说了。薰收拾了半个月。就是为了让她的那位同学住进来,这件事情……”

    放下手中由哲也送来地资料,月池政空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表态。虽然一直有着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但顶着女儿的头衔,感觉终究比较不一样,当然,最初对于薰的冷漠是多方面的,纵然讨厌妻子,但这个女儿毕竟是自己的,不过既然父女之间的冷漠已经持续了这么多年,他当然也不会主动地想要弥补什么地,只是今天听到这消息之后,他地心中,倒也有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林雷

    从妻子死去之后就变得冷漠地女儿突然重视起周围的东西来,花半个月的时间整理房屋,甚至连那些本身应该代表了痛苦回忆的房间都毫不犹豫地置换一新,虽然多年来未有太过关注女儿,但她的那种郑重其事的态度,却是谁都可以看得出来。而现在,原来女儿清理掉曾经母亲的一切就是为了招待一个男孩子,这种事情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爽,而作为读者的我们,或许也可以认为,这多少有着类似于“女儿是父亲的半个屁股”之类的情绪在其中作怪。

    “我也听说了妹妹这半个多月以来的忙碌,当然,作为招待朋友的礼节诚然无可厚非,但她现在是天雨君的未婚妻,天雨君最近虽然在招待那些由中国过来做武术交流的客人,但也随时都有可能过来,我只是认为,如果被他看到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我认为哲也的担心有一定道理。”

    月池家在黑暗势力之中算不上强大,他们与高天原说是合作,实际上算是依附或许更好,也是因此,天雨正则那边的好恶才是最重要的。哲也的话一说完,旁边的一名中年人也开了口附和。月池政空叹了口气:“明天早上我会亲自跟她说。”

    月池哲也点了点头:“我认为给她的那位同学换个客房就可以了,相信妹妹也是会理解的。”

    第二天天没亮,薰照例起了床,穿着简单的运动衫走到走廊,才发现家明已经坐在那儿系鞋带了,心中不由得又感到敬佩,经过家明三年的训练,她的五感也已经异常强大,这样寂静的清晨,院子里就算是小虫在爬都瞒不过她的耳朵,但家明起床出来,她居然半点都没有察觉。家明扭头过来冲她一笑,随后指了指她的额头:“额头上如果绑上白头巾,然后写上必胜两个字,你就可以变成动画片里的青春阳光美少女了。”

    薰赧然:“不是所有都那样的。”

    “呵,你带路?”

    “嗯。”

    随着薰小跑出院子,夜色如漆,树林间也能够看见远远近近的点点***,这个时间上,有的人也已经起来做事。一路出了住宅区,随后进入树林间的小道,黑暗之中林影重重,但对两人来说。自然没什么妨碍。一路慢跑前行。

    “天雨最近都没过来吧?”

    “我没有找他,不过,听说天雨君最近在接待一批做武术交流的客人,圣心的陈老师也在里面地样子。”

    “喔,陈辜夏啊……”

    一边跑步一边闲聊。听得这个事情。家明点了点头,最近几个月他都没怎么注意那些与自己不相干地消息,不过想来目前裴罗嘉的形势不好,暗地里的火拼逐渐平缓之后,也到了做点示威举动的无聊时候了,炎黄觉醒、幽暗天琴、高天原三方势力联合起来,在日本有高天原力量的照应。想来在这个时候,裴罗嘉那边也不会做什么无聊地暗杀,再将矛盾激化起来。

    “做武术交流这种事情地话,应该是对上荒卷的那个道场吧。”

    “嗯,应该是在荒卷真世大师的名藏剑道馆。”

    那荒卷真世(PS:作者瞎掰的)在此时的日本剑道界极其有名。即便对方是裴罗嘉的人,薰此刻说起来,也用了敬称。家明笑着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曾经也是裴罗嘉的教官,只不过在家明加入之前就已经没干了,但偶尔还是会展露一两手。毕竟是杀手出身地。杀人的武术上比之大内长督都只高不低,十米范围之内。裴罗嘉大部分一级杀手在拔枪、开枪之前会被他直接斩断手臂,拔刀术的全力甚至可以斩开墙壁或是铁板。

    “陈老师的伤势早已经恢复了,打人还是很厉害的,不过要跟荒卷比,应该还差上一些,当然,纯粹做地是到日本来示威的打算,他应该不会下场才对,只要裴罗嘉不敢动手杀人,就能证明他们的力量已经下降了。不过说到荒卷……”家明想了想,“这样就有项目了……”

    “老师想要跟荒卷真世比试吗?”

    “荒卷总比源赖朝创好杀……”家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过说起来,源赖朝创恐怕也好杀,只要抓住那个卖面的姑娘,让他在自己面前自杀……说不定那个傻子真的会这样干……

    如此一边聊天一边慢跑,从后山绕一圈过来,天边已经露出了淡淡的鱼肚白,出得树林,只见前方不远处是一个广场,广场旁边也搭配了一所占地颇大的室内练习场,此时二三十人正手持武士刀在广场上捉对厮杀,兵器交击地清脆声音响个不停,也有些不小心受伤见红地在场边若无其事地包扎伤口。广场边的小路交叉口上,此时正站着一名大概五十岁左右地神情严肃的中年人,在他的身边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文质彬彬的小白脸模样。望见那中年人,薰的情绪有了些许变化。

    月池政空与月池哲也,家明当然认识他们,不过说到后者,如果不是这时出现在他面前,他都快忘记了,虽然可能是月池家未来的掌权者,但谁都没把他当一回事,很多话说起来头头是道,但在家明的印象里,他进来月池家卧底,将这些人耍得团团转,直到月池家覆灭,这家伙都没能作出什么亮眼的表演,现在看到他,实在是……有点惋惜。

    说不定给他几年时间,他的确有可能作出一些足够令人铭记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来也说不定。

    “他们是……我的父亲和异母哥哥。”

    薰小声地跟家明说着,跑到近处,月池政空打量着两人,随后说道:“薰,你跟我过来,有事情跟你说。”望向家明的目光,明显有些不以为然。待到父女两人走远,月池哲也也笑着走了过来。

    “顾家明?你好,我叫月池哲也,是薰的哥哥。”

    “你好,常听薰说起你。”

    “呃……真的?”

    “哈哈……”

    家明不置可否地笑笑,两人此时站在晨光微曦的训练场边,远远的,文太郎似乎看到了这边的家明,停止了跟人的对打,朝这边过来。

    “顾君的日语说得真好,是薰教你的?”

    “自学。”

    “喔,那可真是厉害。”月池哲也在外国住得习惯,日语之中总带着一股外文腔调。

    “我想是教材选得好吧。”

    “哈哈,一定是这样……对了,我这么说请不要介意,顾君知道薰已经跟人订婚的事情吗?”

    “听说过。”

    “薰的未婚夫是川崎财团的继承人之一,名叫天雨正则,在生物学领域也很有成就,不错的人,他过几天大概会来这边,到时候我给你们介绍,我想顾君会跟他谈得来……”

    这番话其实算不上礼貌,其中提醒和警告的意味很重了,大概是认为家明只是个普通学生,也就懒得多做敷衍。也在此时,文太郎已经提着刀到了近处,笑着向家明走过来,相对于昨天的凶狠,此时倒已经变成了一脸亲近。

    “嗨,薰的同学,也出来锻炼吗……昨天一场误会,有些事情,呵呵,职责所在,你明白啦……嗨,哲也。”

    家明笑着跟他握了握手:“顾家明。”

    “哦,对对对,顾家明,按照中国的风俗……不介意我叫你家明吧,怎么样?资料上说你学过功夫,对剑道一定也有了解吧,我知道中国功夫非常厉害,看了这么久,有没有觉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下来玩玩?”

    “不要了吧,用真刀啊?”

    “真刀考验实力,也能够锻炼胆量,薰虽然是女孩子,也是这样子长大的呢,怎么样?”

    “伤到人就不好了吧。”

    “放心,我们都习惯了,会有分寸的,拿你们的话来说,什么来着……点到即止,呵呵,当然,如果你想用竹刀玩玩也可以。”

    家明还没回答,几人的目光望向了一边的树林,薰首先低着头走了出来,后面的是脸色更加严肃的月池政空。看见家明身边的两人,薰的目光也有些紧张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家明微微皱眉,迎上几步:“怎么了?”

    “没什么。”薰又低下头,不过就算此时的光线不够,也能够看得出来,她的脸颊上有一道清晰的红印,大约方才父女之间无法谈妥,月池政空发脾气的后果。

    而听到薰的质问,文太郎摊了摊手:“没什么,我们只是……呃,约家明下来玩玩,用竹刀,那个……家明他不是也在武馆学过功夫的吗,只是印证一下双方武学的……区别,呵呵……”

    薰望着此时有些无奈的家明,目光复杂,文太郎摊手笑着,月池政空表情严肃地走过来,看见父亲的表情,月池哲也大概知道了谈话的结果,心下一动:“这样吧,文太郎是我们当中最强的人,不如让我跟顾君下场交流切磋一下,顾君认为怎么样?”

    家明在资料上的信息,恐怕只是在一个私人小武馆学过几套强身健体的拳法,看看月池哲也自信满满的表情,再看看薰脸上的掌印,他叹了口气,也罢也罢。

    “那好,就玩玩……”

第三九三节 无暇

    家明决定下场“玩玩”,薰的目光有些复杂,但终于还是没说什么。三个人走到那场地里,文太郎挥了挥手,周围的二三十人陆续停了下来,由于大家都用惯了真刀真剑,这时候要就近找竹刀反而成了问题,叫了人去远一点的地方拿,家明拿起一把刀比划了几下,文太郎走过来,几人便在那广场上友好交流了起来。

    “错了错了,这样拿这样拿,按照我们武士刀的特性,这样拿最利于劈砍,攻防结合,事实上如果用习惯了……”

    东方的天际升起了晨曦,彤红的光芒透过树隙斜射而来,将广场上照映出一片朝气蓬勃的景象,薰站在场边看着。月池政空目光深沉,对于这个女儿,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平日里可以选择不闻不问的态度,但若是要说什么时,他又不愿意单纯用命令的方式,特别是在逼着她跟天雨正则订婚,而她也在两年前表现出厉害的身手之后,对于某些事情,他便尝试着晓之以理。

    “哲也这些年来在国外,或许你不清楚,当时他在剑道方面,绝不会比文太郎差多少,你哥哥是个有天份的人,你刚刚不应该让你的同学下场,他会输得很惨。”月池政空是保守的人,对于薰没有阻止这件事的行为到觉得理所应当,他现在认为自己的女儿应该是有些喜欢那小子,而无论自己的心情如何,男人决定了的事情。女人就不该多插嘴。

    这样子说过之后,眼见薰没什么反应,又道:“让他搬出去,并不是逼着你赶他走,你现在是跟天雨君有婚约地女孩子,就算你知道天雨君有女朋友,但他的面子你总得照顾,私下里怎么样,我都不会管你。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只要你点头,我会阻止这场交手,希望你能明白这些事,更何况天雨君他昨晚已经……”

    薰低头不说话,一个人已经拿了两把竹刀跑进场内。送到了家明与月池哲也的手上,也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哇,这么热闹。月池先生。薰,还有……不是吧……”回头一看,这个时候出现在树林边缘的,居然就是穿着运动T恤的天雨正则。一边望着场上的情况,一边朝这边走过来,张大了嘴,皱起眉头。

    与此同时,手持竹刀的家明朝这边望了过来。

    “哈哈,家明,真地是你!”

    仿佛找到了什么可以下的台阶。一瞬间。天雨正则有些夸张地笑了起来,也不理会在旁边向他打招呼的月池政空。张开手大步朝家明那边走了过去,仿佛要跟他拥抱的亲热态度,家明瞥着眼睛看着他。

    “你们……认识?”看着天雨正则走近,月池哲也也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何止认识,还很熟呢,哲也,待会跟你说……”天雨正则笑着挥了挥手,一巴掌拍在家明肩膀上,随后扭过头,小声道:“我来得真及时……怎么了?没必要欺负小朋友啊,闹出人命来不好……”

    家明摊摊手:“说什么呢,邀请我下场玩玩而已。测试文字水印2。”

    “开什么玩笑,你一般都不玩,他们弄到你想出手,说明事情闹大了……”

    有天雨正则这个和事佬在,架多半就不怎么打得起来了,家明拿目光示意了一下薰那边,距离虽然有些远,但此时明媚的晨光照射下,以天雨正则地观察力,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薰的异状,脸上浮起一个“真是拿这帮人没办法”的无奈表情,口中有些为难地进行劝解。

    “呃,这个事情,我觉得……呵,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但大概可以猜得出来,老爸打女儿,你再打他儿子,手如果下重了,我怕薰以后也会为难的……”以薰此时地身手,如果存心躲闪,恐怕整个月池家都没什么人能一巴掌打中她,天雨正则叹了口气,“给个面子怎么样?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地事情。”

    “那就交给你了。”顺手一挥,竹刀扔到天雨正则的手上,家明摊开手,表示再没有自己的事情,也不理会在场的人,转身就走。这时月池政空与薰已经到了近处,眼见家明离开,薰望了众人一眼,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月池哲也愣了半晌:“喂,这算是怎么回事?”

    月池政空问道:“天雨君与薰地这位同学认识?”

    “何止认识,再了解不过了,还好我及时赶到。”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天雨正则摇头笑了笑,“你们不知道?薰在中国,就是在跟他学习武术。”

    “啊!?”

    一瞬间,周围众人的表情各种各样,有惊愕的,有不信的,有荒谬的,月池哲也皱起眉头瞪大眼睛,文太郎长大了嘴好久都和不拢,便连月池政空都是满脸错愕。片刻后,人群中便是一片窃窃私语声。

    参与过两年前那场比斗的人,或多或少都猜测过薰地老师是如何如何强大,这时候与那个跟薰一样年纪地少年人结合起来,第一反应多少都觉得是被骗,但天雨正则人品好,再加上薰在中国的事情他是最了解地,到得最后,大家的思绪都是矛盾不已。只有没参与过两年前那场打斗的月池哲也愣了一愣,随后说道:“那……那又怎么样?”

    “呵,也没什么……”天雨正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据我所知,他一般都不出手的,一旦出手,后果就难说了,当然……你是薰的哥哥,他或者也只是想跟你随便交流一下也说不定。”

    月池政空皱了皱眉:“他的武学修为很高?我是说……他只是一个孩子……”

    “这个事情很难说,我也不好形容他具体怎么样。”既然是月池政空问话。天雨正则也就严肃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感慨,“不过……如果他现在想要杀我,我想我地选择就是有多远跑过多远,这几年来,他越来越厉害了,就算高天原,恐怕也未必是安全的……”

    “这次的事情之后。恐怕就算是月池政空,也不会再轻易对女儿动手了,老实说,今天早上真把他们吓了一跳呢。”

    “作为未婚夫,这本身就是你的责任吧。”

    “喔喔。这种事情你跟我强调一下就可以了,要是遇上了唯,可千万不要乱说,我会死的……说起来。唯想要见你好久了。你这样突然杀到,我都还没跟她提。”

    “不过你也很快啊,我昨天才到,你凌晨就在月池家了。”

    “凌晨两点过去的。我们现在跟炎黄觉醒合作。月池家的一部分情报网也都是通过我们这边,昨天有人报告给我说他们调动了你的资料,然后查了一下,当然就查出来了,正好晚上我在新宿忙到午夜,就干脆直接去了月池家那边。还好我去得及时,要不然月池哲也至少得在医院住上半年了。到时候我这个中间人也很麻烦的。不过话说回来。怎么会突然想来东京玩地?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事情吗?”

    “我来杀御守沧。”

    “呃……”

    早上与天雨正则见了面,中午吃过午饭。家明、薰、天雨三个人便一块去东京市区,随后倒是与陈辜夏一行人见了面,这次随着陈辜夏过来的多是一些在全国性武术比赛上获奖的学生,当然由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圣心学院武术社地成员也有几个,家明在圣心武术社算得上臭名昭著,别人都认识他,他认识的倒是不多。此时一行人正走在银座区人潮汹涌的街头,家明、天雨连同瓷娃娃一般沉默的薰走在前头,每人拿着一大杯果汁在喝,语气淡然地说出来东京地目地时,不光天雨正则愣了一愣,薰的目光也陡然间望了过来。

    盯了家明的表情好一阵子,天雨正则的脸上才露出了复杂地神情,家明倒是不以为意地左顾右盼,回过头去看时:“唔,你们那个导游怎么回事?怎么老拿眼睛瞪着我?”

    “什么导游啊……”天雨正则也回过头去,看看后方正向陈辜夏等人介绍银座区的年轻人,露出恍然的神情,“唔,他叫韩刚成,你不认识他了?”

    “唔,你这么说的话,我有点印象了,以前的确见过他……”

    “听到你这样的评价他一定很伤感……”调查过家明详尽资料的天雨正则叹了口气,“三年前你们刚进圣心学院地时候你跟他打了一架,你把他耍地团团转,吐口水还差点踢断人家最宝贵的东西。他现在在东大读书,陈老师以前也教过他武术,所以这次过来,他也就加入了,不过居然会见到你,我看他真地很意外……”

    “这么说起来,我也很意外啊。三年前进圣心学院第一个麻烦就是他,到高中毕业了又遇上,这简直是传说中的宿命啊……”

    “就像书里写的那样?”

    “没错,像书里写的一样。”家明吸了一口果汁,“话说回来,跟荒卷真世的切磋什么的,是在明天下午吧?”

    “明天下午两点半,月池政空他们应该也会参加。”天雨正则点了点头,“有兴趣?”

    “我自己会过去。”家明顿了顿,“从明天下午开始,你们就都不认识我了。”

    这话一出,薰的目光陡然盯紧他,天雨正则皱了皱眉:“真的要做?什么都决定了?”

    家明点头:“不想被牵扯进来就按照我说的做,这样就算不成功,你们也还有余地。”

    良久,天雨正则叹了口气:“……看来我今晚要忙很久了。”

    夜色安谧,星空寂寥,那一天从下午到晚上的时间里,薰一直沉默着。

    无法对家明的决定作出任何询问或质疑,也不认为自己有改变的可能,少女已经习惯了长久的安静,但安静并不代表就能够掩盖住复杂的心事,从她那种异常的安静态度中,熟悉她的人或许都能够看出她此时反常的心绪不宁。

    在银座繁华的商业区中逛了一下午,因为考虑到那个熊猫玩偶质量不好并且已经开始脱毛,家明和天雨共同选了一个很贵的大狮子给她,以至于她抱着玩偶逛街的形象更像是一抹安静而美丽的幽魂,引来回头率无数,虽然天雨正则的确会为这件事欢呼不已并且表现出无比荣幸的态度,但不开心的事实无法更改。

    在外面的餐厅吃过晚饭之后便与陈辜夏等人分道扬镳。回到小院洗浴之后,薰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和服样式的袍子走出来,纤巧的赤足之上是白皙粉嫩的小腿,敞开的领口可以看到精致的锁骨,显然里面什么都没穿,走到廊道上时,家明正坐在走廊边缘,背靠房屋的柱子,望向那片星空。薰安静地在旁边坐下来。

    “……老师已经决定了吗?”

    “啊,考虑很久了。”

    “我不明白,就算……我知道老师很厉害,可这也是有危险的……”

    “我也知道有危险。”家明仰着头笑了笑,上方被屋檐隔开的星空犹如被切开的蛋糕一般整齐,“但是没办法,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不做的话,以后恐怕没机会了。”

    “但是……老师首先去动荒卷真世,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我有我的理由,你以后会明白。”

    薰沉默许久,双手撑在后方的地板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终于开了口:“其实,我喜欢老师。”那语音淡然坦荡,就如同她此刻仰望的那片星辰一般空灵无暇。

    “……呐,我知道的。”

第三九四节 开始作战

    “其实,我喜欢老师。”

    “……呐,我知道的。”

    安谧的夜色下,平淡的表白,平淡的回答,或许有的爱情并不需要表达得如同我们想象的那般轰轰烈烈,或许那也并非是确切的爱情,然而确切而纯粹的爱情是什么呢,无论如何,就在这种彼此心照的感觉之后,薰笑了起来,她极少笑得有这般灿烂,同时却也凄婉得犹如唯美的画儿。

    “但是老师不会接受我吧?”

    “呐,你知道的,我的事情,也很麻烦啊。”家明笑着偏了偏头,“灵静跟沙沙两个女孩子跟我在一起就已经是很过分的事情了,后来乱七八糟的,又多了个雅涵,还一直瞒着她们,本来我是不会在意这些问题的啦,不过说到接受谁,我又觉得怪怪的……”

    “老师对我……不是那种喜欢吧?”

    “我是不太了解具体的喜欢、爱情之类的东西是什么。你对我的……呵,感觉吧,我是知道的,崇拜也好、儒慕也好,或者说这三年积累出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也好,我想我是清楚的,你也很漂亮,应该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了,可是……没办法……我的问题很复杂……”

    “可是我喜欢老师,喜欢得不得了。”薰低着头沉默一阵,“只想跟在老师身边,只要能跟着老师,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老师如果不要我,我就……没有意义了……”

    “你只是……没给自己太多选择的机会……”家明迟疑了一会儿,又笑了出来,“好吧我知道这比较像是狡辩,但是……应该是这半年来,我把你当成真正地弟子来看,不,或者应该说是不怎么平等的朋友啊、不怎么纯粹的亲人还更贴切一点,当然心里默认的时间应该更早一些。如果是那个时候,大家都很苦闷的话,一起交流一下啊,上个床什么的,也是没问题的。虽然对我来说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是现在,唔……”

    他顿了一顿,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着身边的薰。随后撇了撇嘴。将手伸向了薰的腰带,轻轻地拉开,随后伸向了大红色袍服地边沿。薰仰着头闭上了眼睛,如同白璧般的肌肤一寸寸地在空气中展露出来。

    “哗”的一下。薰身体一紧,睁开了双眼,家明将衣服又拉了回来,将腰带飞快地系好,伸手拍打着额头,站了起来:“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刺激太大了又不能做,大家还是洗洗睡吧……”他摇着头。从薰身边走过去。背后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老师。”

    “唉,我知道这么说很老套。不过……以后你会明白的。”他回头灿烂地一笑,“别胡思乱想,我也喜欢你。”

    那天晚上有多少人胡思乱想很难确定,第二天下午,名藏剑道馆地那场“交流”,还是如期举行了。时间是二零零零年的八月三十一日。

    名藏剑道馆其实位于东京上野区的一家中型体育馆内,荒卷真世在剑道界内部的名气大,但他地剑法偏重杀伐,收徒也严格,在外界普通人眼中地名气来说,是比不过东京一些“正规”的大道场的,当然他也并不在乎这个。

    在以前黑暗社会大家都比较相安无事的时候,类似地切磋交流算不上什么出奇的事情,我的公司在商场斗垮你的公司,你的人比武打败我的人,基本不会因此出现什么大火拼的情况,这一次也算得上是类似地聚会。切磋不对外公开,只会有想干地人过来参与。测试文字水印6。大概一点多的时候,该来地人便已经陆续到了,观战的上上方的看台,陈辜夏、荒卷真世等人则在下方的场地里,假惺惺地客套几句。

    高天原一方,天雨正则自然是来了,还带着他的女朋友龙堂唯,另外还有几名想来看看的异能高手,月池家一方,家主月池政空当然不能亲自来,只由一名教官带领,其中有几名是已经出道的厉害杀手,月池哲也与文太郎赫然也在其中,大约觉得这次不会有事,过来涨涨经验。除了这两支势力,还有一些知道风声的闲杂人等,没必要介绍。薰也来了,只是不跟月池家的人在一起也不跟天雨正则在一个,一个人孤零零地占了个位置,冷冰冰的。

    裴罗嘉一方,这里本身是他们的地盘,除了一些比较普通的,不怎么知道内幕的保安,观众席上零零散散地也坐了些杀手,再加上厉害的荒卷,就算大家发飙,也不过是势均力敌的结果。不过,大概快到时间的时候,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家伙上了观众席,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赫然是与天雨正则其名的变态萝莉控御守喜,一上来不理自己人,首先是没心没肺地跟天雨正则等人打招呼,热情无比,看到薰时明显露出了惋惜的神情,曾经的大好萝莉,就快要堕落成御姐了。随后在栏杆边冲着下面的陈辜夏等人用汉语打招呼:“呀呼,陈先生,荒卷这老东西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剑术还马马虎虎,大家一定要干掉他,加油加油啊,我会支持你们的。”

    客套一番,两点半的时候,切磋开始了。其实都是弟子上场,打起来是很枯燥的,大家不过都是过来观看对方的态度。人不算多,体育馆里就显得空旷。薰坐在旁边,目光基本不去看下面嘿嘿哈哈的打斗,只是注意着周围的出入口,距离她不算太远的地方,文太郎、月池哲也等人也在窃窃私语。

    “喂。薰她怎么一个人过来了,还以为她会跟那个顾家明一起行动呢……”

    “怎么知道,那个顾家明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见了,不过薰既然会来这里,估计他待会也会过来吧。”

    “我说……那个顾家明真的是她地老师吗,不会不是武术老师,只是中文老师吧?”

    “可是天雨正则说了他很厉害啊,天雨可不怎么说假话。”

    “不过我可看不出来那个顾家明有多厉害……”

    “会不会因为顾家明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故意说谎的。”

    “反正我觉得那小子不怎么样。他拿刀的姿势都不标准……”

    “而且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

    这些人在窃窃私语中对家明和天雨正则的人品进行着质疑,另一方面,龙堂唯跟天雨正则凑在一块,也在小声说话。

    “怎么还没来。你明明说过的。”

    “咳,大概时候还没到吧,他说过来的,你知道的了。那个家伙喜欢显摆。一出来肯定光芒万丈,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但是这次还会这样吗?别说观众席上这些人,只是荒卷就不好对付,更何况现在还加上了一个御守喜。简素言真地会出来?”

    “反正我相信。大家绝对会很震撼,不过不管其他的,只是看到素言妹妹的形象就觉得很幸福了。我最近也在苦练这方面的技巧,说不定以后也可以扮成倾国倾城的绝代妖姬哦,唯,你有没有觉得很兴奋?”

    “兴奋……兴奋你个头!一想到扁你我才兴奋!”

    两人在上方打情骂俏,时间过到三点多。战绩勉强打成二比一。陈辜夏这边稍逊一筹,一边看比武。他一边跟旁边地人分析着战况。另一边,名叫荒卷真世的剑道大师穿着茶色的道服安详跪坐,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他地身材看起来高瘦,全身骨架很大,但精神矍铄,颌下留了一撮山羊胡须,五十多岁地年纪,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难以言语的活力,即使安详地坐着,也能让人感觉到那种随时可能爆发的力量。一把鞘身漆黑的武士刀就放在他身边地刀架上。

    坐在陈辜夏身边的不远处,同行而来却并不在比试名单的韩刚成皱着眉头望向四周,那个顾家明居然没有来,他觉得有些奇怪,事实上,自从昨天再次看到顾家明,他的心情就一直处于郁闷当中,小声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他起身站起来:“我去洗手间。”整个体育馆在这夏日的午后显得有些安静,他出了正门,从走廊转弯去另一边,进入洗手间时,他陡然愣了一愣。

    水声哗哗,正在白瓷的洗漱台前洗手地,赫然便是没有在观众席出现地顾家明,他此时一身白色T恤,外面是米黄色的薄外套,察觉有人进来,他扭头看了一眼,随后继续洗手。

    吸了一口气,韩刚成走过他地身边,伸手拉第一个小隔间的门,才发现拉不开。

    “那里面有人了。”家明顺口说了一句。

    我难道看不出有人啊……心中这样想着,他进入旁边的隔间,随后,水声停了,脚步声延伸出去。

    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韩刚成陡然从隔间里出来,朝外面追了出去。

    他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出去后不久,原本打不开的那个小隔间忽然“哗----砰----”的打开了,几名穿着保安服装的人体从里面滑了出来,砸在地上。堆在这个小间里的尸体足有七八具,没有任何血迹,但他们都已经死了。

    或许也是因此,走廊之中才会安静成这样……

    “喂!顾家明!”

    冲出走廊,韩刚成叫住了前方的身影。

    “呃?找我有事?”

    停住了身形,家明回过头来,伸手整理着被水打湿了的衣袖。

    “你别装蒜,顾家明。别告诉我你忘了三年前的事情!”

    “我只记得我们不是很熟啊,那个谁来着……哦,韩刚成,当年地事情我很遗憾,不过是你们逼我的……”

    “我要再跟你打一场,看你这次还能不能躲过去!”

    “好啊。”

    家明干干脆脆的回答,一时间倒使得韩刚成有些错愕,楞了一会儿才发现应该自己说时间地点,不过家明已经率先开口了:“不过我今天没空。要打的架太多了,你排队吧。”

    说完这句话,家明转身就走,韩刚成跟在后头:“你给我等着!”

    就在两人的说话声中,家明已经走到体育馆的大门口。转身想要进去的样子,韩刚成道:“你要观战,从侧门上观众席。”听得他这句话,家明又无奈地停了下来。摊手一笑:“没关系。我想他们会理解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请柬朝两名保安晃了晃,直接走了进去。

    韩刚成跟过去,进门,只见家明就站在那儿。扭头看着周围看台上的人,再扭头看看四周,随后转身走向一边地墙角,那里放着一堆椅子。既然家明答应了他的邀战,韩刚成也就不再管他,径直去往比武场地的边缘,才走出不远。砰的一声陡然响起在稍显空旷的体育馆里。轰隆隆地响声过后,重物被拖过石质地板的声音持续响了起来。上上下下的人,一瞬间便将目光都望了过来。

    韩刚成回过头,只见家明是将一张椅子拖了下来,随后堆砌的好些椅子都倒下成了一堆,虽然说场地中央基本都铺了榻榻米,但边缘地地方却仍旧是水磨石地板,那凳脚被拖在地上地声音刺耳无比。看着家明一脸旁若无人的样子走过来,韩刚成面色不善,在别人的道场里,大家都选择跪坐的姿势算是尊敬,退一步说,就算你想坐在椅子上看,也不该弄出这么大地动静来,一时间不由得义愤填膺,简直想骂顾家明丢了全中国的脸。

    就在这片刻时间里,看台上的文太郎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顾家明是来了,可是:“这家伙想干什么?”

    至于天雨正则,此时才有些目瞪口呆地跟龙堂唯说话:“来是来了,居然是明目张胆地来,这简直……简直是欺骗观众嘛……”

    噪声回荡在体育馆中,薰望着下方那道身影,目光依旧是淡淡的,放在膝上的双手却已经紧紧握起了拳头。另一侧的看台上,御守喜向前俯下了身子,笑了起来。

    椅子拖上了榻榻米地范围,家明走过韩刚成身边,到得此时,一名站在榻榻米旁边地保安也转身走了过来,伸手指着他:“喂……”在此同时,韩刚成也开了口:“喂……”

    第一个音节才刚刚出口,完全出乎韩刚成意料的一幕就已经出现了,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家明顺手抡出了那张椅子,狠狠砸在了前方保安的头上,一瞬间,保安的身体飞了出去,砸中头部的椅子则飞得更高,后方的一个人连忙躲开,看台上的裴罗嘉杀手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月池哲也与文太郎像是青蛙一样的张大了嘴巴。更远一点的保安要冲来时,家明越过一名比武者的身体,踏入场地范围,直朝对面的荒卷真世走过去。

    场上的两名比武者还没有分出胜负,虽然老师的教导多半是比赛就要专心,场外就算世界末日也不用管之类,但见到有人走了过来,自然也就停止了打斗,目光迟疑地望向场地边缘的老师。

    “荒卷真世……”

    家明的声音响起在体育馆里,首当其冲的那名日本比武者也直接走了过来:“喂,你……”伸手便朝家明推了过来,他可不是一般的保安那种杂鱼,对自己很有信心,不过与此同时,由于这家伙挡住了视线,家明也一巴掌顺手推了回去。

    轰隆隆的声音,几乎在与家明接触的那一瞬间,这家伙的身体直接飞出了几米之外,变成了滚地葫芦。

    “荒卷真世。”看台上的杀手掏出了枪,家明恍如未觉,一边走,一边说话,“我是来杀你的。”

第三九五节 惊艳一枪

    “荒卷真世,我是来杀你的。”

    淡然而从容的嗓音响起在稍显空旷的体育馆中,除了之前便知道会有这件事发生的薰与天雨正则、龙堂唯,其他人都已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目光,对面的老人也在陡然间睁开了眼睛,目光凌厉地望向这走过来的少年人。

    如果说之前那保安被椅子砸飞的情景仅仅能让韩刚成感到错愕不解,这时候看见那飞出了好几米外的日本人,他的脑子就几乎已经到了当机的边缘,这样的从容感觉,速度与精确度,他甚至连想象都不曾想过。看台上的文太郎、月池哲也等人张大的嘴好半晌合不拢,回想到昨天早晨自己的挑衅,两人现在满手心都是冷汗。

    陈辜夏一时间几乎直接站了起来,作为炎黄觉醒的内部成员,他当然知道家明的背景上有简素言这个大靠山,到得现在,大家也多少认定了,家明的武学修为应该很不错,但就算是不错,只是十八岁的少年人也总会有个限度,此时面对着七八名裴罗嘉的杀手,再加上剑道战力上甚至不输给源赖朝创等顶尖杀手的荒卷真世,他居然就这样单人空手地走过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说出来,就算再有勇无谋,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不过,或许简素言目前也已经到这里了……

    各种各样的心思之中,看台上的杀手并没有开枪,一方面既然是开武馆,以往也不是没有说着狠话过来踢馆的,另一方面,他们此时更加注意的是看台那边的高天原、月池诸人,下方既然是荒卷真世在坐镇,这个距离之内,他们对于这位剑道大师,有着满满的信心。而另一边。这些人在看着变故发生的同时。也已经开始戒备起来,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火拼情况。

    整个体育馆的气氛,在家明的那句话后。几乎被压缩成了随时可能爆炸地火药桶。令人忍不住地感到窒息。

    下一刻,有声音打破了这种仿佛凝固的感觉。

    “巴嘎!”

    当着面直接说要杀人,完全看不起对方的态度,随着家明地语音落下,场地边缘一名荒卷地弟子几乎就直接跳了出来,武士刀经过刀鞘的声音凛冽清鸣,下一刻,那刀光如电。朝着家明的头顶直接劈了下来。

    只此一刀,从抽刀跃起,到那武士刀上撩下劈,整个动作迅捷流畅一气呵成,就足以看出这人的修为实在严谨扎实,若是以陈辜夏那种授徒的心态。或者会针对这一击大为称赞也说不定。然而他的刀光还未劈下,家明直接一脚踢了过去,刀锋从他的身前划向地面,这人的身体飞出几米之外,跟他地两名同伴撞成一堆,顿时,比武场周围的日本人陆续跳了起来。也是在这个时候。一声扣人心弦的刀锋颤鸣,响彻整个体育馆。

    “昕----”

    锋利的武士刀犹如白龙一般冲出了黑色的刀鞘。就在荒卷真世左手放在刀柄上的那一瞬间,这位日本剑道大师地身体由安静跪坐的状态爆发开来,宽大的茶色剑道服在空中化成一道欢迎,“哗”的破风声听起来就像是大风大雨中突然张开的伞,甚至还不到一眨眼的时间,他的身体已经刷地出现在家明前方,整个人就像是绷紧了弦地弓。饱含凌厉杀意的目光,对上家明那仿佛还完全未有反应过来地笑容。

    下一刻,半月形的刀光冲天飞起!

    原本那反手抽出的武士刀只是被他单手拖在身后,然而在那身体停止的一瞬间,他的右手虚握住刀柄后方,仿佛是线轴的支点,左手顺着那惯性,将刀锋由下而上直接推了出去。看起来是顺势挥斩,实际上就像是挥出的长鞭一般,速度、力量都在那一刻加大到匪夷所思的境地,日本剑术中那种一剑定生死的气概,在这里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若是反应慢一点,别说是家明的血肉之躯,就算是一堵墙,恐怕都会被从下而上剖成两半。

    不过在家明这边,却只是似慢实快地侧了一个身看起来傻傻的,像是在那剑光还未到达的时候,就有什么东西从家明身边爆炸了一般,气流将他的身体推向一旁,他也就被动了侧了侧身子,那刀光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往上飞出,仅以毫厘之差掠过他的胸口、鼻尖、前额,这一瞬间,他的双手甚至处于毫无防备的张开状态,衣袂飘飞,脸上笑容未改。

    “荒卷……”

    仿佛是喃喃的低语声中,刀光猛地一收,随后照着家明的脖子直劈过去。

    由静至动,由极动状态再忽然收刀,接着再次全力斩出,干净利落,毫无半点拖泥带水。家明此时还处于侧身状态,肩头一缩,一低头,刀锋从后脑平挥了过去。

    “你……”

    头尚未抬起,刷的一刀由左而右折返而来,也在此时,家明已经横跨一步,冲向荒卷真世的背后,左手扬起,一拳挥了过去。

    “过……”

    只不过是简单的一次错身,荒卷顺着挥空的一刀朝前跨出一步,转身之中,双手握刀猛地劈了回来。家明挥出的拳头还在空中,长刀的锋芒已经劈向他的胸口。他的身体本来是往这边冲,虽然定住了脚步,但身体还有惯性,此时看起来,就好像他主动朝刀锋撞了过去一般,眼看避无可避,他的上半身居然像是被风吹动的柳条一般朝后方倒了过去。

    对于家明来说,荒卷挥舞的仿佛不是一把武士刀,而是一把蒲扇。

    这种剑道大师的全力挥刀,自然是不可能带出风力的,然而在家明来说,此时的意义就好像是这样,刀锋劈过来,他的身体自动被刀锋给吹开了,手臂扬起在半空,自然也不可能打中对方。长刀从他的手臂之下刷的划过。刀尖几乎紧贴胸口,那一瞬间,荒卷真世的瞳孔陡然缩小。

    家明扬起在空中的左手。手指张开。握紧。

    “时了……”

    时间凝固一瞬。

    砰----

    荒卷真世地头,像是西瓜一样地爆炸开来……

    枪声响起在体育馆中央,远远地扩散开去。

    没有人能料到这样的结果,发生的一切仿佛梦境一般。

    “荒卷你过时了……”

    短短一句话地时间,家明地语速其实是非常快的,前后不到两秒,由荒卷真世抽刀冲出,家明侧身躲过。跨步出拳,接着荒卷的尸体就连同武士刀飞了出去,人们能看到的,就只是家明左手那柄手枪枪口冒出的淡淡青烟。

    基本没有人能够在第一时间接受这个结果,薰对于家明虽然有着一贯的崇拜心理,却也从未想过这位老师会在两秒钟内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荒卷真世。当然,随之而来的,也就是更加深刻的崇拜心理。而就算是早先就知道家明底细地天雨正则,此时都是一副痴呆模样。另一边的御守喜嘴巴张成“O”型,脑袋一偏,看起来就像是动漫中的卡通人物。至于其他人,包括陈辜夏在内。脑子基本已经混乱了。

    在衣袖里早就藏有枪支基本算不上什么天才的计谋。以荒卷真世的修为,近距离之内。刀与枪的区别不大,甚至可以说,他地刀可以比枪更快,如同家明一般,一般的杀手就算开枪,他也有足够的反应能力规避过子弹的路线。而这样的结果,基本不是奇计所造成,而纯粹在于速度。

    太快了。

    荒卷斩出的刀,在近距离内每一击都有将敌人直接杀死的自信,然而家明还是躲了过去,如果是旁人,就算他们在衣袖中有枪,企图弄什么迅雷不及掩耳,他也有足够地信心可以及时躲避,然而……就是躲不过去。

    不是他太慢,而是家明地速度实在太快,于是干净利落,一枪爆头。

    当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就算是混乱,这些原本提防着其他人地杀手们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武器指向下方的家明。不过,在家明这里,即使是这短短一瞬的反应时间,对他们来说,或许也太漫长了。

    就在荒卷真世飞出去的同时,另一把手枪已经出现在家明的右手,随后,整个体育馆内的照明设备,在一瞬间发出了光芒。

    时间是白天,即使这些照明灯全打开也不会妨碍太多,然而周围环境陡然变化的片刻时间仍旧会给人的视力造成负担,随着家明手中的枪声响起,他的身体也踏踏踏的朝后方退去,从看台上陡然看来,他的身体,赫然化为了模糊的幻影。

    从陈辜夏的角度看起来,家明的双手持枪,扣动扳机的同时犹如早就排练好了一般飞快换位,手臂挥舞间。砰砰砰砰砰砰砰的枪响声响彻整个体育馆,看台上分散的那些杀手身上不断爆出鲜血、碎肉,转眼间八个人就已经全部倒了下去。枪响完毕后,淡淡的硝烟弥漫,只有御守喜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了看台上,警报声响了起来,保安从大门、侧门开始冲进来,家明一个人站在那场地中间,毫无表情地望望四周,随后,再度抬起了枪

    荒卷的弟子之后,一个人的脑袋陡然爆出了鲜血,随后是门口的一名保安,接着又是两名剑道弟子。他一边随手开着枪,一边朝体育馆侧门方向走了过去……杀戮,就此展开……

    当陈辜夏等人从前门出来,附近十几个街区的交通系统此时已经乱成一片,似乎就是从刚开开始,红绿灯开始发了疯,该是红灯的时候亮绿灯,该是绿灯却亮了红灯,因为车祸的关系,大大小小的道路都已经开始堵车,没有任何警车,可以在第一时间往这边增援过来……

第三九六节 未明

    那天下午,名藏体育馆在警察还未到来之前因为爆炸燃起了大火,火焰燃烧了一个多小时方才被扑灭,其后在废墟中抬出了将近四十具被烧焦的尸体,这些人在大火燃起之前便已经死去,鲜血由体育馆内部一直延续至后方出口,致命伤大多是中枪,凶手仅只一人。

    由于体育馆内部的监控系统在一开始便被破坏,凶手的确切样貌只能按照旁观者弄出的电脑拼图来辨认,而因为幸存者口供上的模棱两可,这名凶手的确切身份,一时间并没有被确定下来。

    “不知道是什么人啊,二十多岁……开玩笑,我们怎么可能认识这种穷凶极恶的人,我和我女朋友唯都是有身份的人,警官你乱说当心我告你诽谤的哦……”

    “不认识,听口音是东京人吧,怎么可能分得出是中国籍还是日本籍,反正当时在那里的人都听得很清楚啊,正宗的东京口音,不在这边住个十几年没那种感觉的……我敢肯定……”

    “没错,正宗东京口音,绝对的,荒卷,我是来杀你的。

    荒卷你过时了。你听听,正宗的吧……”

    “基本上可以想象,树大招风,荒卷的名声这么响亮,外界还说他用刀快得过别人用枪,这不是,不服气,或者寻仇嘛,现在年轻人都是很有个性的……”

    不管是胡搅蛮缠还是心怀鬼胎,由于裴罗嘉一方的人死伤殆尽,在属于政府更加高层次的人下来之前,整个东京警局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当然,类似天雨正则、陈辜夏这些人,基本上录完口供便能直接离开,也没人敢太过留难。

    陈辜夏等人带着巨大的错愕感回酒店,天雨的几名同伴回去高天原,待到将陈辜夏送回去,天雨与唯两人则去了月池家那边。傍晚的时间里。就只能看见月池家人到处都在窃窃私语,这事情报给月池政空那边之后,一大群人也是目瞪口呆地惊愕了好一会儿。看着这群老头子的脸色变幻。煞是精彩。

    就算是天雨公布了家明的身份之后,也从没有人想过,薰的武术老师,会是一个这么了不得的人物。

    能够在八名裴罗嘉杀手虎视眈眈地情况下,近距离仅仅一个照面便干掉荒卷真世地人,假如他之前对月池家真的很不满意,估计自己这帮人早已经死过很多遍了……

    不过,从体育馆中一路杀戮出去之后。家明没有再回来月池家,也没有再跟薰或者天雨正则联系,此时此刻,他已经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

    “我们去看看薰吧。”看完了老人们地变脸景象之后,唯如此提议道。

    说起来,虽然从一开始就跟薰认识。也大概知道这个女孩清冷地心性,但因为她跟天雨婚约的关系,唯与薰之间的关系向来算不上热络,但因为这次的某些原因,她显然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天雨拿狐疑的目光瞟她时,她笑着翻了个白眼。

    “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是看了今天那个顾家明的表现。你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嘛。你又没他帅……”

    “不是吧,虽然我跟薰之间的确没什么。但是唯你这么说还是很打击人地好不好,我就算打不过他,至少在帅气上还过得去吧,那家伙以丢到人群里估计找都找不出来,哪里帅了。”

    “那你敢在那种环境下直接到荒卷真世面前说我要杀你,然后把他杀掉吗?”

    “又不是想死……华丽是很华丽啦,简直跟表演一样,但是一个不好就挂掉了,你们这些女人,就喜欢这种无聊的事情,何况……太快了嘛,一点都不过瘾,说自己是什么一夜九次郎,原来是快枪手,两秒钟就完了……”

    一路上发着牢骚,两人往薰的小院那边过去,此时夕阳已殁,道路间斑斑点点地亮起灯光,去到小院门口时,远远可以看到薰正在给家明住的那间卧室里做打扫,花费心思整理布置了半个多月,来的人却只住了两晚,此时在暖色的灯光下,少女神情专注地打扫着房间里地每一件物品,仿佛在打扫一生的珍宝。两人远远的站了好久,没有进去。

    “那个……顾家明,他还会不会回来啊……”唯看着看着,苦丧了脸,“薰这个样子,我看了都想哭了,他没事跑来杀什么御守沧呢……”

    “呃,谁知道呢……”天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拉了拉女朋友的肩膀,“我们还是走吧,她应该不会需要别人的安慰……”

    不光是月池家,下午的事情发生之后,这件事的详细信息便以各种各样地渠道发向世界各地,下午收到陈辜夏地通信时,方之天正好在江海,将这则描述甚祥的信息反复看了三遍之后,他大概发呆了一分钟,随后在复杂地心情中将信息发布出去,陆续叫来一些人,商议一番,暑假回到江海的东方路也是其中之一,看过消息之后的众人有着各种各样的表情,错愕应该算是最大的共同点,即便是以前知道简素言真实身份的东方路,也被这种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

    “顾家明的实力,需要做重新评估……”

    方之天开了个头,其余的人也就接着说起来:“不是重新评估的问题了,这样的实力……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子,怎么会厉害到这种程度?以前评估的简素言的能力也不过是这个层次,荒卷这个人,他的评估是跟源赖朝创一样的等级啊……”“那简素言该厉害到什么程度,不是人?”

    “回到我们之前放弃掉的一个推论上去……如果简素言是他假扮的,至少在能力上,估计是没差了……”

    “那么打晕伯爵的那个人呢?”

    眼见几人在身份上纠缠起来,东方路插嘴道:“我觉得吧,把顾家明和简素言看成一个整体来考虑,我们现在需要想的不是顾家明为什么会这么厉害,而是……他到底要干什么,把事情做得这么明目张胆,简直跟作秀一样。杀掉这个荒卷真世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啊……”

    “简素言的报复心是很强的。看看纽约的事情、法国的事情,他们根本没有道德方面的困扰,不管什么事都是越闹大越好。裴罗嘉那边以前也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会不会是他高中毕业了。所以想做点事情……纪念一下?”

    “纽约、巴黎地事情是很大,但从后面想起来,他们没有做毫无意义地事情,问题是,干嘛要杀掉荒卷真世呢……”

    “因为简素言是成年人?顾家明还是个孩子?所以比较乱来?”

    乱七八糟的思考不会有结果,不久之后,东方路一个电话打去桂林,向妹妹询问家明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得到地答案倒是非常正规:

    “顾家明?他一向比较奇怪好不好,我觉得没差啊,性格一直都别扭得要死,要他一块来桂林玩,我和灵静轮流说都说不动,气死了……不过也好。至少灵静被我说动了,让他一个人在家里独守空闺,哈哈……”

    听了妹妹地回答,东方路皱眉半晌:“灵静一个人跟你去桂林了?她说的话顾家明都没听?”

    “什么一个人,我们这里很多人好不好……哥,到底什么事啊?顾家明又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吗?”

    “呃……没,只是随口问问。桂林好玩吗?”

    “还不错啦。一群人比较开心……灵静回来了,我帮你问问她吧。古古怪怪的事情……你别挂啊……”

    那边搁下了电话,过了一会儿东方婉回来:“喂,哥,灵静说家明没什么古怪的事情啊,不过她的问题跟我一样,问你是不是家明最近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呵呵……”

    “没。你们在那边好好玩,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记得带纪念品回来给我啊。”

    得到这样的回答,一群人仍旧理不出任何头绪,东方路不知道地是,若不是听东方婉报出了他的名字,说哥哥打电话过来对家明近况有兴趣云云,灵静或许就已经委屈得将分手的事情说出来了,当然,家明在人前一向跟沙沙是公开情侣,她这样也比较奇怪啦,不过玩了一两天突然被问到心事,灵静就是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议论、分析、推理没有任何结果,家明单枪匹马地在东京作出这样的事情,一群人也都在担心,这件事会不会再次激化起各个组织间的矛盾,而另一方面,在别人地地盘上这样肆无忌惮地杀人,大家也都在猜想,或许在一段时间内,他将会陷入无比惨烈的搜捕与追杀之中,或许要回来中国都是难事。

    “立刻加多人手,暗中保护顾家明的亲人、家眷安全,主要包括柳怀沙、叶灵静、张雅涵以及叶家开武馆的夫妇以及张敬安夫妇,加强海关出入监控,避免裴罗嘉的疯狂反扑,荒卷真世被杀的这件事情对他或者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实在太有用了。另一方面,让我们在日本地人力不惜一切力量联络顾家明,对他要做地事情进行配合,现在不是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厉害的时候,我估计……这件事小不了。”

    得到消息后不久,方之天便作出了这样地决定,不过,顾家明所留下的悬念未有在所有人心中停留太久,太阳落下去又上来,第二天八月一日建军节。而就在这一天晚上,由那个少年人所带来的悬念变成了无与伦比的巨大震撼,直接掀翻了整个世界黑暗力量的格局……

第三九七节 御守喜

    二零零零年八月一日晚七点。

    夏季昼长,这个时候,日光才刚刚在西方天际没去了光芒,炎热的一天终于稍稍有了些舒缓凉爽的气氛。穿着一身清爽的花衬衫,额上裹着条稍微有些叛逆的头巾,御守喜神色惫懒地走在东京近郊一处裴罗嘉的基地里。

    说是基地,其实外表上也就是一处占地庞大的私人日式别墅,高墙、狼狗、甚至塔楼,坐汽车绕一圈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外人一看,就知道是了不起的大富之家,内里园林精美,一个院子接一个院子。实际上却是现代化武装无数,军队都难以攻打进来的坚实要塞,地下一层,甚至储备有地对空导弹这样的武器。裴罗嘉在日本有好几个森严的基地,这个由于靠近东京,算是最显眼的一个,也是最傻的一个。

    “……晚餐都没吃完,就把我叫过来,该说的昨天交来的资料上都说清楚了啊,是不是?你们这些人就是没效率,像今天晚上这么好的河豚不是每次都可以吃到的,冒生命危险的好吧……其实吃的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今天那个小萝莉萌到不行,我差点就上手了,第一次嘛,要说服小妹妹第一次出来做援交,肯定要费点功夫嘛,今天这个我泡了好几天了,怪叔叔也是有技术含量的,麻烦你们给点尊重好不好!今天出来信誓旦旦地说见过他的出手,然而别人对他的力量评价。却向来都是最高的一级,将他认定为诸神无念、荒卷真世、大内长督甚至源赖朝创这一级别的高手,倒也算得上是一件怪事。

    不过,作为御守沧唯一的儿子,也是裴罗嘉将来最有可能地接班人,这个萝莉控的性格却一向叛逆。若他只是吊儿郎当的性格那倒也就罢了,问题在于他一方面诸行无忌。另一方面又管理着裴罗嘉中的事务,你要说他什么都不干吧,他将手上的事情交给别人做,放任自流却又从来没有出过错,你要说他对裴罗嘉的事情有多上心,他却是每天泡萝莉,扮怪叔叔。什么乱七八糟地事都干。就是不干正事。

    再加上他的恶趣味驱使,平日里是从不参与什么内部交流会议啊。提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的,但是只要有能够恶心到人的地方,他便立刻跑出来大提反对意见,嚣张不已,在这方面,他向来是跟父亲对着干的,也就是说,别人出了错他或许懒得去管,但是只要父亲那边的人出了错,或者提了个什么建议有反对地余地,他就会立刻跳出来,一分理都会被他扯到十分去,令人头痛无比。

    久而久之,裴罗嘉高层的人便大都知道这对父子有些矛盾,当然,父子之间仅仅是矛盾而已,倒扯不到仇恨的地步上去,他唱反调也向来选有理的时候唱,大家也就都忍了。而这次让他亲自过来说明,又是属于御守沧那边的人比较多,看御守喜发脾气,后方跟着的两个人自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所以呢,不管什么事情,效率啊,各位老大,我昨天递上来的资料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喽,是不是?”

    穿过了一重又一重地回廊,经过身份验证,此时在安静地会议室中,御守喜坐在长桌边,敲打着桌面跟周围几名同属领导层的人解释着,依旧是满脸地不耐烦。

    “就像资料上说的,那个人很恐怖的,一个照面,荒卷那老东西就倒下了,两秒钟都不到嘛,说什么十米范围之内不怕任何人,好吧,这下两个人之间两米都不到,他的刀可是在那个孩子的胸口擦过去的,砰……那颗头就爆炸了,你们要我怎么样?当然有多远跑多远啦,是不是?就是为了可以活着递报告给你们看嘛……”

    听他语气轻佻,其中一名负责人大概跟荒卷关系不错的皱了皱眉头:“阿喜,荒卷老师是我们的前辈,请尊重一点,不要无礼!”

    “你尊重他就可以了啊,我跟他又没什么交情,大家都是负责人,我有没有一定要你尊敬我?没有吧?尊敬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嘛,我既然跟他不熟,干嘛尊敬力量层次了?”御守喜耸了耸肩,有些答非所问。

    “既然顾家明有这么厉害,那个简素言的力量就基本无法估测了,但是源赖朝创的第二次与她对上,她杀死大内长督的时候,依然没有现在的顾家明强大,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又为什么要过来杀死荒卷这个根本无足轻重地人……”

    御守沧缓缓地说着,事实上他的语气倒证明了,对这些东西,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想,并不需要对方的回答,御守喜自然也明白这点,两人走到一座小亭之中,御守喜找个圆凳坐下:“谁知道,高中毕业旅行纪念吧。”

    “他没做过什么无意义的事情,虽然目前还不清楚,但他肯定不止是为了荒卷而来,他是为了整个裴罗嘉。”背对着自己的儿子,御守沧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如果是这样,不管是他还是简素言,都可以成为力量突破地最佳参考。”

    御守沧是世界上最强的火系异能者之一,然而普通人的身体终究有其限制,就连纳塔丽那样的自然进化转生体要拥有强大的力量都得经过一次次的蜕变,一般的异能者真想将异能作出质地提高,就几乎是不可能地事情。而作为御守沧来说,这几年来就一直在寻求异能突破的途径,或许也是因为这样,顾家明、简素言这些存在所表现出来地神秘才会令他从苦修的地方走出来。

    对于他此时的情绪,御守喜只是讽刺地一笑:“你会死的。”

    御守沧没有回答,背对着他,目光望着池塘里游动的小鱼,御守喜也就有些无聊地坐着,仰起头,看凉亭柱子上的花纹。过得片刻,此时裴罗嘉的掌权人微微回过了头:“为什么父子俩会弄成这样呢?”

    “啊,你突然问这种事,让我觉得好突然……”话是这样说,他可没表现出什么突然的情绪来,伸手摸了摸鼻子,脑袋仍旧仰着,仿佛柱子上有什么宝贝一般,“那个,小的时候我也参与训练还记得吧。很残酷的嘛,怎么说我也是老大的儿子,给我点特权多好,第一次中枪的时候痛得要死,小孩子嘛,会记恨的……”

    这样的说话明显是胡说八道,御守喜想了想,接着说:“你知道的啦,我是萝莉控嘛,第二次参加训练的时候,我还是个小正太,老实说那副德行泡小妹妹实在太棒了,恨不得变回去……然后有个小萝莉,十二岁,又漂亮又可爱,她救了我一次,然后害怕得一直哭,我就让她别哭了啊,善良正义的大哥哥一定会照顾她的,毕竟我是BOS的儿子嘛……”

    “然后……说过的话要算数,就一直保护她,但那是淘汰赛啊,到了最后总会淘汰掉她的。父亲你还记得吧?我跑去跟你说,放掉她算了,然后你答应我,那个时候真是开心,觉得自己有特权,你知道这世界上最愉快的事情是什么吗?就是在最残酷的环境下拥有特权。感觉自己可以跟她炫耀,开心得不得了,结果一回头,你就拔枪把她杀掉了……”

    他语气淡然地撇了撇嘴:“那个时候剩下我们两个人,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身上很多血,看见我跟她挥手,那张沾满血渍的脸就笑起来了,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萝莉了,以后都没看见过更好的,世界上最好的那只萝莉啊……”

    “……她被你杀掉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说到这里,微微有些伤感。

第三九八节 还剩下什么

    “世界上最好的那只萝莉啊……她被你杀掉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御守喜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伤感,但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却怎么看都像是在做动画或者书籍的读后感一般置身事外。凉亭内,御守沧微微回过了头:“因为这个?”

    “很可笑吧?不过反正不算什么大事,说出来也没什么。”御守喜耸了耸肩,“你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也长大了,你说所谓长大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概念呢。不断丢弃掉身上脆弱的东西,换上更加坚硬的肢体,为了让自己活下来,不受伤害,手啊、脚啊、脑袋啊、身体里的各种器官啊,全都换得干干净净,就算畸形也无所谓,区别在于别人先帮你换掉还是你自己来。我跟别人说的时候,他们说,大人们是为你好……当然是这样。”

    “但是意义在哪里?”御守喜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人生的意义不就是在这种必须换上畸形的肢体的世界里努力保留下一点原本的东西吗,受伤了,要换掉手,换掉啊,要换掉脚,换掉脑袋,换掉心脏,换掉屁股,甚至把男人的那东西换成女人的,换就是了,变成缝合怪也没什么,不换就生存不下去啊,可总该努力留下点什么吧,我们换掉了大半的身体,换掉了百分之九十九,只要有百分之一努力留下了,那也算有意义了吧……留下了什么……”

    语调缓慢,淡淡的:“要残酷、要漠视、要心狠手辣……那种自认为单纯活下去就好于是在还能撑下去之前就忙着将所有宝贵地东西全部丢弃地蠢货我见过不下一万个。真想把这些人全都杀掉……那些小女孩多美啊。至少她们单纯,还有没丢掉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顾家明也好,简素言也好,他们会过来杀掉你的。”这样说着,御守喜从石凳上站起来。转身走出凉亭,“虽然这样说不太礼貌,但是……希望他们能杀掉你,我的父亲大人。”

    御守沧无声地回头,目光之中,自己那叛逆的儿子挥了挥手,背影消失在那边的院门处。

    片刻。方才地会议上与御守喜叫板的那名负责人走了过来,御守沧的目光依旧停在那边院门的方向,口中说道:“叫人跟着他。”

    “跟着……阿喜?”

    御守沧皱了皱眉:“没有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同吗?”

    “好像是有一点,不过……您怀疑他是别人假扮的?”

    “不,我本来也这样想过,但他就是阿喜。有些事情,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监视他就好。另外……我有预感,对方已经进来了,顾家明……或者那位简素言小姐。全面戒备吧。”

    “嗨!”

    御守沧这样一说,那名负责人顿时吓了一跳,随即朝整个基地下达了最高戒备的命令。那负责人逐条吩咐地时间里。御守沧望着池塘里的鱼,目光逐渐变得深沉,随后转身往一侧的院门走了过去,与方才离开的御守喜正是相反的方向。

    夜色之下层层叠叠的院落依旧宁静,看起来丝毫没有变化,但一层层地戒备与搜索,就在这种宁静的气氛下如同大网般的出现在基地之中。走过两个院子。那负责人又跟了上来:“御守君。既然对方是冲您而来,需不需要派人跟着您。加强这边的防御……”

    “不用。御守沧摇了摇头,“我会回去下面,如果在这样的防御下他能够到我身边,我愿意给他公平交手的机会。”眼见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又说了理由:“不用担心我,井上君,我现在需要真正地挑战来帮助作出更高的突破,假如对方真有那么厉害,将会是最佳的人选。”

    另一方面,警戒等级提升的时候,御守喜走在出去的道路上,基地的格局虽然是一个院子连着一个,风格古朴,但警戒系统却都是最高级别的电子成果,走近一扇玻璃门时发展没有自动打开,他便大概知道了发生地事情。在旁边地墙壁上敲了敲,接着按密码,验指纹,表情依然不悦,大概是因为从这里出去,会经过很多道这样无聊的程序。

    “迟早有一天全都会被现代化科技害死……”

    口中不爽地嘟囔,后方有人隐秘地监视,墙上的监控摄像头也是跟着他转,这些自然都瞒不过他,他心中也大概知道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微微摇了摇头,走过一个院子、两个院子,第三个院子的门打开之后,毫无征兆地,监控摄像镜头里失去了他的踪迹。

    控制室的镜头前,两名监控员不断切换着画面,与此同时,在后方暗中跟着御守喜的人,报上了跟丢目标的事实。

    在这样的院子里,如此之多的监控镜头之下跟丢了目标,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得到御守喜突然消失的消息时,御守沧独自一人走进房间里,正关上身后的房门,微微愣了一愣:“找。”

    外表看起来是中规中距的日式住宅,进了房间,才会发现前方是一条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个电梯门,从这里下面,是防卫更加森严的基地下层,他这几年也是常年在下方闭关寻求突破的契机,站在门边略听了听外面的细微响动,他皱着眉头,朝前方走过去。

    御守喜消失的院子。寂静无声之中,两个人出现在院门边,对望一眼,随后对望一眼,各自打开了一扇房门,进入寻找,几秒钟后,又是两个人无声地出现在院廊下,接着再两名,一个一个房间的找了起来。

    这个过程大概花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六个人从房间里陆续出来,在屋檐下对望了几眼,各自摇头,接着便是级别最高的那人往上面进行报告。他迅速地朝通讯按钮中按动着讯息代码,其余五人警惕地注意着院子里的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日本毕竟是忍术之乡,假如御守喜真的如同传说中一般厉害,或者就是凭借某种障眼法,直接躲开了所有人的监视也说不定。

    反正他的恶趣味一向为大家所知,能给人添麻烦的事情,往往都是乐此不疲的。

    这样的搜寻没有任何结果,正等待上面的命令,隐约间,只听“哗”的一声,院门之外的另一个小院子里,一扇房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顺手整理着皮带,御守喜的身影出现在六人的视野之中。惫懒地扫过来一眼,随后朝着墙上的监控器比出中指:“最恶心的就是上厕所都有人想看!”

    御守喜再次出现,消息传到那位姓井上的负责人耳中,同时也出现在御守沧的耳机里。这个时候,他正好站在那电梯门前,打开电梯边透明的盖子,按下密码,随后是指纹、瞳孔识别,墙上的激光系统也会自动进行人体辨别,这是全世界最严密的系统。仅仅是有限的几个人才能够打开眼前的通路,去到他专属的地方。

    一切OK,他仰起头,眼前的大门,缓缓分开。

    与此同时,巨大的基地控制室中,一名操作员按下按钮,发现没有反应,他微微皱了皱眉。

    最先进的电脑、操作台,密密麻麻数百个摄像头的画面布满了眼前墙壁,这还仅仅是基地监控系统的一部分,有需要的时候,摄像头随时可以进行切换,也可以在这里利用各种自动武器对基地中的敌人作出打击。不过,就算是最好的东西,有时候出现些许故障也是不可避免的,按了一下按钮没反应,他接着又按了一下,瞧瞧屏幕,还是没按照操作运行。再按两下,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旁边,这才发现,远远近近也有好几个人目光疑惑地望向了不同的地方。

    随后,控制室中央,地位最高的那名管理者望着眼前的数百个屏幕,张大了嘴。

    一个画面,同时出现在所有的电脑、监控摄像头上,逐渐在众人眼前变大。

    黑白相间的花色,一只憨头憨脑、Q版造型的大熊猫手持三支线香,虔诚地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哀悼也好,讽刺也罢,但凡有电脑参与的基地系统,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作用。

    电梯门打开,御守沧的目光陡然一凝,下一刻,他的左手犹如闪电般的朝前方伸了出去。

    与此同时,有另一只手,从电梯内陡然冲了出来,五指破风,迅若奔雷!

    双手,交错!

    虽然感觉不太一样,不过写这章时总想起羽泉的那首歌。《还剩下什么》。

第三九九节 我花开后

    无月的天幕犹如戏剧开演时的深邃背景,仿佛是在贝多芬交响曲开演时落下的第一组琴音,整个气氛,在安宁后的片刻间便到达高潮。

    整个电脑防御系统失去控制的前一刻,御守喜正用白色的手绢擦着手,跨过了院门。

    “何必这么紧张呢?”他说道,“上第一课的时候应该就说过,要保持轻松的心态,富有张力,紧张的那个人,永远会被转移视线,被扰乱,被趁虚而入,被……杀掉。”

    他目光淡淡地望着几个人,无所谓的样子便仿佛在发呆时注视空气中的点,与此同时,墙上传来短暂的机械运动声,还没来得及回头,位于墙角的一把自动武器中陡然喷出了火舌。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同样的枪响陡然间撕裂了夜空,嘈杂而混乱,响彻了整个基地。病毒占据整个系统的同时,将此时基地中所有人都判定成了入侵者,同时也将所有人拖入了厄运的深渊。

    如果是平时还好,但是在将警戒等级提到最高的现在,电子系统就已经获得了最大的控制权限,中央控制室中的人还在发呆的同时,御守喜这边又是一名杀手被子弹打碎了身体,好在裴罗嘉曾经就考虑过电子系统被入侵的情况,尽管没有预料得这么彻底,但这些武器系统在所有配置中仍然处于辅助状态,这才让周围众人来得及应付。

    剩余的四名杀手一面尽量朝死角冲出一面拔出了手枪,准备第一时间打碎各处的武器系统,御守喜也直接撞开了一扇门。翻滚了进去,不得不说,虽然还没看见他攻击时的样子,但仅就逃命这一本领来说。他实在有着常人难及地预感与天赋。

    “我就说过,迟早有一天全都会被现代化科技给害死……”

    同样的攻击情况霎那间出现在整个基地当中。武器全开,疯狂乱射,基地北角的几处地方更是直接从地底爆炸开来,火柱冲天而起,通讯系统完全瘫痪,基地内部所有的照明系统就像是嘉年华乐园地彩灯一样亮啊灭啊,试图晃花所有人的眼睛,甚至连消防地喷水器都在同一时间打开。总之,只要是电脑能够控制的东西。怎么恶心就怎么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御守沧将要下去的电梯门前,两只手在刹那间交错而过。界上最强的火系异能者之一。

    当然,作为普通的异能者来说,即使再深入挖掘,也不可能掌握类似纳塔丽那样庞大的异能系统。然而,一如普通杀手往往比异能者更精于体术,假如你只拥有某种东西,你才可能更多地去了解它。掌握更厉害的技巧,否则,即便你拥有放火的能力,也不过等于随身携带了一只喷火器,而且还得凝聚半天精神才能喷出火焰。假如说纳塔丽的异能像是超市中琳琅满目地大甩卖,御守沧的火系力量就更像是最为精美的艺术品----异能战斗的艺术极致。

    即便对上纳塔丽,真打起来恐怕他也未必会败。

    异能瞬发。最大程度的力量压缩。由他使用的烈焰刀剑足以媲美焊切装置喷射出来的火焰,如果是见识过他真正战斗地裴罗嘉元老就明白。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伸手,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甚至比得上炸弹,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在这个简简单单的手势之下直接化为焦炭。

    杀手之间地身负,或许也就是简简单单一瞬间的事情。

    御守沧对于自己的力量有信心,知道对方的力量超强,他也从来没有轻敌的想法。这一下出手,异能已经在刹那间凝聚到顶点,沛然而发。按照预计,只在下一刻,炽烈的火焰就将充斥窄小的电梯空间,朝着四周爆炸开来,它会在自己地身边喷薄奔突,直冲向走廊两边地墙壁与门,爆炸的气浪,掀翻屋顶,火焰一发不可收拾。没有人可以在这样地力量中活下来----当然,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他的能力失去了作用。

    火焰没有出现,家明的手臂从电梯内轰然冲出,刹那间按上了中年人那还来不及惊愕的面门,随后整个身体犹如炮弹般的冲出了电梯,将御守沧按向两米外的走廊墙壁。

    在这样的力量与速度下,御守沧的双腿离开了地面,整个身体就仿佛被他的头拉扯着,朝着后方直接撞了过去。

    对于这两人来说,一个失误,就已经足够了。

    来不及细想异能为什么会失去作用,双腿离地的瞬间,御守沧的右手一抖,并出的五指已经如同钢刀般的朝着家明腰肋之间插了过去,几乎同一时刻,家明空闲的左手反握一把锋利的小太刀,朝着上方刷的拉了出去。

    砰----

    血光飞溅,御守沧的断臂飞上天花板,刀锋从拉的右边腰际到左肩拉出足以致命的伤口,他的后脑被直接按入了墙壁,瓷砖龟裂,墙砖成了粉末,这是双层结构的墙,它没有被撞倒的原因是,两层墙砖之间是一块厚实的钢板。

    小太刀拉上左肩,脱手飞出,家明按在他头上的右手蓦地收回,在空中握住了旋转的刀柄往下一挥,砍掉了对方的另一条手臂,紧接着便是三下闪电般的突刺,刀身留在了御守沧的身体里,他退后两步。

    御守沧的断臂此时才落下他的眼前,啪的掉在地上。

    眨眼的时间,凝聚了他全部力量的一次刺杀,到此为止。

    犹如黑夜间最为灿烂的花火,只开一瞬。

    他就那样站着,看着御守沧。头部、心脏都遭到了致命创伤。那张脸上居然还能够变幻表情,淡淡的惊愕过后,血液这才开始从他地嘴里涌出来,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在一瞬间想清楚了所有的事情,于是笑得有些讽刺。

    “阿喜……这可……真让我伤心……”

    随后。火焰绽放开来。

    混乱开始的片刻,此时聚集在院子里地这些身经百战的裴罗嘉负责人们也都在最短地时间里弄清楚了眼前的事态发展,由警戒提至最高级别到电子系统的突然倒戈,没有人清楚这种事情的发生是为什么,但他们能够在这样的组织爬上眼前的位置,也绝不是什么满口胡诌毫无应变能力的官僚,少量武器系统几乎在发动的瞬间就被反应过来的人直接摧毁,紧接着,发现通讯系统瘫痪地他们也立刻就作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电脑系统被入侵。必须立刻停止主机……”

    “切断电源及备用电源!”

    “集合人手,然后找出入侵者!”

    简简单单的几句交流,一群人安排分工,去往不同的方向。也实在得庆幸这里不是什么完全由电脑主宰的封闭式基地,作为杀手组织来说,更加信任的终究还是人的力量,否则在领先了二十多年地电脑技术面前。只要有一个接入端口,恐怕家明就足以将整个基地封锁,启动自爆装置将所有人给一锅端掉。

    在此同时,那名掌管基地安全的负责人井上离开御守沧所在的小院子还没有多远。仓促生变,他简单地集合了几个人,连忙返回来查看这边的安全状况,还没进入院门,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响起在眼前,巨大地火焰冲开了木门,只在眨眼间。那间房里仿佛爆炸了一颗惊人的燃烧弹。随着爆炸的响声,化为一片火海。

    没有人可以进入里面。热浪袭来,他们站在那儿,呐呐地看着。

    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觉是什么。

    琥珀般的火海吞噬了周围的一切,家明站在那儿,感受着脑海之中那几乎让人崩溃的痛楚,伸手按了按左边地胸口,方才就是这里硬吃了御守沧地一记手刀,如今,应该是断掉了一根肋骨,但相对于脑海的剧痛,胸口地感觉,基本上不算什么,衣服拉紧一点,他几乎可以当成完全没有发生过。

    他此时正身处御守沧最后生命力形成的惊人火海当中。不同于上次身处凤凰形成的火海就像是身处水中的那种感觉,此刻他站在这里,火焰吞噬了一切,但就在他身体周围半米的范围当中,就仿佛出现了一个透明的保护罩一般,痛楚换来的力量,竟使得由异能形成的这片光焰完全无法伤害他。

    到得此时,他才来得及做一次深呼吸。

    结束了……

    如同他前世所进行的一切刺杀相同,大量的情报收集,漫长的布局与计算、潜伏,真正的出手就只是短短的瞬间,它灿烂得犹如流星一般,生与死的边界在这一刻变得分明。

    即便是御守沧,也是同样。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即便是他……

    心中突然泛起巨大的空虚感,站在火海之中,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感受这一刻的真实性,一切简单的异乎寻常,他要做的事情,似乎也到此为止了。灵静、沙沙、雅涵……

    两秒钟后,他转过了身体,分开火焰,走向那火海尽头的门扉,陪伴着他的是那仿佛将整片大脑一寸寸撕开的剧烈痛楚,等待着他的,将是裴罗嘉经过严酷训练后生存下来的数百名杀手!

    刺杀本身不是最困难的,困难的,是如何出去。

    无论如何,都想再见见她们啊……火焰在那院子里燃烧、延伸,热浪扑面而来,赶过来的十几名杀手远远近近地看着,有些无措,不知什么时候,那火焰抖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分开了火光。

    井上陡然瞪大了眼睛,下一刻,枪声响了起来,血花从他身边两名杀手身上绽放出来,冲击力带着人体飞向后方,眨眼间,远处的一名同伴再度倒飞而出,有人从那片火海中直冲而出。

    “杀……”

    井上举起了手中的冲锋枪,扣动扳机,那道人影仿佛猎豹一般冲往对面的门,他张开双臂,子弹的光弧飞向两边的墙壁,前一道身体还飞起在半空,又一个人的胸口被子弹穿了过去,子弹、碎肉、鲜血……

    “了……”

    挡在门口的一名杀手被直接撞飞,那身影刷的一下,陡然转身,仿佛死神的凝视,枪火喷出的同时,井上扑向一边的灌木丛,他的身体还在半空,就在他身边不远的一名同伴被一枪爆头。

    子弹划过脑门,火辣辣的疼!

    “他----”

    歇斯底里的怒吼,响起在混乱的夜色之中。

    那天晚上,整个基地沸腾了起来……

    想了很多次御守沧该怎么杀,最后决定用这个,华丽而灿烂的一击必杀就好了,最适合杀手的感觉……

    很多人认为御守沧是什么大BOSS,因为裴罗嘉要完蛋,所以书就要完了怎么怎么的,每次我都问,你们知道御守沧是大BOS的?呵呵,现在知道了?其实他不是,他不过就是只出场领盒饭的龙套男。怎么说呢,我是喜欢俗套情节的,但同时又不会按照别人期待来写东西,譬如说,当你们都认为家明不会得脑瘤不会分手这么狗血时,它就是这么狗血,当你们都认为御守沧是大BOSS时,隐杀干掉了裴罗嘉就结尾时,他偏偏就不是……俺就素这样滴淫,咬我啊^

第四〇〇节 无限光明火

    枪声、混乱、爆炸的火焰染亮那片夜空时,东京区的警察们也都陆续赶了过来,警灯的光芒围满了这片庄园外的马路,随之而来的记者都被拦在远处。这次事件发生得太过敏感,裴罗嘉在政界上层的关系一动,这些警察也不知道该采取怎样的措施,只能一边看着里面混乱的持续,一边跟记者澄清,这是一起非常恶劣的恐怖主义袭击,情况已经得到控制,其余的无可奉告云

    这时的基地内部,除了枪火与爆炸形成的大火,其余的地方都已经是一片黑暗,电能被切断,一切电子系统都停止了运作,枪声时起时歇,仿佛有无数凶残猛兽被关押在黑暗的地方,看不见画面的人们就只能听见它们獠牙交错时才能引起的声响,猜测此时的事情发展。

    “我要进去……”

    车辆停在道路边的草坡上,薰看着前方那些形成封锁线的警车与被阻拦的记者,道路上混乱的情况,有些执拗地说着话,不过,她的一只手此时被天雨正则拉住,看似随意,却完全无法挣脱。远远近近的,各种身份的人聚集在这片庄园的附近,警察、记者、政府应急的官员,可能潜伏在人群中的裴罗嘉杀手、月池家的人,高天原的人,加上随后感到的龙堂唯这样可以说有关系又可以说没关系的存在,都在默默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看起来彼此都找不到固定的目标,但或者只要有人挑动。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就会在这片道路上直接展开。

    被这种隐含地杀机所触动。虽然脸上仍然带着笑,但天雨正则的语气也显得有些冷漠:“进去很简单,你能帮到什么忙吗?只会把整个月池家也卷进去。”

    并不是那种什么事理都不明白地女人。挣扎不掉。薰也不会说什么“我就是要进去”之类的蠢话,望着那片庄园,脸色铁青铁青的,咬紧了牙关,浑身都在发抖,这种表情使得她本就美丽地身影更添了几分凛然地气质。感受到她的心情,龙堂唯过去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放心吧,他这么厉害,会没事的。源赖朝创都是两次败在他的手上,大内长督、诸神无念和荒卷也都被他杀了,这次也一定会没事的。”

    同样是女人,安慰起对方来就不需要讲什么理由,哪怕感觉任何人都会在眼前地情况下十死无生,唯就是可以直接断定家明会没事。望着那片庄园的中的黑暗,天雨正则微微地摇了摇头。

    “半个小时前整个基地的电源和防御系统被切断。而且是裴罗嘉地人主动这样做的。因为在那之前,整个防御系统是将裴罗嘉的人判定成了入侵者。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也不知道他们损失了多少人……另外,我可以感觉到那边有很不寻常的火系异能爆发的痕迹,照理说,一般的异能者是不可能有这种地能力地……现在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还在打,能够一个人把裴罗嘉逼到这种程度,顾家明还真是……”

    口中说着话,他再次摇了摇头,并非否定,而是由衷的感叹。出于能力者地矜持,令他无法直接将“无敌了”这样的评价说出来,但心中却显然认定了这一事实。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一些力量超然的存在,例如那位从幽暗天琴的实验室中杀出来、可以将炎黄觉醒的行动组玩得团团转的伯爵,譬如炎黄觉醒中几位参与过战争,此时还活着的超然长者,再譬如二次觉醒后的纳塔丽,今晚之后,无论御守沧是否死了,都毫无疑问还要加上此时的顾家明。至于自己,就算豁出性命去,也绝对是无法做到这样的成就的。

    这边在衡量家明的实力中感到惊叹,另一方面,此时黑暗且混乱的基地内部,也有人在对这件事情作出无聊的感叹。

    “开什么玩笑,这都打了一个多小时了,几百个人追杀一个,还搞得跟捉迷藏似的,大家都是杀手嘛,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是不是?我们这边死了多少人了,拜托给我个更加令人振奋的伤亡数字吧,裴罗嘉历史记录,大家都是见证人,会不会觉得很荣幸?”

    先前被枪弹肆虐过的庭院中此时一片狼藉,由于断了电,此时的墙上只有几盏应急灯在亮着,旁边的一些家具被堆在一块儿,燃起了篝火作为照明,由于是夏天的晚上,这篝火使得气温升高,周围便令人感到炎热起来,一群负责人都在紧张地商量着事态与应急措施,只有御守喜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顺手拿了写破烂东西往院子里的水池扔过去,口中还在发着牢骚。

    “搞什么啊,天气热死了,没有空调就是不舒服,那个……基地里不是还有两个冰系的异能者吗?没死光吧,叫他们过来给降降温啊,异能者是用来干嘛的,平时见他们一个个都趾高气扬,现在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了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要不要叫人去外面把天雨正则叫进来啊,我觉得现在跟他一定能找到共同语言。现在只有有一块冰放在旁边,叫我出卖整个裴罗嘉我都愿意……”

    事实上如果真的要想办法凉快一点,办法有的是,只不过这时候大家都在慌乱地忙碌,谁还顾得上这样的事情,他这种话一出,其中一名负责人道:“御守君,现在大家都还在为了这件事而忙碌,说这种话是不是太失礼了一点!”

    “忙碌?没叫你们忙碌啊,如果是我,现在就会面对现实,整个防御系统都被人家毁得一塌糊涂,BOSS被人杀掉,从一开始大家占的就是下风,输得一败涂地……我们现在就该将主要精力放在应对接下来的混乱上。而不是不惜一切代价地报仇,如果真的想要报仇。今后搜集资料,研究对方地弱点,一个杀手就能干掉他。这才是刺杀的作风。现在又算是什么,你有足够冷静的时候再来跟我说话。”

    “但是现在我们还没有确定……”

    “没有确定我老爸已经死了?需不需要我给你确定一下?他地火系异能在临死时会一次性地完全爆发出来,所以那场火才会烧得那么大,然后……他的尸体也就被烧光了……”御守喜说着,摊开双手,“话说回来。既然他已经死了,现在这里该不该是我说了算。”

    双手垂在身侧,拍打着大腿,他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这话一出,方才的那位负责人正要反对,陡然发现大多数人居然互相对望几眼,没有说话,顿时察觉出不对来,御守喜做起事情来的确有些疯狂,但绝不是傻子。他的手腕正因被人看不透才会变得可怕。如果是在无人支持地情况下说这种话。不管他是谁,有多厉害。结局都逃不过一个死字。而现在看着大部分负责人有些暧昧的态度,这就说明:他早已有了把握……

    场面一时之间沉寂下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肯先表态,御守喜的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这么说起来……大家没意见了?”

    他这句话说完,对他反对得最为激烈,也是对御守沧最为忠心的井上陡然站了出来,指向了他:“御守喜,我不会接受这件事,因为这件事根本就是你弄出来地……你是内应!”

    面对这样的指责,御守喜淡淡地笑了笑:“怎么这么说呢?”

    “BOSS今天本身就有些怀疑你,你突然失踪然后出现,接着就出了事,如果说BOSS会败,也是因为你的行为而分了心。而且……而且去年发生在江海的那件事,BOSS一直在让我进行秘密调查,虽然还没有结果,但我有九成的把握,当初就是你通过BOSS的系统发出了命令,导致了那样大的一次损失!”

    他地语音斩钉截铁,对御守喜进行着控诉,远处地枪声隐隐约约又响了起来,御守喜沉默着,嘴角挂着一丝讽刺的笑意,望望地面,又望望眼前地男子,其余的负责人一时间都有些惊疑不定,片刻之后,御守喜的声音响起来:“如果……是真的……”他轻轻笑着,语带调侃。

    “……那又怎么样?”

    “你……”

    井上的脸色一变,陡然拔出身上的枪,他在做到这个位置之前自然也是杀手,此时的身手至少是裴罗嘉A级的水准,在他拔枪的那一瞬间,御守喜垂在身侧右手陡然握起了拳头,随后,五指刷的张开。

    璀璨惊人的亮光,犹如混沌初开的一瞬间,陡然放大。

    刷----

    夺目的光芒在刹那间吞噬整片空间!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置身那无处不在的光芒中,所有的气味、触觉、听觉、方向感甚至思维都失去了作用,视野之中,只有光、光、光……

    刹那间,五感剥夺!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御守喜的异能----无限光明火!道馆。

    体育馆中由于爆炸而引起的火焰映红了天空,并且还在不断扩大,后方两条街的巷子里,他有些无聊地望着那片火焰,想了一会儿,转身正要走,一道人影出现在巷子的另一边,他连忙举起手,露出一个笑容。

    “嗨,我只是看戏的,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有做啊,英雄,不用这个样子吧……”

    那个人影朝这边走过来,淡淡地陈述:“去年裴罗嘉跟伯爵配合的那件事,是你做的。”

    “咳,这是污蔑……”

    “我没时间瞎扯,你希望用这件事让我过来干掉御守沧,所以我来了。”

    “呃,那么简素言小姐……”

    “你只需要明白,我有能力也有想法做这件事。关于你让人袭击柳正的事情,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但是你也必须付出相应的努力,引他从地下地老鼠洞里出来……”

    井上持枪的手指向前方,在那片光芒里。他凭借对杀气地感觉开了一枪。但显然没有效果,御守喜站在他身后三米的地方,手上提着的,是一颗开始滴血地头颅。

    砰地一声,鲜血飞溅出来,无头的尸身倒在了地下。

    叹气的声音响起在房间里。御守喜的表情有些惆怅,他顺手扔开了人头,转过身来。

    “现在……没有人有意见了?”

    午夜,江海。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别墅的走廊里。随后是敲门声。房间里地灯光亮起来,片刻,刚刚才睡下的方之天打开门,有些惫懒地揉了揉眼睛。

    “东方凌海……怎么了,不是在下面打牌吗,我才刚刚睡下就吵醒我,输得倾家荡产了?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你今天晚上别想睡了。我们开车出去兜风去……”

    “绝对是大事!绝对是大事!”拿着手上的一张纸,东方凌海神情激动。“不过……我觉得这样的情报绝对有复查地必要,绝对有复查的必要,老实说我也没办法相信这种事情,真的是、真的是太……”

    “好了好了。”方之天打着呵欠走向阳台,准备打开窗户,“不是我说你,打拼这么多年,大家还有什么事情没见过的,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说吧,我又不会被吓到……”

    “日本传来的消息,就在今天晚上,我们的家明小弟一个人冲进裴罗嘉,干掉了御守沧。”

    凉风从窗外吹进来,外面树影摇曳,方之天回过头来,愣了半晌:“呃,我出现幻听了?”

    东方凌海摇了摇头,重复一遍:“顾家明杀掉了御守沧,然后……”

    咂了咂嘴,由于心情激动,这位年近五十地中年大亨语音有些干涩:“裴罗嘉地时代,过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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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986/ 第一时间欣赏隐杀最新章节! 作者:愤怒的香蕉所写的《隐杀》为转载作品,隐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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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杀介绍:
嗯,首先,这是一本完全按照香蕉的邪恶思维来发挥的毒草类书籍,讲述的是一位杀手重生后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在这里你会看到不纯洁的百合,萝莉、御姐、熟女、未亡人、眼镜娘、校园恋、女警、明星、医生、特工、杀手、女王、钢琴家以及黑道女孩等各种无耻的YY元素……
好吧,上面都是为了吸引大家的眼球才说的话,但总之,这本书是一本纯粹轻松的YY小说,充满了大量轻松和扮猪吃老虎的情节,思想淫荡而邪恶的人请进来,这里会满足你的各种需要,思想纯洁而正派的人请去看香蕉的另一本书《异域求生日记》,书号101600,那里会满足你们的另外一些需要。
上面未曾提到的一些邪恶元素,有兴趣的可以补充讨论。
我们的口号是,没有最邪恶,只有更邪恶!
根据某些人让偶换简介的意见,个人认为这应该算是一个比较无耻的内容介绍了^_^
隐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隐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隐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