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节 训太太
范哈的正事忙一段落，回头看自己的夫人们，却是现她们中有人都快要造反了。
前文说过，那个法官出身的郑毓秀郑厅长，素来是个女权主义者，这次她和姚玉兰、孟小冬等人一起，又结交上了范哈的两个姨太太赵蕴华和何蜀熙。
她们都不是安分的人，相处在了一起，哪里能够再坐的住，就差没有举着小旗，天天上街去喊男女平等了。
本来范哈要是一直关注自己家里，适当镇压一下，赵、何两人，也许会一直乖乖听话，继续做娇气但没野心的姨太太。但这回范哈忙这忙那，抽空还独自去了趟重庆，赵、何两个姨太太没人压制，顿时就完全被郑厅长这个女强人带坏了。
先是剪去了那一头秀丽的长，留了个学生头。看范哈儿没反对，过几天就连那身华丽的旗袍，也不再穿了，改用时下流行的女学生装。
两个千娇百媚的富家姨太太，转眼间就变成了清爽靓丽的女学生。
范哈前几天还没注意，这天一看，现两人还都背了一个学生挎包。
赵、何两个姨太太排行第六和第七，本来就比范哈年纪要小不少，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现在这么一变装，立刻让她们的形象，看起来更年青了几分。和范家的整体氛围，很有一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是怎么打扮的！”范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话被两位姨太太听到，立刻不满的进行了辩驳：
“我的大老爷，我们现在是在读书，读书人当然要有个读书人的样子，其他同学姐妹穿什么衣服，我们当然也要一样的打扮。继续再穿那身贵太太的衣服，让人一看就觉得我们不是学生样，哪里再能和她们合群啊！”
“是啊，大家都说，经常穿那么华丽的衣服，只会让人尽快颓废腐朽！”
两人叽叽喳喳，都先后都陈说了大量理由。
让范哈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本来就不是善于辩论的人，更不要说和自己这两位姨太太斗了，干脆的挥了挥手表示投降。
“好了，好了，我不管你们怎么穿了。”
其实他内心，对于两人这样的打扮，也很有一种眼前一亮，令他耳目一新的感觉。只是又稍微保守的觉得，自己在和她们相处的时候，一方面觉得能让自己感觉更年青，更有漏*点，另一方面又对比显得自己好像有点老了。
仅仅是一种自己的矛盾心理，才让他嘀咕了一句，其实对于两个姨太太的变化，他还是很满意的。
“来，来，蕴华给我锤锤背，蜀熙给我来锤锤腿！”范哈笑着唤了两人一声。
赵蕴华只是捶背，她到没什么抱怨，旁边的何蜀熙，却是就已经翘起了鼻子，不满的抱怨：
“老爷，我们好歹是你的夫人，这些活计，以后还是叫佣人做好了。”
范哈儿内心温柔，但有时候也有脾气。感觉自己已经尽心尽力在对她们好了，现在反而听到向来娇滴滴的何蜀熙，竟然说出这么叛逆的话，顿时就不满的骂了句：
“嚯，读了几天大学，真当自己翅膀硬了？想另立山头了？”
他送太太们去读大学，只是让她们更有知识更有文化，那样对自己、对未来自己的孩子都有好处，可不是她们回来造自己反的。
“哪有……只是大家都在说自由平等，妇女解放……”
“不管是自由平等，还是妇女解放，我都支持。但瓜儿子的，我只支持解放别人家的妇女，平等别人家的自由。我的太太，就必须还是我的太太，我的家里，也还是得我说了算！”范哈大声打断何蜀熙的回答。
他早感觉出，家里又有要出现女强人的苗头了。虽然他对自己的太太都比较宽容，但为了自己的利益，觉得还是必须把这种苗头压制在萌芽之中。所以借着今天的这点因头，他决定好好的训两个姨太太几句，让她们仍旧做自己的姨太太，不要让大学里那些什么自由、民主影响到了他们。
这一点，就连从二十一世纪来的范哈儿，骨子也是这么想的。
真要坚持妇女解放，自由平等了，估计第一个遭受损失的，就是他自己。
如果刚开始没有拥有过，他可能不会在乎，但现在已经拥有了，就绝对不会愿意再失去。
赵蕴华年纪比何蜀熙略大，这方面到底比较懂事，看到范哈儿的脸色，赶紧拉了何蜀熙一把。
那何蜀熙本来也是极为机灵的，要不然上次也不会第一个看出刘湘的真正目的了，刚才拒绝，只是出于不愿当着别人的面，给范哈捶腿罢了。现在一看范哈儿真要火，她哪里还会坚持，立刻乖巧的跑过去，一句话不说的蹲下身子，就轻轻给范哈儿捶起腿来。
那乖巧柔顺的样子，实在很难让已经横眉竖目的范哈儿继续火。
“哼！”
他只能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顺服的眯上眼睛，慢慢靠在了欧式大沙上。
另外一边的赵蕴华，也已经见机的走了过来，轻轻的给范哈儿锤起背来。
两个姨太太柔软的小拳头，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打在范哈坚实的肌肉上，那酥麻的感觉，直往骨子里钻去，令人忍不住都要舒服的呻吟出来。
范哈儿其实是很好说话的，两个姨太太这么一表现，立刻让他仅剩的一点怨气也全消失了。
他在上次万县的时候，就已经和赵、何两人，成了真正的夫妻。
相对于大太太张芬的强势，赵、何这两位姨太太虽然娇气，但气质高贵、知识丰富，偶尔打情骂俏，反而经常能让彼此的感情更进一步。
他现在合法拥有的几个太太中，大太太张芬，毫无疑问是范家的贤内助，真正掌家女强人，地位不容动摇。而赵、何两位姨太太，经常和他撒娇、斗嘴，就算再怎么斗过气，也还是他真正最贴心的人。反倒是另外几个身材丰满，性格开放的姨太太，对于范哈的吸引，仅仅是容貌和身体罢了，并没有真正特别喜欢的感觉。不过她们也是离不开范哈金钱和物质支持的人，在范哈儿落魄穷困之前，到也不用担心她们会背叛。而以范哈现在的能力，想要让他落魄穷困，也实在是有点困难。
他对赵、何两人的好，赵、何两人当然不会感觉不出来。
她们读的在这么一个乱世之中，能有一个这么尊重她们，爱她们，能够保护她们的男人，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即使偶尔撒娇吵闹，对于范哈的信赖和依靠，却是从没有减少过。
所以今天的事情后，两人虽然没有换回原来的旗袍，但那种要跟着郑厅长，隐隐准备在家里宣扬女权的意思，却是再没有了。
其实如果接触郑厅长这类的人长久一点，也许可能还会变化，但她们所谓的大学生活，在这两个月内就将结束，所以这些现代开放精神对她们的影响，也就止于此了。
范哈儿这次的行动，算是顺利完成了他安定内部的任务。
只有家里安定了，他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处理外面的生意和交往。
实际上，现在需要他处理的事情，也已经很多很多了，以苏庆祥为的几个副经理，早就忙得不可开交，数次托人来找过范哈儿，要他去新成立的公司看看了。
当然范哈来到他新成立公司总部的时候，即便安然坐在总经理办公室，看起来不慌不忙的总经理林宏来，在见到他的时候，也不由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的范大老板，你总算来了！”
“怎么，有什么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范哈笑着阻止了林宏来让座的动作，自己坐在了旁边的接待椅子上。
这毕竟是人家的办公室不是。
林宏来也不客气，他出身美国名校，受美式办公文化影响较大，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还是认定以自己为主的，对自己的老板，也只要客气点就行。
“好消息啊，当然是好消息！”
林总经理一边说着，一边打铃叫外面给范哈儿送了一杯咖啡来。
“美国那边刚刚在前几天通过了银行复兴法案，好几家美国银行已经开始恢复营业，估计不用多长时间，纽约的证券交易所，也能恢复正常交易了，所以你给我们处理的那批银行股票，起码有三层可能兑现！”
第四十六节 政治投资
“三成啊？”范哈随意的应了一句。“那大概值多少钱？”
他对三成股票到底有多少，其实并没个明确的概念。
在他想来，当初购买了那么些股票，即便不指望它们能够全部恢复交易，起码也应该有一半的股票能够继续流通才行，没想只有三成这么点。
但林宏来却是被范哈儿随意的语气，给弄得哭笑不得，只能解释道：
“我的大老板啊，当初你给我们这些股票的时候，它们可是近乎一文不值的废纸。现在能够流通了，价值何止是增加了几倍啊，就像废纸变黄金一样，起码增值了几十倍啊！你问我大概值多少钱，我也没个准，但想来至少不会低于这个数！”
林宏来竖起一个手指，不知道是代表一百万呢，还是更高或者更低。
他这么一说，范哈面上随意的表情突然一僵，他算是突然明白了过来了：
增值几十倍，也就是说，就算这些股票中只有三成能够兑现，当初自己的投资，也等于有了十几倍的回报了。当初投入了奖金一百万大洋，现在如果兑现的话，也许已经变成了一千多万大洋。
上千万大洋，稍微想一想，范哈就觉得有点难以控制面上的表情了。
那足够自己再武装两个重型师了！
对面的林宏来，还在顾着自己说话：
“也不知道当初老板是什么时候买进这些股票的，但现在就兑现的话，对比股灾前，亏损应该也不会太大。当然，如果能继续持有的话，恢复到股灾钱原来的价位卖出，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宏来是正规的经济院校出身，对于股票期货，都略有涉及，所以即便主要掌管公司行政管理，在金融方面还是能说得头头是道。
范哈实在是太兴奋了，摸了把额头出现的细汗，才笑着说道：
“不用长久持有，卖吧，看价格不错就把它们都卖了吧，我买来的时候，这些股票价格都不高，现在只要能够以价格合理的兑现，就把它们都卖了吧！”
当初购买这些股票的人是副官沈聪，而现在真正负责处理股票出售的，则是自己的公司经理林宏来，他们彼此之间，从来没有接触过，并不知道这股票买进卖出前后的价格。
范哈儿也不准备说破。
他这次的财富增值规模实在是太大了，传出去可能会引来某些人的觊觎。范哈已经决定，在最近一段时间，这个暴富的秘密，还是要掩盖一段时间才行。
林宏来虽然注意到了范哈面上表情的变化，但他只认为是范哈对是不是要卖掉股票的犹豫，并没有想到他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
等范哈要求出售的命令一下，他到又立刻进行否定：
“老板，现在股票价格还不稳，这个时候出售，并不是良机。而且因为那些美国的银行才刚刚只在纽约开始恢复股票交易，上海这边毕竟离纽约有点距离，赶过去交易还有点问题。”
范哈手上的这些股票，有些是上海上市的，但也有部分是在纽约上市的证券，而这次恢复流通的股票，大多属于纽约行的，真正要兑现，必须赶到美国去才行，过程极为复杂，远没有范哈儿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我不管，我只要你给我以一个合理的价格兑现就行。具体操作，我可以完全授权你进行。”范哈习惯性的一挥手，做了一个果断的决定。
这些专业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员。
至于这些专业人员，会不会拐了自己的股票就跑，他到是一点也没有想过。
“是，老板。”林宏来笑着应下。
也是这个时代的经理人，职业操守大多比较讲究，范哈没想过林宏来会不会拐了自己股票逃跑，林宏来自己，也同样没想过，要不要拐了这些东西跑路。
其实也很简单，以范哈还有他背后杜月笙的人脉，如果林宏来敢那么做的话，他的下场，是很快就可以想出来的。
碰上这么一个强硬的老板，林宏来知道自己的工作也许并不会很轻松，但范哈儿现在既然这么信任自己，那自己手上的权力和自由，肯定也就越大。在这样的人手下当差，同样也不用担心付出和回报比例的问题，对他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股票当然是这次范哈过来看公司的重点事务，但实际上，需要他决断，或者说需要他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什么这快地皮的价格涨了啊，那间房子有人询问出售啦等等，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事情，能让范哈听得头都大起来。
他可没那么多耐心，来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仍旧大方的下令，普通事情，全权交给林宏来和苏庆祥两个经理处理，他只负责签字。
就算只是签字，也让范哈忙了整整一个下午。
抽空休息歇歇手的时候，他还翻看了一下林宏来办公室中的报纸。
这位留洋总经理办公室里，不仅有国内各大报，甚至还有一些香港和美国的报纸，只是日期上稍微有点延后。
仅仅从这儿看，范哈就对自己请的这位总经理，内心钦佩不已，能搞到报纸的手段不说，仅仅是那么一份求知求新遇，就不是一般人能具有的了，范哈很满意自己请了这么个高才生。
不过他并没有去表扬林宏来，而是继续看报纸，上面的一些内容，很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第二轮总统选举，两位候选人保尔·冯·兴登堡和阿道夫·希特勒，将角逐总统宝座……”
一张过期香港报纸上的消息，让范哈差点以为看错了内容。
希特勒，这家伙难道现在就已经掌权，可以角逐德国的总统宝座了么？
初看这消息第一眼，真是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慢慢往下看，才现，这位老希确实就是他印象中的那位老希，只是他虽然已经出现在德国政界高层中，甚至国社党的名号，连香港那边的报纸都知道了，但他还并没有真正掌权。
老希这次仅仅是代表国社党参加总统选举，在第一轮选举结束后，作为得票最多的两个人之一，和兴登堡一起进入第二轮选举罢了。但好像就连老希本人，也并不认为自己能赢得选举的最终胜利，他仅仅是希望通过这次选举，来宣传自己，来扩大国社党的影响力罢了。至于国社党，目前也并不是德国的真正第一大党。从报纸上潜藏的一丝信息来看，撰稿人认为离老希真正掌权，应该还有好一段路需要走才是。
范哈知道，自己既然回到这个世界，要保卫自己的祖国，就必须参与国家之间的博弈，就肯定无法避免接触德国，也无法不考虑希特勒的因素，所以他立刻开始仔细回忆，思考记忆中，希特勒到底是什么时候上台的。
恰好，脑子还真那么隐约有点印象，好像就是1932年！
这么一想，立刻把他吓了一跳，就是今年？难道这次选举结束以后，这位“大人物”，就要正式执政德国了！
好在脑海中还清楚记得，这位老希是先当总理，后当元的，至于有没有当过总统，毫无印象。
不过估计就算不是，离他当总理肯定也快了。
范哈以前毕竟在部队里待了几年，受传统教育影响比较大，观念上并不认同那位独裁者。不过也许是后世的时候，这位独裁者曾经的敌人，差不多都成为了自己这个国家的竞争对手，加上现在年代，那些列强国家也仍旧是骑在自己国人上的洋大人，所以内心隐约还是有点倾向于这位特殊人士的。
不是真正拥护他，而是觉得可以支持他。
正是出于这么一种情绪，范哈马上就有了决断，他要对这位即将等上台面的大人物，进行政治投资。
4月1o日不是要进行总统大选么，虽然自己不认为他能击败传统利益派人物兴登堡，但给予他和国社党一定支持，却是绝对能在将来收获巨大回报的。
本来马上想让沈聪以自己的名义去拨一笔赞助，再一想，范哈却是叫来了苏庆祥：
“以公司的名义，给德国国社党捐助一笔政治献金，用于他们这次的总统选举。并且再以我个人的名义，致电那位国社党的总统候选人，表达我对他个人和国社党的善意。”
“……”苏庆祥快的记下，脸上却是一片茫然。
“你不必多问，去做就行。”范哈做事很有上位者气派，并没有给苏庆祥解释的意思，挥手就让他下去执行。
关于和希特勒的交往，他只当是随便乱扔钱的游戏罢了，能不能收回好处，他并不指望，也并不真正当成是一笔政治投资。现在如果真解释，那反而会让自己也对此事更加重视起来，所以挥手不提。
只是这种政治投资，一旦参与了，不管是好是坏，总会多少带来一点反应。
第四十七节 旱情
让苏庆祥下去以后，范哈就把这次政治投资的事情，完全放在了脑后，转而又关注别的事情去了。
随着美国罗斯福新政的展开，各种各样的复兴措施出台，给美国经济，甚至给全球经济，都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范哈记不清罗斯福具体有哪些新政措施，但对比报纸上的报道，却是能让他多回忆一些内容。所以现在报纸这些信息，对他来说，都非常重要，每一点都不能错过，尽量仔细的阅读，有些甚至一条内容要读上好几遍。
慢慢根的，据报纸上的这些内容，他很快整理出了一些回忆。
上面报道中很明确的一点，罗斯福为了尽快恢复工农业生产，准备鼓励出口。范哈根据这点举措，加上回忆，很快推测出美元就要贬值了。
美元会贬值，是他本来就知道的。但直到读了报纸上面的报道，他才有把握，贬值就在那么几天了。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就算范哈对于经济金融一点也不懂，他也能根据这个信息，大赚上一笔。何况他手下还有林宏来和苏庆祥这么两个金融人才，这事情如果经过他们的手，肯定能够更大的赚一笔。
很快他就吩咐两人，让他们把接下来的工作重点，放在这件事情。
林宏来和苏庆祥，不知道范哈凭什么判断美元要贬值的，作为负责人的经理人，他们当然要提出意见。
“老板，现在美国经济复苏态势明显，这个时候做空美元，恐怕有较大风险啊！”
“恩，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是你们只要适当的做空就可以了，至于赚多赚少，这并不重要。”范哈胡乱的回应着。
相比于对希特勒的政治捐款，这次的做空美元行动，毫无疑问是更无法解释的。他也只能这么模糊的说说，半强迫的要两人执行命令。
对于碰上这么个老板，林宏来和苏庆祥，也只只能无话可说了。
大方放权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不管，下面人完全可以自由操作；一旦管起来，却是又不容下人忍分辩，只能完全服从，真是让人喜来让人优啊！
相对于强迫政治捐款的这次，这次金融投机行动，两人内心都有点介怀，心中甚至已经起了心思，如果这次投机失败，而范哈儿到时候又把责任推到自己两人身上的话，他们就只有辞职不干了。
两人的这点小心思，范哈儿当然不会了解。
他还从报纸上面，得到了另外一个重要消息，就是西南地区的旱情，好像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范哈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还不长，又在四川待了没几天，就匆匆飞到上海过起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对于四川现在的情况，到还真是不怎么了解。
一直以为四川仍旧是天府之国，风调雨顺，但今天就在其中一张国内大报上，范哈现，上面提到西南的旱情已经持续半年，虽然偶尔有降雨缓解，但受灾面积却有越来越扩大的趋势，其中四川地区灾情最为严重。
一看到这种情况，范哈就不由想到二十一世纪初的那次西南大旱。
那时候他刚从重庆退役，对西南的大旱颇为关注，现有些报道中，经常把那次大旱，和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生的西南大旱相提并论，好像当时仍在使用的很多水利工程，就是在三十年代大旱的时候6续修建的。
正是通过那些报道，范哈才稍微了解一点这次大旱的情况。
虽然报道上面，并没有把这次旱情说的有多严重，至少还没成灾的程度，但范哈知道，那是因为这次旱灾还只是刚刚开始。
后来的历史证明，这次从1932显现，直到1936年和1937年以大饥荒结束的西南地区大旱，是一场真正的天灾**。
1932刚开始出现降雨减少的时候，各地区的旱情其实并不严重，但因为当时西川两刘相争，对于民情旱情一点都不关心，还继续大打出手，等到他们的战争结束，刘湘统一四川想救灾的时候，旱情已经蔓延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直到1937年时都没有完全恢复。当抗战爆后，四川兵出中原时实力最弱，是受这次大旱灾、大饥荒的影响，可说极为重要。
范哈知道，自己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就把这次旱情给解决了，不过既然自己知道这次的旱灾规模和影响，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扩大，将自己的同胞一个个吞噬，他必须做点什么行动。
罗斯福不是要鼓励出口么，过些时候大量买进买过的产品和原料，绝对一个非常合适的时机。
旱情生后，其实水还好解决，这个世界上，在旱灾中真正渴死的人不多，相反，大多数人实际上是被饿死的。这次旱灾的最终点，也就是大饥荒。所以想要救灾，最佳的方法就是提供足够的食物。
实际上，相对于提供消耗巨大的水，提供各类食物，反而会更方面一点。
不过现在让林宏来他们准备购进美国粮食的话，肯定又会让这两个经理大惊小怪，所以范哈干脆的写了一个备忘录，提示两人，在这次做空美元结束后，就利用做空时赚到的钱，直接购买美国的各类粮食、耐旱作物种子，以及农田水利机械等等。
这份备忘录，将在林宏来他们的投机行动结束后，前来向范哈汇报时自动出。
这事情一做好，范哈立刻大松了一口气。
总算成了，只要这次救灾能够成功，就算自己不能对抗战有多大作为，也足够让自己此生无憾了。
当然，想要救灾成功，仅仅提供一些食物和粮食，那肯定是远远不够的，让四川的几个大军阀和南京的统治者们，能够尽量的关注一下，也同样非常重要。
范哈已经决定，这件事情同样一定要做。
当他抱着这么个坚定信念，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现家里还来了几位客人。
赵蕴华和何蜀熙两位姨太太作主待客，客人除了杜家四太太姚玉兰，还有那位女强人郑厅长外，另外两个年青女孩，他却是全没见过。
“呦，范师长回来了，两位妹妹，那我们也不打扰了，该回去了！”姚玉兰看到范哈进门，就识趣的站起来，准备告辞。
赵蕴华和何蜀熙两人面上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她们知道姚玉兰之所以告辞，当然是为她们好，知道范哈儿反对她们靠近“女权”人士，不想让大家和范哈这个大男人夹在一起，两边人都不好受。
她们正准备开口送行，郑厅长身边一个穿着可爱蕾丝边纱裙，满是活泼可爱神情的年青女孩，却是不满的拒绝：
“为什么现在就要走，我们和蕴华姐姐她们不是聊得正开心么？”
她虽然在大声的嚷嚷，眼睛却自然的转到了刚进门来的范哈儿身上：
“是不是因为赵姐姐他们的男人回来了，我就必须离开，真是的……”
她下面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旁边几个全都是聪明人，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分明是在指责范哈儿不识情趣，打扰到了她们姐妹的聚会。
这个少女的容貌长的不错，不过眼神和眉目间，却是没有女孩的丝毫温柔，甚至还隐隐夹着一丝跋扈，让人总感觉她隐藏了一颗很不安分的心。
她这话一出，却是让赵蕴华和何蜀熙两人很是难堪。
她们本来也觉得，范哈儿回来的不是时候，但这毕竟是自己家里，让新来的客人这么说自己丈夫，当然也有点不舒服。只是她们面子薄，同样也不好指责客人不是。
旁边的郑厅长，知道范家两位姨太太，是非常尊重自己丈夫的，而范哈儿虽然人比较憨，对于自己的太太却也比较疼爱，所以旁边女孩这番话，不会受到任何好处，反而只会让两边人同时仇视她。
所以她很自然的一拉旁白女孩，稍微不悦的说道：
“好了，令侃，范师长和范家两位妹妹感情素来很好，我们怎么能故意待在人家家里，破坏她们相处。”
随即又对范哈儿道歉：
“范师长，令侃还是个小姑娘，说话没大没小，你可千万别介意！”
范哈儿最大的优点，就是嘻嘻哈哈，好说话，好脾气。
本来是对于这突然跳出的小姑娘，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但郑厅长一代表她道歉，却是又介意全消，笑着摆摆手：
“没事，没事，你们有事你们继续聊，不必管我的。”
第四十八节 孔祥熙
范哈是真的不想和那些太太贵妇人们多接触，有这些时间，他还不如去见见那些住在上海的大人物，与他们交换一下对时局的看法，好明确自己下一步需要采取的行动，也顺便为自己拓展一下人脉呢。
不过那边叫令俊的少女，却是个很会找事的主。
一听范哈儿退让，她还真当真了，立刻就拉住旁边已经动脚的郑厅长，对着她娇声嚷道：
“郑姨，你看，你看，他都这么说了，那我们现在不用走了吧？”
郑厅长可不会把范哈的谦虚当真，更不会为少女的哀求就这么动摇。她不悦的拍了一下少女的手，肯定的道：
“好了，好了。我出来大半天，你也该回去了，出来时我可跟孔先生打过包票，不会让你胡来的。要是再闹，我就直接叫人送你回去，以后再也不接你出来了。”
这番话，却是比任何行动都有威胁性，那个少女一听，立刻没精神的耷拉下了脑袋，长长叹了口气，无奈的接受离开这个唯一选择。
“好吧，我们走就是了。”
她们这边的对话，到是引来了范哈的注意。
刚才仅仅听到令俊的称呼，他只是觉得耳熟，并没有很深的印象，现在再听郑厅长提起孔这个姓氏，就立刻让他把原来范哈儿记忆中的一个人物，给回忆了起来。
孔令俊空二小姐，未来四大家族中孔祥熙的二女儿。
这个小姑娘，现在才十三四岁，就已经学会了开汽车，而且经常上大街飚车，比后世的大多数富二代，可是顽劣多了。经常在上海滩闯下各种祸事，恶名不是一般的响，原来的范哈儿，就差点中过他的招，被她的车撞过。
现在的范哈到并没有准备记原来的仇，而是想到了这个少女的父亲，还没重新启用的孔祥熙。
孔祥熙这位后世以财政部长一职出名的大人物，在去年底蒋介石下台时，也一起辞去国民政府内实业部长的职务。这次老蒋重新上台，他估计也快要重新被启用了。
就在3月6日，在和主要政敌汪精卫达成了权力分配协议，即由汪掌管行政和外交，而由蒋掌管军事后，蒋介石正式复出，担任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
他重新掌权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处理对日和谈，第二件事情就是全军整编。
如今已经快到四月，中日双边和谈已经达成大致协议，就连暂时在沪“公干”的范哈儿，也收到了军政部的内部通告，称对日和谈已经取得决定性成果，让各部无须再进行高度戒备了。
范哈实际了解的消息更多，随着战争局面结束，蒋某人已经正式开始了他的富国强军计划。
强军计划里面有个关键人物，就是这位孔祥熙，他已经被蒋介石召到南京一次。蒋某人准备让他以“中华民国考察欧美各国实业特使”的名义出访欧美，实际上是要孔祥熙向德、意等国商洽购买军械、飞机事宜。
这次回到上海，孔祥熙待不了多长时间，他准备等日本一宣布正式撤军，就从上海出去欧美各国访问了。
这对于中国，对于五年后的抗战，都是一次非常重要的事件。
今后的好多评论，包括一些历史性的评述，都把孔祥熙的这次军购行动，宣称成是蒋某人为了动内战，穷兵黩武大肆购买武器的一次行动。不过有一个事实不可否定，那就是这次军购回来的武器，除了部分用于内战，绝对大部分，最终都还是被用在了一九三七年的抗日一线上，并且挥了巨大的正面作用。（虽然也有部分先进武器，在还没挥作用的时候，就被日本缴获，反倒助长了敌人的实力。）
由孔祥熙组织的这次军购行动，意义极为深远，在中国的装备历史上，是非常有名的。范哈儿在原来当兵时，就读到过部分内容。
这次有机会亲身经历了，范哈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也许可以和孔祥熙谈谈，那也许，就能弥补他历史上做的好几个不利选择。
只是，这位去年刚从实业部长位置上退下来的孔祥熙，显然不是范哈儿这个三流师长能轻易接触到的。即便是依靠杜月笙，范哈想要和孔祥熙搭上交道，也还是有点困难。
不过现在出现了眼前的孔令俊，显然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范哈的脸上，突然闪现出一丝异样的笑容，看着已经拉起孔令俊的郑厅长，大声的嚷了一句：
“郑厅长，你们要回去，我开车送你们吧！”
范哈儿到了上海后，杜月笙曾经指派了一部轿车给他使用，说是让他开车送人，实际上也还是由专门的司机来驾驶。范哈儿到是会开车，但用这种“老爷车”在上海那拥挤的街道上开起来，技术难度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小，所以他还真没那么高的驾驶能力。
郑厅长对于范哈的好意，并没有拒绝。
杜家就在附近，姚玉兰并不需要送，她和孔令俊，却是离这儿都有段距离。虽然是同在租界区，毕竟战争没有完全结束，街道上也没有完全太平，有小车送一下两位女眷也还是好的。
只是当孔令俊坐到车上时，这个家伙很不安分的立刻提出要求：
“我来开车！我来开车！”
这话把范哈儿和郑厅长都吓了一跳，他们可是都了解这个孔家大魔王本事的，要让她开，不出几条人命才怪。
“不行！”
“不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说话的，自然是范哈儿和郑厅长了。
虽然是同时出口阻拦，但孔令俊却是看也不敢看旁边的郑厅长一眼，只是狠狠的瞪了范哈儿几下。看到范哈回视，还故意翻了几个白眼给他看。
让范哈儿无奈地一阵嘀咕。
这是招谁惹谁了，让自己碰上这个孔大魔王，希望这次见过孔祥熙以后，就不要让自己在碰到孔令俊这个家伙了，不然，自己可能还真一怒之下，忍不住会对这个家伙火动手了。
汽车很快将三人送到了孔祥熙在上海的寓所，郑厅长当然不会让范哈这么跑一趟就走，热情的邀请他一起进去见见孔祥熙。
这本来就是范哈儿送人来的目的，他丝毫没有拒绝，欣然接受邀请。
孔祥熙早得到通报，三人才走到客厅门口，他就迎了出来。
“啊呀，郑厅长、范师长，真是麻烦两位了，小女肯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抱歉啊，抱歉。”
孔祥熙的形象，远比照片上看起来要胖，不过面目间，却是比照片上要和善了几分。也许是因为在自己女儿和朋友面前，真情自然流露，不用特意板起脸来应付人吧。
郑厅长和范哈儿当然一阵谦虚。
对于孔祥熙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范哈并不意外。以孔祥熙在国民政府中的地位，自己小女儿要去拜访的人家，他当然要事先了解一番。范哈的身份又没什么可保密的，他知道也很正常。
客套一番后，郑厅长就站起来告辞。
“怎么不多坐一会儿，今天难得有闲，正想和你们多聊聊呢。”孔祥熙客套的说道。
郑厅长谦虚家里还是事情，仍旧继续告辞。
到是范哈儿，却是在听到孔祥熙的挽留后，竟然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
“正好，范某人也有些事情真心想请教孔先生。我让司机先送郑厅长回去，再让他回头来接我好了。”
他都这么说了，孔祥熙和郑厅长当然不会说不好。
等郑厅长一走，范哈儿就准备直接切入主题，笑着向孔祥熙抱拳道：
“还没恭喜孔先生重新复出，担任国民政府特使呢！”
“哪里，仅仅是蒋先生那儿盛情难却，趁着这次出国旅行的机会，帮政府考察一些情况而已。特使只是名头罢了，鹏举老弟不用介意。”孔祥熙却是是个笑弥勒，一番很普通的谦虚之词，从他嘴里吐出来，显得格外自然。
范哈也不多说，直接问道：
“那孔先生准备代表国民政府购买欧洲先进军火么？”
这问题提得很直接，孔祥熙不由微一皱眉。
不过想想，觉得自己怎么做，也没有不可示人的地方，反正高层的人大家都知道，直接说出来又如何。
也就微笑着直接点头肯定：
“不错，这次主要是考虑欧洲各国先进的军工生产技术，如果看到合适的武器和装备，也不排除购买的可能性。”
第四十九节 提醒
孔祥熙坦诚的态度，让范哈大起好感。
他本来还担心这位后世稍有恶名的财政部长，会是个不好说话的人物，现在一看他那么好相处，也就去了担心，很直接的提了出来。
“那孔先生身边，可有精通外国武器装备，以及研究国内武装需求的人选？”
范哈看过一篇文章，知道孔祥熙的军购行动，给国民革命军的武器装备，带来的极大的正面影响。但同时又因为孔祥熙毕竟只是个实业部长，对于财政和实业上的处理是比较精通，对于政治斗争的能力也并不稍弱，独独对于这军事战略和武器装备，却纯粹是个门外汉而已。
他购买来的大量武器装备，先进是先进，威力也不小，却基本是参照那些武器所产国的评估购买，完全没有考虑当时中国和中**人的实际情况。所以大量武器被运到国内后，现效果大不都如说明书上说的那么厉害，有些武器，甚至大炮到手后都不敢使用，因为用一次就可能把没有标配的炮弹给打光了。而更多的武器，则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下去，才能有部分精锐士兵学会使用，挥全部战斗力。
如此种种，各种小情况和小麻烦，让当时人就对孔祥熙骂声不少。
至于后世的评价，更是褒贬不一，大多对此次购买行动持正面评价，却对让孔祥熙决定武器的最终选择，进行了大量批判。
这孔祥熙听了范哈的问话，再次皱了皱眉头。
心中直感这范哈儿没有分寸，这样的话也是都可以乱问的么！
但他最后又想想，觉得既然前面的话都已经说了，那干脆这个相对不重要的问题，也一起回答算了。
“范师长，孔某人这次出访行动，是受国民政府指派，当然有相关人员陪同。至于陪同的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选，也有政府指定，孔某人现在还未担任正式公职，怎么可以自己要求？”
这话出口后，孔祥熙却是又眼中亮光一闪，突然微笑的看向范哈儿，补充了一句：
“莫非，范师长是想毛遂自荐，作为‘军事专业’人员，和孔某人一起去访问欧美列国？”
脸上那丝笑容，就算是范哈儿，也能感觉出里面夹杂了一丝别样味道。估计不外乎偷偷嘲笑，觉得范哈儿没有自知之明。
孔祥熙这番表现，自然让范哈面上一红。
他自家了解自家情况，哪里会不知道原来范鹏举的才能。让他去和道上大佬谈判，也许还能不错，但至于了解武器作为顾问随行，则是完全不可能的。
“呵呵，孔先生说笑了，范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我觉得，既然是考察军备军务，最好还是带上一批专业人员为好。毕竟，这武器的事情实际使用最重要，又关系长远，很多东西只有我们国家自己的军人才了解，弄个不好，影响长远，可能是会被我们那些当兵的，在背后骂上一辈子的。”
范哈软硬兼施的说了一句。
孔祥熙本来对于范哈的话，确实不怎么在意。但现在范哈站在所有中**人的立场这么一表态，他就不得不慎重思考一下。
难道这是范哈儿背后的军人势力，对自己这次出访特别关注，想在里面插一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最好还真是带上一批专业军人才行，要不然，估计自己的武器一定下，不管好坏，还没等它们运到国内，半路上就要被有其他考虑的军人给骂死了。
如果有了他们的人参与，就算是自己不采纳他们的意见，也多少能削减一些国内军人势力的对立情绪。
孔祥熙并没有答应范哈的具体意见，仅仅是内心已经决定，出行前，要请人帮自己找一些退役的高级将领随行。
范哈眼色已经不错，看到孔祥熙面上和缓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立刻见好就收，转而另外道：
“当然，我们最希望的，还是孔先生能够给国内各大军团多购买一些先进军火。你是不知道啊，中央军现在条件好多了，而我们四川这样的地方部队，武器装备可真是惨不忍睹啊……”
范哈开始向孔祥熙哭穷。
不外乎希望这次军购后，能够多照顾一下四川军，多分配一点军火，至少，也要在采购军火的时候，能够更合理考虑一下四川等地的实际情况，找一些适合当地士兵挥战斗力的武器装备。
这些话，孔祥熙基本上只是随便呵呵一笑，就应付过去了。逼得急了，也以一句“最终还是得听中央军事委员会和军政部分配”为由拒绝。
范哈其实只是通过这番要求，表达一下因地制宜、因人而异选择武器的重要性，并没真期望中央军购能够分配给他们川军一部分。现在孔祥熙既然已经对自己的意见表示重视，那目的就算是初步达成了。
再坐了一会儿，那个送郑厅长的司机，已经又回来了。
范哈儿趁机立刻向孔祥熙告辞，准备回家，并且邀请孔祥熙有空去自己那边坐坐。
孔祥熙并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等有空会考虑。
通过这次谈话，素来谨慎的孔祥熙，对于范哈儿的印象，已经完全改变。
这范哈儿虽然还是那么个说话直来直去，大大咧咧的莽汉子，但是说话技巧和心思，却绝对和自己以前听闻的不同。至少，仅仅是武器装备的论述，就已经不差于自己接触的那些高级将领，甚至还很有些先进之处。
等范哈儿一离开，孔祥熙就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开始写起报告来。
内容主要就是关于今天范哈儿的谈话，他要向南京的蒋某人汇报一下，请示是否可以指派一些专业的高级军事人才随行。
他当然不会直接说范哈儿找上门告诉自己怎么怎么样，而是很委婉的提起自己和四川军阀范哈儿谈论时，感受到了他的某些想法，才想请示一下。期间对于范哈儿，当然也是很隐晦的表扬了一番。
当这份报告连夜以电报的形势，呈送到南京蒋某人办公桌前的时候，这位刚刚吃完晚饭的军委会主席，稍微一看就是连连点头。
“庸之真是办事用心，这份报告，就足见他回去后，对于出国访问一事，是用心考虑过的！”
旁边的侍从武官，当然是点头附和。
等他们也在一边看过后，蒋某人立刻下令：
“你们准备一下，从成班、讲武堂等各军事院校抽调人选，6、空、炮兵、骑兵各军种都派两人，随同庸之一起访问欧美列国，考察西方先进国家的实业和军事装备状况，他们重点负责武器装备的考察。”
有了这么一道命令，这次孔祥熙的欧美访问行动，就和历史上完全不一样了。
到是对于孔祥熙报告中提到的范哈儿，蒋某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略过不再注意。
这么一个小人物，他还不会放在眼里。目光不由透过窗户，看向了西方，四川值得他注意的，只有刘湘和刘文辉二人罢了。
心中感念，嘴里还轻轻说了一句：
“唉，四川的乱局，实在是中国如今的缩影啊。如此混乱的局面，我们更应该乱世用重典，大力出手，将局势迅安定，才能还国家一个宁静！”
旁边的侍从武官，这时候却是不敢随便插话了。
这位校长大人面前，下属们在小事上插嘴评论一下，他可能不会放在心上，甚至会很高兴一起聊聊。但要是一说起真正的大政方针上来，却是绝对不允许奇谈怪论出现的，轻则斥责，重则这些人的前途都会受到影响。
身为惯会看上司脸色的侍从武官，这时候最佳的选择，就是静静站在一边，待蒋某人自己那番“忧国忧民”情怀自然结束。
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办成了一件大事的范哈儿，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和几位姨太太说笑着，吃完了晚饭。
家里最近还是有些成就的，除了范哈儿自己，几位太太这些天也连续和上海滩的名流贵妇们接触，才华能力展示无遗，名声是真正响彻了整个上海滩。
现在的上海滩，如果提起范哈儿，可能有很多人会不知道，要是提起四川某军阀的几位漂亮聪明姨太太，整个上海滩的上流圈子，大多就都会立刻想起赵蕴华和何蜀熙两人。就连张芬，也在某些圈子内，名声极为响亮。
第五十节 钱
相对于张芬、赵蕴华这几位太太的成就喜人，另外四位姨太太，同样是“战绩”不菲。
“老爷！我这个月的零花钱都被二太太赢走了，你可得借我一些，不然这个月剩下的日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呜呜，老爷，二太太的牌技实在是太好了，我的钱也都输光了！”
三个姨太太张口就向范哈儿借钱，说是把钱输给了二姨太。
她们的战绩，自然是体现在麻将桌上。
“老爷，老爷，我也要借点钱，上次在百货公司看中了一条貂皮围巾，现在商场正在打折促销，只要三百大洋，你能不能买给我啊！”
二姨太一看，同样立刻张口借钱。
她们都是范哈儿的姨太太，这所谓的借钱，当然有借无还的。
所以这位二姨太即便从另外几位姨太太那儿赢了一把，也同样不愿意在这时候看她们白占便宜，自己同样要向范哈儿“借”钱。
“呵呵，好，不就是几百块钱么，回头我就叫沈副官送来，每人都有，两百大洋！”范哈儿笑呵呵的应下。
刚刚成功说服了孔祥熙，他心中还正爽呢，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同时为了以示公允，还决定给七个太太，每人都两百大洋零花钱，包括张芬和赵蕴华她们三位。
“啊呀！老爷你实在是太棒了！呣么……”
“谢谢老爷！啵……”
四个姨太太一听范哈儿答应，立刻欢笑着涌上来，抱着范哈儿的光头，就是啵啵几口猛亲，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留下几个深深的口红印记。
这让范哈儿一阵懊恼。
他可是比较有羞耻心的，这么个满头口红的形象，还怎么让他见人。
“住口！住口！都给我快住口，再乱亲，你们每人的零花钱我都给扣了！”
范哈儿一边用袖子胡乱擦着脸上的口红印记，一边气急败坏的往旁边闪。
几位姨太太这时候却是看的很清楚，知道范哈儿只是佯怒，并不是真正生气，仍旧说笑这围在旁边，对范哈儿拉拉扯扯，敲大腿锤胳膊，很是一番奉承，只是不再随便盖红戳子了而已。
最后范哈儿还是被她们撩拨的受不了了，借口打电话，才真正脱身出来。
他电话先是联系杜月笙，询问了一下军火的情况，随后又给日本船厂那儿挂了个电话，问问船只建造进度，最后才挂给在轮船公司当鸦片交易联络员的沈副官，让他取一千五百现大洋回来，给几个太太作零花钱。
现在公司账务有苏庆祥他们管，而范哈儿的私人账目和烟土等特殊账目，则仍旧是沈副官负责，平常的零用钱，也大多由他从银行去取来。
电话里沈副官犹豫着，最后还是吞吞吐吐的回答了一句：
“师座，账上的钱，大多指派了用处，再从账上抽钱的话，恐怕最多不能过一千现大洋……”
“什么？”范哈腾一下站了起来。
“我不是赚了大把的钱么，怎么还会那么缺钱，连一千五百现大洋也抽不出来？”
范哈的声音喊得很大，电话那边的沈副官，耳朵都震得一阵失聪，但还是坚持着进行了解释：
“师座，你的确赚了很多钱，我不清楚公司那边的情况，仅仅是我这儿和杨管北的生意，利润就不下几十万大洋，只是，这些都还是账面上的数字，根本没见到现钱啊！杜老板那边说了声铜钿紧张，你就让他们暂时不必付款，而房子和其他生意，基本没有变现，只有不断贴进去进行维护的钱，所以我们现在手头的现大洋，确实只剩下不到一千了！”
沈副官并没有被范哈儿吓到，解释的理由，还是很充分的。
范哈儿这时候却是怒火上来，根本冷静不下来听沈副官分析，一听是因为固定资产太多导致现金周转不灵，立刻干脆的下令：
“没钱？那你就给我把那些房产卖掉一部分，只保留厂房和商铺就行。至于居住的民宅，本来就不需要一直空着，不管是租出去，还是卖出去，你都把它们给我尽快利用起来。总之，不管你采取何种措施，在傍晚回这儿的时候，都一定要给我带一千五百现大洋回来！否则……哼，你也不用给我回来了。”
“啪”一声，范哈儿挂断了电话。
虽然一直对这个沈副官很倚重，但范哈儿要脾气的时候，还是会好不给面子的冲他火。
那边的手持电话的沈聪，早就把话筒拿得远远的，直到听筒里传来啪的一声电话挂断响，才慢慢的把话筒放下。
还好还好，只是要一千五百大洋，自己就算找杨管北临时借一下，也能马上凑够这笔钱。说什么卖房产凑钱，这又那是说做就能做到的事情。
不过自己家的那位师长，估计就算是缺一万五千大洋，也会这么直接给自己下命令吧。看来自己今后在有些事情，还真的得提前安排一下。像这次的房子，师长大人早就说过可以看时机出手变现，都是自己看房子一直在涨价，不舍得出手，不然要是早早变现了，那有今天这顿白骂。
不说沈聪那边自去想办法凑钱，范哈儿这边一通大骂后，到是冷静了下来。
想想自己的要求，好像有点太过分了，但他既然已经下达了命令，当然也不可能收回，所以决定干脆继续保持原来的命令。
在他想来，现在自己还不如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财务状况，省得明明手上有大笔资产，真需要用钱了，却反而没有现钱，要让副官去给自己想办法。
不需要叫会计来清算自己的财产，范哈直接把读书回来的赵蕴华和何蜀熙叫上，三个人在房间里噼里啪啦打算盘。
忙活了一个傍晚，他们基本就把范哈现在拥有的财产，给理了一边。
说起来，范哈现在的资产主要只有两笔，一是房产，再就是证券。至于杜月笙那边的欠款，则是还不能计算。
毕竟范哈儿也重情面，杜月笙帮了他那么多，他可舍不得拉下脸来直接去找杜月笙讨债。
那房产当初投资时就过三百万银元，现在巨额增值后，已经到了快有六百万银元的样子。只是它们的变现，并不是三两天就能做到，需要提前安排，慢慢处理才行。
另外一笔，就是在林宏来他们手里的股票和证券了，今天上午去公司的时候，范哈儿就已经算过，将来可能价值在千万银元左右，相对于房产来说，价值更高。
这些证券的流通和变现，同样还要等美国那边的经济变化，同样需要时间。现在匆忙兑现的话，不仅那过程不是那么容易，而且毫无疑问，价值也会大幅缩水。
范哈儿已经现了，他名下隐形的资产，确实很多。这么一大笔财富，就算是富人遍地的整个上海滩，也能排得上名号了。只是想要真正将它们变现，却是千难万难，远没那么容易。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向银行抵押贷款。
可惜这个方法他已经用过，那些增值后的房产，就曾经被他用来贷款两百万银元，用于给已经起运的军火、已经下单的轮船作为订金，剩余部分，则是让他在美国的代理人福布斯带走了，用来在美国购买武器和各种设备，也包括雇佣相关人员。
而这两百万银元一花光，带来的另外一个后果，就是出售房产，也不是那么容易了，需要很繁琐的手续才行。因为它们理论上，现在还被抵押在银行呢。如果不是现在房子持续升值后，它们的真正价值已经远远贷款金额，恐怕他现在想变现都不可能。
可以说，他现在实际上可动用的资产，并没有一处。
刚刚上午才现自己是个千万富翁，等到下午想要支出了一千五百大洋，他才现，手上竟然根本没钱！
范哈现在的心理感受，真是很复杂很复杂。
自己毕竟不是专业的经济人才，赚的钱是不少，但摊子铺的大了，想要收拾利用起来，却是千难万难。
一直帮忙整理账目的赵蕴华和何蜀熙，一算清范哈儿有这么多资产，却是都忍不住眼睛一亮。
互相对视了一眼，娇声向范哈儿说道：
“老爷，我们本来还在想，学校里的经济学学了没用，现在看看，也许还真能派上一些用场呢！”
第五十一节 哈同夫人
两位姨太太的话，让范哈儿感觉茅塞顿开。
“哈哈哈！我都忘了还有你们这两位贤内助，不错，不错，你们来帮我处理财务，正是合适！”
自己需要的并不是那种会赚钱的人选，只需要一个亲信、会理财的人就行。
本来大老婆张芬最合适，但张芬管家是把好手，却又受限于自己的学识，才能也就局限在那些零碎复杂，最多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上。遇到真正几千几万的钱财事务，却是两眼一蒙，根本不敢处理了。
至于赵蕴华和何蜀熙这两位娇贵的姨太太，平常那些小事可能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有这样成千上万的大笔大宗钱财账目，才能引起她们的强烈兴趣。所以现在她们提出来，却是是最合适的。
现在双方一拍即合。
范哈立刻把手上的账目，全部移交给了两位姨太太，今后她们就是张芬之外，另外一个财务大管家了。
等副官沈聪回来，范哈又把他负责的凭证印信之类，全都交由两位姨太太保管。今后，如果需要取钱，那印信之类的物件，就必须找两位姨太太支取了。
等这事情一忙活完，范哈才松了一口气。
前面忙碌了好些日子，现在大事基本上忙完，也该是休息休息的时候了。
接下来的几天，范哈除了偶尔拜访一下曾经下帖子邀请过自己的人，或者接待一下上门来访者，基本上每日都是选择外出，陪自己的几位太太逛街和游览上海的名胜之地。
这天，范哈携带了难得放假的赵蕴华和何蜀熙两人，来到上海的华懋饭店，也称沙逊大厦的著名饭店用餐。
华懋饭店，属芝加哥学派哥特式建筑，楼高77米，共十二层。华懋饭店是由当时富甲一方的英籍犹太人沙逊建造的，故又被称为“沙逊大厦”。外墙采用花岗岩石块砌成，由旋转厅门而入，大堂地面用乳白色意大利大理石铺成，顶端古铜镂花吊灯，豪华典雅，有“远东第一楼”的美誉。
其建造者维克多·沙逊，这个英籍犹太商人，是一个瘸腿大亨、地产大王、军火商，老上海们管他叫“跷脚沙逊”。饭店最好的房间，就是他在1o楼给自己留的豪华四套间，宽敞的房间，奢华的家具，里面住着的是跋扈飞扬的老沙逊。
两位姨太太和上海的名媛们交往多日，对这地方也是闻名已久。上次范哈儿带其他几位姨太太出行时，曾经来过这里用餐，回去后又赞不绝口。被这两位当时还在上学，没一起去的姨太太知道后，很是一阵埋怨。责怪范哈儿竟然不带她们来，今天难得遇到学校假期，就一定要范哈儿补起来，陪她们来华懋。
范哈对于掌握自己家里财政权的两位姨太太，当然不敢得罪，乖乖的带着她们来到了华懋饭店。
要说这华懋饭店，其实在后世也很有名，那时它已经和旁边一街之隔的南楼汇中饭店合并在了一起，被改称为和平饭店，同样是大上海最著名的饭店之一，很多著名的历史人物，都曾经在这儿住宿或者参观访问过。
此时华懋饭店在上海滩的名声，即便不能和全盛时期相比，但也绝对不下于二十一世纪。
范哈早早就定好了位置，到了饭店的用餐厅，先扶椅子请两位姨太太坐下，随后又接过侍者的红酒，亲自给两位姨太太倒上，行动极为温柔、得体。
赵蕴华和何蜀熙，都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以前虽然知道自己嫁给范哈儿，是嫁了一个大老粗，但毕竟已经是夫妻，也没感觉什么特别不好。今天看了范哈儿温柔得体的动作，却是难得的心中一片甜蜜。
就算再粗鲁的男人，也能表现出温柔，而女人，尤其是她们这样还带有一丝少女情怀的女人，就特别迷醉这种体贴。
“嚓、嚓”两声清脆的玻璃碰杯声，范哈儿和两位姨太太同时大大的饮了一口杯中红酒。
“呵呵……真是好酒！”范哈轻呼出一口气，低声的赞了一句。
至于两位姨太太，不知道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是周围环境的影响下，此时已经变得脸蛋红扑扑的了。
“恩，只有红酒的味道，才最适合女人喝！”何蜀熙柔柔的说了一句，看向范哈的目光，已经隐隐带了一丝媚意。
也许，白天在华懋吃饭，晚上继续住宿，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正当一男两女你情我愿，蜜意正浓的时候，范哈他们的餐桌边，却是静悄悄的多出了一人影。
华懋饭店的餐厅中，往来的大多是衣冠楚楚之辈，一般不会没礼貌的突然出现在别人的桌旁，还特意停留了下来。
范哈现身边出现人影，立刻不悦的抬起头来。
正想喝骂一句，一看来人的面貌，却是立刻又变了脸色，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朝那个人人影打招呼道：
“你好，尊敬的哈同夫人！你怎么会在这儿……呃，可是找范某有什么事？”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国女子，但面容保持姣好，看起来最多不过四十来岁的样子，衣着朴素却又十分精致，眉目间又隐隐带着一丝倦意。
她正是已故上海滩大亨哈同的遗孀罗迦陵。
此时看到范哈儿主动打招呼，她也是微微一笑，消去了几分倦意。
“范先生，华懋本来就是哈同朋友沙逊先生的产业，我经常来这儿的。刚才正好看到你在这儿用餐，就特意想过来打个招呼。”
看了眼范哈儿对面的赵、何二女，还再歉意的笑了笑：
“不会打扰到你和两位用餐吧？”
范哈儿才不会相信，这位腰缠万贯的上海滩第一富婆、大地产商哈同的遗孀，会没事过来只给自己打个招呼。但自己只是上次购买房产的时候，和对方有过接触，两边并不熟悉，现在对方既然不愿意直说，他也不好追问。
很干脆的手指赵、何二女，介绍道：
“这是范某的两位姨太太。”
目视赵、何二女，让她们自己介绍。
本来赵蕴华和何蜀熙，看到突然出现的哈同夫人，也很有几分不悦。但她们和上海滩的名媛们交往已久，早知道沪上有哪些著名的女性。
这位仅遗产税就交了一千八百多万的哈同夫人，绝对是现在上海滩最有钱的女人，当然也是沪上名媛们嘴里热衷的人物。赵蕴华和何蜀熙，已经这不知道听人说起过多少回了。
一听范哈儿道破来人身份，本来想骂一句的两人，就立刻乖乖的坐在了那儿，根本不敢再有驳意了。
现在听到范哈儿介绍到自己两人，立刻笑着站起来点头，还行了一个屈膝礼，向这位贵妇人报名问好。
罗迦陵只是淡然的点头回礼，随后又再看了范哈儿一眼，犹豫一会儿，最终只是微微一笑，就向范哈告辞。
“我还要去见沙逊先生，今天就不和范先生多聊了，三位请继续用餐，范先生有时间可以来爱俪园坐坐。”
随即朝赵、何两女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并没再说什么事情。
稍远处几个保镖，立刻过来簇拥着这位上海滩第一富婆离开。
范哈这时才知道，这位夫人突然出现，还是确实对自己比较看重的。
要是她直接带着一大帮保镖靠过来，自己虽然会提前知晓，但到时双方谈话的感觉，就绝对不一样了。
至于这位贵夫人特意过来打招呼，到底潜藏了什么目的，他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和哈同家族唯一有关的事务，就是房产，哈同家族最大的生意就是房产，而这位哈同夫人，这次是来找沙逊的，沙逊涉足的业务中，好像主要也是房产。
范哈把握不住里面的明确关联，最终只能作出一个初步判断，猜测罗迦陵找自己，应该和她去找沙逊有关。
上海的房地产，最近动荡比较大，可能这位坐拥上亿财富的女富豪，有点坐不住了。
被罗迦陵这么一打饶，本来温馨的用餐，立刻没有氛围。
范哈和赵蕴华、何蜀熙，只是草草的吃喝完毕，就离开了饭店，转而去逛外滩了。
第五十二节 沙逊
因为出来时间比预期早，送范哈他们来的司机，此时还没有回到饭店门口，才让他们有了这么一丝空闲。
出饭店的时候正是下午时分，外滩仍旧十分热闹。稍微往前几步，就直接进入了热闹的观景人群中。
范哈知道自己两位姨太太，不仅容貌娇美，气质也特别出众，走在这样的大街上，恐怕会惹来那些流氓青皮的骚扰。虽然以自己袍哥大爷的背景，加上老师张仁奎和杜月笙等人的人脉，根本不必怕那些麻烦，但为了省事，他还是特意拉了赵蕴华和何蜀熙两人一把，将她们直接带在自己的身侧，不让她们远离。
三人就这么手拉着手，闲庭漫步的在外滩边上闲逛起来。
因为距离过于贴近，外人看过去，几乎是范哈儿拥着两个娇俏美人在散步一样。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不想惹麻烦，麻烦总是要找上门。
“呦，快看，这两个女的长的不错！”
“哪儿……咦，是不错，真漂亮。啊呀，可惜！可惜！这么两朵鲜花，竟然让这么个傻子摘了。呸！”
正当范哈因为赵蕴华一句话，脸上开心的露出那熟悉的憨笑时，身边突然传来几个嘲笑声，狠狠的破坏了他们的甜蜜氛围。
范哈平常不憨笑的时候，隐隐还带着一丝军人的气质和上位者的味道。只是当那熟悉的憨笑一出现，就自然破坏了他的精神气质，很多不了解他的人，第一眼可能就会认定他可能是个憨子。
其实对于旁边人的嘲笑，站在范哈的高度，加上他确实的内心感受，已经不怎么会在意了。但范哈身边的赵、何二女，却是刚刚感受到了范哈的温柔，沉寂在那一丝小小的爱意之中，怎么会允许旁边人嘲笑自己的男人。
两人立刻齐齐转过头去，大声的喝骂：
“哪里来的流氓，乱嚼舌头，找死么！”
“干脆叫巡捕来，将他们都关到班房里面去好了！”
赵蕴华和何蜀熙，看起来温柔可人，但起彪来，却是绝对属于泼辣性格。
加上知道自己家老爷的身份背景，她们可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么几个小小的青皮，回骂过去时，根本不留情面。
那边刚才嘲笑范哈的，其实就是几个小青皮，本来他们嘴上说说也就算了，没想到这边的人竟然会这么猛烈的回骂过来。
外滩这儿，经常有巡捕巡逻，这些青皮一般嘴上花花，并不真敢做什么坏事。红头阿三的警棍，敲在脑袋上同样还是很痛的。
不过现在既然被人回骂了，要是就这么不有点行动就走，肯定会被人嘲笑灰溜溜的败退了。
几个青皮为了脸面，立刻顿住了脚步，转身一脸凶恶的朝范哈他们靠过来，临近的几个路人，都被他们一把两把的推搡出去，径直毫不避让的闯了过来。
范哈看到这情形，自然眉头一皱。
对方三五个人，自己却是一个男人带两个女人，心中难免有点紧张，不过摸了摸腰间内侧一把细小手枪，却是又放心不少，打不了开枪打断他们的腿好了。
心中一定，身上自然流露出信心十足的味道。
几个青皮到了他们面前，一看范哈高高的个子，自信呃表情，加上两个绝色美女娇俏的依偎在他怀里，一看不是普通人物的样子，刚冲过来时身上带的那股戾气，不自觉就被压缩了几分。
“你……你们这两个女人，刚才在骂谁？”
当头的青皮，本来手指范哈，一个“你”字出口后，却是顿了顿，又把手指换向了旁边的赵、何两女。
范哈顿时一乐，这家伙太有趣了，说半句话还能转弯，看来平常也肯定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正准备有所行动，这些青皮的背后，就突然涌出一群黑衣男子，也不说话，动作极为迅，上去就是一把揪住那几个青皮，啪啪几巴掌扇过去，大骂道：
“你们几个是混哪儿的？竟然拿敢在沙逊大厦前闹事，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么？”
那几个青皮，本来正被蒙头一阵乱打给弄糊涂了，现在猛然听到这么一声喝骂，加上一看那几个黑衣人的穿着打扮，顿时立刻醒悟过来。
“对不住，对不住，几位大哥，今天是弟兄几个莽撞了，还请见谅，见谅，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这些个青皮连要来报仇的场面话都不留，就真的灰溜溜跑路了，让范哈和旁边围观的路人，忍不住齐齐出一阵大笑。
等笑声平息，那几个黑衣人，才转身朝范哈儿这边打招呼：
“阁下就是哈同夫人说的范鹏举范师长吧？”
“正是范某人，今天多谢诸位兄弟帮忙了！”范哈笑着点头，还对几人行了个袍哥兄弟间的感谢礼节。差不多混道上的人，应该都能了解。
他看这几个黑衣人的样子，估计也和道上脱不了关系，以他袍哥大爷的身份，当然不屑隐瞒身份。
谁知，那几人看起来形象不错，实际却并不懂道上的规矩，对于范哈表明身份的礼节，根本没有丝毫反应，而是继续说道：
“那就好，范师长，我们沙逊先生有请！”
手直接就是那么往后一伸，让范哈觉得很有一点被强请的感觉。
即便刚才被对方帮忙了，范哈仍旧忍不住眉头一皱。
那边几个黑衣人却是很会看脸色，想起临行前得到的吩咐，又突然变得神情恭敬了几分，低头补充道：
“当然，要是范先生方便的话。”
范哈刚刚受过对方的帮忙，其实也不好意思拒绝，见对方态度放缓，自己也不是怕事的人，就很干脆的一点头。
“好啊，范某正好有空，可以去见见你们的沙逊先生！”
话音一落，旁边的赵、何两女，面上就是一阵不悦。
今天的出行，算是彻底被打扰了，吃饭吃不安稳，连散个步，也能遇上这么些事情。
不过范哈儿已经应下了，她们也只能乖乖的跟着，和他一起重新来到华懋饭店的用餐厅。
本来范哈还担心是要去十楼那个沙逊的私宅，没想到在用餐厅前，就见到了这位上海滩有名的“跷脚大亨”。
维克多·沙逊，英籍犹太人，出身于著名的沙逊家族，世袭准男爵。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曾参加英国皇家空军，作战中左脚负伤致残，人称“翘脚沙逊”。1918年在印度继承家产，取得新沙逊洋行的经营权。曾任印度殖民地国会议员、调查印度工业劳动问题皇家委员会委员等职。2o世纪2o年代，由于印度民族独立运动高涨，便将新沙逊洋行的经营重点转移至上海。1923年，来上海主持业务，除贩卖鸦片、军火外，还扩大房地产投资，建造了沙逊大厦、河滨大楼、华懋公寓、格林文纳公寓、都城大楼、汉弥尔顿大楼等当时上海最高的建筑，又建造了凡尔登公寓、仙乐斯产业等房产，还有罗别根花园、伊扶司乡村别墅等产业。又相继开设了华懋洋行、业广地产公司、祥泰本行、安利洋行等企业。和哈同一起，先后长期占据上海富的宝座位置。
此时这位跷脚大亨，和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一起，正坐在一张餐桌前，那人自然是已故犹太富商哈同的遗孀罗迦陵。
没等沙逊站起来迎接，范哈就主动打招呼：
“这位就是沙逊先生吧，范某人久仰大名了！”
沙逊和哈同这些犹太富商，在中国居住多年，汉化已经非常不错，别说是听懂汉语了，就算是做简单汉语交流，也完全没问题。
见到范哈主动打招呼，这位传说中比较“邪恶”的大亨，立刻高兴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范师长，我才是真正久仰你的大名了！”
范哈手上的动作一僵，好个老外，竟然连中国人的互相久仰久仰都已经学会了。
沙逊双手也学着范哈的样子抱拳回礼，看到范哈被他这中国式客套说的一愣，又立刻补充说明：
“范师长啊，这次和杜老板合作，供应给你的军火武器中，可是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属于我的货物呢。”
“哦！原来如此。”范哈这才恍然大悟。
这个沙逊还仍旧是西方式的直接，背地里已经和自己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当然是真的“久仰”自己大名了。
第五十三节 接手军火生意
再客套一番，旁边的罗迦陵也是朝范哈儿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大家一起在餐桌前坐下，沙逊还另外叫了点心和茶水，送到范哈和赵、何两女面前。
等到礼节周到完毕，这位大亨才正式开口：
“范师长，原来我只知道你是川中将领，没想到你也是上海滩的地产界大亨啊！这次上海事变，房价波动较大，范师长此前大量购入各处房产，到现在肯定是大赚了一笔吧？”
范哈听到沙逊提起房产，不由也笑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有关自己涉足房产的内容，沙逊肯定是听旁边罗迦陵说的，看来这次哈同夫人来找沙逊，确实是和房产有关了。
也就轻轻点头，肯定的答复：
“哪里，小打小闹而已。要说做房地产，在整个上海滩，最厉害的肯定还是哈同家族啊！”
目光自然的看向罗迦陵。
那位哈同夫人，却是慌忙摇手：
“哈同家族在先夫去世后，早就大不如前了，哪里还能经营多少产业，更不用说坐房地产的头把交椅了！”
范哈仍旧是笑着赞扬，两边谦虚来谦虚，好一通客套。
差不多都是沙逊和哈同夫人称赞范哈儿目光长远，做事果断，在上海局势稍微出现转机，就立刻大量购进房产，现在价值倍增，果然是有眼光的商业巨子之类的话。范哈有赵、何两位姨太太帮衬，也很是回敬了一番吹捧。
到底沙逊骨子里还是西方人，走一下场面后，就忍不住直接说出了邀请范哈儿来的目的。
“不知道范师长最近有没有再买房子的打算？”
范哈眼睛一亮，果然还是来了，我就说么，除了房子的事情，这沙逊和哈同夫人能有什么事情会凑在一块儿找自己。
当下就根据路上已经做好的打算，果断的摇头：
“现在上海时局虽然已经平静，但前途未明，范某没有继续大量购进房子的打算。”
他很担心和这个沙逊合作做房地产，怕会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所以这么说，就是想绝了对方和自己合作的意思。
沙逊听到范哈这样答复，仍旧不肯放弃，继续笑着说道：
“范师长，我可是已经得到中日双方高层的消息，中国方面将会严惩事变当事人，并出让一部分上海的利益，换取与日本的和解。不用一个月时间，这个城市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前途仍旧一片光明，这个时候投资房地产正是合适啊！”
沙逊认为自己已经说的够明确了，看到范哈对自己的话不为所动，随便再想想，却突然明白了过来。
高层有消息自己提前知道了，那眼前这个袍哥范大爷，照理也应该知道了吧。
当下有点不自然的疑问道：
“范师长好歹也是**将领，这方面的消息，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范哈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不好意思，憨憨的一笑，果断的摇头：
“我一个粗人，哪里知道这些，军政部是有内部命令过来，但谁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看沙逊仍旧有准备继续鼓动的心思，最后干脆坦白：
“反正不管上海未来的前景如何，我是不准备再大规模购买房产了，就算想，我也没那么多钱！”
心想，我这下说的够清楚了吧，老子不仅不想一起搞房产生意，而且也没钱。
那沙逊看了看范哈隐隐得意的神情，才突然明白过来，顿时苦笑着看向旁边的哈同夫人罗迦陵。
这位夫人也是一脸恍然，连忙笑着朝范哈儿解释：
“范先生，你恐怕误会沙逊先生之前的意思，事情是这样，这次上海事变后，沙逊先生觉得长期居留在外国毕竟不安定，所以落叶归根，想回到自己的祖国去，就准备出售一批名下的房产。你知道，我们哈同家族一直在从事房产生意，而且和沙逊家族关系长久，所以这次沙逊先生就找了我们。只是我们家族现在毕竟不比以前，一下吃不下太多的房产，所以想让其他人和我们哈同家族一起接盘。而你范师长，正是我向沙逊先生推荐的人选，他也对与你的合作非常满意，很乐意和你再次做笔生意。”
这位哈同夫人的一番详细解释，算是解了范哈儿心头的迷惑。
自己确实误会，本来还以为这沙逊是想拉自己一起炒作房地产呢。
不过他听说沙逊准备从上海撤资，第一个想到，并不是参与他这次主推的房产，而是沙逊以前涉及的那些见不得光生意：
军火和毒品！
毒品不用说，利润高，风险也高，更关键的是安全隐秘的生意途径少。沙逊涉足这一行多年，肯定有他成熟的销售和采购途径。但范哈不可能做国内生意，最多只是得到多一条的对外输出途经罢了，估计最终也会当成礼物，送给杜月笙和杨管北他们。
到是那军火生意的途径，最让范哈感兴趣。
杜月笙那边的帮忙，毕竟不能长久，他以后肯定继续会和蒋某人合作，等以后蒋某人准备对四川动手了，自然会让他禁止向四川输出军火，所以自己绝不能在杜月笙这一棵树上吊死。
至于人在美国的福布斯先生，已经是范哈儿准备代替杜月笙的一颗棋子，可他人在美国，还要负责民用的厂矿设备采购，也不能全力以赴负责军火购买。
所以自己其实必须另外找条道路，来维持一条稳定的军火采购渠道。
这不仅是自己的需要，也是一笔很划算的生意，今后一段时间内，国内各势力争斗仍旧不会平息，自己只要掌握了一条稳定的国际军火购入途径，就绝对能在和各势力的军火生意中，赚得盆满钵满。
想到这里，本来还表现冷淡的范哈儿，立刻变得格外热情起来。
“沙逊先生，你竟然准备从中国市场撤退么？回去后，你准备住在哪国，还会继续做原来的生意么？这儿中国的事务，你准备交给那些人接手？”
一连窜问题过去，立刻把深沉的沙逊给问得一下子答不上。
他看着突然改变态度的范哈儿，愕然了半天，最后只能苦笑着答了一句：
“范师长，你对我离开中国，好像很激动！你有什么问题，可以一个一个慢慢问，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和你交接的军火出问题。”
沙逊觉得范哈这么激动的原因，大概是为了军火，只是他没想到，范哈不仅想要已经在运输途中的军火，甚至还想要这条购买军火的途径。
实际上，范哈儿在那么一连窜问题出口后，他已经觉得自己这么问，有点傻了。
他并不是专业的武器人员，就算探到了消息，恐怕也很难搞懂真正的诀窍。这些事情，其实还是专业人员来负责的好。
这方面最精通的，毫无疑问应该是杜月笙，但范哈显然不可能把自己新开的军火购买途径，让给这位好师兄，所以想来想去，范哈只想到了自己身边唯一可以用的人才，还是副官沈聪。
这位本来负责掌管自己印信、账簿的副官，最近正没什么事情可做，只能陪在自己身边，做一个真正的传令副官，这事情交给他却是比较合适，好歹他也是第四师唯一一个正规院校毕业生，又在军队历练过，仅仅是负责军火采购，肯定没什么问题。
这个心思一下，范哈问的话，就显得有条理了很多。
向沙逊暗示了几句没反应后，他干脆明确询问，关于军火采购途径的问题。并且将这件事情，和自己购买沙逊家族房产联系起来，准备打包购买。
这沙逊是真正的老狐狸，之前没看出范哈的真实打算，现在范哈明确一说，他哪里还会看不清楚。
反正他是真的准备撤出中国市场，所以对手上这么一笔还可以买卖的生意途径，也乐得出售。
两人干脆撇开本来准备谈判的地产，主要讨论起军火和毒品生意起来。
旁边的哈同夫人罗迦陵，却是满脸无奈，只能苦笑。
哈同家族在哈同去世后，日渐没落。她这个从没当家经验的弱女子，是根本撑不起这个家族来的，这次和沙逊的生意，就前怕狼后怕虎的，很是犹豫拖拉了半天，已经引起沙逊不满了。
沙逊能在罗迦陵旁边，就和范哈儿直接谈论其他问题，也是因为之前对哈同家族表现就有所不悦。
现在有了范哈插一脚，这种冷淡，就更加明显。
第五十四节 大屠杀提醒
范哈儿和大亨沙逊的这次谈判，对他后来的很多行动，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几乎可以说，如果范哈没有抓住这次的机会，那他以后的很多事情，都不会有那么顺利了。
沙逊自从二十几年来到上海展家族产业，曾经几度荣登上海富的宝座，而沙逊家族，更是一个财富深不可测的犹太家族商业集团，就连另外一个曾经的上海富哈同，都是从哈同家族脱离出去的。
几十年展下来，沙逊和沙逊家族在上海掌握的势力和影响力，绝对比他们平常显露出来的，要强大的多。
范哈刚开始并不了解沙逊家族的底细实力，只是直觉应该得到他们的军火购销途径。只是真正谈判起来，他才知道，沙逊家族，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们的背后，不仅仅是一条军火购买渠道，他甚至可以和全世界的军火交易网络相连，因为沙逊家族，一直是全世界犹太人团体中的重要一员，和世界各地的重量级犹太团体存在交往，随时可以从他们那儿得到军火和其他商品。
而这么一个庞大的团体存在，当然绝对不可能仅仅局限于赚钱，他们的能力，已经完全到了能够影响国家政治的程度。
当天两人就达成了初步协议，具体将会委派手下专业人员，再进行相关合作的谈判。
甚至就连房地产，范哈也撤销了原先的决定，准备和哈同夫人一起出手，接受沙逊的大批成品房和在建屋。
这个决定的作出，不仅是为了讨好沙逊，更是为了搭上和哈同家族的关系。
虽然自从哈同本人死后，由他遗孀罗迦陵掌握的家族，实力下降了不止一半。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哈同家族的影响力大部分还在，而且范哈听说，哈同生前收养了几十个孩子，他们的能力，即便都是一般，庞大的基数和财力支持摆在那儿，在上海滩也绝对是轻忽不得的势力。
范哈和沙逊，都很明白一点，所以除了刚开始对罗迦陵的疏远，等到两边敲定初步协议后，就立刻改为三方的正式会谈。
华懋饭店的这次商机巧遇结束，范哈内心，却已经转开了别的心思。
一二八上海事变结束后，有人认为随着国民政府军撤出上海敏感地区，中日间在上海将再无战事，大多数人起码也是认为，只要国民政府能继续退让，上海就不会再有战事。也就是说，几十年内，上海基本会是安定的。
这样的部分结论一出来，在某些人刻意的宣传之下，整个城市立刻恢复了歌舞升平，根本没多少人，能清楚的认识到，日本人下次动攻击，就是准备对中国进行亡国灭种的全面战争了。
而沙逊家族作为一个外来家族，在一二八事变后，却是清楚的认识到，上海今后的局势绝对还会起波澜，在中国经商，已经不是很安全了，所以才会开始大规模撤出中国市场。这绝对是远一般商人的眼光！
范哈觉得，自己不仅要得到那条军火购销途径，还必须毫无保留的交好沙逊家族，凭着这个家族的影响力，还有他们对时局的眼光，肯定能在未来几年后爆的大战中，挥远一般势力的影响力。
当沈聪正式出去商谈军火购销具体事宜的时候，范哈也是乔装打扮，秘密来到了华懋饭店十层的沙逊私宅。
“沙逊先生，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得到消息，德国最大的在野党——国社党，最近提出了很多排犹主张？”
范哈在稍微客套了几句后，就向沙逊说出了今天来的主要意思。
“排犹？”沙逊稍微一愣。
但随即自然的笑了起来：
“这应该就是欧洲人的特色吧，他们总认为犹太人是外来人，犹太人赚钱，是在赚他们欧洲人的钱。从伦敦到莫斯科，欧洲又有哪个国家不真正反犹呢！这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沙逊嘴上说的很轻松，但语气中，却是毫不掩饰的露出一丝无奈。
犹太人自从没了自己的国家后，因为背后没有祖国撑腰，就一直饱受各国歧视和欺负啊。
范哈也摇了摇头。
这个时代的排犹状况，远他这个后世人的想象。差不多可以说，现在的大部分欧洲人，都对犹太人有一种歧视和敌意。在大屠杀生前，不管犹太人多么勤劳，欧洲人对他们都没有丝毫同情，有的只是歧视。就连在上海，那些欧洲人也同样看不起犹太人，经常借故排挤他们，有时候犹太人的地位可能还不如华人，身份极为尴尬。
沪上富哈同就曾经因为不被许可拿文明棍，做过花巨资装点门面贿赂欧洲人，勉强挤入上海上流社会的故事。
“那沙逊先生可知道，德国的这个国社党，现在民望很高，我得到来自德国方面的确切消息，好像说刚刚结束的德国大选中，国社党代表希特勒虽然输给了年迈的兴登堡老总统，但他们这个政党的支持度，却是过了其他任何一个其他德国政党。估计今年下半年的国会选举中，国社党不出意外将会成为第一大党。到时候……”
范哈没有说完整句话，故意留着半句让沙逊自己联想。
有时候就是这样，各种未来的情况，本来也不怎么吓人，但自己一个人想象的时候，就会显得格外恐怖。沙逊虽然明白这一点，但范哈儿说的很有道理，他随便一推理，就觉得德国的犹太人形势非常不容乐观。
如果国社党真的上台了，绝对会加大歧视犹太人，到时候德国犹太人的生活肯定不会不好过。工作上德国政府会优先选择其他种族的人，而放弃使用犹太人，采购商品的时候，也会优先选择其他商家，不使用物美价廉的犹太商品。
如此之类的种种，在之前就已经有很多先例。
“如果真的这样，我们只能尽量的游说和支持其他党派，对此事进行干涉和纠正了。”沙逊无奈地说了一句。
范哈儿听了，知道这位犹太大商还是没有想到事情真正危险的情况。
在他看来，这个时候犹太人唯一的选择，就是带着全部财产赶紧出逃了。
实际上，在国社党上台之前，虽然很多犹太人都知道他们党内有种族主义倾向，歧视犹太人，但还是有部分商人，对国社党进行了政治投资。可以说，国社党，也就是后来的纳粹党，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借着犹太商团的力量，才登上执政党宝座的。
也有人说，纳粹党后来对犹太人的清洗，就是因为在之前和犹太商团的接触中，了解了他们的财富和软弱立场，才会毫不顾忌的举起屠刀，对准这些反抗心不足的商人，杀了他们，再将他们的巨额财富全部掠夺过来。
范哈这次来跟沙逊密谈，就是希望提点一下这位犹太富商。
不管能不能让他意识到犹太人即将面临的险境，只要自己这次来说过了，等到将来事情真正生的时候，这位犹太大商，绝对会记得自己今天的提醒。
至于自己这次的话，真正能够挽回多少生命，他却是根本没有考虑。
现在自己的中国同胞还要急等着人救呢，哪里还有时间管人家犹太的存亡。
范哈干脆很明确的提醒：
“沙逊先生，其实不瞒你说，我出于政治需要，和国社党的一些高层人士有过交往，知道他们高层内部，已经有一套清算犹太人的计划。你也知道，在这次的经济危机中，很多犹太商人在德国扮演了一个靠囤积投机财的角色，大部分德国对犹太商人印象都不好，如果德国人真正开始进行清算的话，我相信，他们的行动，绝对不会止于不公平竞争，可能还要有更恶劣的行动！”
范哈儿就差没有直说，纳粹党会对犹太人进行大屠杀了。
可惜，他现在就算真说纳粹会对犹太人进行大屠杀，这位沙逊可能还不会相信，甚至影响他之前辛苦营造的信任感，所以他最多只能说到现在这个程度了。
“噢，原来是这样。”
范哈这么说，对沙逊来说已经足够。
他本来掌握的信息也不少，只觉得范哈说的情况，他早就知道了，甚至在德国的犹太人团体，也早就国社党上台作出了预先计划，其中就包括对它们进行政治捐款，尽量缓解他们对犹太人的恶感等等。所以一直以来，沙逊并不觉得德国的犹太人有多大危险。
现在一听范哈儿的消息是来自国社党高层，就觉得这事情必须更加慎重对待了。
他很清楚，对于一些上位高层人物来说，他们一旦确定了一个观点，就很难以金钱和贿赂手段改变。他们之前就很仇视犹太人，现在仅仅投一点政治捐款，是绝对远远不够该改变他们观念的。
“非常感谢你，范师长，我会立刻让人电告欧洲犹太人长老会，对他们进行提醒。如果你说的事情属实，我想你绝对会赢得全世界犹太人的友谊！”
犹太人虽然看重商业利益，但他们自从离开巴勒斯坦后，也一直非常注重在外的同族，所以各类犹太人团体，几乎遍及整个世界，把全世界的犹太人，都牢牢联系在一起，只要一个地方把重要信息传递出去，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犹太人世界。
所以沙逊所说，没有一丝水分。
等以后各犹太人团体确定，是范哈先给他们出了大屠杀预警，他确实会赢得整个犹太人世界的尊敬。
第五十五节 刺客
范哈的提醒，并没有让沙逊意识到犹太人面临的真正危险。
不过，这位素来直觉敏锐的犹太富商，还是觉得范哈的见识非同一般，留下了一个特殊的联系方式，以作为友谊的证明。
有了这个联络手段，范哈今后将可以直接和移居外国的沙逊联系，有什么需要，两人都可以互相帮助。
范哈儿想通过结交沙逊，来为自己赢得一个强大的盟友，这位沙逊又何尝不是，想交好范哈儿，为自己在中国再留下一颗棋子呢。
两人心照不宣的结束了这次秘密会谈，在外人并不知晓的情况下，算是结成了没有书面协议的盟友。至于那军火购销渠道，更是不用说，沙逊一个电话挂过去，沈聪那边本来还在磨蹭的谈判，立刻以沙逊家族的巨大让步结束，收获好处的，当然是范哈儿。
当范哈儿的坐车，从华懋饭店离开返回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天生昏暗。
范哈儿兴奋之下，也没怎么注意外边的情形，只让司机快开回自己家中。
他根本没注意到，不知道为什么，大街上行人往来都极为匆匆，脸上神情大多闪过紧张和兴奋，明显有点异样。
1932年4月29日，就在范哈儿和沙逊密谈的时候，日人在虹口公园举行阅兵，庆祝日本天皇长寿的天长节及日军胜利。韩国反日志士尹奉吉混入人群中，向主宾席投掷炸弹，结果日军指挥官、6军大将、前6军大臣白川义则被炸死，日本驻华公使重光葵被炸断一腿，植田谦吉中将师团长被炸瞎一目。
范哈儿对什么长生节天长节毫不感兴趣，当然不会对今天有什么特殊的记念，直到车子路遇一个租界巡捕的检查口，才知道了白天生在虹口公园的事情。
“哈哈哈，杀得好！今天绝对是一个大喜的日子，真是大快人心！”范哈儿放声大笑，根本不管旁边红头阿三的异样表情。
就算被这个印度警察知道了又怎么样，他难道还会去向日本人报告讨好么。
车子很顺利的通过检查，继续高行驶。
就在车子驶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两个奔跑的人影一闪而过，司机匆忙踩刹车，“吱”一声剧响后，还是听到轻轻的噗一声撞击声，一个身穿怪异服饰的青年女子，在范哈儿和司机惊讶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倒在了车前。
旁边一个青年男子，明显是这个女人的同伴，但在这个时候，却是只无奈的看了地上女子一眼，再瞪一眼车中的司机，随即却是继续转身就跑，根本不管地上的同伴。
“快下车，看看那人撞成什么样子了？”范哈连忙下令。
同时他自己也跟着司机一起下车，来到了那个倒地的女人前。
到了近前，才算是看清楚了，这女人穿的是一件女招待的衣服，只是上外衣好像已经脱掉了，只剩下内部的白色短襟小衣，料子还很不错，配上宽大的蓝布裤腿，很是不伦不类。让本来还算俏丽的容貌，也显得普通了好几分。
司机是范哈儿从万县带来的警卫兵，他先伸手一探那女人的鼻息，再翻了下她的脑袋和胳膊，就立刻报告：
“师座，这女人不要紧，好像只是落地时磕到了脑袋，没啥其他明显的伤势。”
“噢，那就好。”范哈松了一口气。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叫司机开快车，而导致一条人命消失。
“那我们怎么处理她，师座？”
“恩……先扶她到我们车上吧。这个女人，看起来就很怪异，还是先送她去医院看看吧。”范哈没有犹豫的命令。
对于女人那个同伴刚才离开时的表情，他很是在意，觉得收留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绝对是没事找事，所以范哈并不想把这女人带到家里去，准备到医院留下一笔医药费，就立即离开。
谁知，这女人刚一上车，就晃晃悠悠的醒了过来。
“唔，#&a……”那女人才一睁开眼睛，一窜听不懂的外语就从那小巧的嘴里冒出来，隐隐和东洋某国的口音非常像。
“坏了，这是个日本人！”司机立刻喊了一句。
“闭嘴！”范哈大喝道。
他的见识，可远那普通的警卫兵，虽然也听不懂这女人说的什么意思，音调又和日语极像，但大致还能判定，她说的其实不是日语，应该是朝鲜话，或者说韩语。
在刚刚生韩国人行刺日本派遣军指挥官的时候，出现这么一个神秘的韩国女子，他当然难免会往某个方向想。
“会说中国话么？”范哈问了一句。
语气中，隐隐带了一丝冷意。
如果不知道这女人的身份，那就直接送去医院，根本不必多管。但如果她真是那种“义士”，自己还送她去医院，那就等于把她送到日本人手里了。不管是出于公义还是私利，他都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
多少，也应该帮帮这个女人。
但同样毫无疑问，帮她，绝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会……一点点。”那女人勉强从座位上挣扎起来，还轻轻点了点头。只是眉目间满是痛苦，一手还忍不住扶头，却是又一阵不支，身体摇晃着再次倒在了座位上。
“那，你是韩国人？”范哈紧盯着女人的眼睛。
果然不出他所料，自己“韩国人”这个词一出口，那女人的瞳孔就猛地一缩，身子都微微抽搐了一下，显得十分紧张。
范哈知道自己猜的差不多了，也就微微一笑，补充了一句：
“不必紧张，我是中**人，你应该明白，我们和日本人之间的关系。”
即便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已经知道中日将定合约，但中日之间的交战关系，毕竟还是摆在那儿，那女人听到范哈表明身份的说法后，表情还是明显放松了一点。
“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普通韩国人。”女人结巴的说了一句。
范哈却是已经认定对方的身份，这位就算不是这次人尹奉吉行刺的直接参与者，起码也是后方援助人员。至于她具体的身份，范哈并不准备猜测。
自己欣赏他们的行刺行动，更是高兴于他们的成功，甚至也同情朝鲜的遭遇，但对于收留这么一个刺客，他觉得对自己还是没有好处的，所以仅仅是改变了原先送医院的决定，准备将她带回家中，治疗一番，等她康复了，再送她走就是。
至于其他的帮助，一则是他没有那么多空闲的资源，再则他也不认为，朝鲜的反抗，能对日本的统治影响有多大。
车子重新开动，很快就到了范哈在租界区的临时住处，才一停车，范哈就现他刚才路过的一个街口，开来了一支日军和印度巡捕的混合部队，开始设卡检查路人了。
这个时候再去叫医生，显然也不合适。好在范哈家中的警卫中，也有学过简单军医常识的士兵，用家中常备的药物，给那朝鲜女人简单的包扎了一番，就让她受到撞击的脑袋，感觉好了很多。
直到这时，朝鲜女人才算是稍微放松了对范哈儿的警惕，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叫做尹明殊，今年只有十九岁。至于其他的东西，则一点也不肯多说。
范哈也没追问，只是叫张芬好生派人伺候好她，等她的伤势痊愈了，就送她走人。
只是没多久，传来朝鲜人尹奉吉被捕的消息，却让这个尹明殊大哭了一场，病情加重，当尹奉吉在日本被处死的消息，这个女人，更是差不多整日以泪洗面，完全成了个真正的病号，让张芬根本无法将她马上送走。
5月5日，中日在英、美、法、意各国调停之下，签署《淞沪停战协定》。日军返回战前防区（上海公共租界北区、东区及其越界筑路地带），中**队暂留现驻地（沪宁铁路上的安亭镇至长江边的浒浦一线），交战区划为非武装地区。
“一·二八”事变终以中**队的败退来告终，这就带来很多不利的后果，那就是从此，日本军队在上海驻扎，中**队反倒不能进驻上海，而上海紧靠当时的中国都南京。日军在上海市囤积兵力，直接威胁了中国都和整个东南沿海，同时日本侵略者的气焰更为嚣张，在上海来讲，一旦日军侵略得逞，它在其他地方更不会放手。
一·二八事变由国际上出面调停上海的战火，但是国际社会对于东北却采取了近乎放任的态度，这期间，日本在中国的东北成立伪“满州国”，达到了在东北炮制傀儡政权的目的。而当时，中国政府因为上海问题而自顾不暇，也未采取任何有力的措施，这一切，给中华民族造成了更严重的危机。
第五十六节 何应钦
上海时局的稳定，对于范哈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在停战协议签署之前，他就和哈同家族一起合作，再次从沙逊那儿购得了大量房产，虽然那时候的房屋价格已经不低，但随着正式停战协议的签署，还是让市场立刻作出了积极反应，小幅上涨一块。
如今他名下的房子价格，已经上涨到了一个较高峰，并且顺利的出售了一部分，换取了大量现金。剩余房产，虽然还在继续增值中，但范哈儿觉得，继续利用房产来增值的度已经大不如前了，都得尽快出手才行。
为了范哈的这个想法，林宏来和苏庆祥那边忙得不可开交，大量本来忙着处理股票事务的金融人才，也被经常拉来凑数买房子。
终于在几天后，将大部分房产顺利出售，换来了大笔的资金，同时还将银行的贷款全部还清。
手上有钱根本不必担心怎么花了，范哈之前买下的大量工厂，正需要大笔资金的投入，才能重新开工。
这个时期的上海工业，盈利最大的未过于面粉和纺织行业，虽然现在这几家频临倒闭的厂子，并不是生产这几样对国计民生极为重要的事物，但在范哈儿看来，对他事业的帮助却是丝毫不差。
一家卷烟厂，两家酒厂，两家木工厂，最奇特的还是最后一家，竟然是个小型机修厂，兼产各类机械的铜、铝常规部件。
这些厂子，在上海现在的经济背景下，想要经营下去，却是比较困难，但如果搬迁到四川，却是绝对有很大的展空间。
至少，后世四川的烟酒制造条件，已经很清楚的证明了这一点。
只是工厂搬迁的情况，当然复杂无比，范哈只能交给林宏来和苏庆祥他们去负责。正是有了那盈余的大笔资金，让这些工厂和工人的搬迁工作顺利无比，范哈自己则是可以继续自己的平静生活。
相对于战场上的厮杀，他现在的生活，确实是平静，不过这样的好日子，也无法持续多久了。
就在这几天，刘湘在上海停战协定签署前后，先后连续两次电讯范哈儿，问他军火到哪里了？一有到达消息就通知他，他会派秘书长刘航琛立刻过来交接。
他这么急促的催问，显然是四川内部的斗争，已经到了一个非常紧要的关头。而中日之间冲突的结束，更是让他可以放心着手备战，起运军火武装部队，不必遮遮掩掩顾这顾那了。
这时候最早从香港起运的一批军火，其实已经到了上海港仓库中，如果有需要，范哈儿随时可以去提来，但是因为主要的大炮和步枪，还有部分在海上的货船中，所以范哈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回报刘湘说全部还在船运。
刘湘并没有催促，只是要求范哈儿在有空的时候，多回自己部队看看，尽量把第四师的实力提升上来，好在下次作战的时候，能够派上用场。另外通知他，十人的飞机师小队已经抵达万县，尽快让那十几家新式战机飞上蓝天，形成战斗力。
实际上，这段时间范哈儿还是回过万县几次的，不仅是为了督促部队训练，同时也是为了押解上次到的那部分工兵铲等装备。
第四师的那些大头兵们，个个身体素质顶呱呱，在范哈儿不吝啬钱财的充足粮饷供应下，全都表现还不错。
仅仅半个月时间，就利用手头的工兵装具和土制夯土设备，手工平整出了一块简易飞机场，让万县的战机部队，有了可以施展临时训练的场地。
另外一个成果，就是范哈回去再也见不到原来那乱哄哄的场面了，士兵们大多能规规矩矩待在营房中，见到长官也知道敬礼了。
这一切的主要功劳，还是要归功于从上海请去的几个新教官。
范哈对他们的工作成果大为满意，兴奋之下，对他们提出来的要求，也是尽量满足。要权给权，要设备给设备，最后还给每人封了两百大洋的红包，作为训练优秀的嘉奖。
几位教官对师长的大方，也是十分高兴，接下来的训练工作，自然是也是更加积极不用说。
刘湘让范哈儿多回自己部队看看，却是还将第四师的看法，停留在了原来水平。
这位未来的四川王，对自己手下的控制力度，并没有强到以后最高峰的时候的程度。如果他知道了现在第四师真正的情况，会怎么做就难说了。
范哈预计到五月底，大部分武器弹药都会到港，到时候，刘湘订的那些大炮，当然会是交由刘航琛运输，但自己第四师的枪支弹药，怎么运输却还是一个麻烦。
长江航道上关卡众多，仅仅凭他范哈儿的名号，肯定不能保证自己这批军火的运输畅通。至于将它们交由刘航琛一起运送，那是打死他都不敢的。
这位刘秘书长虽然和范哈儿关系也不错，但对刘湘的忠诚度更高，那些武器要是交给他运送，到时候肯定是和刘湘的大炮一起，被直接运送到重庆，自己的第四师连颗子弹都不用想得到。
所以范哈儿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去走走南京的门路，批个公文，使自己的军火可以在长江上顺利通行。
刘湘和刘航琛有能耐能轻松拿到军政部的公文，那是因为川军的整体实力摆在那儿，就算是价值两百万大洋的火炮，也不能让军政部翻脸不放行。但范哈儿一个小小的师长，在四川算是个人物，放到南京去，却是随便出来一个大员，就能一指手按死他的。想要运过这一个整编师装备，却是千难万难。
范哈，副官沈聪，副总经理苏庆祥，还有杜月笙派来帮忙的杨管北，四人一踏上南京的土地，就觉得这儿的氛围，绝对不能和上海相比。
南京的繁华程度，就他们所在的码头区来说，并不比上海大多数地方差。但往来期间的小轿车，多数挂着政府旗帜，还有带着保镖的各方大员，更是随处可见。基本上，人来人往中，最常见的，就是那三五人一行的官员和将领。
其实这也是因为上海战事刚刚结束，乘势复出的蒋某人，现在正在部署再任后的各方工作，所以地方人士来南京显得特别多罢了。
有了杜月笙的渠道，范哈也省得自己去军政部盲目求人，仅仅是一个名帖递进去，就顺利得到了面见部长何应钦的机会。
这位何部长本来就是个实力派，黄埔系中的第二号人物。他之前并没有因为老蒋的临时下野而卸职，反倒是老蒋复出后，现军政部上下，已经被这位何部长经营的滴水不漏，差不多成了他的一言堂。这样情况，当然是实力更雄厚的老蒋所不希望看到，所以这位何部长转调他方，已经是大家都能预见的事情了。
范哈和杨管北等人一起见到这位何部长时，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有什么事，长话短说吧，我现在很忙。”何部长随手将手上的报纸一丢，又碰了碰面前整齐的一叠公文，瞪面前范哈几人不耐放的说了一句。
范哈眼尖，看到报纸上面的内容，好像提到了这位何部长的名号。
想到这位部长大人在淞沪抗战和之前的九一八事变中的表现，自然知道报纸上不会对他有好话，他在上海时，就经常看到报纸上直接骂这位何部长是投降派。而不管这位何部长是不是内心真的想投降，这么公然被人在报纸大骂，心里肯定不会好受的。
范哈也不喜欢看别人脸色，马上将事情说出，称自己有一批重要货物，需要从上海运到万县，希望军政部能够个通行公文。
“通行公文？哼！”何部长冷笑了一声，“运的是军事物资，武器弹药吧？”
他能坐稳军政部长这个位置，靠的当然是实力，范哈儿那么简单的花招，他怎么会看不透。
面上得意的一笑，在范哈略微尴尬的表情前，又补充了一句：
“刚刚前几天，你们四川的刘航琛秘书长，就从我这儿拿走了一份批文，也是说要运送重要物资。怎么，你们又要买军火，准备打内战了？”
何部长当然不是多么伟大的人物，他对于内战不内战的，平常绝不会现在这样讽刺，只不过今天刚被报纸上骂自己的话气了，所以忍不住刺人的说了几句。
话一出口，就感觉心中的烦躁，减轻了不少，面上本来阴翳神情，反倒恢复成了一贯的和蔼形象。
第五十七节 公然行贿
（今天这节算是小爆加更吧！）
“何部长，这次货物中，还有一批我们杜老板的货物，所以希望能拿到一份军事物资通行公文。当然，这是我们的孝敬。”旁边的杨管北，再次挥巨大作用，他给何应钦送上了一个厚厚信封。
这是范哈儿早就准备好，送给何应钦的贿赂，一张一万大洋的不记名银行存单。
其实何应钦为人虽然软弱，但官声一直不错，好像从没有传出过他贪污受贿的丑闻。范哈儿本来还以为，这东西起码也要偷偷摸摸的给，没想到杨管北竟然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递给何应钦。
当即心中一颤，担心何应钦下不来台，会拒收这笔好处。
没想到，这位何部长，却是拿着信封掂了掂，就笑着随手塞到了一边的抽屉中。
“直接说里面有杜月笙的那些货不就行了，他那东西又不是第一回了，中央这边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我不放行，也马上会有其他人电话过来催我放行。好了，你们回去吧！”
他却是以为自己误会了范哈儿，认为这其实是杜月笙长运输的烟土了。
整整一个整编师的军火，那是何等干系重大的事情，别说他何应钦不敢等闲视之，就算中央的蒋先生知道，也肯定会插手阻拦。真要慢慢求情，不知道要求到什么时候、答应什么样的条件才会被放行。现在这个误会，却是剩了范哈儿好大一番口舌。
而何应钦那自然纯熟的收钱动作，却把范哈儿看得目瞪口呆。
看来传闻也不可尽信，至少这位何部长，之前就肯定经常收杜月笙的贿赂。至于他是不是有贪污，却不得而知。如果贿赂收多了，也许贪污自然就少了。
何应钦让几个人出来，说公文没问题，范哈儿他们当然不愿意多留。本来军火的事情，就是多说多错，还是趁对方不了解底细，赶紧拿东西走人的好。
等到几人拿着军政部的批文，从军政部大楼出来的时候，范哈儿还是迷迷糊糊的。
最后抓着杨管北细问，才知道。以前杜月笙他们确实经常送东西给这位何部长，因为杜大老板运送各种见不得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就算以前国民政府没禁烟的时候，烟土、军火的运输也都需要秘密途径。所以长期下来，就形成了一条特殊的渠道，大多是直接借运送军事物资的名义，拿了批文免检的通行全国各个关卡。
杨管北虽然没有详细说明，但范哈儿完全可以想象，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走私网络。
那些地方军阀和中央利益派系，为了自己的金钱和军事利益，肯定会在多方面协助、配合杜月笙的军火和鸦片走私。这长久下来，仅仅是官声不错的何应钦被买通，当然没有丝毫奇怪的地方了。
可以说，他们两边的关系，确实是保持已久。
范哈儿自己在接受了沙逊家族的军火购销渠道后，手上也有类似渠道。对于这种特殊的官商关系，其实已经深有领会，所以杨管北即便没有详细说，他也能猜个**不离十。
这次搞到军政部的军事物资运输批文，还有一个特别的好处，就是上面没有写明具体的物资数量和类型。
在何应钦看来，杜月笙仅仅是以运送军火的名义偷运烟土，没想到范哈儿他运输的是真的军火。如果半路被不给情面的人翻查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因为批文上写的还是军事物资。
范哈儿到时候只要稍微再使几个钱，就肯定能让这批军火通行无阻。
要说接下来的运输过程，还真是容易了很多。范哈儿自己的轮船还没有造好，而他又等不及想赶紧将东西运到万县，所以这次仍旧请了杜月笙的大达轮船公司帮忙运输。
大达轮船公司施行股份制，在年前的股东大会里，杜月笙和杨管北以足够的股权，当选董事，再经过董事会推请杜月笙为董事长；张孝若为常务董事兼总经理，以杨管北任副经理。此外还有杨志雄和胡筠庵二人，也当选了常董，杨胡两位常董同为杜系人物，大达轮船公司，也就差不多成了杜月笙一人的轮船公司。
其实现在的大达轮船，是和大通轮船公司两家公司联营的。双方请了大名鼎鼎的奚玉书会计师，查过了账两家公司的总营业额中，大达公司占百分之六十三，大通公司占百分之三十七。几经折冲，几经谈判，最后则由大达公司让步，将双方所占比例，调整为大达公司百分之五十五，大通公司百分之四十五。
合约签好，时值交通部召开全国第一次航业会议杨管北即席提出大达、大通两轮船公司联营十年的报告，请交通部准予备案。同时，由联营处提供保证：不分客运货运，今后决不涨价。
范哈儿要成立自己的轮船公司，杜月笙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想增加在联营公司的言权，在之前就已经对范哈儿出过邀请，想将他也拉入联营处，由两家合作变成真正的三家联营。
当时范哈儿因为对轮船事务还不熟悉，没有马上答应，这次见识到了大达轮船公司的实力，他立刻决定等日本人给自己造的几艘船一到，就成立轮船公司，然后和大达、大通联营，创造一个船运集团。
就在范哈儿这边顺利运出部分军火的时候，公司总经理林宏来他们那里，再次传来了好消息。
在美国的好几支银行股票，已经被他们顺利脱手，套现了价值三百万大洋的美金，其余的股票也正在继续待价而沽，随时可以在适当的实际出手套现。
在不知不觉中，范哈儿现自己的手上，又多了几百万银元的可用钱财。
这些钱他当然不会让他们都汇回国内，实际上，随着罗斯福新政的进行，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美元将要贬值了。
所以做空美元的行动，就连林宏来和苏庆祥两人，也是信心十足。
范哈儿很大方的将这几百万银元，交给他们全权运作，给出一个最低的要求，就是让他们绝不能亏本。
林、苏两人都是比较精明的管理型和金融型人才，像这样的情况下，哪里会做成亏本生意，都信心十足的向范哈儿保证，赢利起码会在三成以上。
实际上，就算这笔钱盈利了，范哈也不准备将他们汇回来享受。
在美国的代理人福布斯先生，在顺利地启运出了第一批的山炮后，又已经给范哈儿订购了一大批的厂矿、冶金设备。
它们虽然单价不是很高，但庞大的数量一想加，总价就自然高了。范哈想要在四川建立自己的军工生产线，需要花费钱财的地方，可是还要有很多很多呢。
他并没有因为股票和房产的盈利，而有任何的满足和松懈，继续想着新的赚钱法子，也仍旧在为国家面临的危机考虑着。
在几年后爆的世界大战中，大众一般认为最赚钱的是军火生意，其实有很多人忽略了一个更赚钱的行业，那就是药品业。只不过药品被军方限制的太厉害，往往不会被人过于集中注意罢了。
范哈为了长远考虑，很想建立一个现代的医药企业，好为自己的军队和其他中国士兵提供充足的医药保障。但他也知道，以中国现在的医药制造水平，还有自己的经济技术条件，想成立这样一个药品工厂，绝对很难很难。
他手上连最基本的西式医生，都没有一个呢。
不过医药企业暂时办不起来，找几个西式医生，却还是很简单的。
上次为了给哪个名叫尹明殊的韩国女人看病，范哈就有幸见识到了上海著名西医的治疗水平。
说他们好，当然不可能有后世的专家名医那么厉害，但和同期其他医生相比，他们的治疗水平，已经是很不错了。
范哈准备去拜访一个名叫朴凯的法国医生，这位出生在中国的洋医生，是个完全汉化的西方人，曾经回法国学习，等大学额毕业后，却是回到中国开了一家小型医院。虽然医生加护士，总共就五个人，在治疗水平，却是很不错。
那个尹明殊经常头痛热，偷偷伤心，病情越来越严重，但在这位法国医生的治疗下，不过一周时间，就让那位韩国女人恢复了精神。不仅身体上的创伤很快愈合，就连心理上的阴影，也在表面上算是恢复了。
第五十八节 医院和医生
那洋医生朴凯的医院，在范哈儿看来，其实只能算是个诊所。总共才两个诊疗室，一个手术室而已，连基本的住院病房都没有，当然不能算是正规的医院了。
范哈儿挖不起大医院的墙角，对这样的小型诊所下手，却是最好的选择。
“去四川开医院……”神甫打扮的朴凯医生，在听到范哈儿的提议后，并没有马上拒绝邀请。
“对，尊敬的朴凯神甫，像你这样有一颗真正仁慈之心的人，肯定能够明白，在上海这样不缺少医生的大城市中，能够救助的人，绝对不如四川那样偏远的地方多。去四川，不仅仅是帮我们救治病人，同样也是宣传你的救世精神，传播你的博爱。作为四川万县的驻守师长，我愿意全力配合你，在当地建设一家正规医院。”范哈对着这个法国人不断鼓动，最后还加了一句：
“医院的规模，绝对不会比上海的正规医院差。”
在范哈想来，任何一个医生，尤其是自己开设了诊所的医生，对于能够拥有一家自己的正规医院，绝对是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他才很有针对性，提出了这么个许诺。
而在万县建立一家现代话的医院，其实也是范哈儿早就计划的事情。
四川当然有比较现代的医院，但它们不是在成都，就是在重庆。像万县这样的小地方，连西医经营的小诊所，都不过一两家而已，医生基本还是以传统的中医为主。
普通的疾病，中医治疗效果可能并不比西医差。而作为带兵的将领，范哈儿却要为自己的士兵考虑，对于战场上伤势的治疗，现在的西医绝对远远走在中医前面。在万县建立一家现代的医院，也就是非常有必要的了。
这位朴凯医生，在上海的名声本来也不怎么响，又是一个年青人，当然会对范哈儿的提议感兴趣。
现在真正一听到范哈儿的条件，就立刻笑了起来。
“范师长，你知道建立一家正规医院，需要什么样的条件么？需要多少医生，多少护士，多少药品，以及多少床位么？……”
朴凯还想继续质问，范哈儿却是一摆手，果断的打断道：
“范某不知道需要多少东西，但是……我有钱。我可以在金钱上支持，十万大洋，让你给我创造建立一家正规医院，另外再给你现在报酬双倍的薪水。”
朴凯看着眼前暴户一样的范哈儿，只能目瞪口呆。
十万大洋，这相对于自己心目中一家小型医院的要求，已经出太多了。就算地皮和房子都要新买，也差不多可以建立一家中等规模的医院了。至于现在双倍薪酬的好处，那更是不用多说。
朴凯呆了半响，才冒出一句：
“那个……我可以再稍微考虑考虑么？”
胆怯的语气，深怕范哈儿会不答应似的。
其实他内心早已经答应，只是深怕范哈儿的许诺中，还有什么自己没现的空档，所以才要仔细想想，范哈儿有没有什么地方欺骗了自己。
等他考虑清楚，觉得范哈儿给出的，是实实在在、不夹杂一丝欺骗的好处后，当然是以满口答应结束。
就连他那小诊所中另外一个医生和几个护士，在听到这样的好事，又在范哈的重金诱惑，外加许诺每月假期允许他们搭乘飞机来上海渡假的条件后，同样答应一起去万县创立新医院。
他们固然是热爱医学，喜欢中国，但同样也要赚钱，也要权力，也要名声。范哈给出的条件，对于任何一个医生来说，都有巨大的吸引力，何况朴凯那么一个资历还浅的新进医生。
范哈之所以选择这个法国人朴凯，却并不仅仅是看重他的医术，其实这里面，还有一点考虑，就是他的外国人背景。
在这位法国医生答应后，范哈就又提出，要以他朴凯的名义，向欧美订购一批先进医疗设备和药品，来装备未来的正规医院。
这正合朴凯的心意，他在答应的时候，就已经在想怎么说服范哈儿，给他一笔钱好购买设备和医药了，现在范哈儿主动提出，哪里有不支持的道理。
几乎是拍着胸膛保证：
“我在法国有常用的进口渠道，可以最低价拿到很多药品和设备。”
这一下，自然省了范哈很多手脚。他再次向朴凯许诺，如果他能够说服多几位医生去万县，也可以给他们同样的待遇。
朴凯也同样答应了下来：自己是新医院的负责人，招募一些医生，不就是给自己招募手下么，工资由老板出，自己可以自由招兵买马，这样的好事怎么会拒绝。
这位年青医生，现在已经兴奋的开始规划，他到四川那样的“偏僻”地方后，该怎么样规划，才能建立起一家现代化的正规医院。
看朴凯表现这么积极，范哈也很是满意。
内心甚至在期待，等万县的医院建立起来后，说不定自己还能说服这位法国医生，帮忙再开设一家医学院，培养中国的医生和护士呢。
现在这个时候的中国大学教育，和后世还是有所不同的。由于西式教会学校比较多、受它们的影响也比较大，大多数学校，其实都开设了很多专业性很强的学科，只是科系分类没有后世那么达，所以实际专业数比较少罢了。
但这个时候出来的专业人才素质，却丝毫不比后世的多数大学差，他们千里挑一、数量极少，才是这个时代选拔出来的真正精英。
在即将来临的抗战中，仅仅依靠那数量稀少的精英们，显然不可能对大局有多少影响，所以范哈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批量高效的制造一个学术专业人才。建立医学院，建立学校，就是出于培养人才的考虑。
只是这么个大难题，就算放到后世去，也不是三下两下、一年两年就能解决的。现在让范哈儿这么一个憨师长来想方法解决，当然是十分困难，到了现在，仍旧没多少有效方法。只能做一个，算一个。
不过想想他现在已经做成功的事情，范哈儿觉得他可以满足了。
好歹也已经告诉了孔祥熙关于军火采购的事情，这对将来的抗战就有很大帮助，其他的事情，零零总总加起来，正面作用绝对不小。反正自己也没梦想过，仅凭一己之力，就挽回这个国家要承受的苦难，所以范哈儿在想不出解决办法后，也并不强求。
他只需要能做一件，就做一件好了。
两个月时间，对生活在上海的范家人来说，不过眨眼即过而已。
去教会学校读书的赵蕴华和何蜀熙两位姨太太，已经结束了她们的夏令学习，回到家中做起了全职太太。
不过范家的太太们数量不少，人一多，就难免经常吵吵闹闹的，让范哈很是头痛，经常借回万县视察的理由，出去躲避几天。
而因为经常在上海和万县之间两地飞行，范哈儿又办了一件让他名传整个上海滩的事情。
不久前，他干脆投资买下了航空公司所属的一家小型客机，价值五万大洋。
虽然不是中国第一架私人飞机，但在现在这个时代，拥有一架私人飞机，确实已经是了不起的大事了，当然会让整个上海滩，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范哈儿却并不是为了名声，而是真正需要。就算平常自己不用时，也会租给航空公司营运，赚取一笔保养费。一旦他自己需要回万县，就马上接管。偶尔杜月笙、张仁奎他们这些大佬有事去南京，也会借用一下这架飞机。所以这架飞机买来后，并没有任何闲置的时候。
时间一长，上海滩的人，都知道四川来的范哈儿是个大富豪，拥有一架私人飞机了。
这样的名声，说好也好，说不好，其实也不好。
现在这个年代拥有私人的飞机，几乎没几个，好像北方的那位张少帅，刚刚才向波音公司订购了一架私人客机，但也还没有真正拥有，范哈儿到成了上海滩吃螃蟹的第一人。
不过这个时候的飞机，价格也还是相对便宜的，普通的美式木制战斗机，不过两万大洋一架，像范哈买下的那架铝、木混合结构客机，能坐十人，所花大洋也不过五万。相对于后市动辄几千万的私人客机来说，确实是十分便宜的了。
第五十九节 敢敲诈
范哈是纯粹需要才买飞机，并不是为了炫富，他还不敢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这个年代的炫富现象，并不比后世少，最典型的就是犹太裔富哈同，他的富豪程度和炫富手段，可谓是闻名整个上海滩的。
与后世普遍仇富现象略有不同的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也仇富，但毕竟贫富悬殊现象由来已久，人后难免要说说富人的坏话，人前却对有钱人又敬重的不得了，大多数的心理没不平衡。毕竟，这长期以来的社会贫富悬殊，而国人又向来是笑贫不笑娼的。
不像二十一初的中国，因为本来大家都差不多穷，平均主义观念又深入人心，某天突然现身边人一夜暴富、生活穷奢极欲了，而自己就算辛辛苦苦劳动一辈子，也还及人家投机一次赚的多。那大多数普通人心理就很难接受了，不平衡和仇富心态可谓严重之极，想着法儿要找地方泄。
如果范哈儿这个小师长，要是敢在二十一世纪买私人飞机，光是唾沫星子就能将他淹死。
而范哈儿在这年代购买私人飞机，却主要是让他名声显赫，公认为了名闻上海滩的有数几个富豪之一。
大多数人虽然心怀嫉妒，但更多人表面上，却反而是对范哈儿愈加敬重了。
现在他都不需要自己主动去拜访一些风云人物，很多名人达士，反而会主动来拜访范哈这位富豪。
毕竟，以范哈儿这个层次，以前能够交往的名人达士，也就是那些钻某营取，花心思弄出名声来的人物，很多范哈儿真正相见，像那位民族的脊梁，还有如徐志摩、茅盾等等真正的文化名人，却是他就算主动去求见，也不见得能和他们能谈拢的。
不管是以前的范哈儿，还是现在的范哈儿，都和他们层次相差太远。
而对于憨厚的范哈来说，能够在真人附近见见这些真正文化名人的面，听听他们谈论一些时政新闻，享受一下那种奇特的感受，就已经是可以满足他的好奇心了。
至于他以前真正结交、拜访的，却还是很多“职业”的文化名人。
那些名人达士，也要生活，也要靠各界资助，才能做一些有助于自己名声的事情，所以范哈儿出名了，找他这样的富翁拉赞助、帮忙，当然是难免的。
让范哈真正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富豪名声传出去后，没有国人来找自己麻烦，却是引来了一群洋鬼子的找事。
那天才一出门，就遇到一群在门口随意乱晃的日本浪人。
范哈儿因为有日本海军那边的“友谊”声明，见到日本人也没在意，吩咐警卫继续开车送他去公司。
但就在范哈儿的车子驶出门口的时候，一个浪人打扮的日本人，却是突然靠过来，随即就是“啊”的一声惨叫，仿佛被汽车撞到了一般。
然后，周围那一大群浪人，就不约而同的蜂拥向范哈儿的汽车，将还没提起度的车子拦住，拍着动机盖大骂：
“你的，撞了人，良心大大的坏！”
“撞人，下车！”
这大多数日本浪人，连中国话也讲不清楚，却几乎是重复着完全相同的两三句话。
范哈刚开始还蒙了一下，怎么，难道自己的车子真撞到日本人了？但听了他们“众口一致”的说辞，加上他们丝毫不去关心一旁嚎叫的日本人，却只顾围着自己的车子嚷嚷，顿时立刻明白过来。
不是他心怀恶意揣测日本人，实在是这群东洋鬼子太不会演戏了。
很明显，自己是遇到来敲诈的东洋鬼子了！
范哈儿猜的没错，他确实遇上了一群没什么真本事，只会仗着日本背景在上海胡作非为的日本小流氓了。
这些家伙在上海，经常敲诈和勒索华人、华商，一般人都不敢和他们对抗，华区的警察局根本不敢抓日本浪人。就算偶尔碰上了强硬的华商，将他们扭送到巡捕房，事后也会由日本领事交涉放出来，很是无法无天。
其实日本官方，对于存在于上海的这些流氓浪人，也是很没办法。觉得他们在华区和各国租界区胡作非为，败坏了日本国家的形象。
无奈日本地少民多，国内自然灾害又多，很多人无法在本国待下去，就只能到外国展。而到了外国后，又不是每个人都能赚钱的，甚至很多人都不一定愿意辛勤劳动，在上海，很多流浪过来的日本人，看到自己国家在中国的强势地位，自然那要借机横行霸的做一些浪人行径了。而因为这些浪人的存在，有时候又可以为日本军政双方所用，所以他们虽然经常受到各方批评，却还是被日本政府允许大量存在。
范哈对于这种情况并不了解，就算了解，他也不会对这些浪人客气。
在自己家门口敲诈自己，真是翻了天了。
范哈儿头一低，已经在讨腰间的手枪了。
前面的司机警卫一看到，顿时吓了一跳。
他们是底层人物，在上海滩，别的没学会，看人分三六等，却是已经非常懂得。
这些日本浪人竟然敢敲诈师座，以他的脾气，可是真会直接拔枪将他们给击毙的。但话又说回来，以日本人在上海的特殊地位，这事情要真生了，还不知道会展成多大的祸事。
警卫们都还算忠心，觉得不应该让这样的事情生。赶紧使劲的按了几下喇叭，大声对外面的日本浪人喊道：
“都给我们闪开！闪开！也不看看我们师座是谁，去问问你们的植田将军，他可是我们师座的朋友！”
后面的范哈儿一听警卫答复，顿时更气。
什么叫我是植田将军的朋友啊，要是传出去，还真会让人把握归为日本人的一党了。
刚好手枪已经提在手中，干脆对着窗户伸出手去，侧向上“啪啪”就是两抢。
“看谁敢拦我的车，再不让开全都给我毙了！”
那些浪人，大多也是因为生活穷困才无奈当流氓的，并没有多少暗黑的经历，范哈儿这时候强硬的一表态，手枪对着他们一指，他们骨子里欺软怕硬的性格，立刻展示无遗。
除了两个当头的，其他浪人立刻蜂拥着散了开去，根本不敢再靠近范哈儿的车子。
“你的，认识植田将军？”车头还停留着的一个浪人领，有点不敢确定的朝范哈儿问。
范哈儿却根本不给对方台阶下，直接就将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对准那日本人的脑门，轻轻的说了一句：
“不想死就赶紧给我滚，老子不想废话！”
这话说的简短，让只懂一点点中文的浪人，足足瞪着眼睛回味了好一会儿，才完全明白过来。
不过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就算在还没明白话中意思的时候，他就已经慌忙的错开了身子。
毕竟，他们只能色厉内荏的流氓，只为勒索一点钱财而来，可没真正得杀人，或者让对方开枪击毙自己的勇气。要真是不要命的恶人的话，以他们那个国家的情况，也许可以直接进军队了。
而在这个时候，范家内部，也已经又涌出了好几个持枪的警卫。
他们在里面听到异样的喇叭声才反应过来，等枪声一响，已经准备完毕，立刻全副武装的跑出来保护了。
范哈儿在来沪的时候，就带了一批第四师的警卫营士兵和刘湘委派的保镖，平常就驻扎在家中，没事并不外出。这几个日本浪人，也是事先没有打探清楚，只知道这儿住着一位刚买了飞机的大富翁，就想来借机敲点小钱花花。
没想到先是现敲诈对象毫不留情面，拿手枪朝自己比划，随即又现身边多出一大群持枪的士兵，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有人撒腿想跑，立刻被警卫一枪托砸到在地，其他浪人就立刻乖乖缩了回去，不敢再乱动了。
“哼！一群胆小鬼。”范哈儿嘀咕了一句。
那边的浪人领，明明面上神情已经十分害怕，嘴上还是强硬的大声嚷嚷：
“住手！我们是大日本帝国公民，你们的，不能打我们，我们的领事，会找你们市长抗议的。”
“别管他，都把这些人给我送到巡捕房去，谁要是敢反抗，都给我狠狠的揍他们，不用留手。”
看到那些日本浪人胆怯的表情，范哈儿也息了真杀几个立威的意思，直接挥手叫警卫部队他们押去租界巡捕房。
虽然不可能真正怎么惩罚这些日本人，但好歹也要让他们受阵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