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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不相     仙门txt下载     仙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四章 孤臣遗女

    六年前,桓温率兵攻下成都,成汉李氏王朝的最后一个皇帝李势逃到葭萌关,无奈向桓温投降,五胡十六国之一的成汉至此灭亡。

    李势投降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把他妹妹李瑶玉送给桓温当小妾。据说李瑶玉是个大美人,桓温带回去后,怕家里的公主老婆会吃醋,只好在外面偷偷藏着,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后来还是传到南康公主的耳中。南康公主大怒,带了侍女亲卫队,携刀剑绳索杀上门去,誓要杀了“狐狸精”。不料见到了李瑶玉之后,被她的美貌震惊,下不了手。李瑶玉趁机说:“我本不愿意来这里,只是国破家亡,身不由己,今天能被您杀死,正合我的心意。”

    结果南康公主不但没有杀她,还把她接到家中,当成了姐妹,这个故事广为流传,一直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是男人找二奶时,劝老婆不要嫉妒的典故。周全在这时代呆了两年,自然已经知道这个故事,只是没料到在这栋楼内就是那连情敌都不忍下手的极长美女,难怪桓温要这么紧张赶回来了。

    可是微生香怎么会在这儿,与李瑶玉又是什么关系?难道她也是李氏的后人?

    桓温已经代周全问出了疑问:“你可是李家的后人,玉儿的姐妹?”

    微生香冷冷道:“我虽不是李家的后人,却与李家有莫大的关系,今日就要替天行道,为李家的人杀了你这恶贼!”

    “哈哈哈,就凭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也想杀我?我已料定匪在这儿,将这栋楼层层围困,你插翅难飞;你带来的刺客自身难保,已经死伤过半,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微生香冷冷说道:“你能猜到我在这儿,也算有几分急智。你若不闯上来,我还会让你多活几天,现在是你要自寻死路,却是怨不得我了。”

    微生香话虽说得狠,却不象是一个会杀人的人,桓温还不把她放在心上,和颜悦色说道:“你未必是我的对手,外面又有无数高手,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便死无葬身之地,实是令人不忍。成汉虽是我灭了,但我对李家却没有斩尽杀绝,我对玉儿更是关受备至,视若珍宝,若是李家被他国所灭,只怕下场更要凄惨百倍,我对李家实是有恩无仇。不如你留下来,也好与玉儿有个伴。”

    两人在里面说话,外面的卫兵已经知道了,但没有桓温的招呼,这个特殊的房间他们不敢冲进去,全在外面蓄势等。楼外更有大队高手和弓弩手赶来,把整栋大楼包围得如铁桶一般,桓温说的倒也不是假话。

    李瑶玉张口想要说什么,微生香已柳眉倒竖,骂道:“不知羞耻的匹夫,灭其国夺其地,辱其兄夺其妹,还敢厚颜无耻居功?我本要让你身败名裂,万人唾骂,饱尝国破家亡的滋味后再死,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乃是天要亡你,受死!”

    微生香说着袖内已飞出一剑向桓温射去,桓温一闪避过,疾退两步,巨剑已抓到手中。他以为微生香射出的是飞刀,躲过了就没事了,哪想到小剑后还系了细丝,微生香控剑之术更是出神入化,小剑在他侧面突然停止了前进,横着削了过来。

    桓温这才看清小剑后的丝线,急忙挥剑去斩,他的剑是在战阵之上用的,虽然极长极重,却不是特别锋利,并没有斩断细线。丝线绕剑旋转,小剑又向他削去,离他脖子只有尺许。他应变也算神,举手一格,以铁护腕把小剑给挡开了。

    这时又有五把小剑飞到,三把分别朝他上、中、下三路袭来,另两把则朝他左右空处射到。仅是一把小剑一招就有三个变化,令桓温手忙脚乱,现在五把齐来,上下左右全都封死,更是令他大吃一惊,急忙以巨剑当盾竖在胸前,同时挡住三把剑。

    果然,左右两把小剑另有变外,蓦地转弯从侧面攻来,几乎与正面的三把小剑同时攻到。桓温的巨剑堪堪挡住了正面小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挡了,危急之中,他突然一侧身,以前胸后背去接剑。他穿着有护心镜的半身甲,胸部前后都有一个直径尺许、打磨得极是光亮的凸圆盘状钢板,厚一寸半,箭矢和穿刺类武器落到上面很容易滑开,便是用长枪大戟都不容易刺穿。微生香的控剑之术虽然神妙,力量上却显得不足,两剑刺到护心甲上便滑开了。

    微生香控剑之法当真巧得令人惊讶,五把剑无功,与此同时,原先缠在巨剑上的小剑却突反向一转,如同活物般灵巧,又射向桓温的咽候。桓温再也没办法挡,大惊之下急忙向后滚退,大将军的什么风度都没了。这一退已经离开了房门的位置,微生香六把小剑可以远程操控把门口封死,他想冲出门去已经很困难了。

    桓温大怒,翻身跃起时已一剑向微生香刺去,巨剑破空之声呜呜作响,威势惊人。微生香轻飘飘地闪到案几之后,伏身三把小剑从椅子之下射来。

    桓温不敢再让她的小剑近身,巨剑抖动,乌光跳跃,把三把小剑都击了回去,又一剑向微生香刺去,两人你来我往在房间内斗了起来。

    桓温被誉为东晋军中第一高手,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在战阵之上罕遇敌手,便是近身搏斗的功夫也算是一流高手。房间本来就不大,还有屏风、卧榻、案几之类,另外还站着一个一碰就可能碎掉的花瓶美女,实在不适合他这样人高马大,使用重武器的大将军武斗。但他这把巨剑却用得出神入化,灵巧之极,既可当盾用,又可当剑、枪穿刺,当刀、斧劈砍,在大处极显小巧变化,剑风激荡,却没损坏房间内的任何摆设。

    微生香却比他更灵巧百倍,足不沾地往来穿梭,但一只绿蝶于花丛间翩然起舞,手中六把小剑更如千手观音,长臂罗汉,令人防不胜防,但也没有弄坏了屋内的任何东西。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战斗,一边是叱咤战场的猛将,使的是大得出奇的巨剑;一边是艳压群芳的名妓,抚琴拈花的素手控着小得出奇的线剑,都是难得一见的角色和武器。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碰到任何家具,李瑶玉一脸幽怨地站在那儿,更是连一片衣角都没有被扬起,也许两人都不愿在这样的玉人面前失礼吧。

    李瑶玉完全无视眼前的刀光剑影,失魂落魄,似乎对两人毫不在意,又似对自己的生死完全不放在心下,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若是在空旷的地方,桓温定一定能很快占到上风,如今处于斗室之内,他的巨剑长有一米六,在不破坏室内设施的情况下施展不开,挥不出威力;而微生香的线剑却可以随意长短,拐弯抹角,令人防不胜防,这时桓温已处于下风,但他不愿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丢了脸,也不愿属下冲进来弄乱了这里,惊吓了玉人,不肯出声呼唤属下。

    两人斗了十几个来回,桓温越不支,便向房门口冲去,想要逃出屋外;微生香自然不舍,六把小剑分不同角度袭来,先一步将出门的方向封死,如果桓温再向前冲,就等于是自己往剑尖上送。

    但桓温并不是真的想冲出门去,而是诱敌之计,作势向前冲,实际上却是向后扑来,落到小剑之后,挥剑朝丝线斩下,接着巨剑绞卷,把六根线都卷在巨剑上。微生香吃了一惊,想要收回小剑已经来不及了,桓温奋力一扯,将她整个人都扯飞起来,向他的剑上撞去。

    周全吃了一惊,微生香是他的敌人,可也是他的“亲人”,说不定她肚子里还真有他的骨肉,可不能让她伤在桓温的手。他不顾暴露了自己,从大厅的一排守卫头顶掠过,扑向屋内。

    微生香的双手这时被桓温扯出袖外,系着小剑的丝线原来是系在她春葱似的玉指上,食指、中指、无名指各一根,控制这六根丝就象在弹琴一样,难怪她可以控制得如此巧妙。可惜她身单力薄,一下便被桓温扯了过去,眼看就要撞向他的剑尖。

    这时微生香却突然笑了,笑得灿烂之极,妩媚之极,令人筋酸骨软,魂魄迷离,令人只想张开双臂去拥抱她,宁可被她一口一口咬死也心甘情愿,百死不悔。桓温正面看着她,突觉脑中一片空白,心中狂跳,手脚软,再也没有半分杀意,手中巨剑无力掉下……

    一笑倾城,这一笑真的能令满城的人软倒在地。

    这是一个完美的瞬间,天仙似的美女以最妩媚柔腻的微笑投怀送抱,但她的手上已多出了一把匕,侧身避过那把松落的巨剑,对准桓温胁下的铠甲缝隙,向他的心脏刺去。

    就在这时,桓温被一只手抓住后衣,扯得向后退去,并且身不由己的转了一个角度,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周全本来是来救微生香的,却变成救桓温了——他并不想救桓温,但他现在却不能让桓温死——桓温与微生香各使心计,引对方上勾,这一回合还是算微生香胜了。

    大厅内的待卫急冲过来,但房门已被周全堵住,桓温离他的剑只有一两尺,他们不敢乱动,硬生生止住脚步。

    微生香一击落空,那种媚笑己无影无踪,再要攻击时,周全的剑已经指向了她。微生香怒道:“又是你来坏我的事,你为何要救他?”

    “你不能杀他!”

    桓温如梦乍醒,气力恢复,对周全抱拳道:“多谢大侠援手”

    微生香突然又笑了起来,“你谢他做什么?今天的刺客都是他请来的,火也是他放的,想要与你们家抢谢二小姐的也是他,你还要谢他么?”

    桓温大惊,瞪着周全,“你,你是山阴周元归?”

    “我确实是周全,不过并不是她说的那样,今天的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切不可上了这小妖女的挑拨离间之计。”

    微生香道:“他手里的剑不是桓冲的么,他为了夺这柄剑,连你兄弟都杀了,你怎还能信他?”

    桓温眼中紫光四射,杀气毕露:“我四弟在哪儿?你如何夺到剑的?”

    周全无奈摇头:“我今日是来救你不是来杀你,否则你现在已经死在她的剑下了,谁敌谁友你还分不清么?这把剑虽然是从你四弟那儿拿来的,但他却没有少了一根寒毛,你尽可放心。还有,千万不要细看她的眼睛,她会迷惑人的妖术!”

    微生香见桓温没有暴走,又转对周全说:“他曾派人在紫金山伏击你,现在又想要抢了你的亲亲谢二小姐当弟媳,你还护着他?况且你与我有夫妻之实,胳膊不往外拐,你怎能不帮我反帮外人,快快杀了他!”

    周全哼了一声:“我与他的仇要怎么算是另一回事,但我却不能让你杀了他。”

    “你以为能阻挡得了我么?”

    桓温被弄得糊涂了,眼前这两人倒底是什么关系,谁说的是真话?一直没有说话的李瑶玉突然说:“你不要杀他,否则必生大乱,不知多少人要妻离子散,无家可归。”

    微生香愣了一下,“你叫我放过他?你们李家的天下断送在他的手里,无数亲友死在他手下,你皇兄至今还囚禁在建康,你沦为他的奴隶,你居然为他求情?”

    事情变化出人意料,室内的几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李瑶玉幽幽叹了一口,“唉,我也想通了,皇兄沉迷酒色,荒废朝政,成汉天下迟早要落入他人之手,这事也怨不得别人。这几年他并未亏待我,我,我已经不恨他了……”

    微生香楞了一下:“你说什么?你真的要护着他?”

    “他如今是我夫君。”

    桓温面有喜色,周全愕然,微生香则是又生气又失望:“我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替你们李家报仇么?可是你,你……难怪你不肯跟我走,原来你认贼作夫,爱上了灭国亡家的仇人!”

    “不,好妹妹,我生死不足惜,只是不想再生战乱,令百姓受苦受难。就算你我不惜一切报仇复国,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便能夺回成汉的天下,再立一个盛世王朝么?”

    微生香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你,你这么说,是我多管闲事了?”

    李瑶玉凄凄楚楚,似乎魂魄已经离体,幽幽说道:“红颜易老,只是刹那芳华,繁华如梦,皆已成过眼云烟,就让它如浪淘沙,随波泯灭吧。”

    微先香一时之间难以接李瑶玉的转变,不知该如何是好。桓温说:“李家气数已尽,烟消云散,姑娘就不要再妄图复国,再起战乱,不如……”

    “呸,想不到李家竟会生出这么不要脸的女儿!就算我从此不管李家的事,今日也要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桓温迅抓起了巨剑,闺房之内又腾起重重杀气,周全这下真不知该帮哪个才好的。

第二十五章 一剑销香

    以周全的角度来说,他是支持李瑶玉的,这不仅是一个大美人,还是一个有眼光、知大局,心地慈善的美人。李家的天下确实已经烟消云散了,西蜀并入东晋也算是良好的“回归”,再挑起争端没有任何意义,她能不计国仇家恨,把仇人视为夫君,为仇人开罪,实是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大智大勇。

    想必李美人的心比谁都苦都痛,心早已不知碎了多少回,就连她的外表都如此娇弱可怜,一碰就碎。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桓温都是周全的敌人,但现在需要他来稳定局面,不但不能杀他还要保着他;微生香是可恶的“敌人”,可是与周全有着肌肤之亲,说不定她现在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也是周全想杀不能杀反要护着人。如今这两个人要斗个你死我活,周全到底该帮谁?这实在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

    “现在谁都不许动!谁敢先动手,我就帮另一人。别以为你们外面有许多帮手,在你们没有走出这间屋子,你们的属下没有进入这间屋子之前,我就能杀了你们!也别以为我会心慈心手软下不了手,逼急了,老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周全恶狠狠地喝了一声,果然把两人震住,他如果帮微生香,两人合力,眨眼之间就可以杀了桓温;反过来,他对果与桓温联手,也可以在微生香的属下进来之前杀了她。两人都可以算是他的敌人,逼急了他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室内三人都注目在他身上。微生香又换了一脸笑容,“你这个负心汉,看着别人欺负我也不帮我么?你真要舍得杀我,现在就动手吧!”她的脸就象万花筒一样,随时可以变化表情,但却没有人能看到她真正的心理。

    周全冷然道:“不要给我玩花样,我虽然认得你,我的剑可不认得你,你要是妄想逃出去,保证身上有一件东西要留在屋内。”

    “你想留的是哪一件呢?”

    周全装作没听见,桓温道:“你想要怎样?”

    “今日的局面,必有一方要伤亡,想必你们都不愿意吧?我恰逢其会,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观,不如让我做个鲁仲连,帮你们调解调解,咱们好聚好散,皆大欢喜。”

    微生香笑道:“你还是舍不得我受到伤害,对么?”

    桓温说:“你是本朝的护国**师,应该不会帮着外族人吧?”

    “不要说了,我作为中间人,两不相帮,只作公正的调解。”

    桓温恨恨望了微生香一眼,“她带人冲入我府中,杀人放火,伤人无数,这个帐怎么算?”

    微生香道:“他灭了李家王朝,害我姨娘家破人亡,还抢了我表姐弄成如今模样,我立志报仇,六年来历尽人间苦难,岂能说罢就罢!”

    原来她的母亲与李瑶玉的母亲是姐妹,难怪长得有些神似。

    周全道:“连李家的亲生后代都不想报仇了,你作为姻亲,已没有报仇的理由,你今天把桓府整得这么惨,也算出了一口气了,就这样算了吧;桓大将军,你灭了一个国家,还抢了这么一个大美女回来,现在又死心塌地跟着你了,就算是死了些人,烧了些房子也不算过份,好在没有什么重要的人物死伤,我看也就这样算了。”

    桓温和微生香都不说话,接着眼光都落到李瑶玉身上,其实今天的主角应该是她。但她又陷入了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表情直令人心碎。

    周全担心谢安他们会被杀了,急道:“你们愿是不愿和解?”

    桓温说:“我愿意和解。”

    微生香笑盈盈道:“我若招来朋友,桓府将鸡犬不留,可是谁叫你是我的心上人,奴家也只好依你了。”

    “那好!大将军,你立即传令停止攻击,放所有人走;微生小姐,你也立即叫你的属下住手,全部撤离。”

    微生香道:“我的属下走了,这个大将军如果要为难我这弱女子如何是好?你能保证我安全么?”

    “大将军是何等样人,自然言而有信,他如果敢反悔不放你走,我就杀了他这玉美人!”

    桓温脸色一变,还是高声对外面传令,命令象接力赛一样,一声接一声传了出去:“大将军有令,停止攻击,放所有外人离去!”

    微生香也出了一声长啸声,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周全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大局已定,化解了一场恩怨纠缠的仇杀。

    但微生香的啸声还没有停止,一阵密集的宝剑撞击声已经向这边迅逼近,黑衣蒙面人与鲁狂生脚不沾地如飞而来,边跑边斗个不停。原来鲁狂生在桓府中的身份极高,可以不听桓温的命令,他与黑衣人斗出了真火,不肯放过黑衣人,紧追着往这边来了。

    众多桓府待卫和食客冲上前拦截,可是哪里能拦得住两人!两人落到屋顶上,“铛铛”之声不绝于耳,眨眼又是互击十几剑,屋顶突然破了一个大洞,砖瓦碎木掉了一片下来,尘土飞扬中两道剑光匆自斗个不停。幸好掉下来的地方不是在李瑶玉身上,而是在她与周全、桓温、微生香附近。

    这两人可不象桓温和微生香那样文斗,剑光到处,所有家具摆设都碎为碎片。

    桓温大怒,但顾忌着周全和微生香在身边,也不敢乱动,只是喝道:“张公子快快住手!”

    微生香也喝道:“卫老快住手!”

    两人这才停下手来,互相怒视着对方,尘土木屑纷落如雨。桓温道:“今日且放过他们。”

    微生香说:“今日到此为止,恩恩怨怨以后再说。”

    鲁狂生哈哈大笑:“想不到微生小姐在这儿,真是太令人意外了,人生何处不想逢,我们还真是有缘啊……”他的话还没说完,忽见另一侧的尘埃之中走出一人,如同洛神之出水,恰似精灵之乍现,空灵剔透得令人无法置信,他后面的话便卡在嘴里,眼光落到她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黑衣蒙面人也看到了李瑶玉,全身一震,接着换了一声“公主!”声音苍老,充满惊喜与激动。

    李瑶玉道:“你是卫老么,想不到此生还能再见到你。”

    微生香冷冷道:“你还有脸见他么?卫老,我们走吧,她已经认贼为夫,忘了国仇家恨,死心塌地跟着仇人了,就当李家从来没有生过她。”

    卫老如遭了雷击一般僵立当场,似乎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可是微生香断然不会骗他的。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么残酷的现实,指着李瑶玉,声音颤抖:“公主,你,你……”

    “她说的是真的,你跟她去吧,再也不要到这儿来了。”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公主是被人协迫了么?”

    微生香轻叹一声,说道:“仲裁大人,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周全望向桓温,桓温点了点头,“我言而有信,看在玉儿的面上,今日任由你们离去,希望不会有下次了。”

    微生香也不多说,扫了李瑶玉一眼便向窗口飘去。桓温大声道:“令,屋外众护卫……”

    卫老微一顿也向窗口跃去,李瑶玉本在靠近窗口这一边,他正好经过她,蓦地一闪靠近,反手一把抄住她的腰便向窗外射去。

    鲁狂生一见李瑶玉便惊为天人,见卫老把人抢走了,怒火中烧,一剑便向他背后刺去。他离卫老最近,度也不比卫老慢,这一剑几乎就刺到了卫老的背上。

    桓温正在下令放人,见些情形不由红了眼,暴喝一声:“留下人来!”也是一剑向卫老刺去,他身高手长,剑又长得出奇,只比鲁狂生的剑远了尺许。

    屋外围着不计其数的桓府高手,眼看鲁狂生和卫老从屋顶陷下,屋内大乱,都在全神戒备。这时听得桓温下令“留下人来”,见窗口有人跃出,反应快的都跃起拦截。

    微生香在卫老前面,见十几把长短兵器从不同角度攻来,她的线剑是软兵器难以硬碰,自然身形一滞。她这一停,紧跟着冲出的卫老也只好急煞前进之势,否则就会撞到她身上。鲁狂生和桓温的剑急刺而来,卫老突然停下,等于就是往他们剑上送,两剑刹时就刺到。

    李瑶玉被卫老反手夹在胁下,上半身朝后,见鲁狂生和桓温的剑刺来,她早已生无可恋,不愿忠心的老臣受到伤害,全力一挣,以自己的上半身挡向卫老背后……

    这一连串事情是在同时生,鲁狂生扑击之中,全力刺出的一剑,哪里还能收得住?木灵剑刺入李瑶玉背后足有尺许;桓温大惊,拚着自己受伤硬生生挫住了去势,双脚都踏破了楼面木板,巨剑终于一偏刺到墙壁上。

    鲁狂生惊呆了,撤剑后退,留下一个没有鲜血的剑孔,这一剑几乎将李瑶玉刺穿,更严重的伤害是剑气已经把她内腑震成碎片,玄阴真罡把她冻成了一个冰人。

    微生香无法冲出,一个鹞子翻身,反身从卫老头顶穿回屋内,卫老也停步反过身来,看到李瑶玉伤成这样,所有人都楞住了。

    卫老悲嚎一声,一剑向鲁狂生刺去,剑光如电,已使出了十二成功力;微生香惊怒交集,六把小剑齐射鲁狂生要害;这一切都是鲁狂生不听号令引起的;桓温气怒攻心,也是一剑向鲁狂生横斩过去。

    鲁狂生失手伤了美人,正在懊恼,怎想到会三人同时全力向他攻击,惊怒之下急往后退,挥剑挡住了卫老如雷霆一剑,闪身避过了微生香三把小剑,另一把小剑划过他的大腿,两支小剑刺中了他的双肩。这时桓温的巨剑又横斩过来,他无当再挡,只能借卫老那一剑的冲击力向后倒去,贴地向后倒飞而出。

    鲁狂生飞出的方向正好是周全身边,周全早已寻找他多时,要杀了他以绝后患,一剑便向他脖子斩下。鲁狂生也确实有过人之能,危急之中侧身举剑挡向周全的剑。可是他手臂受伤,又在身体横空之时仓促举剑,还不足平日五成力道,周全这一剑却是神充气足,自上而下斩落,他哪里能挡得住!“铛”的一声响亮,鲁狂生宝剑震落在地,并且胸口被周全划出一道伤口,深可见骨,几乎把整个胸膛斜着切开了。

    鲁狂生一声凄厉吼叫,一掌打在地板上,将楼板击出一个大洞,身体跟着向洞口处落下。微生香的小剑和卫老的第二剑紧跟而来却落了空。卫老间接害死了李瑶玉,气欲狂,将手中的人向微生香抛去,也跟着从破洞中冲下。

    下面红光一闪,紧接着传来了卫老临死前的惨叫。

    周全和微生香大吃一惊,血煞魔功!难道卫老一招就被鲁狂生杀了?

    这次一定要杀了鲁狂生,如果被他躲起来,完全吸收了曹菲冰的功力,那就更可怕了。周全瞥见身边不远是鲁狂生掉下的木灵剑,脚尖一挑捞到手中,金灵剑还入鞘入,朝破洞处跃下。

    李瑶玉并没有立即气绝,这时伤口泌出鲜血,人也醒了过来,以微弱的声音说:“好妹妹,不要再为难他……”

    微生香百感交集,不知该是恨她还是怜她,这个小时的玩伴,早已不是想象中的人了,可是她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就连这多情的性格都是一样的,微生香不也是对周全一往情深么?

    “姐姐,你会没事的,我不怪你了。”

    “让我……与他,说,说句话。”

    桓温早已走了过来,微生香微一迟疑,还是把李瑶玉递给了他。

    “玉儿,玉儿,你还好么?”

    李瑶玉的眼神已经开始散涣,却牢牢定在桓温的脸上,“你,你……不要为难我妹妹,你是,英雄,我……我不怨,无悔……”

    她闭上了眼,就此香消玉损,眼角掉下了一颗莹晶的泪珠。

    “玉儿,玉儿……啊——”桓温仰天一声咆哮,带着无尽的忧伤、愤怒和绝望,犹如受伤垂死的野兽,直震得屋里屋外的人变得脸色。

    楼下传来“轰隆隆”的打斗声,红光乱闪,劲风呼啸,整栋楼都晃动起来,微生香又气又怒,也出了一声尖锐急促的啸声。

    啸声远远传了开去,极远之处也传来一声相似的啸声,但却是一个男声,那声音浑厚之极,绵绵不绝,快如离弦之箭,眨眼就到了近前。桓府中无数人跃起拦截,却象是细沙迎向巨浪,还没有靠近就被远远抛飞,没有一人能靠近那身穿黑衣,脸罩笑脸弥勒佛面具的人。

第二十六章 正削邪长

    周全从破洞处跃下,下面是一个有几十平方米的小厅,只这几秒钟的时间,小厅内的家具摆设已经成为满地碎片。离破洞下方不远,鲁狂生身上罩着红光血雾,气焰万丈,一掌击在卫老的头顶,将他击得头骨碎裂,同时夺过他的宝剑刺穿了他的胸堂,卫老已万无生理。

    周全立即踏步掐诀,动太极弧光神雷。鲁狂生多次吃过他的亏,转头见他比比划划,急忙移形换位,并且身边红光大盛,半个厅堂都笼在血雾里,看不清人在哪儿。

    弧光神雷虽然厉害,动却需要两三秒时间,生成之时鲁狂生已隐在血雾内,并且快冲来,紫电弧光穿入血雾中并没有命中他。周全深知血煞魔功的难缠,不敢让他靠近,一道烈风出,紧接着运起玄功,劲分阴阳,气分冷热,形成一个漩涡向鲁狂生旋去。

    符法或法术与内功结合,这一招可以说是从贺宝智那儿偷师的。但周全却要比贺宝智那三脚猫的功夫不知要强多少倍,特别是经过七星连珠那场异变之后,他的功力精纯了许多,金鱼怪丹出的真气分为冷热两股,旋转之力更胜之前几倍。这时真气带着法术形成的风,相互作用之下,比单纯法术或单纯真气的威力都要大得多,简直如一道刀锋形成的龙卷风向鲁狂生卷去。

    血煞魔功形成的红光血雾虽然可以在风中凝而不散,却还是一种能量场,受到如此猛烈的螺旋冲气力,也被气旋带动并吸入,形成一支红色旋钻向鲁狂生轰去。

    鲁狂生吸了师父的功力之后,这三个多月吸收了一部份,已经结出了魔血之丹,使用血煞魔功时威力大了许多,对自身的伤害却减少了许多,自以为再见到周全可以轻易干掉对方。哪想到周全进步比他还快,刚才那一剑功力已经不在他之下,而这时放出的龙卷风,比他催血煞魔功后并不逊色多少。他大吃一惊,运转全身功力,急收缩血雾聚如球状向风卷正中间轰去。

    两股巨大能量相击,“轰”的一声巨震,红球与龙卷同时破散,如同一个气弹爆开,冲击波将房间四周的墙壁都轰破,整栋楼都摇晃起来。

    周全一副不屑的样子,“血煞魔功不过如此,杀师的逆徒,今日你在劫难逃了!”

    “臭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受死吧!”鲁狂生怒喝一声,身周立即又现出浓烈的红雾,剑光带着红光如匹练似地向周全轰来。近在咫尺,剑气迫体,周全已来不及再放**术,只能以剑对剑迎了上去,他就不信神符剑法会斗不过这个狂徒。

    两人乍分乍合,连攻十几招,周全微显不支,向后退了好几步。此时他的功力已经过了鲁狂生正常状态,但血煞魔功这种邪功可以极大地催潜能,短时间内使功力成倍提高,并且可以使一个大范围内的敌人受到消弱影向,心情不畅,气息不顺,头脑不灵,行动不便等等,此消彼长之下,周全还是斗不过他。

    不过周全经过金丹改造体质、七星灵炁淬练内丹之后,对邪功魔法的抵抗力已经提升了许多,战斗持久力、坚忍力也极大提高,鲁狂生想要短时间打败他也不可能。

    周全抖擞精神,展开神符剑法见招拆招,妙着纷出;鲁狂生误伤了李瑶玉,同时得罪了桓温和微生香,心中即不爽又不安,这时久攻不下,另一手从腰后取出折扇来,使出了天魔孔雀扇法,左手主防,右手主攻,立即大占上风。

    周全连连倒退,突然纵身跃起,在空中一翻身,脚蹬在楼板之上,剑交左手头下脚上急向下刺来。这一招乃是从浩然正气诀的绝招“气冲斗牛”演化而来,虽然没有象正宗招数那样聚气,但脚在楼板上一借力,近距离下扑,气势、力量和度上都大为提升。

    鲁狂生忙以折扇扫出层层劲风,扇影遮挡自身上下,天魔孔雀扇法是曹菲冰独创的功法,以劲化形,繁华多变,惑敌、防守之效世上难有其匹,便是功力高出许多的人都很难攻破,更难准确伤到扇影后的人。

    这时周全空着的右手却拔出了背上的太乙精金剑,精光暴射,后先至,一剑便突破了扇影,在百十道幻影中刺中了真扇,将折扇剥成两半。宝剑去势不衰,向着鲁狂生刺去。

    鲁狂生大骇,急忙后退,挥剑乱挡。“你你,你怎么可能破了我的扇法,这不可能!”

    周全趁机猛攻,左一剑右一剑,急如暴雨,逼得鲁狂生退到厅角。鲁狂生怒起反击,血雾狂涌,剑光暴涨,又将周全逼回去了一些。

    “天魔孔雀扇法也不算什么绝学,且看看我这招!”周全说着左手木灵剑幻起一波剑影,光影层层,如扇状散开护住了全身上下,使的虽然是剑,却是扇的招数,分明就是天魔孔雀扇法。

    鲁狂生更是大惊,急忙停身变招,周全得势不饶人,又一轮狂攻过去。其实他根本没练成天魔孔雀扇,用剑也没办法使出那种效果,只具备了形似而己,鲁狂生连遇意外,不曾细想竟被他吓退了。

    这时上面微生香的啸声已招来一个极高手,那人的啸声迅逼近,周全和鲁狂生都听出了这声音是何简。鲁狂生大惊失色,不进反退,直接以背部撞破墙壁冲出屋外。

    屋外数十个桓府的高手大声叱喝着向鲁狂生冲去,桓温也如一头狂的雄狮从上一层的窗口跳出,直扑他而来。

    鲁狂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不敢再呆下去,一团血雾夹着剑光冲过众守卫,人翻马仰,一招就放倒了七八个高手,根本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他,他如一溜烟火冲上另一栋屋顶。

    何简身穿黑衣,头戴笑脸弥勒佛面具,疾如奔雷而来。微生香这时也跳上了屋顶,指着鲁狂生逃走的方向道:“杀了他!”

    何简手中剑一声清越鸣啸,人剑合一,如一道电光向鲁狂生追去。

    仙音剑法!果然是如假包换的何简。周全虽然早已怀疑前几天看到的人是他,却一直不愿相信,如果何简成了微生香的属下,那微生香的可怕程度要远他想象的千百倍,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但现在事实已摆在眼前,微生香在控制着何简!

    鲁狂生杀了自己的师父曹菲冰,也就是何简刻骨铭心的恋人,并且还用毒针暗算了何简,心里有鬼,哪里敢与何简照面?闻声便拚了命急跑。他的轻身功夫本来就很好,这时催了血煞魔功,行动如鬼魅,又起步得早,何简这惊人一击竟然落了个空,再度招时,他已逃出好远。

    何简御风而行,迅向鲁狂生追去,周全、微生香、桓温紧追在后面,桓府的众高手呼啦啦一大串也追了上来。

    鲁狂生这时性命倏关,不顾一切向前冲刺,并且忽左忽左,何简一时之间竟伤不到他,桓府的极高手大多已调到了主宅的楼前,外围并没有拔尖的高手,根本没办法拦截他。

    眨眼就到了桓府之外,由于桓府的打斗和大火,已经引来了无数百姓在远处围观。鲁狂生直接就往人群中钻去,众人惊呼声还没有出口,何简也一闪撞入人海中。周全和微生香稍停才到,跃到了附近屋顶居高临下紧盯着。桓温不擅长轻身功夫,带着桓府十几个高手追出来时,已经看不到人影,但还是向引起骚乱的方向追去。

    冲出了人群,鲁狂生无处可逃,左弯右拐,专捡黑暗的地方钻,何简已经离他极近,剑尖一直在他背后跳动,他一颗心几乎崩碎了,从喉咙跳出来了。

    夜色中突然一道黑暗闪出,斜着向鲁狂生迎去,他穿着黑衣,头戴笑脸弥勒佛面具,打扮与何简一模一样。鲁狂生大惊,急忙转向,但这么微一停滞,何简的剑已从他的后肩部刺入,直透前胸而出;前面黑衣人紧跟着一剑刺来,从他右侧胸部刺入,剑尖从背后透出。

    鲁狂生先被周全在胸口划了一道极深的伤口,已经失血极多,仗着魔功的能这么强猛,现在被两剑穿身而过,内气已泄,哪里还能动弹?只要何简和黑衣人剑一绞,他整个人就要四分五裂。

    但这时何简与另一个黑衣人象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并没把鲁狂生切碎,而是各出一指点了鲁狂生**道,接着拔剑,何简一卷将鲁狂生夹在胁下。

    黑暗中白影晃动,文风抱着昏睡的谢雨卓急急追来,大叫:“师父!”

    何简与另一个黑衣人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完全不认得她,迅向远处飞跃而去。文风不舍,紧跟着追了下去。

    周全离他们有二三十米,与文风度差不多,还在文风之后。他怕何简已经认不出文风伤了文风和谢雨卓,忙施了一张神行轻身符急追,同时大叫:“文姑娘,不要再追了,他不认识你了。”

    文风充耳不闻,一边大叫一边飞一样向前。几人都是绝顶高手,度快得惊人,转眼就先后跃过城墙来到了城外。何简虽然带了一人,度还是要比文风和周全快上一些,距离越来越远,追出数十里,来到一条小河边时,已经完全失去了他的踪影。

    桓温和桓府的数十个高手还没追到城外就已经跟丢了,微生香则不知是在什么时侯消失的。

    何简为什么不杀鲁狂生?难道是微生香叫他把鲁狂生抓回去,也迷了神智当打手?

    文风在河边停下,脸色很苍白,眼圈有些红。“他为什么不理我?他一定是我师父,仙音剑法只有他会用。”

    这一刻她又变得脆弱无比了,就象失去了父母的小女孩。周全叹了一口气:“你不要难过,他只是中了迷神法术,暂时不认得你了。”

    “那怎么办,怎样才能救他?”

    “也许要找一个会迷神法术的人,或者把他制住,找一个修为比他更高的人……”说到这儿周全觉得自己都是白说,凭他们两人如何能把何简抓住?不能抓住怎能找别人来救?他只好转变了话题:“他现在没有伤心和愁苦,活得比以前还好。他的身手这么高,不会被别人伤到的,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出救他的办法,恢复神智。”

    “可是,可是他做的事并不是他想做的啊,要是他杀了不该杀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以后他还能心安吗?”

    周全无语,就算以后能使何简清醒过来,如果他做了太多违背他意愿的事,他也没活下去的勇气了,这个打击对他这种志向高洁的人来说比死还要难受。

    文风默默把谢雨卓递给周全,她只是被点了昏睡**,这时睡得正香,看起来微生香确实没有伤害她。

    “是微生香在控制着他,也许只要杀了她,一切都可以解决,我要去杀了她。”

    周全一惊,“不可!我看,我看她也不是最高人物,杀了她未必有用?”

    文风幽怨地扫了他一眼,口中虽然没说,意思却很明显:你是舍不得杀她吧?

    周全接着说:“其实她只是成汉李家的姻亲,想帮李家报仇,这才设了阴谋害桓温。她这么年轻,武功和迷神法术也不是很高明,怎么可能控制这么多高手?我觉得她虽然有较高的地位,却不是魁。”

    文风停了一会才说:“魁也未必就要武艺高深,他们是趁着我师父受伤,引开了曹前辈,对他下了**药物,等我师父精神消磨得差不多了,这才用迷神法术控制他。现在他们又用同样的方法来控制鲁狂生了。”

    何简和另一个黑衣人不杀鲁狂生,确实有这个倾向,控制了鲁狂生的神智,又是一个极打手涎生。

    周全不想与她争这个问题,干脆不说了,他心里还是不愿相信微生香是大奸大恶的人。她如果是大奸大恶的人,早就对他下毒手了,谢雨卓也不会安然无恙了。

    周全心中一凛,微生香没有伤害谢雨卓的身体,会不会用迷神法术对她下手?他以真气注入谢雨卓体内探查,很快就找到被点的几处**道,真气一冲就开,点**的人用的只是普通手法。

    谢雨卓“嘤咛”一声醒来,一脸都是迷惑,“咦,我怎么会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周大哥,你找到拒绝桓家的方法了吗?”

    “这里是江陵城外,已经不会再有人逼你嫁给桓家了……你被人抓走了,我刚把你救出来,你这几天一直没醒过来?”

    “我被人抓走了几天?”谢雨卓惊讶不已,“我以为只是睡了一会儿,是谁把我抓走了?”

    “这事说来话长,还是以后再说。”周全指着文风:“你感觉怎样,你认得她吗?”

    谢雨卓听说事情已经解决,心情大爽,笑道:“当然认得,她是文姐姐啊!她教了我轻身功法,还要再教我用袖子打人的功夫。还有,你要教我凝练功力的心法,难道你忘了?”

    “不,我是看看你忘了没有。你家里有几个亲人,都叫什么名字,几岁了,都在做什么?”

    谢雨卓更加疑惑,“你不是都知道么?”

    “你且先回答我。”

    “我家中上有爹娘,如今在荆州桓大将军帐下任职,家里有大姐道韫,嫁给王家二少爷,下面还有一幼弟名玄……”

    “你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第一见到我,我穿的是什么衣服,你在你卧房里贴了什么,上面是什么字……”

    周全足足问了十几个问题,从她小时候做过的事到被劫走之前的细节,谢雨卓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虽摸不着头脑还是如实地回答了他,并没有任何错误。

    周全与文风互视一眼,都暗松了一口气,谢雨卓不但身体上没有受到伤害,连精神和记忆上也没有被做了手脚,看来微生香是看在周全面子上大慈悲了。

    文风见微生香没有伤害谢雨卓,也有些相信了她不是大坏人,暂时按下了去追杀她的想法。

    周全心里却突然冒出了另一个想法,他吸收了部份七星灵炁,对邪术和精神系法术的抵抗力已经大为提高,谢雨卓全身被灵炁充满,是不是完全不怕迷神法术了?也许是微生香对她没办法下手吧?不过他虽然有这个疑惑却没有说出来。

第二十七章 初现倪端

    周全怀疑拦截住鲁狂生的黑衣人是孙泰,但那人的身手比孙泰还要高得多,所以他也不敢确定。

    似乎武功高绝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控制了,这个神秘组织实力有多大,想要做什么?如果有一天开始称霸江湖,谁是他们对手?周全越想越不安,似乎有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正在张开,要把这个世界抓碎,而他也在这个阴影之下。

    他更有一种感觉,他所见过的身具邪功的人都与这个教派有关,如孙泰、曹菲冰、苗女飞花,也就是曹菲冰临死前说的什么黑衣人、魔咒。鲁狂生的邪功是曹菲冰传授的,他之前可能与这个教派无关,但现在也必定有关了,代替了曹菲冰的位置。不过周全始终认为微生香并不是这个组织中的第一人。

    两天之后,周全和文风才护送谢雨卓回到山阴,直接就躲进了禹皇秘府,不到她武功大成,都不会轻易再让她出来露面了。

    谢家和司马家的高手这次在江陵吃了大亏,死伤大半,却没有找到谢雨卓在桓家的证据,对桓温无可奈何。谢家打落门牙和血吞,不敢声张;司马昱暴跳如雷,又派出众多高手赴江陵明查暗访,誓不罢休,与桓家之间的关系更是极度恶化,警戒级别提升了好几级。

    不管怎么说,谢雨卓是就此失踪了,这事桓家和司马家都清楚,已经不能再逼婚了,三家之间要怎么明争暗斗,与周全的关系并不是太大,他现在也没时间去管他们怎么斗。

    周全安顿好谢雨卓,立即与文风一起去建康龙门寺找慧光和尚,不料老和尚并不在庙里,庙里的和尚一口同声说他云游去了。到底是真的去云游,还是他听到什么风声躲起来,周全也不清楚,庙里的其他和尚看起来并不会武功,也没找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他们无可奈何。最后只好叫文风安排一个顾影斋的秘密眼线暗中盯着龙门寺,等慧光和尚回来再说。

    东晋朝廷在房山炼出的五把宝剑如今已有四把落到周全手中,只差一把火灵剑在小皇帝的手上,只要得到这一把,就可以炼制灵宝五行混元如意剑了。但文风不肯帮他拿这把剑,他目前也还不想与朝廷起冲突,想拿到这把剑不容易,考虑到现在就是拿到这把剑,炼器术修为不够,也未必能炼成,而五斗米教大庆典的事却迫在眉睫,不容节外生枝,只好暂时搁置了。

    微生香和这个神秘教派给周全带来极大的压力,正式统领五斗米教后也将面临更大更多挑战,他不得不推开所有小事,躲进禹皇秘府内加紧练功。

    修为提升后,天道八门中有许多厉害的功法、高级的符法可以学了,他一直没有时间去练;最近与各武艺高人、法术高人对战令他眼界大开,感悟不少,需要静下心来体会;意外得来的《虎行宝典》、《浩然正气诀》等秘笈中有许多值得借鉴的东西,需要融会贯通;后来学的许多符法还没时间去演变成神符剑法的招式和异变……他真的太需要时间来消化了,恨不得一天当成一年来用。

    好在五斗米教有庞易和左寻仙等人在主持着,造船厂有邱灵柔和墨老、牛梦等人照看着,周全可以大部份时间躲在禹皇秘府内修练,三五天才回去一趟。文风和谢雨卓也留在禹皇秘府内练功,虽然有两个绝色美女伴着,周全却没空谈情说爱,连产生绮念的时间都欠缺。

    眨眼就过了二十来天,这段时间各国之间传言纷起,都说天呈异象,七星连珠,是自己的国家要大兴大治了,统一天下了,各种版本的预言、童谣、传闻数不胜数。其间传得最快最轰轰烈烈的是五斗米教统一,新任教主周**师是天降神人、当世圣人,五斗神教将从山阴兴起,德被苍生,教化天下之类。大江南北已经无人不知五斗神教即将在山阴庆祝本教统一、总坛成立、新教主即位大庆典,性急的客人和路远的客人早已动身往山阴去了。

    另外还有一个有鼻子有眼,也比较有杀伤力的谣言:征西大将军桓温脸上有七颗痣,状如七星,这次天上七星联珠,是预兆着他要成为君主,一统天下。谁也不知这个谣言是从哪儿传出的,桓温如果不想立即自立为王,应该不会散布这样的谣言,所以十有**是他的仇人造的谣,想要陷害他。

    在古代这种谣言的杀伤力大得惊人,占总人口百分之七十以上大字不识一萝筐的老百姓会信以为真,连身为“天子”的皇帝都会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弄不好真的就不惜一切把桓温给杀了,以免除后患。估计桓温现在也坐立不安,恨不得把脸上引以为傲的七颗痣给切下来!

    这一天周全回到造船场,支道林、道安和几个不识认的和尚早已在等着他,全都是一脸焦急之色,不用多说周全便明白出了大事了。

    众人一落坐,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道进就说:“教主上次叫我写信给师兄,调查戴笑脸面具之人是否与佛门有关,我师兄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这一位也是我师兄,法号法常,特地从襄阳赶来向教主告知此事。”

    法常八字眉,深眼窝,一脸苦相,朝周全合什道:“贫僧法常,见过周教主。”

    “大师不必客气,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

    “自接到道进师弟的信后,道安师兄便着意调查佛门各地各寺的僧人,近日得到消息,大江南北许多大寺院中都有重要僧人在秘密聚会,宣扬荒谬邪说……”

    说到这儿,法常停了下来,似乎不敢说出口,几个和尚都脸色不对劲。周全问道:“什么邪说?”

    “细节言论还未打听到,只知其说法极是……极是惊人,说是释迦牟尼佛祖已灭,弥勒佛当下生成佛,鼓吹焚烧一切经文,拆毁寺院,捣毁佛像……”

    周全吃了一惊,这种说法对和尚来说确实是大逆不道,不要说和尚,就是一般人都不敢怀疑佛已经死了。难道是有人知道了仙门不通,仙佛都无法下界,所以趁机造谣?这是周全最为担心的事,如果天下无神无佛的事传扬开来,天下将乱成什么样子?

    “大师,这么荒谬的话也有人相信么?”

    法常愁苦之色更浓,“本来一般人难窥天道,不敢乱说,也不能令人相信,可是鼓吹这邪说的大多是名重一方的大觉高僧,自言以大神通不能见佛,且引经据典,以佛经证实此说法,言之凿凿,不由痴愚之人不信。若是此邪说传扬开来,天下大乱矣!”

    周全并没看过什么佛经,不由问道:“佛经中有说佛祖死了,弥勒佛要下生的说法吗?你们也是大德高僧,也可以用佛经回击啊。”

    支道林接口说:“佛经中有提到此事,但却被故意歪解了。《佛说法灭尽经》中有言:吾涅盘後,法欲灭时,五逆浊世魔道兴盛,魔作沙门坏乱吾道……如是之后数千万岁,弥勒当下世间作佛,天下泰平,毒气全消……另《大乘三聚忏悔经》载,佛说:我所**,正法五百年,相法五百年,末法一千年。之后法灭尽,弥勒佛为未来佛……释迦牟尼佛涅磐至今近千年,按后一种说法现在是末法时期,他们这是把几种经文中的内容掺杂起来,断章取义了。”

    周全心中剧震,弥勒佛——笑脸弥勒佛面具——邪门法术——谤佛毁佛,难道微生香和那些神秘黑衣人与这些鼓吹邪教的和尚有关?一般夜行人不想被人看到面目,蒙上一块黑布,或是随便在街上买一个小孩玩的面具就行了,特地使用弥勒佛笑脸作为面具肯定另有目的,是当成一种象征物、标志物。那么他们这个组织就与弥勒佛有很大关系,他们会种种邪法,周全早已怀疑他们与高僧吸血案件有关,也就是与仙门不通有关,现在他们鼓吹神佛死了,这也是异曲同工。

    周全把在荆州再次遇到微生香和黑衣人的事说了一遍,以及自己的怀疑,几个和尚都点头,认为两者有关。

    法常接着说:“我在来山阴的路上民间已有谣言,说天现异象,乃是预示旧佛已灭,新佛将生……这,这要是传扬开了,谁还能控制得了啊!”

    周全不由苦笑,想不到他误打误撞弄了个七星连珠出来,居然变成了这么多人造谣的借口,看来这新兴的弥勒教志向不小。“你们佛门渊远流长,历史悠久,各种义理、学说体系完善,有无数经文可作为支持,还有不可计数的忠实信徒支持,不会被这歪理邪说扳倒吧?你们也开始全面反击就是了。”

    支道林说:“佛法传入中国时间并不长,且存在语言、文字上的认知障碍,对于佛经的理解存在极多争议,也因此产生了许多宗派,内斗不休,信众无所适从,让邪派学说得以滋生壮大。如今天下大乱,民生疾苦,百姓燥动,信神信佛之心已不坚定,极容易受到蛊惑,所以这件事的影响只怕比预想的还要大。”

    法常说:“道安师兄已经在着联络佛门高僧,准备对这些佛门叛逆进行围剿,万不得已时不惜动武,以大神通降魔卫道,或许还要周教主大力支持。”

    “这个……”周全本想不趟这个浑水,不过这事十有**与神秘黑衣人有关,两事并为一事,他也不能置身事外了,于是说:“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当然会尽力,只怕我这局外之人,言轻力薄帮不上忙,况且本教庆典的事既将举行,有什么事也要等到庆典之后。”

    支道林说:“道消魔长,我辈都当挺身而出降魔卫道,周教主如今领袖道门第一大教,肯鼎力相助,功德不小,和尚在这里代表佛门同道先谢过周教主了。”

    “道林大师大客气了,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朋友了,况且事关天下安定,正邪兴衰,周全岂敢不尽力?”

    众人又谈了一会儿,也没谈出更多头绪来,周全送走了几个和尚,开始处理造船厂的事和五斗米教的事务。五斗米教庆典事关重大,值此各地乱象纷起之时,很有可能有人来捣乱,特别是微生香和那些黑衣人,所以周全要重新布置,加强保安工作以防万一。

    在鹤鸣治从昙云老和尚手中抢来的玄铁木鱼,鹤鸣治的教众早已经送到了。这只铁木鱼内含有不少极为珍贵的玄铁,周全暂时还没用到它,而牛梦却一直缺少趁手的兵器,所以他想先炼成一把武器给牛梦用着,以后有需要了再用到其它地方,放在那儿不利用起来也是浪费了。

    牛梦从向轶那儿学到了一套披风乱魔锤法和一些锻造的技巧,并且现在是铸造车间的主要技师,当然是选用铁锤当武器了。周全把铁木鱼带到禹皇秘府,在地脉火焱中进行提炼,但提炼之后却不够一把铁锤的份量了,仅能做一个锤头。于是他把上次文风送的紫金铜魄拿了一部份出来炼成锤柄,两者巧妙结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把紫金玄铁锤。

    周全的炼器术虽还不算怎样,却有得天独厚的仙府,好炉好火加好水,随便炼炼,出炉的便是个精品,玄铁锤头沉重坚硬,无坚不摧;紫金锤柄坚挺柔韧,弹力十足。另外还有个异处,这把大锤使用起来感觉极轻,不是怎么费力,砸下去的力量却大得出奇,也算是法器中的极品了,不比五把五行灵剑差。

    牛梦得了这一把好锤自然乐得合不扰嘴,今后不但打起架来实力提升了一截,在车间里打铁也如虎添翼了。

第二十八章 盛会开场

    八月十五日,太阴星值日,吉星高照,诸事大吉。歌云:坐临太阴星,百祸不相侵,求谋悉成就,知交有觅寻。

    天上月圆,人间欢庆,五斗米教一统、新教主即位、山阴总坛成立三件大事同庆非同小可,更是增添了无限喜气。此事早已天下皆知,山阴城内外宾客如云,人满为患。

    本来庆典是准备在城里举行的,因法常带来弥勒邪教的消息,令周全起了警惕之心。如果微生香和神秘黑衣人真的与佛门中的叛逆份子有关,他们称霸佛门、称霸江湖,甚至是称霸天下的野心已暴露,那么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在天下群雄面前露脸的机会。退一步来说,就算微生香与佛门中人无关,也很有可能会来捣乱;另外仇视、忌妒、害怕五斗米教统一的人也会来破坏;周全曾得罪过的人也有可能会来混水摸鱼,所以生混乱的可能性非常大。万一在城里打起来,必定会使城里的百姓受到池鱼之灾,所以周全改变了主意,在离造船厂不远的荒地上开僻出一块空地,搭建出了一个庆祝会场。

    会场四周以彩带圈起,正中搭建一方台,高十二尺,共分两层,第一层长宽各七十二尺,象征七十二地煞;第二层长宽各三十六尺,象征三十六天罡。两层周边按一百零八星所属五行遍插彩旗,高台正中供了香案及仪式所需应用之物,高台正面两侧搭了凉棚,可供上千人入坐作为贵宾席,没有资格的人只好站着了。

    会场虽然简陋了点,但空旷宽大,自有一股恢宏气势,就是来了几万人都有地方可以站,比在城里方便多了。在这样的地方可以防止敌人突袭、火攻等,生了混乱也可以立即四散,免得宾客生误伤或生践踏。周全另外还做了许多布置,有备无患,小心能使万年船。

    五斗米教五个大治鹤鸣治、汉阳治、闽南治、兴平治、北平治,以及八个小治、各地大小坛口的祭酒、大祭酒早已到了。多的带了几百人来,少的也带了几十人来,加上山阴总坛招攘的人,各治派来的“驻总坛办事员”,总数约有一两千人,做做门面、摆摆排场是足够了。

    负责外围治安的是轩辕伤,周全上次见过他后,对他印象不错,再调查了他的身世,便有把他挖过来的意思。轩辕伤头脑冷静,精明强干,十五岁从军,十几年来身经数十场大小战役,对行军打仗的经验极为丰富,武艺也还过得去。这样一个人才,本来也该有个副将、偏将级的职位才是,可惜他不是世族出身,虽累立军功,极得上级器重,却才混了个“队主”

    这时代军队中的编制为伍、什、队、幢、军,一个队一般是二百人,所谓队主也就与我们现在的营长差不多。并且这个时代极为混乱,军队几乎都是私人财产,小将官一般都是大将领的随从亲兵,甚至是大将领的奴仆,是很没有地位的。

    这次庆典事关重大,王羲之对爱婿当然要全力支持,调了一千人驻扎在附近以策安全,周全坚持要由轩辕伤来做治安总指挥,王羲之只好暂时提升他为“幢主”,全权负责。轩辕伤极是感动,早已开始周密布置,用心安排,保证不会有大批的敌人从外面冲进来。单从治安人员来看,这一次就是官方与教门的共同行动,公私兼营,黑白通吃,想来讨野火的人先自己掂量一下。

    申时,所有一切布置妥当,各地来的嘉宾也可以入场了,突然三声炮响,会场内升起几个巨大的红气球,下面还拖着十米长的巨大条幅,上书:“祝贺五斗神教道统再续扬光大流芳百世”“恭祝五斗神教周教主一统神教功参造化与天同寿”“热烈庆祝五斗神教山阴总坛成立……”。

    先到的宾客正目瞪口呆之时,又有许多横幅拉起,上面写着:“会稽王抚军大将军司马道万致贺”“会稽内史领右军将军王逸少祝五斗神教道统万载源远流长”“镇西将军尚书仆射都督豫冀幽并四州谢仁祖率谢氏子弟同贺”“五斗米教鹤鸣治贺本教山阴总坛成立”……

    后面还有本教各治,各界名人,如道安、支道林、孙绰、法幽、慧观等等的贺词,将会场周围一圈都挂满了。

    放在现代,这样的场面已司空见惯,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放在古代就不一样了。那个时代宾客来祝贺了也就是唱礼一声,哪里有这样**裸地挂出来炫耀?这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创举,特别是那几个巨大的氢气球,人人都象傻瓜一样抬头看着: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会飞上天空去了???大气球是用最薄的丝绢缝好后涂上清漆做成的,制造氢气对周全来说就更简单了,炼钢炉中出来的焦气以及很多种矿石经过反应都能提取到氢气。

    就是放在现代,这也是一场举世无双的大排场,因为条幅上的字都是这些名人亲手书写的,单是王羲之写的那一条便已经是无价之宝。

    单是这别开生面的布置,气势恢宏的排场,身份非凡的名人嘉宾就足以令今日的庆典轰传天下了。

    庞易、左寻仙、雨森龙、成华子领了一队精明教众在入口处迎客,每到一拨人都有司仪高唱来客身份和名字。有请柬的人进来了有坐席,供应酒水点心;没请柬但有一定名头的人也有坐席;没请柬又没什么名头,但来历清楚的人也可以进入,但没有座席了;不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人,很包歉,远离会场站到远处看吧。

    入口不远便是收礼台,送了重礼的人都在红榜上写上名字以示尊贵,并且锁呐鼓乐齐奏一番。这种做法也是开新河,绝无仅有,很有点欺贫重富的味道,也很有些人反感.可是人家送了宝物,公开让大家知道一下也不算过份吧?又没把送礼少的人公布出来,斗富的嫌疑是有的,欺贫应该没有,你要是不服你也可以多送点红包啊!好慕虚荣的人总是有的,有身份的人也不能在这儿丢了脸,所以临时决定多送点彩礼的人自然也不少。

    各路人马络驿到来,该来的几乎都来了,没邀请的却比邀请的更多,酉时末便已到了近万人,被阻在会场外的人数也不少于这个数,幸得会场改到这儿来,如果放在城里肯定容不下了。虽然估计来的人会很多,但还是多到了出乎意外,特别是没进场的人太多了,极有可能会生混乱,众人都有些担忧起来。

    司马昱和谢尚等人虽然送了祝贺的条幅,位高权重不敢擅离,仅是派了使者来。道安极给周全面子(或许另有所图),亲自带了七八个师兄弟和北方的几个名僧来祝贺,周全与王羲之、谢安、支道林等人正在与他们见礼,突见雨森龙匆匆过来,示意有话要说。

    周全告罪一声避开,雨森龙轻声说:“师父,桓温派使者来了,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周全并没有请桓温,与桓家是敌非友,如今自己找上门来,只怕不怀好意。不过也不能拒绝他们,否则显得自己心虚了。

    “请他们进来,并且我亲自去接。”

    门官高唱:“临贺郡公、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桓符子遣使前来祝贺!”

    会场内外上万人的声音静了一半下来,不仅是因为桓温的权势地位,而是大多数人都知道周全前不久代司马家与桓家争亲,大闹桓府,关系应不友好,桓家来意不善,因此都把眼光集中到了这边。

    周全走到出口处,见到大步进来的使者,不由愣了一下,这人不是别个,正是桓温的四弟桓冲。想娶谢雨卓的就是他,那天在桓府内又被周全和文风点倒,抢走了金灵剑,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可是夺妻之恨,夺剑之仇的大仇人,却在这时正式见面了。

    周全干笑一声:“有劳桓少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辛苦了!”

    桓冲还是穿着极朴素的狭袖劲装,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强笑道:“周教主是我朝的玄奇护国大护法师,天降神人,泽被万民,五斗神教也是当今道门第一大教,家兄镇守荆湘,仰仗极多,怎敢不来道贺?只是军务缠身,不敢擅离,特令我前来祝贺盛典。”

    “哈哈,都说将军臂上能跑马,桓大将军胸怀宽广,果非常人能及!少将军里面请!”

    “请!”两人并肩向里面走,路过收礼台时,桓冲扫了一眼“光荣榜”,脸上微有冷笑,说道:“周教主行事果然不同凡响,桓某佩服,值此大庆之日,桓某也不敢空手了,就献上宝剑一柄略表心意。”

    负责收礼记帐的王凝之等人等着他,却不见他拿出东西来。周全已经明白桓冲的事意,桓温毕竟还是大局为重,想要向他示好,所以派了桓冲前来祝贺,并且语言之间很客气。但桓冲个人对他却是恨得咬牙切齿,被他抢走的金灵剑更没有取回的可能了,干脆在这儿当成礼物送给他,这样就不算是周全抢他的东西,他也不必再给礼物了。

    周全微微一笑,对王凝之说:“桓少将军已经直接把宝剑交给我了,你给他记上,礼品金灵剑一把,价值万金以上。”

    王凝之依言写上,鼓乐齐奏一翻。周全迎着桓冲向贵宾席走去,王羲之和谢安等人迎了过来。桓冲对众人一拱手,却对周全说:“周教主法术通玄,能知过去未来事,不知能不能为我解一疑惑?”

    “少将军请讲。”

    桓冲语气冰冷:“家兄派出的求亲使者王文度等人,在离开山阴时被人伏击,死无全尸,随身财物被劫,不知周教主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么?”

    周全心中一凛,脸上故作惊讶地说:“我还以为王文度是回去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伏击桓家的使节团,这可也忒是大胆了!不知他们是在何处受了伏击,为何到了今日才现?”

    桓冲道:“便是在离开山阴一百多里外的山道中!”

    王羲之脸色一变,这可还在他管辖的范围内啊,况且死的还是他家族中的人,这事他可不能不管。周全说:“当今天下盗匪横行,便是在官道上也要小心翼翼,他连夜动身,又放着官道不走却走山道,这不是羊入虎口吗?文度兄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悲呼!江东独步王文度,自今而后无缘再见你的风采了……”

    王羲之道:“王世侄确实是糊涂,怎能夜走山道呢,真是令人痛惜!”

    王坦之还不是怕周全会找他麻烦才急匆匆跑路么?桓冲有苦说不出口,眉毛耸动,强压着火气,紧盯着周全说:“我们已在山谷中找到残骸,骨格断折处平整异常,非是一般兵器削断。听说周教主有一把太乙精金剑,乃是当世无双的神兵利器,不知能否借出一观?”

    这下众人脸色都变了,这不是拐着弯说是周全杀的么?周全却不生气,笑道:“太乙精金剑也不算什么神兵利器,桓少将军今日送我的金灵剑也差不了多少,不知这把剑从何处得来,出事那天桓少将军身在何处。”

    桓冲和他的随从也是脸色大变,周全的意思反是桓冲迁怒于王坦之办事不力杀了他,这简直就是闭着眼睛反咬一口。但桓冲这把剑是桓温从房山铸剑谷抢来的,哪里敢说出来历?桓冲涨红着脸,“周教主说笑了,那天我自然在江陵。周教主今日是大忙人,不必在这儿陪着我了。”

    这时门口有些骚乱,周全也不再跟他啰嗦转向门口去了,门外有一大群衣着褴缕,手持竹杖的乞丐正在纷纷闹闹要进来,至少有上百人,见到周全过来才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这些人非要进会场,可是他们没有请柬,不能证明自己的来历,也没有担保人,我们不敢让他进去。”

    为几个乞丐已经七嘴八舌叫了起来:“周教主,我们是来贺喜的,不是来讨吃的,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刚才那些当官的没有请柬都可以进去,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去,贵教的人瞧不起穷人么?”

    “听说周教主也是寒门出身,一向同情穷人,我们是慕名而来,不会徒有虚名吧……”

    周全笑道:“不论贵人穷人,只要你们说清自己来历,不是本教的敌人,不是有意来找麻烦的人都可以进去。”

    为一人中等身材,身上衫子多处破洞和补丁,连两个大袖都扯去了,披散着头,赤着一双脚板,手持一根打狗棒。这人看起来五官也不是很出众,但眉宇昂扬,骨骼精奇,虽是乞丐却有着不凡的气慨。他说:“我们是五湖四海聚到一处的难兄难弟,流浪江湖,四海为家,既不是名人,又没有权贵的朋友,到哪儿去找人担保呢?教主要是真的不欺穷人就应该让我们进去。”

    周全这下也有些为难了,谁知这些人是不是仇家请来捣乱的?不让他们进去吧,落了人家口舌,让他们进去吧,这个时代的乞丐可不是少数,其它人也要跟着进来,一切全乱了套。

    “这位朋友,今日来的人实在是太多,若是没有请柬的人都一哄而入,只怕乱了秩序,不如你们当中派一两个作为代表进入吧。”

    那乞丐头却不领情,傲然道:“我们丐帮的兄弟一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进同退,你要是欢迎,我们都进去,你要是不欢迎,我们就都走了。”

    丐帮?这时代就有丐帮么?周全看向消息最灵通的左寻仙,左寻仙微微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乞丐头说:“我们丐帮刚成立不久,在江湖中还没有什么名声,但日后必定成为天下第一大帮,为天下所有乞丐撑腰,同甘共苦,人人都有一口饭吃。”

    “好,说得好!敢问帮主姓名?”

    “我叫彦云,字霄汉。”

    周全细看这些人,虽然有许多身具武功,但身上脏臭,面色肌黄,还有不少是伤残人士,确实是乞丐,不是化装的,这彦云也是一团正气。于是说:“彦帮主诚心前来祝贺,我们自然是欢迎的,里面请!但请彦帮主派个得力的人守在这儿,不要让不是贵帮的人混进来了。”

    彦云眼中有惊异之色,但一闪即逝,一挥手便带了众乞丐往里面走,经过收礼处时,他掏出一枚小钱放在台面上,其他乞丐有样学样,每个人都掏出一个小铜钱当礼物。

第二十九章 后院失火

    周全本以为羌族、氐族的人会派高手来捣乱,严加防备,但这时人已到得差不多了,并没见到多少胡人前来,山阴县附近百里内也没有出现大队不明来历的人马,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准备来捣乱。当然,也有可能是见到五斗米教防范极严,佛、道、官三家协力支持,吓得不敢动手了。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涌起了一片乌云,将刚刚升起的明月挡住了,并且乌云迅扩散,看样子还有可能会下雨。当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祝福,本来盛会加赏月是最理想的,现在要靠火把照明,一旦下雨很多地方连火把都没办法点,许多炫目的布置和效果也要打了折扣,特别是贵宾席之外的人还有被雨淋的危险,实在令人不爽。

    周全的心中也有些郁闷起来,这老天怎么要跟他过不去呢?五斗米教的神秘长老张道全到这时还没出现,也不知来了没有;听说小皇帝也派了使者来祝贺,路上却受了耽搁,文风已经暗中去接了,这时也不见动静,不知能不能及时赶到。

    自称是丐帮的一伙人进入会场后就挤在一处角落,并不与众名人往来,这时凌云靠近了周全,神神秘秘把周全拉到了一边。

    “彦帮主有什么事吧?”

    彦云略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也算不上什么帮主,周教主太客气了。说实话,我对周教主闻名已久,如雷贯耳,今日是来试试教主的肚量的,却比我想象中还要令人钦佩,不傲不燥,毫无贵族习气,对我们这群臭乞丐也这么宽容,实在是令人感动。”

    “哈哈,彦帮主过奖了,俗话说:英雄不计出身低,又言:不以成败论英雄,此时贫贱未必将来贫贱,贫民之中也大有英雄气慨之人啊。”

    彦云脸色严肃,“教主是如此光明磊落的人,我甘冒错失之罪也要直言了。我们这群臭乞丐别的本事没有,消息还算灵通。据我所知,从今日早上开始,贵派的闽南治、兴平治、北平治、汉阳治附近都陆续出现了来历不明的高手,可能要对贵教各分坛不利。”

    周全大吃一惊,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这次庆典上,因为敌人要报复他,或都要打击五斗米教,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但敌人也知道这次庆典必定防备严密,宾客中又有无数高手,未必能讨得了好,改去攻击各处分坛是完全有可能的。如今各处分坛的高手到到了这儿,后方空虚,就算有防备也经不起攻击,万一各处分坛被灭了,这里办得再红火也没用,五斗米教同样灰头土脸,元气大伤。

    可是现在要调人回去已经来不及了,靠着周全一个人会缩地成寸术,也没办法同时救援这么多地方。

    “你这信息是从哪儿来的,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彦云摇头,“我也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来路,但其中有不少乔装打扮的胡人,我们乞丐遍天下,眼睛更是毒得很,瞒得过城门的守卫也瞒不过我们。我们有一种快的传递信息的办法,半天之内就可以传到千里之外,比官府的‘飞奴’传书还要快。”

    “多谢彦帮主仗义相告,不论这些人是否针对本教而来,我们都承你这个人情。”

    “哈哈,周教主太客气了,要不是周教主气量过人,我也不敢冒昧多管闲事。周教主贵人事忙,我先告退了。”他说完便走回乞丐群中去了。

    倒不是五斗米教各分坛的人都是死猪,没有现敌人靠近,而是敌人有意回避五斗米教的人,却没有防备乞丐;也许有的分坛已经现了异常,但消息还没传到这儿。

    周全开始头痛起来,是谁要来攻击各处分坛呢,羌人还是氐人?再过半个小时大会就要开始了,现在怎样去救分散在各地的分坛?其它各治都现了敌踪,离山阴最远的鹤鸣治估计也有,并且鹤鸣治家业颇大,是敌人报复的选目标,只会遭到最激烈的进攻。

    庞易见他脸有怒色站在那儿呆,过来轻声问道:“教主,生什么事了?”

    “我得到消息,今晚极有可能有人袭击各地分坛,除了鹤鸣治或许有一战之力,其它各治都没有高手驻扎,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庞易脸色也变了,时间如此短促,敌人却早已埋伏好,哪里有办法救援?除非周全能化身千万同时去分散在各地的坛口。

    “教主,如今只有靠你神行之术,迅通知他们撤离,一些屋宇财物失去了也不算什么,只要人在,很快就可以重建并报这个仇。”

    周全点点头,“现在也只有这样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面子总是要找回来了。你帮我照看着这儿,我去去就来。”

    “教主尽管放心前去。”

    周全使了一道缩地成寸符,眨眼之间便到了兴平治之内,逮住一个负责人,三言两语说明情况,要他们立却收拾贵重的东西分批离开,装出是出去随便走走的样子,走出去了就不要回来,全部分散了躲起来。紧接着北平治、闽南治、汉阳治都一一通知过去,总共也才十来分钟时间。

    到鹤鸣山时,鹤鸣治众人正在上清宫外赏月,山阴虽然乌云蔽空,四川却晴空如洗,月圆如轮,光照人间。

    周全现出身来,鹤鸣治众人大惊,成精子、成华子等大弟子上前问讯:“教主此时不是在庆典大会么,怎有空到这儿来?”

    “我得到密报,今夜可能有外敌来袭,你们立即召集所有教众,收拾贵重之物撤离上清宫。”

    众人面面相觑,面有难色,成精子说:“不知是什么样的敌人来袭,上清宫数百年基业怎能不战而退毁在我等手中?”

    周全说:“我得到消息,其它各治附近都已出现敌踪,想必敌人是要趁着各治领赴山阴庆祝、各治空虚之时袭击本教分坛。敌人势力如此强大,必定不会放过鹤鸣治,来的敌人只会比其它治更多更强大。鹤鸣治是本教根本重地,你们都是重要骨干,若是你们有个闪失,我心何安?宁可回避一下,只要人在一切都有可为,若是没了人,空留上清宫何用?等过了今晚,我定带了你们复仇,重建鹤鸣治!”

    成风子说:“教主一心为我们着想,我们感激涕零,但我们从小在这儿长大,对此观视若已家,鹤鸣治数百年的香火更不能在我们手上断了,我们宁可血溅七尺,横尸当场,誓与此观同存亡!”

    上百人齐呼:“誓与上清宫同存亡!”

    周全见众人士气高昂,并且人数众多,应该还有一战之力,于是改变了主意。“难得诸位如此肝胆,实是本教之福,既然如此,且听我安排:成风子带一队人马在上山的必经途中埋伏,仗着险要地势以一切手段拖迟他们上山;成精子指挥众人将各类典籍、重要财物搬到山中藏起来,以防万一,然后埋伏在宫前山林中,敌人来时不可与他们硬拚,依据地利与他们周旋,能战则战,斗不过则撤退,或是想法拖住他们,等我处理完庆典之事再赶过来助战,反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众人齐声应是,个个斗志昂扬,周全再三交待不可与敌人硬拼,保全实力减少伤亡为第一,然后又将身上带的较高极的攻击道符留了一部份给他们。如冰风暴符、火球爆裂符、七返天雷符、呼名落马、刀枪不入等,只要敌人没有极高手领队,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周全交待完毕,飞回山阴庆典会场,来去共花了半个小时,正好到了吉时,众人正翘以待,庞易已经急得脸上的冒汗了,见他到来才松了一口气。

    周全稍作整理便上台,面向众宾客,说了一些感谢光临,路上辛苦之类的客气话,然后礼炮七鸣,鼓乐齐奏,仪式正式开始。

    仪式的步骤,先是周全在香案前祭拜神灵和历代祖师,宣读祭文,正式成为五斗米教教主,接受本教教众的朝拜和各治代表的祝贺;接着是宣布本教统一、山阴总坛成立,任命庞易为山阴总坛的大祭酒,提拔一些骨干人员;第三步是宣讲五斗米教规章制度的改变,特别是对外态度和立场原则问题,与其它宗派和平相处、共同展之类;其间还要邀请一些名人、嘉宾上台表演讲,表演才艺,周全和五斗米教的一些骨干表演一些误乐性的法术等等。

    不料周全才拜完神灵和历代祖宗,读完祭文,场外就传来了一声略带阴沉但却宏大之极的声音,如同海啸一样滚滚而来:“弥勒教十住菩萨之知足菩萨、精进菩萨、正定菩萨、不争菩萨前来祝贺——”

    这个声音响起之时还在极远之处,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到了会场之外,如惊雷贯耳,震得场内场外两万多人耳鼓轰鸣。声音停止之后,两三万人的大场面一片死静,连虫鸣声和风声似乎都没有了。

    周全虽然保持着外表的平静,心里却打起了鼓,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势不小。他望了台下道安等和尚一眼,道安和支道林还算从容,其他人都变了脸色。

    会场入口处人影闪动,出现了五个人,四男一女。女的笑脸如芙蓉,身段婀娜有致,一眸一笑都能令人失魂落魄,不是微生香还有谁?四个男的都光着头,身穿黄色僧衣红色袈裟,标准的和尚打扮。

    周全不看这四人的脸还好,一看不由暗暗叫苦,四个人中有三个他都是认得的,一个是孙泰,一个是何简,一个是失踪已久的郑百川,最后一个精瘦的和尚周全不认识,但更具和尚的神态气质——能与何简等人排名一起,其实力和身份可想而知。

    玄门第一高人何简,五斗米教豪门一系中极有名望的孙泰,一代宗师葛洪的师弟郑百川,三个都是当代影响力非同寻常的大人物,居然同时剃光了头当和尚,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

    弥勒教终于正式面世了,并且是以如此强大的阵容出现在众人面前,其野心可想而知。最近佛门中毁佛谤佛的叛逆行为就是他们动的,叫一个修持有成的和尚背弃佛祖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们有迷神法术,能令人失去了自我立场还不知道,最最忠诚的信徒也会变成最极积的弥勒教教众。只要控制了几个高僧,由他们出面去宣传,去迷惑更多和尚,很快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的了。

    周全却还被另一件事打击着。他一直不愿相信微生香是大奸大恶之人,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就是弥勒教中的重要人物,甚至身份地位还在何简、孙泰、郑百川和那个不认识的和尚之上,因为她并没有剃光了头,也没有穿袈裟,显然她是自由的,自我清醒的。那么他还能抱着侥幸,对她手下留情么?

    今晚她带着四个大高手来,以这么强势的阵容出场,目的不言而喻,是要借此机会一举成名,甚至是趁着五斗米教刚刚统一、年轻的教主还没有成长起来之时加以扼杀。她绝对有这个实力,不要说同来的四个高手,单是一个何简就已经没有人可以匹敌了。

    弥勒教不仅要在今夜灭了五斗米教各治,连群英荟萃的主会场也在算计之中。

第三十章 弥勒邪教

    弥勒教有“十住菩萨”,今晚出现的才四个“菩萨”和一个不知身份的微生香,并且没有带低阶的人同来,显得有些仓促。也许他们还没准备好,本来不会这么早现世,但因周全屡次与他们冲突,打乱了他们的布署,并且五斗米教强势崛起,有称霸修道界之势,令他们不得不提早面世了。

    会场守门的人根本不可能挡住微生香和弥勒教四大高手,周全怕他们白白送死,喝令道:“既然是远来祝贺的宾客,且让他们进来。”

    微生香天籁般的笑声响起:“呵呵,我们远道而来祝贺,周教主连个‘请’字都没有么?也不出来迎接一下么?”

    在场有两万多人,却鸦雀无声,都屏声息气踮着脚尖看这有些诡异的场面,一个绝色妙龄女子带着四个和尚来祝贺,这是哪门子排场?桓冲等认得微生香的人都手握剑柄,怒目而视。

    周全可不能在天下英杰面前失了五斗米教的面子,朗声道:“本教庆典只欢迎亲朋好友,或是天下英雄豪杰,不欢迎来历不明的客人。”

    “周教主说笑了,前不久我们还言笑甚欢,亲蜜无间,怎不是亲朋好友了?这四位是弥勒教十住菩萨中的知足菩萨、精进菩萨、正定菩萨、不争菩萨,出家前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既是当代俊杰,也是来历清楚的人,周教主的三个条件都满足了。”

    他们边说边往里面走,众宾客自动退让,为他们让出一条路来直通正中央的高台。周全站在台中央,岳九真、雨森龙、洪涛、庞易、左寻仙等人都站在台侧警戒着。

    周全说:“本教主从没有听说过世间有弥勒教,佛门中的高僧早已在此地,不知这四位算是哪一门子菩萨?”

    那个削瘦的和尚说:“老纳本是建康龙门寺的主持慧光和尚,在座应有些人认得,并非无名之辈。”

    周全微一惊,四处找慧光找不到,原来就是这个和尚,看体形他就是在秦淮河出现,并在长安皇宫中出现的黑衣面具人,刚才入场时的声音就是他出的,修为非同一般。人群中出一阵嗡嗡声,显然有不少人认得他或听过他的名字。”

    慧光指着何简说:“这位是正定菩萨,出家之前为顾影斋之主,俗名何简。”

    何简合什微一礼,并不说话,人海之中则象起了一阵飓风。顾影斋何简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屈指可数,何简出家当了和尚,变成了弥勒教的什么菩萨,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慧光又指着郑百川说:“这位精进菩萨出家之前乃是道门高人郑隐的侄儿、葛洪的师弟,也不是没有来头的人。”

    郑百川的名头并不响,但师承来历却让人咋舌,人群中又是一片轰动。

    慧光指向孙泰,“这位知足菩萨出家前是琅琊孙家名士、五斗米教的正统传人孙泰,想必诸位也听说过。”

    相比较之下,孙泰是名声最不响的一个,但玄门、佛门、道门中身份然的人物都加入了闻所未闻的弥勒教,已经够令人震憾了,而孙泰今天来,只怕与五斗米教的内斗有关,因此众宾客中的骚动不下前面三人。

    周全独站高台中央,居高临下望着五人,心里虽然狂打鼓,脸上却半点不能显露出来,朗声道:“四位前辈若是以俗家的身份前来祝贺,本教主该远出十里迎接。但四位自甘坠落,明珠暗投,既已出家,便不算红尘中人,原有名誉身份付之东流,本教主不必对你们客气。本教和在场各位嘉宾从未听说过弥勒教和什么菩萨,也无意与你们结交,所以不接受你们的祝贺,请离去,送客!”

    微生香这时只是笑盈盈地左看右看,并不说话,慧光说:“本教虽然刚刚创建,百业待兴,却是应运而生,因时而起。当今天下大乱,万姓疾苦,盖因末劫已到,三界不通,因果不循,仙道渐消,佛法泯灭,道德沦丧,善恶无报。如今旧佛已灭,世间无法,妖孽邪魔投胎为人,妄称正道,拢乱人间秩序,罪大恶极!幸得新佛降生,我等当供奉新佛,焚烧毁灭世间一切旧寺旧红,杀尽世间一切不归依新佛的恶鬼邪魔,涤荡乾坤,重振宇宙……”

    “住口!”数十个和尚接二连三吼叫起来。释道安带着众师兄弟越众而出,“阿弥陀佛,慧光大师也是佛门有道高僧,怎可以如此造谣蛊惑、诽谤佛门,不怕落入拔舌地狱么?”

    “哈哈哈!”慧光狂笑起来:“地狱在哪儿,谁进过地狱了?三界早已不通,报应早已成无籍之谈,佛祖已经死了,佛门所有经文理论全是骗人的!现在只有归依新佛才有活路,才能拯救苍生!”

    道安双眼精光闪动,身上有一股无形神力散开,整个人似乎都高大了许多,对慧光大喝道:“咄,汝误入魔道,还不迷途知返!”

    慧光也是双眼大亮,“呸,佛门狮子吼算什么,滚回去!”

    道安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去,后面的人忙扶住了他,站稳时已脸无血色,双眼无神。

    道安并没有练武功,用的完全是佛门神通,也就是单纯的精神力震慑,只有慧光一个人能感觉到他的力量;但慧光却是内功和禅功双精,并且会迷神法术,擅长精神攻击,所以道安的当头棒喝不但无功,反而受重伤。

    道进站在道安身边,大怒之下一拳就向慧光轰来。慧光一袖挥去,“蓬”的一声,道进踉跄倒退七八步,撞倒了后面三四个人才停住。

    在场的大小和尚大怒,一拥而上,眼看就要大乱。一旦打起来,这些精通佛理却没什么武功的大师们可能就要尽毁于此了。周全急忙大叫一声:“住手!”

    这一声大喝他运上了真气,声如炸雷,终于喝住了众人。“今日此地是五斗神教庆典大会,不是佛门宗派争执的地方,也不是宣传歪门邪说的地方,这里不欢迎弥勒教的人,请离开!”

    一直没开口的孙泰突然说:“你没有资格说话!你不过是五斗神教闽南治中的一个小小杂役,假借天降神人之名招摇骗撞、欺下瞒上当了个大祭酒,何德何能敢当教主?我才是五斗神教的正统传人,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今日我既到了,就容不得你再乱来。”

    周全怒极反笑,“哈哈哈,我不配当教主,莫非要让你这个和尚来当不成?”

    孙泰道:“我虽加入了弥勒教,我的传人还在,足可当教主,有请新教主出场!”

    他最后一句吐气开声,远远传了出去,远处黑暗中笙管鼓乐之声响起,接着一支乐队拥着十来个人向会场这边走来。由于刚才微生香和四个菩萨出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没人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到了附近。

    走在队前,头戴高冠,身穿崭新道袍的年轻人不是别个,正是孙恩,紧跟在他后面的两人,捧着宝剑的是孙大生,执着拂尘的是孙大福,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五斗米教中认得孙思的人不少,见孙泰要捧他当教主,都窃笑起来,凭这个小孩子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周全却心底里涌起了一股寒气——他虽识破了孙泰的阴谋并斗败了孙泰,却没能逃得过弥勒教同样的阴谋。

    孙泰曾想靠周全天降神人的名头,扶持周全当傀儡教主,等五斗米教统一之后他再害死周全,全盘接收成果。但这伎俩被周全识破,并且周全的成长度和能力远他的想象,在魔灵岛差一点点就杀了他,他靠着何简出手得捡到一条命。后来周全得到五斗米教各治的认可,包括杜子恭的默认,这教主才算真正当上了。

    可是孙泰落到了弥勒教的手里,这个失败的阴谋就由弥勒教继续执行了,他们早就有机会有实力杀了周全,但却一直没有对他下手,周全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不是他们仁慈,也不是微生香舍不得杀他,而是要等到今天,五斗米教所有重要人物和天下英雄齐聚一堂时,从周全手里夺了教主之位,扶立孙恩当教主,整个五斗米教就变成弥勒教的附庸了。

    孙恩没有当教主的实力,可是有孙泰和弥勒教做靠山,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除了少数死忠周全的人,其他人都会屈服,一切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这是一个很毒辣的计谋,也就是说,周全和对他忠心的骨干,今晚都得死!周全如果不能化解今日的危机,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没有人出面拦孙恩,任由他们一行走了进来,挡住他也没用,重要的是孙泰以及弥勒教。

    周全一直盯着孙恩走进来,看得孙恩高昂的头垂了下来,背上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过一想到叔叔在傍边,又挺起了胸昂起了头。

    周全大笑:“哈哈哈,就这样一个夜里还会尿床的小孩子也想当教主,你敢站到台上来说几句话么?有人支持他么?”

    周全虽然不会狮了吼,迷神法术之类,但修为高了自有一股强大威压,这时威风凛凛对着孙恩大吼,无形气势向他迫去,孙恩脚不由抖了抖,喉咙滚动了一下却没挤出声音来。

    全场一片寂静,没人表示支持。他的威望和实力远不如周全,更何况现在明着当傀儡,就算曾经忠于他的人这时也会吭声了。这事已经变成了内斗,不是五斗米教的人不好插口,都不吭声。

    微香生说:“五斗米教的教主本来就是孙敬远,如今孙敬远已投入弥勒教,五斗米教自然也归入了弥勒教。今日教主之位传给孙灵秀,名正言顺,谁要是敢不服,一概杀之!”

    周全恨恨扫了她一眼:“小妖女,你又是弥勒教的什么人?敢在此地狂言,你敢上来接我一招么?”

    微生香美目流盼,巧笑嫣然,“周公子,我早给这你机会了,是你不念旧情,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若是反悔,现在与我结盟还来得及。”

    “住嘴!今日是本教庆典,你们这些邪魔外道存心上门来捣乱,是可忍孰不可忍,本教主宁可血溅七步也不会向你们妥协!本教弟子当同心协力,驱魔护教,宁死不屈!”

    台下一两千人齐呼:“驱魔护教,宁死不屈!”

    “弥勒教妖言惑众,欲为祸天下,四方来的友好嘉宾都是正道义士,不可见邪魔乱舞而袖手傍观,当齐心协力,除魔卫道!”

    除了至交好友外,具有正义感的人和不怕死的人还是有的,场内的上万宾客中有三分之一人吼起来:“齐心协力,除魔卫道!”声间虽然有些参差不齐,却宏大雄壮,声势不小。

    孙泰没料到周全有这么高的威望和人气,三言两语就鼓动起了这么多人,弥勒教总不能把人全杀光了让孙恩当个光杆司令吧?他飞身上台,喝道:“这是本教内务,外人不要参与!谁为教主,谁正谁邪,手底下见个真章!”

    周全骂道:“你是本教叛逆,欺师灭祖,卖身投贼,还有脸登上这个台耶?本教主今日就当着列祖列宗的神位清理门户,灭了你这自甘坠落的叛徒!”

    孙泰大怒,自袈裟之内拔出一把刺来,清越悠远的剑鸣声中,一道紫色剑气跳跃闪耀,光亮如日,照得周边的火光都微带紫色。他连人带剑向周全投去,在夜色中如一道紫色流星闪过。

    周全吃了一惊,太乙精金剑出手,一蓬精亮白光迎了上去,两种光芒撞在一起,“铮铮”之声不绝,刹那间互撞了七八下。两人乍分乍合,看向自己宝剑时都没有出现缺口。

    在场有些识货的人已经叫出声来:“是飞景剑!”

    史料记载,三国时魏文帝曹丕曾命能工巧匠铸造三把宝剑,名为:飞景、流彩、华铤。俱长四尺二寸,重一斤十有五两,淬以清漳,饰以文玉,表以通犀。飞景之剑,威夺百日,气成紫霞,光似流星。”

    弥勒教为了让孙泰与周全正面挑战,连这有名的神剑都交给他用了,这柄剑果然不凡,不但能与太乙精金剑互碰无伤,看起来剑光比太乙精金剑还要更胜一筹。而孙泰的剑**力与半年前相比,差别已不可以里计。

    周全左手从腰带内夹出一张符,手一晃点燃,连火带灰塞进口中,接着呼的一声喷出一团火焰来。火焰微带青白之色,矫矫舞空,状如火龙向孙泰扑去;孙泰正欲仗剑攻来,忙停身侧步,给自己施放六甲辟魔符。周全抛剑刺地,双手掐诀向前一指,口中喷出的火龙蓦然暴涨,粗长了三倍有余,火头处直径已达三四米,将孙泰前面整个罩住。

    孙泰大吃一惊,他从没见过这种符法,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更不知道该怎么破解。他刚施放完六甲辟魔符,已经来不及施放其它符法了,他要闪避只难向后急退,但这样便会落到台下,那就丢尽面子了。他大喝一声,运集全力宝剑狂舞,荡起层层紫色剑气向火龙迎去,他现在的修为虽然比周全略低,但施放了六甲辟魔符后应该能挡得住这火焰。

    他的剑气果然凌厉,一**如屏障般挡在身前,将火焰阻断,便如一个巨盾挡在身前,受阻的火焰从他身侧散开,并没有伤到他。但这时孙泰觉了不对劲,他的剑尖接触到了火焰,刹时通红起来,他握着剑柄的手也冒出了青烟。十指连心,痛不可当,他条件反射地松开了剑,但周全喷出的是持续的火焰,这时还在绵绵不绝地卷来,剑光形成的屏蔽一失,火焰便向他舔去。

    孙泰惊叫着倒地向后急滚,滚落台下时衣袖和半边袈沙已经着了火,起身忙动一道灵水把火熄灭,已是狼狈不堪。

    五斗米教众和宾客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出其中玄妙,以为孙泰如此不济,都轰然叫好。

    其实周全喷出来的火大有名堂,这是他最近在天道八门的幻境中新学的符法,名为三昧真火符。对于已经结出内丹的人来说,三昧真火并不希奇,稍学一下技法都能得出来;以金丹期的修为出的三昧真火,也只是比凡火温度高了几倍,并且可以梵烧凡火不可点燃之物,或用来淬炼内丹、法宝等。说白了,三昧真火就是修练之人以精气神出的一种能量之火,修为越高越精纯。

    但周全使用的三昧真火符却是一种火系攻击符法,喷出的火焰既有符**效,又与自身修为有关,效果比直接出的三昧真火高得多,若不是飞影剑这样的宝剑,早已直接融化了。这已经是属于较高级的符法,世间少见,孙泰并不认得,所以吃了一个暗亏。

    周全拔剑飞跃上前,金鱼怪丹阴阳二气一分,左手冷如玄冰,直接抓起火红的宝剑,一股白气升腾,飞景剑红光退消紫光闪焰,又恢复了原状。

    如果是争教主的擂台比武,孙泰已经输了,可是今天并不是正规的教主争夺战,他扑熄身上的火焰,大吼一声飞跃而起,一掌向周全头顶击去。飞在空中时他身上已黑气暴射,幻成五六道黑影同时向周全攻到,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幽魂幻影**一出,戾气大盛,方圆数十米内都显得阴沉沉的,围观的人都如置身乱坟岗,听到了鬼泣阴嚎之声。

第三十一章 元神佛身

    周全在魔灵岛与孙泰大战过,知道太乙精金剑中夹着的一线珠光对幽魂幻影**有特效,夷然不惧,也跃起向他迎去,手中剑抖动,十几道剑影如扇形般张开,分刺攻来的五六道黑影手掌。这一招是从孔雀天魔扇法中演变过来,以剑代扇,改守为攻,在周全的真气催运下,剑身加上剑气长达数米,攻击范围大得惊人。

    剑气没入黑气中,太乙精金剑的剑光被淹盖,银白色珠光却异常变亮变粗,如一把银剑在切割着黑纱。孙泰手中无剑,不敢硬接宝剑,真身偏过一边,黑气乱蹿,散又忽聚,变成七八个人状黑影围在周全四周,齐向他动了攻击。

    周全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不管三七二十一,运剑疾画六甲辟魔符。这一招剑荡八方是以水属性真气激的,可同时向身周散射十几道剑气,威力比直接用剑攻击还大。这时他不是用五行真气,而是用金鱼怪丹中分离出来的阴性真气,威力更胜以前。在场众人只见一团银光如光轮般炸开,耀眼炫目,七八条扑向他的黑影几乎都被绞碎,只有孙泰的真身急退而出,本来就烧焦一半的僧衣和袈裟更是褴缕不堪,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迹。

    五斗米教和众宾客的欢呼声如排山倒海,弥勒教带来的阴影被冲淡了不少。微生香与慧光、何简等人脸有诧异之色,周全的实力应该与孙泰在仲伯之间,怎么会三个回合孙泰都吃了大亏?特别是刚才一招神符剑法的“剑荡八方”,威力比他们所知的高出了许多,难道周全又有了新的突破?但孙泰要抢教主之位向周全起挑战,其他人不好插手,否则就算五斗米教的人被他们折服了,天下人也不会服他们。

    孙恩脸色青白,已经在向门口方向缩去。今天他实在算不上什么东西,除了牛梦暗中盯着他们,其他人都没看他们一眼。

    其实并不是周全比孙泰高出了很多,而是他得到七星灵炁的淬炼,对邪法的抗力高了许多,太乙精金剑上的银色珠光又能克制幽魂幻影**,并且他在战术、策略上合理运用,第一回合就夺了孙泰的宝剑,乱了他的阵脚才能赢得这么风光。

    周全冷笑一声:“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当教主,一身邪魔功法也敢自称本教传人,真是笑死人了,受死吧!”着完一手还剑入鞘,夹出一符,动太极弧光神雷。

    弥勒教的人早已研究过周全多时,孙泰自然知道这一道符法的厉害,急忙一道掌心雷出打向周全,想要阻止周全施放。他的功力虽然大有长进,但符法上的修为已远不如周全,不敢与周全斗法,这才找了一柄宝剑想在武功上胜过周全,谁料第一回合剑就弄丢了,如意算盘落空。

    在场所有修道中人都以为周全必定要停止施法,避过或挡过掌心雷再说。掌心雷虽然是普通的法术,轰在一般人身上外表焦黑内腑碎裂,立即死亡;轰在有一定根基的人身上,也能电倒在地,直接命中的地方皮开肉裂;轰在与自己差不多修为的人身上,也能令人麻木一会儿,皮肤看起来完好,皮下的嫩肉已裂伤,疼痛许久,施法也会因此而失败。

    不料周全不避不闪,任由那道闪电打在胸前,他的太极弧光神雷也紧接着出,命中了飞扑而来的孙泰胸腹之间,将他轰得倒飞出去。孙泰虽有真气护体也挡不住这一招,心窝处被炸出一个海碗大的洞口,一片焦黑血肉中已可以见到白色的胸骨。

    周全术武双修,身体经过金丹改造,运起真气坚如钢铁,本身修为又不比孙泰差,哪里会怕他的掌心雷?只不过衣服上多了一个焦印而已。

    人海之中又是欢呼不绝,特别是五斗米教的教徒,今天教主的表现太强悍太完美了,很多人甚至在想,就算是何简上台也未必是教主的对手吧?

    郑百川取出一粒丹药塞进孙泰嘴里,另取一粒搓成粉散向伤口。

    何简出一声长啸,将所有声音压下,然后说:“你们要执迷不悟支持周全,就休怪我下手不留情了!”

    周全暗暗着急,按道理张道全这老家伙早就应该到了,怎会到了现在还没露面?别看他刚才赢得风光,其实也赢得极险。因为他今天只能风光地赢,不能勉强地取胜,更不能输,否则对他的声望影响很大,以后这个教主也不好当。

    如果何简出手了,他还能挡住几招?何况对方还有不明深浅的郑百川、慧光和微生香,而他这边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岳九真、谢安等几个,其它人出来都只有白白送死的份。可是谢安身为当代名士,不便插手宗派间的斗争,也不便在公众场合动手动脚,他和岳九真也未必能敌得住郑百川和慧光,局面实在是吃紧。

    周全不容多想,先动了八方法眼符,随着一段古怪的咒语,头顶一道彩色光华冲出,接着散射开来,每一种彩光都形成了一个斗大光球在他身周上方旋转,光球颜色各不相同,如眼瞳一般晶莹,各射出一道彩光照在周全身上。此时他看起来就如天神般神气。

    何简和孙泰都见过这符法,孙泰挣扎而起,嘶声叫道:“快阻止他!”

    何简扬剑出鞘,嗡的一声剑鸣响澈全场,人剑合一向周全投去,身前只见剑光不见剑,更不知攻向哪儿,他的剑法似乎比在兰亭斗曹菲冰时更进了一步。

    周全早在防着他,几乎与他同步行动,宝剑疾画五岳镇宅符,一道气痕符文产生,如盾般向前迎去,在空中与何简的剑光撞到一处。光影一闪消逝,阻止了他那无迹可寻的一剑。

    远处响起一声长啸,与何简刚刚的啸声音律一模一样,但却是个女声。周全精神一振,文风终于回来了!

    何简飘落地面,听到这啸声也暂时停了手,众人都随着他的眼光望去,远处的路上传来马蹄声,很快马匹接近,现出一道白影。场外的人纷纷退让,再近前一些,可看到马背上的人穿着宦官服饰,竟然是当今太后身前的红人曹太监,只是身上沾泥,脸色青白,座下的马身上还沾了不少血。紧跟在旁边的人一袭白衣如雪,脸上蒙了白巾,似足不沾地飘来。她的身上也染了点点殷红,可见曾生过一场惨烈之极的战斗,否则以她的性格,决对不会让血腥沾到身上。

    微生香和慧光等人脸色有些变了,周全突然明白过来:弥勒教不仅同时攻击五斗米教各治和主会场,还派出了高手去抢圣旨。如果抢到手了,把圣旨内容一改,改成封孙恩为教主,这一边又杀了他和所有重要人物,孙恩这个教主就稳稳地坐牢了。而弥勒教此举震惊群雄,一夜之间便成为天下第一大教门,以后就无往而不利了。

    文风与曹太监在万众瞩目之下进入会场,她见到剃光了头、穿上了袈裟的何简,不由惊呼一声,接着飞掠过来。“师父,真的是你吗,你怎会变成这样了!”

    何简身上的杀气收敛,慈爱地笑了一下:“凤儿,看来你的武艺大有进步了。”

    文风又惊又喜:“师你,你的伤好了,你真的想起我了。”

    周全叫道:“文姑娘小心,他已被迷了神智了,不可上他的当,不可看他的眼睛。”

    文风惊醒过来,避开了何简的眼神,并且后退了几步。何简笑道:“凤儿,你有了心上人就连师父都不信了?我一切安好,并没有被人迷失神智。”

    “你,那你为何扮作和尚。”

    “为师得到高僧点化,终于真正窥破天道,解去心结,如今献身新佛,要渡化苍生,造福天下。”

    文风将信将疑,微转头看向周全,周全连连摇头。何简又说:“凤儿快把玉佩给我,我有重要用处。”

    文风立即警觉起来,又退了几步:“师父要玉佩做什么,还是由我来保管好。你是顾影斋之主,怎能作和尚的打扮,快将袈裟脱了。”

    “嗯,你敢管师父的事,敢不听师父的话?”

    文风愣了一愣,眼圈微红,却暗咬银牙:“师父如果还是以前那样,我自然任何事都听师父的,可是你变了心性,入了佛门,穿了僧衣,顾影斋的信物就不能交给你了。”

    何简脸有怒色,逼上前几步:“好你个逆徒,亏我抚养你长大,教你武艺,才几日不见就敢背师抗命,心向外人么?”

    文风仅管一万个不愿相信何简被迷了神智,但这时已完全确定眼前这个不再是曾经的师父了,虽然心里悲痛万份,却已全神戒备,决然说道:“你已经不是我师父了!你离开了顾影斋,顾影斋的信物已经不属于你了!”

    何简身上杀气大盛,按剑逼前:“你这个逆徒,竟然趁我受伤离开的几天,把顾影斋的所有贵重之物偷走,交出来,否则我一剑便将你斩了!”

    周全这才知道文风上次说的清点顾影斋的物品,就是把顾影斋的东西藏起来了,也亏得她机灵,东西才没有落到弥勒教的手上——也因些慧光要在秦淮河伏击她想夺玉佩。

    周全三两步移到文风面前,与文风并肩而站,对抗着何简的威压。慧光、孙泰和郑百川也上了高台向前逼近,大战一触即!

    今晚先是佛门内哄,然后是五斗米教内哄,再是顾影斋内哄,简直就是个内哄大会,真是令人喷血。

    正在这剑拔弩张之时,远处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我等前来祝贺,怎不见有人迎接,莫非主人不欢迎么?”

    周全觉得这声音耳熟,突然想起来,这不是许久不见吴猛么?他扬声叫道:“外面的是不是吴道长,快快有请!”

    除了对持着的人外,其余人都往出口处望去,出口并没有出现人影,却见空中两道人影踏空而来,在高台前周全这一边落下。今夜五斗米教虽然层层布防,但来的都是绝顶的高手,大部份的防卫都起不到效果,不论是敌是友都挡不了。

    来人相貌堂堂,长须飘飘,身着红色道袍,果然是吴猛;另一个穿着粗布旧袍,手持一把蒲扇,看起来象个老农夫,但额宽准隆,长脸细须,相貌不俗——从他踏空而来的飘逸,以及反璞归真的修为,功力只在吴猛之上。

    微生香、慧光等人都是识货的主,眼睛全落在那老者身上,慧光问道:“敢问这位高姓大名?”

    老者笑道:“老道姓许名逊,字敬之,道士当得腻了,去种了几年地,想不到这儿如此热闹,也算不虚此行了。”

    众人都是一惊,许逊便是吴猛的师父,乃是当代有名的仙人,成名比何简还要早一些,是真正的前辈高人,只是早已不知所踪,想不到居然在这儿出现了。

    许逊扇子一挥,一股暖风拂面,何简和后面的人杀气都不禁一泄,周全和文风趁机退后,站到了他身边。周全竖掌一礼:“久仰前辈仙名,今日才得见尊颜,何幸如之!吴道长好久不见,修为更胜从前了。”

    许逊笑道:“我这徒儿都把你夸到天上去了,老道实是在忍不住跑来看看,果然是人间龙凤,良材美玉。”

    吴猛说:“今日是贵教大喜之日,我师徒二人前来讨杯酒喝,不知是否来迟了一步?”

    “不迟不迟,吉时刚到,只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幺魔小丑前来骚拢,搅了众位宾客的兴致,现在还没能进行仪式。”

    吴猛哼了一声,从何简、慧光、孙泰、郑百川、微生香的脸上一一看过去,这几人他都是认识的,自然不是幺魔小丑,而是惊天动地的人物。

    许逊却没看他们,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自语道:“良辰吉时,人间欢庆,却如此阴晦,实是令人扫兴,且让老道变个法戏瞧瞧。”说着他身上突然冒起了一股白光,光芒之中头顶一道虚影升出,五官清晰,手足具备,容貌与他一模一样,只是整体稍小了一些。

    在场有不少识货的人都惊呼出声:“元神出窍!”“身外化身!”

    世间能修出元神的人已属凤毛麟角,已经算是准仙人了,一般人极少有机会亲眼见到,况且许逊的元神已如此长大,接近了化虚期,几乎就算是地仙了,自然令人动容。

    许逊的元神突然暴涨,高达十几米,神威凛凛,掐诀指天,微微一道光华直冲云霄。天空乌云翻卷,如同退潮似的向周围退去,眨眼之间,大半个天空的浓重乌云一扫而空,露出碧蓝的夜空,明月高悬,皎皎如玉璧,银辉照万里,冷光耀人间。

    场外场内数万人欢呼雷动,赞叹不已,微生香和弥勒教众人则脸色有些阴沉。

    周全大喜,以许逊的法力应可镇住何简,吴猛应该也能敌得住郑百川,他也有把握摆平慧光,文风或是岳九真灭掉微生香不成问题,敌我形势一下就扭转了过来。

    慧光说:“呼风换雨之术也算不了什么,具看老纳佛法无边!”说着身形晃动,如同水波一样晃动起来,身体瞬间长高变大,高足有十米以上,宽大也有三四米,并且头上现出一轮佛光,全身金光闪耀,白气祥光缭绕,宝相庄严,十足就是一尊大佛降世。

    包括周全在内,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被震住了,一个人的肉身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大?谁都见过庙宇中的佛像,不就是这个模样么,难道他已修成了佛身?在场的高僧和佛门弟子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几欲跪下磕头。同来的四人称为弥勒教四个菩萨,身份实力应当差不多,却不料慧光有这样的神通,似乎他才是五人中实力最强的。

第三十二章 化解危机

    慧光本是个消瘦的人,这时现出法身却身高十米以上,宽大肥胖,头顶日光轮,脚涌白云祥气,周身金光闪耀亮澈夜空,着实令人惊异。

    慧光结印胸前,“嗨”的一声大喝,刹时阴风四起,冷气渗人,周围几十米内的火把尽皆熄灭,也不知哪儿来的雾气将天空和四周遮住,再也看不到半点月光,就连在会场外的人都看不清了。场内场外的人都影惶不安起来。

    许逊元神还没收回,见状以手中巨扇连扇三下,高空狂风怒啸,阴雾翻滚如沸,雾气眨眼消了大半,天空又亮了起来。

    慧光大怒:“老道士活得不耐烦了么,竟敢与佛爷斗,看打!”手中白光聚敛,结成一支巨大降魔棒,向着许逊元神打去。

    许逊元神手中也现出一道剑光来,向着降魔杵架去,轰然一声大震,白光耀眼,双方都晃了一晃。

    “也吃老道一剑!”许逊元神手执白色光剑向慧光法身刺去,如一道白练横空而过,慧光毫不相让,降魔杵也化一道白光迎来,两厢相撞,又是一声更大震动,慧光的法身已有些晃荡。

    一个是道家元神,一个是佛门法身,两个都高达十米以上,在人群之中如巨象立于羊群。其他人早已远远退开仰头观看,也幸得是在空中交战,旁边的祭台才没有被砸烂,但已飞沙走石地动山摇,许多祝贺的横幅已经被卷走。

    “大胆妖邪,竟敢以幻术伪佛,还不给我现身!”许逊斥骂,手抉五雷诀,“光射斗牛,雷惊百邪,敢有犯我,天地灭形。急急如律令!”

    一道刺眼的白光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地动山摇,白光如昼,光亮之中五道水桶楼细、长不知尽头的雷电从天空直击下来,另有无数细小闪电在五道闪电之间流蹿,形成一张巨大的电网轰向慧光。

    正一五雷乃是许逊的绝学,能令妖魔僻易鬼邪惊惶,杀伤力也是大得惊人,不是一般人能挡得住。

    慧光大惊,双手结金刚不动印诀向上指去,全身金光聚拢,幻成一朵巨大金莲模样,千叶万片流光溢彩,祥光瑞气飘荡,光影展开足有七八米大小,将他上方护住。

    五道巨雷和无数小闪电轰下,与金色光莲相撞,白光与金光暴射,亮得令普通人难以睁视。但修为较高的人都看得分明,金光一闪即逝,慧光巨大的法身也一晃消失,五雷轰在地下,炸出五个相连的大坑。

    泥土飞扬烟雾笼罩中,慧光狼狈地逃出,脸上身上已被薰黑,崭新的袈裟破了几个大洞,但并没有受到重创。他大吼一声:“都动手!”

    何简宝剑一声鸣啸,如一道闪电从剑鞘中跃出向周全刺去,两人距离极近,几乎一闪便到;郑百川掐诀斥喝,出一个表面彩光流动,如同肥皂泡的大水球,却重有千均、疾如离弦之箭向周全轰去,只比何简慢了一点点;孙泰踏步念咒,指向周全,天空一暗,突现一块如山状巨石向周全压下,他动得比郑百川又慢了一点点。

    弥勒教今天的要目标是要杀了周全,许逊和吴猛的到来,他们今晚的其它的目的已经没办法达到了,但也要先把周全杀了。三人同时向周全出手,只是各自使用的功法不同度上微有差别。

    他们动得突然,并且是从不同角度攻来,周全已来不及闪避,在场眼快的人都不由惊呼出声,周全如何能挡得住三大高手的合击?

    周全早已施放了八方法眼符护体,头顶有八个旋转不定的彩色光球,没有人知道这有什么用,这时奇迹出现了!银白色眼珠状光球“剑眼”蓦然大亮,化为一道光墙挡在周全身前,何简的剑离他不足一尺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紧接着黑光、黄光剧亮,“水眼”化为黑色光幕挡住了郑百川的琉璃玄水球,“土眼”散成黄光在顶上挡住了孙泰的泰山压顶。

    何简觉得自己的剑已经刺到了实物,无法再向前了,但却没有刺到周全身上,不由微愣了一下(他在魔灵岛时已见识过八方法眼,但那时中了**药物,现在已记不清了)。周全大喝一声,剩下的心眼、气眼、木眼、金眼、火眼各化为一道细光射向何简。这五眼属性各不相同,心眼是精神力攻击,气眼是内力攻击,木眼、金眼、火眼是五行法术攻击,周全虽然是刚够动的实力,威力已是非同小可。

    这一切只在瞬间生,何简一剑刺空,五道光芒已到眼前,他毕竟是玄门第一人,经验与修为非同小可,危急之中还是施展出拂云手,左手袖袍鼓荡如云涌起挡在身前。但他仓促之间拂出这一袖不过五六成功力,哪里能挡得住这五种属性一齐攻击?伴随着一声惊怒吼叫,他如背后有一条绳拉着般急退,站定身形时,左手衣袖已经破烂焦黑,胸口处一片血肉模糊。

    其他人这时才回过神来,许逊元神两手各一道白光,一道追向慧光,一道击向又朝周全扑去的何简;吴猛御剑飞空,矫如灵蛇向郑百川绞去;文风又气又急,却是不好帮周全对付何简,转把怒火到微生香身上,黄茅剑化为一道黄光向微生香射去;岳九真、庞易、道进等人这时都冲了出来,向孙泰杀去。

    大混战终于暴,当真是:刀光剑气冲霄起,奇功秘法乱人眼。

    何简剑光抖动,剑气圈圈荡起挡住了许逊的一击,但却被震得后退几步。周全对自己施放了加剑法,趁机向他猛攻,双剑连击,妙招纷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逼得何简一时之间不能全力进攻。

    微生香避开黄茅剑,吞了一粒药丸后功力突飞猛进,逼近文风,六把线剑使得出神入法,迫得文风不能以剑远攻。文风收剑,以一双水云长袖与她斗了起来,两个半斤八两一时难分胜负。这一对打斗是最好看的,两人都美如天仙,小剑乱飞似杂耍,水袖荡飘如舞蹈,不象是生死搏斗,更象是宴席前对舞表演,吸引了八成以上的眼光。

    郑百川法术不在吴猛之下,但却不会御剑术,落了下风,很快他也吞了一枚药丸,功力突飞猛进,水、火、土、木各类法术层出不穷向吴猛轰去,反杀得吴猛步步后退。

    最占上风的是许逊,他杀得慧光到处跑,还时不时支援一下周全或吴猛,但想快杀了慧光也有些难度。

    岳九真修为只比周全略差,与受伤后的孙泰差不多实力,得到庞易、道进、左寻仙、雨森龙的帮助,杀得孙泰险象生环——不是庞易他们几个不去帮周全,而是他们在何简手下一招都挡不住,白白送死,只能捡孙泰这个软柿子捏。在场的宾客也不是不愿帮忙,而是这种挡次的打斗,几乎没有人能插得上手。

    这一翻龙争虎斗惊心动魄,宾客们早已远远地退了出去,庆典用的高台也被轰塌了大半个,台下钻出十多个手持弹簧弩的人来,原来是白龙和徵皑带了人埋伏在里面,以备在关健的时候用。不过现在乱战成一团,他们也没机会射了,都退到了一边。

    这时外面冲了两个人进来,看了一眼混战场面,都红着眼向孙泰扑去,一人放出绿气幻化成大手向孙泰抓下,一人放出一个巨大石球轰向孙泰。这两个人周全都认识,是孙泰的师兄弟孔令产和沈警,只是不知为何这时才到。

    孙泰受了太乙精金剑的伤,幽魂幻影**使不出来,本来就吃紧,这时加上两个法术高手,哪里还能顶得住?“砰砰啪啪”之声不绝,已经中了好几下,连滚带爬乱逃。郑百川见势不妙,忙过来帮他,替他挡住了几下攻击,但这样一来他也落到下风了,吴猛可不是吃素的主。

    这时弥勒教中只有何简斗周全占了上风,但周全的韧力惊人,虽处在下风却咬牙硬挺。神符剑法神妙无穷,神鬼难测,又有加、加力、迟缓对手、绝对阻挡等好用的辅助异变,加上各种符术、法术层出不穷,何简已经受了伤,想要一时半分杀了他还真办不到。只要周全撑住一会儿,慧光、郑百川、孙泰和微生香中有一人完蛋,天平就会瞬间完全倾斜,弥勒教要全军覆没。

    造船场离会场不远,镇守造船场的邱灵柔见这边打得烈火朝天,造船厂外却没见到一个敌人,也坐不住了,带了衍江、周冲、徵羽和数十个造船厂的警卫,手持二簧连弩往这边冲来。

    慧光被许逊杀得亡魂丧胆,见已经没有取胜的可能了,忙叫:“撤,回头再来找他们算帐。”

    何简弃了周全,剑光如虹杀奔孙泰那边,将岳九真、道进孔灵产等人逼退,兜了半个圈过来,又一剑逼退了吴猛,三人都往文风扑去。文风本不敢与何简动手,见三人同时冲来,只能放了微生香飘身急退。

    微生香与四人汇合,慧光也逃向了这边,五个齐向外冲去。周全、吴猛、岳九真等人紧跟着追杀,许逊也收了元神随后追来。

    宾客和守卫中有十几个人冲过来拦截,可是哪里能拦得住他们?雷火交加,剑气纵横,刹那之间便横尸当场,根本没阻挡他们半步。

    五人度是何等之快,眨眼就已冲出会场之外,却正撞上了邱灵柔带来的人。邱灵柔喝了一声“射!”,数十支钢矢暴射而来,这次用的钢矢与众不同,箭头上都刻了符文,能破多种护体法术。

    慧光和何简当其冲,何简剑交左手连斩,右手以拂云手挥扫,挡落一大半弩矢;慧光不知这些钢矢的厉害,也拂袖去挡,他用的是佛门禅功,袖上的功夫更不如顾影斋的绝技拂云手,哪里能全部挡开,大脚、手臂、腹部各被一支钢矢穿透。

    在慧光后面的郑百川忙提着他后衣跃起,孙泰和微生香也跟着腾空飞起避开余下的几枚钢矢。

    轩辕伤带着一队精兵守在门口最外层,早已弓上弦刀出鞘,这时也喝了一声“射!”,上百支箭矢朝空中的四人射去。普通士兵射出的箭对这些大高手来说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可以影响他们的行动度,令他们不能瞬间冲向邱灵柔他们。弹簧弩连度极快,邱灵柔等人第二波弩矢又已射出。

    弥勒教五人大惊,避的避挡的挡,急往后撤来,全仗何简挡去了大部份箭矢才没有再受伤。周全等人刚才见外面射弹簧弩停了下来,这时正好截住,雷火飞剑齐向他们身上招呼。

    道进恨慧光谣言谤佛,又以幻术变成佛身骗人,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这时见他重伤又与众人分开,机不可失,冒险飞跃上前,一拳轰向他前胸。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慧光的修为比道进不是高了一点两点,虽然受了重伤,还是要比道进强得多,更把一腔怒火泄到道进身上。他双眼放射妖异之光,大喝一声魔门秘咒,震得道进一愣,接着也是一拳击出。这时道进心神失守,就象完全没有使力一样,哪里能挡得住他一击?两拳相撞,道进的肘骨和臂骨同时被震断,慧光拳势不衰打在他胸口,胁骨又断了数根,将他打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这一下可真是惹火了众人了,都出绝技向前攻击。微生香见势不妙,双手齐扬,十几粒珠弹撒向周围,轰的一声暴起大片黄雾,方圆二三十米内都笼罩在烟雾中,雾气辛辣恶臭,也不知是否有剧毒,众人忙闭住了呼吸。

    许逊蒲扇连摇,风声呼啸,眨眼将黄雾卷上天空,但弥勒教五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用什么功法逃遁了。

    众人忙扶起道进,只见他胸口凹陷一个拳印,人已昏迷不醒,气若游丝。周全知道他练有七转罗汉功,如果这一层功法已满,只要没有死绝就可以自动恢复,并且功力大进;如果修持没有满,不但无功,反而会就此死去。现在也不知他第三层功行圆满没有,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先给他喂下一颗冰肌保命丸再说。

    这时几人扶着受伤的道安过来,他现在也看不出道进功法到什么程度,这是受伤是福是祝,只好先把道进抬到造船场再说。

    弥勒教精心策划,以泰山压顶之势而来,却闹了个灰头土脸,险些全军覆没于此,个个带伤而逃,实是大快人心,场内场外欢呼鼓舞。

    明月高悬,碧空晴朗,一场暴风雨终于过去了,虽然遍地狼籍,所幸伤亡极少,摆着神位的半边祭台还在,吉时也还没过去,收拾一下还能继续庆典。今日勇挫弥勒邪教,在场宾客有目共睹,就算用半边神台进行余下的仪式也没什么好笑话吧?事实上自这一晚以后,五斗米教的名声青云直上,严然已成为道门领袖。

    周全心中却一点都不轻松,这一场危机虽然过去了,但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弥勒教的潜力太可怕了,十住菩萨今天才到四个,还有教主和另六个菩萨不知有多厉害。更让人忧心的是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这种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以弥勒教的实力和迷神法术席卷天下,谁人能挡得住?若不把这个祸根完全消除,周全都无法睡个安稳觉了。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去想这些,而是要以最快的度举行完庆典仪式,奔赴鹤鸣治救缓,也许还有一场恶斗。五斗米教实力最强的张道全为何没来?各地分坛损失了多少人和财物?与弥勒教的对抗才刚刚开始,任重而道远。

第一章 鹤鸣拒敌

    孙恩躇踌志满而来,以为有孙泰和弥勒教高手撑腰,今晚必能杀了大仇人周全,顺利当上五斗米教教主。虽然这个教主要听弥勒教的调度,可也是数人之下数万人之上啊,当真是时来运转喜从天降了。

    但现实是残酷的,许逊和吴猛的意外出现令形势急转直下,当场中只有何简一人占上风,其它人都芨芨可危之时,孙恩的美梦破碎了,趁着所有人的眼光都注意在打斗中,偷偷向人群中退去,挤向宾客之间。好在没人把他当一回事,现场又有些混乱,竟顺利地溜到了外面。

    孙大生与孙大福这对难兄难弟也先后跟着溜了出来,三人朝着一人多高的芦苇从中钻去,急跑了一程来到海边,后面并没有人追来,三人这才放下心来,弯腰狂喘。

    孙大生说:“还好我们跑得快,要不然又要挨揍了。”

    孙大福说:“去去去……哪里是逃跑了,这叫省时踱势,识时务者为俊杰。”

    孙恩重重哼一声:“都给我闭嘴,怕别人追不到我们吗?他娘的,这小子天生就是我的克星,每次见到他都被他欺负。这次来了这么多高手还不是他的对手,还有什么办法可能付他,难道我永远都不能报仇了?”

    “少爷,我们可以去烧他的老窝!”

    “不,我们可以找些高手在半路上伏击他,总不会天天有高人跟在他**后面救他吧……”

    芦苇丛中刷的一声钻出一个人来,高大强壮的体魄,坳黑憨厚的脸庞,手上提着一把铁锤,锤头带着黑沉沉的光泽,锤柄则带着紫红的晶莹之色,一看就不是凡物。

    牛梦紧盯着三人:“你们一再想害我大哥,我不能放过你们!你们死了,我会把你们埋好,不会让野狗刨出来。”

    三人先是一惊,接着都笑了起来。孙恩说:“又是这头笨牛,命还真是大得很,丢到海里都淹不死。听说阴长老是他害死的,想找他报仇还没机会,居然还敢一个人追来,这简直就是……”

    孙大福说:“冤家路榨,狭路相逢。”

    孙大生说:“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

    “别废话,杀了他!”孙恩说着掏出一张符向牛梦指去,孙大生和孙大福各拔出腰向分开两边包抄。

    牛梦着地一滚,迅接近了孙恩,度快得惊人,孙恩出的一道掌心雷轰了个空,牛梦再一翻滚,玄铁紫金锤已向孙恩双脚横扫过来。

    孙恩吃了一惊,急忙跳起闪避,拔出佩剑刺他头部,孙大福兄弟也紧追过来,双刀向牛梦斩落。

    牛梦甩起铁锤在头顶一抡,“铛铛铛”三声,两把腰刀断成两截,长剑扭成了麻花,武器都飞入草丛不见踪影,三人虎口震裂半身麻木。

    孙恩三人都惊呆了,在他们的眼中,牛梦只是一个放牛娃,庄稼把式,只是周全的跟屁虫而已,怎么可能一招就把他这个“高手”的剑给震飞了?

    牛梦是个务实的人,可不会留太多时间给他们想明白这个问题,紧接着一锤砸烂了孙大生的胸膛,反脚踢在孙大福的腹部,痛得他弯下腰一时半分动不了。孙恩大惊失色,转身就逃,不料脚下一拌跌了个狗吃屎,牛梦的大脚接着重重踩在他背上,几乎将他的心脏都从胸腔里挤了出来。

    “牛……牛爷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与你作对了。”

    牛梦说:“我不是牛爷,是牛梦,象你这样有钱人的少爷本来就该死,你一再害我和我大哥,更不能饶了你。”说着一锤砸下,将孙恩的头砸了个稀烂。

    孙大福魂飞魄散,踉跄着向前跑,牛梦铁锤脱手甩出,一道紫红光芒旋着黑光向前飞去,正撞在孙大福的背上,他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牛梦很诚实,但这次却做了一件不诚实的事,他没有按照承诺给三人好好安葬,而是搜出了财物,把三具尸体丢进海里喂鱼了。因为他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儿,还要赶回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他可没想到自己今天杀死的一个人本来还大有可为,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也做了一件逆天的大事。

    牛梦急急赶回会场,仪式却已经快结束了,因为弥勒教的捣乱,各种误乐性的表演、贵宾演讲都已经取消了,周全心系着鹤鸣治的安危,也尽量简化了仪式。今晚只进行了新教主就职仪式、皇帝的使者曹太监正式宣读圣旨,封周全为玄奇护国**师、公布庞易为山阴总坛大祭酒,雨森龙为汉阳治大祭酒等。

    象那些本来准备彰显本教威德、提升知名度的过程都没必要了,事实上今晚生的事已把五斗米教的声望推上了一个高峰,自此之后,五斗米教严然已是道门领袖。

    周全不等仪式完全结束,便把宣读五斗米教新章程、本教以后对各门各派的对外政策等交给庞易去主持,另外又拜托许逊和吴猛师徒两帮忙镇定着会场,防止还有人来捣乱,他带上岳九真往四川鹤鸣治去了。

    周全还没办法使用缩地成寸符带人飞行,只能给岳九真一张符,并把使用方法给他讲一遍。岳九真修为极高,已经达到了金丹期,早已具备了使用缩地成寸符的能力,但第一次使用,此去鹤鸣治又是数千里之遥,也不知他能不能准确、准时到达。周全见他施符之后消失了身体,自己也触符法飞走了。

    弥勒教本来不至于这么早在世间露面(史实上是几十年之后),主要是周全的影响促使了他们提早动,他们的野心和潜力之大无法估量,不动则已,一鸣便要惊人。他们要在今晚一举成功,自然不会放过五斗米教各地的分坛,此时分坛空虚,不进攻还等何时?

    就在微生香和弥勒教四个菩萨攻击山阴总会场的同时,闽南治、兴平治、汉阳治、北平治外同时出现了敌踪。但因周全得到丐帮帮主彦云的消息早作了安排,除了鹤鸣治外,其余各治都人去楼空,空留灯火通明。敌人摸不着头脑,带队的不知该知么办,又怕有埋伏不敢多呆,都匆匆

    撤走了,只有汉阳治和北平治的房屋被烧了一部份,几十个贪财的家伙还在搬东西被杀了。

    敌人自然不会放过五斗米教根基最厚,积淀最深的鹤鸣治,成风子带着近百教众下山防守,在半山处就与敌人生了遭遇战。敌人来得极多,少说也有三百人以上,但这儿是一处极斜的岩坡,石阶狭小,易守难攻,他们无法同时上前。鹤鸣治众人训练有素,并且大多数会攻击的符法或法术,烈火雷电、狂风冰雹、酸水石球等等居高临下一顿狂轰滥炸,还有不少人就地取材,巨大岩石滚下,砸得敌人哭爹喊娘——不,他们喊的不是爹和娘,他们大部份是胡人,其中还有不少是金头白皮肤蓝眼睛的白种胡人(氐族和鲜卑族中都有不少白种人)。

    这一波突如其来的打击令敌人阵脚大乱,死了几十人,轻伤者不计其数。敌人中两个高手飞跃而上,一个身躯高大,双手特长,一手持巨大金盾,一手持阔口大斧,竟然是曾在房山铸剑谷中出现的慕容霸。他的金盾竟然不怕法术攻击,水火土石落在上面一下就滑下,便是闪电击在上面也没电到他;另一个是长着大蓬黑须的中年和尚,身披大红袈沙,双袖挥舞,各种攻击还没近身就偏转向一边。两人如逆水之鱼,顶着各种攻击向上冲来,其他敌人紧跟其后向上冲刺。

    成风子大惊,忙以周全交给他的冰风暴符、火球爆裂符、七返天雷符等范围攻击符法向下轰击,这一下效果好多了,敌人大片倒下,慕容霸也有些挡不住退了回去,只有那个大和尚迅逼了上来。鹤鸣治众人全往他一人身上攻击,巨大的岩石也向他滚去,和尚遭到巨大的冲击力,不但冲不上来反而向后退去。

    “想不到鹤鸣治还有人会使这样的符法,果然有些名堂。”人群中钻出一个体态妖娆的女子,分明是一个月前在长安被周全和文风重创的苗女飞花。飞花叫道:“大师不必与他们硬拼,我们绕路上去,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整座山都守住。”

    慕容霸说:“何必如此麻烦,以我师父的神通,这些小道士哪里能挡得住。”

    飞花风情万种地瞟了他一眼,“山上那么多人,不能都让你师父一个人杀光了啊。”

    大和尚退了回来,哼了一声,脸色极是不悦,“今天的行动事先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他们怎会有了防备?”

    飞花说:“我与周全是死敌,大师师徒与他没有过节,这事不该问到我身上。”

    “少欲菩萨是怀疑我们师徒不忠?”

    “不敢不敢,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僧朗大师职位比我高,功法比我强,今天的事当然是你作主,我只是出人出力罢了。”

    竺僧朗挥了挥手,众人都退了下去。只要绕过这一大片山崖,以他们的身手还是可以爬上山去的,只是多花一些时间罢了,他们确实没必要在这极不利于自己的地方硬拼。

    成风了等人守了约有一刻钟,不见再有人上来,敌人果然绕路走了,估计不会再从这儿上来,再不撤退就有可能反被敌人截住退路,只能迅撤了回去。

    离上清宫不远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小路不宽,另一侧是较高的悬崖,鹤鸣治的教众早已在此砍倒大树,在路上架了干柴,到处淋上了大量香油和桐油。成精子指挥着一百多人已经把上清宫里最为重要的文献、典籍和钱物搬到后山的秘洞中藏起来了,要想都搬走那是不可能的,估计敌人马上就要到了,于是全部人汇合在一起,都埋伏到了有利的地方。

    可惜他们都是道士,整个上清宫找不出几把弓弩,更没有象弹簧弩那样的利器,否则在树林里埋伏一定能让敌人吃个大苦头。

    不一会儿,竺僧朗、飞花、慕容霸就带了氐族和鲜卑族的高手冲了上来。成风子一声令下,十几道火符放出,轰然有声,前方烈焰横空,金蛇狂舞,大火熊熊燃烧起来。**月的天气,天干物燥,一而不可收拾,整片树林和小路都淹没在火海中,狂卷的火舌蹿起足有十米高。

    这样的大火虽然不能阻止竺僧朗、飞花这样的高手,也挡不住会避火诀的人,但却可以挡住大部份敌人,令敌人不能一齐冲过来,鹤鸣治众人站在这一边就可以靠人多的优势,集中火力对少数冲过来的敌人迎头痛击。

    竺僧朗大怒,高声喝道:“弥勒圣教正念菩萨、少欲菩萨前来拜山,你们就这样欢迎么?”

    成精子答道:“什么弥勒圣教,没有听说过,你这和尚又是谁?我等与佛门素无交往,不欢迎和尚。”

    “佛爷本是大燕国国师,法号僧朗。当今天下大乱,旧佛已灭,世间无法,本教奉降世新佛而立,应运而生,佛临天下,莫敢不从!你们的教主和大祭酒此时已经一命归西,你若识时务,立即率众来降,否则悔之晚矣!”

    “一派胡言,都给我滚下山去。”

    “哼哼,你们以为这一点凡火就能挡得住本菩萨么?不让你们看看佛爷的神通,你们还真以为天下无人了!”

    竺僧朗说着身体一阵晃动,突然变高变大数倍,黑脸黑须,眉似扫把,眼如巨铃,头顶现出一轮佛光,下身涌现祥云雾气,全身金光缭绕,如同传说中的罗汉降临。

    鹤鸣治众人都惊呆了,从没听说过世间有人能以肉身变成佛像,难道他真是的佛祖降世?

    竺僧朗迈开巨步向前走来,烈烈火焰对他毫无伤,而他走过之处火焰随之熄灭,弥勒教众人齐声欢呼,随着向前涌来。

第二章 斗转星移

    鹤鸣治众人被竺僧朗显示出的佛身吓呆了,大部份人都丧失了斗志,直到他快穿越了火海,成风子等人才惊醒过来,大喝道:“这是幻术,是假的!攻击!”

    其实只要细想一下就明白了:如果竺僧朗真能变成佛身,他一个人就可以降伏或是灭了整个鹤鸣治,实在不必带这么多人来;他这个佛身如果能持久,刚才在半山就使出来了,何必绕路上来?

    鹤鸣治的教众必竟训练有素,听到命令大部份振作起来,近三百人中十之**都是会使用简单攻击符法的,这时少说有上百道风火雷电向僧朗轰去,远看去简直就是一个七彩烟花暴开。

    竺僧朗结印在胸前,喝了一声:“看佛爷斗转星移!”

    他身边似乎有一股白光在旋转,众人轰过去的法术一触到白光外圈便倒飞回来,约有一半四处散落,一半则反攻到施符者自己。惊叫声四起,鹤鸣治众人之中大乱,竺僧朗哈哈大笑之声如同闷雷般轰响,又向前走来。

    能把攻击法术反击回来,未必能挡得住摄魂夺魄的声音攻击吧?成精子动一符指来,大喝道:“竺僧朗还不倒地更待何时!”

    不料竺僧朗没动,成精子反而“咕咚”一声倒地,全身僵直不省人事。

    鹤鸣治众人更乱,而竺僧朗已经快逼近,只要再迈两次巨步就可以穿过火海了,后面弥勒才教的人也紧跟着冲了过来。

    成精子大怒,对自己使了一张避火符,拔剑向竺僧朗飞刺而去,竺僧朗拂袖一扫便把他震飞回去,落地踉跄后退几步。

    混乱之中斜刺里一股火焰“轰”的卷了到,色呈青白之色,与一般火焰不同,但处在烟火乱窜的大火之中,竺僧朗的法身又过于高大,哪里会注意到这一股特别的火焰?火焰一碰到竺僧朗的身上,他象触了电似地惊叫起来,巨大佛身一闪消失,现出真身乱拍身上的火焰。

    周全在一大片烟火中高高跃起,身点却没有沾一点火星,大喝道:“本教主在此,弥勒教妖人休得猖狂!”说着人剑合一,飞身向竺僧朗刺去。

    弥勒教众人吃了一惊,五斗米教的人则精神大振,大呼小叫,又各出符法向前乱轰。不过这时弥勒教众人已经快要突破火焰隔离带,只不过几米距离而己,飞花、慕容霸领头挡开大部份攻击,氐族、鲜卑族高手纷纷跃过隔离带,冲向五斗米教众人。

    竺僧朗前胸和半边手臂的衣服已经被三昧真火烧掉,连皮肉都已焦黑起泡,见周全一剑攻来,心慌之下急忙躲避,闪身蹿到火焰之中。以他的修为已经不怕凡火,地面烈焰熊熊,黑烟滚滚钻进去后一时倒是不容易找到。

    周全也不追他,又动三味真火向还没跃离火海的氐族、鲜卑族高手喷去。三昧真火在这滔天烈焰中威力倍增,真火借凡火之气势,凡火得真火威烈,刚柔相济,气焰如虹。一大片火焰如巨浪倾倒盖了过去,约有四五十个逃得慢的瞬间成了飞灰,少数几个没有直接烧化,却也变成了没有血肉的骷髅架子,因惯性还带着火焰奔跑挣扎,惨不忍睹。

    竺僧朗在另一侧现出身来,怒喝一声,双掌向前推出,身前烈火旋转扭结,形成一股直径两米以上的螺旋火柱向周全撞来。

    “雕虫小技而己,也看看我的!”周全双手微张成抱状,身边周围的火焰也全部旋转聚拢,同样卷起如柱向前迎去,两道巨大火柱相撞,“轰”的一声大震,气旋带着火花四散,方圆数十米火焰倒伏,火花纷落如雨,引起了山头更大范围的山林大火。

    竺僧朗一脸不敢置信,“不可能,斗转星移的功法是我独创,你怎么也会用?”

    周全突然记起武侠小说中描写,大燕国慕容家族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功夫,也称“斗转星移”心法,莫非还真有这种武功,就是这个和尚传给慕容家的?

    张道全送给周全的那本秘笈中有提到,世间有一种法术名叫“斗转星移”,可以把敌人的攻击反击回去,或是转嫁到其它东西上。但这个法术也有很大风险,对修为比自己高的人使用时不容易成功,万一没有把敌人的攻击转移出去,自己就可能受到双倍甚至更多倍的伤害,所以不可乱用。

    看样子竺僧朗会“斗转星移”的法术,并且从这个法术中得到感悟,创造出了斗转星移内功心法,可以产生螺旋真气使敌人的攻击偏转或是反弹回去。周全并不知道什么斗转星移心法,他只是因金鱼怪丹阴阳属性不同而产生螺旋真气,这是绝无仅有的现象,乃是直接出来的,竺僧朗自然想不通。

    周全脑中闪电一转,哈哈笑道:“斗转星移有什么了不起,我早就会了,亏你还有脸说独创,再看我这一招双龙入海!”说着双手前推,两股真气盘旋而出,互不干拢,各带起了一股火焰,如两条火龙交缠而舞,向着竺僧朗卷去。

    竺僧朗对周全此时在这儿出现已经惊讶万分了,见他使出的这一招果然比自己还精妙,更是惊疑不定,以为周全真的比他更早悟出斗转星移功法,信心大受打击,再也不敢对周全使用斗转星移的心法和法术,怕会被周全反击过来。

    两人火来火往,轰轰烈烈打作一团,竺僧朗既要担心周全出手有古怪,又要提防周全喷出三昧真火,自己还不能放手全力攻击,连八成实力都挥不出来,已处于下风。

    但这一边五斗米教众人却有些危急,慕容霸一面金盾可挡开大部份法术攻击,一把大斧展开威猛之极,勇不可挡,追得成风子乱跑。鹤鸣治众人不擅长近身格斗,没有人的刀剑能挡得住他一斧,对他无可奈何,只有回避的份;飞花放出大把毒虫,花瓣蝴蝶镖漫天飞舞,也是逢者披糜,只有一个成精子勉强与她周旋着,其他人都只有逃避的份。

    氐族和鲜卑族这次来的人大部份是秘密培养的特殊军人,各有过人的技艺,身手高强,悍不畏死。并且每人都带有短时间提升功力的丹药,服下之后红着眼,狂似地乱冲乱砍,令鹤鸣治的教徒无法集中起来攻击飞花和慕容霸。

    只不过两三分钟时间,鹤鸣治的教众就死伤七八十人,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就要全完蛋了。

    周全大怒,丢下竺僧朗冲出火海,使出木系符法中的聚灵拟物,四周的树林之中一股绿气如潮水般涌来,凝聚成一只大手模样向慕容霸抓去。慕容霸杀得正欢,没料到从天而降的巨手,被抓小鸡似的拎起向飞花撞去,飞花放出的大把毒虫和花瓣蝴蝶都落到了他身上。他一声凄厉吼叫,全身象开了蓝蓝绿绿的花,在地上乱滚。

    周全大笑:“你们是一伙的,这也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飞花愣了一愣,周全仗剑如飞向她刺去,她吃过周全的大亏,今天连比她更强的竺僧朗都对周全无可奈何,哪里敢与周全正面相对?吓得转身就逃,在岩石树木间乱蹿。

    周全紧追着飞花不放,竺僧朗见徒弟吃了大亏,怒不可懈,紧跟着周全追了过来,三人你追我赶,一时谁都杀不了谁。

    鹤鸣治众人压力大减,反过来追杀弥勒教的徒众,成精子这时已清醒过来,忙对几个战斗能力强的徒弟使了混元力罩符,四五个不怕刀枪攻击的猛冲过去吸引了敌人的注意人,其他人在周边用法术攻击。成风子和成精子对上飞花、慕容霸虽然只有挨打的份,杀起这些氐族、鲜卑族人来却是小菜一碟,符法不停出,左一个右一个,碰上几个放倒几个。

    慕容霸受的只是体外伤,主要伤害是中了花瓣蝴蝶镖的剧毒和蛊毒,塞进一把丹药在地上滚了几下便缓过劲来,起身跪在地上如祷告状。五斗米教众人不知他这是一种请神(魔)入体功法的仪式,一窝蜂冲过来,各种符法向他身上招呼过去。慕容霸蓦地跳起,身体已变高了两尺,双眼血红看不到眼瞳,脸上手上布满暗鳞,面目狰狞恐怖,头向上炸起,有如魔神降世,他狂吼一声,如同当空响起一声惊雷,一股庞大无匹的杀气冲击波散开,飞沙走石,草木断折,轰向他的风火雷电大多数被倒震回来,反而伤了不少人。

    一人突然从天而降,大喝一声,一股巨大雷光从天空笔直轰下,正中慕容霸头顶。慕容霸刚刚出潜力把所有攻击震开,正处于缓气瞬间,这道惊雷哪里还能能顶得住,“轰”的一声,全身青烟直冒,炸起的头变化成了一团火焰。

    “吼!”烟雾火焰在咆哮中震散,露出了几乎完全**的慕容霸,遍体布满鱼鳞状的暗纹,根本不象是人类。他虽然没有竺僧朗幻化成佛那样的高大,但他身上却有一股阴暗的气息,如同巨人一般令人产生压迫感,不敢对他正面对撼。

    “众弟子,除魔卫道就在此时,杀!”岳九真怒火冲天,大吼着出手,一股龙卷过去便旋走了七八个敌人。他第一次使用缩地成寸符,并且修为也比周全低,度上慢了一点,这时才到达,见徒子徒孙吃了这么大亏,火气大了,下手毫不容情。

    当家老大到来,令鹤鸣治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士气大振,并且飞花和竺僧朗这两个最厉害的高手被周全引走了,他们可以放手攻击,情形立即逆转,眨眼又灭了数十个弥勒教众。

    今日氐族和鲜卑族来的人大约有两三百人,在半山遭到伏击损失了七八十人,被周全一把火烧了四五十人,在后面的战斗中又死了一百多人,这时剩下的只有七八十个,而且大多已受伤,见五斗米教高手赶到,自己的领不是伤了就是跑了,哪里还有勇气再战?都如丧家之犬四处奔散。

    慕容霸怒吼着飞扑过来,岳九真得周全指点,早己知道符法配合使用的妙处,左手一团火焰放出,右手一股龙卷风接着形成,风火交加向慕容霸旋去。

    慕容霸气势如虹,双拳拍出,劲气凛冽,竟把风火龙卷撞散,在他运转全力之下,**的身躯并不怕火焰,只是微一停顿向前冲来。

    岳九真、成风子和成精子一起向他攻击,同时大叫:“结阵攻击,地水火风,五行齐杀!”

    最近一个月,鹤鸣治众人按周全的要求训练了一套攻击的方法,众弟子排站成简单的五行阵,每个部份的人出不同的符法,以使符法达到相配合的好处。这儿有些乱石和树木,地势也不平坦,没有办法准确排位,但每人放什么符法早已成竹在胸,并不影响放符效果。

    第一波是土系攻击,慕容霸迎头撞上一片石弹、石球,地面有石笋、尖刺之类钻出,脚边还有灵泉喷涌,落脚都是是烂泥,将他前进之势一阻;这样的低阶法术当然伤不了他,但紧接着无数蔓藤、树枝如蛇般向他卷来,还有巨木、荆棘团向他撞过来;木系刚过,大片灵火又轰了过来,火头刚起,烈风又到,火得木生,风助火势,惊天烈焰铺天盖地罩了下来。

    慕容霸大惊,转身欲走,双脚泥泞难行,又有尖刺石笋磕磕绊绊,哪里能走得快,饶是他有魔神护体,背后也被烧焦一大片。他连滚带爬逃出火海,正好见到刚才弄丢的御魔金盾,急忙捡起挡住后续而来的冰锥冰矛,金刀金轮之类。

    慕容霸一盾在手,胆气又壮,嚎叫着冲了过来。但鹤鸣治众人已经全部集中,攻击更密集,更猛烈,并且许多符法效果互相影响,威力大增,他虽然有盾在手也不能全面护住,他的斗转星移功力远不如竺僧朗,没办法同时将这全方位立体功击卸开,在各种法术的冲击之下只有向后退去。

    这儿本来是一片断崖的崖头,五斗米教两百多人齐心协力,硬是把他轰下崖去。

第三章 制与反制

    周全追着飞花在山林里飞纵,掌心雷、冰锥等小法术时不时向她射去,飞花上次在长安皇宫被他吓破了胆,不敢与他对战,只是没命狂逃。她本来还希望竺僧朗能追上来,两人合击把周全杀掉,谁料竺僧朗修为虽高,轻身术却不好,差一大截追不上来,她如果停步,只怕竺僧朗还没赶到,周全就一剑先把她斩了,所以她只有逃的份。

    飞花的轻功算不错,但周全加上神行轻身符的效果,度比她还快,只要她稍一停就有可能一剑夺命,不要说绕圈圈与竺僧朗会合,她就连看路的时间都没有。这才真叫附骨之蛆,不死不休。

    竺僧朗开始还能勉强跟着,出一颗晶光四射的舍利珠来打周全。这珠子收由心,来去如电,被打上一下可能也不好受,周全干脆使了一张傀儡替身符,弄了个假身骗他。他停下来攻击,却变成了一块石头,等他回过神来再追时,距离就远了,后来越追越远,追了几分钟把两人都追丢了。

    竺僧朗气脑万分,决定回头去找鹤鸣治众人算帐,不料还没到原地,远远就看到了徒弟被人轰落山岸。他气炸了肺,正要冲过去大开杀戒,突然一道黑影如箭般从前面闪过,快得异乎寻常。他抬头望去,朗朗明月之下,一只墨绿色的巨大玄鹤从高空俯冲而下,向着上清宫落去,双翅张开足有两丈大小,鹤背上还站了一人,如仙人从天而降。

    那巨鹤在上清宫顶盘旋一周后飞落到岳九真等人前面,一个似道似俗,邋遢不堪的道人跳下,岳九真和所有徒弟徒孙都弯腰向他行礼。

    竺僧朗大吃一惊,他清楚知道五斗米教有一个自称是张道陵弟弟张道全的神秘人,修为已到了陆地真仙的境界,当今天下没有几人敢惹他。但今日来时上面说张道全绝对不会出现,以后也都不会再出现了,可是现在他却出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张道全似有意似无意往这边望来,吓得竺僧朗赶紧低头垂目,退到阴暗之处,转身迅朝山下逃去。

    周全也见到了天空俯冲而过的巨鹤,心头一喜,这老家伙终于出现了,有他出手,鹤鸣治已经不需要担心了。

    飞花不敢往空旷的地方跑,尽是挑密林乱石之内钻,钻来钻去却跑到一个巨大石缝里去了,石缝尽头裂开如一个山洞模样,她慌不择路直接就冲了进去。

    这个山洞宽仅有三尺,高有七八尺,上尖下阔,看起来更象是一处裂缝,进去十几步就转了个弯,黑沉沉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以飞花一身毒虫毒物,躲在里面周全还真不敢直接冲进去。

    周全堵着洞口,凝神微一探查,冷笑道:“这是一个死洞,你老老实实给我出来,要不然我就放火烧烤了。”

    洞内没有半点声音,似乎就根本就没有人进去过。

    周全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用三味真火能烧到多远的地方,不知把这洞口融化,一个活生生的人封在石头内会有什么结果。”说着他真的抽出一张道符来,踏步掐诀,开始念咒语。“等……等等,我出来。”飞花脆生生出现在洞内转弯处,脸上的蒙面巾已拉了下来,脸色苍白,胸部急剧起伏,娇喘吁吁。“周……周教主,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何必如此赶尽杀绝,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周全担心她会使用迷神法术,扫了一眼就微垂下了眼光,不再看她的眼晴。“饶你?如果我今天没赶回,你能饶过我鹤鸣治的属下么?”

    “我们今天来只是要降服鹤鸣治,并不是斩尽杀绝。奴家现在知道周教主的厉害了,以后再也不敢与你作对了,你可以饶了我吗?”

    “你先说说,那一天是谁救了你,今天又是谁让你来的?”

    飞花这时已稍定下神来,见周全的眼光落在自己胸部,以为他对自己身体有意思,于是象太热了似的,有意似无意把领口的衣服扯开了一些,胸部依旧夸张地起伏着。“那天救走我的是一个蒙面黑衣人,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慧光大师。今天派我们来的也是一个戴新佛面具的黑衣人,但我不知他是谁。”

    “弥勒教的教主是什么人,十住菩萨分别是谁?”

    飞花犹豫了一下才说:“教主是谁我确实不知,连十住菩萨是谁也不是完全知道。我被称为少欲菩萨,排位最低,第九是知足菩萨孙泰、第八是寂静菩萨鲁狂生、第七是精进菩萨郑百川、第六是正念菩萨竺僧朗、第五是正定菩萨何简、第四正慧菩萨不知是谁,第三不争菩萨慧光,第二解脱菩萨和第一涅磐菩萨也不知是谁。”

    周全暗吸了一口冷气,好强大的阵容,原来慧光的排名还在何简之上,难怪如此厉害,幸得许逊和吴猛赶到,要不然真要全盘覆没了。以这样看来,教主和排第一的涅磐菩萨、排第二的解脱菩萨还不知有多强大。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飞花眼眸流转:“你说什么?”

    “你们弥勒教有什么目的,为何四处挑起战争?还有,你在氐族人的皇宫中倒底是什么身份?”

    飞花扭动腰肢,胸口拉得更宽了,露出一大片耀眼洁白,微现丘陵之起伏,线条极为丰润美好。“原来周公子对奴家的身份感兴趣,不知对奴家的身体感兴趣么?周公子若肯放过我,奴家原意以身体相谢,让你如登仙境。”

    周全暗暗皱眉,想必是他不肯与她直接对视,微垂眼光,飞花误以为他是在看她胸部了,把他当成好色之徒了。“你先回答我前面的问题,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

    飞花笑道:“周公子年少英俊,想必红颜之己不少,可是都是未经人事的稚儿,哪里懂得人间恩爱?奴家虽然年近三十,却保养得极好,肤如凝脂,柔若无骨,且最懂奉待之法,妙处无穷,公子不如收了我为奴……”

    周全似乎有些意动,眼光垂得更低了,“住口,快回答我的问题,不要东扯西扯,再把你的衣服给拉上。”

    “公子莫不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么?这里左右无人,奴家随你采撷就是了……”

    “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飞花干胸把上衣往两边一扒拉,将整个上半身全露了出来,果然肌肤如雪,双峰挺峙,没有一点松驰,反有一股成熟丰腴的诱人味道。“公子若不是害羞,为何不敢抬头看我。”

    周全猛地抬眼望向她,飞花一脸妩媚的笑容,直能令人筋酸骨软魂飞魄散。这是一种媚惑术,与那日微生香对桓温使用时一般无二,但飞花的魅力远不如微生香,怕迷不到周全,所以要靠脱衣服来辅助。

    不料周全并无半分瘫软的样子,反而两眼精光灼灼,似一支尖刺般刺入飞花的眼神中,令她觉得脑中剧痛,“轰”的一声,神智便模糊了。

    迷神法术也好,媚惑法术也好,其实都是一种精神力控制,与现代的高级催眠术有些类似,在遇到精神力更高的人时,不但可能无效,反而有被反噬的危险。周全没学过这类法术,也不知道如何反击,不过刚才与竺僧朗打斗,从斗转星移中得到了一些领悟,也许这种精神攻击也是可以反击的。

    他见飞花玩诡计,故意装作上当的样子,令飞花以为得计放松了警惕,施出了媚惑术,他却运足精气神于目,当作真气般攻击,将飞花的眼光反击过去,果然把她震倒了。

    “就你这点修为也想迷倒我,真是不自量力!说,弥勒教到底想要做什么?”

    飞花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新佛尊者只要我们挑起战争,越乱越好。”

    “微生香是什么职位,她为什么不在十住菩萨之中?”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的身份很高,连慧光大师都对她很客气。”

    “你们的总部在哪儿?”

    “不知道,所有命令都是戴面具的人来通知的。”……

    周全没想到飞花这么配合,问什么答什么,不过她知道的非常有限,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服。再看她双眼无神,神智有些迷糊,就象是在梦游一样,恐怕她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走近她身边,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飞花眼珠呆滞地随着他的手移动,就象是在梦游一般。

    他突然灵机一动,也许她大脑受了伤,现在处于迷幻的可控制状态吧?现在杀了她也没什么用,不如在她潜意识中留下点什么,放她回去,也许以后可以从她那儿得到些情报。

    周全靠近她身前,紧盯着她的眼睛,将声音逼入她耳中说了几句,飞花点头应是,接着他伸手在她**的玉峰上摸了几把,“……你感觉到了吗,我已经完全占有你的身体了,我很满意。你也非常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我可以放你走了,现在你把衣服穿上了。”

    飞花还是一副迷惘的样子,很顺服地把衣服往上拉并稍作整理。精神控制和精神迷惑是很奇妙、很复杂的东西,周全也不知道这时飞花的精神是处于什么状态,这个安排有没有用,不过也不会有坏处就是了。他伸指在她印堂正中轻轻一弹,注入了一股细小真气,飞花感觉有些晕眩,眼前微一黑,再看清眼前景物时,周围已经没有周全的影子了。

    飞花象是突然从梦中惊醒,眼中也有了神彩,“咦”了一声:“我,我怎么了?”

    她向四周望了望,微皱眉头,揉着太阳**,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了,周全那小子追我到了这儿,色迷迷看着我的胸部,然后中了我的**法术,嘻嘻……可是后来生了什么?我怎么觉得真的与他合体了?”她看看自己身上衣服,摸摸胸部又按了一下下身,疑惑之色更重。

    也许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兴奋过,但记忆深处隐约有一些印象,觉得周全确实抚弄过她的身体,并且还有更模糊的印象,他们双方配合得极好,她也得到了永难忘怀的快乐和满足,然后才把衣服穿好。也许时间已经过了好久了吧?

    “外界传他是坐怀不乱的奇男子,还不是照样落在老娘的手里?哈哈!”飞花的脸上涌起了红潮,咬了咬嘴唇,再稍一整衣服便向远处掠去,随风还传来几声自言自语之声:“想不到弄假成真,便宜了这小子……我到底要不要为他做事呢……”

    周全从山洞内钻出来,脸上微有笑意。他并不懂迷神**,但身为现代人却多了许多见闻,知道这就是一种催眠术,并没有多神奇,有样学样,在飞花心神迷乱这时对她进行催眠,果然产生了一些效果——飞花想迷惑周全被反噬过来,等于是自己迷了自己,周全只是趁机**了一段小插曲罢了。

    弥勒教神秘莫测,想要打入他们高层,探听到绝密情报是不可能的,飞花作为十住菩萨中的最末一个,接近教主和知道秘密的机会要比别人大得多。周全趁着这天赐良机,在她身上打开了一个突破口,埋下了一颗种子。弥勒教教主肯定不会想到自己控制的、最可信任的十个人中会有一个已经产生了动摇,生出了外心,这也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不过,这**女人确实长了一身好肉,手感真是不错。可惜她太**了,否则倒真的可以把她收为性奴。

    周全想到这儿悚然一惊:我怎么会想这事儿,莫非我也中了她的媚惑之术?家里有娇妻,洞天里还藏着两个绝色美女,其中一个随时都会为自己献身,怎能贪恋这人尽可夫的毒女人?大事为重,以后万万不可生出这种念头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飞身跃起,在岸壁间跳跃而上,直奔上清宫而去。

第四章 天仙存在

    周全还没到达上清宫便看到成风子、成精子各带了一队人在山顶搜索,那只巨大的玄鹤也飞上了高空,显然是出来找他了。

    周全迎了过去,“不用找了,我在这儿。”

    众人大喜,一窝蜂涌了过来:“教主圣安!”“教主回来了!”“教主有没有杀了敌人?”

    鹤鸣治众人现在对他的态度与以前是大不一样了,满脸都是崇拜敬仰之色,都是出自真心的关心和喜悦,真心把他当教主。

    周全笑道:“我一切安好,敌人已经被我打跑了,不用再搜了,都回去吧。”

    众人拥着他返回上清宫,门外不远的山林大火已经被张道全召来一阵大雨给灭了,他这时正在大殿内踱来踱去,一脸不安之色,完全不象往日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样子。

    周全一进门就指着他大骂:“臭老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叫你要罩着教中的老老少少,你居然抛下这么重要的事不露面,你知道不知道本教差点被人一网打尽了?

    张道全苦着一张脸,“教主息怒,息怒,我是有苦衷的,你以为我不关心庆典大会么?这可是本教出人头地,名扬四海的机会,我老人家盼的就是这一天……”

    “你能有什么苦衷?十有**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吧?”

    “走走走,我们到一边说去。”张道全拉着他进了一间香客房,反手把门关上,又使了一个音障法术罩着四壁,与外界隔绝声音,这才紧张地说:“不是我老人家不去帮你,事实上我早就去了,还暗中助了那穿白衣服的女娃子一把,要不凭她如何能保得住圣旨?可是我刚到会场之外,就遇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人……极为可怕……”

    周全将信将疑,“谁?有多可怕?”

    张道全咽了一口口水,脸上犹有惊惧之色,“他作道士打扮,有点象是本教中人,全身带着一股阴气,脸目也隐在阴气之中看不分明。但是他的法力之高,已经到了不可思方的地步,甚至能够肉身化虚,我使出全力还挡不住他三招,使尽浑身解数也逃不出他的追杀,若不是靠了小黑帮忙,加上我老人家正的、邪的逃命方法都会几招,这时已经归位了……”

    周全大吃一惊,以张道全的实力还这么狼狈,可知那人的修为有多高,当时有多惊险。他讶然道:“这怎么可能?你已经达到化虚后期,也就是陆地神仙,已经是世间最高的存在,再进一步就是天仙了,现在世间已经不可能有天仙出现,怎么可能有人还比你厉害得多?肉身化虚,难道,难道……”

    张道全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世间不可能有天仙出现?难道你已经知道仙门的事了?”

    周全上下打量着他,看得他直毛,“我不但知道仙门的事,还知道你助我当教主,把秘笈送给我,是想把我培养起来破解这个劫难,说得不好听一点也就是当替死鬼了。”

    “你你你……好小子,连这个也被你猜到了,不把把我老人家想得这么不堪吧!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哼哼,你这点小伎俩如何能骗得了我?本教主不跟你这糟老头子计较罢了!事实上所有事情我早已清清楚楚。我知道仙门不通,三界隔绝,天界仙人无法下界,世上修行者最高只能达到地仙级别,如果要强行破空升虚必定会神形俱灭;我还知道近几百年来,不论是佛门还是道门修到一定程度的人都会莫名其妙死了,全身修为和精血都被吸走;现今世上有几个修到地仙境界或是接近地仙的人都东躲西藏,包括了你在内。这一次他算准你会在山阴会场附近,差一点点就逮住了你。”

    张道全又开始笑嘻嘻一副巴结样,“好教主,果然无所不知!那你知道那个道人是谁么?”

    “这个人就是杀人凶手,因为只有他有这个实力杀死快要飞升的人;仙门不通的事也一定与他有关,因为只有他的能够肉身化虚了还存在世上.也就是说他成了天仙却还在人间停留,所向无敌……会不会是他故意把仙门塞住了,然后他称霸世间?”

    张道全大摇其头,“一个人如果能修到飞升的程度,早已没有了称霸的念头,况且仙门也不是真的一扇门户,如何能堵得住?”

    “你怎么知道不是一扇门,你见过?”

    “没有,没有,想当然而己,据前辈仙人的说法,肉身化虚之后,心念一动就穿越了仙门到了天界,若是修为和功德不够,就算知道方向,肉身飞上千年万年也无法到达,这不是可以堵住的。”

    难道天界真是在外星球,远在千百光年之外,所以修真者只能化虚之后以某种神念突破时空才能到达?周全也不跟他争这个问题,言归正传,“这人不杀修行不够的人,否则象我这样的人早就死了,他只对修出元神以上的人感兴趣,如果不是变态,那就是修出元神的人的精血对他有特殊的作用,他纯粹是为了吸血才杀人。象你这样修为高绝的人,那一定是他的最爱了,说不定这次五斗米教全面进攻,就是他指使的,就是为了把你逼出来……”

    张道全激凌凌打了个冷战,“我要走了,要是他追到这儿我就跑不了了,以后的事你自个看着办,你的聪明才智远胜于我,一定能把这事调查请楚。”

    “我还以为他们是针对我来的,原来是对着你这个老家伙啊,我才不管,他要吸的是你的血又不是我的血……”

    张道全一闪不见了人影,声音已经在大殿的屋顶上传来:“不要这么小器,我老人家保住了命总会来帮你的,你要不努力,弥勒教的人不会放过你!”

    周全叫道:“胆小鬼,成仙了还这么怕死。你给我盯着总坛别让人家挑了,否则五斗米教就永远翻身之日了。”

    张道全已经乘鹤冲上高空,声音还直接送到周全耳中:“我老人家要是不小心一些,早就被他吸了,五斗神教也早就绝种了。想跟他斗一个人是不行了,必须联络更多高人,本教也要培养出更多人才人,我老人家挑中你,就是看你行事不拘一格,有什么能耐你都使出来吧……”

    周全独自在房间里楞了半天,弥勒教已经够令他头痛了,现在又冒出一个深不可测的道人来,前途渺茫,生存艰难啊!

    那人即然是道人,又不杀没有修成元神之人,弥勒教是佛门中的邪教,连没有武功的和尚都杀,两者应该不是一伙的。可是这妖道怎么不去杀弥勒都的臭和尚呢?算起来慧光、竺僧朗、何简都差不多达到了道家元神的境界,比他们更高的解脱菩萨、涅磐菩萨和教主肯定修为更高,应该也是妖道的吸血目标才对。从这一点看来,他们又是一伙的,或是有联系的。

    至少现在已经明白了一点:吸血的恶魔是个道人,至少也得有十几个擅长战斗的地仙才能与他对抗。知道了这样一个存在,尽管令人恐惧,却比之前什么都不知道要来得安心一些。

    可是不努力修行就斗不过弥勒教,努力修行练出元神了,又要担心神秘妖道来吸血,这让人怎么活?

    不过对周全来说,迫在眉睫的是与弥勒教的对抗,五斗米教可以拿得上台面的高手真的是太少了,连周全自己的实力也太低了,在真正公平的情况下,可能连竺僧朗他都打不过,张道全躲起来不肯正面露面,以后拿什么来与弥勒教对抗?

    张道全最后一句话在周全耳边回响,“我老人家挑中你,就是看你行事不拘一格,有什么能耐你都使出来吧”。

    有什么办法能使一个普通高手立即变成绝顶高手?答案是否定的,如果有,周全自己就先变成绝顶高手了。但是使一部分有潜力的人快提升几个档次还是可以的,那就是以工业化的管理来炼丹、炼器,开动五斗米教几千上万人去开山挖矿,以流水线的生产来提炼矿产、金属,再炼成金丹和极品武器。

    团结就是力量!一群小道士以普通符法组合攻击就可以挥出极大的威力,试想一想,一千个经过了金丹改造体质,手拿法器甚至是灵器的人组阵去战斗,战斗力有多恐怖?一万个这样装备的人,就是来一百个地仙也吃不消吧?

    周全眼前亮起一线光芒,不管能不能行得通,至少这是一个办法,值得试一试。站在这儿短短几分钟时间,他便定下了之后要走的路,立下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志:让五斗米教人人都有仙丹吃,绝世利器仙家法宝人手一把。

    还有,简单易成的练功方法要大批抄录,大量奖励给极积份子;实用的符术批量生产,每人身上都带上一大堆。总言之,要把修真界的金丹、符箓、法宝、秘笈等不传之秘、不世之秘进行解秘,普及到每一个中高层教众中去,进行工业化生产和管理!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甚至比周全率先对普通军人使用大面积杀伤法术还严重,不过天下早已大乱了,神佛的禁制也没有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也许有一天他能创造出一大批的仙人来,这个计划就叫做“造神计划”!

    周全兴奋地走出房间,给了岳九真几张缩地成寸符,叫他稍作安排就到山阴去参加会议,商讨本教未来的展大计和抵御弥勒教的办法。

    周全离开鹤鸣山,使用缩地成寸符到各治转了一圈,看起来损失并不大,总共只死了几十人,烧了一些房屋,连来不及带走的值钱东西弥勒教的人都没动,敌人并不是为了打劫而来。

    他回到山阴时,庆典已经结束,宾客们正在离去,左寻仙和雨森龙站在出口处代师送客,许逊师徒、道安等贵客已经被请到造船场去了。

    周全先去看望道进,他还真是幸运,正好七转罗汉功第三层修满,这一次重伤又是化祸为福,身体现在已经还始自动复原了。

    古印度有一个佛门旁支,修行方法与众不同,故意让自己吃苦、受伤,甚至是自残以提高自己的忍耐力、意志力,进而提升精神境界,感悟人生真谛,这种和尚称为苦行僧。据说有的苦行僧在沙漠中修行,干瘦得象木乃伊;有的一天只吃一粒麦子维持生机,虚弱得无法走路;有的每天对自己刺一刀……别看他们这么惨,一但悟透,功法大成,立即便能肉身成佛,法力无边,八百罗汉中有些排骨累累,瘦得只剩骨头的尊者就是苦行僧成佛。道进现在修的七转罗汉功就是他师父佛图澄从古印度的苦行僧处学来的,中原只有道进一个人练。

    这个功法太过凶险,真正是九死一生,并且要死七次,故意受伤还没用,要不然也可以成为周全推广普及的成办法。

    道安受到的是精神上的伤害,身体上没什么损伤,这时已躲进静室内修养去了。

    许逊得知周全回来,已急急赶过来:“周教主回来了,不知鹤鸣治情形如何?”

    “多赖教祖保佑,已经暂时解除危机了。这次幸亏前辈及时来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大恩大德,本教上下没齿难忘。”

    “教主客气了,恰逢其会,举手之劳而已。弥勒教妖言惑众,魔焰滔天,我等同为道门一系,怎可袖手傍观!”

    “前辈德高望重,乃是真正的前辈高人,还是不要称我为教主了,直呼我名便可。”

    “哈哈,论年齿我虽痴长了几岁,但你是统率万人的教主,称呼还是马虎不得。老道不可在此地久留,特来向周教主告辞。”

    许逊已接近化虚期,也是属于东躲西藏的人,今天他在几万人前露面,那个吸血妖道说不定立即就会找上门来。“前辈先不要急,我有重要的事与商谈,那个吸血恶魔追另一人远离了这儿,未必会再杀个回马枪。”

    许逊和吴猛脸色一变,“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前辈和吴道兄请随我来,我要说的正是这件事。”

    周全带着他师徒进入主宅客厅,转动其中一根柱子,正中的长案无声移开,露出了一条向下的阶梯,三人走了下去,长案又移回原位,就象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第五章 地仙联盟

    周全与许逊、吴猛进了秘室,周全拿出一颗金丹,运功化为金色液体在门隙上涂了一圈,隔绝了外界的气息,就算那妖道到了造船厂附近也未必能感应到许逊在这儿。

    许逊师徒有些惊讶,问道:“若是老道没有眼花,这是极为珍贵的‘伏丹’,周教主是从哪儿得来的?”

    “这是前不久遇到了葛洪仙师,蒙他赐送的。”

    吴猛说:“周教主真是好大面子,葛道兄连这样的仙丹都送给你了。”

    周全微微一笑,葛洪送的可远不止这一颗金丹呢,说出来羡慕死你们。三人落坐,稍客气了几句,许逊说:“老道前几十年听闻一些风声,且推算自己将有凶灾,所以化身为农,隐在民间完全不显示法力,但却一直不知道灾劫从何而来。甚感周教主厚意,透露此惊天之秘,这次前来,一是略表谢意,一是想问个清楚。”

    周全说:“老前辈太客气了,我与吴道兄不打不相识,打出交情来了,实有相见恨晚之心,老前辈也就是我的长辈。况且老前辈方才也说了,同为道门一系,怎能袖手旁观?”

    吴猛说:“不知周教主又有了什么新的消息,还望直言。”

    周全把自己见到白云先生和葛洪,得知仙门不通,三界隔绝,修真者无法化虚升空,修到元神之上的人被人吸干精血的事细说了一遍,最后说:“今日本教有一隐世长老前来参加庆典,却在会场之外遇到一神秘妖道的追杀,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便是修成地仙之人也远不是对手,本教长老也是侥幸才逃过一劫。以我猜测,他就是杀人吸血的元凶,三界隔绝的事十有**也与他有关。”

    许逊师徒惊诧莫名,许逊问:“居然是道人,此人为何要杀人吸血?”

    “不知道,只怕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知道,目前只知道他是一个身上带着浓重阴气,连脸都看不清的道人。以我推测,这个如果不是弥勒教的人,也应该与弥勒教有关。”

    许逊有黯然之色,“天道异变,道消魔长,弥勒邪教气焰嚣张,必将为祸天下,神秘妖道杀仙吸血,令世间修道有成之人无处容身,还有谁可制弥勒教之祸?”

    三人都静了下来,脸色肃穆,过了一会周全才说:“我有一些浅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教主尽管直言。”

    “这个吸血妖道实在厉害,单打独斗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要是再这样放任下去,被他各个击破,修真界只有一直挨宰的份。弥勒教趁机争霸天下,谁还能与他们对抗?为今之计,必须连结修真界的所有高人,十个人打不过他,一百个人总可以打得过他吧?不如将所有前辈高人集中到一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他拼死一战!”

    许逊掐须沉吟不语,吴猛说:“如今世间修到元神期的人寥寥可数,修到化虚期的更是凤毛麟角,为了躲避追杀都藏在极隐秘之处,如何能把他们找出来?要是集中的人不够多,不是那妖道的敌手,岂不是自寻死路,正好被他一网打尽?那时修道界才真正万劫不复了。”

    “吴道兄说的也有道理,如今也找不出可以主持这件事的人来,此事关系老前辈安危,我也不好免强,只是说说罢了。”

    “不!”许逊一挥手,“周教主的提议很好,若是听之任之,修道界永无翻身之日,人间永无太平,个人生死何足道哉?挨死一搏总比坐以待毙强。若是早有你这样的人站出来,也不会沦落到今日的局面了。到于主持之人,以老道看来,此事非你莫属。”

    周全忙摇手,“老前辈说笑了,此事万万不可,我年轻识浅,法力低微,至今还没到化婴期,如何能主持这样的大事?”

    “哈哈,周教主太谦虚了,在年轻一代中,论声望你已无人可及,论实力当今天下只有你率领的五斗米教可以与弥勒教一较长短。与弥勒教周旋,平息战火,解救万民已非你莫属;你如此年轻,见识谋略便已非同一般,修行度也是震古烁今,可见潜力无穷,实是修道界中的奇材,日后必定大放异彩;更重要的一点是,你修为还低,那妖道不会找上你,而你与佛、道两界的高人都有交往,只有你可以把他们连络起来,所以这件事也是非你莫属。”

    周全有些不愿管这又麻烦又危险的事,要是那妖道知道了,直接过来杀了他岂不是自寻死路?但是也确实只有他能联络到张道全、葛洪、白云先生、许逊这些人,换了其他人都未必能令这些人从老鼠洞里钻出来。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成了“地仙联盟”的中间联络人,间接救命恩人,谁都要卖他点面子吧?有了什么困难也可以叫这些人出来帮帮忙吧,这可是无比强大的靠山,未必都是坏事。

    许逊说:“此事可由周教主暗中安排,与各仙人单线联络,不必让任何外人知道。等教主打听到了那妖道的行踪,或是到了恰当时机,一声招呼,我等齐至,大事便可成矣!”

    周全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老前辈这么推崇,又事关修道界的兴衰、人间正邪消长,周全不敢置身事外苟且偷安,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许逊大喜,摸出一块玉符来:“此符名为‘万里唤神符’,只要将此玉符震碎,老道感应到,便会以最快的度赶来。”

    周全也是大喜,原来还有这种快捷好用的法术,接了玉符,又向他讨教这万里唤神符的使用方法。

    万里唤神符的制作比较复杂困难,一定要用最上等的纯净美玉,还需要修练一种配套的心法,将玉符放在怀里以本命精元淬炼七七四十九天,直到玉符与制符者产生某种感应。这块玉符内包含了施术者的本命气息,或者说某种频率,就象是施符者心灵延伸或镜影,一旦损毁,施制者就会心灵震动,知道了招换者的位置。这种符只能一一对应,也就是说不能同时制作多片,只有这一片用完了才能制成下一片,所以不是最最重要的人是不会交给这种符的。

    学不厌多,且先学了再说,学完万里唤神符,周全趁着这个修道界的权威高人还在,又请教了一些问题。

    “老前辈,我修练《金液丹经》已经修到丹道周天,上行为金丹,下行为金液,但却没有化婴的迹象,最近打坐练功时也没有丝毫进步,不是问题出在哪里?”

    许逊说:“修行之路极为艰难,资质上佳者也要数十年才能进窥金丹大道,根骨稍差者穷尽百年光阴也无法修出元婴。周教主短短两三年便修到了这个境界,进展之神闻所未闻,千古无一。如今难以再突破,可能与修行时间太短有关,万丈高楼平地起,这筑基上花的时间可能还少了一些。”

    吴猛说:“贫道修了五十年比你还稍有不如,周教主这已经是大成了。”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我还年轻,家里还有妻室,所以当初结丹之时,并没有把后天精气完全收进去,还保留了生育功能,不知与这个有没有关系?”

    两个老道面面相觑,他们可没有这方面的切身体会,又要修仙又要享受美女,这本来就是矛盾的。许逊说:“老道练的功法与你不同,葛老道传你《金液丹经》时是怎么说的?”

    周全把自己的几次奇遇大略说了一下,然后说:“葛洪老前辈说可以不受影响结出金丹,化婴估计也没有问题,但元婴难以养大,更没办法再进步,不过他另有一种太乙金液,服食之后可以破解此限制。现在弥勒教倡狂,我急需提升实力,可是他已经闭关炼丹去了,想问也没地方问了。”

    “太乙金液?据说此丹极为珍贵,百世难出,服食之后便成仙体,葛道兄舍得拿出来,周教主真是好运道啊!既然葛道兄说可以化婴,那便是可以化婴,以老道修行的经验来看,周教主还是修练的火候上欠缺了。”

    “这个我也想到了,只是现在世间遭逢大难,琐事缠身,实在没办法花几年、几十年的时间去打坐练功,不知有没有变通的办法?”

    许逊思索了一会儿说:“周教主能结出内丹,并达到了破丹的状态,体内精、气、神都充沛之极,其实也不是根基不够坚实,现今难进进展,而可能是对“道”的理解和感悟不够。”

    “道的感悟?”

    “是的,世间能修到破丹期之人,都是饱读道书,浸淫道门经律数十年的有道之人。其它门派用其它的功法要达到相似的境界,也需要精研本派经典数十年,比如僧人要修成罗汉真身,不但要勤修功法,还要是精通佛法的高僧;玄门要达到鱼鲲化鹏的境界,也须穷览玄门经典,细细体会老、庄之学。周教主现在学的《金液丹经》是正宗的道门功法,依我看来,也必须读一些道书,理解道之为物。”

    周全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解,“这练功就是练功,方法正确,功力够了就应该水道渠成,与读书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功法上没参悟透?”

    “可以这样说,也可以说不是这样。道可道,非常道,道之为物玄之又玄,难以言说,还需靠自己去感悟。道门功法是道门前辈创立的,应与道门的经文玄理有些关系,与个人对宇宙万物、对人世百态的感悟有关。以老道之见,不如抽些时间去读些道书试试。”

    “老前辈说的也有些道理,据说有些人以武入道,有些人以文入道,我见过的王右军的书法和何简的剑法,其中妙处竟有相似之处,可是他们皆已悟通了他们的“道”,也许我欠缺的就是类似的东西,毕竟我对道门了解得太少了。”

    许逊和吴猛都掐须哈哈大笑,“教主果然是非常之人,一点就通,就是道书看得太少了,花些时间去体会一下,必定能有所突破。”

    “多谢前辈指点。老前辈现在就要走了么?”

    许逊说:“我还是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等待时机与那妖道作一死战……这些年隐在鄱阳湖,已有些舍不得离开了,但原来的住处已不可再住,我准备到湖底找个地方藏身。徒儿,你就不要随我去了,国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是天下兴亡?或留在此地助周教主一臂之力,或去招集你的师兄弟和门徒,光大本门,与五斗米教相呼应,制止弥勒邪教为祸世间。”

    吴猛恭身应是,与周全商量了几句,决定还是去建康,召集同门师兄弟和门徒,大力展净明道,与五斗米教成为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送走了许逊和吴猛,五斗米教众人已送走了宾客,各治人员都在待命。他们此时才接到本治可能有危险的报告,不由急得团团转,还好岳九真已经回来,告诉他们教主早有安排,各治的人早已撤退,只受到了极小的损失,众人这才定下心来。

    周全与庞易和邱灵柔商量了一会儿,趁着众人都在,下令各大治长生人以上职务的人和各小治的领都进入造船场的大厅,立即举行本教成立以来最重要的会议。

    参加会议的有庞易、左寻仙、岳九真、雨森龙、洪涛、庄淡然、朱金阳、羊希、司徒雷、成华子、成德子等等。邱灵柔和牛梦、衍江、白龙、周冲、徵皑、徵羽等也参加了会议,邱灵柔是作为教主夫人出席,牛梦等人现在都是山阴总坛的长生人,身份也不低了。

    另外还有两个比较令人意外的人参加了会议,一个是王凝之,一个是孙灵产,他们是作为五斗米教豪门一系的代表参加。豪门之中还有不少五斗米教的人,但身份尊贵不好抛头露面,也不好参予各种活动,所以鲜少露面。如今虽说统一了,但豪门与寒门之间的代沟还在,相互之间话语并不投机。不过王凝之是属于没什么大架子的人,又是周全的妻兄,作为代表还能令人接受;孙灵产今天赶来帮忙,代师出手清理门户,也算是与孙泰划清了界限,立了点功劳,所以邀请了他。

    今夜经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五斗米从总部到分部都遭到了严竣的考验,现在又连夜招开前所未有的大规模会议,众人都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急忙找到位子坐好,等着教主言。

第六章 造神运动

    客厅内正中间前方是主位,两侧各分三排,每排有九个坐席位,每一席坐一人,有些象古代侯王会见客人的场面。

    这个时代在各方面都是多彩多姿的,南方与北方在衣食住行上的区别都很大,东晋这边还是沿袭汉代的跪坐,也就是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张矮几;胡人中大多数是坐凳子或椅子,与我们今天已经类似。但也不是绝对的,胡人的皇族贵族也有些学着席地而坐,以示自己与汉人贵族没有区别了;汉人的穷苦百姓中也有不少人学胡人高坐,因为这样坐着舒服,不容易累,特别是在胡汉交界之处,汉人百姓大多数学胡人窄袖高坐。

    山阴地处东晋文化氛围极重的中心区域,周全交往的也大多是本地贵族,所以他的会客厅是正宗的汉制。

    周全居中正座,清了清喉咙,“今日生的事想必各位都已经知道了,弥勒教猖狂,同时攻击我们的主会场和各地分治,意图把我们一网打尽。幸好教祖保佑,各位教众齐心协力,弥勒教妖人不但没有得逞,反而丢盔弃甲,死伤惨重。”

    左寻仙带头鼓掌,众人这才知道要鼓掌,于是跟着“噼噼啪啪”鼓起掌来。

    周全继续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敢欺上门来,这个仇非报不可!退一步来说,弥勒教鼓吹邪言,意欲祸乱天下,已成洪水猛兽,天下能与他们对抗屈指可数,而我们是最有实力与他产对抗的门派之一。本教的教规祖训,当以护佑天下安定、解救黎民疾苦为己任,无论是为天下苍生计,为维护修道界秩序,还是为自己报仇,我们都要挺身而出,除魔卫道,与弥勒教誓不两立!”

    众人热血上涌,都站了起来,“愿听教主驱驰,与弥勒教誓不两立。”

    “很好。但光有勇气是不够的,这一次弥勒教大举进犯,我们后知后觉,有的分坛甚至没有觉,这说明我们警惕性、反应度、传讯度都远远不够!当然,这一次是事起突然,我们都不知道有这么强大的敌人存在,所以也不是各位的过错,但从今天起,我们必须加强戒备,建立快有效的反应机制!”

    “为了防止被敌人各个击破,我决定暂时把分坛取消,只保留总坛和鹤鸣治,北平治和西方、北方的各小股力量都合并到鹤鸣治,其余全部集中到山阴总坛。各分治的编制并没有取消,只是迁到一处联防共治,各部依旧归各大祭酒指挥,等到消除了弥勒教这个隐患,或是我们强大到了足以与他们对抗时,再重建各分治。不知你们的意见如何?”

    众人看来看去,接着低声议论起来。事情明摆着,若不合到一起,他们跟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况且只是迁到一处,当官的依旧当官,自己的帮底还是归自己指挥,并没有任何损失,所以很快就全部通过了。

    羊希提出一个疑问:“教主,各治迁到总坛,少说也有几万人,总坛有这么多产业可以容得下吗?各治经营已久,在原来的地盘都有自己的信徒和经营的生意,失去这些信徒和生意,以后靠什么收入支持正常运作?”

    庞易说:“我们把各分坛迁到一处只是表象,并不是要把各分治连根拔起。也就是说表面上各治都迁过来了,实际上少数精干人员和低层教众还留在当地,分散开来暗中施符布道、经营产业。弥勒教只是想要灭掉我们的主力,不会对低层人员和信徒下手,短时间内也难以对无所不在的一般教众下手,我们大部份的产业还可以经营,信徒也不会失去,此乃是化明为暗之计。”

    众人恍然大悟,连赞有理。周全说:“所以正式迁到山阴来的人最多也就是一万,不需要过万数,我们主力集中在这儿,敌人想下手也不容易了。另外人员集中了另有安排,这个等下我会详细说明,现在先说另一件事。我们在明,弥勒教在暗,我们连他们教主是谁,有多少人,总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他们却对我们的力量了如指掌,这仗怎么打?所以我们必须建立专业的哨探队伍和快有效的传讯方式,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怠。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说一说,有谁愿意担当这个重任的可以毛遂自荐。”

    众人又议论了一会,各提了一些看法,但却没人敢自告奋勇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左寻仙站了起来:“既然各位这么谦让,我只好勉为其难了,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还需各位多多支持和配合。”

    “当然,当然,我们一定全力支持。”

    周全说:“散会之后你去联络丐帮的彦云,我们与丐帮结为同盟,可以请他们帮忙收集信息,向他们学些快传递信息的方法,具体细节你去安排,总之要人本教中人随你挑,要钱要物随你开口,但一定要把事情办好,否则唯你是问!”

    “是!弟子一定全力以赴!其它事情都好办,只是建立快传递消息的渠道有些难,还需要教主出面。”

    “嗯,你说吧。”

    “人间最快的传递信件之法莫过于官府驯养的‘飞奴’(信鸽),一天就可以传出数千里之外,但飞奴只能从一个驿站飞到另一个驿站,按固定的线路飞,不但不好用还容易被敌人截获,晚上也不能使用。支道林大师养的几只通灵仙鹤能认人,白天黑夜都能飞,度比飞奴快,名山大川都认得,是最佳的传信使者。嘿嘿,我想请教主去把它要过来,最好从鹤鸣山抓些有灵性的老鹤来,请道林大师代为驯养,只要有几十只这样的灵鹤,事情就成了一大半了。”

    “这次的事情关系到佛、道两门的存亡,想必道林大师会答应的,至于鹤鸣山的鹤……”周全望向了岳九真。

    岳九真说:“鹤鸣治前辈有遗训,不可捕捉伤害仙鹤,但现在事情危急,只能破除祖训了,抓灵鹤的事包在贫道身上。”

    周全说:“很好,我们就要有这样灵活变通,敢于破除旧例,才能适应时代的展,才能面对新的挑战。这次大家都见到弥勒教的可怕了,可这才仅仅是十住菩萨中的四个,还有六个同级数的高手,在不争菩萨慧光之上还有解脱菩萨、涅磐菩萨,以及他们的教主,有多难缠可想而知。试问我们教中能找出十个这样的人来么?”

    众人无语,或脸有惭色,或现忐忑不安之容。

    “如果我们墨守陈规,循序渐进,还没等我们壮大起来就会被弥勒教灭掉,他们一定不会给我们成长的机会。所以我们要革除旧习,大胆创新,走不一样的路线……”

    周全说了一大通,就是没切到重点,众人都有些沉不住气了,左寻仙忍不住问:“师父,你要做的到底是什么啊?我们都知道你要做重大决定了。”

    “嗯,我是怕你们不能接受,先打一打预防针……我的意思就是要把本教的功法秘笈大量抄录,所有正规弟子每人一册;战斗用的符箓要大量制作,每个弟子都带上足够多自己能够施放的最厉害道符;每个治都要练习组队战斗,形成自己的战斗团队,十人能成队作战,百人能成阵作战,千人万人也要能够组阵作战。所有高层人员都要深入研究如何挥符法的最高伤害,研究符法如何搭配使用才能挥出最大的威力,每个人都不能藏私,都要把自己的绝技和心得写出来共享……”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目标还真有点惊人,要不是事先一再强调还真有些难以接受,特别是要把自己绝技传给别人,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雨森龙问:“教主,那么不属于本教的功法武技呢,也要互相传授吗?要是有人藏私不公之于众怎么办?”

    “大敌当前,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是荣辱与共,甚至是同生共死的统一体,把经验和心得传给同伴也等于是提高自己的实力,藏私最终害的是自己。至于功法和符法,我会按照各人的实力的资质放秘笈,只要想学你都有东西学,还需要藏私吗?当然,传授高级的功法还要看各人平时的表现,自私自利、不劳而获、消极怠慢的人不但没有机会,还要尽早扫出教门。”

    众人大喜,这个年轻教主身上奇功异法可是数不胜数啊,得以传授一两种就一生受用无穷了。

    不料周全还有更惊人的话在后头,“共享奇功异法也不算什么,我的目标是本教人人都有金丹吃,人人都有法宝仙器,人人都能拿到满意的工资……嗯,工资就是钱,也就是月俸。”

    各大祭酒和长生人都傻了眼,教主不是兴奋过头失心疯了吧?这不是白日做梦么!

    “方才羊永宁不是问人集中到山阴了做什么吗?我有一个计莉我们就是要进行集体练兵,规模化炼丹、炼器。先是要以清江造船场为中心建一座小城,或者说是把造船场的格局扩大十倍以上,以此作为我们的总坛,所有教众都驻扎在里面,以便进行统一的管理和防卫。然后进行分工合作,分为探矿组、挖矿组、运输组、提炼组、炼丹组、炼器组、仓管组等等。

    周冲为探矿组组长,负责四处寻找脉矿、奇火、灵泉,以及收集所有可用材料的信息;雨森龙为挖矿组组长,负责开山挖矿,以及部份材料的现场粗提炼,少数量运输等;洪涛为运输组组长,负责矿产的水陆运输,以及其它大量的物品搬运。这三个组又统称外勤队,由庞易作总的指挥调度。

    羊希为提炼组组长,负责各种矿场和金属的提炼、处理,直到成为可以炼丹或炼器的材料进入仓库;庄淡然为炼丹组组长,负责按配方和现有材料进行炼丹;牛梦为炼器组组长,按本教所需和现有材料炼制武器、铠甲、法器等;徵羽为仓管组组长,负责各种半成品材料的入库登记、管理,各种工具和应用之物的保管放、成品的保管放等。这四个组为内务组,由我和夫人邱灵柔总理调度……”

    “此外还有个机动组,也算是保安组,由衍江、白龙、徵皑、司徒雷等人挑选最勇猛机灵的人组成,平日作为保安力量,若是哪一个组或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机动组立即接应补救。所有这些任命都是额外增加的工作,原有手上的工作不能丢下;所有任命都是暂时的,表现不好的人要撤换下来,表现突出优异的人会得到重用,得到相应的奖赏。

    这是一个伟大的创举,将要把人人都变成神,所以叫‘造神运动’!我们的目标和口号就是:人人有金丹吃,人人有法宝用!如果各位没有意见,下一步就可以开始讨论具体每组的人数、责任、赏罚制度……”

    周全一口气把自己的构想说出来,尽管只是个粗粗的框架,已经令在坐众人目瞪口呆了。有这样进行炼丹和炼器的吗?在这个时代,只有国有作坊才有这样协作分工,就连一般的大作坊都办不到,更不要说炼丹、炼器这样只有修道高人才能做的事了。可是周全说得头头是道,听起来很有条理又很简单,似乎没有什么办不到。

    企业化的管理,在现代是普遍得不能再普遍了,但在一千六百年前,最简单的管理体系都能算是Iso了,周全只是稍作构想,已经令众人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在坐有几个老道觉得这个行动太惊人,太无法无天,可是批量生产金丹和法器,是在圆所有人的梦想,人人都受益,就算心里觉得憋扭也不说了。

    岳九真、朱金阳、成华子等人坐不住了,“教主,那我们西蜀鹤鸣治呢,我们做什么‘工作’?”

    “哈哈,不要怕没有工作做,你们也成立一个小的外勤队,岳长老任总指挥,粗提炼后的材料从长江水路运来,以我们的千里船很快就可以到达山阴,你们也享受与总部一样的待遇。”

    岳九真等人面有喜色,王凝之和孔灵产也有些坐不住了,这个工作实在是诱人啊!王凝之也站了起来:“教主莫要把我忘了,我也是本教一员啊。”

    “嗯,二哥愿意做事那是求之不得了,以后你也算长生人的身份,负责总坛所需物质的采购,孔长老和沈长老如果愿意留下来帮忙,也可以在总坛安排一份职务。”

    孔灵产说:“我等身为本教徒众,值此危难之际,怎可脱身事外?愿听教主安排。”

    周全大喜,“孔长老和沈长老法力高深,总坛有你们驻守我就更放心了,两位长老想必对炼丹、炼器之术有些心得,就加入炼丹组和炼器组吧。”

    孔灵产见周全并不排挤他,还把他和沈警安排到最重要的核心位置,感动得不得了。“灵产不惜肝脑涂地以效全力!”

    趁着众人一腔兴奋,斗志昂扬,周全又提出一个更惊人的提议:“本教革除旧弊,消除匪气,推陈出新,在行事准责、教规教义、精神面貌上都有重大改变。本教已经脱胎换骨,浴火重生,不再是以前的五斗神教了,但世间还有不少骗子、匪徒打着本教的名义行骗,在有的地区有些人对本教还有误解,所以我准备把本教改名……”

    “什么,改名?”众人惊得张大了嘴巴,接着“轰”地一声炸了锅,特别是岳九真、庄淡然、孔灵产这些正宗元老,对他们来说,五斗米教是几十年来奉行的目标,是一切行为的精神支柱,怎么能改名!

    “本教道统是祖师爷一代代传来下来的,至今已有数百年,如何能改?”

    “名可易,姓不可改,何况是教名乎?此忘祖弃宗之举万万不可!”

    “本教已深入人心,改了新教名岂不是把以前的成就抛弃?”

    “……”

    庞易、左寻仙、雨森龙、羊希等半路出家,出身低微的人反应就远没有这么激烈了。“本教确实有不少恶名,改名也未必不是好事,改的只是一个名称,又不是把祖师爷忘了。”

    “就是,我们供奉的神仙、教祖并没有变,道统并没有中断,换个教名就象朝廷换个年号一样,也没什么大不了。”

    “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当今的形势来看,循规蹈矩已经行不通了。”

    众人吵作一团,吵了一会见周全面无表情,这才停了下来,都等着他说话。周全说:“天道有变,旧教旧名已不可再用,本教乃是应天而生,因时而变,昨夜我得教祖太上老君法旨,本教应改名为‘天师道’。不过这件事可容后再议,今日先讨论建立总坛新城,成立“造神运动”筹备组之事。”

    周全是天降神人,太上老君的使者,他说该叫天师道就叫天师道,加上他现在的声望谁敢反对?但现在刚刚团结起来,应对眼前的危机为要任务,他也不想节外生枝,弄得部份人心里不爽,先退一步再说。众人接着讨论起细节来,一说就是大半天,其繁杂之处不必一一细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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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介绍:
主角一觉醒来竟然出现在一千六百多年前的魏晋时期,五斗米教的人把他当成了天降神人,佛门高僧把他当成了降世的罗汉,无数奇遇从此展开。仙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