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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峨嵋     暴力仙姬txt下载     暴力仙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3 酒楼常见事故

    通江城夹在廉国两大水脉——青河与淮江之间,连通这两大江河的青淮运河横穿全城,过往客商船只一般都要在这里停靠,补充各类物资,有些客商干脆选在此地交易,久而久之,通江城成了廉国除京城外最为繁华富庶的地方。

    宁禹疆此刻一个人坐在城中最有名气的迎云楼上,正用力大吃大喝以化解心中的郁闷。

    距离一年之限仅剩下八个月,她不敢像上次那样浪费时间游山玩水,按照风静语记忆中的资料,她现在先必须寻找一个八字命格相符、又刚刚身亡的女子,将她的尸身好生保存,以便于得到轮回盘后借尸还魂,这样她变成了凡人,就能安然通过时空隧道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为了避免仙族各路人马的纠缠跟踪,宁禹疆不但戴上了隐气珠隐藏身上的仙族气息,更以易形术将自己变成一个外表寻常的少年,至于眉间的“放心肉印子”只好用缎带绑住额头暂作掩饰。

    庆幸有之前与毓秀童子在凡间旅行的一点经历,这次一个人出门淡定不少。只是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与自己八字命格相符、有将死或刚死的人,跟大海捞针毫无区别。

    本来想“政府部门”应该会有户籍管理,上面也许能找到所有人的生辰八字,这样比较好圈定范围,谁知她还是太高估了这个时代户籍管理的精细程度。

    好不容易半夜摸到官府查看了户籍登记资料才现,他们竟然只登记出生年份,而不登记月日,不由得大失所望。

    不知不觉,宁禹疆在这凡间第一大国廉国耗了十天,依然一点眉目都没有。烦闷之下晚上潜到一户富户家中“劫富济贫”了一把,带着顺来的银两到酒楼上吃喝一顿安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宁禹疆所坐的位置就在三楼的窗边,楼下就是通江城最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路旁各色各样的摊贩热情兜售着手上的杂货,画面生气勃勃热闹喧嚣充满尘俗气息,与自己这几个月来在仙界看到的宁静雅洁截然不同,让她更怀念起现代社会的一切。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样的身世,或许现在她正与同学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吃着雪糕呼吸者汽车尾气……不过是几个月,过去十多年过惯了的日子仿佛已经离她很遥远,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正在出神,忽然酒楼楼梯那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夹杂着掌柜不断赔礼道歉的声音:“秦公子,小店真的是没有位置了,你看是不是稍候片刻……”

    “去你的!我们公子赏脸光顾你的迎云楼,没位置你也得给老子腾出位置来!”声音很粗鲁凶恶,听话意似乎是那个秦公子的手下。

    说话之间,从楼梯涌上来五六个彪形大汉,簇拥着两个油头粉面,衣饰华贵的公子哥儿走了过来。

    掌柜苦着脸只求他们不要惊扰客人,但是这些人明摆着不是善类,左右张望一下,马上选择了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宁禹疆下手。

    原因无他,这层楼上年纪最小的就是她,而且还是单身一人。

    “小子!你的帐我们公子给你付了,马上拿着银子滚!”一名大汉走上前来,一手扔下一个至少十两的银元宝。

    宁禹疆对他们的印象马上有所回升——还知道给精神损失费,不错嘛!虽然态度恶劣了一点……不过欠揍的人还是要揍的。

    “钱太少了,给我十个这样的银元宝我就走。”宁禹疆其实已经吃得差不多,百无聊赖干脆逗逗他们玩。

    旁边本来为她担心的客人一听,都掩嘴窃笑起来,原来竟是恶霸撞上了无赖!只是这个无赖小少年胆子也太大了,对方人数众多又都是一副凶狠彪悍的模样,说句不好听的,一拳上来能把他打飞出去。

    砸钱的那名大汉自出道以来,从没碰过在这种时候还跟他讨价还价的,换了旁人,不是息事宁人拿钱走人,就是拍案怒骂,这么理所当然加价十倍的还是第一回见到。

    “小子你找打!”大汉暴喝一声伸出一双蒲扇大掌就想去揪宁禹疆的衣领把她提起来。

    砰!一声巨响,众人还没看清生何事,就见本来气势汹汹去揪人的那个大汉平白矮了一大截,跪倒在地上身子前倾,死狗一样反被座上的小少年揪着衣领。

    宁禹疆左手揪着他,右手还拿着筷子,施施然把一块糖醋小排骨送入口中,身子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曾动过,就像是那名大汉自己跪倒了将领子送到她手上一般。

    随手扔开手上的大汉,宁禹疆很恶霸的喝道:“没钱就滚开!别来烦我!”可惜个头太小,样子太嫩,没能表现出对应的气势。

    那名大汉刚才手伸到一半,忽然觉得胸口一闷,竟然一口气都吸不进去,头晕眼花不由自主地就向前扑倒,宁禹疆一松手,他也顾不得形象面子了,趴在地上像被捞上岸的鱼儿一样大口呼吸,因为吸气吸得急了,岔了气,忍不住一阵狂咳,样子更是狼狈。

    酒楼上的人都吃了一惊,虽然看不清宁禹疆是如何出手的,但也知道这少年不是易与之辈。

    以弱胜强永远是最有观赏价值的戏码!那个秦公子这里大部分人都认得,是此地一名告老回乡的高官独子,平常仗着父亲的余荫在此地横行霸道惯了,难得今天碰上个手段高强的外地少年,正好给他点教训。

    也有一些比较厚道的客人为宁禹疆担心,秦公子这边人多势众又是地头蛇,孤伶伶一个少年惹上他们,本领再强也难免吃亏。

    那秦公子今天正与另一名纨绔子弟结伴出门,没想到竟然就撞上这么个扎手的硬钉子,自己的手下吃亏,让他大感面上无光,仗着己方人多,脸色一沉喝骂道:“哪里来的狗杂种,竟然敢惹到本公子头上!上!把他从这楼上扔下去!”

    其余几名随从横惯了,看同伴被击倒,只当对方练过些功夫,拳脚快,心道自己这里还有五个人,上去围着他一人一拳都能把他砸扁,他拳脚再快又有何用?因此不但没有胆怯,反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听自家主子一声令下,那还用客气吗?互相打个眼色,动作一致围上去举拳就打。

    乒乒乓乓一阵杯盘震动碎裂之声,五名大汉的拳头没有打到宁禹疆身上,统统砸到了她所坐的桌椅上!那桌子当场被砸坏,汤水淋漓、杯盘狼藉散了一地。

    宁禹疆身如鬼魅,一闪消失在众人眼前,本来站在楼梯旁冷笑看着手下打人的秦公子眼前黑影一闪,身子就被一把拖起,待看清环境之时,赫然现自己竟然被拎到了窗边。

    还没来得及大声呼救,便觉天地一阵颠倒,人已经像垃圾一样被随手扔出窗外。

    砰!啪!两声巨响来自窗外,酒楼上的客人现楼上少了一个人,窗边的客人反应过来纷纷探头看窗外——刚才令要把宁禹疆扔下去的秦公子,自己被人扔了出去,现在正躺在大街中心,艰难地挪动四肢试图挣扎起身。

134 砸人的技巧

    酒楼上的人还没有从震惊中惊醒,宁禹疆已经拍拍手,没事人一样从惊呆了的掌柜身边走过,下楼离开了。

    临去前,对傻在原地的五名大汉道:“够呆了去下面把那件人形垃圾带回家修理,别妨碍交通。”

    “出……出人命啦!”与秦公子同来的那个酒肉朋友先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抢到窗边,却听不远处一个男子沉声道:“人还没死,先下去救人!”

    说话的是一名身穿普通葛布衫,作随从打扮的精干男子,他半垂着头站在一名衣饰华贵、温文尔雅的灰衣公子身后,显然是那名公子的仆从,但是这一句话说出来却又带着明显的威仪沉稳,倒像是习惯号施令的人说的。

    秦公子的朋友与打手得了他的提示,再看瘫在街心正遭人围观的秦公子确实还有些动静,连忙争先恐后地飞奔下去救人,这位公子爷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全部人统统脱不了干系。

    灰衣公子倚栏淡笑,看着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强拆下附近小店的门板,将秦公子小心放上去,急吼吼抬起了赶往附近的医馆而去,一口饮尽杯中的香茶,低声对身后的仆从道:“都说草莽之中藏龙卧虎,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这么个小小少年竟有这样的身手,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可惜过于心狠手辣……”仆从低头,就事论事道。

    “铁石,你是觉得他随意将那秦公子抛出窗外,手段太狠?”

    “是。”名叫铁石的这名仆从显然也是个直性子。

    “我问你,如果你从此处随意将一个人扔到街上,他会否碰到对面小店的布棚?”灰衣公子伸手点了点酒楼对街一个被撞得七歪八扭的布棚。

    铁石探头一看,道:“不会。”然后猛地醒悟过来。那个布棚离酒楼窗子的水平距离有六、七尺,刚才那少年显然是故意将人扔到棚上卸了部分冲力再让他滚落在大街上,虽说是从三楼跌落,但经过这一转折,人受的伤害便十分有限。

    宁禹疆不是杀人狂,虽然爱好使用暴力,但是极有分寸,秦公子确实很欠揍,可是罪不至死,教训一下就是了,没必要把他干掉。

    铁石心服口服,这么短的时间内,手法精妙而且判断准确,的确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心念一动道:“公子是打算把他收归旗下?”这个“他”正是指的宁禹疆。

    灰衣公子微笑道:“是有这个想法,有机会搞清楚这个少年的来路再说吧。现下那起案子就够我头痛的了。”说着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显然是想到了一件大大的烦心事。

    他们主仆二人说话声音很低,旁人被刚才的突事件吸引住了,都不曾注意他们。

    经过这么一搅和,客人们都被吓得没了胃口,加上担心继续待在这里会被牵连,拉到官府上问话作证,一个个赶紧扔下饭钱掉头就跑。

    掌柜脸上的肥肉一阵抽搐抖动,知道自己这回麻烦大了,店里闹出这样的大事,撞墙的心都有了。心情恍惚地招呼伙计收拾好三楼,一个人游魂般走到楼下,一咬牙决定带上两个伙计先到衙门里报官备案,反正自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总不能为了这个事就关门大吉。

    想到要疏通衙门里那群饿鬼,他的心就在滴血,伸手到怀里摸摸身上有多少银两,却摸到一小叠纸,抽出来一看,竟然是三十张面额为一百两的银票!

    这……这钱是哪里来的?掌柜的拿着银票在日光下细细看了一遍,确确实实是通江城最老字号的汇通银号开出的票子,印鉴齐全,他平日里摸过的银票比那纸质手感。

    只是这么一大笔钱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思前想后,忽然想到刚才那个“行凶”的少年下楼前经过自己身边之时,似乎往自己胸口推了一下,他本以为是要他让路……莫非其实是这个?

    这算什么?赔偿费?掌柜的越想越像,心里对宁禹疆的怨怪顿时减轻不少,有了这笔银子上下疏通应该能保住店铺无碍,说不定还能剩下那么一千多两。这么一想,掌柜的顿时化愁为喜,美滋滋地到官府报案去也。

    这些钱确实是宁禹疆给的,之前跑到一户声名狼藉的富商家里“劫富济贫”(贫的自然就是她了),无意中看到钱箱里还存着大量银票,为了方便花销,她只随手拿了一叠小面额的。

    结果真到了市面上,现银票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方便,要买个什么一般几个零钱铜币就够了,拿出银票付账,店家找零颇为不便,这里的普通百姓甚少使用银票,即使用也会先把银票拿到银号里兑成碎银。

    宁禹疆觉得很麻烦,所以这回干脆一次塞给迎云楼的掌柜,免得带在身上又用不着。

    反正真要钱的话,自己再找为富不仁的地主官员下手就好。

    宁禹疆还特地留了一张银票偷偷塞到对面撞坏了棚子的店家老板的袖子里,人家小本经营也是不容易得。这点责任担当,都是从小养成,她没法学习武侠小说里那些行侠仗义过后,留下一地狼藉,拍拍屁股不带走一片云彩就跑路的所谓“大虾”的行径——自己爽了也不能让无辜旁人受损失啊。

    离开了迎云楼,宁禹疆飞快跑进小巷里,众目睽睽之下当街行凶,估计明天她就会开始享受偶像级待遇了,例如大街小巷到处贴满画有她容貌的大幅“海报”,戴上墨镜帽子上街依然被热情的“群众粉丝”认出来,还有一群从事治安管理专业的公务员“狗仔队”锲而不舍的跟踪追赶……所以当务之急,先要“变脸整容”。

    留下一锭银子,宁禹疆从成衣店的库房里现挑了一身绿色的襦裙,又用易形术将自己变成一个样貌普通的凡人少女,再站到镜子前,嗯,小萝莉重出江湖!

    解下额头上那条碍眼的带子,这些天在凡间从不曾遇到仙族或者妖魔,按照毓秀童子的说法,凡人肉眼凡胎,只要用遮蔽咒术遮住眉心,他们就看不到放心肉印子了,这招对于妖魔神仙没用,但对凡人有用就好。

    打理好一切,宁禹疆大摇大摆地重新走到路上,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样去找自己需要的“躯壳“。

    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拥挤得很。忽然听到一阵锣声,路人纷纷开始向路两旁走避,宁禹疆心想,莫非是官府的人出巡?可看群众的表现又不是太像,他们一个个像撞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满脸的晦气。

    锣声又近了一点,这次她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出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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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新年好!新一年心想事成,身体健康,财源广进!

    最近更新比较不稳定,如果这个节日亲友应酬能够不那么满的话,我会尽量多更一些。

    新年大家都忙,节后回来慢慢看也行。

135 福寿大街

    办丧事的人家显然家境一般,就一前一后两人抬着棺木,另外一个在前面敲锣开道,还有两人披麻戴孝扶着棺木一起前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宁禹疆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三个字——棺材店!

    这里如同中国古代一样盛行土葬,一旦有人身亡,必然会找棺材店,自己要找的“躯壳”有两个条件,一是八字命格与自己相匹配,一是刚刚死亡或者马上就要过世的。生辰没办法细查,可是死人的信息却可以在棺材店与坟场大量搜集,其中,棺材店的信息无疑最新最快。

    宁禹疆想通了这一点,登时开心不已。向过路人一打听,城内棺材店、寿衣店、香烛店等都聚集在城西的福寿大街,当即便赶了过去。

    看着这提供丧事一条龙服务的大街前端端正正立着“福寿大街”四字牌坊,宁禹疆一时间只觉得喜感十足。

    因为白事晦气,所以这条大街上没有一户普通居民,但并不影响它的热闹。不错,眼前的福寿大街热闹得不像话,用车水马龙来形容半点不为过,只是其中夹杂了颇多官差。

    宁禹疆在街口附近现一家专门为人雕刻墓碑、修理墓冢的店铺,店门旁放置了几块已经做好的墓碑,墙上贴了一张红纸,写着临时招聘石刻工匠。走近一看,碑上不单刻有死者姓名、立碑人的姓名与亲属关系,还有详细的生卒时间,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只是多看几眼不免奇怪,门口这几块,似乎逝者都是早夭的少年男女,这是怎么回事?!

    店老板看宁禹疆在门前流连,也不出来招呼。干这一行的,非常忌讳主动招揽生意,想象一下,老板应该怎么跟客人打招呼呢?

    “你好,可是要挑选墓碑?”一开口就断定人家家里死了人,谁听见都不爽。就算说的是事实也十分刺耳。

    “你好,本店货色齐全,总有一款合你心意?”这不是暗示人家马上要完蛋了吗?

    “小店卖棺材,一副九折,两副八折,多买多送……”更严重了,明摆着咒人家家里多死几个人!

    基本上说什么都晦气,稍有不慎就得罪人,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等人主动提问的好。

    宁禹疆不懂这些门道,看店家不理她,她也不想浪费时间旁敲侧击,干脆直接上前搞“有奖问答”,道:“老板,我想问些问题,如果你能帮上忙,这个就是你的。”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足有十两重的银元宝。

    店老板一看当即眉开眼笑道:“小姑娘请问,请问!”

    “你这里替客人雕刻墓碑,碑上的人名、生辰等可有记录?”

    “这个自然是有的。”

    “可否将记录借我一看?”

    “成,不过……这个……”老板一边说,一边指指台上的银元宝——给你看看可以,你要给我钱。

    宁禹疆心里暗笑,果然是“死要钱”,不过钱财身外之物,而且还是别人家顺来的身外之物,她更不计较,爽快地把元宝推了过去。

    老板毫不客气地接过了,放在嘴边一咬,确认是足银,当即招手叫来伙计,把最近这一个月造的墓碑记录册子翻找出来送到宁禹疆手上。

    这是店家的存底记录,不能让她带走了慢慢看,只好问老板要了张椅子,坐在一旁细细翻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通江城人口众多,看册子上的记录,上半月每天造墓碑的人大概有四、五个,其中有个别是翻修坟地,这个且不说,到了最近这三天,竟一下子增加为十数人,而且基本上都是刚刚过世的,难怪老板会要招聘临时的石刻工匠了。更离奇的是这多出来的人里,全部都是年龄不满十六岁的少年男女!

    只是这么多意外夭折的少年男女中,并无一个与自己八字命格相配。宁禹疆也不气馁,想到了方法门路,总比无头苍蝇一般乱找的要好。这家店没有,或许街上其他店会有,即使都没有,换个人多点的城镇继续找就是了。

    将册子交还老板,宁禹疆多口问了一句:“怎地最近几天过世的少年男女这么多?”

    老板神色一白,支支吾吾地不愿多说,这反倒更挑起她的好奇心,老板抵不住她的反复追问,且刚才收了人家的银元宝,于是压低声音道:“听闻最近城里来了妖怪,专爱吸食童男童女的血,官差正在调查此事,因怕引起恐慌,所以将出事的人家统统强行迁移软禁到了城外,又命令这街上的人不得谈论此事,连死者的丧事都是偷偷地办……小姑娘,你也得小心!”

    宁禹疆心中一惊,马上联想到的是那个与自己有着同样外貌的“妹妹”风妍语,当年她就是大肆吸食童男童女的精血修炼魔功,以保住自己的容颜娇美,青春常驻,这事莫非与她有关?!

    福寿大街上做墓碑的统共只有两家店,想想也是,每天客人就那么几个,点开多了,哪来的生意?毕竟生意像最近这么爆性增长的机会是很少见的。

    宁禹疆心神不宁地离开了第一家墓碑店,在街上转了一圈,临近街尾处找到了另一家墓碑石刻店,也是采取银弹攻势,轻易就拿到了生意记录册子。

    册子上记录的情况几乎与第一家完全一样,不同的是,这本册子上记录的一个昨天去世的十五岁少女,八字似乎正正符合宁禹疆的需要!只是命格是否相合,还要亲自看过本人才知道。

    宁禹疆难掩心中惊喜,没想到辛苦了十天半点眉目没有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见到曙光!

    连忙向店主打听这少女的家人现在何处,其实她是想问尸现在何处,但是怕这问题一问,太过让人怀疑,所以才改了个委婉的说法。

    店主同样支吾了一阵,才勉强道:“兴许在城外吧,官府的人看着呢。”

    对哦,刚才那家店的老板曾经说过,官差为了不造成流言恐慌,把相关人等都送到城外统一看管了。

    “那这位姑娘何时入殓?”

    店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估计还要等个三五天吧,衙门正让仵作们办事呢。”

    那尸应该在官府了?!宁禹疆点点头,决定今晚就到官府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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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过年的,实在不想放这个内容出来,不过剧情需要,唉唉。只好多唠叨几句否极泰来,百无禁忌吧!

136 夜探停尸房

    潜入官府对于宁禹疆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可讳言,她也挺享受这种电视电影或者小说里才看到的飞檐走壁当夜行侠女的滋味,还特地找了一身深色的衣裙应景。不过想到要去停尸间翻尸,又觉得心里有些毛。

    通江城官府临时停放尸的地方在衙门西侧,白天除了仵作衙差也少有人出没,入夜之后更加阴森可怖,还没走到屋前,就闻到一股保存尸体所用药物散出的诡异气味。

    “我现在是神仙,神仙哪里有怕鬼的道理?鬼远远看到我都要滚蛋啦!不怕不怕,顶多恶心一点!”宁禹疆在门前作了一番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门前一扇屏风后用板凳架起十多块门板,板上草席遮盖之下的就是近日案中身亡者的尸。屏住呼吸,取出照夜神珠从左边第一具尸体开始看起。

    草席一翻开,死者鸡皮鹤,脸上的皱纹足可以夹死几只苍蝇,尸身惨白干瘪,仿佛风干过的树皮一般,明显不是她要找的人,宁禹疆懒得多事去考察老者的死因,盖上席子看下一个。

    本来还有些担心搞不清楚哪个是哪个,看过第一具尸体就放下心来——每具尸体的右手腕上都系了一个小木牌,牌上注明了死者的姓名。宁禹疆不用一一端详他们的死相,只要推开一点草席看他们的右臂即可,其中第六具尸体正是宁禹疆要找的那名八字相合的少女。

    翻开草席,宁禹疆当场被吓了一跳,这哪里是少女啊,分明是一名阿婆!苍白干瘪的情状跟第一个老者的尸完全一致,再仔细看看她的右腕,名字没错啊!莫非是仵作验尸的时候把牌子放错了?!

    不死心地翻开左右两边的草席一看,同样是两名阿婆,甚至把房间里所有尸身看了个遍,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应该与自己同龄的夭折少女。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最近去世了十多名少年男女吗?怎么衙门里放的都是老头子老太太的尸体呢?说实话,这些人也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了,身上不见什么伤痕,更像是自然老死,然后抽干了血液风干成干尸一般。

    再仔细回想一下白天听墓碑店老板说过的话……妖怪吸食童男童女的血?!莫非这些人本来都是很年轻的少年男女,是被妖怪吸去了精血真元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这个倒颇像记忆中的一些魔功修炼的方法……可惜她只见过被风妍语所害之人的死状,似乎与这些不太一样,那些尸体除了血被抽干之外,容貌基本上还是原本的样子。

    宁禹疆正在细想,忽然听到门外一声大喝:“什么人!”

    糟糕,被现了!这个房间一眼看尽,根本没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硬闯出去也无不可,反正以她的度,这些人连她的模样都看不清,不过宁禹疆心中另有想法,不想惊动太多人,抬头看了看屋顶,一手收起照夜神珠,一手向着墙上的窗户一点,足下顿了顿飞到了屋梁上。

    屋外火光闪动,两名衙差举着火把一涌而入,正好看见窗门大开,房间里除了尸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两名衙差相顾骇然,莫非是尸变闹鬼?!战战兢兢地把尸重新点了一遍,还好一个不少,心下方才安稳一些。

    屋外这时又走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人身穿官服,沉声喝问道:“可有看见贼人的踪影?”

    “我们进来的时候,贼人已经跳窗潜逃……”衙差甲回道。

    随同进来的另外两人,一人身着灰色襦衫,正是白天酒楼上旁观宁禹疆“砸人”的那名贵公子,另一个则是他那名随从。灰衣公子似乎并不把这件午夜停尸间惊魂事件放在心上,神态轻松道:“这个地方也能招贼,倒是新鲜事一件。”

    官员对他的态度十分恭敬,闻言讪讪道:“陆大人见笑,见笑!”衙门里半夜遭贼,怎么说也是一起严重的治安事件,万一眼前这位大人回到京中提起,恐怕自己头上的官帽就不太稳当了。

    灰衣公子名叫陆翔容,是太子麾下的第一军师,廉国当今圣上身体素来不太结实,已经卧病一年有多,朝中大小事务都是太子说了算,除了没有直接坐到龙椅上接受百官朝拜,其他已经与真正的皇帝毫无差别。

    作为太子最信赖的左右手,虽然只挂了个御前文书的七品衔,实际权柄等同于当朝宰相。所以眼前这位通江城的最高长官、官拜五品的苏大人,一口一个“大人”,叫得十分狗腿,而且半点不脸红。

    陆翔容不置可否,径自走到屋内,细致地将所有的尸都看了一遍,他的随从也没有闲着,接过一名衙差手上的火把从旁协助。

    “之前仵作详细查验过,这些人生前都是十二至十六岁的少年男女,身上全无伤痕与曾经挣扎搏斗的迹象,竟像是睡梦中骤然变老、苍老致死的,最离奇的是他们身上的血似乎都被吸干了一般……”

    苏大人面上殷勤指点,心里早把陆翔容骂了个臭头。

    查案就查案,三更半夜的要来看尸,这是什么习性,他陆大人胆子大、不用睡觉,也不想想别人,白天忙了大半天安置死者家人,封锁信息,晚上只想回家洗洗睡了,谁知却被这个太子特使挖起来询问案情,还一刻不浪费地要亲自连夜验尸。

    如果不是这等大案无法隐瞒,自己又没有破案的头绪,他是万万不会向上呈报的。

    陆翔容检查完全部尸体,确实如他所言,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样的怪事,莫非真是妖魔作祟?

    廉国向来供奉的都是五大仙族中的土族,他家祖上更与土族颇有渊源,也约略知道一些仙界与妖魔界的事情,一般而言,即使是妖魔也不会随意攻击人界的普通百姓。像眼前这种案子,或许真的要到厚土山仙观去请土族大仙下凡处置了。

    几个人在下面磨磨唧唧了一阵,宁禹疆在梁上几乎睡着了才听到下面那个陆大人带头离开,等所有人都走远了,她长长舒了口气跳到地上,岂料一口吸进梁上的灰尘,连打了几声咳嗽,不由得暗叫晦气。

    这一屋子的尸,多留一阵都浑身不舒服,拍干净身上沾上的灰尘,抬手打开房门就要往外走,一脚才跨出门槛,就见门外不知何时满满围了里外三层人,个个睁大眼睛看着她。

    那位陆大人站在人群之后,怡然笑道:“阁下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贵干?”待看清宁禹疆的容貌身量,不由得有些意外地“咦”了一声。

    刚才他就猜到“小贼”还在屋内,故作镇定地继续验尸,一来是拿不准对方的实力,己方称得上高手的只有自己主仆二人,贸然难万一祸及苏大人与其余两名衙差反而不妥;二则是怕打草惊蛇,令对方逃脱,所以故意离开然后迅召集人手把屋子包围起来,来个瓮中捉鳖。

    没想到堵着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不过敢于夜闯官衙还混进停放尸之处的,怕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陆翔容没有轻敌之心,反而加倍警惕起来。

    宁禹疆眨眨眼睛,说了一个很冷的冷笑话:“别误会,我是出来买酱油的。”

137 其实,我是神仙!

    “买酱油?小姑娘,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孩童不成?”陆翔容微微一愣,沉下脸道。

    宁禹疆耸耸肩,笑道:“开个玩笑而已,那么紧张干什么?里面都是死人,难道我还能再把他们杀一遍?”

    陆翔容显然没有耐性在这么多人围观下跟一个小姑娘作口舌之争,肃容道:“擅闯官衙,意图不轨!来人!把她锁拿到堂上。”

    宁禹疆撇嘴道:“我没空陪你们玩!你们闲着无聊不如去找真凶,劳师动众来纠缠我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这话说得倒像是他们的错了,陆翔容不说话了,一扬手示意衙差动手。宁禹疆面前走出三人,两人分从左右去抓她的双臂,另外一人提了镣铐就要上来锁人。

    宁禹疆很梦幻很萝莉地向着他们轻轻吹了口气,三个虎背熊腰杀气腾腾的大男人,竟然像三片毫毛一样翻滚着向后“飘开”十丈有余,一下子从队伍最前方飞到了包围圈外。

    包围她的衙差傻了一样看着这离奇的一幕,三名同僚分明连小姑娘的衣角都还未曾碰到,竟然就这样凭空飞起?!而且看起来完全不是被强力击飞,而是在空中飘飘荡荡地飞出去的,从起飞到着陆的时间还不算短!

    大家再看向宁禹疆时,那眼神就跟看见了怪物一般,全体不由自主倒退了好几步,本来整齐的队伍乱作一团。这些差役三天来看着一具一具苍老的尸抬入官衙,虽然上官一再严令不得外传案情,但是私下里早就人心惶惶了,尤其一些参与过处理案件的衙差,清楚知道死者未遇害前都是十来岁的少年少女,竟然一夜之间苍老而死。妖怪杀人几乎已经是所有衙差心中的共识,现在三更半夜忽然又见到这样的情景,心里不约而同打起鼓来。

    对付悍匪他们还有拼杀擒拿的信心,但是对付妖怪!天啊!妖怪会妖术的!

    陆翔容脸色也变了,不过他从小家学渊源,家族中曾有过不少修仙之人,自然现象偶然也看过一些,所以尚算镇定,凛然喝道:“你究竟是何人!”

    宁禹疆顽心忽起,摇摇手指,非常认真严肃地纠正道:“其实,我是神仙!”

    她这个答案显然不符合群众期待,现场所有人脸上几乎都是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看得宁禹疆有些郁闷,莫非因为自己打扮外貌太普通了,所以没有说服力?

    好吧,下回出场她一定现出本来漂亮的脸,穿上白色纱衣配上长长的袖子和披帛,还准备好合适强度的风,吹出衣带当风的优美造型,再弄点花瓣什么的撒一撒增加现场气氛。

    只有陆翔容并没有完全否定她的答案,反而顺着她的话道:“既然姑娘是神仙,可否告知在下,最近通江城一带离奇身亡的少年男女究竟为何人所害?”

    “不知道!大概真是妖怪杀人吧。”如果是从前,宁禹疆绝对不会说这种话,但是从来到这个世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经历见识了不少自然现象以及造型各异的神仙妖怪,又获得了风静语的百年记忆之后,她已经确信,在这里真的是“一切皆有可能”。而房间里那些人离奇的死状,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被妖魔所害。

    她的认真回答,听在现场众人耳中,就是明显的推脱敷衍了。陆翔容稍稍衡量一下与她起冲突的代价,决定还是不要翻脸比较好,于是态度一变,非常温和地请她到厅上一谈。

    按照宁禹疆的性格,本来是会当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这个官似乎职位相当高,如果让他分派人手替自己寻找那个八字命格相合的“壳”,也许会比自己找快捷得多,于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一直在旁边“压阵”的苏大人郁闷了,现在己方人多势众还有点安全感,但是陆翔容的意思竟然是要屏退衙差跟眼前这个危险人物单独细谈,他不要命,自己还要啊!他能不能不参加这样的玩命谈判啊!

    陆翔容心细如,一眼看见苏大人那张苦瓜脸便猜出了他的心意,吩咐道:“苏大人且带众衙差退下休息,待本官探探这小姑娘的底。”言下之意,你不想来就罢了,带着你的人滚蛋吧。

    “此事事关通江城百姓安危,下官责无旁贷。”苏大人苦笑着打肿脸充胖子。他陆大人如果在自己通江城府衙里出了事,他也没有好果子吃,在场与否结果都一样,既然如此,倒不如光棍一点,说不定还能捞个因公殉职、壮烈牺牲的好名声。

    陆翔容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打了衙差各自散去,吩咐他们今夜之事不得外传,一行四人移驾到府衙后院的花厅。陆翔容的那名随从经过宁禹疆身边时,神色微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各人安坐上了茶水,陆翔容便开门见山笑问道:“不知小仙姑如何称呼?今夜忽然驾临又是为了何事?”既然宁禹疆说自己是仙人,便依了她的说辞不妨。

    “我叫宁禹疆,我想找一个合适的人……嗯,是刚死的人。听说这里有,就来看看。”

    陆翔容很有耐性地问道:“找到了吗?”姓宁的仙族?记忆中不曾听过法力高强的宁姓仙族,但是这小姑娘的模样不像是说谎……或者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修道者、小仙人吧。他虽然对仙魔两族都有些认识,但是接触还是十分有限,宁禹疆的做派,确实也不像大有来头。

    宁禹疆没有说自己的原名风静语,否则以“风”这个代表风族一系的强大姓氏,就算陆翔容没听过风族族长的大名,对她的态度马上也会有三百六十度转变——不是认为她在说谎,就是真的把她当神仙一般膜拜。

    “找到了,可惜太老了……”宁禹疆皱眉道,那个“姑娘”都已经成了老太太了,就算八字命格合适也用不上,总不能她变成个比外公外婆还老的老太婆回去认亲吧,不把他们吓坏了才怪。再说,那么苍老虚弱的壳,估计还没穿过时空通道就死掉了,那还有什么搞头?!

    不过这话对于另外三个人来说就太无厘头了一点。陆翔容毕竟见识比较广,略略思量一阵猜出了一部分:“小仙姑是想找尸为人还魂?”

    这么说也行,宁禹疆点头承认。陆翔容还待再问,忽然感到背上微痒,站在他身后的随从正以指尖在他背上写字——她就是白天酒楼上的少年。

138 妙计解忧

    陆翔容看着宁禹疆那张普通至极的小萝莉脸,若有所悟,这个模样与白天的少年完全不同,多半是用了变形的法术,也许现在这个模样也是假的。

    宁禹疆没有去多管他在想什么,很坦白地就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我替你把这件案查清楚,可以的话把凶手也一并搞定,你也帮我个忙如何?”

    有些意外于她的直率,陆翔容考虑了一下道:“可是要寻找合乎你指定条件的尸?”

    “对!”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成交,那便以三日为期,这三天内,在下替小仙姑搜寻合乎条件的尸,小仙姑替在下抓拿元凶。”

    “咦?你比我还急啊,为什么是三天?”宁禹疆心道,三天你确定能找到我要的吗?不会找个八字合适的“现宰”了交给我吧……这也不能怪她心理太阴暗,实在是电视电影看多了,容易想歪。

    “每多一天,受害者就可能增加不少……”陆翔容没有往下说——如果你不行,我自然要尽快另找门路破案了。

    “一言为定!”这么担心有人受害,应该不会主动杀人吧!宁禹疆放下心来,开始追问这些命案之中,死者未遇害前是否曾有某些相似的情况或举动出现。

    陆翔容虽然暗示自己另有门路,实际上对于这条路子却并无把握,与宁禹疆的合作看似互惠互利,互相帮忙,实际上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到厚土山仙观去请土族大仙下凡相助就是他心目中最后的退路,只是土族大仙向来行踪不定,即使派人在仙观中日日祷告求恳,也不见得能请到,而通江城这边的情况是拖不得的,人这么一天死一批,很快就会压不住消息,倒是全城恐慌,结果可大可小,通江城是廉国的重镇,有些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牵连甚广。

    太子身负监国重任,位置早已经稳如泰山,但是如果登基前闹出什么乱子,虽然不会影响掌权,但面子上也甚不好看。

    所以陆翔容对于案情并不隐瞒,叫来负责此案的鲁捕头,详细讲述案情,宁禹疆却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越听越像土族的人干的好事呢?

    所有死者死时都有同样的特征——半夜身亡,睡前毫无症状,第二天家人忽然现家中多了一具穿着死者衣服,身材相仿但是年龄完全不符的尸体。而且门窗安好,完全没有人曾经闯入的痕迹。死者遇害死亡的过程从来无人目睹。

    尸体清一色都是躺在地上,身边的地板破裂,地面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就算死者本来是住在二楼,半夜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一楼去倒地身亡。

    本来睡在床上的,早上被现身亡时都是躺在地板上,即使这个家伙生前睡相再好都一样。

    这分明是有妖怪利用土遁术潜入行凶,然后又再用土遁术潜走。擅长土遁术的十之**都是练的土系法术。

    当然土族除了仙族也有妖魔族,但鉴于仙族中的土族在宁禹疆心目中印象差到极点,所以对于土族而言,仙或魔在她看来没有太大区别,都一样的是混蛋!不过一边是很会装的伪君子,一边是很坦然的真烂人。

    陆翔容早就在怀疑作案者修炼的是土族法术,但是作为一个长久供奉土族大仙的廉国国民,他无法接受土族的仙人会做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所以目标指向一直是妖魔族中土系法术修炼者。

    宁禹疆撇撇嘴,土族的人连自家人都能下狠手,何况是他们眼中贱如泥尘的凡人?!她还记得那个出身于土族嫡系,在云梦泽外遇袭,伤在土族著名法器之下,且死活不肯回土族的奇怪少年!不过还是不要在人家粉丝面前破坏偶像形象了。

    “不管如何,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凶徒杀人几乎没有太明显的路线区域限制。稳妥起见,先把城里符合凶徒作案目标年龄范围的少年男女清理一遍,然后想个由头把他们集中起来送到安全的地方,例如某个地方的二楼,把门窗都把好了,看看凶徒是否出现吧。”宁禹疆建议道。

    陆翔容一听脸就绿了,叹气道:“通江城常住居民少说有十万户,家中有符合凶徒作案条件的,说不得有两三万户……”

    宁禹疆冷汗一下,天啊!要把这两三万个少年男女集中在一起,先不说能不能把人召集齐全,光说要找足够的不靠地面的地方集中安置他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本来在城内放通告,要求各家各户把自家孩子们好好保护在二楼以上的地方也行,但是看陆翔容他们的意思明显是不愿意把“妖怪杀人”的事情对外公布的。

    “这件事也瞒不了几天,为什么你们不对百姓公开说明呢?”宁禹疆抱怨道。

    “百姓对于神鬼仙魔的敬畏根深蒂固,尤其妖魔鬼怪,对于他们而言是无力抵挡的,一旦公布消息,恐怕不管我们如何解释,他们都会拖家带口逃离此地,如同疫病蔓延之时一般。通江城能有今日的繁华花费了官府数十年时间经营,我们不能冒险使之毁于一旦。”陆翔容好脾气地解释道,心中对宁禹疆的“没常识”深感头痛,开始严重怀疑自己与她约定三天之期,是否是个错误决定。

    说到底,陆翔容并没有真的相信宁禹疆的话,在他心目中神仙是十分高贵而且全知全能的存在,而不是眼前这个一如寻常邻家少女的普通模样,他却不曾想过,神仙既然高高在上,又怎么会去关心人间的小小枝节事端?不懂当政者心中的弯曲心思其实在正常不过。

    宁禹疆却是一点就明,而且马上有了对策。

    “你们怎么那么笨啊!不能说妖怪杀人,可以掰个其他原因,总而言之,只要让他们统统自动自住到不靠地面的地方就好。”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陆翔容与苏大人一直只想着如何把连环杀人案的消息严密封锁,却不曾想过“指鹿为马”,在公布部分真实信息的同时把群众恐慌降低到可控制范围。

    宁禹疆这个想法也非独创,她生长的那个世界曾经有过严重的致命流行病,就有官员用类似的方式试图减少社会恐慌,虽然方法失败,但此处与她原本的世界情况又有不同,事情也不完全类似,这个方法就会十分好用。

    先是这次事件的受害群体集中,而且数量相对较小,其次是至少他们知道如何防范其他人继续受害,虽然方法还有待验证,最后也是最重要一点,这里的信息流通远不如现代社会快捷,没有互联网也没有手机短信等等便利媒体,仅靠口耳相传,流言度要慢得多。

    而想到这个方法,正正是由于陆翔容话里提到的“疫病蔓延”,让宁禹疆联想起了从前那个世界经历过的事情。

    陆翔容眼睛一亮,旁边苏大人急急问道:“小仙姑可有什么好借口,能安定民心又让他们听话离地避祸?”

    “这个你们两个人自己好好琢磨去,我还要去想想怎么把那妖怪抓住呢!”宁禹疆送上一双白眼。

139 镜子笔谈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宁禹疆一个人要在通江城找出“土地怪”,确实有点难度,根本连他什么时候会出现、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毫无头绪。就算想要引蛇出洞,前提也需要先找到蛇洞才行。打架她很擅长,可是找人,或者说找怪,她就没辙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宁禹疆现在很后悔,当初应该多看几本侦探悬疑小说之类,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茫无头绪之下,把自己的随身物件都抖出来,看看有没有能够帮的上忙的法宝。

    全身上下唯二的装饰品,一个是水成壁送的水晶手环,基本上只能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拿来听听音乐舒缓一下,属于风能驱动的p同类型产品;二是柔儿在她离开巽凤崖前,连夜赶制完成的额饰,虽然是赶制,但是手工毫不含糊,翠绿色的锦带上盛开着一朵朵姿态各异的白莲,清丽逼真得仿佛可以看到它们在风中摇曳盛放。

    看到这个就想起水成壁和柔儿两个朋友,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阿壁游荡到什么地方去了,有没有顺道迷倒几个小美眉,柔儿的金针术修炼到什么进境,是不是还整天一副小媳妇模样任人欺负……

    脖子上挂了一颗隐气珠,是反追踪和逃避身份鉴定的法宝。剩下的除了怀里的散碎银两银票,就是放在袖子里乾坤袋内杂七杂八的药物法器之类了。

    先掏出来的是从毓秀童子那里硬要来的照夜明珠,和已经没有法力的风环。

    然后是一大堆瓶瓶罐罐,那是离开云梦泽时,水潇寒给她准备的疗伤药,小寒那时还打趣说:“我估计你是不会有机会用在自己身上了,留着给那些撞在你手上的倒霉鬼用吧。”后来还真的一语成谶,她没用过,毓秀童子、水成壁还有在仙湖城里被木瑕雪手下打伤的苗氏父子,倒是“享用”过了。

    再然后是水潇寒的母亲、八夫人能够提供的精元对于修炼魔功帮助有限,但是这些精元之间不会有所冲突,进展度慢一些,不过胜在安全。

    而且凡人在妖魔族眼中就跟可以随意宰杀的鸡鸭一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吸食他们的精元要比吸食仙魔两族的要简单得多。

    而选择十多岁的少年男女,则更好理解,因为这个年龄的凡人,正是处于精元最为旺盛精纯之时,年纪更小的或更大的,精元不是太少就是太杂,吸了跟没吸差不多,凶徒自然懒得下手。

    水流觞的看法是,能够看上凡人的精元的,多半不是什么法力高强的妖魔,但是要从妖魔界进入人界,等闲妖魔是办不到的,加上作案时间都是夜间,证明他本身对凡人也有忌惮,所以大概会是人间修炼魔功有小成的凡人所为。

    这个凶手的法力不高,但是要提防他的土遁术,只要让他遁到地下,那想抓他就会很有难度。至于追踪线索,妖魔身上会带有他最后一个吸食精元的人的气味,这种气味至少要一两个月才会消散。

    由始至终,水流觞都没有指点宁禹疆应该如何抓捕凶徒,只是提供一些有利于她行事的信息,引导她自己想出方法解决。

    两人的“短信”交流终于暂告一个段落,宁禹疆忽然听到窗外一声鸡鸣,窗纸泛出带着微黄的白光——竟然已经天亮了!下回要明个能够语音通话的法器出来,否则这么笔谈实在太耗费时间了!

    放下水晶镜子,又摸了摸袖中乾坤袋,看是否还有其他什么东西,一摸之下,不由得一愣……圆滚滚、滑溜溜,取出一看,正是在海上无名火山岛上带回来的纪念品——那个凤凰蛋化石!

    她明明记得出前把它放在巽凤崖瞳苑里的,现在怎么会再出现在她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日出光线变化的关系,本来灰不溜秋毫不显眼的蛋形石头慢慢染上一层淡淡的金黄光晕,摸上去暖洋洋的,甚是舒服。而且更让她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述的亲切感,就像……就像从前大表哥的儿子出生时,她在医院里亲手抱起他时的感觉,那是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这个蛋化石有古怪!

    莫非还真的是凤凰蛋不成?!宁禹疆捧着蛋化石左看右看,满心惊奇。

140 敲锣!放狗!

    正当宁禹疆对着蛋化石端详之时,忽然听见“咯”的一声,当场把她吓了一跳,再竖起耳朵细听,这次声音更明显了,连续的“咯咯咯”几声,不过,是从房门那边传来的。

    宁禹疆悻悻然地起身去开门,却见陆翔容站在外边,微笑着向她道:“小仙姑,关于抓拿凶徒之事……”

    “知道啦,正想找你呢,通江城府衙有没有养猎犬?”宁禹疆撇嘴道,这些人说到底其实并不相信她。

    “府衙之中怎么会有猎犬?不过如果小仙姑需要,可以从向城中富户征调一些看家护院的犬只。”

    有总比没有好!宁禹疆把凶徒身上会带有最后一个遇害者气味的事情对他说明,请他去找来最近一次被害死者的常用随身之物,然后在城中放狗追踪。

    陆翔容皱眉道:“通江城甚大,就算借到足够的狗,也不便太过扰民吧。”

    “不用全城都找,只要从通江城正中开始找,凶徒如果要躲藏必然在三里范围内。”五行土在正中,作案者既然练的是土族法术,必然会在通江城正中的方圆三里之内!

    陆翔容看宁禹疆说话斩钉截铁,不由得多了几分信心,点点头安排人手照办。

    送走了他,宁禹疆回头再看桌子上的疑似凤凰蛋,却失望地现除了表面颜色似乎好看了一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拿起来摇一摇、晃一晃,完全没有禽鸟蛋那种内有液体流动的感觉。

    莫非刚刚都是幻觉?!

    今日的通江城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一早衙门就派出全部差役,满城张贴公告,还指定了专人在公告旁大声朗读解释,以便于一些不识字的百姓也能清楚明白公告上的所说之事。

    陆翔容按照宁禹疆的建议,编造了一段善意的“谎言”,大致是说城中潜入一条异种毒蛇,擅长在钻地挖洞,夜晚出没伤人,尤其喜欢袭击少年男女,所以要求全城百姓家中有十二到十八岁少男少女的,入夜之后必须让他们住在二楼以上并有亲人陪护,如家中无合适地方安置,可送到官府专门划出的安置所中暂住。另外更承诺官府已经请来捕蛇高手,会在半个月内将毒蛇捕获。

    宁禹疆在通江城中心大街上听着一名衙差用他独特的破锣嗓子,绘声绘色地向过往百姓宣扬“毒蛇的故事”,每说一段还敲一下手上的铜锣,那德行比说书先生还像那么回事,不由得满头黑线,自己现在算是他们口中的“捕蛇高手”了?

    为了便于传讯,宁禹疆与陆翔容相约,她在通江城的中心大街上寻找一处最高的楼阁待着,征调的六十只狗从中心大街出,地毯式搜索附近全部范围,一旦现踪迹便马上派人以锣声通知她前往抓捕凶徒。

    此刻她正优哉游哉地坐在一家酒楼的屋顶上晒太阳看风景,正确点说,是看附近鸡飞狗跳的混乱状况。

    六十只临时上岗的狗明显素质良莠不齐,穿梭在各处街道宅院里不但惊扰百姓,更时不时被小食摊档、猪肉铺、以及各家厨房的食物香味诱惑,忘记身有公务,一心只想抢几块猪骨头回窝里大快朵颐。更有甚者难得出门不忘扬优良传统,看到柱状物体自动一抬后腿,留下到此一游的味道印记。还有与同行狗只互相挑衅追逐、撕咬打斗的等等,不一而足混乱非常。

    虽然陆翔容征调狗只的时候有特意交待请养狗者与差役同行,便于控制监管,无奈这里大家养狗都比较粗放,听话懂事的狗简直就是稀有品种。

    宁禹疆看得大摇其头,这么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找出凶徒。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偏西方向传来一阵锣声,锣声三短两长颇有节奏,正是事先与陆翔容约定的信号,有状况了!

    这处屋顶甚高,一般街上行人视线难及,也是宁禹疆当时选择在这里等消息的原因,一听到信号,也不必担心惊世骇俗,直接念动咒语,瞬息之间人已经到了出讯号之处。

    为了怕惊吓到衙差,宁禹疆选择在街道暗角中显出身形,再几步走进到前面明显传出狗吠声的小院子。

    这处院落虽然地处市中心,却是空置着无人居住,一前一后两座双层小楼夹住中间的小院子,院中的花木凋零枯萎,墙角长满青苔,荒草零落,院子一角有一个水井,一名差役神色紧张手里拿着铜锣,想必刚才就是他报的讯。

    他身边另有一名家丁打扮中年男子牵着一只大狼狗。大狼狗现了目标,兴奋地摆尾嚎叫,一边跃跃欲试想往井栏边扑去,那名家丁死死扯住才勉强制止了它的投井蠢行。

    “就是这里?”鉴于大狼狗的造型与宁禹疆见过的警犬十分类似,导致她对这狗找寻目标的准确性多了几分信任……其实不能怪陆翔容等人以貌取人不相信她是仙人,她自己也不过如此。

    差役点点头,虽然他不太肯定今日的任务目标究竟是什么,但是最近几日生的恐怖命案他也有所耳闻,衙门今天出的公告,他身为衙门里的半个消息灵通人士是半点都不信的,他更倾向于相信那是妖魔作祟。

    面前这个小姑娘一看就是很靠不住的那种,万一那妖魔冲出来,连累了自己可就糟了个大糕!这样一想,他再也忍不住四处乱瞄打算找好逃生线路。

    宁禹疆随手捡了块石头往井下一扔,只听到很轻的一声响,不似是落水声,倒像是落到了烂泥浆中,这井估计已经枯了好一阵了。

    怎么这些妖怪都不学好,就爱待在井下呢?

    想起黑风山上恶灵之穴入口处的那个深井,宁禹疆心里有些寒,不过马上又安慰自己,不过是道行低微半夜才敢出来害人的小妖,怎么能跟恶灵之穴里的恐怖怪兽相比?

    转头看了一眼正试图不着痕迹退到院子外的差役和呆站一旁摸不着头脑的家丁大叔,宁禹疆果断指挥道:“通知你们苏大人和陆大人,让附近几户居民快撤离。我确定没事后再回来住。快去!”差役如蒙大赦,哎了一声转身拔腿就跑。

    又对家丁大叔道:“这位大叔,你先带狗到衙门稍候,回头可能还有要你帮忙的地方。”万一这是诈胡,还要指望这只“警犬”再跑一趟呢。

    把闲杂人等打干净,宁禹疆走到井边喃喃自语道:“这次我不下去,玩玩井底龙卷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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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开始日更,摸摸各位一直支持我的好孩子!

141 烂泥中的宝石

    狂风自井底卷起,隆隆的风声在井中轰鸣,井底稍微轻一点的东西都被卷住一路盘旋往上飞去,飞出井口后随着风向一转,散落在井旁三四尺远的地上。

    宁禹疆早就料到井底不会有太好的东西,这时看着那堆腥臭难闻垃圾,不禁暗暗庆幸刚才没有贸然跳下去,否则不说危险不危险的问题,光是降落在烂泥潭垃圾堆上的感觉就级恶心。

    随手捡起门边的一根长木棍,把那些杂物翻检一下,碎石污泥之外,还有一些树叶、破布、老鼠蟑螂的尸骸……除此之外再无什么特别。

    正在失望的时候,忽然然一坨污泥之下隐约透出一点点光亮。

    用棍子拨开烂泥就显出地上一颗黄色透明的石头闪闪生辉,虽然沾了污泥,依然光华夺目,阳光下一眼看去就如同一块黄色的钻石,足有半个乒乓球大小。宁禹疆稍稍调动一下脑子里的记忆,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分明是土族的族长传承之宝——玄黄石!

    三步并作两步将玄黄石拾起来擦干净,再仔细确认一遍,千真万确!这玄黄石在土族的地位相当于皇帝的传国玉玺,这样重要的东西流落人界,而且还跟这里的连环凶杀案扯上关系,这是什么状况?!

    宁禹疆把玄黄石贴身藏好,走到井边,这时井底已经被“强力吸尘器”清理了一遍外加“风干”了一轮,正好下去看看实际情况。有了之前在恶灵之穴九死一生的恐怖经验,这次可不敢掉以轻心了,尤其到了井下可就是土族的地盘,一个不小心就不是被落井下石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填土活埋了。

    拿出照夜明珠,将身上的护身术提升至极限,宁禹疆仗着法力慢慢向井底沉下。井并不深,大约十米就到底了,刚刚被强制通风过,味道也不算非常难闻。

    宁禹疆没有狗鼻子,自然嗅不出来凶徒身上所带的受害者的气味,但是却清楚感受到了土族的气息,而且相当浓郁,应该是曾有土族仙人在这里居住过数天甚至更久。

    将井底仔细查找了一遍,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个被深入翻动过的大土坑“遗迹”,果然原本在井底的人已经土遁而去。

    真正的土族高手施展土遁术,并不会在地面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一些半吊子,才会需要靠法术挖开地表遁逃,而要完成这么大的动作,需要一定的时间,并不是眨眼能够完成的事情。

    “没胆鬼!”宁禹疆恨恨骂了一句。她一开始不直接下来追凶,其实是早就料到凶手必然会利用地利优势脱逃,如果贸然跳到井里,款待她的多半是些什么恶毒的机关法咒,这时真的看到嫌凶跑了,心里依然很是不爽。

    不过没关系!玄黄石必然是他留下的,这么珍贵的东西在自己手上,不怕引不到他自动送上门来。宁禹疆坏心忽起,在井底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取出玄黄石毫不怜惜地在石头上划下几个字:玄黄石在我手,有本事今夜到城外七步桥找我要。

    写完举起玄黄石吹干净上头的石屑,自言自语笑道:“果然不愧是土族的宝贝,比小石头好使多了!”她讨厌土族连带对土族的东西也没好感,明知道这是土族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宝物,偏要作践一下解气。

    井底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宁禹疆一顿双脚凭借法力向井口升上去。

    陆翔容听到差役的禀告,快疏散了这处小院附近的几户居民,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带上随从铁石亲入“险地”,本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只是站在院子外戒备,但是等了一阵没听到声息,于是陆翔容带上铁石,不顾众人拦阻,一路走进了空无一人的院子内。

    两个人正对着院子角落的枯井全神戒备之时,忽然见到江栏边探出一个长飞舞的人头,大惊之下齐声大喝道:“何方妖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铁石身负保护陆翔容的职责,运起全身功力打算对方一有异动便全力出击,不管他是人是妖先打了再说。

    宁禹疆才爬上来就撞上这么一出,心中有气,回嘴骂道:“哪来的这么许多妖孽,看清楚再叫好不好!”说着双手一按井栏,人就轻飘飘落到了井外,随手拍拍身上的灰土。

    陆翔容上前两步问道:“妖怪呢?”

    “跑了!”

    “跑了?”

    “他会打地洞,我还没下去,他就跑了。”

    陆翔容不说话了,似乎是对宁禹疆这个不痛不痒的态度有些不满。

    宁禹疆施施然走过他身边,随口嘱咐道:“疏散的人可以叫回来了,另外有件事拜托你,帮我在城里各处贴上公告,就写‘玄黄石在七步桥,仅限今夜’。”

    陆翔容没说什么,他身边的铁石却忍不住了:“宁姑娘,你当我家主人是你的下属不成?!”对宁禹疆的称呼变成“宁姑娘”,便是明摆着不信她的仙人身份。

    宁禹疆笑眯眯道:“他都不生气,你生气什么啊!照我说的做,说不定今晚就能抓到凶手了。倒时你们别忘了我的条件就好。”

    铁石还想说什么,却被陆翔容以眼神制止,后者好脾气地对宁禹疆道:“在下明白,希望小仙姑也别让在下失望才好。”

    “知道啦!”宁禹疆没好气道,心里暗骂一句“笑面虎”,陆翔容这种人,在她眼中远不如铁石可爱,起码铁石的想法就明白摆在脸上,不会像他一样把戴面具当成生活习惯。

    她的心情并不像表现的那么轻松,本来以为是人间的魔道修炼者作乱,但是现在牵扯到了玄黄石,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兴许凶徒背后另有真正来自仙族或妖魔族的靠山,甚至跟土族嫡系内部纷争有关。

    如果以此推断,凶徒有可能是某些法力高强的仙族或妖魔族人带到凡间的随从之类,至于他们怎么跟玄黄石扯上关系的,就只有抓到他们后才知道了。

    宁禹疆摩拳擦掌,忽然有些期待今夜的“约会”,但愿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东西看得到她的留言才好。

142 出来混,迟早都要还!

    夜幕降临,府衙终于从热闹喧嚣归于平静,本来人满为患,现在已经空荡荡地见不到几个人走动。

    白天不少家境贫寒的百姓把子女带到百户官署要求安排安全的住处,这些孩子被统一送到通江城官衙里作安排,本城的富户在官府的施压下不少人或自愿或被逼地借出空置的宅邸以供暂住,城里还有空房的客栈也被临时征用。

    提供住处的富人和掌柜派了干练的佣人在官衙领走一批一批的少年男女,每批附送差役一名,签字画押确保在毒蛇被抓之后要将孩子们安全完整带回来与他们的家人团聚。

    宁禹疆在暗处看了一阵,不得不敬佩一下陆翔容,果然是个能人,事出突然竟然也能安排得有条不紊,虽然不少富户与客栈掌柜心中不乐意,但是毕竟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就算这里官员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具有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威,要能做到这点也很是不易。

    城里有陆翔容打点,宁禹疆放心地先行去了城外七步桥等候。

    之所以选择这个地点,一来是想远离繁华地段减少打斗施法时造成的财物人员伤亡,二来是不想让对方在地利上占太大的便宜。

    七步桥是宁禹疆入城时经过的一道长桥,横跨淮江的一条小支流,长度少说有二十米,别说七步,十七步都走不完。所谓七步,实际上指桥宽七步。

    宁禹疆走到桥上,看着脚下的江水,忽然想起一个笑话,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小仙姑有什么可笑之事?”陆翔容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宁禹疆早知他在身后远远跟着来了,闻言转身笑道:“我想起一个笑话。”

    陆翔容见她不问自己为何出现在此处,便也当没事生一般,笑道:“愿闻其详。”他的身后跟着随从铁石和一脸不情愿的苏大人。

    苏大人确实很不想来,抓妖怪啊!这么危险的事情,来凑什么热闹?就算好奇,也等抓到了妖怪再好奇不迟。

    但是陆翔容来了,这又是自己城中生的案件,他要不来,难免落下一个临阵退缩,胆小昏庸的罪名,所以就算满心不愿,为了保住自己官帽也只得咬咬牙拼了!

    再说,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的顶着,这个高个儿的指的自然就是陆翔容,这位仁兄的大名他是如雷贯耳,身边的随从铁石也是名震京师的一等一高手,有他们两位在,应该不至于让自己阵亡于此吧。就算真的阵亡,好歹还有他们做垫背!

    宁禹疆瞄了瞄神色不定的苏大人,笑道:“从前有个文人喜欢卖弄文采,也有些名气,有一次地方官摆了酒席,请他来赴宴,这个地方官很喜欢附庸风雅,偏又畏妻如虎,夫人听说他宴请才子,也要出来一见,地方官为了讨好夫人,强要这文人作诗一赞美,这位夫人生的十分丑陋形貌粗野,文人被逼不过,随口道,环佩叮当响,夫人出后堂。夫人与地方官都听得摇头晃脑十分欢喜,谁知文人继续道,三寸小金莲,横量。”

    笑话说完了,在场的人很不捧场地都没笑,苏大人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上三分,皆因宁禹疆说的这位地方官的情况与他完全一致!虽然听不懂笑话中那个文人最后两句说的什么意思,但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只以为宁禹疆是故意讥讽他,憋了一肚子火气泄不得,脸色不难看才怪。

    陆翔容愣了一下问道:“三寸小金莲是什么?”

    宁禹疆早知道跟这些人有代沟,只好认命解释道:“故事里说的那个地方,女子以脚小为美,世家小姐从小都要以布带缠足,脚越小便越显尊贵、越受欢迎。三寸小金莲指的是她们的一双小脚,长只有三寸多,美如金莲。我当初听说七步桥,一直以为是走七步就过了,结果还向桥头一个老翁抱怨说为什么这桥那么长要叫七步桥,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要横着量。”

    陆翔容总算懂了一些,勉强一笑,他想象不出来脚被捆得只有三寸长是个什么光景,但心里十分后悔自己多嘴问什么“小金莲”。这里虽然没有缠足的习俗,但是女子的玉足也是私密之处,宁禹疆一个小姑娘这么大大方方地拿出来做笑话,听在耳中实在是……尴尬。

    宁禹疆暗暗叹口气,本来的好心情被这三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破坏了一大半,想到等会儿说不定还有一场大战,不得不事先对他们说明白:“等下一旦打斗起来十分危险,敌手到底有多厉害,我也无法预料,你们是不是先回去比较好?”

    话音刚落,向着通江城那边的桥头传来一阵喋喋怪笑声,地下蓦然钻出一个皮肤黝黑,高鼻深目,腰上系着皮裙的人来。说是人其实也不完全像,他的四肢远比正常人短小,只有正常人手足一半左右的长度,身子却是正常人躯干的两倍长,看着实在怪诞难看。

    “想走?!太迟了!玄黄石和你们的小命统统都要留下来!”这人一边说,一边扔开手上提着的一个铁笼子,笼子掉在地上翻滚了几下,笼里似乎有什么动物悲鸣了一声,夜色之中也看不分明笼子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身为外貌协会的忠实会员,宁禹疆特别不待见的就是这种样子长得丑心肠又不好,还跑出来吓人影响环境美观的混蛋,之前藏在地底下保持神秘感还能让她头疼一下,现在既然敢出来送到她面前,哼哼!不把他抓住了一阵暴打还真对不起广大群众了!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先问清楚:“通江城里的少年男女都是你杀的?”

    短脚怪人砸吧砸吧嘴巴,眼神中露出贪婪狠毒之色,怪笑道:“是又怎样?现在城里的小鬼都躲了起来,今夜正好拿你充数!”

    虽然从他刚刚听到的话来看,似乎是这个小姑娘要出面对付他,但是这丫头长得普通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气息,至多只是个普通的人间修炼者,能把他怎地?

    还是赶紧杀了他们,取回玄黄石要紧!他对那臭小子严刑拷打了快一个月了,都没能问出玄黄石的下落,没想到这次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的脑子不灵活,虽然很奇怪为什么凡间会有人知道玄黄石,会拿玄黄石引他出面,但是他太急于在主人面前领功了,而且在凡间这些日子,他曾轻易杀死过几个凡人口中很厉害的修炼者,于是导致他认为,面前这四个人也会如那些修炼者一般的好对付。

    所以说,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这回,终于让他撞上了煞星!

    ◆◇◆◇◆

    一不小心过了o点,呃,这个是昨天的份哈

143 入地无门

    短脚怪人抖了抖身子,岔开双脚举起双手做了一个类似健美先生展示肌肉的标准动作,如果他是一个身材标准的肌肉男还好,偏生他典型的一个身长腿短、先天不足的丑八怪,这个动作做出来杀伤力不是普通的大——宁禹疆愣了一下,忍无可忍狂笑起来,好厉害的招数,分明要把人笑死!

    短脚怪人见宁禹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连她身后的三人也是神情怪异,显然都是想笑又要维持形象,心中更是怒火沸腾。

    笑?!等他们尝到他的厉害,看还笑不笑得出来!到时候,他要慢慢地吸干这个臭丫头身上的真元,让她看着自己一点点变老变丑,生命力快流逝,在恐惧悔恨中衰老死去!

    感觉到法力已经凝聚得差不多了,短脚怪人忽然向前扑倒在地,以不可思议的度向着面前四人撞去。短小的四肢前后配合快划动,整个人变得像一只巨型的蜥蜴一般,只是蜥蜴动作迟缓,与他飞箭离弦的度完全无法比拟。

    宁禹疆虽然笑得放肆,却一刻不敢放松对这个短脚怪的警惕,她故意激怒对方,也是希望他在愤怒之下主动冲到桥上来攻击他们,这样离开了土地,他便再难以土遁术逃跑。

    铁石同样也是全神戒备,见怪物来势惊人,一闪身拖住陆翔容跃到了桥栏上,剩下苏大人一个呆在原地,连惊叫都忘了。铁石略略迟疑一下,怪物就已经冲到了宁禹疆身前,他想出手去救两人,已经迟了,心中又是震惊又是后悔,自己不该托大,以为凭着自己的度可以安然救下三人,岂料在妖怪面前,自己根本没什么可自傲的。

    说时迟那时快,宁禹疆一手拎住苏大人的腰带,足下一点便轻飘飘凌空跃起五尺闪开了怪物的来势,随手一抛,苏大人跟没啥重量的布包一般飞向河岸不偏不倚落在了两个树杈之间,肥硕的身孹疆撞去,这次他已经看好方位,臭丫头再跳起来闪躲,他就从另一个方向再撞,除非她能在半空中一直不下来!

    宁禹疆还真的能在空中爱停多久停多久,不过只招架不还手从来不是她的风格,经过怪物的几次冲锋,她已经大致确认对方的冲力会有多大,所以这次,她决定来个硬碰硬,给他迎头痛击!

    怪物冲到宁禹疆身前五尺、四尺、三尺……眼看就要撞在宁禹疆身上了,陆翔容等三人在桥的这边岸看了,几乎要惊呼出声,就在这时,嘭!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嗷呜”一声惨叫,宁禹疆平举右拳蹲着标准马步立在原地,怪物满脸鲜血,一双短臂抱着脑袋在地上不停打滚,显然是痛到了极致。

    宁禹疆一拳正中他的鼻梁,生生把他的高鼻子打成了凹鼻子,痛得他几乎想一头撞死在地上。树上三人没想到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然这么快这么狠这么准!简单有效,绝无花哨。

    “果然很干净,木阿姨给的宝贝就是不一样!”宁禹疆看看银灰色光洁如新的蛛丝手套,十分满意,如果沾上那只丑八怪的血,那就恶心了!

    妖怪直到今天碰上克星了,不敢恋战,趁着宁禹疆好像没注意到他,就势一滚就向岸上逃去!陆翔容等三人刚才亲眼看见他从地里钻出来,知道如果让他离开七步桥回到地上,定会施展土遁术逃去无踪,一待伤好又会出来害人,偏偏这里离对岸甚远,提醒也来不及了,只急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短脚怪动作甚快,不过眨眼之间已经滚到桥边,鼻子里似乎已经闻到泥土独有的腥味,心中大喜,只要碰到泥土,就可以土遁而去,逃出生天!匆忙之中似乎觉得有些不寻常的冷,还来不及回过味来,皮肤已经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巨寒剧痛。

    啊!短脚怪放声痛呼,只觉得皮肤碰到的不是预想中的泥土,而是比冷得像尖刀的寒冰,不!比寒冰还要冷百千倍!

    死亡的恐惧让他拼尽全力翻身滚开,想要逃离极冷的煎熬。嘶!一声轻响,刚刚在极冷之下黏在酷寒表面上的大片皮肤被生生撕了下来,鲜血淋漓,而这恐怖的疼痛之后,短脚怪绝望的现他并没有逃离严寒的威胁,身边那一片土地也是如之前一般的“冻人”!过度的疼痛寒冷让他彻底麻木,死鱼一样瘫在地上不断抽搐,喉咙里出含糊不清的痛号,夜里听来十分可怖。

144 暴力逼供

    宁禹疆对于这种混蛋向来心肠硬得可以,除了觉得他现在卖相更加丑陋恶心外,一点点同情都欠奉。比起那些惨死在他手下的少年男女,这个丑八怪受的苦算什么?!

    源源不绝的寒气很快将短脚怪的四肢身体冻僵在地上,宁禹疆走上前去踹了他一脚道:“我问你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不然我把你冻成冰鲜猪肉,剁了送到通江城离去零卖!你杀了那么多无辜少年男女,想必恨不得吃你肉的人有很多,我不愁生意!”

    树上三人见妖怪已被制住,铁石扶着陆翔容一跃落到地上,快步走了过来,正好听见宁禹疆的血腥要挟,心中咋舌道:还说自己是仙人,世上哪有这么暴力凶狠的仙人啊。

    短脚怪冷哼一声口硬得很,一双眼睛充满仇恨地死死盯着宁禹疆,就是不肯说一句话。

    宁禹疆也不着急,笑眯眯伸出手指在他眉心比划一下,短脚怪的神情瞬时变得惊恐万分,竟然比刚才碰到寒冰地表时还要惧怕。

    “我在你眉心这么戳一下,你的法力就全废了,再也不能打地洞,也不能害人了哦!”宁禹疆笑靥如花道。

    短脚怪下巴一张一合,终于服软道:“不、不要!答、答,我一定答!”他本来估摸着宁禹疆不会杀他,多半会把他带回通江城去治罪,打算等会儿在路上伺机逃跑,如果这时就被她彻底废掉了全部法力,那别说逃了,连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谜。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跟土族什么关系?除了你还有没有别的同党?”

    “我乃是鲮鲤神兽,名叫黄金甲,我族历代侍奉土族上仙,这次来的就我一个。”短脚怪眼里射出得意的神采,显然对自己的身份还颇为自豪。

    宁禹疆一听“黄金甲”三个字,当即笑场,眼前这个丑不拉几、满脸血污、要死不活的丑八怪竟然叫黄金甲!!!

145 阿土仔

    与陆翔容约好过两天去通江城府衙见,便目送他们带着差役将奄奄一息的黄金甲运回城去,苏大人在树上坐了半夜,饱受惊吓,急匆匆地坐上小轿子赶回府中压惊去了。

    宁禹疆走回靠通江城方向的河岸,寻找刚才被黄金甲随手抛在一旁的小铁笼,她记得笼子里应该关着什么动物的。

    看了一圈,终于在桥脚的草丛中现了那个笼子,月光下看到笼子里的不是什么珍禽异兽,只是一只满大街都能看到的小土狗。不过这小土狗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似乎并非一般凡间土狗,有人在他身上下了禁制的法术!

    “莫非短脚怪想吃狗肉?连出门打架都随身带只小土狗是干什么啊?”宁禹疆喃喃自语着拎起小铁笼,拧断上面的小铜锁,打开铁笼一侧的小门。

    小土狗似乎被惊醒了,睁开一双巧克力色的眼睛,眼神中全是冰冷戒备。小土狗身上伤痕累累,好几处地方还染着血迹,还有一块块已经结痂的伤痕,显然是长期被人虐待造成的。

    宁禹疆骂道:“该死的短脚怪,还有虐待小动物的嗜好哪,早知道多踹他两脚!喂,小土狗,我把你拎出来治伤,你不要咬我啊!不然我把你做成狗肉煲!”

    一边说,一边伸手到笼子里,先轻轻摸摸小土狗的身体表达一下善意,再去摸摸它的脑袋,不过小土狗似乎不领情,一偏头闪了开去。

    “很有性格嘛!”宁禹疆嗤声道,不过确定了它没有咬自己一口的打算,于是放心地轻轻将手伸到它的身下,把它整个托起移到笼子外。

    小土狗的伤势似乎不轻,尤其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难怪只能瘫在笼子里动弹不得呢。宁禹疆一边咒骂黄金甲,一边摘了大片的叶子在河中缺了水给小土狗喝。

    从前她曾经做过义工专门处理流浪猫狗的问题,对于处理动物伤势大概比处理人的伤势还要熟手,她身上带的虽然都是供仙人服用的疗伤药,但用在小土狗身上似乎也凑合。捏碎了一颗疗伤丹药,取出其中较小的一块喂到它嘴边。

    小土狗迟疑了一下,张嘴把药丸吞了下去。它的伤势很重,吃下药丸不久就昏迷了过去。宁禹疆本着救狗救到底的原则,暂且把它放回铁笼子里,拎着返回通江城的客栈内。

    小土狗再次醒来之际,现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被打折的两条后腿被木条布带小心地固定好,脱臼的前肢也已经被重新接好。“它”正躺在一个松软的枕头上,枕头正放在窗下的案几之上,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它”的身上,好像躺在云堆上一般的舒服。

    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太阳了?每天醒来等待“它”的都是毒打拷问,被装在狭小的铁笼子里走过一个又一个地方,直至远离“它”所熟悉的家乡……“它”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曾经身为一个人,一个高高在上的仙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

    窗外传来嘈杂的声响,有人走动的声音,交谈笑骂的声音,还有叫卖声、车马声……鼻子里闻到不远处厨房里传出的很香的食物气味,肚子很敏感地咕噜咕噜响了几声……从前几乎不曾有过饥饿的感觉,但是现在,“它”已经没有吸取天地灵气以为己用的能力了。

    费力地转动头颅试图看清楚身处的环境。映入眼帘的房间很普通,只有两丈长宽,家具也很普通,一张床,还有几把椅子,两张小几,自己躺着的地方应该是一张桌子,不过很干净。最特别的是床上正睡着的人!

    “它”认得她——昨夜一拳重创鲮鲤神兽,把自己救到这里来的少女,日光之下她的轮廓更加清晰,说实话,长得真普通!自己身上的伤,也是她料理的吧……

    少女似乎感觉到注视的目光,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看过来。

    “它”从未见过这么漂亮有神的眼睛,流光溢彩,简直就是耀眼!

    一人一狗对视了一阵,宁禹疆笑道:“阿土仔,你醒啦!昨天看你那个睡死了的样子,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一开口就没好话!什么“阿土仔”,难听死了,谁让她这么叫他的?!他有名字的,他叫土……算了,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还是不要提了。

    被强行改名的阿土仔垂下头,不理宁禹疆。

    宁禹疆起身走过来道:“我怎么觉得你会讲话呢?你不会又是什么神兽吧!啧啧,怎么水族的神兽就这么威风,土族雷族的就这么逊呢,人家好歹是蛟龙,雷族的是只绿壳缩头乌龟,土族的就更差劲,竟然是只专门挖坑的穿山甲!不过土族嘛,土毙了也是本性决定的,哈哈。”

    宁禹疆说得痛快,半点没注意到阿土仔眼中闪过的愤怒。

    “我去弄点吃的来,你喜欢吃什么?猪骨头我猜你现在嚼不动,猪肉吃吗?嗯,要叫店家不要放盐,盐吃多了你会掉毛。你现在已经伤得快成癞痢狗了,再不好好养回来,日后找不到狗美眉搭理你了。”宁禹疆这些天经常都是一个人行动,难得有个倾听对象,话就不自觉地多起来。

    打开房门招呼小二,让他送些饭菜点心来,还特地加了一道不加任何调料的白水葱姜煮猪肉。

    阿土仔在她身后默默地打量着他,心中对她的身份有些惊疑不定。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也是仙族的人吗?是哪一族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凡间?!

    饭菜很快送了上来,宁禹疆把那盘白水煮猪肉放在阿土仔面前,还细心地把猪肉撕成一小块一小块方便阿土仔进食。

    阿土仔一边吃,一边整理思路,思考目前自己所处的形势。土族是绝对不能回去的了,那人已经掌握了土族上下大部分的人,自己回去只会是死路一条,身上的法力气息被那人封住了,倒也不是坏事,至少旁人要找他便不那么容易了。眼前这个少女似乎有些本领,姑且跟在她身边,待自己身体恢复了,再徐图后计!

146 合适人选

    阿土仔,暂时叫阿土仔吧!由于他不愿意开口,所以宁禹疆便自作主张地把这个名字一路叫下去了。这是大富翁游戏的经典角色名字,宁禹疆一直很喜欢这个一脸傻笑戴着顶旧草帽的小角色。而且一只小土狗,叫阿土仔不是很合适吗?总比较旺财、阿黄、阿福的好吧!

    吃过不知算是早饭还是午饭的一顿,宁禹疆打算一个人到街上去逛逛,阿土仔却咬着她的衣角不肯放。

    “喂,松口啦!你是想跟我一起上街?”

    阿土仔点头,但不松口。宁禹疆嗤笑道:“可是你现在包成个粽子样,行动不便又难看,带你出门太丢脸啦!而且万一人家以为是我把你打伤的,我不是冤死了?”

    阿土仔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依然不松口。

    “你是怕仇家找上门?土族的混蛋?”

    阿土仔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什么土族的混蛋!这个臭丫头跟土族有仇?怎地说起土族都是一副鄙薄不屑的语气。

    “那很简单啊!”宁禹疆手指凌空点画几下,现出一个蓝色的光球,光球缓缓降下将阿土仔罩在其中。

    “你在这个球里老实待着,一般人就看不见你也抓不着你了,如果有人试图破解这个光球,我也会马上知道回来救你。”

    这是风族的藏影术!奇怪,眼前的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阿土仔心中诧异,但是也慢慢松开了宁禹疆的衣角。姑且信她一回好了!反正土族的叛徒应该没有这么快能找到自己。

    宁禹疆在大街上买了一个手提篮,准备用作阿土仔的临时移动狗窝,毕竟它现在的状况,几天内是好不起来的,只能先带在身边。她心里并不认为这只随手救下的小狗会是什么神兽又或是有多大的来历,精怪族中有犬族,但是跟神兽扯不上半点关系,能成为神兽的都是一些特别稀有的物种,例如蛟龙、凤凰,就算是碧海灵龟,实际上也是出自极罕有的灵龟族,与精怪族中的龟族有着天壤之别、云泥之分。

    她估计这多半是犬族中有点道行的犬精,黄金甲大概是想把它当补品吃,所以才顺手带到凡间来,等时机成熟了再吸干它的真元以为己用。

    她既然碰到了,就好人做到底,等凡间的事情了解再找人把它送回犬族好了。她以前一直想养只小狗作宠物,可惜外婆对狗毛过敏这才作罢,改为当义工,照顾流浪猫狗。

    现在送上门来一只,自然不想放过。而且这只小狗还是有点根基通人性、懂人话的,比起普通的小狗要聪明好玩得多!带在身边做伴,旅途也不会那么寂寞。

    大街上人来人往,昨日的紧张气氛被另一种兴奋的情绪所替代,宁禹疆走到街口就听到熟悉的铜锣声,正对大街的一面灰土墙上最显眼的地方贴上了一张“安民告示”,同样有衙差在旁边高声朗读解释,大意是昨天衙门请到的捕蛇高手已经将毒蛇擒获,大家可以安心恢复正常生活,孩子送到衙门安置的百姓可以到衙门去把孩子领回家共聚天伦。

    百姓拍手称快,又有好事者问起毒蛇是如何擒获,如何处置的,长的什么模样之类。衙差大声道:今日午时会在衙门前的广场上公开烧死这条毒蛇,大家如果好奇,欢迎前往围观。

    宁禹疆听了大奇,这谎话还真说到底了,打算做全套?不知他们哪里找来一条怪蛇烧给大家看,那个真凶黄金甲又怎么处置呢?

    她昨夜先是打妖怪,后又忙着给阿土仔治伤,快天亮了才睡下,今天起来得有点晚,吃过饭再出门,现在就已经接近午时了,干脆随大流去衙门前看个热闹。

    衙门前的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场地正中空出一块十米长宽的空地,地上堆满了柴草,空气中漂浮着火油的味道,柴火之上架着一个巨大的铁丝笼子,笼里赫然盘着一条足有碗口粗细的黑色大蛇,只是这条蛇貌似早就死了,恹恹地盘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时辰一到,差役们举起火把从四面点燃柴薪,烈焰瞬间吞没了中间的铁笼,围观人群中出一阵阵欢呼,甚至有人拿出鞭炮点了起来,比过节还热闹。

    当然了,这通江城里前后死了十多个少年男女,闹得人心惶惶,现在终于把罪魁祸烧死了,重新过上安心的日子,不用担心哪天早上起来痛失亲人,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啊。

    宁禹疆站在人群之中,虽然明知道烧死的不过是条不相干的死蛇,但是心里也很高兴,毕竟自己也算是做好事不留名,当了一回活雷锋。

    人群中忽然有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是那个寸步不离跟在陆翔容身边的铁石。

    铁石向她点点头道:“小仙姑,我家主人有请,请随我来。”

    宁禹疆心道,莫非我要找的尸有消息了?连忙跟了上去。

    陆翔容此时正在府衙的偏厅中等待她的到来。他坐在书桌之后,看着书桌上的两封信函出神,这两封信是刚刚飞鸽传书送到的,一封关于宁禹疆请托之事,另一封则是他之前请人到厚土山仙观求助的结果。

    陆翔容传令附近州县的探子按找宁禹疆指定的时辰八字寻找刚刚过世又或是即将过世的人,这些探子是太子的嫡系亲信,一直由他统领,而他除了公开的太子幕僚身份之外,另外一个身份就是这些密探的头子,顶头上司亲自派下来的重点任务,这些密探们自然拼力完成,前夜出去的消息,今天中午就回来第一批资料。

    八字合适的人找到了几个,但是最近身亡的一个都没有,密探们怕误了主人的事,于是将所有八字合适的人的资料整理一番统统送到陆翔容手上,并开始到其他州县继续搜寻。

    这本来没什么,但是陆翔容却意外地在名单上面现了当朝太子妃的名字,这位太子妃姓李闺名菀菀,是通江城附近的翠罗县人,父亲官拜当朝左相,重点是,如无意外,这位左相会在一个月内被太子以谋逆罪名抓拿,而太子妃的下场将会是毒酒一杯!

    这算不算合乎那位小仙姑要求的人呢?陆翔容苦笑起来。

    ◆◇◆◇◆

    汗一下,现在才出来,不好意思哈,这是昨天的份……

147 所谓天意

    另一封信却是来自厚土山仙观的答复,其实陆翔容到通江城的第一天便已感觉此事可能与妖魔有关,已经派人连夜送信到厚土山仙观,请求土族大仙指点迷津。

    土族的仙人并不常驻厚土山仙观,要与他们联系,一般是由观中的修道居士用特殊的仪式禀告,而且十之**是得不到回音的。陆翔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请居士帮忙上告土族仙人,没想到这一次,书信才被传上去,土族大仙就有了回音。

    回复的内容十分简单,大意是此次劫难乃是天意,很快就会自然消弭,不必理会。

    说实话,陆翔容看到这样的回音也是大大皱眉,这意思是说,被妖怪害死的人都是活该的了?!这样的不满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毕竟廉国历代供奉土族大仙,他们在国民心中的地位至高无上,大家已经习惯相信他们的指示就是真理。

    陆翔容收到信后担心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宁禹疆的意外出现,直接终止了这次的劫难,那真正的元凶黄金甲又该如何处置?而且若让土族大仙知道自己“逆天而行”,请来帮手扭转天意,那岂不是要大大震怒?

    正因为这一点疑虑,陆翔容临时决定把所有罪过将错就错地栽赃到一条死蛇身上,把黄金甲禁锢在城外一处临时建造的石牢之中,容后处置。

    虽然两件事都有了眉目,但是这个结果真是教人哭笑不得。

    宁禹疆走进偏厅时,见到的就是陆翔容这一副诡异的表情,不由得心里打鼓,不会是一个都没找到吧……

    “小仙姑,你要找的……尸有些麻烦,不过幸好现在还有两天,或许还能找到其他。”陆翔容一见她来,先主动提起她最关心的话题。

    “咦?那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宁禹疆对他的语焉不详有些不解。

    陆翔容叹口气道:“倒是有个八字年龄都合适的人选,她数日之后便要身亡,只是身份上不好办……”说罢也不隐瞒,将太子妃之事和盘托出。

    李丞相犯上谋逆是板上钉钉的满门抄斩大罪,太子妃从内策应更是罪无可恕,太子这几日就会动手收网,李丞相父女这个月内必然同赴黄泉,但是太子妃毕竟是太子妃,事涉皇家体面与谋逆重罪,宁禹疆如果想用她的尸施行借尸还魂之术,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宁禹疆耸耸肩道:“既然如此,先看看这两天的结果再说吧。”

    陆翔容暗下松了口气,宁禹疆言而有信只用了一天时间便将神出鬼没、害人无数妖怪抓住,他也不想失信于她,虽然嘴上不说,实际上恨不得今天便把这件事办成,偏偏难得撞上一个条件合适的还这么棘手。幸好这小仙姑虽然行为粗暴、口没遮拦,却是个明白事理之人。

    其实宁禹疆才不管什么皇家体面,她只是觉得别扭。

    如果对方是自然死亡那还好一点,这种即将死于“他杀”的,就算是死有余辜,她也觉得附身到这样的人身上有些怪怪的。好像自己特地惦记着人家的尸,盼着别人早点死一样。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那些守在手术室门前说服亲属捐赠死去亲人器官的工作者的尴尬了。

    陆翔容暂且放下一桩心事,觉得轻松了不少,抬头见宁禹疆靠坐在一旁慢慢喝茶的沉静姿态,暗想:这个小姑娘年纪虽小本事却不小,而且听口气对仙族似乎了解甚多,倒不妨问问她的意见,虽然不见得有用,做个参考也不错。

    结果没等他开口,宁禹疆倒先撩起话题:“我刚才在衙门外边看到烧了一条大蛇,说是近期连串凶案的元凶……为什么你们不把真正的凶手抓出来示众呢?”

    陆翔容苦笑一下,不答反问道。“不知小仙姑对土族的了解有多少?”

    “不多,但也不少。”宁禹疆的回答毋宁两可,相比于普通凡人,她是仙族的一份子,拥有风静语的百年记忆,对于仙族五大族之一的土族自然不陌生,甚至还跟土族的人打过交道也打过架,但是土族与风族向来关系不太好,土族的人内部关系盘根错节,宁禹疆对他们所知也十分有限。

    陆翔容定定看了她一眼,将自己派人到厚土山仙观请求帮助,结果得到一个意外回音的事情告诉宁禹疆。

    宁禹疆听完,心里把土族的人骂了个臭头,更加肯定土族的仙人确实跟那黄金甲有关系,甚至还有意包庇。但是陆翔容的叙述中,虽然对土族仙人的要求有些疑惑不解,却半点不影响他对这些所谓仙人的崇敬景仰。

    自己还指望着他办事呢,当着人家粉丝的面谩骂他们的偶像,不但不礼貌而且也很无聊。盲目崇拜和鬼神信仰这回事,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改变的。

    看着陆翔容那个烦恼的样子,宁禹疆灵机一触,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呢,你莫非还不明白土族仙人的意思?”

    陆翔容愣了愣道:“愿闻其详。”

    “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又是讲故事?陆翔容除了点头还能怎样?心中希望不要又是什么“小金莲”才好。

    宁禹疆笑笑开讲:“从前有个人非常虔诚地信仰仙人,他的真诚打动了神仙,神仙到他梦中给他许诺,只要你有危难,本仙就会来救你。这个人非常感动,从此更加全心全意供奉神仙。有一次,天降暴雨长达一个月,到处都起了洪水,这个人危急之中被迫爬到屋顶上,但是他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他相信神仙会来救他的。就这样等了一个时辰,他的兄弟抱着一根大木桩子游过他的房子,要他一起抱着木桩游水逃生,这个人摇摇头说,我要等神仙来救我。又过了一个时辰,有一个同乡坐着临时扎好的大木排经过,邀他一起逃生,他又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又过了一阵,洪水已经浸到他的腰上,这时官府派出的衙役乘着小船经过他身边要救他,他依然拒绝了。”

    说到这里宁禹疆故意停了一下,只见陆翔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问道:“然后?”

    “然后这个人淹死了。”

    “就这样?”

    “嗯,就这样。他死了以后很不服气,一缕幽魂跑到神仙面前申诉说,我这么虔诚地相信你,为什么你不实现承诺来救我呢?神仙很无奈地解释道,我先后派了你的兄弟、同乡、衙役用木桩、木排、小船去救你,可是你统统拒绝了,我有什么办法呢?”

    陆翔容听完不禁莞尔:“小仙姑的意思是,土族大仙法旨上说的自然消弭就是指小仙姑出手除恶?”

    宁禹疆老气横秋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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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仙姬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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