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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峨嵋     暴力仙姬txt下载     暴力仙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8 神仙也会生出垃圾

    日头慢慢升到正中,上山的道路却始终不见什么动静,四个人蹲在树林里无聊等待,宁禹疆捡了几块小石子,又要水成壁现场雕刻一颗石头骰子,在地上画出飞行棋的简便棋盘,教他们玩起飞行棋。

    两个仙人加上一个凡人都不曾玩过这种杀时间的简单游戏,听宁禹疆讲解一遍规则,亲身体验过一遍,马上来了兴趣,尤其水成壁与凤一鸣从小背负家长的沉重期望,几乎从出生起就是在枯燥的修炼中度过,而柔儿从小就是兄弟姐妹们欺负漠视的对象,他们虽然境遇各有不同,但都是既不曾有过太多伙伴,更不曾这样与同龄人聚在一起放松嬉戏的。

    一个普通的小游戏,只把他们乐得手舞足蹈,连本来内向胆怯的柔儿也展露出快乐的笑容。宁禹疆一抬头正好看到柔儿笑靥如花的美丽模样,忍不住多看两眼,柔儿被她看得不好意思,笑容转眼便淡了下去,眼中泛起几丝恐惧。

    在金族的时候,姐妹们看她笑就会想办法把她整哭,骂她丑八怪……柔儿暗暗懊悔,眼前这个风族长似乎比姐姐都还厉害,不知道要怎么整她呢!

    “喂喂喂!你刚才笑起来很好看的啊!为什么转眼又一副小媳妇模样?不知道的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宁禹疆果然不满起来。

    柔儿一惊,说话就有些不利索了:“没……没,风族长你没有欺负我……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奇怪啊,你也是个仙族的人,怎么跟你姐姐完全不一样,她明明刁蛮得很。”就算是那个同样看起来文静温婉的木瑕雪,实际上也是个厉害角色。水潇寒是自己的好朋友,那就更不用说了,专业人士啊!用药救人时别提有多帅了!

    “我……我怎么可以和姐姐比……”柔儿低下头去。

    “也对,虽然你胆子小了点,但你比你姐姐好多了!”宁禹疆点头附和道。旁边两名男士也心有戚戚焉地点头称是。

    柔儿吃惊了,从小到大人人都说她不如姐姐金迎秋,在光彩照人不可一世的姐姐身边,她不过是阴影里的一根没有价值又不起眼的小草,今天竟然有人说她比姐姐好?!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会,姐姐身份高贵,长得又美丽,法力也比我好多了……”柔儿习惯性地为姐姐辩解,换来宁禹疆的嗤之以鼻:“长得是还好,不过性子真让人讨厌!法力……咳,我不评价了。身份高贵?你跟她不是一个父亲生出来的吗?哇!你不要变相赞美自己哦!”

    柔儿臊得小脸通红,嗫嚅道:“我、我没有,姐姐是大夫人所生,是嫡女,我们身份不一样的。”

    “我真不懂你们那些臭规矩,都是一个父亲生的,就算母亲不同,这也不是你们自己可以挑的,有什么高贵不高贵的?会投胎就算高贵吗?做人失败、性情恶劣、品格低下、不干好事,就算是神仙生的也是个垃圾!”宁禹疆哼道。

    柔儿垂头不语,毫不反抗的样子让女霸王很不高兴:“哼!你心里一定想,我是站着说话腰不痛对不对?”

    “没、没有,我不敢!”柔儿被她“欺负”得快哭了。

    “不同意就不同意,不高兴就不高兴,不爽就不爽!有什么敢不敢的?”女霸王气恼于对手的软弱可欺,几乎张牙舞爪起来。

    水成壁与柔儿相处有些时日,知道小姑娘就是这样畏缩内向的性子,终于仗义执言,拦着宁禹疆道:“好啦好啦!莫非你想人人都像你这样暴力凶恶?”

    宁禹疆一手戳着他的鼻尖狠狠道:“我哪里暴力凶恶了?”

    “你这样还不暴力凶恶?”这下子不但水成壁,连在一边看戏的凤一鸣也不禁莞尔。

    宁禹疆扁了扁嘴,终于没忍住,扑哧笑了起来。柔儿松口气,也弯起了嘴角。

    “你笑起来多好看啊!应该多笑才对,你应该跟我差不多年纪吧,老耷拉着眉头嘴角,容易长皱纹变小老太婆。”再开口,宁禹疆温和了不少。

    柔儿不敢反抗,大着胆子怯生生地笑了笑,宁禹疆总算满意了。凤一鸣也大敲边鼓道:“是啊!这位仙姑笑起来漂亮多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柔儿的脸又红透了。

    昨日之前,凤一鸣心目中的仙族乃是高不可攀神圣存在,不过这一日一夜的相处,却意外地现这些仙人除了法力高强外,与凡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同,本来的偶像崇拜心理慢慢淡了,言谈举止自在了不少。

    “我警告你们啊!生成现在这个身份也不是我愿意的,你们不可以因此歧视我排斥我!更不可以因为我是什么见鬼的仙族嫡系就一厢情愿地认为我不懂你们的苦!”宁禹疆想了想,非常严肃认真地补充强调道。

    在她心目中,以身份为理由把心中视作异类的人排斥在外又或者固执地认为对方不懂自己,其实都是一种歧视偏见,旁的人怎么看待她可以不管,眼前这几个算是比较顺眼的如果这样对她,那就太没劲了。

    尤其是水成壁,虽然他从来没有说什么,但是她看得出来,他其实对自己的身份是有些介意的——换了任何一个人,被母亲天天拿去与别人比较,都很难不介意。

    在场三个人集体被雷倒——先不说她的身份,光她这个凶巴巴的性子,谁敢歧视她啊!

    笑闹一阵,太阳还是坚定地挂在半空,宁禹疆又想到一个更简单的杀时间游戏——画井字!

    “就这样,两横两竖,分成九格,一个人画圈,一个人画叉,两个人轮流一人画一个,不管横的竖的斜的,谁先把自己的符号连成一条直线就算赢!”宁禹疆拿了树枝就在地上比划,这个游戏规则比飞行棋更要简单,三个“新人”都是一次上手。

    “光这么玩没意思!我们加点彩头,赢了的那个可以问输的那个一个问题,或者要一个小东西,如何?”宁禹疆偷偷奸笑道,这个游戏她都玩到烂熟了,这几个家伙要赢自己是没有可能的!稳赚不赔啊!

    水成壁听了,眼中有些什么一闪而过,笑着答应下来,凤一鸣大觉有趣也赞成,柔儿从来就没什么意见的,另外两个人赞成了,眼巴巴看着她,她连迟疑都不敢,连忙点头。

119 替死鬼

    战况果然如宁禹疆所料的一面倒向她,不过一阵,她已经把面前三个人最怕什么、最擅长什么打听得清清楚楚,还顺道赢了柔儿自己绣的香囊,水成壁的水晶匕,凤一鸣的十两银子——这家伙瞒着家人在外偷偷经商,虽然无法明目张胆了做,但是也颇有些家底,宁禹疆一开始打听清楚了,就不跟他客气了,奸商的钱不赚白不赚!

    水成壁无奈说出了三人的心声:“你先问我们擅长什么、怕什么,原来是想着讹诈我们啊!”

    “嘻嘻,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宁禹疆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姜太公是谁?”水成壁不耻下问。

    “一个很会装的小老头,蹲在岸边拿个鱼竿用直钩不挂鱼饵地钓鱼,鱼线还离水三尺,最后终于骗到一个太好奇的大王送上门来,把他当成大贤人,屁颠屁颠地请回去做了狗头军师。”一个千古传唱的贤明君臣故事,到了宁禹疆嘴里就彻底变了个样。

    三个听众哈哈笑道:“竟有这样的怪事怪人。”

    凤一鸣对仙人的认识又到了一个新高度——原来仙人也爱钱,还会骗钱!

    柔儿虽然也是上当受骗的一员,但是心里却偷偷高兴,刚才她输给宁禹疆,被问及最擅长什么,她想了半天,才很不好意思地说出“刺绣”两个字,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技艺,虽然她真的很喜欢,但是从前在金族,根本提都不敢提。姐妹们偶然看见她竟然像凡人女子一样绣花,都耻笑她没用,天生低贱,就喜欢些没用凡人才会干的事。

    宁禹疆听了却半点没有鄙视的意思,还要求她拿出实物来“举证”,结果就是,第二回游戏她又输了,然后她举证的小香囊就被宁禹疆充公了。

    有人喜欢自己做的东西,真是开心!莫说宁禹疆只是要她一个小香囊,就算要她把这么多年来绣的东西统统拿出来随她“抢劫”,她也心甘情愿,这……就是小族长说的愿者上钩吗?好像有点道理呢。

    这三个人都不是笨蛋,几回之后就明白了游戏的诀窍,宁禹疆的骗术无法凑效,还一时不察反被水成壁赢了一盘。

    三个上当受骗同盟成员都摩拳擦掌起来,就等着水成壁为他们“报仇雪恨”,宁禹疆也不赖账,笑眯眯等着他们落。

    水成壁却陷入挣扎之中,他对宁禹疆的了解比另外两人多得多,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游戏玩下来,他们是有输无赢的,心里曾经偷偷幻想过,万一自己赢了就问她喜不喜欢自己,但是这个机会真正放到面前,他却现,自己根本问不出口。

    万一她说不喜欢我,那要怎么办?现在她至少把我当成朋友,一旦说出口,她大概会躲着我了吧……大哥那样优秀,她都要解除婚约,何况是我?水成壁越想越觉得无望,因为赢了游戏而快活亮的眼睛也逐渐暗淡下来。

    “喂喂,你究竟想怎样啊!划出个道来,不要以为不吭声我就会怕了你哦!”宁禹疆又开始露出女恶霸的做派。

    凤一鸣满肚子“报复”女恶霸的好主意,但始终还是顾忌着对方的身份,没敢明目张胆地出谋划策,看着水成壁迟疑的样子,急得抓耳挠腮。

    柔儿也有一点点想看宁禹疆吃瘪,现了自己的想法后不由得十分自惭:风族长人这么好,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坏心?!

    水成壁左思右想,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个相近的问题:“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凤一鸣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当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倒在一旁。问问题至少也该像这小仙姑之前问的一样,问她最怕什么,这辈子最糗的事是哪一件啊!

    柔儿却并不意外,她早就看出来水成壁对宁禹疆的心意,现在看来,两人根本就还没来电啊!否则水成壁不会这么问。

    宁禹疆的粗神经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婉转心思,闻言只当他脾气好,不想自己当众出糗,小小地反省了一下之前的“恶形恶状”,就开始专心想想要怎么回答。

    想了片刻终于总结出一个结论:“做人光明正大,品格端正,不要太难相处,对我好的,我就喜欢。”

    水成壁又是失望又是埋怨,这个家伙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

    柔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水公子的意思……是、是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这样主动插话,凝聚了她很大的勇气,放在以往,她绝对不敢贸然表自己的意见,但是她希望风族长不要错过像水成壁这样好的少年,也不想水成壁一片痴心得不到半点回应。

    水成壁听了她的“仗义执言”,忍不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宁禹疆挠头道:“男人啊,这我就不太清楚了,遇上了再说吧,反正我不会喜欢坏人,不会喜欢对我不好的人,不喜欢大男人也不喜欢娘娘腔,更不会喜欢呆子傻子就是了。”

    范围很广泛啊!水成壁不知道该庆幸她还没有喜欢的人,自己又不在他的“不喜欢”类型之内,还是要悲哀她的粗线条,完全不解风情。

    正想开口说话,忽然见宁禹疆脸色一变,向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扭头去看外边,只见凤十五先生一个人推开院子的大门,提着一个小布包袱,就向山腰回碑的方向走去。

    四个人交换一下眼神,这凤十五先生果然是有心求死的,人家说明了要在回碑下杀他,他竟然真的十分配合地自动奔赴“刑场”。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橘黄的阳光将回碑与凤十五先生的影子拉得长长,看上去十分寂寥凄凉。凤十五先生站在回碑前看了良久,这才慢慢靠着石碑盘膝坐下,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颇有几分诡异。

    宁禹疆等几人与他距离并不远,只是她施展了法术,将几人的声音气息包裹在一定范围内,所以凤十五先生半点没有现。

    “还记得你三哥那个纸人法术吗?”宁禹疆从怀里取出一张剪成*人形的纸片,水成壁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想法——她要用这个纸人做替死鬼!

120 厉鬼P恶女

    “等下我突然施法把凤十五先生定住,然后割破他的手指头画好血符,纸人替身就有了。再把这个替身放到碑下,等婴血夫人来了验明正身,我就放一把大火烧那么一两个时辰,她看着先生身在火海猛烧,自然就相信他死定了!”宁禹疆大致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水成壁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我们占着地利,婴血夫人的法力似乎也并没有强到哪里去,我们两人联手应该可以取胜。”

    凤一鸣点头道:“就算骗过了这一次,一旦婴血夫人日后现祖爷爷还在世,又来寻仇那该怎么办?”

    宁禹疆对他道:“我实话实说,你不要生气。我看你祖爷爷十之**是真做过一些对不起婴血夫人的事情。”

    凤一鸣默然,宁禹疆又继续道:“凤十五先生自己就打得赢婴血夫人,他甘心赴死,如果我们反而出手把婴血夫人拿下甚至格杀,他岂不是更加愧疚,到时候他自尽谢罪都有可能,我们就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柔儿忍不住道:“那……那该怎么办?”

    “只有让凤十五先生自己明白过来,他的死解决不了问题,他才会打消死志!我现在就是要让他看看,他死后婴血夫人会做些什么事。”

    水成壁恍然大悟道:“只要凤十五先生打消死志,婴血夫人便再也奈何他不得,到时候就算她再来找麻烦,先生也会自己出手解决。”

    凤一鸣感动地躬身向宁禹疆行了一礼道:“多谢仙姑!”

    “你能不能别叫我仙姑?那会让我联想到新鲜的蘑菇,我又不能加水加肉炖汤!”宁禹疆郁闷道。

    几个少年人都笑了起来,紧张心情一扫而空。

    宁禹疆的计划进行得出乎意料地顺利,凤十五先生猝不及防,被几个少年人放倒了拖到一旁以法力禁闭起来,虽然可以听到看到回碑前生的一切,但是却全身僵硬,既不能动也不能出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山路那一边传来一阵隐约的婴儿啼哭声,一个柔媚的女声慈爱无比地说道:“好孩儿别哭、别哭哦!乖乖的!”

    “娘亲知道你难受,爹爹就在前面等着我们……”

    “我们找到你爹爹,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乖啊!”

    “我们要一家团聚了,你高兴不高兴?嘻嘻!”

    此时太阳还未完全沉下,黄昏的光线尚不算暗,无人的山路上传来一声声哄拍婴孩的话语,却让人觉得鬼气森森,周围的温度仿佛平白降低了好几度,剩余的一点阳光照在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听来寻常的婴儿啼哭,也变得凄厉恐怖起来。

    女人与婴儿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回荡在山间,天地仿佛被一片阴森诡秘的气氛所笼罩。一个血红的身影出现在回碑几十丈之外的台阶上,宁禹疆等早早守在路边一眼看去,来者是个脸色惨白的美丽妇人,黑色的长披散在身后,眼眸和嘴唇颜色与身上纱衣一般,都是血红血红的——完全的厉鬼造型。“女鬼”怀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从气息上判断,应该是不知从何处抢来的凡人婴孩。

    看这个德行,一定就是婴血夫人本尊了!

    宁禹疆皱皱眉头,向另外三个人使个眼色,自己一跃跳到婴血夫人面前,问道:“谁家的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婴血夫人看看她,冷冷一笑道:“大概是饿了吧,喝几口人血,自然就不哭了。”

    如果想用这种话把宁禹疆吓到或者恶心到,那就太低估暴力女的能耐了,只见她无辜地眨眨眼睛,很白很萝莉地问道:“婴儿不是都要喝人奶的吗?大婶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毛病所以没啊?要我给你介绍个奶妈么?”

    婴血夫人一双血眸像要吃人般地死死盯着宁禹疆,咬牙切齿道:“哪里来的臭丫头?!凤十五那个缩头乌龟人呢?”

    此处地势低于回碑,尚未到山腰,所以婴血夫人看不清回碑附近的情况。

    宁禹疆对她的谩骂置之不理,淡然道:“先生他说要以身殉道**于回碑下,希望你能放下仇怨,改过自身。”

    婴血夫人听到“**”两字时神色一动,随即冷笑起来:“那个混账一生只想着修道成仙,哪里舍得轻易去死?你无须在这里巧言欺骗,指望我心软不去杀他,哼!我今日不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也难平我这几百年的怨恨!”说完把手上的婴儿举起就想往地上的石阶狠狠摔去。

    宁禹疆从一开始就在顾忌着她这一手,时刻准备着万一她忽然难要如何营救她手上的婴儿。看这婴血夫人的神情变得越来越疯狂凄厉,几道风刃急急向她手臂上划去。

    婴血夫人处变不惊,诡诈一笑,双臂一收将婴孩往宁禹疆的风刃上送去。幸好宁禹疆早就想到会有这种投鼠忌器的情况生,风刃没有灌注全部法力,看情势变化急急往下一拖一带,婴血夫人脚下的石阶石屑纷飞,当即断裂成了几块,裂痕一路顺着石阶延伸到几十丈外,一条平整的山路被破开成两半!

    婴血夫人也知道敢孤身一人在这条路上拦阻自己,定然不是普通人,再加上那形貌一看就是风族的嫡系,只是这近百年来几乎不曾见过风族的人出现,对方看起来又十分年幼,甚至连仙气都感觉不出来,应该不会太过棘手。没料到这明显留有余地的一出手,威势也这般吓人。

    “凤十五那死龟蛋竟然找到你这样的帮手?!你究竟是何人?”婴血夫人寒着脸问道。

    “我叫宁禹疆。”

    婴血夫人从不曾听过这个名字,但听起来也不是随口杜撰的假名,于是冷笑道:“无名小卒也想挡住本夫人的去路?!你在意这个小杂种?哈哈!好!好啊!”说着双手各握住婴孩的一条小腿,作势要将他生撕成两半!

    “停手!你如果杀伤这个婴孩,你今生今世都别想找凤十五先生报仇,我会把你打成残废、废掉你一身魔功,让你眼睁睁看着我替凤十五先生娶十个八个仙族娇妻,助他修成仙道,生儿育女,美满幸福地享尽人间快事。”

    婴血夫人两眼几乎要喷出两团烈焰,颤声道:“你敢?!”

    “我不但敢,而且绝对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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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焚身以火

    宁禹疆本来就怀疑凤十五先生惹的是桃花劫、风流债,再一看婴血夫人的长相——虽然算是中年妇人,但五官轮廓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绝对是个美女,只是神情打扮太“耸”,削弱了那份美感,年龄上跟凤十五先生倒是满般配的。这样更肯定了她的猜想。

    对一个被始乱终弃的女人最好的打击是什么?自然就是负心人另寻新欢,过得幸福又快乐,彻底忘记了她这段插曲。

    试着用这个刺激婴血夫人,果然这个妖妇马上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婴血夫人深深吸两口气,一声尖啸,提起手上的婴儿当兵器一样就向宁禹疆扫来,眼看着就要碰到她的身体了,忽然她像一片柳絮般顺着婴儿带起的风声轻飘飘地荡了开去。

    婴血夫人还待追击,却觉得颈后一凉,大惊之下急急向左前方扑去,勉强避开背后的攻击,还未站定,两道带着劲风的无影风刃向她左半边脸削去,幸好她的法力也不弱,反应足够快,脑袋向右一歪避开。

    宁禹疆就是想要她这个歪头的动作,一般人头向右歪,右手的动作灵活性必然受到影响,反之亦然,就趁着她右手不便的一刻,一支细细的松针刺入了她的右手中指的指甲缝里,所谓十指连心,突如其来的麻痛令她再也抓不稳那个婴儿,手一松,一阵强风将小婴儿硬生生卷到了一边。

    宁禹疆大喊一声道:“柔儿,接住!”

    柔儿跃出来一把抱住,几步跑了到了安全距离之外。小婴儿身体出乎意料地健康,胆子也大,这么又甩又抛的,竟然除了腿上几块被抓出来的淤痕外,毫无损,还叽叽咕咕地露出一张笑脸,似乎觉得刚刚的“游戏”很好玩。

    宁禹疆之所以想到用松针扎指甲缝这种伤人的小把戏,就是因为风刃带起的风声太大,怕婴血夫人闪躲之间误伤小婴儿,松针纤细而且不易觉,以风力驱动,不必非常大的力气就可攻敌要害,风声响动极难觉,真的扎错了婴儿,伤害也很有限,但是扎到指甲缝里,那种痛楚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不然也不会有钢针扎指甲缝这种著名的逼供酷刑了。

    婴血夫人一手拔出手指上的松针,低头一看地上落了丝丝缕缕一大把黑,正是刚在被颈后的风刃削下来的,一时间恼恨惊惧让她方寸大乱,却也知道面前的少女法力强过自己不是一点两点,要绕过她上山找凤十五先生的麻烦,几乎是绝无可能。

    气恨之下仰天惨笑道:“凤十五你个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迎战便请了帮手算计于我,你算什么男人!我苏锦绣看错了你!可怜我的儿、可怜的儿……娘亲没办法帮你报仇了!啊……”

    声音之凄厉惨烈,听得宁禹疆与柔儿两人汗毛直竖,连本来欢笑着的婴儿也放声哭号起来。两个少女对看一眼,真不知道凤十五先生究竟做了什么坏事,令婴血夫人恨成这样。

    “闭嘴!别叫了!我带你去见凤十五先生最后一面就是了!”宁禹疆受不了她的鬼哭,大声喝止道。

    婴血夫人一双血红的眸子直直盯着宁禹疆,仿佛不敢相信她明明可以轻易取胜把自己撵下山去,却偏偏放自己上山的事实。

    宁禹疆哼了一声,挽着柔儿一闪身就到了山腰的回碑前,凤一鸣收拾了大量的松枝柴薪围在碑前的“凤十五先生”身边,看见她们到了,向她们眨眨眼睛,示意一切准备就绪。

    婴血夫人只比她们晚到一点点,看着不远处那个自己想了几百年,恨了几百年的男人,本来想好的骂辞与夺命招数统统忘在脑后,一时愣在那里,怔怔看着他,嘴唇翕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盘膝端坐着的凤十五先生两眼悠悠望向前方,眼中似是愧疚似是伤痛,不待婴血夫人开口,便沉声道:“往日种种,便算是我对不住你,你恨我多年,又做下这许多恶事……但愿我今日一死,可以洗净你的怨恨,不要再造杀孽!”

    婴血夫人脸色一变,猛然注意到了他身周密密麻麻围着的柴薪等易燃之物,心中大震:他要死?他真的要死?

    尚未搞清楚自己应该高兴还是伤心,身体已经先一步作出反应,一步向前冲去,就想将凤十五先生扯开,阻止他起火**。

    一双手已经伸到他的面前,指尖似乎已经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鼻中好像闻到了属于他的檀香气味,忽然一阵炽热强劲的气流将她撞开,眼前熟悉的脸孔煞那间被橘红的火焰吞噬……

    背心一阵巨痛,烈焰爆炸的热气流将她冲的仰面倒在了几丈之外的石阶上。婴血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回碑下变成一片火海,灰色的石壁被烈焰映成了橘红色,转眼化作焦黑色,碑下坐着的那个人,已经被彻底淹没在火光之中,再也看不到了。

    “不!”婴血夫人的疯了一样跳起来就想往火光中冲去,却被宁禹疆一手扯住推倒在一旁。

    宁禹疆冷声道:“你不是很想他死,他现在如你所愿了,连**的地方都按照你指定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不!不!不!”婴血夫人看都不看她,跳起来又想冲上前去。

    宁禹疆又怎会让她得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已经陷入癫狂,完全不知道要闪躲防备的婴血夫人用定身术困住。

    不知过了多久,火势依然没有消减的迹象,回碑的底座不堪烈焰焚烧崩裂了一角,巨大的石碑无法保持平衡,晃了一晃便直直向着之前凤十五先生安坐的方向倒了下来,怕打起冲天的火星……别说这火会不会把凤十五先生烧成灰,光这块大石碑这样压下来也足以把他压成肉酱。

    婴血夫人目眦欲裂,她刚刚奋起全身法力,冲破了宁禹疆所下的定身术,就看到这令她绝望的一幕,脑中一片空白,摇摇晃晃冲上两步,跌倒在地上。无数画面在眼前一一闪过,有快乐的、甜蜜的、迷醉的、幸福的、失望的、孤独的、伤心的、挫败的、焦虑的、悲愤的、绝望的……那是她所记得的一生,那个占据了她记忆的每个角落、每个画面的男人已经消逝了,消逝在这烈焰之中、消逝在这石碑之下,消逝在自己的恨怨之中、消逝在对自己的愧疚之中……灰,飞,烟,灭!

122 同生共死

    婴血夫人全然没有了开始时的气势汹汹,趴在地上呆呆看着前方的烈焰,痴了一般,忽然又咯咯大笑起来,边笑边拍手道:“死了死了!孩儿你看到吗?你狠心的爹爹下来跟你团聚了……”笑声中却听不出半点欢快之意。

    笑了一阵又横眉大怒,喋喋骂道:“老匹夫、缩头乌龟、只知道修仙的蠢货、无情无义的负心汉、薄情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们一家三口本来好好的,偏要去修什么鬼的仙,现在不也是难逃一死?可怜我那孩儿……他还不满周岁啊!”

    骂着骂着,她摇摇晃晃爬起身来,坐在地上念念有词:“死了!都死了!我孩儿死了,我的心死了,你也死了……”

    宁禹疆等几人在一旁看她疯疯癫癫的模样,也不觉心酸,凤一鸣看了一眼身后真正凤十五先生藏身的方向,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几分不以为然,心道:小仙姑说得不错,这妖妇竟然与祖爷爷育有一子,听来竟是因为他而不幸夭折的。实在是大大的不该!

    “你死了,我竟然一点都不开心……我们的帐还没完!你等着……你等着!我们一家三口地府再见,你……你可不要再像今生一般弃我们母子不顾了……”婴血夫人步履凌乱地就向回碑下的烈焰走去,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上面泪痕斑斑,唇边偏偏带着一丝可以称之为幸福的笑容。

    此时她的脸上妖邪之气尽去,十足十的一个孱弱美丽的妇人。一旁的柔儿猜到她想投火自尽,心中不忍,跨前一步就想去拦住她。宁禹疆急急叫道:“小心你手上的小孩!”

    柔儿一愣,止住了脚步,对啊!万一她走过去时,婴血夫人起疯来加害这个孩子怎么办?

    “你……你去救救她好不好?”柔儿看宁禹疆没有半点要接手婴儿的意思,只好开口恳求。

    宁禹疆还未回答,忽然听见有人大喝一声道:“停步!”

    正是凤十五先生的声音,几个人侧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冲破宁禹疆的法术禁制走出了树丛。

    婴血夫人浑身一震,不敢相信地扭头望向他,那个以为已经化作焦炭飞灰的人,竟然好端端在自己身后!

    “你……你……你……”婴血夫人慢吞吞转过身,指尖颤地指着面前的男人,狂喜与狂怒同时涌上心头,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凤十五先生走到她面前,长叹一声道:“当日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你要杀我原也应该,只是你为何要修炼这种害人的魔功,还四出屠杀婴儿?如果你亲手杀了我之后,可以好好活下去,可以改过,你此刻就可以下手。”

    说完这一番话,他闭目昂头受死,神态十分平静安详。

    婴血夫人脸色白,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五指一并就向凤十五先生的心窝插去!

    凤一鸣、柔儿与隐藏在暗处的水成壁见凤十五先生竟然真的不闪不避,都是大惊失色,只有宁禹疆半点不着急。

    殷红如血的纤长指甲轻易刺穿了层层衣衫,很快就染上了真正的血色,再深入几寸,就可以碰触到凤十五先生的心脏,他依然一动不动。

    染血的手指却忽然停了下来,如伸出时一般快地收了回去,血手的主人冷哼一声道:“你倒想死了简单!没这么便宜的事!”

    “你们不用耍花腔了,你不想杀他,他也不想你死,白痴都看得出来!”宁禹疆觉得看戏看得差不多了,开口打断道。

    婴血夫人一眼扫过去,凶狠的眼神明显带着被当众揭穿的狼狈羞恼:“臭丫头,要你多嘴?!”

    宁禹疆对这个女人十分不喜,斜了她一眼,对凤十五先生道:“先生,我不晓得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这个女人杀人如麻,手段凶狠,可不能这样就放过她。”

    凤十五先生一愣,道:“小族长说得是,杀人偿命,我欠了她的,便用我这条命替她去还这些血债吧。”

    “呸!谁要你还,老娘大大小小一共杀了一百八十六人,你还得完吗?你还欠了老娘一笔血债!我的儿子重病在身,他爹明明大有本事却连见我们娘俩一面都不肯,害他受尽病痛折磨而死,凭什么我的儿子要这般可怜,别人的儿子却受尽千娇百宠?!老娘不高兴,哈哈哈!老娘就见一个杀一个,哪又怎地?不单杀小的,连他们的阿爹也一并杀了!”婴血夫人恨声道,语气中尽是怨毒。

    水成壁等几人本来对她颇有点同情,听了这番话都不由得火冒三丈,只觉得这个妖妇就是死上千百遍也是活该!宁禹疆听完了,低低咕哝了一声:“原来不是李莫愁,是瑛姑加叶二娘的增强版啊!”

    站在她身边的柔儿和凤一鸣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解其意。

    那边婴血夫人显然还未消气,继续怒骂道:“有本事你们就杀了老娘,老娘只要在世一日,就一日杀几个小鬼解气!”

    宁禹疆向着凤十五先生摊摊手道:“你听到了,她根本就是不想改。你死了,她会陪你死,也算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婴血夫人停嘴不骂了,恶狠狠地盯着她,如果不是明知打不过,恐怕她早就扑上去了。

    凤十五先生不理胸口上不断沁出血丝的伤口,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本来凶狠泼辣的婴血夫人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却听他忽然开口道:“我作孽在先,害你变成这样……”

    婴血夫人冷哼一声,别开脸不敢去看那双愧疚伤感的眸子,她变成这样,确确实实是这个男人的错,但是……为什么真正站在他面前,却又觉得自惭形秽?不该是这样的!

    宁禹疆笑了笑道:“凤十五先生,如果你下不了手杀这个女人,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风族长请讲。”

    “既然这位夫人是因为你才性情大变,以杀人作泄的,不如就请先生你从今日起寸步不离对她好生管束,带她一起行善积德,以赎前罪?”

    凤十五先生看了一眼神情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的婴血夫人,慨然点头道:“风族长说得有理,我凤十五在此对天誓,今日起苏锦绣如再杀一人,我便根基尽毁,堕入畜生道,永世不得为人!”

    婴血夫人急道:“我杀人,要你多事?!”

    凤十五先生微微一笑道:“我我的誓,夫人也不必多事。”

    宁禹疆几个一听就笑起来,婴血夫人脸色十分难看,气道:“你算什么东西,自作多情!”说罢转身就走,不过不是下山,而是飞奔到山顶凤十五先生的府邸而去。

123 回首真意

    宁禹疆随手一扬,回碑下的火焰瞬间熄灭,呛人的浓烟像碰上了强力抽风机,转眼消失得一干二净。

    “先生,烧毁了你的回碑,不如我让阿壁帮你雕刻一个水晶的放在这里吧,一定更威风耀眼!”

    水成壁火场后方的树林中走出来,就听见宁禹疆给他硬性摊派工作,只好苦笑。

    凤十五先生摇摇头,走到烧得焦黑、看不清原型的碑座前,出神一阵,开口道:“千年之前,我随师父上山修炼,曾在这碑下停留,当日曾经问师父,这碑上刻的‘回’二字是何意。”

    宁禹疆很老实道:“我昨天来的时候,以为是劝那些一心想修仙的人不要浪费时间早早回家。”

    水成壁一听就笑了起来,柔儿和凤一鸣想笑不敢笑,凤十五先生莞尔道:“虽不中亦不远矣。师父当时说的是,走得太快便该停下,回看看来路,是否有错、有憾、有不该忘、不该弃的。我听了只是笑笑没放在心上,待到走到顶峰,方现自己错过了什么,却已经铸成大错。”

    原来当日凤十五先生与苏锦绣乃是青梅竹马的邻居,十五岁便成婚,夫妻感情极好,只是随着时日流逝,凤十五先生的修为日高,眼看大成的希望已经不远,于是日夜闭门修炼,慢慢地将夫人冷落到一旁,后来更不顾苏锦绣已经有孕,执意跟随师父到苍梧丘修仙。

    苏锦绣苦苦哀求,只是让一心修仙的凤十五先生大感厌烦累赘,干脆不告而别。苏锦绣悲伤之下大病一场,但想到腹中胎儿,只得无奈一人留在凤家,几个月后她难产生下一个男婴,她几乎把对凤十五先生的思念都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可惜这个孩子天生不足,出生半年不到便染上恶疾,几度生命垂危。苏锦绣无意中听凤家的族兄提起,说丈夫凤十五修炼大有进境,如今已经是半仙之身,于是便想到苍梧丘上找丈夫救救儿子。却不知丈夫正巧离开了苍梧丘在外云游。

    她一个普通凡人,根本无法穿过回碑后的法阵,在石碑前哭喊了三日三夜,都没能见到丈夫的踪影,到了第四天早上,她嗓子哭哑了,眼泪流干了,瘫坐在回碑下,看着襁褓中的爱儿在一阵猛咳之后抽搐了几下,就此夭折,苏锦绣觉得天地都塌了,一个人痴痴呆呆抱着孩儿的尸体下了山,拜入血妖门下,沦入魔道。

    百年之后,苏锦绣从一个普通凡间妇人,变成了恶名昭著的婴血夫人,第一次找上凤十五先生,不问情由一上来就痛下杀手,而凤十五先生却尚不知生何事。

    婴血夫人的魔功修为始终无法与凤十五先生相比,两人激战百招后,最终被凤十五先生一掌打伤落败。婴血夫人报仇失败,放声痛哭谩骂,他这才知道前事,愧疚不已偏又不知如何面对,只得跺跺脚一走了之。

    婴血夫人并不死心,回去苦苦修炼,今日再次上门寻衅。

    这九百年间,凤十五先生每每听到凡间传来婴血夫人杀婴作恶之事,心中愧疚便多一份,也曾主动去寻找她希望能解决此事,可惜次次都是空手而回,这次他本来打算以自己一死以求解开妻子的心魔,偏偏碰上了宁禹疆搅局。

    现在的结果,应该算是好的吧!凤十五先生仰头轻轻一笑,对宁禹疆道:“小族长,老夫明日便带着拙荆离开,到凡间去济世救民,积功德赎前罪,今日之事,多谢成全!”

    说着深深一揖,起身就想上山去寻婴血夫人。

    “慢着!”宁禹疆忽然叫道,一边推推柔儿的手臂:“这个孩子是你夫人带上山的,正好你们把他送回去好生安置。”

    柔儿迟疑了一下,才把怀里的小娃娃交给凤十五先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担心道:“万一婴血夫人对那孩子不利……那可如何是好?”

    宁禹疆耸肩道:“没事的,人有了希望,就不会随便做坏事,婴血夫人已经得偿所愿,应该会变回苏锦绣的。”

    柔儿想了想,欣然道:“也对。嗯,风族长,你……你虽然看起来有点凶,但是心肠很好呢。”

    宁禹疆煞有介事地点头道:“我也觉得是,不过我什么时候看起来凶了?”

    水成壁与凤一鸣都哈哈笑了起来。

    水成壁道:“今日的事,这样解决的是最好,那婴血夫人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不过你也真是聪明,三哥的咒法虽然可以变出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假人,但却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我还一直担心会被婴血夫人拆穿,没想到你竟然可以做出能说话的,想出在纸人之上再加一道血符,真是厉害!”

    这个方法说来并不难,是宁禹疆在假人纸符上增加了一个小小法术,令水成壁可以在远处模仿凤十五先生的声音,控制假人的嘴巴同步出声响。

    宁禹疆更是得意,仰头道:“那当然,我不厉害谁厉害啊!”

    凤一鸣道:“水公子,你不要再夸她了,不然没风她也能飞上天啦。”近两日的相处,令他慢慢放下仙凡之别,说起话来再不拘束。

    “哼哼!不跟你们聊了,我还要赶回巽风崖呢,你们也各自上路吧,该去娶老婆的就去娶老婆,该回家的就回家!”

    本来笑得欢畅的水成壁神色一黯。

    宁禹疆没去理他,转头对柔儿道:“你呢?是要回金族去,还是跟阿壁回云梦泽?”

    柔儿低下头,咬着嘴唇道:“我……我不知道。”

    回去金族,君父交待的事情没完成,姐姐金迎秋栽了这么个大跟斗,定会拿她出气的,若是到云梦泽……她不是傻瓜,云梦泽里除了五夫人土雅曼没人欢迎自己姐妹,而五夫人看上的媳妇人选毫无疑问是姐姐,而不是她这个庶出的金族小姐。不论到那一边,自己都是个不受欢迎的人。

    柔儿越想越伤心,一滴眼泪落在鞋尖前,转瞬便沁入尘土中消失不见。

    宁禹疆眼尖地看到了那一滴泪水,心思转了转,大概也猜到一些缘由。本来带她回巽风崖也无不可,但是自己在巽风崖上的事情处理完毕就要到土族去寻大轮回盘,把她一个人留在崖上也是不妥。

    她对柔儿印象甚好,虽然这个小姑娘跟自己的性子完全不同,但是至少她不像金迎秋、木瑕雪这些女子一样,她们与人相交,先看到的是别人的利用价值。

    柔儿的法力低微,如果无人庇护,撞上妖魔那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五大族的嫡系正是妖魔最爱下手的对象,想了又想,宁禹疆甩开心里的重重顾虑,走一步算一步吧!自己能帮她的也就一时而已,实在不必想得太长远。

    “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巽风崖作客?”

    “啊?!”柔儿没想到宁禹疆竟然会开口邀请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如果觉得白吃白住不好意思,可以考虑给我做一身衣裙哦!我要绿色的,要绣上白色的荷花,要绣很多很多!”

    没见过这么请客的!在场三个人都无语了。

124 新一代东方不败

    苍梧丘附近小镇的客栈内,宁禹疆正坐在桌子旁大鱼大肉吃得欢畅,柔儿安静地坐在灯下举着一匹嫩绿的绸子左右比划。

    摸了摸圆圆的肚子,宁禹疆觉得满足非常,好些天没吃过这样的好料了,打了个饱嗝,对柔儿道:“没想到凤一鸣那个家伙开的店厨师手艺这么好,活该他赚钱啊!”

    柔儿抬头“嗯”了一声,显得有些神思不属。

    宁禹疆眼睛转了转,凑过去在她耳边“哇”一声大叫,当场把柔儿的脸都吓白了。

    “在想什么哪!”恶作剧得逞的恶少女一点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柔儿摸摸被吓得扑通乱跳的小心肝,不太有魄力地横了她一眼道:“我在想成壁公子胆子真大,都不知会水族长与五夫人一声就说要四处游历,不回云梦泽去。”言下之意颇有些羡慕。

    “他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怕他走丢不成?再说他也不是不知会啊,不是找了鱼族的人帮忙送信回去吗?”

    刚才成年几十年就算“一把年纪”了吗?柔儿被这个说法搞得哭笑不得。

    水成壁其实很想跟宁禹疆在一起,但是知道这个小姑娘只把他当成朋友伙伴,她连完美无缺大哥都看不上,自己确实还没有令她倾心条件,所以干脆先行离开去闯一闯。

    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他的母亲土雅曼,只要他回到云梦泽,不可避免再次卷入争夺水族继承人的漩涡之中,他并不想做什么族长,可惜他的母亲并不这么想。

    眼见凤一鸣这样一个普通凡人都有勇气反抗家族既定的命运,他也想试一试。第一步,先从离开那个令他窒息的环境开始!

    宁禹疆抓住话题,对柔儿进行机会教育,意图“带坏”乖乖女:“如果你在金族待得不痛快,也可以坦白跟他们说,你要出去走走,长长见识,没必要待在那里看他们脸色。”

    “我资质普通,连自保都成问题,离开金族又能到哪里去……”柔儿认命道。

    宁禹疆点点头:“也对,你要弄点防身技能才行。”虚言安慰没用,还不如实际点。

    柔儿早就对这个不抱希望了,他们这一辈金族子弟法力大都稀松平常,她更加是矮个子中的侏儒。

    没离开金族之前,她一直觉得大哥金平眉与姐姐金迎秋十分厉害,但是在云梦泽见识过水成壁的本领,方才知道自己实在是井底之蛙。金族的年轻子弟中能够与水成壁相比的一个都没有,而水成壁还不是水族同辈中的最强者,他上头还有一个能击败裂原魔君的大公子水流觞!

    更有甚者,某次看到二公子水云鳞与三公子水影洛比试,现这两个据说在水族中法力普通的嫡系子弟,也比金族的兄弟姐妹们强了不止一点两点。难怪君父一直想拉拢与水族的关系。

    可惜人家根本看不上自己姐妹呢!对于这点,柔儿出奇地并不太难受,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命运,不过就是某天嫁给某个仙族子弟作妾,然后生下一个庶出的一儿半女,安安分分度过余生。但是遇到宁禹疆后,她隐隐有些不甘心,原来女子也可以活得这样张扬自在,她很羡慕这个法力高强又直爽活泼的女子。

    本来按照她的性格,就算明知道回到金族会被君父姐姐责罚,也不敢违逆的,这次却冲动地答应了宁禹疆的邀请,离家出走……算是离家出走吧,说到底不过是那点不甘心作祟,这算是她对命运小小的反抗,虽然并不能真的改变她的命运。可至少在这段日子,在宁禹疆身边,自己可以开心地欢笑,自己的手艺有人欣赏,她有一个尊重她的朋友。

    柔儿浮想联翩,手下却也不慢,几下子就在料子上画好了裁剪线,裁出一段料子先绣一片额饰给宁禹疆——这是她特别要求的,方便她遮住额头上的风族图腾。

    灯下美人专注地飞针走线,姿态说不出的优美静谧,宁禹疆看在眼里,十分为水成壁可惜,这样的贤妻良母都不要,那个笨死了的呆头鸟!

    柔儿显然对于刺绣十分擅长,下针精准毫不迟疑,不过一阵,一朵白荷的雏形已经呈现在布面,线条流畅韵味天成。

    宁禹疆看得赞叹不已,连声道:“我以前听研究民俗艺术的表姐说,擅长绣花的人同时也是画家,看来真的不错,嘻嘻,我就画不出这么漂亮的荷花来,更不要说绣了,你都不用打草稿哎!太厉害了!”

    柔儿被夸得脸蛋通红,心中一种名为骄傲的情绪偷偷芽,结结巴巴道:“哪里啊!这个很简单的,你这么聪明,如果学上手,肯定比我要好多了!”

    宁禹疆甩甩手道:“你不用安慰我,术业有专攻,打架我很擅长,但是绣花……我以前劳艺课学过的,扎得我的手指差点成了筛子,把老师吓得再也不让我碰针线了,她说我花没绣出来白布就先染成红布了。”

    “哪有这么夸张啊!”柔儿扑哧笑起来,虽然她没听明白宁禹疆说的“劳艺课”是什么东西,但是大意她懂了。没想到看起来非常厉害的风族小族长,竟然会有这么惨痛的经历。

    为了不负新朋友的期待,柔儿加倍用心起来。宁禹疆看着针线在她手上仿佛是有生命的一般上下翻飞,心里忽然有些什么一闪而过。

    针?绣花?

    “啊!”宁禹疆福至心灵,开心得大叫一声,再次把柔儿吓住了,针头一歪差点落到指头上。

    “你又作弄人!”柔儿无奈道。

    “不是不是!我想到了一个很适合你练的法术哦!你快谢谢我!”宁禹疆得意又兴奋,几乎想揪住柔儿跳一段兔子舞庆祝。

    “适合我练的法术?”柔儿眨眨眼睛,世上有这个东西吗?她不想怀疑宁禹疆,但是从小她的法力修为都是极不出挑的,当庸才当习惯了,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会有突飞猛进的一天。

    “对!就是你手上的针啦!”宁禹疆用力点头道。

    柔儿有听没有懂,金族的人对于金属的锻造运用极具天赋,但是金族子弟修炼选的法器都是刀、剑、长枪、大斧以及铁锤、铁棒之类,从不曾听过有人用绣花针做法器的。

    “我们那里有个经典小说人物名叫东方不败,用的兵器就是绣花针,一针出手,对手不死也瞎,帅得一塌糊涂啊!”宁禹疆遥想东方不败的妖魅风范,越想越觉得有戏。

    柔儿自然不知道东方不败是谁,但是想到之前宁禹疆用一支松针无声无息地就就出了婴血夫人手上的小人质,不由得生出几分希望。

    宁禹疆可是能跟魔主过招的厉害人物呢!说不定……说不定她说的法术真的有用!

    ◆◇◆◇◆

    柔儿将来很厉害的,嘻嘻,把她那些兄弟姐妹统统比下去!

125 木族惊变

    要修炼出自成一家的法术,自然不是随便给个想法就能够成事的。幸好宁禹疆得到了风静语的百年记忆,对法术修炼不再是级菜鸟。柔儿用针线已经有几十年历史,熟练程度就跟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没差别了,而金族的法术她虽然不擅长,但好歹也是学了近百年的,不过一直不得门而入,两个人各有所长,互补不足,一路上边讨论边试招,柔儿像仿佛忽然开窍了一般,进境神,攻击力突飞猛进。

    顾虑到柔儿的功力脚程,回去巽风崖的度慢了一倍不止,路上柔儿利用每一分每一秒勤练新揣摩出来的金针术,就算是行进当中也经常心不在焉地思考着要如何修炼,如果不是宁禹疆带着,路上不晓得要撞上几回大树大石了。

    柔儿心中有了一点点希望,自己的法力提高了,也许有天不再需要金族的庇护,可以不必任人摆布,自由自在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会再被人欺负看不起!

    几日之后,两人终于到了巽风崖,在山脚下碰上了匆匆出门的风钰。风钰一见宁禹疆,又惊又喜道:“族长你可回来了,木族出大事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嗯?我们回到巽风崖上再说!”宁禹疆有些诧异地点头道。木族出事?莫非是木瑕雪出手夺权了?没道理啊,要出手她的对象也应该是雷族才对。

    带着柔儿当然不可能跑得多快,风族的人都是急性子,风钰在路上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前几天他与另外两名风族成员暗中护送金迎秋找到金族的族人,即听从宁禹疆的吩咐先行回到了巽风崖,协助安置风族各人。

    风族大规模的迁徙,作为邻居的木族自然不可能全不知情,可是木族却出奇地毫无反应。风族中的长老商量一阵,便打风钰去木族打个招呼,毕竟名义上风族是木族的分支。

    谁知到了木族,却见万绿谷中满目疮痍,树木仿佛曾经遭受过雷击,本来绿意盈盈的山谷烟气弥漫,处处是刚刚扑灭的山火,那情景竟像是木族与雷族了火并一场。

    风钰很快找到木族的人,问及究竟生何事,对方却讳莫如深,神情悲愤一句话不肯多说,再说要拜见木族长木易鹏,也只见到了木易鹏的女儿木瑕雪,她的说辞是,雷族叛徒勾结妖魔族对万绿谷起突袭,虽然最终将他们击退,但是木族长受伤昏迷,雷族族长也已经被叛徒杀害,雷族少族长雷亦英同样重伤陷入昏迷。

    风钰本来还想到雷族去打探消息,但想到宁禹疆很快就要回到巽风崖,于是决定先等她回来了再说。

    宁禹疆听完了若有所思,不管如何,木瑕雪这回真的得到了木族的控制权了,至于木族与雷族的现状,哎……把风族的搞定了再想吧!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巽风崖顶,中间宁禹疆还抽空交待了一下自己邀请新朋友柔儿到巽风崖上玩玩。风族之人自由不羁,向来没什么门户之见、高低之分,风钰本来对金族两姐妹颇为冷淡,纯粹是因为厌恶金迎秋的自大蛮横,现在听说柔儿是族长的朋友,态度便明显温和亲切起来,这让一直被人忽视惯了的柔儿大感受宠若惊。

    巽风崖上的宫殿并不似云梦泽那般美丽得如梦如幻,也不像金族领地乾阳城的金碧辉煌,蓝色的建筑透出疏朗流畅的意韵,一呼一吸所感受的空气都似乎带着自由的味道。宫城内房舍式样简约实用,没有过多的装饰,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拘束和压力。

    上次宁禹疆来的时候,这里空无一人,开阔得简直有些恐怖,现下主人们回来了,整座宫城仿佛一下子有了灵魂、活了过来。

    族人们远远看见宁禹疆,不知是谁出一声欢呼,人们风一般从各个角落涌出来,几下子就里外三层把他们三人围了个严严实实,七嘴八舌地表达各自的喜悦之情。

    宁禹疆被吵得头晕,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好啦好啦!大家都参观过我了,再看我问你们收参观票钱!一个个,哪边凉快哪边去!”

    族人哄堂大笑,这才嘻嘻哈哈地慢慢散去。

    “我一直以为就羽族的人最吵,今天才现原来风族也不差!”宁禹疆小声抱怨道,话声刚落,就见一个同样蓝蓝眸的美丽少女跳过来娇嗔道:“好啊!你嫌我们吵!”

    这个少女正是风钰的侄女风璃瑟,跟伯父打过招呼,一双大眼睛就往柔儿身上转,宁禹疆介绍道:“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柔儿。你不能怨我嫌你们吵,跟人家比起来,你们简直就是一群麻雀!”

    璃瑟跺脚道:“我这叫活泼,哼哼!柔儿对吧,我是这里第一个认识你的人啊!你以后就跟我去玩,别理她!”

    柔儿看看宁禹疆又看看璃瑟,有些迟疑,她向来就内向胆怯,对于别人的热情真觉得有些无法消受。

    璃瑟从小生活在桃源仙岛上,来来去去见的都是那些人,好不容易离开那个小岛回到传说中的故乡巽风崖,却又被勒令不许随意外出,难得看见一个同龄的陌生少女,就像大灰狼看见小白兔,恨不得马上带到小姐妹们面前炫耀一下,宁禹疆还来不及答应或反对,她上来一手拖住柔儿就跑。

    宁禹疆只得大叫道:“喂!你要照顾好人家啊!还有,不许带坏她!”

    璃瑟的回答是娇声娇气的一个鼻音:哼!

    宁禹疆目送两人消失在街角,忽然想起一事:“呃,你们见到毓秀童子了吗?”

    风钰点头沉重道:“见过了,真是令人感叹……”

    宁禹疆正想开解一下他,却听到风钰语气一转,吐出了下半句:“报应啊!”

    “啊?”

    “那混小子和钟灵童子两个,当年把风族、木族、雷族同龄的小姑娘迷得七荤八素,他也有今日!哈哈哈……”风钰想起当初他们这些大叔辈为了防止自家小姑娘被两个桃花旺得离谱的臭小子骗走,整天提心吊胆,现在他这个德行,狗都嫌弃他,看他还怎么拈花惹草!真是大快人心啊!

    宁禹疆偷偷冷汗一个,当初都没现,原来钟灵毓秀两个人这么不得人心啊!

    “他现在人呢?”以毓秀童子牛皮糖的习性,竟然自己回来了都不见他冒头,这也太奇怪了。

    “他在闭关练功,嘿!怕是看我们回来了,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吧!”风钰说这话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宁禹疆叹口气,也对!毓秀童子当初少年英俊,风光无限,现在这副摸样,也难怪他不愿意见人。

    既然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去就山了。

126 三界来朝

    宁禹疆在无痕殿找到了毓秀童子时,他正坐在大殿一角的书架下,捧着一本书看得聚精会神,身边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阵法书,整一个颓废的造型,看来已经在这里待了好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本已经老到极点,残得无可再残的过期童子,此时神情满是疲惫沧桑,看上去竟然突破了苍老极限,又更老了几分。

    “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我记得这里没有春宫图和艳情小说啊!”宁禹疆出其不意凑到他耳边说道,当场把全神贯注的毓秀童子吓了一大跳。

    不过看到一心挂念的女子,毓秀童子什么火气都没有了,手上的书本一扔就蹭到宁禹疆身边“撒娇”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路上没出什么事吧?担心死我了!”

    宁禹疆抖抖身上立正站好的鸡皮疙瘩,一脚踹开他道:“一边去一边去,你几天没洗澡了,还敢凑过来!”

    毓秀童子讪讪道:“二长老说起黑风山的法阵不牢靠,我虽然不是太记得当年怎么闯进去的,好歹前阵子也到入口转过一圈……我不是在找关于镇魔大阵的资料嘛。”

    “那你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宁禹疆怀疑道。

    “没有。”

    “这些东西当初我早就看了又看,如果真有也早该现了,黑风山的镇魔大阵与桃源仙岛的有些不同……这个回头再说吧。你先去洗澡,这么脏兮兮的,我都不想跟你说话了!”说话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嫌弃我、你嫌弃我……”毓秀童子用怨妇一样的眼神表达弱小心灵受到的残酷伤害,换来小恶女的瞪眼笑骂:“还不快滚?!”

    心有不甘地纠缠了一阵,毓秀童子才乖乖跑回住处洗白白去了。

    宁禹疆低头看着地上散乱的书籍,叹了口气,脸色沉重起来。

    回到自己当年居住的“瞳苑”,一切依旧,先行回到巽风崖的族人已经帮她把院子里外整理的跟原来一模一样。当初为了安族人的心,她把自己的东西也打包好了交给族人一并带到桃源仙岛,免得他们看出自己要深入恶灵之穴的打算,如今见到这些“记忆中”的物件与长满云间草的院子,心中思如潮涌,第一次深刻感受到,自己与风静语确实是一个人。

    云间草长得并不茂盛,看样子是刚刚移植到这里来的。这种蓝绿色的小草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十分刁钻,只爱长在悬崖峭壁的石缝之中,一旦将它们移植到平地,便要枯萎凋零。风静语很喜欢云间草的颜色,花了很长时间才把移植栽种之法钻研出来,普天下知道这个小秘密的只有魔主与经常伴在她身边的钟灵毓秀两人。

    这些云间草,想必就是毓秀童子弄来的,这个家伙……宁禹疆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抚摸着柔韧的草叶,心中感动。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外间传来一阵喧闹之声,正想起身去看看生了何事,就见风钰神色古怪地走了进来——正确地说,他的样子是既诧异又疑惑,惊喜中带着得意。

    “族长,巽风崖下来了很多人,说是要祝贺族长带领我族重回巽风崖!”

    “咦?我们才回来几天,他们怎么知道的?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都是些大有来头之人,嘿嘿,平常请都请不到的大人物……族长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风钰笑得跟中了头奖一样。

    也难怪他欢喜,风族毕竟沉寂了一百年,一出山就有这么许多人来拜山恭贺,实在是脸上有光的大大好事,就算是风族这些随性惯了仙人,也不免有些飘飘然。

    宁禹疆与风钰一起走到无迹殿前,只见二长老带了族中的其他长老与大头目,忙得脚不沾地,殿上人来人往,堪比菜市场,另一位族叔风逸在门前临时负责收拜帖与礼单,从他那副两眼冒绿光的德行看,估计收到的东西都十分好、大大的好!

    宁禹疆皱眉看着这忽然冒出来的一大群人,很冷静地吐出几个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本来很兴奋的风钰一听,脸当场就绿了。

    趁着还没被人现,宁禹疆赶快拉着风钰闪到殿后,她可不想再重复一遍被人围观问候的恐怖经历。

    一一对照脑子里风静语的记忆,宁禹疆现殿上还是有大半人是自己不认得的,认得的那一小半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是三界之内的中立派!他们的背景很复杂,有来自仙界的叛逆分子,有来自妖魔界的温和派,还有一些特立独行不爱依附于仙魔两界的精怪族族长长老,还有人界的客人,其中一个竟然身穿蟒袍,一副大官模样。

    宁禹疆推推风钰道:“你去打听一下他们是受了谁的邀约而来?”

    风雨想了想,也醒悟过来,这些人都是三界之外的游离分子,与风族素无往来,突然到访,恐怕事出有因。

    “族长与其猜测打听,不如大方当面询问。”风钰建议道,他觉得自家族长简直是仙界万年难得一见的绝顶人才,恨不得到处献宝一番。

    “好吧!”该来的躲不掉,谁让自己现在是族长呢,偷偷摸摸的也不是个事儿。

    宁禹疆的形貌十分好认,大大方方走到殿上主位站定,虽然一身普通布衣,但是已经让所有风族族人感到自内心的折服,几名族中长老带领下,所有风族族人齐齐躬身行礼道:“恭迎族长!”

    风族上下之分十分淡薄,族人性情桀骜不驯,并没有规定族人必须要对族长行礼下跪,是否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低头躬身,纯粹看个人能耐,简单的说,这自内心的躬身一礼,“含金量”要比别族里的下跪礼高得多。

    当然,这些人这么整齐地行礼,不无在外人面前抬高自家族长,为宁禹疆造势的意思。

    来宾醒悟过来,前方的美丽少女正是大名鼎鼎的风族族长,纷纷上前来见礼,宁禹疆深呼吸一口气,摆出礼貌可亲的笑容与他们打招呼。幸好这些人大多都自恃身份,废话不多,见过礼说了两句恭贺的说话便自行退到一边去换下一个上,饶是如此,也耗了近半个时辰,才与全部人见过礼。

    宁禹疆暗暗松口气,坦诚笑道:“多谢各位远道而来,只是我心中十分疑惑,我族回到巽风崖不过数日,各位何以如此消息灵通?”

    众宾客面面相觑,似是犹豫着要不要直言相告,人丛中走出一名身穿黑斗篷的少女,走到大殿中抬头道:“他们消息灵通,自然是因为我哥哥事先告知了。”

    那少女说话之间,轻轻解开斗篷,露出本来面目,向着宁禹疆嫣然一笑,竟然是魔女夜漪影!

    ◆◇◆◇◆

    卡文卡得要死,挠墙,不过还好,这一卷总算很快要完了,写得好艰难,原本还想多写一点的。

127 争当沙包跟屁虫

    宁禹疆扫了一眼下面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的宾客们,心里大大地不爽。想必魔主大人的八卦,大家都很有兴趣,但是这样明摆着闹绯闻还硬扯上她,就让人很火大了。

    二长老等人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这些长辈们生气之中大多隐隐透着几分得意:就算你威震三界无人能敌又如何,还不是得巴巴地来追求讨好我们族长?!

    风族这些人都是十分护短的性子,当年风静语与魔主分手,虽然大家都不太清楚原因,但是他们都一致认为必然是魔主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导致被自家族长嫌弃了。试想,他们美丽温柔的完美族长怎么可能有错,绝对是那个“不良青年”的级大头目辜负了她。

    风族对于仙魔之别不像五大族那么在意,但是对于族长与魔主相恋,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坦的,所以这个结果他们既觉得放下心头大石,又为族长感到愤愤不平。

    “夜小姐远来是客,我们借一步说话。二长老,麻烦各位代为招待这里众多贵客,失陪了。”宁禹疆点点头,示意夜漪影跟自己走——她虽然很想作,但是却没兴趣当众难,为这些无聊人提供饭后谈资。

    夜漪影笑眯眯地跟她走到殿外,小声抱怨道:“静语姐姐从前都叫我小夜呢。”

    “我不是风静语!她早就死了。”宁禹疆没好气道。

    “哥哥早就跟我们说了,静语姐姐何必嘴硬?”夜漪影也不生气。风静语活着,她比谁都高兴。

    “就算是哪又怎么样,上辈子的事我就不记得几件。”

    夜漪影难得好脾气地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缠,有些不怀好意地说道:“你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单独跟我出来,不怕被人扣上勾结妖魔族的罪名?”

    “你老哥站在我面前我都不怕,何况是你?!”宁禹疆一脸不屑道。

    “你果然变了好多,不过我喜欢这样的你。”夜漪影若有所思道。

    宁禹疆警惕道:“我对女人没兴趣!”

    “你!你想到哪里去了?!”

    “哼!没事带着那些人哪边凉快哪边去,别来烦我。”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夜漪影有几分生气了。

    “有多好?别跟我动这些小心思,那会让我很不爽。”

    夜漪影瞪着面前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一截的小姑娘,忽然一笑道:“你真的不怕我哥哥?干嘛这么急着撇清关系?”

    “不怕也不代表喜欢,我对这些强加于人的行为非常反感。”

    夜焰放任夜漪影闹出这么大的声势,确实存着一些“宣示所有权”的心思,虽然答应了一年内不来纠缠宁禹疆,但是不代表他放心那些围绕在她身边“心怀不轨”的男子。

    尽快澄清宁禹疆的身份之谜,将她就是风静语本人的事实传遍仙界,起码可以从辈分问题上,解决掉水流觞这个劲敌。风静语和水向天平辈论交,怎么可以嫁给他的儿子,做他的儿媳?

    宁禹疆没有想得这么深入,但是夜焰公然拉上自己闹绯闻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心中的不满那是不必多说了,所以上来就没给“帮凶”夜漪影好脸色看。

    夜漪影也知道自己这么干是有些过了,不过她没有轻易低头的习惯,即使面前这位是哥哥认定的唯一妻子、她的准大嫂。

    “哥哥也是对你有心,你又何必如此翻脸不认人?”

    “我要真的翻脸不认人,刚才在大殿上就开口送客了。你回去跟你哥哥说,别再干这样的事了,我要烦恼的已经足够多。”

    “你烦恼什么?告诉我哥哥,他一定能帮你的。”夜漪影好奇道。

    宁禹疆送她一个鬼脸道:“你烦恼的事情,会推给黯日吗?”

    夜漪影破天荒地脸红了:“那……那怎么一样,黯日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是啊是啊,他不过是你的跟屁虫兼出气用的沙包罢了。”风静语的记忆中也有这两个活宝相处的一些片段,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两个家伙之间有奸情了。

    夜漪影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撇嘴道:“你若要哥哥当你的跟屁虫兼沙包,想必他也是肯的。”

    “免了免了,消受不起。”宁禹疆连忙拒绝,一想到身后跟着个大叔,她就觉得头皮麻。

    夜漪影小小地扳回一城,心情大好,也不想真把宁禹疆惹毛,笑了笑安份自觉地把那些不之客带走。

    到了巽风崖下,众人向夜漪影行过礼,便纷纷告辞而去。转眼间,夜漪影身边便只剩下两名随从。

    其中一个身子一歪,站没站相地黏到她身边哭诉道:“小夜好没良心,人家对你痴心一片,你却把人家当跟屁虫和沙包……”

    说话之间,这人的容貌已经变成一张清秀可爱的娃娃脸,正是黯日魔君。

    “你不乐意可以滚蛋!”夜漪影没好气道。

    “乐意乐意,打是情骂是俏,嘿嘿……哎哟……”黯日魔君不正经道,手臂一伸就想去搂她的腰,爪子刚刚探出去,脚板上就被夜漪影狠狠踩了一脚,痛叫一声,抱着脚板跳了起来。

    夜漪影身边另一名随从已经直起身子,容貌与水向天一般无二,正是大名鼎鼎的蚀月魔君,他看到这一幕,不屑地笑道:“像你这么没出息的,小夜怎么会喜欢?也就是个当跟屁虫和沙包的材料了。”

    黯日魔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反唇相讥道:“不招人妒是庸才,你也别太嫉妒我了,你就是想当你家聆语妹妹的跟屁虫和沙包,都还没资格呢!”

    不提还好,一提便正正踩中了蚀月魔君的痛脚,他自动请缨与夜漪影一道来巽风崖,正是想着说不定风聆语也会来与宁禹疆相聚,没想到来得太早,风聆语现在还在路上。

    蚀月魔君被人说中心事,大怒之下举拳就打,两人当场大打出手,也没用法力,完全的拳脚相交,夜漪影见惯了这两个没品的家伙狗咬狗,转身就走,果然两人闹够了就自动停手,乖乖跟上去。

    宁禹疆与几位长老给足了面子出门送大神,看着那一群三山五岳的家伙远去的背影,风逸忽然问道:“他们送来的礼物怎么处理?”

    礼物里面好东西还真不少,有稀罕的法器,仙草奇葩,也有法阵图谱法术秘籍,还有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如果族长要划清界线把东西扔掉,他会很肉痛。风族的人大方惯了,只要一高兴,什么好东西都可以随手到处送,这么多年下来,直接导致通来殿上可以拿得出手见人的宝物越来越少。作为掌管通来殿的第一把手,他现在是看到好东西就两眼放光,比财迷更财迷。

    “你高兴就留着吧。”宁禹疆和颜悦色道。

    风逸一听大喜过望,摸出袖子里的大叠礼单,三步并作两步就去招人去清点安置无迹殿门旁堆积如山的礼物。

    宁禹疆待他走远了,才施施然吐出下半句:“等魔主找上门来就让他去顶住。”

    二长老等人一听都是冷汗直流,同情地看了一眼远处正忙得不亦乐乎的风逸,有志一同地保持沉默,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就是王道!

    几个人正想散了各忙各的,一名驻守宫城外的族人前来通传说木族族长木瑕雪到访。宁禹疆与二长老、风钰互看一眼,不晓得这位木族的新族长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怕不是普通拜访那么简单。

128 木族奇案

    不过半月不见,木瑕雪已经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带着十几个随从前呼后拥地威风得很。身上穿着绿色锦缎的宫装罗裙,神色端严,翠绿色的上别着一支色如碧玉的素雅木簪,色与簪子的颜色差别不大,极不显眼。

    这支簪子宁禹疆曾经在木易鹏髻上见过,远看像是普通的碧玉簪,实际上是木族的圣物,据传是六十四朵上古时代已经绝种的般若仙花雌蕊炼成,这种般若仙花万年才开一次,一次只开一朵,每朵之中只有一支雌蕊,花开到花谢不过弹指之间。可想而知这支木簪子有多精贵。

    木族的圣物,除了这一支簪子之外,还有一串般若仙果串成的手链,此刻也正正戴在木瑕雪的腕上。两件圣物都到了她的手里,恰恰证明,她已经成为木族真正的主事人。

    二长老亲自出门将木瑕雪引入无迹殿,进入大殿正门之时,她淡淡扫了眼门旁堆积着的还未整理完的礼品,面上虽然没什么表示,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却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宁禹疆站在殿中,两女相见,木瑕雪微笑道:“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什么礼物,风族长莫怪。”

    “搬个家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客气。木族长来是有什么事情?”

    这样的态度实在有些无礼,但是宁禹疆的耐性已经大致用尽,黑风山镇魔大阵的事,安抚风族众人、重新选出新族长的事,都必须尽快安排,否则自己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出去借大轮回盘返回原来的世界。她现在时间紧迫,不愿意浪费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上头,木瑕雪明显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与其互相猜度,不如开门见山。

    木瑕雪面上虽然笑得温文亲切,心中却早已经气炸了!

    风族不过是木族的分支,可是多年来仗着族人法力高强,处处凌驾在木族头上,五大仙族对外声称是金木水火土五族,实际上木族早已经形同傀儡,掌权的不是风族就是雷族,导致这两大分支族人见了木族的人也毫无恭敬之意,而仙族之中,更是重风族雷族远多于木族。

    就拿眼前来说,她木瑕雪执掌木族,虽然典礼举行的仓促,但是毕竟是五大仙族之一的族长交接大典,所收的礼物竟然远不及风族“搬个家”的丰盛,另外四大族都只是派使者前来道贺,从他们的态度,甚至可以看出明显的轻忽——不过是木族换了个新傀儡族长,雷族新近受到重创,多半日后还是风族说了算。

    你们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木族究竟谁说了算,谁才是真正的族长!木瑕雪心中暗暗誓言。

    “事情嘛……自然是有的。”木瑕雪话说到一半便不再继续,挥手示意从人退出殿外,殿上众人知道她是想与宁禹疆私下里谈,纷纷上前行礼告退。

    看着风族的长老与主事之人恭敬退出,木瑕雪忽然道:“妹妹御人有术,真是令人敬佩。”

    宁禹疆心里叹口气,懒得解释纠正,自己其实算是她的长辈……现在这样不知道算不算装嫩。

    “风族之人都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竟然对妹妹这般心悦诚服,难得难得。”木瑕雪见宁禹疆没什么反应,便自顾自解释了一句。

    宁禹疆偷偷翻个白眼,她是不是该客气两句“都是大家给面子”之类的废话啊!

    “木族究竟出了什么事?你的父亲还有雷亦英可好?”宁禹疆决定不再放任木瑕雪不着边际的东拉西扯,主动问道。

    木瑕雪脸色一僵,低声道:“君父受了重伤,正在万绿谷中闭关休养。雷亦英……他、他不知何时才会醒来。”想起几乎殒命的父亲,与一直昏迷不醒的雷亦英,她心中刚刚升起的怒气与不甘统统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担忧烦恼。

    自己的父亲是不必说了,雷亦英虽然一直是她的假想敌,但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说没有感情那绝对是骗人的,看着他现在搞成这样,木瑕雪现自己半点高兴不起来。

    她这次到巽风崖来,一是礼尚往来,风族回到巽风崖上,对于木族甚至整个仙族而言都是大事,她身为木族族长,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关注,二是要请风族协助追凶,所以对于木族这次的惨祸也并不隐瞒,平复一下心情便细细道出。

    就在宁禹疆离开木族前往黑风山的第二日,雷族族长的座下神兽碧海灵龟与儿子及几名雷族族人狼狈不堪地抬着雷亦英两父子冲进万绿谷求援,说道是雷族族长父子前往万绿谷的路上遭遇妖魔偷袭,族长雷宏正身亡,少主雷亦英重伤,随行族人全数遇难,他们接到警讯后飞赶到现场,结果只来得及救下重伤昏迷的雷亦英。

    雷亦英被尖利的法器刺穿左胸,幸而他的心脏生得偏了没有当场身亡,敌人也许正是没料到这一点,这才使他避过一劫。但是他受伤极重,木族中的医者拼尽全力也只是保住了他的性命,对于他的昏迷不醒完全束手无策。

    木易鹏出于仁义以自身法力助他疗伤,碧海灵龟主动请缨为两人护法,结果却趁着木易鹏行功之际忽然出手将他重伤,幸好木瑕雪与木族的两名长老现异样及时赶到,才没有被害死。

    碧海灵龟当场被众人制住,岂知他全不挣扎,当场自绝身亡。

    与此同时碧海灵龟之子带同另外几名雷族族人,不要命似的驱动雷族的两大神器奔雷鼓及紫电戟,大肆破坏万绿谷,攻击谷中的木族族人,一时间场面大乱。

    驱动雷族神器所消耗的法力极多,木族的几名长老尚未出手制止,几人便先后力竭身亡。如此疯狂不要命的行刺袭击,要是对付生死大仇那还可以理解,但木族与雷族同出一源,彼此同气连枝,即使偶有争端也不至于使用如此决绝的手段进行报复。

    木瑕雪安置好木易鹏以及谷中伤员,紧急聚集起来商议,结论几乎都是这些人应该是被邪术控制!

    究竟是什么人与木族有如此深仇大恨?众人商议很久却并无头绪,而雷族连族长在内多人的尸停放在万绿谷内,却是一件大大的麻烦之事,木族就是浑身是嘴都难以向雷族解释清楚。

    木瑕雪只得派人先到雷族打探消息,一边来请风族协助厘清此事,寻找出真凶。

    又是跟碧海灵龟有关!宁禹疆对这两父子印象深刻,当即想到了当日在小山村中,那个碧海小龟指使官府强逼村民采集毒草,又以奔雷鼓杀伤两百多名平民官差之事……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些什么关系呢?

    想了一阵,开口问道:“你们可曾查过碧海灵龟父子、尤其是小的那个,之前曾与何人接触频繁,有何特异举动?”

129 开心不开心?

    木瑕雪苦笑道:“想过要查,但却不好查。”

    宁禹疆不明其意,听她继续解释道:“雷族除了雷亦英,其余上至族长下至仆从,尸通通在万绿谷内,除了族长,其余人等更是毙命于万绿谷,所谓死无对证。雷族与木族现在关系紧张,流言四起,我们想与雷族好好坐下来说清此事,却是无人愿意与我们多说,即使有几个雷族长老头脑清醒,有意与我族协商解决,奈何他们人单势孤,也济不了事。”

    说到这个木瑕雪真的很是无奈,木族之中反对与雷族协商的也不在少数,毕竟在木族人眼中看来,是雷族的人卑鄙无耻,恩将仇报,下手重伤木易鹏,虽说那些人死得跷蹊,可焉知不是雷族人的苦肉计?又或是雷族内部派系争端祸延木族?

    这些时日,她光劝说打压族中的不同声音,就已经耗尽了精力,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上门来向宁禹疆求援。

    宁禹疆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真是越急越麻烦,自家的事情还没搞定,就又有外边的事情找上门来,站在风族的立场,这事还不好往外推!

    “你想要我们如何帮忙?”宁禹疆认命道。

    “我只想请风族长帮忙查清此事原委,澄清我族与雷族的误会,还我木族、雷族一个公道,只要查出幕后主谋是何人,后面的事,自有我们去解决。”

    说得真简单!宁禹疆几乎想当场翻桌子,这种破事,哪里是这么好查的,她又不是柯南,更不是福尔摩斯。

    “其实只要雷亦英清醒过来,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宁禹疆抱着一丝希望,垂死挣扎。

    木瑕雪的脸色变得十分奇怪,甚至可以说是忧伤,她撇过脸轻声说道:“已经请族中所有有名的医师看过了,他们说……说受伤太重,能够醒来的机会,万、万中无一。”

    声音听着竟然有些沙哑,还带着一点点微不可察的鼻音,宁禹疆瞄了一眼她过于“水灵”的眼睛,心道:你不是一直嫌弃他挡了你的路,盼着他倒霉吗?现在他真的倒下了,再也不能妨碍你什么了,你这又伤心个什么劲?

    木瑕雪的情绪很快便控制住了,再转过脸来与宁禹疆对视时,神态从容,已经看不出一点点异样。

    “所以,我冒昧前来,请风族长看在同根同源的份上,出手相助。“

    宁禹疆飞快地盘算一下,点头道:“这件事是风族份内之事,我可以先答应下来,至于具体由何人出面,我与长老们商量过了再说,明天给你答复。”

    木瑕雪点点头道:“好,我这便回万绿谷去了,静候风族长的佳音。”

    宁禹疆虽然不太喜欢跟她打交道,但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跑得那么快,木瑕雪见她神色有异,便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半是无奈半是感慨道:“你之前跟我说,权势代表责任,我听了也并不往心里去,现下我不过执掌木族数天,族中纷纭而至的大小事务便已经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不过,我承担得起,也愿意承担!”说到后来,木瑕雪又变回那个野心勃勃的少女。

    宁禹疆笑笑道:“你觉得开心就是了。”

    木瑕雪怔了怔,没有再说话,直到她带着从人坐上巨雕飞回万绿谷之时,心中依然不停自问:我觉得开心吗?

    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直到她重新踏上万绿谷内柔软的草地,她依然无法给予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前面迎来几名长老,有的手捧书卷信札,有的愁眉不展,一见到她便忙不迭追问此行的结果,又流水账般历数万绿谷种种待处理的大小事务,一脸期盼地等待她的答复,当然,也有人一脸幸灾乐祸地等待着她的失误甚至崩溃。

    被人需要,控制一切,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吧!为什么,她却无法对自己说一句“我觉得很开心”呢?

    打了一批又一批的族人,手上的事务暂时告一段落,不再理会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或紧急或不紧急的杂事,木瑕雪一个人走到万绿谷东边的“三树林”。这里是木族嫡系成员修炼闭关的禁地,等闲族人不得靠近,大长老正守在林外,看见她默默点了点头,便让她进去。

    三树林从外边看,确确实实只有三株大树,但是走到这三株大树中间,就会看到另一番天地,四面八方不但广阔无垠而且林木茂盛。

    居中一株大树树干粗大,怕是七八个人才能环抱。木易鹏盘膝端坐在树干中央一个巨大的树洞之内,身周朦朦胧胧地似乎环绕着阵阵烟霞。

    木瑕雪知道父亲正在调气疗伤,不便打扰,静静看了一阵,脑中忆起当日的惊险情景,依然觉得后怕不已。

    在父亲受伤之前,她一直以为父亲的法力低微性格怯懦,镇不住风族雷族,所以只能放任这两大分支轮流执掌木族的实权,但是那一日父亲重伤之下奋力反击的法术之强足以摧枯拉朽,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如果不是有父亲在,指不定那了疯的碧海灵龟还会杀伤几个族人。

    想起父亲往日行事的点点滴滴,越觉得,自己其实半点不懂他,木瑕雪摇摇头,走出三树林转而向东走到安置雷亦英的小木屋。

    雷亦英躺在床上,神色平静,呼吸缓长,似是在沉沉安睡。不过一日之间,她生命中份量最重的两个男人都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人阻止她,压迫她,但是她却觉得每走一步都沉重艰难了许多。

    本来最好的处置方法是把雷亦英交还给雷族的人,但是木瑕雪与雷族族长一家打交道多年,深深知道其中并非如表面上所见的兄友弟恭一团和气。雷亦英现在如果落到他的兄弟手上,说不定一两个月就会收到他伤重不治的消息——机会难得,他那些兄弟不会容许一个对他们的地位具有绝对威胁的正牌继承人继续存在于世上,到时,大可以把他的死因也推到木族头上,甚至说是木族把人交还之前做了手脚。

    但是把他继续留在木族,却又难以向雷族的人解释,而且如果他不幸在木族意外身亡,那这笔帐就很够看了,算都算不清。

    “我该怎么办?”木瑕雪看着雷亦英,无意中问出一句平时绝对不会出口的话,话音刚落,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急急收拾起心中凌乱的想法,努力集中精神思考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局。

130 老男出浴

    宁禹疆对于麻烦困境倒没什么好纠结的,稍微想了想便豁然开朗。

    简单的说,这一件件事除了去土族借大轮回盘必须她本人亲自过去之外,其他都是可以交给风族其他人办的,而且这些大事交给他们办,有助于他们建立在风族里的威信,有助于这些家伙独立自主,自己离开他们以后,他们能够具备持续展的能力。

    话说,其实他们待在桃源仙岛那一百年,也是无政府无领导状态,不也一个个活得红光满面吗?还开枝散叶了,往好处想,这也是好事一桩。

    毓秀童子是除了自己以外最熟悉镇魔大阵的人,由他带上五长老等几个熟悉阵法的人去黑风山,实地考察镇魔大阵的安全系数最为合适;风逸叔叔爱财如命,精打细算,留在巽风崖上管账最好;二长老人缘好资格老,也留下来管管内政接接客好了;至于木族和雷族的纠葛,就让风钰叔叔去搞定,他办事老到,本领强辈分高,而且熟悉木族与雷族、风族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他去应该至少能够镇得住场面。

    这么一想,心下大定。至于选族长一事,就顺其自然吧。如果自己现在表露出要卸任离开巽风崖的意思,估计风族上下马上一阵大乱,到时就什么事也别想干了。

    但是他们终有一日会现自己从这世界上消失了……宁禹疆左思右想,最后决定留下一封信把事情交待清楚。提笔之时忽然想到,自己这不就像古代的皇帝拟遗诏吗?真是冷汗啊!

    遗诏就遗诏吧!至于听不听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说自己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想念那个世界的亲人,所以回去了。风族的各位通知如果有合意的新领导人选,就尽管让他上吧,不必管他是不是姓风,也不必管是他还是她,只要能让大家过好日子就行。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先由长老与族中公推的贤者组成长老团,遇到重大事件投票公决。

    写完信,宁禹疆用法力将它封存在存放典籍的无痕殿内,一年后将自动解锁呈现大殿石壁之上——如果顺利,一年后自己应该已经回到那个世界的家中了。想到这个,巽风崖上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变得令人留恋起来。

    在巽风崖上,毓秀童子对自己的事情知道得最多,偏偏关于她是风静语本人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仍然未对他解释。之前在无迹殿上见到他时,他神色如常,大概是因为这些天以来介意自己容貌变得老丑,故意避开族人,所以才会至今都被蒙在鼓里。这件事于情于理都应该亲自对他交待清楚的。

    宁禹疆调动一下脑子里的记忆,毓秀童子的居处就在自己住的瞳苑的右侧,以他的名字命名就叫毓秀园。

    毓秀童子虽然是个典型的活跃派,但住的地方却相当清静。毓秀园里大半面积都是水,引的是巽风崖上的无根泉,一眼看去倒像是水族人的居所,水边长满各种灌木乔木,却又是木族的风格。

    宁禹疆进园之前就听到有哗啦啦的水声,不过也没有太在意,推开虚掩的木门就往里走,走了几步从前方浓密的枝叶缝隙中隐约看到一个雪白的背影停在水上——似是一个人!

    大白天的谁在这里裸泳洗澡啊?看那一身细腻雪白的皮肤,多半是个女人呢!啧啧,毓秀童子这里怎么会有个裸女在洗澡?宁禹疆的思维方向马上转到了八点档电视剧频道,然后得出一个香艳的结论——金屋藏娇!啧啧,看不出来毓秀童子人老心不老,毁容了还风流依旧。

    我是不是该安静地离开?宁禹疆自问。

    当然不行,这样的大好机会不吓唬一下那个色*情小老头简直对不起广大人民群众!

    宁禹疆无声奸笑一下,屏息静气走近一点,看准位置一跃跳到池边的大石上,张嘴挤着喉咙尖声叫道:“有美女出浴看啊!免门票!任参观!”

    池中的人果然吓了一大跳,唰一下跳出水面,拖过一件衣服围住重要部位,惊魂未定地转过身来看是什么人在大呼小叫。

    他一转身,宁禹疆就绿了……真是糗大了,竟然是个男人!

    宁禹疆反应过来不是因为看清了他的身材,纯粹是因为现他没急着挡住胸部而集中掩饰下身。巨大的尴尬之中,勉强把目光往上挪一点……果然……好平的胸,再往上挪一点,这头怎么花白花白的,还有点眼熟?

    四目相对,真相大白,光天化日之下裸泳的是毓秀童子本人。

    “你一个男人,皮肤长这么白嫩有毛病啊!洗个澡洗了几个时辰啊,想泡成水肿吗?”宁禹疆最拿手的就是恶人先告状。

    毓秀童子张口欲辩,宁禹疆哪里肯给他开口的机会:“还特地背对着大门引人误会,故意用树叶遮住了只露出一截背脊……还不快点穿好衣服进屋里去?想耍流氓啊!”

    小恶女一边虚张声势,一边跳到地上,眼尾都不扫一下毓秀童子,径自奔进他的屋子里去。

    天啊!真是太丢脸了!

    毓秀童子无比郁闷地在她身后说了一句:“明明是你自己乱闯进来的,怎么就成了我耍流氓了……”

    宁禹疆把房门用力一甩,假装什么都听不到。

    过了一阵,毓秀童子穿戴好了,贼眉鼠眼地走进来,一见宁禹疆就粘上来道:“你看了人家的身子,你要负责!”

    宁禹疆打个冷颤,一手推开他,骂道:“负你个大头鬼!闪开闪开,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

    毓秀童子作小媳妇状看着她,扁嘴不说话,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那张老脸上,真是……让人毛骨悚然,还好宁禹疆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否则很可能会做出污染环境卫生兼浪费粮食的行为,狂吐一地。

    冷静一下情绪,宁禹疆开口道:“你……你认真听我说,我不是风静语的女儿,我就是风静语。”

    毓秀童子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置信道:“你是族长?怎么会?!你这么凶!”

    ◆◇◆◇◆

    最近这段时间太忙,导致更新断断续续,非常的抱歉。

    感谢在这个时候依然不离不弃,每天给我投票的好孩子,一人抱住吧唧一口!╭╯3╰╮

131 初吻?!

    宁禹疆忍无可忍地顺手敲了他一下。

    毓秀童子揉着被敲红的脑门,小小声抱怨道:“凶就凶了,还不让人说!”

    “你……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

    宁禹疆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清楚其中复杂凌乱的人物关系。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据说你以前喜欢我。”

    “现在也喜欢啊。”毓秀童子两眼冒红心道。

    “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吧。”啊啊啊啊啊!这都什么问答?!怎么搞得像她跟老童子求爱一样了。

    “是很不一样,你现在对我好凶……”毓秀童子这话说得无比辛酸。

    “那你还喜欢我?”

    “我就是喜欢啊!”毓秀童子一脸的理所当然,反倒显得宁禹疆的疑问非常白痴。

    宁禹疆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悻悻然道:“跟你说了白说!切!”她原本想搞清楚这些男人的心态,她除了样子,别的都不一样了,为什么他们还是非赖定她不可,现在看来问了也白问。

    不再纠结这些问题,宁禹疆把接下来的打算交待了一遍,果然毓秀童子马上开始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耍赖戏码,抵死不从,说什么也不肯放她一个人走。

    小恶女一旦耐性用尽脾气爆,手上也不留情了,揪住毓秀童子就准备给他一顿好打,打到他听话为止!

    岂知从来打不还手,逆来顺受的毓秀童子也不含糊,她一动手,他就闪开,她一停手,他又黏上来,宁禹疆一肚子火气,干脆转身就走。

    毓秀童子连忙扯住她劝道:“你连我都打不过,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跑到土族去,土族的人都不是易与之辈,五大族之中,就土族与风族关系最差,你这么送上门去还想讨他们的宝物,要是被那些无耻的算计了,那可怎么办?”

    心道:万一真让你得手了,你扔下我跑到异界去再不回来,那可怎么办?

    “谁说我打不过你了?”宁禹疆不服道。

    “那好,如果你打赢我,我就听你的去黑风山,随便你一个人到土族。”毓秀童子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宁禹疆右手手指或伸或曲,快拈了个法诀,形状优美如兰,平地一阵飓风扯住了毓秀童子就向半空中抛去。

    毓秀童子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不过此刻他已经恢复了七成以上的法力及记忆,只一秒便反应过来,身在半空两掌一合作势劈下,飓风的巨大风柱仿佛有形,被这一劈硬生生从中破开,那一劈余势未尽直向宁禹疆而去。

    宁禹疆往左一闪,身后的树木池石遭了殃,噼啪轰隆一阵乱响,本来郁郁葱葱的树木倒折一地,石屑泥土纷飞。

    这混蛋还来真的!就看毓秀童子这一劈的实力,宁禹疆自问没有稳赢的把握,一不小心输了,面子还在其次,被他缠上了可就麻烦大了。

    而且,不管这一战结果如何,这个院子是毁定了!

    宁禹疆决定,还是“智取”比较实际,开口叫停道:“慢着慢着!”

    毓秀童子有几分得意地跃回地上,问道:“怎么?”

    宁禹疆已经想到对策,笑道:“你这里打起架来把东西都砸坏可就不好了,这样吧,我在地上画个圈,我们的法力只能在圈内施展,我若是被你打出圈外就算是我输了,若是你出了圈子就算你输。如何?”

    毓秀童子没听出来其中的圈套,爽快地点头道:“好啊!”

    “听清楚规矩了,不许抵赖哦!”

    “我从来都是一诺千金的!”毓秀童子抬头挺胸道。

    宁禹疆奸笑着在院子里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地方,并指凝风随意一挥就在地上画了个直径大概两三米的圈子,率先走了进去。

    毓秀童子皱眉道:“就这么点地方?”

    “对啊!够我收拾你了!哈哈!”宁禹疆看见毓秀童子也走了进来,奸计得逞笑得十分开怀,抬手虚晃一招,两人当即交上了手。

    宁禹疆心中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现在动手不过是试试招而已。

    她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这算是第二次碰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上一次是与水成壁在云梦泽的一战,不过当时她没有风静语的记忆,所以法术上说初级得很,没什么参考价值。

    除此之外的,魔主强过了头,其他人又弱过了头。

    毓秀童子和她同样以风族法力见长,比试起来正好可以吸收一下他的长处,比自己看书琢磨要快得多。

    宁禹疆得到的风静语的百年记忆,在法术方面的并不算多。风静语和这里的仙族子弟一样,从小修炼法术,很多根基是在三百岁以前奠定的,而宁禹疆现在得到的偏偏只是她四、五百岁那一段的记忆,在法术修炼方面存在巨大断层,很多不要说运用了,连法术本身的诀窍都搞不清楚。

    和毓秀童子的这一架从下午一直打到黄昏日落。开始大家对对方的法力根底都不是太清楚,担心误伤对方,出手极有分寸,甚至是闪闪缩缩,到后来慢慢彼此了解,施放法术之时就慢慢放开了。

    宁禹疆大觉痛快,不过也知道不能再耗费时间了,毓秀童子不愧是风族当年的绝顶高手之一,再打下去,万一不小心,真的会输掉,于是退开两步大叫一声:“停手!”

    毓秀童子果然乖乖停手,气定神闲道:“小姜糖要认输啦?”

    “认你个头的输,我打够了,决定该让你输了!”宁禹疆双手插腰,得意洋洋,施施然几步倒退到圈外。

    毓秀童子一愣,叫道:“你出圈了,你输了!”

    宁禹疆送他一个白眼道:“我之前说的是‘被你打出圈外就算是我输了’,现在我是被你打出来的吗?分明是我自己走出来的!”

    毓秀童子把宁禹疆说的话重新回想了一遍,马上现自己上当受骗了,哀怨道:“你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

    “有什么不可以的?刚才说好了,若是你出了圈子就算你输,你要么乖乖待在圈子里,要么就老老实实认输吧!”宁禹疆差点想仰天大笑,《射雕英雄传》里黄蓉对付欧阳克的这一招,还真是管用啊!

    毓秀童子瞠目结舌,痛心疾道:“太奸诈了!你果然跟从前不一样!静语才不会这样使诈骗人!”

    “哼哼!输了就要认,出来混不是单靠拳头的,也要靠脑子,你看你都在我手上吃亏了!乖乖听话去黑风山吧。”

    毓秀童子看着她要转身离去,心中一急,也不管什么输赢了,一跃跳出圈子就想去拉住她,正巧此时风钰来找宁禹疆到无迹殿商议木族之事,一眼看见毓秀童子呈饿虎扑羊之势扑向她,一惊之下大喝道:“毓秀!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这一喝没喝住毓秀童子,倒让宁禹疆分了一下心,转身望向毓秀童子的方向,正赶上那个家伙收势不及……

    先遭殃的是两人的鼻子,然后宁禹疆觉得唇上被狠狠撞了一下——两人的嘴唇好死不死碰到了一块!

    “呜!”宁禹疆掩住口鼻,尚未反应过来被老童子“非礼”夺去了初吻,就已经痛得眼泪直流。别的痛楚尚可忍住,但鼻子与泪腺相邻,一撞到便是泪如泉涌。

    “啊!”一声尖叫从毓秀童子喉咙里喷涌而出,叫得比被非礼的那个还要凄厉百倍。

132 算是吻别吧……

    毓秀童子惨叫过后仰面便倒,风钰抢上前来看过宁禹疆没什么大碍,再低头去看他。这时太阳刚刚下山,月亮尚未高升,光线暗淡,隐约只见那张皱巴巴长满老人斑的脸似乎正在迅平滑起来,不由得大感惊奇。

    不必多言也可以猜到,扭转毓秀童子容貌的法咒正开始失效!

    宁禹疆缓过痛楚,见到这熟悉的场景,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解开毓秀童子身上最后禁制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吻!

    这条欠揍的老色狼……呃,中色狼……不!现在看上去已经快成小色狼了!

    从怀里掏出照夜神珠,顿时看清不少,毓秀童子一张脸上的皱纹已经淡得可有可无,点点色斑也全数消失无踪,俊秀绝伦的五官越清晰。变化以肉眼可见的度迅推展到他的头上,花白干枯的头变得如同泼墨流水般乌黑顺滑。

    地上这个一刻钟之前还是鸡皮鹤,又老又丑的家伙,已经变成了一个不输于水流觞、火彦阳等绝世美男的一等一帅哥!与他之前自画像上的美少年一摸一样。

    可惜这个帅哥似乎正在承受着什么无法言述的痛苦,紧闭着眼睛,眉心皱出几道深刻的痕迹,稍稍破坏了整体美感。

    宁禹疆与风钰面面相觑,看到对方眼中满满都是意外。

    “先把他搬进房间里安置好吧。按照经验,几个时辰他自然会醒来。”宁禹疆提议道。

    风钰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当下叫来两个族人把他抬进房间中好生照料。

    回到无迹殿上,二长老带着其余五名长老还有风逸已经候在那里。宁禹疆在来的路上再三要求风钰不得透露毓秀童子破解禁制的方法,只是推说毓秀童子与她比试过程中无意中破解了,现在已经恢复了容貌,稍后醒来应该法力也会回到原本的水平。

    几个人听了十分惊奇,毓秀童子身上的禁制极是巧妙,他们也曾经试图解开,但均告失败,这时听说族长竟然莫名其妙地就搞定了,都想打听详情,宁禹疆自然死不肯说,风钰只得不断偷偷给他们打眼色,示意他们闭嘴。

    宁禹疆把之前想好的安排跟他们说清楚,各人均无异议。

    “我明日有要事要外出一趟,可能要去比较久,我不在的期间,如有大事,请各位长老商量解决,一年之后如果我没有返回,你们可以到无痕殿去看我的留书,不必担心。”宁禹疆说出自己的安排。

    长老们和风逸、风钰点头答应,却意外地没有问长问短,宁禹疆本来准备了一堆解释说辞,通通都用不上,不禁大感错愕。

    其实这完全是个大家对时间长度认知不同,在宁禹疆看来,一年是相当漫长的时间单位,但是在这些有三千岁寿命的仙人看来,一年不过眨眼就过的一小段时间。族长出门一年,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跟一个凡人跟家里人说“出门几天,很快就回来了”一样。

    “如果毓秀他明天还没醒呢?”风钰只想到这个问题。

    宁禹疆想了想道:“我跟他说过我的安排和打算,如果明天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没醒,你就等他醒后转告他让他遵守承诺,先到黑风山把镇魔大阵的事情办妥了,再来找我,否则就算他来了,我也不会见他!”

    第二天清晨,宁禹疆把身上的东西整理好,一些用不着的东西就先放下了,例如那个疑似凤凰蛋化石。

    收拾完了就去找柔儿,昨天匆忙之中问过,她应该住在风璃瑟那儿。宁禹疆向早起的族人问了路,找上风璃瑟的院子,主人家还在呼呼大睡,倒是柔儿已经醒了,正在花园里练习金针术。

    柔儿对于使用别的兵器是庸才,但是在用针上头却是绝对的天才,开始时她联系的只是手持金针点刺敌人要害的度与劲力,随后又改为以丝线带引金针运行,大大增加了攻击的范围,同时也减少了与敌人近身肉搏的危险。到后来她已经可以一个人同时操控上百根丝线舞动金针,而现在,她则更进一步尝试不用丝线,而以法力直接控制金针。

    只见她左手从地上拾起一把碎石抛向空中,右手一扬,细细的金光过处,一颗颗碎石在空中爆裂开来,这些碎石本来便比尾指指头大不了多少,爆裂之后变成米粒大小的石屑落在地上,柔儿随手一扬,地上的金针有生命般飞回她的掌上,低下头去仔细检查一下,刚才跑出去的几十颗碎石无一遗漏,全数被金针射裂,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

    啪啪啪!宁禹疆在一旁用力鼓掌,笑道:“好厉害啊!”

    柔儿抬头看见是她,脸红道:“哪里厉害了,你可不要取笑我。”

    “我真心赞美你哪,我可没本事让这些小针这么听话。你是不是该准备修炼金针作法器了?”宁禹疆建议道。

    仙族可以以自身的法力凝练,炼制出独有的法器,一旦炼成,这件便相当于身体的一部分,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法器所附带的法力也会随着主人法力的提高而增强。法力过于低微的仙人是无法修炼法器的。

    例如水流觞的盈坎剑就是他所修炼的法器,平常融合在身体里,需要用的时候可以直接从掌心“长”出来。

    仙人一生只能炼出一件法器,所以很多仙人即使已经有那个能力也不会急于修炼,万一炼成的日后不合用,再想改绝无可能了。

    柔儿点点头,对于她而言,在没有比金针更趁手的兵器了。

    宁禹疆想起今日的来意,开口道:“我要离开风族一段日子……可能很久很久,今天来是跟你道别,我已经跟长老和两位叔叔说好了,你是我的贵客,喜欢在这里住多久都行,把这里当家一样就是了,如果你想念金族的亲人,也可以请叔叔派人送你回去,有叔叔替你说项,他们不敢为难你的。”

    柔儿猛地抬头道:“你要离开巽风崖?!”

    “别紧张,没什么的,我在不在,大家一样是该干嘛干嘛,风族的人,很随意的啦。”宁禹疆打哈哈道。把朋友请回家,然后自己又跑掉,把客人扔下,实在不太地道。

    “谁要走?”璃瑟听到外边的声响,揉着眼睛打开房门探出脑袋来看个究竟。

    宁禹疆不得已又把自己的计划交待了一遍。

    璃瑟拍拍胸膛,非常江湖气地保证道:“放心把柔儿交给我吧!谁敢欺负她,嘿嘿!我就把他从巽风崖上扔下去!”

    只把柔儿说得哭笑不得,她也没这么弱吧,怎么人人都担心她被人欺负呢?看来她要努力变得强一些才行。

    告别了柔儿,宁禹疆跑到毓秀园一看,毓秀童子还是昏迷未醒,幸好禁制看来真的是彻底解除掉了,他的那张脸没有再变回去。

    宁禹疆好奇地伸手摸了几把,啧啧!这皮肤好得让女生都嫉妒了!

    “你没醒过来也好!免得罗哩吧嗦、唧唧歪歪的反而麻烦!看到你变回从前的样子,我挂心的事情又少了一件。我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你,也许再没有机会见面了,你好好保重吧!”宁禹疆在毓秀童子耳边轻声说完,起身出门离去……忽然想到什么又跑了回来,低头在毓秀童子脸上吧唧一口,笑道:“这个算是白送你的!”

    不是不知道他的一片痴心,但是她能够给他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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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奋滴挠墙,木之卷总算完了,哇咔咔!下回更新就是土之卷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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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仙姬介绍:
萝莉小女王用暴力征服神仙世界的传奇,保证故事快乐轻松,结局幸福美满。帅哥虽多,但不会是一女N男的结局。 她想当个普通人的愿望,因为一次意外,彻底破产了!老天一声招呼不打就把她扔回了原产地:一个凡人、神仙、妖魔并存的古老世界。她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仙族族长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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