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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年早肥     品花时录txt下载     品花时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章一四六 叫他死淫贼(一)

    “扣儿,姑姑呢?”蒋颖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便开口问道。

    她的贴身丫鬟扣儿一看自家小心脸色差得紧,便小心翼翼的捧上来一杯茶,然后回道:“您前脚走,姑奶奶后面也回去了,要不,婢子去把她给您请来?”

    “不用了,就算是我有事找她,也该亲自去请教才是,她可是我姑姑。”蒋颖一边接过茶来一边说道,她举起茶杯想要喝口茶,可是水却稍微有一些些热,其实倒也不是水热,主要是她心绪不定,所以怎么着都觉得不舒服,就连看见茶杯也没来由的觉得气闷,于是便干脆一甩手把一杯热茶丢了出去。

    “砰”的一声,茶杯摔成了粉碎,一地的热水往上蒸腾着热气,扣儿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这小姐蒋颖虽然平日里自己都是蛮不讲理,但是却驭下极严,加之脾气又差,若是她心情好的时候,便是那些没身份的小丫鬟们也可以同她一块儿逗闷子说笑,但若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是扣儿作为她最亲近的丫鬟,如果那句话不小心惹到她了,那也是要吃罚的。

    蒋颖往地上瞥了一眼,气呼呼道:“又没摔你,你怕什么,起来吧!”

    扣儿嗫喏着不敢起来,蒋颖也懒得去管她,只是致气道:“扣儿,你说,我跑掉行吗?我不想嫁给那个陈羽,所以,我想干脆跑了算了,找一处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自自在在舒舒服服的过我以后的日子。你说,好不好?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儿跑?”

    扣儿闻言吓了一跳,她脑海里迅地转了几个念头,然后才抬起头来小声的说道:“如果小姐要走,婢子自然是要跟着的,婢子一辈子都跟着小姐,服侍小姐。只是,小姐有没有想过,一但离开了家,咱们怎么可能过的舒舒服服呢?”

    蒋颖闻言一愣,下意识的就说道:“咱们可以多带钱呀,带够咱们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然后……,然后找个小县城买一栋房子,咱们就住下来就是了。”

    扣儿低着头嘴角抽搐了一下,却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小姐您想过没有,您从小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别的不说,让您穿那些普通市面上的衣服,您肯定觉得它们难看死了,穿着也不舒服,咱们府里用的布料和做出来的衣服,那都是内供的,外面根本都买不到;再说吃的,小姐您从小就喜欢吃些美食,您不知道,就为了您喜欢吃那些新鲜的小吃,老爷命人四处搜罗,到咱们来长安之前,府上光是为您自己就养了近两百个厨娘和厨役,咱们要是这么一下子走了,外面的那些饭食,您怎么能咽得下去呀!”

    蒋颖闻言愣了几愣,最后赌气道:“不就是吃穿嘛,这都是小事,大不了和普通人一样穿粗布衣服,吃那些粗粮又能怎样!”

    扣儿又偷偷的撇了撇嘴,抬起头来先是点头说了声是,然后才道:“小姐说的是,咱们自然可以和外面那些人一样不讲究吃穿了,但是……,但是姑且不论这样一来您是否还能高兴得起来,只说咱们一旦离开了蒋家,又不敢让人知道咱们的身份,那么,不管咱们有多少钱,都不过是两个弱女子罢了。小姐您生得这般美貌,若是万一有那恶霸看上了您,他即便是要强着把您抢走,咱们也没办法呀!您说是不是?”

    蒋颖听这话有如一记重锤锤在心上一般,觉得心里刚刚升腾起来的一份希望和寄托又一下子破灭了,她自然是个聪明人,听了扣儿这话哪有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的,说白了,她的意思就是离开了这个家,自己这个大小姐就什么都不是了,但是她却不肯承认,强自辩道:“那咱们不露面不就是了,反正多带些钱,有了钱,咱么多雇些下人,不就成了!”

    扣儿实在是太熟悉自己的小姐了,一听她这口气就知道,其实她内心已经认同了自己的话了,于是心里便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小姐您每日跟在老太爷身边,想必比婢子了解这些个道理,当今这个世道,有钱算什么,就说江南吧,那里有着茶盐之利,丝绸之富,比咱们家有钱的人家多了去了,可是您不记得了,前年的时候老太爷一句话,一举就抄了十七家呀!多少人被满门抄斩,多少人被打入奴籍,他们可都是江南豪富啊!”

    蒋颖闻言狠狠地瞪着扣儿,却是说不出话来,她当

    扣儿所说的道理,这个时代,权力才是最大,很多时,不是有钱就行的。但是她心里却下意识的恼恨扣儿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扣儿见状却并不害怕了,她低着头道:“这些还都是小事,您若是走了,老太爷岂不要心疼的要命,倒不是因为您逃走耽误了蒋家的大事,您想啊,从小老太爷有多疼您,您这么贸然一走,老太爷肯定是又气又心疼,每日里担心您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的怎么样,老太爷今年高寿七十三了,难道您忍心让他为您这么担心?”

    一来这扣儿对自家小姐了解极深,二来她极是聪明,若是在这个时候,她向蒋颖强调那些她一走肯定会连累蒋家的话,跟她说这些个道理的话,以蒋颖的个性,肯定是会反而更加的坚定要走的主意,因为据她观察,小姐心里这口气憋了许久了,从当初接到了父亲的信和圣旨之后,老太爷很直接的就同意了把她嫁到长安来,她心里就憋着气呢,认为是自己的爷爷不疼自己了,为了蒋家牺牲了自己。

    但是现在她却反过来强调离家逃婚的不切实际,一下子就打破了蒋颖心底的一点希望,然后才祭出自家小姐与老太爷的感情这一招。果然,她这番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自家小姐的眼圈已经红了,等到她说完了,蒋颖的眼泪便扑嗒扑嗒的落了下来,同时哽咽着说道:“我才不管他呢,谁让他那么狠心把我嫁到长安来的!”

    扣儿忙站起身来,掏出手帕递过去,蒋颖却一下子把她的手推开了,自己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来,一边擦泪一边哽咽着说道:“可是……,可是让我嫁给那个下流的淫贼陈羽,还只是个平妻,我怎么都甘心!”

    扣儿知趣的没有言语,只是老老实实的在一旁垂侍立,蒋颖哭了一会子,嘟囓了一会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抽泣着问扣儿道:“三哥呢?你去把他给我叫来,我想打他一顿!”

    蒋颖上面有十二个哥哥,但是她却与这个和自己形象反差最大的三哥关系最好,最为亲近,一来当然是蒋遥特别会找些好玩意儿哄她玩,二来蒋遥从小的那长相实在是再适合做个出气包不过了,蒋颖曾经说,三哥打起来最舒服了。

    扣儿显然是对于自家小姐的这个习惯早就熟悉之极了,闻言她答了一声是,便转身往外走,只是刚走出去两步,她却又站下了,转回来道:“小姐,婢子记得刚才好像听人说,三爷出门子了,好像是,好像是去找未来的姑爷了。”

    “什么姑爷!以后不许叫他姑爷,直接叫他流氓,叫他淫贼!”蒋颖闻言劈头盖脸地说道。扣儿低着头应了一声是,蒋颖把对陈羽的怒气泄了一番,却又说道:“哼,都不管我的死活,他却先跑了去和那淫贼勾搭到一块儿去了,说不定是要商量着把我多少钱卖给那淫贼呢!看回来我怎么收拾他!”

    她转身擦干了泪,哽咽也慢慢的停下了,恨恨地对扣儿道:“你去帮我问,帮我打听,看他去找那淫贼干什么去了,问明白了赶紧回来告诉我!”

    扣儿答应一声赶紧出去了,这里蒋颖一个人坐下生闷气,脑子里不知道想了多少收拾蒋遥的法子。扣儿出去之后命两个小丫鬟进来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也被她骂出去了,说是不用收拾,就让它在地上摆着,同时心里想着,待会儿等三哥回来找人哄着他把鞋脱了再进来,哼,扎死他!

    过了不多大一会儿,扣儿回来了,看到一地的碎琉璃还没收拾,便先是愣了一下,这才说道:“回小姐,婢子帮您问清楚了,三爷去找了姑……,那淫、淫贼之后,两人便直接去了平康里了,据说是三爷拉着他要去见识见识柳如眉柳大家的琴技。”

    看到扣儿提到陈羽时不知该怎么称呼那种别扭的模样,蒋颖不知怎么噗嗤笑了出来,却又马上绷紧了脸儿道:“见识什么琴技,哼,他的那点花花心思瞒得过谁去!这几天他都跑了不知多少遍平康里,银子也不知道扔了多少,听说却连那柳如眉的面都没见上,这才想起来要去找那淫……,找他帮忙了。”

    蒋颖气呼呼地说了这一番话,却顿时心里生出一个想法来。

章一四六 叫他死淫贼(二)

    蒋颖看了看扣儿,又想了想才说道:“扣儿,我也想去见识一下柳如眉柳大家的琴技。”

    扣儿闻言一愣,吃惊地看了看自家小姐,却又马上明白了,小姐哪里是要去见识什么柳如眉的琴技,说白了就是想去看看未来的姑爷。她不由得低头笑了笑,谁知道蒋颖面皮薄,又知道扣儿这丫头惯来是个聪明伶俐的,怕自己的想法被她给识破了,因此正注意着她呢,此时看见她偷笑,便顿时脸上一热,忍不住嗔道:“死丫头,你笑什么,仔细我拿绣笋炒肉伺候你!我就是想去看看那个死淫贼到底长得什么龌龊样子了又怎么样?”

    扣儿闻言不敢笑了,只听自家小姐接着说道:“我倒是要去见识见识,这个死淫贼到底是个怎么样人,凭什么就能做柳如眉的老师,凭什么,就能从一个小厮,在半年时间里做到了朝廷大员一部尚书,又凭什么让我给他做平妻。”

    她气呼呼地说道:“若是他还有些本事便罢,我就认了命嫁给他,大不了委屈一辈子就是了,就当是回报了爷爷这么些年那么疼我宠我,若是他真是姑姑说的那般不堪,哼!……”

    说完了她看着扣儿,扣儿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小姐,柳如眉柳大家虽然了不得,但是她在的地方,那,那毕竟是平康里,那是青楼,是勾栏院啊!要是被老爷知道了……”

    “知道又怎么了?”蒋颖打断了扣儿话,愤愤不平地说道:“当年在金陵,咱们和三哥一块儿出去逛妓院的次数还少吗?爷爷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也没说过我什么,莫非爹爹他还能来管我不成?去,去东西来。”

    扣儿闻言也不再说什么,答应了一声便去取东西了。

    这蒋颖却有一件本事是别人所不会的,几年前她听说自己的哥哥们都经常去青楼楚馆里逍遥,据说那些简直如天堂一般,便说什么也要去,怎奈她是一个女孩儿,三哥蒋遥说什么也不带她去,说是怕回来了爷爷责罚,于是蒋颖一赌气,光明正大的要求爷爷给她找个人教授化妆改扮的本事,蒋老太爷缠不过她,最后为她从外面找了一个据说是乔装改扮的高手来,专门把那乔装改扮的本事传授了给她。

    有了这桩本事,除非是事前知道的,否则谁都认不出改扮后的人就是她蒋家大小姐蒋颖,蒋颖也正是凭了这桩本领,在金陵博了一个“粉侯”的美名,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就是蒋遥扣儿等寥寥几人而已,外人还只道她是蒋家的一位小爷呢。

    不一会儿,扣儿取了改扮用的工具并两身男子衣服来,两人化妆已毕,便悄悄的从蒋府后门出去了,一行问着路,溜溜达达的往平康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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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康里,起鸾楼。

    前些日子蒋遥来过无数次,而且每次都没少往这里砸钱,但是却连柳如眉的面都没见过,虽然老鸨派出来接待蒋遥的几个女孩儿也颇为不错,但是像蒋遥这种见惯了大场面与绝色的人,又怎么会满足与这么几个女子呢,便干脆的问老鸨,多少钱才能见柳如眉一面,那老鸨儿倒是和气,却是推三阻四地说,最近柳大家心情不好,早就传出话来,无论谁来都要一概挡驾,您既然喜欢柳大家,也不会愿意她抱病见客不是?

    这一下子把个蒋遥憋屈的没办法,虽然明知道老鸨儿是看自己有钱,明摆着是要吊自己胃口,但是他蒋遥却偏偏没有什么办法,而事实上最近柳如眉也确实基本上不见客。如果这是在江南,是在金陵,那没说的,管你是多大的花魁,一看是蒋家的三爷来了,就算是刚死了爹娘,就算是你得了大病马上要死了,也得赶紧出来见见,这还是三爷赏脸捧你,至于提到银子什么的,虽然他从来都不会亏待勾栏里的姑娘们,但是谁敢主动问他要银子?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是蒋家的三爷,那里是江南。

    但是在长安,初来乍到的蒋遥却还真是就一点办法没有,若说砸银子吧,他倒是不缺银子,问题是你砸的越多,越是见不到真人,因为老鸨儿看你有钱,便想从你手里多榨取一点儿,等闲的不会让你拜到.

    ▊|足未稳,这么些年过去,也不知道蒋家在长安的势力到底还留下多少是可靠的,所以,如果贸然的把蒋家的牌子拿出来显摆,倒显得他草包一个了,没来由的让那些下面人看了小瞧了自己,以后自己在长安办事可就不容易了。

    其实蒋遥倒也想过还不如干脆装次傻把这起鸾楼给砸了算了,其实给别人留下一个笨蛋的印象也蛮不错,但是思之再三,他还是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了,毕竟对他来说,外人怎么看他还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属于蒋家的那帮家伙,一定不能让他们小瞧了自己,这样他才能顺利的接收并整合蒋家在长安的势力。

    而且,他内心确实是对柳如眉非常仰慕,真的是想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如果是一般的名妓,蒋遥心里根本就不拿她们当人看,在他心里,那些人不过就是一些好看的玩物罢了,但是柳如眉毕竟是柳如眉,她和苏小小等四大花魁在大周国人心目中,已经是越了本身身份的一个所在,她们代表着女子的美的极致——集美貌、才艺、智慧与一身的绝代佳人。

    所以,对于老鸨儿令人心里着火的做法,蒋遥还是忍下来了,最后干脆拉了陈羽来,让他带着自己到这起鸾楼来,看那老鸨儿还能挡驾不成。果然,在看清是陈羽来了之后,老鸨儿不再说柳如眉身子不舒服,又或心情不好之类的话了,直接的放行,但是她的表现却还是给蒋遥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同时也清楚了陈羽在长安***中特殊的地位。

    那老鸨儿正在二楼不知道在训斥哪几个丫头婆子之类的呢,一听见楼下龟奴唱诺知道陈羽来了,便蹬蹬蹬地几步跑下楼来,笑得满面春风,口中奉承道:“哎呦我的陈爷呀,您可算是来了,快去劝劝你的徒弟眉儿吧,她这些日子心里正心里不痛快呢,这都半个多月没下来弹一曲了,我也不敢劝她,唉,只怕也就是您才能劝得动她了,我这些天心里天天念叨您哪,都查不清遍数了,可不是就把您给念叨来了,您要是再不来,我正准备下帖子请您呢!”

    这番话听得蒋遥瞪大了眼,心说这待遇也差的太多了吧,以自己在江南的地位,又是泼水似的往外撒银子,在那些勾栏院里也从来没有得过这样的待遇呀,感情这陈羽在老鸨儿眼里并不是嫖客,倒是成了活菩萨了。而且听那话里的意思,陈羽倒像是柳如眉的情郎似的,柳如眉心里不痛快,陈羽来了陪她聊聊天就会好了。

    且不说蒋遥心里感慨人长的帅气点确实对于勾搭女人有着先天的优势,单说陈羽随手扔下一锭银子,也不须人带着,便与老鸨儿言笑几句,自顾自与蒋遥一块儿去了后面柳如眉所在的素月楼。

    才到了楼前,婠儿听到消息已经接了出来,她就像是没看到陈羽身边还有个大胖子蒋遥似的,一出来就抱住了陈羽的胳膊,娇嗔不已,埋怨陈羽这是多少日子没来了。

    以蒋遥逛青楼的丰富经验,他当然不会傻到了认为这就是柳如眉,只是一看这丫鬟已是这么漂亮这等风情,他不由得一边盯着前面婠儿柔媚的腰肢吃着陈羽的飞醋,一边脑子里幻想着柳如眉这等绝代佳人该是何等的勾人魂魄了。

    三人一行进去了,却见柳如眉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撩拨着手里的六弦琴,竟是非但没有化妆,甚至连头都没梳,便那样任它们披散着,随意的覆盖在肩上。

    婠儿刚小声的在陈羽耳边解释了一句,“小姐最近脾气可有些不太好”,柳如眉已经抬头看到了陈羽他们,便忙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如眉见过老师。”

    陈羽愣了愣笑道:“不必客气,今天带个朋友到你这里来转转,他是从江南来的,可是早就仰慕你琴神的大名了!”

    说着陈羽转过身来指向蒋遥,却现蒋遥亮眼直勾勾的看着素面朝天不事梳妆的柳如眉,已经是看傻了。

章一四六 叫他死淫贼(三)

    却说陈羽正要为柳如眉介绍蒋遥呢,转过身来一看,蒋遥竟然直勾勾的盯着柳如眉的素颜,已经是看得痴呆了一般,便忙推了他一把,小声笑道:“三哥,醒醒。”

    蒋遥悚然而惊,忙端谨端谨的躬身一礼,口中说道:“江南蒋遥,见过柳大家仙驾!”

    陈羽闻言要笑,不过看到蒋遥脸上那份庄重,他却没有笑出来,转身问柳如眉道:“今日倒是邪门,你怎么连头也不梳,我看你脸色,只怕连脸儿也不曾洗,这却是为何?”

    陈羽自然知道,其实在往日里,柳如眉最多也就是化些淡妆,因为她本就是一个生性素淡的人,只不过要出去见人自然不能不化妆罢了,不出去见客呆在自己的小楼里的时候,她通常是不化妆的,但是像今天这样连头都不梳,脸儿也不洗,却是陈羽第一次见。

    柳如眉淡淡地冲着蒋遥还了一礼,道了声“慢待贵客”,然后才对陈羽道:“没什么的,请老师先陪蒋公子稍坐用茶,弟子去梳洗了就来相陪!”

    说完了,她自飘然去了,不过陈羽注意到,自从刚才蒋遥躬身行礼,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抬头看那柳如眉一眼,等她去了,婠儿让两人坐下之后去倒茶,陈羽笑着问道:“三哥,怎么一开始失魂落魄似的,刚才却又低了头不敢看了?”

    蒋遥一脸的紧张,闻言看了陈羽一眼,叹了口气道:“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红颜祸水了,这样的女子,生就的秉承了天地之灵气,怎能令人不见而生怜呢?但是,似你我挣扎与朝堂之人的人,最要不得的,就是心内有怜爱又或怜悯之心,一旦心里有了这种感情,那就难免心志不坚,久而久之,必为他人所趁啊!我不是不想看她,实在是怕看多了之后,会被她的一言一行给迷住了,到时可就什么都晚了。”

    说完了,他认真地看着陈羽道:“我说妹夫啊,我说句交心的话,女人,哪怕是再漂亮的女人,当作玩物则可矣,当作爱人,则不可,如果你觉得你的整个,哪怕是只有大半个心神都已经被一个女子给迷住了,那么你就要去征服她,或者干脆杀掉她,否则,时间长了你会被你的政敌所征服,或者死在你的敌人手里啊。”

    “所以,像柳大家这样的女人,我以后还是少见为妙,因为我内心实在是很难抵抗占有她的冲动,真是他娘的奇了怪了,她怎么就生得那么可人疼,无论一颦一笑,都恨不得让人把她搂在怀里恣意怜爱,唉,这是我生平见到的第一个可以和我那刁蛮的妹子不相伯仲的女人了,你可要小心哪!对了,我有一句话你要记住,将来我妹子嫁了过去,你即便是再喜欢她,也只能把她当作一个漂亮的女人看待,千万不要轻易的爱上她!”

    陈羽听他前面说的关于感情危险一说,还有些不以为然,听到他说他的妹妹自己的未婚妻竟然可以和柳如眉相提并论,却又不由得心中一动,心想这蒋遥倒是真个的跟自己推心置腹啊,居然劝自己不要真的爱上她的妹妹,当下便不由得开口问道:“这是为何?你难道不希望我爱上你妹妹?”

    蒋遥闻言白了他一眼,道:“当然不是了,从一个哥哥的身份出,我当然希望你无比的宠爱我妹子,让她以后每天都过的高高兴兴没心没肺的,但是作为朝堂上的合作伙伴,我却还是希望你不要太宠爱我那妹子,否则一旦你陷了进去,成为了男欢女爱的俘虏,你就不配作为我蒋家的合作伙伴,也不配与我蒋遥并肩为友了。”

    陈羽闻言凛然,这才领会到刚才蒋遥话里的意思,他竟是认为男人一旦把精力陷入了爱情之中,便会极大的丧失政治警惕性,从而会很容易被对手抓住机会,致自己与死地,而且仔细想想,好像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因此,虽然陈羽心里还对他这番论断不太赞同,不过心里却是给自己敲响了警钟。

    正说着,婠儿倒了茶过来了,像两人奉茶之后,她就要坐到陈羽身边去,谁知陈羽却说道:“婠儿,你去帮眉儿梳妆去。”

    婠儿闻言撅了撅嘴儿,却还是听话地去了。

    这里蒋遥笑着小声对陈羽说道:“其

    小丫鬟也不错,现在已然是个绝色了,只需好好调教得三两年后,不怕不是个倾国倾城啊!”

    陈羽笑了笑,心里犹自思索着蒋遥刚才说的话,这时蒋遥轻声的喟叹道:“唉,其实我觉得,就刚才柳大家那素面朝天的模样,已经是人间之至美了,再化妆,倒也不一定好啊!”

    陈羽听了这话,深深地看了蒋遥一眼,心说自己这位大舅哥可真是不简单哪,不管是感情还是政治斗争,再或者是品评女人,他随口说出的话竟然都能有一番他自己独特的道理,怪不得蒋家老爷子会派他来协助并监督自己打理蒋家在长安的势力了。

    过了没一会儿,柳如眉挽起了髻,也略略的添了一些妆,便重新出来了,她又重新与蒋遥见了礼,这才在主位上盘膝坐下了,说道:“老师虽不是外人,但是蒋公子却是第一次来到蔽居,雅客既来,少不得如眉要先献上一曲,请公子品评。”

    这话说着,那边已有两个丫鬟抬着琴过来了,就往矮矮的小几上一放,本来弹琴之前,柳如眉是要先净手的,但是这番才梳洗完出来,倒是省了这道工序了,只见柳如眉调了调琴,听着声音没问题,随后一古韵高山流水便信手的流淌出来。

    蒋遥闭着眼睛面容肃穆,随着柳如眉的琴声眉毛眼皮都止不住的跳动,看上去倒是十足的知音模样。陈羽知道,要说起琴棋书画的熏陶,自己一个小厮出身的人,是无论如何比不得他们这些大家子教育出来的公子哥儿的。

    前世的时候,不管讲古代故事的电视剧还是小说,每每说到这些大家子弟总是冠之以纨绔之名,殊不知,在这个时代,真正懂得艺术的,却恰恰是这些所谓的纨绔们,后世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真实情况。

    大家族里的教育,或许会因为不同的原因出来不少真正的纨绔子弟,比如前些日子陈羽和关宁在教坊司遇到的那些仗着自己父亲官位在外嚣张的公子爷们,但是他们之中的很大一部分,从小就接受了严格的文化和艺术教育,博识而广闻,举凡琴棋书画诗酒茶,他们都很有一些研究,甚至不少人有着自己独特的门道。

    而且,几乎所有古代伟大的和艺术作品,都是这些人在受到了足够的艺术熏陶之后,再遭遇不幸,从而品尝到了人生苦涩的一面,最后在这种对艺术的热爱和对现实的无奈的激烈冲突中,从心底喷薄而出的最最激烈的华彩乐章。其中最典型的,比如一代大诗人曹子建,比如南唐后主李,比如创作出《红楼梦》这本不朽经典的曹雪芹。

    所以,陈羽有理由相信,蒋遥的样子不是做作出来的,他和自己不一样,自己确实是不懂琴,就算是会弹吉它,也是为了当初追女孩子才学的,只是照着谱子弹罢了,说不上懂音乐,但是蒋遥是懂得的,不要看他长相貌似是一个很庸俗的人,而事实上他可能也确实对这些风花雪月的艺术啊之类的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权力和政治,但是,他从小就接受的良好的教育和熏陶,让他在某一时刻确实有资格做柳如眉这等琴神的知音。

    想到这里,陈羽没来由的一阵害怕,倒也并不是他对自己没信心,他对自己能赢得柳如眉的芳心没有一丁点的怀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对和艺术没有什么研究的人,在面对柳如眉时,总有一种需要仰视的感觉,面对她,陈羽总觉得自己无比卑微无比弱小似的。一个人的时候,陈羽也想过,他觉得,这或许正是艺术的魅力之所在,艺术,可以让一个原本平平无奇的人在一瞬间变得光灿夺目,即便是权力和金钱在这种艺术面前也只能用仰视的态度去膜拜它。

    陈羽想,所谓自惭形秽,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陈羽正慨叹间,琴音好像是从九天云端徐缓的落下,然后,四周归于寂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得蒋遥咂吧咂吧嘴儿说道:“奇哉!悲乎!有此一曲,天地皆遁形不敢现矣!”

    陈羽知道凡好古之雅音者,皆以生悲为知己,不过,蒋遥把他想到的词儿都说了,他此时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蒋遥一脸陶醉的样子,他便当先的鼓起掌来,随后蒋遥惊醒过来,也跟着鼓掌,并且很是恰到好处的赞了几句,这样一来,本来对他印象只算一般的柳如眉,此时倒也对他笑了笑,对他的赞美表示感谢。

    正在这时,一个小丫鬟听到里面琴声落下,掌声响起,这才赶紧进来道:“柳大家,两位爷,有一位公子在门外要求见柳大家,他自称姓蒋,说是他的哥哥正在柳大家这里呢。”

章一四六 叫他死淫贼(四)

    蒋遥闻言吃了一惊,心说自己的弟弟们都在金陵呢,长安哪里来的什么弟弟啊。不过这句无比熟悉的话还是让他想起了什么,因为在金陵的时候,就有这么一个人,每每在自己最爽的时候来找自己,而她,也确实是自己的弟弟。

    想到这里,蒋遥下意识的就猜到了来的人到底是谁了,便不由得顿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个小魔王来了,自己就算是要倒霉了,更何况今天自己还是和陈羽这么一个敏感人物一块儿来的,只盼着这小姑奶奶不要飙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蒋遥勉强地对陈羽笑了笑,站起身来走过去附耳说道:“我说妹夫啊,我出去看看,这来的要真是我兄弟的话,你待会儿做事说话可要注意点,我这弟弟和我妹子关系极为亲近,你若是做什么事情出格了,他回去不免要告诉我妹子,那样一来,你可有麻烦!”

    陈羽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前些天没听说还有个弟弟随他一块儿来,再说了,就算是弟弟,也没必要让他堂堂的蒋家三少爷怕成这样呀,还连带着要叮嘱自己一番,自己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呢?

    蒋遥不敢跟陈羽说到底是谁来了,怕事后有人算老账,但是这一旦不能说来人到底是谁,很多话不容易说清楚,正在蒋遥为难的时候,便听见外面有人喊,“三哥,出来,我是老十三!”

    蒋遥闻言脸上的肥肉不由得一哆嗦,赶紧给了陈羽一个“一切小心,自己看着办吧”的眼色,便匆匆的跑出去了。

    陈羽与柳如眉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过了不一会儿,门开处一个英俊得令人眼前一亮的男子当先走了进来,随后跟进来的是一个家仆打扮的小厮,最后才是蒋遥。

    等到三人一进来,那走在最前面的英俊男子先是在屋里扫了一眼,目光略过柳如眉时不由得眼中泛起一股异彩,显然是颇为欣赏,但是他的目光却并没有在柳如眉这等绝色身上停留太久,最后,还是着落在了坐在客席上的陈羽身上。

    这男子给陈羽的第一感觉便是,真的是好相貌,说是貌比子都都有些损他的意思,总之脸庞、轮廓、身量、风度等无一处不美,而且,他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一看便是大家子出来有教养的人物,这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便如和煦的春风似的,不像其他那些长相帅气的男子似的,通常是让很多人第一眼见了就不由得心里生出一种嫉妒之心,然后便免不了腹诽和排斥,这人让陈羽一见就渴望与之交往,想要与之亲近。

    只是,陈羽却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因为他现,这男子的目光对准了自己之后,很快的那眼神开始变味儿,不如方才他刚进来时那样温文尔雅了,在看向自己的时候,那明亮的眼眸里,好像藏着一种刻骨的仇恨似的。不,不是藏着,他狠狠地瞪着陈羽,几乎已经把仇恨摆到脸上来了,这可让陈羽纳闷不已,心说自己难道得罪过他不成?

    此人当然是就是蒋家的大小姐蒋颖,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便是她的贴身大丫鬟扣儿,她们主仆俩一行硬是靠着问路问到了平康里,又找到了起鸾楼,在前面本来老鸨儿坚决不许他们进来后面的,但是她蒋颖大小姐女扮男装的魅力真的是无与伦比,居然三言两语外加几个微笑就哄得那老鸨儿乖乖的派人进来问一下了,甚至,等了一会子没听到回信儿之后,他干脆闯了进来。

    要说她这改扮化妆的本事可真不愧是绝技,满场中人,也就是蒋遥在江南时见惯了自己妹妹这身扮相,所以一眼就知道这个十足俊俏公子哥儿是自己妹子,至于其他人,不管是整天在男人和女人堆里厮混的老鸨儿,还是陈羽这等女人大家,竟然都没有认出来她是个女儿身。

    蒋遥见自己妹子死死地盯着陈羽,那眼神儿似乎想一把掐死陈羽才解恨呢,便不由得赶紧抢前一步打圆场道:“来,老十三,这位就是你仰慕已久的柳如眉柳大家,这一位则是咱们的妹夫,陈羽。”

    说完了他又转身对柳如眉和陈羽笑道:“这是我的十三弟,蒋清,这回是他陪我一起上京,送我妹妹成亲来了。”

    套说辞他和蒋颖在江南时已经练过无数次了,说起来且一点儿都不似作假。他介绍完了,柳如眉站起身来袅袅挪挪的施了一礼,陈羽则站起身来抱拳一礼,只见那蒋颖只是冲柳如眉笑了笑,一抱拳道了声:“柳大家好。”却是全然不理陈羽,径直的往席上走去。

    蒋遥见状心里不由得叫苦,心说这下子要坏,这小魔王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儿看样子就是摆明了来找陈羽的麻烦来了,这下子自己可难办了。他见自家妹子走到席上去了,便忙道:“柳大家,还请为我这弟弟再设一席……”

    柳如眉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得那化名蒋清的大小姐蒋颖却摆了摆手打断了蒋遥的话,轻描淡写道:“不必麻烦了,我和柳大家同坐一席便是。”

    陈羽闻言马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蒋遥闻言那脸上的肥肉则是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而柳如眉则显得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吃惊,她自出道起便红遍长安,几年来一直被冠以“大家”、“琴神”之称,别说要和她同席闲话了,便是能亲耳听到她一曲古琴,便已经是足以在朋友间夸耀的事儿了。

    正是因为她如此之高的地位,使得所有的男人,哪怕是王爷又或辅大人,也不敢在她面前摆谱儿,至少都是把她当作一个艺术大家来对待的,无不彬彬有礼,因此,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男子公然的说要和自己同席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妓家这里,一女子与来的男客同席,就代表着这两人的亲密关系了。

    若是寻常的一个青楼头牌,与人同席倒也没什么,但是柳如眉毕竟是四大花魁之,堂堂的琴神哪,这公然的要与她同席,简直就是对她的一种调戏,说严重一点,这简直就是没把她的那些地位之类的东西看在眼里。

    虽然柳如眉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比其他青楼女子高贵多少,但是几年来养成的习惯,她对自己的身份还是非常了解的,因此一听到蒋颖这句话,她的第一反应是有些恼怒,然后看着蒋颖那轻松写意不当回事的表情,却又不知怎么便脸上一红,脑子里翻来转去几句推让之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就在大家愣神的时候,蒋颖已经带着自己的小厮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当先在柳如眉身边坐下了,柳如眉尴尬地满脸通红,她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不知趣这样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场面,坐下吧,怎么好意思,走开吧,岂不让人面子上过不去?这可不是她的习惯。

    一时间整个厅子里静的诡异,包括陈羽蒋遥还有婠儿等大小丫鬟在内,都炯炯地注视着那已经坐在席上的蒋清和尴尬地站在那里的柳如眉柳大家。柳如眉不由得捏了捏衣角,看看蒋遥又看看陈羽,那目光里满是求救,陈羽见状就要拍案而起,但是蒋遥却赶紧抢上去一步把他又摁下了,也不管他看得懂看不懂,只是使劲的打眼色给他。

    蒋颖却好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一件多么令人神共愤的事儿似的,他奇怪地看了尴尬地站在自己身边的柳如眉一眼,很好奇地道:“柳大家,坐呀,来,做到本公子身边来!”

    柳如眉闻言脸上更是尴尬,那脸蛋儿红得直如西天的火烧云一般,心里暗道这人是怎么回事啊,看长相倒是一副十足的翩翩佳公子,怎么行事竟是如此霸道,浑不知给人留个起落处,这般的令人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那坐在陈羽身边的婠儿却是先忍不住了,在她心里,自家小姐自然应该是属于陈羽的才对,只见她霍然站起身道:“这位公子,你未免欺人太甚了,我家小姐出道几年来,不管是那些王宫贵戚,还是朝廷大员,只要是来到了这素月楼内,谁不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何曾有人像你这么大胆,你这般亵渎我家小姐,仔细明天就有人找你麻烦!”

    蒋颖看着慷慨激昂的婠儿不由轻蔑的笑了笑,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尴尬的柳如眉,随后竟然再次做出了一件令在场所有人都吃惊不已的事。

章一四六 叫他死淫贼(五)

    蒋颖一把拉住柳如眉的小手,往自己怀里猛地一扯,柳如眉不妨头便一下子被她拉倒了,一下子跌坐在她怀里,正在众人都吃惊不已的时候,那蒋颖不屑地看了陈羽一眼,然后侧过脸去,不得柳如眉反应过来就在她的右边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柳如眉霎时愣住了,脸蛋儿羞得犹如大红的绸布,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都忘了自己的手还支在蒋颖的腿上呢。

    见到这一幕,蒋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果然如他所料,陈羽拍案而起,怒斥道:“我敬你是三哥的弟弟,又是我未婚妻的哥哥,所以对你隐忍再三,不想你竟如此疏狂,真真是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放开柳大家!柳大家也是你能轻薄的!”

    其实要按说,柳如眉也是身在贱籍,刨去了琴神的外衣,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客人要与她亲近,这本是平常之事,只不过是因为柳如眉独特的琴技,使她在人们心目中已经越了普通的歌妓身份,所以,在人们心中,如果有哪个男子要求与她亲近,就变成了过分的事情,几乎等于是亵渎一位公主一样。再加上,陈羽下意识里把柳如眉视作了自己的禁脔,此番好端端的被人家沾了便宜去,他岂肯罢休,别说这人是自己那平妻的哥哥,便是自己的老丈人来了那也是不行的。

    蒋颖注意到陈羽的反应,却只是乜着眼儿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便转过身去对柳如眉一笑,随后便肆无忌惮的伸手揽住了柳如眉的腰肢,将她抱过来直接的放到了自己腿上。

    陈羽直觉得一股热血一下子到了脑际,顿时便什么都顾不得了,顿时便要冲过去揍这个所谓的蒋清一顿。但是他才刚迈出去两步,便听得那蒋颖用一副不屑的口气说道:“柳如眉柳大家自然是你们该尊敬的,可是,我与眉儿两厢情投意合,怎能与你们相同!我纵是轻薄与她,也不过是我们两好之间的事,外人管得着嘛!她若是觉得不好,自然会向别人求救。现在也没听见我眉儿说什么呀,哼,某些人就亟不可待的冲出来要英雄救美了,也不想想,你配嘛!”

    说话的当儿,她还好整以暇地给了柳如眉一个灿烂的笑容,拉起她的小手来放到嘴边亲了一口,十足的一副男女和谐亲爱的样子。

    这几句话一下子把陈羽噎住了,要说这话说的可是在理,若真的是夫妻男女之间,别说是吵架亲个嘴儿之类的,便是打架,外人也是没法办管的,虽然他们一时闹得厉害,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一转脸就如漆似胶了,但问题是,柳如眉与他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哪里来的夫妻两好一说呢?

    可是这个话别人谁说了都没用,谁在这个时候说话,都是蒋颖话里所讽刺的那急等着要英雄救美讨好美人儿的人,都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只有事主柳如眉自己开口求救,外人才有了插手的借口。因此,陈羽虽然马上就想通了应对这番话的关节,但是却还是一时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能挑的理儿都被蒋颖给挑走了,他手底下占不到理儿,所以便只能看向柳如眉,给她使眼色,让她给自己一个借口,好让自己收拾一下这嚣张的小子。

    但是,柳如眉虽然看到了陈羽的眼色,但是却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吃惊地扭过脸来看着蒋颖,然后又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却是低头一笑,愣是装作没看见陈羽的眼神

    陈羽站在自己席前两步处,脸色尴尬无比,心里那个窝囊啊,心说今儿眉儿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一见面就看中了这个小白脸了吧?

    他这般想时,却全然忘了,在蒋颖刚进门的时候,自己心里还猛夸了她一通呢,而且,男扮女装之后的蒋颖十足的像是一个小白脸不假,可是他自己也是斯文俊俏的一个小官儿,多半的也有些小白脸的长相呢。

    这时婠儿看着自家小姐和那个叫蒋清的公子一副如漆似胶的样子,也是吃惊不已,这时蒋遥打了她一下,又使给她一个眼色,她顿时醒悟过来,赶紧起来走过去拉了拉陈羽的衣袖,好歹给了陈羽一个台阶下,拉着他走回来了。

    陈羽心里自然是气不顺,不免执起酒壶痛饮一番,柳如眉时而偷瞥过来一眼,倒是想要开口劝劝陈羽,但是每当这时候,那蒋颖总是及时的拉住了她,最后干脆附在她耳边低语一阵,柳如眉闻言看了看陈羽,便不说话了。

    这情人交低语的暧昧作态,自然

    更是窝火,不好好在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初出茅庐的那个他了,心里便是有气,也只能对自己罢了。

    这一场宴席顿时无趣且尴尬起来,蒋颖与主人柳如眉在那里低头私语,偶尔的也与陈羽斗几句嘴,左不过是互相挖苦讽刺几句而已。除此之外,陈羽便只剩下恨恨地喝闷酒,而蒋遥则不知如何是好。他也曾偷偷的给蒋颖使了几次眼色,但是每次都吃蒋颖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慢慢的,蒋遥也不敢怎么样了,也只好在那里喝闷酒。

    也不知道蒋颖和柳如眉在那里低着头在说什么,只是说着说着,她们俩的目光开始更多的往陈羽这边瞧,所不同的是,蒋颖的目光里满是不屑与蔑视,而柳如眉的目光里一股别样的羞意开始腾起。

    在这种情况下,便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陈羽有多喜欢柳如眉了,而柳如眉虽然是个琴痴,平日里对人情礼往不甚在意,儿女私情更是从来没有过,但是她却也并不傻,陈羽一开始努力的要回护别人对她的侵犯,然后又独自喝闷酒,不与人说话,便连婠儿也不理,显然是在气自己不给他面子,又一直在和自己身边这个男扮女装的人在斗嘴,显然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地,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她便有些害羞地不敢看陈羽了。

    偏这个时候蒋颖还不住的撩拨陈羽,时不时的拉过柳如眉来亲昵的耳语一阵,然后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儿来拍陈羽的痛处,陈羽看在眼中,听在耳里,只好一忍再忍。不忍又能怎么样呢?自己觉得柳如眉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所以迟迟的不舍得下手,现在却被这么一个小白脸第一次见面就给夺走了,难道还能哭哭啼啼的做小儿语不成?再或者,耍强横手段把柳如眉夺过来?先不说自己能不能夺过来,便是夺过来了,先不说柳如眉会瞧不起自己,便是连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但是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又何况陈羽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呢,他只是下意识的不舍得离开柳如眉而已,可是到了最后,对于蒋家十三公子的讥讽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便干脆推案而起,“诸位慢饮,在下酒喝多了,借个地方醒醒酒!”

    说完了,他转身一把打横抱起了婠儿,不等别人说什么,便转身离席,要往柳如眉的楼上走去,婠儿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陈羽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又羞又喜,激动地伸出两手来抱住陈羽的腰,把脸儿埋在陈羽怀里不敢往外看,深恐自家小姐会耻笑自己。

    但是这时那蒋颖却开口道:“慢着!今晚我要留宿与此,阁下还是抱着你的美人儿回家去吧,免得在楼上污了床褥,在下和眉儿便没有个歇息的地方了。”

    陈羽闻言,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婠儿缩在他怀里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裳,陈羽呼出一口浊气,然后对着婠儿笑了笑,也不说什么便转身大步冲着外面走去了。

    蒋遥见状叫住也不是,不叫住也不是,一时间尴尬无比,想要随后追出去告诉陈羽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又吃了蒋颖的眼神儿,不敢多说什么,思来想去,便只好又坐下来喝酒。

    陈羽走了之后,蒋颖与柳如眉之间倒显得不那么亲热了,只是并肩而坐闲聊些话儿,又不时对饮几次,蒋遥见状道:“真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明知道他喜欢柳大家,你干嘛要这样气他!这下子好了,回头两边受气的肯定是我!”

    此时蒋颖却是恢复了女声,也不管旁边那些柳如眉的丫鬟们是怎样一副吃惊的表情,径自咂了一口酒之后淡淡地说道:“此人虽也有些肚量,但是到底没有那大丈夫气,做一宰辅倒是尽可以了,但是要做我的夫婿,他还不够格!”

章一四七 所谓大丈夫(一)

    说陈羽是个傻瓜,只怕没有人信,而且若是论对女孩了解和把握这一项上,他甚至可以称得是天下第一人,但是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其实陈羽若是仔细观察,倒也不难看出蒋颖是男扮女装,毕竟不管她扮得如何像,总会留下破绽,比如一副纤细的身条儿,怎么偏偏胸部有些隆起,这便显出了不协调,比如那耳朵上虽然抹了药粉,却终究还有些扎过耳洞的痕迹,诸如此类,都是一点简单的化妆术遮掩不了的,但是还没等陈羽静下心来观察这一切呢,蒋颖便已经摆开了她的局,使陈羽深深的陷入局中不能自拔。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一贯矜持自重,据人与千里之外的柳如眉,怎么就会突然对这么一个小白脸一见倾心了呢?甚至连被他当众亲了一口都是一脸的娇羞与欣喜!

    而他这样想,却恰恰是落入了蒋颖给他布好的局里了,当时的他全然没有心思去想,也根本不会去留意到蒋颖的异常,也不会去关注柳如眉的前后变化和蒋遥的神色,当然他也就更不会知道,他所谓让柳如眉一见倾心的小白脸,却根本就是一个女孩儿,甚至还是他的未婚妻。而那个所谓的十三弟,根本就是十三妹。

    且说陈羽抱着婠儿大步出了素月楼,一路上老鸨儿叫他,他也不搭理,又没人敢拦他,所以便由得他一径出了起鸾楼,到了外面将刁子温招过来,那刁子温便很快马车赶了过来,陈羽猫起身子抱着婠儿上了马车,一行人一车两马回家去了。

    在这过程中,婠儿始终低着头不敢往外看,只是把脸蛋儿深深的埋在陈羽怀里。她当然知道现在抱着自己的这位爷心里不爽利的很,其实她也正迷惑着,怎么刚才在陈羽他们两人来之前,小姐脸儿也不洗,头也不梳,就在那里抱着那把六弦琴呆,很明显不就是在想这位爷呢嘛,自己当时还高兴的了不得,以为小姐做定了心思,喜欢上他了,那么自己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自己小姐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但是怎么会才一转眼的功夫,小姐就跟那个人那么亲昵了呢?那个人要说长的可真叫一个俊,但是小姐可不是见了英俊男子就走不动路的人哪!这些年她红遍长安,见了多少人家的贵介公子,有多少面如敷粉,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小姐又何曾正眼瞧过谁呢?

    婠儿小小的心里各种杂乱的想法纷至沓来,随着得得的马蹄声,她小巧玲珑的身子也在陈羽的怀里一颤一颤的,颤得人心里慌。陈羽上来马车了都不晓得要把她放下,还是紧紧的抱在怀里,而婠儿也机敏的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任他抱着。

    只是,此时借着窗帘缝里偶尔透进来的一点疏淡的光线,婠儿看到陈羽脸上表情凝重,甚至夹杂着一丝痛苦神色,便不由得心里难受,刚刚的心里升起来的一点对接下来要生的事的羞涩与憧憬,也一下子淡去了不少,她也不由得随着陈羽皱起了眉头。

    “爷,要不,咱们回去吧?”婠儿轻声问道。

    “回去?回去做什么?难道你不愿意跟着爷回府去?”

    婠儿闻言低了头,看不出脸上到底什么表情,只听她小声地说道:“婢子,婢子当然愿意,只是,爷心里不是还记挂着小姐呢嘛,婢子觉得,咱们还是……”

    “不必了”,陈羽打断了她的话,呆呆地望着正前方道:“眉儿她既然喜欢那人,我又怎能勉强她呢,不如就随她去吧!”

    他当然明白这个可人的小妖精是什么意思,而他也知道自己心里确实是如她所说,放不开柳如眉,但是,世事如棋,谁能知道别人的下一步要把棋子落到哪里呢?又有什么权力要求别人按照自己计算好的棋路来下棋呢?

    同样的,他陈羽也没有任何的一点权力来要求柳如眉该怎么做。柳如眉是柳如眉,陈羽是陈羽,陈羽喜欢柳如眉,不代表着柳如眉就必须按照陈羽心中想的那样,娇羞无限的爱上陈羽。

    这些事情,这些想法,在陈羽前世那个时代是理所当然的事儿,虽然在这个时候,陈羽有实力用自己的权力和地位等,强行的改变这一切,而且他的内心确实一度心动,想要去改变这一切,使柳如眉安静的伏在自己怀里,但是,还是那句话,那样一来的话,别说柳如眉这样高傲的人会瞧不起自己,就连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婠儿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把自己娇软的身子往陈羽身上又偎近了些,同时伸出双手来,紧紧地抱住陈羽的腰,或许她也明白,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因为陈羽虽然伤心,却已经下定了主意了,而婠儿下意识里觉得,或许自己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身子,给陈羽这个失意人一点小小的慰藉吧。

    但

    车一路走到了陈府门口,车子停下了,陈羽却轻轻地中的婠儿,婠儿觉察到陈羽的动作,不由得一愣,然后那紧紧地抱着陈羽的腰的手臂便也下意识里微微的松开了些,陈羽把她从怀里放下来,一边听得外面踏踏的脚步声,知道一定是家人门吏出来迎接了,一边却笑着注视着婠儿娇嫩的脸蛋儿。

    他扶着婠儿在轩座上坐下来,然后伏下身去在她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婠儿娇羞不已地闭上了眼睛,眼睫毛不停地眨动着,心里暗暗地想,我的爷呀,您好歹也等进了门呀,难道您没听见这马车外面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等着你下车了吗?

    不过,饶是知道这件事实在是羞人的紧,但是婠儿仍然不忍心推开陈羽,心说,既然他喜欢在马车上,那我也只好依了他罢了。

    但是,很快陈羽却又放开了婠儿直起身子,虽然黑暗中看不清面目,但是陈羽忽然一笑露出的一口白牙,却还是一下子告诉了婠儿,刚才还一脸失神的这位爷,居然对自己笑了。

    陈羽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婠儿的脸蛋儿,动作中透出一股说不出的亲昵。然后他轻声地说道:“婠儿,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说她将来嫁人之时,不要忘了通知我这个老师过去喝杯喜酒。”

    话说完了,婠儿正在迷糊,还没弄清楚陈羽这话什么意思呢,陈羽却又已经低下身子在她脸蛋儿左右两边各亲了一下,然后,他忽然放开了婠儿,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往前一步撩开了车帘,下车去了。

    婠儿吃惊地看着犹自晃动不已的车帘,只听得外面陈羽的声音正吩咐道:“把婠儿姑娘送回起鸾楼去。”

    随后,婠儿就听见有人答应了一声,外面杂沓的脚步声逐渐消失,马车就在巷子里原地拐了个弯儿,然后又重新跑起来了,婠儿愣愣的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又要把自己送回去了,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犹自飘动不已的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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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府,后花园。

    “难道大哥你真的认为把这个陈羽扶植起来,他就会代咱们蒋家说话了吗?依小妹看,陈羽不是那种软软无能的人,不要看他现在俯帖耳,一旦稳固了自己的势力,他就很有可能会反戈一击,哼,说好听点,他是个枭雄,说难听点儿,他就是个小人,在需要借助咱们蒋家的时候,他会表现得与咱们无比亲近,而一旦他自己的实力足以脱离蒋家自立了,哼……,这种人最是不能相信。”太太一脸不屑地说道。

    蒋瑜粗布衣衫跌坐在小花厅正中的蒲团上,紧紧地闭着眼睛,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入定的老道,听了自己妹妹的话,他叹息一声睁开了眼睛,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陈羽就是那样的人?怕不是因为你们之间的那点小事吧?”

    太太从椅子上霍然站起道:“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会为了自己一点私怨而置家族利益与不顾的人吗?没错,陈羽是冒犯过我,甚至,他冒犯我不是一星半点,从私人的角度讲,我恨不得生食其肉,但是只要他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那么为了咱们蒋家的利益,这些我都可以放开。但是,大哥,陈登之例在前,还不足以照见陈羽之未来吗?”

    蒋瑜闭目不言,过了一会儿,他叹息一声道:“长安城里生大小事等,父亲在家里都知道,陈羽是个什么人,父亲大人也曾有定语,陈羽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观此人行事,忽而狠辣若政坛老将,忽而执迷如弱冠情痴,亦可谓一奇人也!故而,父亲曾断言,此人可以扶植以代我蒋家,但是,却不能用常规的办法来操控他,必须用一个情字。”

    太太闻言紧蹙蛾眉,问道:“何谓一个情字?”

章一四七 所谓大丈夫(二)

    瑜从蒲团上起身,太太见状忙奉上一盏茶来,蒋瑜接,这才缓缓说道:“把颖儿嫁给他,再对他多加纵容,这便是情,男女之情纵是不成,还有一点亲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当然是不够的,但是在特殊情况下,有了这个,已经足够了。”

    太太闻知自己这位哥哥还有下文,便没有接话,果然,蒋瑜品了一口茶之后,又继续说道:“今晚,遥儿会与他一块儿去见那长安第一名妓柳如眉,不过,这估计是陈羽最后一次见到他这个女弟子了,我已经命人偷偷的帮她赎身了,今天晚上,陈梧就会去把柳如眉强行接走,然后,柳如眉会成为陈梧的一房小妾。”

    太太闻言悚然而惊,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不知不觉的就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局,她想了想不由得说道:“这便是毁情了,这样一来,陈羽与陈登陈梧父子,便是誓不两立,而如此一来,大哥你就可以左右逢源了,是吗?但是,你怎么可以保证陈梧那畜生会听你的话去把柳如眉弄走呢?”

    蒋遥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这个你就不必管了,总之陈梧今晚一定会在陈羽和遥儿走后,去把柳如眉接走的。据玄都观调查的消息说,陈羽对他这个弟子的感情极为复杂,即是爱慕,又有一点不敢高攀,呵呵,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情痴,而这个柳如眉,据说也是对陈羽这个老师感情复杂。只是,今晚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太太闻言默然,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心知自己前后设计的所有准备,都已经没用了,自己满以为凭借着一番说辞可以改变大哥的想法,使得自己的建议能有一席之地,那么就很有可能会置陈羽于死地,但是听了大哥一番话才现,他远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厉害多了,自己的那一套,他是根本不可能采用的了。

    太太敛就要告辞,蒋瑜却突然问道:“你刚才那番话,说明你有些考虑,不妨说来听听,虽然未必要用上,但是总归多一点考虑是好的。”

    太太闻言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想着,让颖儿借故悔婚,甚至逃婚,然后,借着长安市井的芸芸众口,把陈羽和那柳隐的事儿炒出来,这样一来,纵是皇上此时再需要他来支撑局面,也不会不考虑考虑了。当今皇上又一贯是个多疑的人,所以,我断定他会免了陈羽的职,命人审查他。”

    蒋遥听得紧紧皱着眉头,手指捻住胡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放开了手道:“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这样一来,无论将来查清楚了柳隐和陈羽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陈羽都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而在陈羽被免职的时候,皇上必然会急切的寻找一个人来取代他的地位,以求得朝廷的稳定,所以……,那么你觉得到时候皇上会选谁呢?”

    太太此时知道自己这想法说出来也不可能实现了,便不免有些气馁,她叹息一声道:“虽然皇上可以有无数个选择,但是我觉得,有了你和皇后在背后的支撑,遥儿至少占了三四成的机会。而只要遥儿能上位,那么,咱们蒋家就可以重新恢复当年的荣光。”

    蒋瑜闻言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道:“办法是有些道理,但是……,太险了!万一皇上执意不用我蒋家人,到时候还是免不了要走扶植别人的路子,而且,要比现在还费事的多,再者,到时候说不定皇上一怒之下,还会把遥儿也赶出长安都说不定。太险了,不是咱们蒋家该走的棋。”

    太太道:“是啊,刚才听完了你那个办法,我才知道确实如此,都是我这些日子心火太旺,所以就……”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道:“老爷,小的有事禀报。”

    蒋瑜道:“进来吧。”

    那人走进来先是请了安,然后看见太太在屋里,便不免有些支支吾吾的,太太见状便要告辞而去,谁知蒋瑜却说道:“无妨的,你且坐下一块儿听听吧,左不过是我那些安排开始实行罢了。”

    又对那人道:“有什么事要禀报,你说吧,不妨事的!”

    那人闻言躬身应了声是,然后道:“小的刚刚得来的消息,小姐易容改扮去了起鸾楼,与三爷还有陈大人等正好相遇,后来,小姐生生的把那陈大人气走了……”

    就在蒋瑜和太太紧紧皱眉之中,那来人把陈羽

    气走,但是后来却又把柳如眉的丫鬟婠儿放回了起鸾,仔仔细细的说了出来。

    等那人说完了,蒋瑜又问:“你是说,那陈羽抱着那个叫婠儿的丫鬟,原本是要带回府去的,但是却又在家门口把她送回起鸾楼了?”

    “是的,老爷,确实是如此,据小的揣测,那陈大人本来是想要拿这小丫鬟一泄心内不满的,但是后来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把她放回去了。据小的手下的眼线说,那婠儿回到起鸾楼的时候,脸上很是失望,而且,神色及步履间没有丝毫异常,可见,陈羽陈大人根本就没有碰她。”

    蒋瑜点了点头,冲他摆了摆手,那人见状便起身下去了。

    这里蒋瑜与太太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蒋颖出乎意料的跑去柳如眉那里了,固然是让蒋瑜有些不高兴,怕她这一去会打乱了自己的安排,但是想必那里还有蒋遥在,他一定会设法弥补的,这个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了,问题的关键在于,陈羽好像突然转了性子一般,按照他的性格分析,被颖儿抢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之后,此时他该是对那个叫做婠儿的丫鬟怜情蜜意,借以解脱自己内心的难受才是啊,但是,他怎么反而把那婠儿放走了呢?这就有些不对了。

    太太显然也觉得不对,当下便说道:“陈羽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好色了?”

    蒋瑜看了她一眼,缓缓地说道:“或许,是他身上生了什么变化也说不定。嗯,你挑唆颖儿搞什么逃婚,实在是不合时宜,至少也该和我商量一下才是,这一次,颖儿不会是恰好的挑起了陈羽心里的这根刺,然后陈羽才突然就变得这么……”

    他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太太道:“或许,你的那个办法,在我对陈羽已经掌控不了的时候,也未必不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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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康里,起鸾楼。

    女扮男装的蒋颖正在楼上一口一个姐姐地向柳如眉请教六弦琴的弹奏之法,那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迷醉,而蒋遥,则只有独自一人坐在楼下大厅里喝酒等待,同时内心焦虑不已。

    就在这时候,那婠儿回来了。

    蒋遥吃惊地看着走进来的婠儿,而婠儿看到他,却是连点儿表情都没有,问了一个小丫鬟知道自家小姐和那公子在楼上弹琴呢,便径自上楼去了。

    蒋遥隐隐的感觉到一些不对,但是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他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会儿,赶紧到门口招手叫过一个自己的随从来,贴耳叮嘱了几句什么,然后便干脆迈步上了楼。

    才将将的走到楼梯尽头,就听到房间里面蒋颖又恢复了男子的声音道:“没想到啊,他倒还是有点大丈夫气概嘛,倒不是那粘连与小事小情的人!不过,是不是他已经看出来一点什么了?”

    她的话音刚落,婠儿已经是没好气的说道:“哼,君子不夺人所爱,看你样子像个读书人,怎的这般行事!我们爷当然是大丈夫,不必你来夸!”

    蒋颖闻言并不生气,却反而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房外偷听的蒋遥此时甚至都能想象得到自家妹子脸上现在那得意的神情。柳如眉先是斥责了婠儿一句,然后便毫不掩饰自己烦躁的心情地问婠儿道:“老师他,他可曾跟你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蒋遥就听见婠儿回答说:“爷说,请小姐将来嫁人的时候,不要忘了给他下个帖子,请他喝杯喜酒。”

    房间里一下子没有了一丁点声音,过了好大一会儿,就听得柳如眉幽幽一叹,道:“老师他,一定是灰心极了!”

    这时那蒋颖却噗嗤笑了出来,用她那女孩儿的声音说道:“柳姐姐你放心吧,我回头就去告诉家父,我愿意嫁他了!”

    蒋遥听得眉头一皱,这时就听到婠儿吃惊万分的声音道:“你、你到底是男是女?”

章一四八 二八佳人体如酥(一)

    月十八日,大吉,陈羽府上正式派人到蒋府行纳采问而负责这件事儿的,却是皇上请出来的一位六十多岁的老王爷。这下子蒋家的面子真是比天大,两家人谈笑之间议定了婚期,长安城里的居民们好像一下子变得令人期待起来,他们在想象,这样重大的一次联姻,它的典礼该有多么的隆重。

    没用大家等多久,按照当初两方商定的日子,三月初三日,长安城内举行了盛大的结婚典礼,娶的一方是当今的御前红人,内阁奏议、工部尚书、长安侯、驸马都尉陈羽,嫁的一方乃是世家之女,晋升长安公主的蒋家大小姐蒋颖。

    这一天,整个长安城沸腾了,无数的百姓拥挤在婚车将会路过的大街上,等待着看到这难得一见的盛大婚礼,以便将来可以多一项作为天子脚下的长安市民足以对外来人炫耀的谈资。这一天,皇上宣布停朝一天,带着最近刚晋封淑德妃的柳隐亲自到陈羽的新府第致贺,并亲自担任证婚人,而满朝文武,几乎无一遗漏的,五品以上官员悉数道贺,五品以下自觉不够资格去喝喜酒的,也都是提前几天就到府上送上了厚礼以表心意。

    在这个时候,陈羽的煊赫真的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巅峰。

    他骑在系着大红绸花的高头大马上,一路上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幸好这里是长安,老百姓们见惯了大场面,所以,虽然事先长安府上折子请旨调动了数千羽林卫,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们也加入进来负责维持街道两旁秩序,但是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起多大作用,顶多就是使得陈羽的出行迎亲更武装了一些罢了,那街道两旁围观的老百姓,即便是再拥挤,也没有人会冲撞有羽林卫官兵们排成的警戒线。

    一路来到蒋府,这里也已经装扮一新,陈羽在礼部派出的礼仪官的引导下,一步步的行着各种礼节,虽然府中人早就得了话儿,不要出难题刁难新郎官儿,但陈羽还是一直忙活到中午,才算是过了那一道道的关卡,把自己的新娘子接出了蒋府。

    蒋颖这个新娘子可以说是长安城近十年来最风光的一位新娘了,当今皇后娘娘虽然卧病在床无法前来为她贺喜,但是却赐下了自己的半副銮驾给她,让她的婚礼显得越隆重,这也稍稍的缓解了她将来只能作为一个平妻的尴尬地位。

    蒋家给蒋颖的嫁妆非常的丰厚,丰厚到了让那些见惯了大气派大手笔的长安百姓们都咋舌不已,那送嫁妆的队伍长长的拖出了好几里地,前面的大红花轿都已经走到左顺大街了,但是那蒋家送嫁妆的队伍还没有完全的从蒋府出来。这让看热闹的长安市民们不由得纷纷艳羡不已,心说这陈大人真是顶顶好的运气啊,娶个公主做平妻,凭空得了一个好岳家不说,还白白的赚了这么许多嫁妆,真真的是运气好到了家。

    骑在高头大马上志得意满的陈羽心里当然也很高兴,毕竟是自己娶妻嘛,娶的又是一个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有才情的女孩儿,他没有不高兴的道理。但是不知道怎么地,他心里却始终像是少了什么似的,就连那脸上灿烂而自得的笑容,都显得有些刻意。

    虽然现在娶的是这个姓蒋的女子,但是他的脑子里却不由得反复想着一个名字,柳如眉。

    那是他的弟子,也是现在的他心里连他自己都不敢轻易去触碰的一道伤疤。自从那日离开了起鸾楼之后,陈羽便一直连平康里都没有去过,只是听说,自己走后蒋遥和他的那位英俊帅气的十三弟与陈梧生了一场大冲突,双方最后甚至动起了手来。陈羽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是从刁子寒嘴里知道柳如眉没出一点事儿,便轻轻的把这些事儿放开了。至于那年轻男子以后经常留宿柳如眉处的消息,陈羽直接的冲刁子寒摆了摆手,“以后这些消息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必什么都告诉给我。”

    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陈羽觉得,其实做新郎官真的是比做什么都累,至少这脸上的笑,好几个时辰一直要保持这种笑容,真的是脸上都快抽筋儿了,但是又一直走到哪里都是人山人海的围观,就连抽空儿休息一下脸部肌肉都不可能,真真的是苦到了家了。

    陈羽不由得

    个在马背上回看新娘子的花轿的时候,用手拍了拍,让自己的脸稍微放松了一下,然后又赶紧转过脸来继续的笑,毕竟自己娶的是蒋家的女儿,是一位被晋封为公主的贵女,总不能哭丧着脸吧?

    在这个时候,坐在大红花轿里的蒋颖却是忍不住掀开了自己头上的红盖头,唬得那丫鬟扣儿忙要伸手拦她,但是蒋颖却笑着一巴掌拍开了扣儿的手,扣儿见状也不敢再怎么样,只好苦着脸说:“好我的大小姐,您赶紧盖上吧,在姑爷给你把盖头挑开之前自己掀开,那可是很不吉利的,昨天那位教习嬷嬷叮嘱了婢子好多遍呢。”

    蒋颖笑着把红盖头往扣儿胸口一甩,然后浑不在意的说道:“不吉利?能怎么个不吉利法儿?那些婆子,没事老爱做出些规矩来,非得要让人难受不可,她们的话,不信也罢!扣儿,不信你把这块布蒙上试试,憋死了!等到快下轿的时候我在盖上它也不迟!”

    扣儿情知自家小姐的脾气,因此也不多话,小声地说道:“婢子可没那么大的福气,这红盖头可不是随便盖的,既然你不想盖,那婢子先替你收着,待会儿再盖好了。”

    蒋颖闻言一笑,道:“就是这样。”

    说完了,她便侧着身子凑到窗子边,看样子是要掀开窗子往外瞧一瞧,这一次扣儿可不敢再任她胡来了,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央求道:“我说大小姐呀,您就饶了我吧,你这样往外看,要是万一被外面人瞧见,岂不当个笑话到处传去,到时候传到了老爷还有姑爷的耳朵里,您自然是没事,但是婢子我可就免不了要受责罚了。”

    蒋颖撅着嘴儿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听话地放下了手,扣儿这话可说的也是,轿子里就她们两个人,只要是被外面人看到里面露出了脸来,不管是说成蒋颖这个新娘子不知礼仪往外看,还是扣儿这个丫头往外看,自己都不会有事,但是扣儿可就惨了,若是按照蒋家的规矩,少说要打几十板子,然后逐出府去。

    只是,这一下子看不到外面人山人海的样子,只能耳朵里听个热闹,便不免显得没什么趣味,再者轿子一颤一颤的,坐在里面也并不舒服,一时间蒋颖便有些气闷,嘟着嘴儿坐了一会子,见扣儿眼观鼻鼻观心的,看样子是不敢和自己说话儿,怕坏了规矩被人听见,当下她便赌气一把从扣儿手里抢过了那红盖头,又一下子给自己蒙上了。扣儿先是偷笑了一下,自付得计,然后才仔细地帮着自家小姐把那红盖头的朝向给调对了,这才安了心。

    坐在那里无聊至极的蒋颖,不由得就想到,不知道今天晚上那家伙掀开盖头之后,看到自己就是那个抢他女人的风流公子哥儿时,会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呢?

    哼哼,我就是蒋遥那个大胖子的十三弟,怎么样?

    想到了陈羽很可能会一脸吃惊加吃瘪的表情,蒋颖不由得笑出了声,但是很快,还不等扣儿吃惊呢,这笑声又没了,因为蒋颖不由得又皱着眉头想起了自己嫁人前后这一系列的事儿,而只要是想起了这些事儿,她的所有好心情就会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

    想起去起鸾楼的那天下午,父亲还一脸怒气的训斥自己,不要老是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既然皇上已经下旨把自己许给了陈羽,那么自己这辈子就只有嫁给陈羽做平妻这一条路可走了,其他的任何想法,都是不切实际的,趁早不要想为好。

    但是到了第二天,自己刚刚偷偷的溜回府里,父亲就把自己叫了去,当着自己的那位姑姑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很不愿意嫁给陈羽。

    父亲大人和姑姑可能不知道,在那一刻,自己的心突然变得冰凉,好像随时都会死去似的。在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当年自己还小的时候,一位即将出嫁到一个将军家里给他那个色鬼儿子做妻子的时候说的一句话,“颖儿啊,咱们蒋家的女子,从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自己的命运了。”

章一四八 二八佳人体如酥(二)

    起了姑姑当初的那句话,蒋颖沉默地低着头不一言候,站在面前的这位姑姑开始极力的怂恿自己,把那些政治婚姻的泼天大屈一一的剖析出来,直至鲜血淋漓,她甚至不惜用上了自己的例子,如果有一天蒋颖知道了,第一个说要把蒋颖嫁给陈羽的就是她的这位美丽的姑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她最后告诉蒋颖,“我已经和你爹爹说好了,咱们家不能一代一代的靠着自家女儿的幸福去获得政治地位,所以,只要你自己是不愿意的,那么你爹爹就答应你,一定不会把你嫁给那个陈羽。”

    但是在这个时候,蒋颖抬起头来冲他们微笑,说:“我愿意嫁给他!”

    她当然知道姑姑所说的那些血泪都是真实的,但是她也相信,如此突然而剧烈的转变背后,一定有一些阴谋是她所不知道的。所以,她宁可相信自己的直觉,陈羽,还是一个值得嫁的人,总之,应该会比这些拿自己做工具的血肉至亲要可靠一些。

    一个身居高位手握大权的男人,却能够在面临失去自己心爱的人的时候,还深切的体照着这女子的想法,并且最终尊重她的想法,没有利用自己的优势来把她夺走,这在蒋颖看来,几乎是不可思议的。这样的男人,才是会把你当成宝贝的男人。如果这个人恰好还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心狠手辣,那就可以说是完美了。

    陈羽,似乎很接近这一点。所以,她的答复里没有丝毫的犹疑。她自信,自己将来一定会赢得这样一个男人的心的,而且,她已经在开始努力了。

    听到蒋颖的回答,父亲和姑姑一起愕然。

    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蒋颖也懂事的没有去了解那一天父亲和姑姑的眼睛后面到底隐藏了什么对付陈羽的阴谋,她觉得自己只需要用一个女儿炙热的眼神告诉自己的亲人,我要嫁给他,我是他的妻子,就足够了。

    坐在颤颤悠悠的大红花轿里,蒋颖认真地看着眼前晃动不已的大红绸缎,尽管她能看到的,除了这红色,还是红色,但是她的眼神依然坚定而热烈,一如这红色,恒定的燃烧。

    有人说女生外向,但是在蒋颖看来,还不如说女儿天生就是逐爱情而居的游牧者,当然,在绝大多数时候,这爱情仅仅存在于她们的内心。

    父亲与爱人,哪个重要?

    蒋颖非常害怕自己将来会面对这一问题,但是在潜意识里她又总是觉得,这个问题迟早都会摆在自己面前的,甚至现在,它已经开始困扰自己了,谁让这两个男人都是那样的喜爱权力呢。或许,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力将这两个男人的斗争往后推迟,推迟,再推迟。

    但是,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也只好听任自己的心来抉择了,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女儿,不是早就注定了这种命运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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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鼓瑟相合声中,几十名年幼的女童齐声唱起了《诗经-周南》中的桃夭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由当朝辅,吏部尚书陈登主持这场盛大而隆重的婚礼,皇上和淑德妃为其证婚,陈羽手里攥着红绫,带着自己的新娘子一起走到巨大而庄重的香案前,在陈登的唱诺声中一一行礼如仪,一拜天地,二拜父母,三拜圣君。

    新娘子进了洞房,鼓瑟之声歇了,观礼已毕的客人们纷纷入座,流水的宴席摆了上来,陈羽的心情,高兴中带着一点莫名的复杂。开始敬酒了,除了柳隐那嗔责加魅惑的眼神儿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之外,蒋遥这位大舅哥的话,也让他心里不太安定。

    “敬酒是敬酒,你自己可少喝点,免得喝醉了我妹子不让你入洞房,到时候笑话儿可就大了!你别瞪我,我妹妹有多厉害,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并不太熟的花魁苏小小派人送来了一份厚礼,就连玉尺公主关宁,也派家里总管亲自来道喜兼送礼,但是

    位弟子却没有来,只是派婠儿送来了一份颇为丰厚的

    戴小楼嘻嘻哈哈的,看那意思就是想把陈羽灌醉,幸好跟在陈羽身边执壶的阿瑟够机灵,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算盘,丝毫不怯场的抢过杯子来代陈羽喝了三杯,虽然三杯酒下肚,她霎时间就变得杏眼流酥,小脸儿娇红,但是总归是吓退了戴小楼这帮闹喜酒的家伙。

    一场喜宴直吃了两个时辰,热闹是热闹,但是却很少有人敢在这里喝醉,毕竟在座的都是官儿,还有不少人是御史台的,一旦喝得没了个样子被这帮人参上一本,可就不划算了,不过在主人家频频敬酒之下,这一场筵席吃的还算尽兴。

    皇上和淑德妃柳隐,以及陈登等许多大臣都是喝了几杯酒之后不等众人用完酒席就告辞而去了,而等到众多前来贺喜的人纷纷告辞之后,却还是有十几个人留了下来,美其名曰闹喜,其实却不过是要拉着陈羽再吃一顿体己酒罢了,这为的,还是戴小楼。

    也不知怎地,戴小楼酒量恁是大,凭他吃了那么多酒,居然愣是没有什么醉意,拉着陈羽要再喝三百杯才许放走,陈羽推辞不得只好陪他喝,幸好后来郭兴说了一句,“小楼这厮,你不是要灌醉了新郎官儿,晚上偷偷的溜了去替他入洞房吧?”

    这一句话顿时把戴小楼闹了个尴尬,虽则众人嬉笑,但是他还当真就不好再拉着陈羽喝了,于是这顿体己酒就此结束。

    陈羽虽然仗着提前服下了醒酒的药,却还是喝得不免有些摇摇晃晃,阿锦和阿瑟姐妹两个搀着他都有些吃力,那阿瑟一边任由陈羽的胳膊压在自己的酥胸上,觉得身子不免有些酥酥麻麻的,却一边犹自埋怨道:“都怪那个戴小楼,他压根儿就是想要灌醉咱们爷!”

    阿锦听了自己妹妹的话,不免笑了笑,陈羽的胳膊时不时的拂过自己的胸口已经让她面红耳赤了,她可不像妹妹阿瑟一样能装作不知道,所以便只好低了头,尽量把自己的羞涩掩进灯笼的晕红里。

    陈羽嘿嘿地笑了笑,干脆抽出胳膊来搭在这对姐妹的肩上,同时也借着这个姿势把她们一起搂进怀里,左右各亲了一口,醉醺醺地说道:“小楼的意思你们不知道,呵呵,他是羡慕我,所以,今天不免有些失态了,无碍的!嗯、呃!不过,若是夫人不高兴,让老爷我入不了洞房,我却也只好去你们姐妹的房里睡了,记得给我留着门儿,呃……”

    两个女孩羞喜地笑了,虽然知道陈羽不过是调笑,但她们心里还是高兴,心里不免想着,万一,万一那位新奶奶嫌老爷喝醉了,不让他入洞房呢?

    调笑间到了洞房门口,那蒋颖的贴身丫鬟扣儿,和蒋家陪嫁来的两个侍妾听见动静,忙打开门接了出来,阿锦和阿瑟把陈羽交给她们,便躬身退走了,其实她们本来就知道,新娘子不让新郎入洞房,这种事儿可稀罕着呢,再说了,这入洞房的新郎官儿可是自家老爷呢,他什么时候在女人面前受过委屈啊。

    扣儿和那两名从来没有见过陈羽的侍妾一样,一双眼睛紧紧地看着陈羽,不过,与她们两人不同的是,她的眼睛还会时不时的扫一眼自家小姐,同时心里期待着将要到来的,自己这位新主人的瞠目结舌。

    两名侍妾都是蒋家送给蒋颖做陪嫁的,将来不免要侍奉床第,是以看向陈羽的目光中,除了那带着羞意的打量,便只有一种莫名的期待了。

    其实这也是大户人家嫁女儿的规矩,为的是怕自己女儿到了人家会失宠,所以大多选两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好好的调教了,做侍妾陪着自己女儿一块儿嫁过去,有了这两名侍妾,不管那姑爷是好德还是好色,都可以保证自己女儿的地位了,毕竟,这两个侍妾也是那娘家过来的人,是要跟自己小姐一条心的。

    三个人一起搀扶着陈羽到凳子上坐下,其中一名侍妾把早就准备好了的醒酒茶倒了一杯递到陈羽面前,陈羽醉眼惺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接过来一口喝了,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拍,说道:“那个,呃,挑杆呢?拿来,我要看看我的新娘子!”

章一四八 二八佳人体如酥(三)

    儿闻言一笑,心说这位姑爷喝醉了还真是有点好玩呢只怕等你看到了自己的新娘子,就是喝了再多的酒,也该醒了。

    当下她迎着陈羽的眼神儿往桌子上一使眼色,陈羽愣愣地看了她一眼,心里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丫鬟不一般,然后才往桌子上看去,只见那银色的挑杆可不就在桌子上放着呢嘛,可见自己还确实真的是喝了不少酒,竟然连挑杆都会放在桌子上等着新郎来取的规矩都给忘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陈羽却又一点都不着急要挑开新娘子的红盖头了。说起来他来到这个世界上那么久,妻妾有三个,加上现在这个已经嫁进门来的平妻的话,就是四个,如果再算上郁巧巧这样的情人,那么还会再加两个,可是,自己却还并没有体验过在这个时代做新郎官儿的味道呢。

    这个时代的规矩,在洞房花烛夜新郎官儿拿挑杆挑开新娘子的红盖头之前,新郎和新娘两个人是没有机会见面的,一切靠的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是这个情况在陈羽这里却做不得数,他的女人中,无论是妻还是妾,在娶进门来之前,陈羽都是见过的,绮霞甚至干脆就是肚子里带着孩子嫁过来的,喜则喜矣,却少了一种期待感和神秘感。

    说起来琥珀杏儿都是妾,就算是娶进家来,也不叫娶,那叫纳,而且以后就算是再有其他的女人嫁给自己,也只能是纳妾罢了,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一个女子像现在这位平妻一样拥有如此显赫的身份,能让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给自己做平妻,所以,仔细一想,这一次很有可能就是陈羽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体验新郎感觉的机会了。以后,这种神秘感、刺激感和期待感,都不可能会再有了,所以,陈羽想到了这些,一下子便觉得心情激动起来,就好像自己真的是第一次做一个新郎似的,心里充满了期待。

    他看了一眼坐在床边,脸上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她的双手规矩的放在穿着大红嫁衣的腿上,就从那红盖头低垂的样子就能看出来,她现在微微的低着头,虽然看不清,但是陈羽心里却猜测,现在她一定是和自己一样,浑身上下也有些颤抖,好像是在期待和面前这个即将相伴一生的人进行一生中的第一次见面。

    蒋颖的确是有些激动,激动得有些身子颤,不过原因却并不是陈羽所想的那样,她是在担心,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夫婿在见到自己的庐山真面目之后,会不会怒,因为,他肯定会一眼就认出自己的。而自己,曾经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的“调戏”过他深爱的一个女人,还曾经当面对他无礼,屡次折辱与他。

    扣儿见自家姑爷看着小姐久久不动,那眼睛便不由得在两人身上打了一个来回,然后笑着对陈羽道:“姑爷,您什么愣啊,小姐她还等着您为她挑开盖头呢,这样才算是最后成礼了。小姐已经在这盖头下闷了一天了,您还想让她等啊。”

    陈羽看了她一眼,心说第一次面对自己未来的主子,这丫鬟倒不怯生,可见自己刚才心里对她的评价是不错的,能够给蒋家的大小姐做贴身丫鬟,又随着嫁到别人家的女孩,肯定是有她的独到之处的。

    只是,这仔细的一看之下,陈羽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就好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可是他仔细一想,自己怎么会有机会在以前见到过她呢,且不说在年前她还在江南呢,就是年后,那蒋家大小姐就要嫁给自己了,她作为陪嫁丫鬟,自己当然更是不可能随意见到她了。

    如果陈羽不是喝醉了,凭着他那么好的记忆力,或许就能慢慢回忆起他确实真的曾经见到过面前的这张宜喜宜嗔的小脸儿,但是现在他实在是喝了不少酒,不管是脑子还是眼睛,都不免有些不清楚,在加上当日见面时,扣儿是做一个小厮的打扮,一时间让人不容易让她身上想,而且当时陈羽只注意到了男扮女装后如人中龙凤的蒋颖,并没怎么留意她身后的那个小厮,所以,当下陈羽不过是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下,便把这一点轻轻的放过了。

    陈羽本来还想让这种期待感和神秘感再延后一会儿,让自己再多享受一会儿,但是,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拿起了那挑杆,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扣儿和那正站在身边的侍妾见状忙伸手去扶她,陈羽摇摇晃晃的站定,打了个酒嗝之后,左右的打量了两眼,见那两个侍妾都是好周正模样,看样子蒋家定是选她们做侍妾的时候,定也是花了心思的。

    当下他有意抻一抻这洞房里四个新人的斤两,便把那挑杆儿往扣儿面前一递,乜

    儿笑道:“宝贝儿,你,呃……,去帮我把你家小姐挑开去!”

    扣儿闻言一愣,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新郎官儿把新婚之夜挑开自己新娘子的红盖头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丫鬟去做的呢,这个既不符合礼法,也不太应该是新郎官儿此时的心情啊。

    陈羽见扣儿迟疑,当下便说道:“愣什么?难道我的话不管用?”

    扣儿见陈羽一下子冷下了脸,便顿时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就要去接那挑杆儿,她可是个聪明的人儿,自己已经跟着小姐嫁到陈府来了,以后陈羽就是她的最高主子,以后,自己还有可能成为他的通房丫头,甚至是姨奶奶,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就算是要得罪小姐,也绝对不能得罪他。

    那大红盖头用的是上好的绸缎,但是却仍然能够依稀的看到外面的情景,虽然很模糊,但是大体生了什么事,蒋颖还是可以看见的,此时见扣儿伸出了手去,她不由得冷哼一声,嘟起了嘴儿说道:“扣儿,不许接!我说夫君大人,你不会是连帮自己的新娘子挑开红盖头这种事儿都懒得做,要找人代你来做吧?”

    陈羽诧异地看了那端坐在床上的佳人一眼,这时扣儿先是答应了一声,却又赶紧说道:“哎呀小姐,您怎么说话了,盖头挑开之前,您是不能说话,否则不吉利的!”

    蒋颖闻言哼了一声,嬷嬷们教了无数遍,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入了洞房之后,在头顶的盖头没掀开之前,自己是不能说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陈羽那语气,她就忍不住要生气,忍不住要喝止扣儿。

    “谁让我的夫君大人如此轻薄,就连亲手帮我挑开盖头都懒得动手,哼,不吉利就不吉利去,反正夫妻二人休戚相关,我倒霉,那我的夫君大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按说这话在新婚之夜的洞房里说出来,可真是有些晦气了,如果是换个人,只怕就要大恼,嚷着要休妻了。幸好陈羽是另一个世界里过来的人,他素来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也不信说一句不好的话就会不吉利这种说法的。只是,听了蒋家大小姐的话之后,他心里忍不住一笑,心说看来自己这位新娘子还是个蛮有脾气的人哩。

    当下他收回那递出挑杆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来摆了摆,道:“那你的夫君我,呃……,就自己来,你,你们,都出去吧!”

    那两个侍妾闻言先是看了扣儿一眼,按说她们的身份是侍妾,嫁过来就是姨奶奶了,而扣儿只是一个贴身丫鬟而已,比她们的地位可是低了,但是现在她们却必须要看扣儿的眼色,因为,无论是以前在蒋家,还是现在在陈府,毫无疑问扣儿都比她们要更加靠近小姐和夫君,所以,扣儿的手里有着比她们更大的权力。

    扣儿闻言一笑,却是紧赶着摇了摇头,道:“我们不能出去啊姑爷,要等到您挑开了盖头,礼成了,我们才算是正式的陪着小姐嫁进了陈家,那时才能出去呢。”

    陈羽闻言毫不吃惊,也并不为她们主仆两个接连的驳了自己的话而不高兴,只是一边走到床前,一边打了个酒嗝之后道:“怎么还叫姑爷,要叫老爷!呃……,等我挑开了盖头,就要改口!”

    其实在陈羽想来,像蒋家这种人家出来的女孩子,嫁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原本小厮出身的人,还是只能做平妻,肯定是心里委屈的紧,肯定是瞧不起自己的。不过陈羽不怕,他有的是时间来收拾她们主仆。对付自己的老岳父他心里没什么把握,毕竟说到底政治并不是自己擅长的,但是要说到对付女人,他陈羽怕过谁来。

    心里刚刚的响起这句豪言壮语,陈羽却又突然的想起柳如眉,便不由得眼神一滞,那伸出去的挑杆,也在空中停了下来。

    这时新娘子却突然说话了,“你放心,柳如眉没被那小白脸拐跑,是你的还是你的!”

    “嗯?”被人一语道破心事,陈羽的眼光蓦地一滞,然后便如两根利箭一般直直地看向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的蒋颖。

章一四八 二八佳人体如酥(四)

    柳如眉?”陈羽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扣儿,看得低下了头,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陈羽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那一份朦胧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他信手地将那挑杆丢在了地上,伸手捏住了蒋颖头上的红盖头一角,顿了顿,猛地一下将盖头掀了上去,将盖头搭在了她高高的髻上。

    大红的蜡烛下,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仰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陈羽,那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陈羽的第一反应是震慑于她的美丽,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是见过她的,最后,他才吃了一惊,突然想起来,自己见过的“她”,好像是个男人!

    是的,那时见到的她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貌比子都的美男子,关于这一点,陈羽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虽然只是见了一面,但是却足以让他很久都难以忘记了。

    他愣愣地看着跳跃的烛光下自己美丽到令人心悸的妻子,久久的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一个接一个的念头,一个接一个的思路纷至沓来,搅得他完全的失神了。

    难道说,那天晚上的蒋家十三公子就是……,那她和眉儿之间……,她竟然是女扮男装?怪不得,怪不得那天晚上蒋遥的神色好像是有点怪!

    陈羽一下子想起了当时的很多情景,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奇怪的关节,其实以他的聪明,那些关节他早就该想通的,但是他却一直不愿意去触碰那一天的记忆。

    怪不得,怪不得蒋遥那天是那样的表现,怪不得眉儿会任她轻薄却并不向自己求救,怪不得她自那以后在素月楼留宿了那么多次,长安坊间盛传柳如眉大家已经名花有主了呢。

    我就说嘛,眉儿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一下子喜欢上一个小白脸呢!我就说嘛,世上哪里有那么漂亮的男人呢!我就说嘛,我的魅力怎么会那么不济呢!

    却原来,却原来,都是因为……

    陈羽又一次深吸了一口气,却不妨头吸进来一口淡雅的女儿熏香,顿时神智为之一凛,重新把精神拉回来,注视着眼前自己的新婚妻子。

    就在陈羽失神的这一段时间里,蒋颖只是带着一抹无法言说的笑意看着陈羽,也并不开口说什么,而扣儿等三人,也是纷纷地看着就像傻了一样的陈羽,两个侍妾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陈羽被自家小姐的惊人美貌给吓住了呢,但是扣儿却知道,只怕他心里现在可是乱着呢。

    就在这时,蒋颖突然开口道:“明白了?”

    陈羽闻言并不答话,而是静静地看着蒋颖,慢慢的,一抹说不清是什么意思的笑容从他的脸上升起来,他微微地俯下身去,凑到蒋颖耳边道:“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耍我!”

    热热的男子气息喷在蒋颖的颈后,顿时让她的身子抖了一下,一抹嫣红袭上脸颊,耳根那里尤其的红,但是听了陈羽的话,她却又不由得撇了撇嘴,等到陈羽的脑袋离开了她的耳朵,蒋颖抬头看去,只见陈羽的眼睛中丝毫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惊喜,反而有一抹淡淡的冷厉,她不由得心里一紧。

    “老爷,您……”

    还没等扣儿张开嘴呢,陈羽冲着身后抬起了手,扣儿一下子便停住了,陈羽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了看扣儿和那两个侍妾,然后毅然地往外走去。

    蒋颖见状顿时站了起来,要是陈羽就这么走了,其他的就不用说了,自己这一辈子肯定是毁了,在一个讨厌自己的人身边做他的妻子,这样的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如果这事儿传扬出去,单是一个新婚之夜新郎官儿看了新娘一眼转身就走了的说法,就能让千万人的嘲笑把她给憋闷死。

    扣儿和两个侍妾见状,都吃惊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扣儿激灵,一看这情况便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两个侍妾见状也跟着跪下了,只听扣儿说道:“老爷,您听我说……”

    但是陈羽好像根本就不准备理她,很快就走到了门前掀开了帘子,蒋颖见状反而镇定下来,她干脆又坐了下来,在陈羽一只脚已经要走到外间的时候突然说道:“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你!”

    陈羽果然如她所料的站住了,蒋颖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做出一副轻松的口吻继续说道:“但是我的爷爷告诉我,我必须嫁给你,

    我没有选择,只能嫁给你。幸好,在来长安之前,I我,说陈羽是个很有才华很有魄力的人,否则我爹爹不会把我许给他的,皇上更不会为此亲自赐婚,并且还晋升我做公主。”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但是我不敢确定,我想过要逃走,我的一个姑姑也劝我逃走,让我不要像她一样做一个被政治牺牲掉的可怜女人,但是我最后还是决定,要去亲自看看我未来的夫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我看不上他,或者他让我恶心,那我无论如何都会逃走,如果他还差强人意,那么即使我不喜欢他,就为了报答我爷爷十几年来那么的宠我,我也决定到他身边去呆一辈子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我不可能像你们那样手握大权,有权力决定自己的选择,而且,你们还可以任着自己的喜好去办事,我却只是一个女人,我不行。”

    陈羽没有走,却也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站在门口,手上还保持着掀开帘子的姿势,静静地听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说话。

    “所以,我去了起鸾楼,我勾搭了柳姐姐,我故意气你,作弄你。而后来,你的反应让我满意,正如我那天说的,你还算一个大丈夫,嫁给你,我倒也并不算是多委屈,所以,没有跑,按照爹爹的安排嫁给了你。”

    说到这里,蒋颖试探了几次想要把她觉察到的父亲蒋瑜和姑姑的异常告诉陈羽,但是碍于有两个侍妾在屋里,一时之间还不知她们的肺腑,所以她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继续说道:“但是当时我就知道,虽然你行事还算是干净利落,而且还算的清醒,但是你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的大气,所以我想,我嫁过去之后,或许还是能帮你一些的,或许,这未必就不是一次很好的婚姻。”

    听到这里,陈羽的嘴角不由得溢出一个冷笑,只是四个女人都在屋里,没有人看到,但是陈羽却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抬起脚一下子走到了外间,这时蒋颖眼里的泪珠不知怎么就流出来了,她突然说道:“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所以,如果你选择在洞房之夜离开,我明天就会红杏出墙!”

    听了这话,陈羽已经走出了门外,却还是不由得一愣,然后猛地转过身来,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进房来,最后在扣儿她们身前站定,冷冷地看着坐在床上的蒋颖。

    蒋颖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手把自己脸上的泪珠抹走了,又说道:“最差的结果,当然就是我做你的妻子,给你一个蒋家做靠山,给你一份驸马都尉的面子,而你,做我的丈夫,给我一份安定的生活,平日里好好待我,就足够了。咱们之间,不需要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说呢,我的夫君大人?”

    陈羽不说话,扣儿察言观色,觉得现在自己不太适合继续留在房里了,其实刚才蒋颖说要红杏出墙的时候,几乎没吓死她,现在她眼看着两个人越说越冷,也不知道一会儿到底会怎么样,当下她赶紧冲那两个侍妾打了个眼色,三个人从地上起来,悄悄地退了出去,不过却没有走远,就守在外间。

    过了好大一会子,陈羽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你是个很有性格的女子,只是,当初你不该那般作弄我!”

    蒋颖闻言撅了撅嘴儿,猛地像疯一样跑过来,一下子扑进了陈羽的怀里,那一股子劲头儿,几乎没把陈羽扑倒,陈羽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抱住了她,但是蒋颖在紧紧地抱住了陈羽之后,却又一把推开了他,满脸泪花地看了他一眼,那拳头便像暴风雨一样落在了陈羽的胸口。

    “你没权力不要我,为了你我拒绝了爹爹和姑姑的建议,为了你我帮你私下里给柳如眉赎了身,为了你我一个个堂堂的公主去帮你劝别的女人嫁给你,我有什么错?我不过就是想知道一下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有什么错?你就是小心眼,你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你强,你就是小心眼,你就是觉得自己输给了一个女人,那让你觉得丢人,让你狭小的心胸感觉自己受伤了!你就是个小人!你根本就没想过,那个女人是你的妻子,她是你的!……”

章一四八 二八佳人体如酥(五)

    颖又是哭又是打的,一下子把陈羽给弄懵了,只是机那里任凭蒋颖的小拳头在自己的胸口上一遍遍落下,同时皱着眉头看她。但是蒋颖却理会不了那么多,她觉得太委屈了,委屈的恨不得从陈羽身上咬下来几块肉才解气,所以那打出去的拳法虽然凌乱不成套路,但却是真的使足了全身的力气,而且,她的眼泪也像是大河开了口子似的,哗哗地很快就把大红嫁衣的前襟打湿了一大片。

    “你就是个小人,你就知道刁难别人,我一切都是在为了你考虑,你有什么权力不要我,你凭什么?凭什么!你是个狗屁的大丈夫,你就是个小人,心胸狭隘,小肚鸡肠,睚眦必报,陈羽,你不是人……”

    蒋颖越骂越生气,越哭越委屈,直恨不得把这一生的泪水都流尽了,陈羽也不说话也不动,就站在那里任凭她捶打,任凭她骂,但是到了最后,蒋颖两只手臂好像开始累了,她停了手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了神情疑惑的陈羽一眼,然后却又扑上来一把抱住了陈羽的腰,哽咽着说道:“我不许你走,我不许你不要我!……”

    陈羽看着眼前女子如云的髻和她那随着抽泣而颤抖不已的肩头,下意识地就伸出手臂抱住了她,“你方才说什么?你为了我拒绝了你父亲和姑姑的建议?什么建议?又与柳如眉有什么相干?”

    要说陈羽真不愧是个懂女人家心思的,这一句话却是恰恰的问到了好处,其实到了这个时候,看到蒋颖对自己如此眷恋,同时又哭得那么伤心,陈羽的心里已经隐隐的有了一种感觉,或者,这中间有一些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所以,他才提出了这么一个恰到好处的问题,这问题问出来,既能给蒋颖一个继续宣泄的渠道,让她不至于把泄停留在对自己的哀怨怒骂上,又能让自己了解一下到底有那些事是自己不知道,说起来真真是情场老饕的手笔。

    果然,蒋颖听了这话之后,那双手臂更是紧紧地抱住了陈羽,好像是生怕陈羽跑了一样,然后就听她哽咽着说道:“那一晚在柳姐姐的起鸾楼见到你之后,我当晚就留下了,但是第二天回去之后,我爹爹和姑姑便问我,是不是确实不愿意嫁给你,只要我确实不愿意,那么他们有办法帮我,当时我很想说是,因为我想知道他们能有什么办法推翻皇上的赐婚,但是我还是没有那么做,因为在那个时候我心里已经明白,我已经一点都不排斥嫁给你这件事了,我想嫁给你,哪怕只是做一个平妻!我怕万一我说了一个是字之后,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做你的妻子了,或许,我们还会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听到这里,陈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当然听得懂蒋颖话里的意思,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句话,自己那位老岳父,还有恨自己入骨的太太,在蒋颖没有嫁过来之前,已经在筹划着要对付自己了,而蒋颖,没有答应和他们一起对付自己,如此而已。

    其实陈羽一直都知道,自己和蒋瑜的关系虽然是已经定了名分的翁婿关系,但是其实背地里两个人都明白,自己和蒋颖的婚姻,只是为了给双方的合作找一个寄托的平台而已,大家都是亲戚了,还有什么理由不互相帮助呢?而实际上,蒋瑜和自己的关系也未必就能融洽到哪里去,毕竟政治这个东西,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裸的争斗。

    关于这一点,陈羽并不意外,其实他暗地里又何尝不是在收集蒋家的情报呢?真正让他意外的,是蒋颖这位蒋家大小姐对政治的敏感和她对自己的态度,没想到仅仅是她父亲蒋瑜的一个建议,她就敏感的把握住了这背后的玄机,而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会为了自己而选择拒绝自己父亲的提议,这真的是有点让陈羽受宠若惊了。

    “你不是说一直都不喜欢我吗?为什么又……”

    蒋颖的泪水已经把陈羽的衣服都打湿了,但是那眼泪好像还是不止不休,听了陈羽的话,她好像是又来了气,一边手臂照旧紧紧地抱住陈羽,一边却又攥起了小拳头呜呜地哭着往陈羽后背上捶打起来,只是,这种姿势的捶打,却比刚才的力道要小多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长那么大,什么人没见过,有多少青年才俊权贵公子的到我家来求亲,比你长的好看的太多了,比你有钱的也太多了,比你有才华的更是一抓一大把,我一个都看不上,但是那天在起鸾楼见到你之后,尤其是见到你垂头丧气的窝囊样子之后,我就不知怎么忘不了你了,我就想,要是这一辈子都能那样整天气你该多好啊……”

    听了蒋颖深绵入骨的情话,陈羽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心说怪不得人家说,感情一事最是不可捉摸,不过,居然会在看到自己吃瘪的样子时爱上自己,这位蒋家大小姐可真是……

    不过到此一段误会却是解开了,陈羽明白了蒋颖的良苦用心,一下子心里本来的那些不痛快都消失不见了,又加上蒋颖骂自己那些小人之类的话,确实让陈羽觉得自

    小气,不免就为把她弄哭了这件事心有愧疚,当下便要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一些。

    但是这时蒋颖感觉到了陈羽的心意,却反而又一次推开了他,只见她很小孩儿气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委屈地看着陈羽哽咽道:“关于柳姐姐,她其实早就被我爹爹给偷偷的赎了身了,这一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那天晚上你走后,一个据说是我表哥的人叫陈梧的,就已经抬着花轿到起鸾楼去接她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和我三哥吵了一架之后,就走了,然后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就去找我爹爹把柳姐姐的卖身契要了过来,算做了是我的陪嫁之一。”

    陈羽听到这里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一下,自己还真是好福气啊,这蒋颖分明是一个蒽质兰心的女子,说起来真真是意外之喜,可能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恩赐吧。当下他伸出手臂要把蒋颖搂进怀里,但是蒋颖却一撅嘴儿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嘟着嘴儿道:“陈羽,你个小人!你让我受尽了委屈,你让我丢尽了面子,你要弥补我!”

    陈羽闻言失笑,心道我刚才还在心里夸你蒽质兰心的,不想这一眨眼就又一副小孩子脾气了,不过嘛,女孩子正是要这样才够可爱,当下他笑了笑说道:“好,是我错了,那,你要我如何弥补你?”

    蒋颖眨巴了眨巴眼睛,却也想不起什么好的办法来整治陈羽,而且此时把刚才淤积在心里的怨气泄出来,又听陈羽的口气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也不生自己的气了,于是她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便顿时想到扣儿那丫头还有如画如柳两个侍妾都正在外间呢,她们一定听到自己没羞没臊的向陈羽吐露衷肠的话儿了,便顿时觉得有些羞臊脸红,心说这下子在她们面前可是抬不起头来了,当下她恨恨地一跺脚,“我要你哄我,什么时候让我笑了才能饶你,谁让你惹我生气来着!”

    陈羽闻言一笑,心说这个活儿我最在行了,当下他笑着伸出手臂握住蒋颖的两只小手说道:“好好好,让相公我来哄你,来,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然后慢慢的让相公我给你赔不是,让你出气,这可好不好?”

    “咱们先洗洗脸好不好,刚才你看你哭的那么厉害,脸儿都花了!”陈羽一边像哄小孩似的说着,一边一搭腰把蒋颖一下子抱了起来,就向床边走去,同时嘴里说道:“来人,给你家小姐打盆水进来。”

    蒋颖本来双颊烧红地缩在陈羽怀里,心如鹿撞一般蜷起了身子,但是听到这句话却又突然探出手臂搂住了陈羽的脖子大声道:“不许她们进来,扣儿,不许你进来,我不要洗!”

    陈羽一愣,但是只消看了一眼蒋颖那喜中带惊的神色,他马上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心说这小丫头还蛮怕羞的嘛,便忙笑道:“好好好,不洗不洗,可是,带着一脸泪珠多难看啊,好像是相公我怎么欺负你了似的,你看,让相公我帮你把这泪珠给擦了去好不好?”

    “你就是欺负我了,你就是欺负我了,你别想不承认!”蒋颖又攥起拳头往陈羽胸口捶了两拳,但是却不提陈羽要帮她擦泪的事儿,不过随后,她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由吃惊地道:“擦、擦,这是擦……”

    却原来,陈羽所谓的擦,竟是抱着她在床边坐下之后,便俯下身去一张口含住了她小巧圆润的下巴,将那悬在下巴上的泪珠儿一一含了去,这等风流手段又如何是蒋颖这等雏儿所见识过的,是以当下她一下子便懵了,直觉得心都要蹦出来了,顿时那身子便一下子僵住了,好像连手指尖都动不得了。

    陈羽细心地一一吻住自己新娘子娇嫩的脸颊,把她脸上委屈的泪水一一含去,这时他就注意到,刚才还刁蛮无比的女孩儿,此时眼中却是一片茫然,只有那那呼吸越的急促而灼热,打在陈羽脸颊上不免带了几丝女儿家特有的气息,一下子就撩拨得陈羽下神不安分起来。

    所幸外间的扣儿等人识趣,没有人端着洗脸水进来,所以陈羽才得以用他最独特的洗脸方式把蒋家大小姐脸上的泪痕一一的洗去了,而且,当陈羽吻到了她的眼睛的时候,蒋颖满脸娇红地闭上了眼睛,但是那眼睫毛却是一眨一眨的,显示出此时她心中的慌乱,不过,那眼睫毛挠在舌尖上,却是别有一番风趣。

    停下了舌头的工作,陈羽笑着离开蒋颖的脸再看时,却见自己的新娘子已经是一副情不自制的小模样了,她的眼睛不要说睁开了,在感受到陈羽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之后,那眼睛反而闭得更紧了。

    “宝贝儿,还生你相公的气吗?”陈羽一边把她的腿往自己身上拉了拉,让她更好的坐在自己怀里,一边小声地问道。

    “嗯~~,嗯~~”不知道这是蒋颖的回答,还是只是她无意识的呻吟,不过陈羽却把这两声呢喃当作了对自己的奖励,当下他凑近了蒋颖的耳朵小声道:“宝贝儿乖,叫一声相公来我听听!”

    蒋颖紧紧地闭着眼睛,好像是喝

    般地哼哼,又像是睡着了,在说着毫无意识的梦呓,公,别说话,我痒,耳朵,耳朵痒……”

    其实现在的蒋颖倒真是觉得自己有点醉了,那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是一种类似于微醺的状态,听着自家相公闻言软语的抚慰和讨好,任他把那诸般温柔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别说是蒋颖这么一个不知男女之味的女孩儿了,便是那久经欢场的人儿只怕都要像现在的蒋颖一样迷醉在其中了。

    听到蒋颖貌似呢喃的声音,陈羽不由得笑了笑,不知怎么就下意识的往她耳根又吹了一口热气,蒋颖顿时咯咯地笑了起来,在陈羽怀里打着滚儿连声说痒,却还是死活不肯睁开眼睛,陈羽伸手往她那纤细的腰肢上一搭,蒋颖的身子顿时一颤,然后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也不笑了也不动了,好像是酥了半边身子一样,除了心儿跳的越来越快之外,她的整个身子便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良久,她微微地睁开了眼睛,满眼情火地看着陈羽说:“相公,你喜欢颖儿吗?”

    陈羽闻言一愣,忙道:“喜欢,当然喜欢,喜欢到骨子里了!”

    蒋颖抱着陈羽腰的手臂下意识的紧了一下,看着陈羽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也喜欢你,相公!”

    陈羽作为一名情场老手,哪里还有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这很明显就是蒋颖在对自己出了召唤了。当下陈羽笑了笑,俯下身去在她耳边道:“那,让相公好好的伺候你一回,好吗?”

    蒋颖闻言那编贝玉齿不由得咬了咬嘴唇,羞羞怯怯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当下陈羽毫不客气的便把脸凑了过去,轻轻地吸住了蒋颖下面那娇嫩地花瓣一样的嘴唇,且轻轻地咋弄着。

    蒋颖下意识地就配合着含住了陈羽的上唇,不过她很快就睁开了眼睛,委屈地说道:“相公,你有胡子,扎得慌!”

    陈羽闻言不由一笑,其实他一直不喜欢像这个时候的大多数人一样留胡子,因此他是隔上几天就要刮一边胡子的,就在昨晚,为了今天要迎娶蒋颖,他还特意的刚刚刮了胡子,不想现在美人儿却抱怨起自己的胡子儿来了。

    当下他冲着蒋颖笑了笑,干脆直接的吻住了蒋颖的小嘴儿,把舌头探了进去,蒋颖一愣,然后就觉得陈羽的舌头不住的在自己嘴里撩拨着自己的舌头,当下便试探着也回击他,可她哪里会是陈羽的对手,不一会儿,那香舌便被陈羽牢牢的吸住了。

    蒋颖这才现,原来真正的亲嘴儿是这样的。以前她扮成男人去逛妓院,也经常故作风流的去亲那些名妓们的小嘴儿,当时她以为那就是亲嘴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拿嘴唇在别人嘴唇上碰一下嘛,没什么意思,如今她才知道,却原来亲嘴儿是那么有意思。

    初试男女滋味的蒋颖很快就沉迷在了那种滋味里面,以至于当陈羽的嘴离开她的时候,她竟然出了不满的呻吟,十足的像是一个小女孩乍然得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一样不舍得放手,哼哼叽叽的伸出手臂去搂着陈羽的脖子,撅着嘴儿缠着他还要。

    陈羽在她的小嘴上点了一下,笑道:“想要啊,别急,你有一辈子的时间跟相公亲嘴儿呢,下面,还有更好的!”

    说着,陈羽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腰肢,也不知怎么一摆弄,那条束腰的玉带就被他一下子弄开了,蒋颖顿时嘤咛一声,那身子逃也似的往床上一蹿,一下子便离开了陈羽的怀抱,三两下就扎进被窝里去了,只留下小脸儿还呆在被子外面,咬着嘴唇儿含羞带笑地看着陈羽。

章一四八 二八佳人体如酥(六)

    说陈羽解开了蒋颖的束腰玉带,蒋颖羞怯地一下子趁防逃开了,穿着一身的嫁衣便扎进了被子里,只露出脸儿来又羞又笑地看着陈羽,陈羽见状一笑,装模作样地站起身来道:“颖儿,出来,伺候你夫君宽衣!”

    蒋颖羞羞地白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笑了,然后她故作凶恶地冲着陈羽皱了皱自己可爱的小鼻子,娇嗔道:“才不呢!”

    陈羽也不在意,走到桌子前面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然后便自顾自的脱起了衣服,蒋颖便又是害羞又是好奇地拥着被子看他脱衣服。

    这结婚时穿的吉服,是相当复杂的一套衣服,穿的时候费劲儿,脱的时候更费劲儿,一般来说都应该是有丫鬟下人之类的服侍着主子穿上,但是现在蒋颖因为害羞而不许扣儿她们进门,自己又害羞地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帮陈羽脱衣服,所以陈羽只好自己摸索着往下脱,不过他左右的摆置了一阵子,却怎么都解不开颈下的那件美其名曰“福禄双全”的玩意儿,蒋颖不由得捂着嘴儿偷偷地笑他,这一来陈羽越急了,便干脆粗鲁地要扯开它,但是那玩意儿却是结实的紧,并不像帛布丝绸一般能够轻易撕裂的,陈羽猛地撤了几下竟然还是撕不烂它,蒋颖见状不由得笑着嗔了他一眼,一边掀开被子一边道:“笨蛋!过来我给你解!”

    陈羽闻言只好老实地走到床前。把脖子冲着蒋颖伸过去,蒋颖跪在床上扳着陈羽地肩膀左右上下的看了看,便一下子明白了其中关窍,她先是笑着用力地按了按陈羽的脑袋,让陈羽把头低下来,然后才把他衣襟解开了,外面的吉服松开,然后那小手从衣服里探到陈羽后背上去。也不知是解开了一道什么东西,随后她就轻松地把那套儿从脖子里绕过下巴又小心地绕过耳朵,给取了下来。

    只是,当蒋颖解开套子后却现,陈羽正把鼻子抵在自己胸前,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的在用力的呼吸着什么。她先是一愣,继而一下子两颊烧得通红,忍不住恨恨地退了陈羽一把,骂道:“死坏蛋!人家帮你解难题,你却在那里,在那里……,哼!”

    蒋颖好像是现了陈羽的不良心理似的,又赶紧扎进了被窝,就好像那被窝陈羽进不去,所以可以保护她一样。

    陈羽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便轻松地把吉服脱了下来往床头熏笼里一扔,然后。他居然又脱起了里面地衣服,蒋颖杏眼流酥地咬着嘴唇儿笑吟吟地看着他。陈羽看向她时,她就忍不住要别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陈羽故意的脱了个精光,只余下身还有一块布护着重要部位,然后就站在床边笑嘻嘻地看着蒋颖,而蒋颖却居然也敢看着他,不过,当她看到陈羽就连那身上的最后一块布都要脱下来的时候。便不由害羞地再也不好意思看了,一把拉起被子蒙住了脸。在被窝里羞羞地骂了一句,“不要脸!”

    陈羽也不吹灯便一跃跳上了床,蒋颖感到床一颤,便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但是入目的却是陈羽一丝不挂精赤的身子,便不由得又**一声羞怯地躲到了被子下面。

    陈羽凑上前去道:“好颖儿,让相公进被窝吧,外面很冷地!”

    蒋颖把自己全身都蒙在被窝里,听了陈羽的话不由狠狠地摇了摇头,“不,谁让你那么不要脸把衣服都脱了,偏不让你进来,冻死你才好呢!”

    陈羽闻言一笑,却是并不和她争辩,过了一会儿,蒋颖现陈羽全然没有了一点儿动静,便不由下意识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往外看了看,就在这时,她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人抓住了,然后还没等她惊叫出声,那抓住自己脚踝的手便猛地一拉,一下子把她深深地拉进了被窝里,也让那一声足以惊动阖府上下的惊叫淹死在了被子里面。

    陈羽赤着身子从被窝的另一边钻了进去,蒋颖在被窝里尖叫连连,一边不住地用脚蹬着陈羽,不让他往自己这边爬过来,一边嘴里不住地笑骂,“坏蛋,淫贼,我踢死你,踢死你,不许过来,啊……”

    最终陈羽还是又一次拿住了她的脚踝,并且顺着被窝从蒋颖的身子上面爬了过去,把蒋颖完全的压在了身下,从被窝地那一头露出脸来,陈羽贪婪地呼吸了一口空气,用力地压制住蒋颖不住地捣乱的双手,笑道:“真他妈憋死我了!”

    然后他猛地揪住被子一角,往外一掀,顿时把被子掀开了大半个,赤身**地他,还有像小鸟一样被他压在身下的蒋颖,都重新暴露在了烛光下。

    陈羽双手撑在褥子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自己地新娘子,被子被掀开之后,蒋颖反而一下子就一动不动了,只是紧紧地闭着眼睛,身子忍不住有些抖。陈羽低下头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脸贴着脸小声问道:“颖儿,让相公给你把衣服脱了好不好?相公想好好的疼你!”

    蒋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陈羽没有看见,但是通过脸庞的厮磨,却清楚地感觉到她点头了,顿时一股笑意溢了上来,他把自己的身子往下退了退,先是好好地看了看双目紧闭蜷作一团的美人儿,然后才伸出手去帮蒋颖脱衣服。

    说起来蒋颖真是陈羽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当日在柳如眉的起鸾楼第一次见到她时,虽然她是扮作了男装,但是陈羽地第一感觉就是,这人长得竟是比女子还要美三分,怪不得这个时候人夸人漂亮都说美人而不说美女,却原来真的有男人长地比女人还要美的。一直到刚才掀开盖头的一刹那,陈羽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这个人我曾经见过,而是她长的太美了,美丽到了令人心悸,但是现在的陈羽觉得,这两次加在一起,无论是男像还是女装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现在害羞地紧紧闭着眼睛躺在自己身下的她更美,因为,这个时候的她,不再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仙女一样的人物,而是老老实实瑟缩在自己身下的,清清楚楚的人间女子。

    现在的她,伸手就可以摸到,低下头就能亲吻她的脸颊,而且,自己还正在脱掉她的衣服,很快,她就会毫无一丝保留的把最完美的躯体展现在自己面前,她是自己的妻子,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女人。以前的她再美丽,都是属于那种飘逸出尘的,自己根本就碰触不到

    现在,陈羽现,真正的美丽不是那种高不可及,而够迅拉进两人距离的表情,比如,现在她快地眨动睫毛的紧张,还有那蜷缩着身子的温柔。

    陈羽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两句诗,两句不知道什么时候读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记住了的诗:

    “是如何不惊动江湖,不惊动潮汐的

    你已走出,清清楚楚的

    人间的少女”

    他现在才觉得,这两句诗虽然是如此简单,但是放到了蒋颖身上再看,却简直是美到了极致。当然,这也是因为蒋颖这个在自己面前一下子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女变成了一个瑟缩在身下颤抖的人家女子的美丽。

    陈羽扳动她的肩膀,蒋颖听话地翻过了身去,大红的嫁衣终于亲手被陈羽脱了下来,然后,就是里面的缎子坎肩,陈羽就像是把玩着一个自己的宠物一般,把蒋颖的身子翻过来再翻过去,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剥下来。幸好外面虽然还是料峭春寒,屋子里却烧着火炉,所以陈羽虽然**着身子呆在被子外,却一时之间也还觉不到特别的冷。

    蒋颖任由陈羽摆置着脱去了里面的长裤,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她的身上只剩下裘衣亵裤了,她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一脸求饶的表情看着陈羽,那眼睛就像是会说话儿一般地在向陈羽讨着饶。“求求你了相公,这最后两件,就别脱了吧!”

    陈羽不依不饶地伸手拿开了她护在胸前地手臂,然后就要帮她把裘衣脱下来,蒋颖一脸羞怯地表情死死拽住了,不让他脱,陈羽也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说新婚的第一天就敢不听你夫君大人的话,这还了得。

    但是蒋颖却反而丝毫不害怕地反过来用眼睛瞪着他,忍不住低声地道:“就是不脱,馋死你,哼!死色狼,死淫贼!”

    陈羽闻言嘿嘿一笑。道:“好颖儿,你就可怜可怜你相公吧,让我好好看看你!”

    蒋颖咬着嘴唇儿白了他一眼,最后看他那样子实在可怜,便不由得说道:“你去把蜡烛弄灭了,我、我就自己来!”

    陈羽咽了一口口水,转过脑袋去看了看蜡烛,心说蜡烛灭了我还看什么呀!

    他转过身来顿时一探手便把魔爪伸到了蒋颖的下身亵裤上,蒋颖顿时吃了一惊,忙伸手去拦他。但是她马上就后悔了,却原来陈羽真正的目标竟然还是上面。刚才不过是故意的声东击西罢了。顿时,她上身那裘衣在失去了保护之后。一下子被陈羽掀了上去,一对饱满的乳鸽顿时露了出来。

    蒋颖一下子停止了挣扎,瘫软在了那里,因为现在对于她来说,任何的挣扎都已经失去意义了。她忍不住在心里对自己说,算了,看见看吧,反正这辈子只能让他一个人看。不知羞就不知羞好了,谁让我喜欢被他看呢。

    陈羽俯下身去。轻嗅着那诱人地女儿体香,当然,还有那诱人之极的一点微微**。

    蒋颖的脸颊汤热如火,随着陈羽的嘴叼住了她胸前那一颗饱胀的紫葡萄,而下意识的第一次呻吟出声。听到了自己地呻吟声,蒋颖不由得吓了一跳,脸颊越的滚烫了,心说自己颗真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羞臊了,怎么能出这样子的声音来呢。

    但是随后,轻拢慢捻抹复挑,陈羽舌头的功夫可是一点都不比他的手差,又岂是蒋颖这初次尝试男女情味的女孩儿能禁受得了的,所以只过了一会儿,那被蒋颖自己斥为不知羞臊的呻吟声,便连成了串儿。

    陈羽直起了身子,认真地打量着烛光下蒋颖那细腻洁白如羊脂的肌肤,不由得再一次感叹,真真是天生尤物这四个字说地一点都没错,她浑身上下便几乎挑不出一丁点儿的不美了,美地近乎一个不属于人间的精灵。水一般嫩滑白晢地肌肤,山峦起伏一般的诱人身材,再加上那美丽的脸蛋儿,陈羽顿时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身子里才罢。

    温柔地除去了蒋颖的裘衣之后,陈羽在最后还是给蒋颖留了一点面子,他就像刚才掀开被子一样,他又拉过被子,把两个几乎是一样的赤身**的人重新掩藏到了被子下面,然后,他的手探了下去,蒋颖的手猛地伸出来一把抓住了陈羽地肩膀,然后,就见她越抓越紧,几乎都要把陈羽的皮肤掐破了,而从陈羽落在被子外地肩头来看,他手臂的动作却是一点都没有受到蒋颖的影响,抖动得越快了。

    突然,蒋颖猛地一挺身子,那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她的身子也悬在半空,随后她的脑袋先是无力的垂了下来,然后整个身子又重新落回床上,陈羽也肩膀也停止了颤抖。

    过了好大一会儿,蒋颖呼出一口气,忍不住有一串泪珠从脸颊滑落,她看着陈羽,喃喃地道:“相公,相公……”

    陈羽温柔地一笑,身子被被窝里蠕动几下,正趴在蒋颖的身上,然后他把身子俯下来,用脸把蒋颖脸颊上的泪珠蹭了去,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颖儿,相公来了,马上就让你做相公的女人,好吗?”

    蒋颖满脸泪珠地微微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她猛地睁大了眼睛,一张嘴咬住了陈羽的肩膀,下意识的那泪珠儿便好像开了闸的河水一样,比刚才更要汹涌地流了出来。

章一四九 轻沾春水画媚骨(一)

    风一度,阳关三叠,蒋颖这个新娘子不由得雪雪呼痛后她还是不免在陈羽的风流手段下大泄其身,但是当最后她偎在陈羽的怀里睡着了,那蛾眉竟还是蹙着的,可见当时的那痛苦留给她多大的影响,甚至于就在睡梦中,那下体还在隐隐作痛也说不定呢。

    这让陈羽看了便不由得一阵心疼,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想要帮他的颖儿把梦里的痛苦抚平,可是换来的却是自己这位小妻子八爪章鱼似的缠了上来,然后不由得出了婴孩一般的梦呓,“相公,不要了,改天等颖儿不疼了,一定好好服侍你……,相公,你慢点儿,慢点儿,颖儿、颖儿疼得厉害……”

    陈羽听了不由得苦笑,却还是忍不住把她搂得更紧了。她虽然免不了破瓜之痛,但是最后却是泄了身,也不枉了洞房花烛夜的风流之名了,可是陈羽到了最后仍然没能泻火,又顾忌着蒋颖新妇破瓜,不忍心再加伐,所以便只好哄着她睡了,自己却是难熬的紧。

    这一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了,感觉到自己怀里一阵蠕动,陈羽便惺忪着睁开了眼睛,蒋颖见他睁开了眼,却反而吓得赶紧又闭上了眼,陈羽笑了笑,在她鼻尖上捏了捏,道:“醒了就是醒了,难道你还怕我知道不成?”

    蒋颖闻言只好睁开了眼,伏在陈羽身上羞羞怯怯地看着他。陈羽伸了个懒腰,这时那蒋颖却突然凑上来在陈羽脸颊上亲了一口,小声道:“谢谢你,相公!其实,其实你昨晚可以把她们叫进来帮你,帮你……地。”

    陈羽又是一笑,也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臂去又抱紧了蒋颖。使她胸前那对娇软酥腻的凸起紧紧地压在自己胸口上,这才说道:“昨晚你自己就留了那么多血,再叫她们进来,这张床就成了血海了,还怎么睡呀!好了宝贝儿,陪相公再睡一会儿!”

    蒋颖闻言脸上不由得一羞。昨晚她可确实是流了不少的血,把下面垫着的白绫子都濡透了,一直到现在,在床上还有一股子血腥气呢,不过呢,蒋颖现在却觉得虽然下面火辣辣的疼得厉害,但是自己却还是非常高兴,能有这么一个体贴自己的相公,便是为她永远的疼下去又能怎么样?值了!

    “相公,你说。会一直疼下去吗?”蒋颖怯怯地问道,虽然得到了陈羽。她不怕疼,但是不疼总是好的。陈羽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再补一觉了。但是听到蒋颖地话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的手下意识的在蒋颖光裸着的缎子一般柔滑的后背上缓缓地游走着,说道:“傻丫头,想什么!怎么可能会一直疼下去,也就是两三天,最多三四天就不疼了,而且以后永远都不会再疼了!”

    蒋颖点了点头,不由得后悔当日没有看那些嬷嬷教给自己的小书。据说上面记载地都是有关男女之事的东西,结果自己当时心里乱糟糟的。便没有心思看,弄得现在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知道。不过这心情只维持了一会儿,蒋颖便把注意力又放到了陈羽的脸上,在她看来,陈羽这张脸越看越漂亮,越看越好看,百看不厌。

    或许是感觉到了蒋颖的目光,陈羽不由得睁开了眼睛,但是他确实有些困,便又很快闭上了,手臂紧了紧道:“以后能看一辈子呢,现在不用着急,来,陪相公再睡一会儿吧!”

    蒋颖闻言一脸甜蜜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要在陈羽身上趴下,但是她马上想起来了,好像是谁跟她提过一句,女儿出嫁后的第二天,按照风俗是要回门的,这可是紧早不紧晚的事儿,去的晚了人家岂不是会说自己新娘子刚嫁过去就睡懒觉嘛,再说了,自己起来晚了,在这边府里的说法也不好啊。自己好歹也是个平妻,而且又是一个公主地身份,越是这样,越要事事的做在人前,不让人说闲话才好,否则难免要被人扣上一个骄纵地大帽子了。

    自己在这边府里可是要呆一辈子了呢,这样一来以后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昨天在花轿里自己不是还想着,来了之后别的不说,一定要先把和陈羽那些妻妾地关系处理好的嘛,要处理这些关系,敬和检是最重要的啊。虽然是公主,身份比她们高,但是却对她们敬,对自己要求严格,时常检讨自己,这样一来,自然就会很容易融入到这个家庭里来,并且成为她们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蒋颖不由得摇了摇陈羽的肩膀,腻声道:“好相公,别睡了,咱们起来吧!咱们还要回门的,回去晚了仔细人家笑话,另外,我还要去给绮霞姐姐请安呢!”

    说着说着,蒋颖已经摆脱了陈羽的胳膊,手臂支在床上把被子撑起来老高,陈羽闭着眼睛就觉得身上一凉,然后便下意识的收回手臂在身上来回搓了搓,翻了个身子道:“嗯,再睡一会儿,还早呢!”

    说着,他伸手去拉蒋颖,蒋颖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谁承想陈羽这么一个如意郎君竟然是一个赖床地人,当下她拨开了陈羽的手,俯下身去好话说尽,像是哄小孩儿似地哄陈羽起床,一直到最后,陈羽终于被人给说的没办法继续睡下去了,便只好提出了一个非分的要求,“你帮我穿衣服,我就起来。”

    这穿衣服嘛,本来是丫鬟的事儿,直接把丫鬟们叫进来就是了,虽然赤身**的,但是丫鬟将来都难免是房里人,所以倒不怕的,但是往往新娘子却会怕羞,不肯帮新郎穿,不过让陈羽没想到的是,经过了昨晚的**相对,现在蒋颖的羞怯心已经去了大半,在她看来,陈羽是自己的相公啊,服侍他穿衣服岂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嘛,甚至于说这是一个为人妻妾者的幸福也不为过。

    当下她点了点头痛快地答道:“嗯,就是这样,你起来,我给你穿衣服!”

    陈羽有些吃惊,便装模作样的闭着眼睛在床上站起来,蒋颖先是从熏笼里取了自己的

    裤穿了,然后便将丫鬟们预备好的陈羽的一身衣服取细的帮他穿好了,一边穿一边看陈羽还闭着眼睛好像在睡着,便又觉得他真跟个孩子似的,不由得心里又是一股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一个女人,能有一个会哄你疼你,却又需要你去哄去疼的人做相公,这辈子还用再去向上天要求些什么吗?

    帮陈羽穿好了衣服,她这才把自己的长裤等穿上,一边穿着外衣一边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扣儿等应声而入,手里端着那还蒸腾着热气的洗脸水,进来伺候两人梳洗了。其实刚才她们就听见屋里的动静了,只不过蒋颖一向规矩大,没有她的召唤,她们根本就不敢进来打扰。

    此时她们进来一看,陈羽竟然已经穿好衣服了,便只好去帮着蒋颖把衣服穿周正了,这时蒋颖才突然觉得,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没办呢,顿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要说扣儿还真不愧是在她身边伺候了那么些年的,蒋颖一个细微的表情,她马上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当下便赶紧出去拿了溺壶进来,伺候蒋颖小解。

    因为今天是要回门的,所以陈羽洗了脸之后便耐着性子在两个侍妾的服侍下正了冠戴,扭过头来现,蒋颖小解时也还蹙着蛾眉呢,这时扣儿眼尖,瞥见陈羽看过来,便不由得故意小声嘟囓道:“老爷一点儿也不心疼夫人。看把夫人疼地!”

    陈羽不由一笑,还没等他说话,却是蒋颖嗔了扣儿一眼道:“死丫头,少乱嚼舌头根子,你知道什么是心疼不心疼的!”

    小解完了,扣儿等俯视着蒋颖也洗了脸,陈羽便笑道:“颖儿,让相公给你画眉吧?相公我可是行家呀!”

    蒋颖闻言扭过脸儿来一笑。“好啊,那就你给我画眉,不过我可不要那什么远山眉,无论南北,是个女人便画那种式样的,俗也俗死了。我要个新的,你有么?”

    陈羽闻言很是来劲儿,心说你这可问着人了,我别的不擅长,这画眉的式样么,便手底下没个一百种,至少也有几十种,当下便笑道:“你放心吧,以后就是我帮你画眉,保证一天一个样儿。包你一年都不带重样儿的!”

    蒋颖应了一声“好”,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等着看相公你地本事了!”

    陈羽闻言不由技痒,就要动手从梳妆台上取那画笔。这时却听一个侍妾道:“老爷,夫人今天要先改一下式,待会儿您才能给她画眉呢。”

    陈羽闻言一愣,却又马上点头道:“对对对,我倒是忘了,嗯,就改个牡丹髻吧,显得贵气。不过呢,在耳鬓这里却要变一下。那样才不致流于俗气,嗯,你们先帮夫人弄,待会儿我再最后帮她改!”

    不管是那两个侍妾还是扣儿,都听着陈羽这话稀奇,她们倒是没见过还有对女人家眉式和髻这么有研究的男人呢,陈羽可以说是第一个。其实她们哪里知道,陈羽对于这些对男人来说不入流的东西的兴趣,还要远远大于他对权力的兴趣呢。

    当下扣儿她们服侍着蒋颖梳了新头,陈羽又略加变动,果然就显得既有贵气又显灵气了,顿时看得扣儿等人暗暗吃惊,心底里将陈羽这改动后的式模样记了下来才罢。

    但是接下来,陈羽画眉地本事却又让她们吃了一惊,他给自家小姐画的那眉,也不是小山,也不是新月,不知道是什么样式,反正就是透着一股子新奇,再配上小姐那张绝美的脸蛋儿,简直是美到了无法想象处,好看得不由让人暗暗吸气。

    等一切都弄好了,蒋颖自然是对着镜子里自己的新眉和新式高兴不已,而扣儿和那两个侍妾也是不住眼儿地往镜子里打量,心想改天自己也得这样打扮一回方好。她们都是识货的人,自然一眼就知道陈羽这式和眉式的妙处,所以才稀罕的不得了,心里直把陈羽捧上了天去呢。尤其是蒋颖,心里为当初自己毅然的决定还是要嫁给陈羽而高兴不已。

    收拾完了,下人来报饭,陈羽便命送到房里来,但是蒋颖却坚持要过去那边院子里和绮霞她们一起吃,陈羽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为了家庭和睦考虑,同时心里也为她刚嫁过来就能想到这些而高兴不已,这至少说明她是个知礼的人,这样一来,自己以后也就不必担心自己家里整天鸡飞狗跳了。

    不过陈羽还是坚持命人把饭送过来,两人在房里吃,以此来表示对蒋颖地疼爱,和彰显她在陈羽心目中的地位,也或者说,是要告诉给自己地老岳父蒋瑜,您放心吧,您的女人嫁给我,我不会让她受一点儿委屈地。

    这样一来,蒋颖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她还是带着扣儿等三人先到那边院子里给身为正妻的绮霞行礼问安之后,这才回来陪陈羽吃饭。

    饭后两人自然是携手等车回蒋府去,以圆二天回门这个礼数,其中自然免不了蒋瑜要叮嘱陈羽几句,又有太太虽然心中恨着陈羽,在这种情况下却还是笑着出来陪蒋颖说说话儿,又暗自说些在别人家里做媳妇儿要注意的事项。

    这些东西都是俗常之礼,也不消一一记出,单说这蒋颖在和陈羽动身去蒋家之前,却是特意的命两个侍妾不必随着去了,在马车上又当着扣儿的面让陈羽以后对两个侍妾禁足,不许她们出门,这事儿倒是让陈羽联想起昨晚她哭着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儿,不由得对蒋颖的心细如暗自高兴,同时心中也自然有了计较。

    却说陈羽成亲之后,是有皇上亲批的三天假期地,现在他和蒋颖的关系,便说是如漆似胶也不为过,家中人看在眼里,自然就随着陈羽地态度而对蒋颖恭敬无比,更何况她还是堂堂的公主呢。

    而蒋颖作为平妻,也就是家里众多女子中的第二号人物,对于绮霞这个原配夫人非常尊敬,而对其他诸妾也都很客气,再加上她有着雍容

    风度却又并不嚣张跋扈,而是用一种平等的态度与众所以她很快就获得了全家上下的好感。

    说起来这就是蒋家这等大户人家教育子女的水平了,要说蒋颖是个不嫉妒的女人,陈羽可不信,事实上天底下就没有不嫉妒的女人,是个女人就会嫉妒,但是像蒋颖,她接受了蒋家从小到大一以贯之的教育,而且又耳濡目染地见过自己的爷爷以及叔伯们兄弟们等等,都是三妻四妾的,所以,她的心胸气度自然不是小家子出身的女孩子能比的,在她看来,男人三妻四妾分属平常,虽然妻妾多了她会吃醋,但是如果自己嫁的男人只有自己这一个妻子,她反而会觉得这男人没本事,自己没面子呢。

    事实上在那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有无数蒋颖这样的贵家女子,一生都是在这样的矛盾里度过的,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让陈羽省了不少的心。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家务事永远是最烦人的,尤其是妻妾失和,最能让人焦头烂额,但是现在,蒋颖这个平妻在嫁过来之后只用了一两天的时间,就博得了家里上下的一致好评,而恰好作为正妻的绮霞又是身在孕中,便干脆的把管理家庭内务的事儿交给了蒋颖,这样一来,大小两个妻子合心一处,整个家庭自然就和睦了,虽然不免会有人私下里嚼舌头根子说蒋颖盛气凌人。一嫁过来就夺了权,但是也没有人敢在明面上抵触蒋颖这个新太太。如此一来,陈羽这个老爷便彻底地悠闲了,他的日子里好像也就只剩下了喝茶看书等消遣的事儿罢了。

    陈羽相信,就凭着蒋颖的聪明劲儿,还有她那灵活的手腕儿,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能把整个家给接收过去,到时候绮霞不免只能做个空头太太。虽然这样一来会让陈羽有些内疚,但是他也知道,这几乎就是必然的,有着蒋家的深厚背景和公主的身份,加上又是自己平妻,而蒋颖这人又聪明。这么一份权力也是她应该得到地。

    事实上在见到蒋颖当着他的面料理了几件事之后,就连陈羽也不得不承认,她比绮霞更适合来管理一个庞大的家和家里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儿。因此陈羽想,自己只能私下里多给绮霞一点宠爱,以此来弥补她的损失了。

    除了很快就适应了女主人这个身份,并且几乎不用怎么熟悉环境就能干净利落地处理一些家里的事儿之外,刚刚嫁过来地蒋颖还是挺缠人的。

    陈羽有了假期,可以心安理得的不必上朝,也不必到衙门去理事,只是到书房里看看书罢了。而蒋颖一天之中便会往书房里跑个七八遭,弄得陈羽几乎看不下书去。一会儿让陈羽帮着添添妆,一会儿让她看看这衣服穿上好看不。再过一会儿,就该缠着陈羽给她描眉了。而杏儿琥珀,还有郁巧巧等人倒也识趣,知道人家刚嫁过来,正是新婚燕尔呢,便都躲到自己的院子里去,除了吃饭便不怎么露面,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他们俩。

    陈羽一边接过画眉的笔来。一边叹口气往她下身瞄了一眼,那意思是说。昨天还嚷着疼,不愿意走路非得让我背着,怎么今儿就这么欢实了,难道不疼了?蒋颖自然知道陈羽的意思,见到他那暧昧的眼神儿,蒋颖便不免要狠狠地嗔她两眼,然后故意的蹦跶两下,示意姑奶奶就是不疼了,你能怎么样?

    陈羽见状便不由得笑了起来,想起洞房的那天晚上,自己虽然是小心了再小心,但是对于蒋颖这么一个雏儿来说,还是不免有些粗鲁了,而蒋颖紧紧地蹙起峨眉,那小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但是现在,却是活脱脱一个女土匪的样儿,真真是让人心里又是气又是笑,又是疼又是爱。

    当下陈羽把蒋颖抱在怀里,便把那书房里一面小铜镜拿过来让她拿在手里擎着,然后当真地给她仔细的描起眉来,蒋颖乐滋滋地在陈羽怀里不住地晃荡着腿,好几次都让陈羽差点走了笔,便不由得硬生生把她摁住了。

    饶是有陈羽陪她闺房之乐,到了第三天,蒋颖还是觉得有些无聊了,家里的事情本来就不是太多,而且以前一直有杏儿琥珀照应,蒋颖觉得自己新来,还是不要做改动地好,所以便把那些事仍旧交她们料理,这样一来需要她插手的事情就更少了,轻描淡写的把事情料理完了,就只有在屋檐下看猫儿狗儿打架来消磨时光,纵使能去缠一缠陈羽,却也不能老挂在他身边,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下人们会怎么看?

    想想以前在江南的时候,还能时不时的溜出去到街上胡乱逛逛,也是个消愁解闷的路儿,现在倒是不必偷着出去了,便是光明正大的出去也没人能管得住,可是那样一来,又不免有人要碎嘴说闲话儿了。

    这样一想,这也不行那也不好,这也顾忌那也踌躇,倒让蒋颖觉得嫁了人还真的是不如不嫁人呢,也就是还有一个相公吧,否则,嫁人真是一丝丝儿乐趣也没地。

    不过,眨眼之间,蒋颖还真是想起一桩有趣的事来。

章一四九 轻沾春水画媚骨(二)

    颖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儿,便急忙跑到书房来,趴在窃窃私语一阵,陈羽闻言装作犹豫了一下,便马上同意了。

    其实这有趣的事儿也不是别的,只是蒋颖突然想起来,她自从当日在柳如眉那里见到了那把六弦琴之后,便一直缠着柳如眉学那个,现在无聊之下,突然想听陈羽为他弹一段六弦琴,因为她知道,陈羽还是柳如眉的老师呢,所以她想,不知道在柳如眉弹起来已经是那么好听的六弦琴,在陈羽的手里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呢?这才提出来要陈羽给他弹一段。

    陈羽也是闲着无事,便马上答应了,只是六弦琴天底下只有一把,已经被自己十万两银子连坑带骗的卖给柳如眉了,所以,现在要弹那个,必须得到柳如眉那里去才行了。

    而陈羽之所以同意,也正有这么一层意思。那天晚上听蒋颖说,柳如眉竟然已经被赎身了,而且那卖身契还成了自己这位新媳妇儿的陪嫁,也就是说,现在柳如眉已经是自己的人了,从他心里,当然是很想去见一见柳如眉了,但是蒋颖新妇刚嫁过来,他不好提出去看柳如眉,但是现在蒋颖主动提出来了,他当然是只略微的矜持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当下蒋颖狭促地命扣儿去取了自己易容的物什,把自己重新打扮成那晚和陈羽见面时的装扮,然后才和陈羽一起坐马车去了起鸾楼。

    还在马车上,陈羽突然想起,好像那一天他被蒋遥拉着去起鸾楼的时候,柳如眉连脸儿也不洗,头也不梳,正在弹着那把六弦琴呢,这样一想,他顿时不由得开始猜测,是不是一直以来,柳如眉对自己这个老师也一直是抱有一种奇怪的心思呢?

    本来知道柳如眉又突然一下子成了自己的人之后,陈羽一直是很高兴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令人兴奋的幻想,而现在想到了这个,她顿时更加高兴了。

    两人一行来到起鸾楼,这一次柳如眉听到下人的禀报,早早的便迎了出来,等在她的素月楼外,在蒋颖成亲之前,她已然从蒋颖口中得知了自己的归处,也就是说,现在的她虽然还呆在起鸾楼里,但其实她已经不是这里的人了,她的卖身契已经到了蒋颖的手中,而这来的两个人,在上一次见面还一个是自己的朋友,一个是自己的老师,但是这一次,这两人竟然已经是自己的主人和主母了,又怎么能不恭敬呢。

    陈羽走到楼前,柳如眉盈盈拜倒在地,蒋颖慌忙的抢前几步去扶起她,陈羽则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这位女弟子,曾经在那么长的一段日子里,自己甚至无心公事,每天都是在思量着有关她的事儿,甚至自己还不止一次想着干脆和蒋家撕破了脸面,也要把柳如眉讨回来,谁让自己喜欢她呢。

    但是同样也不止一次,他都压下了自己的想法,倒不是他不敢又或不舍得得罪蒋家,最主要的是,当时在他心里认为,柳如眉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呀!自己有什么脸去强着要她呢?所以,别人,包括了他的妻子蒋颖,都无法明白在得知了原来自己所谓的情敌其实是个女人之后,他是多么的高兴。

    而现在,在一个多月之后再次见到柳如眉,陈羽的心情一下子激荡的几乎不能自已,差一点,他就抢在蒋颖前面过去了。现在蒋颖抢在了他的身前过去扶起柳如眉,却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一下子觉得心事没有了,觉得这世上不可能再有比自己幸福的人了,而这个幸福,自己不用急,慢慢慢慢的等她靠到身边来就可以了,急了,反而没意思了。

    当下他冲柳如眉笑了笑,便大方地跟在两女身后走进了素月楼,而这一次,因为婠儿只是看了陈羽一眼,却是咬着嘴唇儿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女扮男装的蒋颖,愣是没好意思凑到陈羽身边来,毕竟人家陈羽才刚刚成亲三天,新娘子还就在身边看着呢,自己怎么好公然的上去贴在他身边呢。

    这样一来,陈羽倒是显得有些孤单了,幸好扣儿有些心机,看见此时自家小姐同柳如眉手挽着手极是亲热,反而把陈羽撂在了一边,便拉了婠儿一起主动的过来,又去从那小丫鬟的手里抢过了茶壶去,亲手烹了一壶茶,斟了几杯子端过来。而婠儿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又重新回到了陈羽身边。

    似乎是因为知道了自家小姐和自己的卖身契已经在陈羽手里了,此时的婠儿虽则杏眼流酥,但是却

    像以前那样痴缠着陈羽了,而是刻意的保持着一点距

    陈羽这边刚坐下,接了扣儿烹的一杯茶在手里,那边蒋颖与柳如眉已经说过了,柳如眉往这边陈羽身上看了一眼,便命人去楼上把六弦琴取下来。

    陈羽结果琴来先是爱昵的抚摸了一下,说起来他已经有许久没有弹过吉他了,随手的撩拨几下,吉他清越的声音顿时让陈羽一阵愣神,想起了自己前世今生的种种。

    蒋颖和柳如眉喝着茶聊天,也不理他,过了一会子,陈羽自己从回忆里醒过神来,便信手弹了起来,且边弹边唱道:

    “我看见了,雨后的天空,是谁画下彩虹;我听见了,吹来的风中,有你的笑声,在我心中,轻轻的吹动……”

    这声音一出来,蒋颖和柳如眉顿时停下了谈话,两个人都从来没有听过陈羽唱歌,此时乍听之下,觉得陈羽的声音虽则不如那些伶工,但是声音苍凉激越里又带着一抹说不清的伤感,竟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好听,而且陈羽唱的这词,虽然浅白而粗拙,是这个时代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但是配合了他那声音里的伤感,再衬以吉他声的清越,却分外有些撩人之处。

    陈羽这一张嘴,顿时勾起了以往的许多记忆,顿时那歌声也分不清到底是在唱什么了,也或者他唱的已经根本就不是同一歌了,只是把自己还能想到能记起的东西,杂乱无章的和着同样只能堪堪表达他紊乱思绪的吉他声唱了出来:

    “时光已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月相随,春风又吹红了花蕾,你已经添了新岁……”

    “我走过微暗的地铁站,有人拿着吉他靠在墙边,他用力唱着歌却低着头,一只空钱盒默默在脚边……”

    柳如眉和蒋颖听了这歌词,大致意思好像是明白,但是那里面的词,像什么地铁站,吉他,却是她们无论如何无法理解的,不由得皱着眉头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都好奇地看着突然伤感起来的陈羽,他此时好像是把全部的心神都投注到了吉他身上,自弹自唱着,虽然越来越伤感,但是却好像是越来越投入,柳如眉看着听着,顿时不知怎么就把握到了此时陈羽身上那抹独特的伤感,一下子肃穆起来,而蒋颖一开始看陈羽那么伤感,还想劝两句,但是到了后来,她也已经沉下心来,认真地聆听着陈羽那虽不动听,但是却分外真挚的情感之音。

    而陈羽接下来唱的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那里就突然蹦出来的一句歌词了,总之肯定是他前世时肯定唱过的,潜藏在自己记忆深处的,而吉他声也紊乱的无法可想,根本就已经不是同一个套路了,只是伴着自己的哼唱信手而弹罢了,如果不能够沉入到他那独特的情感里,便几乎令人听不下去。

    一个无论各方面都让陈羽感慨上天待自己忒好的妻子刚刚过门,而且两人恩爱之极,一个他心里记挂了许久,甚至让他都有些仰望而不敢去用情爱这些东西去打扰她的绝代佳人,也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了,这是感情上无比巨大的胜利,而在政治上,虽然现在他还有着明显的敌人在窥伺一侧,他并不安稳,但他毕竟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当朝第二人的地位,除了皇上之后,他可以和陈登平起平坐分庭抗礼了,因此,在这个时候,突然见到自己在前世时见过的在这辈子又用它来赚取第一桶金的吉他,陈羽好像一下子就陷进去了,从吉他声一响起,他就完全的沉醉在了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羽的琴神停了下来,声音也停了下来,他才蓦然现,自己的妻子蒋颖,就跪坐在自己面前,而柳如眉也正站在自己面前傻傻地看着自己,那一刻陈羽才现,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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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里没写什么事儿,也无非就是写了写那暧昧与妩媚一色的风流韵事,说了说那抹胸与肚兜齐飞的绮靡春光。
然后,鸟儿大了,就什么林子都敢飞了。品花时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品花时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品花时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