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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年早肥     品花时录txt下载     品花时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章七八 升赏(下)

    两个稚嫩的小姑娘.如何是陈羽这员欢场老将的对手.铁枪擎***鸣.一夜之间取了两个处子的元红.却似乎让陈羽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尽管他一番盘肠大战把两个女孩子杀得连连讨饶不已,但是他的心,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事毕之后,两个女孩子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落红珍藏了起来.然后一左一右娇懒地偎在陈羽怀里,陈羽却睁大了眼睛看着帐顶,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他温言抚慰了两个女孩子几句,便起身下了床。

    翠翠和玉儿见状不由得有些吃惊,但是见陈羽已经在穿衣服了.两个女孩子只好忍着下身的不适,强自要下来服侍陈羽穿衣,但是陈羽却摆摆手命她们仍旧躺着去.自己穿好了衣服之后,便走到床前道:“我还有些事,须得走了,你们姐妹今后有什么事儿为难了.尽可以找我,但凡是我能做的.必不迟疑!”

    两个女孩子最希望听得只怕就是陈羽这句话了,当下千恩万谢,送陈羽出了房。要说陈羽对这两个刚刚把处子之身给了自己的女孩子没有怜惜.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知道.这世上有太多像她们这样的女孩子.自己救都救不过来.而事实上,自己已经接连的赎了杏儿和郁巧巧.家里也不宜再添人口了,所以便也只能叮嘱她们有事可以让人来找自己而已了。

    在外伺候的鸨儿见陈羽出来了.心里可是担心的了不得。要说陈羽现在可是她惹不起的人物,更加上还有一层,他今日里可是陈府大爷陈桐的客人,刚才茗雅儿已经惹恼了他。幸而他没有计较,但是如果现在自己地两个宝贝女儿翠翠和玉儿再把他惹怒了。那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但是陈羽却好像是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夸赞了两个丫头几句,便托鸨儿转给茗雅儿一句话,“刚才酒后无状,唐突了佳人,实非出于本心,改日再托人摆酒为茗雅儿姑娘赔罪压惊,请转告她。就说陈羽会错了她地意了,从此以后羞于见她.就此别过!”

    说完了.陈羽转身出了翠玉楼.龟奴慌忙牵了马出来。陈羽上了马踏着清月慢慢的往家里走。

    马蹄得得,月影疏朗,风虽不大,但毕竟是冬天了,刮在脸上还是冰得彻骨,而每走过那宽绰的大街时。风儿更仿佛能顺着衣服的每一个缝隙钻到身子里一样.让陈羽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但是心里却也越的平静了下来。

    刚才茗雅儿那件事让陈羽的心情突然躁起来,但是在亲眼看到自己己下身刺出的两处落红之后。陈羽地心又很快的找到了一丝久违的宁静。

    街上没有一个人.冷清得有点肃穆.陈羽骑在马上.也不催促.就任马儿慢慢的走。他知道自己半夜出来,是因为突然想起了那一夜和绮霞在后花园偷情时看到的绮霞地处子落红。然后他开始无比的想念和自已一样从小就做人家奴才.但是却勇敢的把身心都托付给了自己的妻子.还有她肚子里自己的孩子。

    所以,尽管锦衾犹暖.佳人在怀,但是陈羽还是依然的起身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绮霞.就感觉到温暖。

    前世今生里,绮霞是自己最早地女人.也是最爱的一个女人。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那份贫贱相知.生死相依。

    在陈羽越来越浮华越来越自大的时候,天幸他遇到了性格刚直地茗雅儿,狠狠地挫了他一下、而在他有些失落有些烦躁的时候.天幸他想起了绮霞。

    从平康里的翠玉楼到陈羽的家,他骑着马儿却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这大半个时辰里,陈羽把自己的前世今生又认认真真地从头到尾捋顺了一遍,一直到今天晚上,一直到刚才。

    无许如何必须承认,尽管自己现在有些飞黄腾达,或者说即将飞黄腾达.但是在自己度过地这四十年里,却始终都是一个实打实的小人物。两个时代.两种身份.都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地小人物。

    陈羽从来都没有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失去过信心,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这十几年的磨练中,他正是依仗着这份聪明才走到了今天。但是现在他开始有些认识到.自己尽管很聪明.很多时候能想出别人想不到的主意.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比其他人更加机敏、更加果断.更加善于随机应变,甚至,别其他人更善于把握女儿家的心思,但是.这些种种.都改变不了自己是个小人物的事实。

    尽管今天他已经是户部员外郎.已经是羽林卫副千户.是堂堂的朝廷官员.算是站到了这个时代的权力阶层的一边.但是,自己还是个小人物。

    小人物的特点.最明显的一个就是浮躁。或大喜或大悲、心境难以平和。一旦得意.便觉得老子虽然不是天下第一了,但是至少天下前三.于是甚至会自以为是地以为所有人都该仰望自己.所有的女孩子都该是倾心与自己的。而一旦失意.那么便会莫名的悲观惆帐,以为世界末日了.当然,陈羽知道自己还没有经历过这些,但是,现在已经冷静下来的陈羽完全可能仿佛**出现那种情况时自己的表现。

    小人物,无论是人生经历还是学识素养.都使得自己不足以驾驭现在的生活和地位,所以,自然而然便会浮躁起来。现在他很庆幸的是,自己及时的冷静下来了,没有等到被人迎头痛击的一天。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陈羽自己冷静下来反思时,却能清清楚楚的觉察出来,自己在前面的一些日子尽管屡屡成功,但是已经有些迷失了。而他即将面对的。是复杂无比的官场局面,他得罪过地那些人。他将要得罪的那些人.他地敌人们,怎么会看着他得意,而不加以还击呢。

    从这一点上来说.陈羽真心的想要感激茗雅儿的刚烈.正是她的兜头一盆凉水.浇熄了自己心中的自大与狂妄。陈羽心里不由想到:是啊.我有什么资本狂妄?我还差得远。一个人最难得的素质是什么?冷静与温暖。所以。现在我要时刻保持冷静.而绮震.当然.还有杏儿.却又可以给我温暖。

    但是。对于刚才的事.陈羽心里又不能不有一丝惋惜。冷静下来的陈羽把自已和茗雅儿结识以来所有交往地经历回忆了一遍,在那一刻,他几乎洞察了茗雅儿这个女子所有的心思.她对自己非是无情。但是现在,因为刚才的那件事。陈羽知道.自己在茗雅儿心里的印象.已经是一落千丈了,如果是势利还并不算一个太大的毛病。还是可以忍受地.那么自已刚才所做出的,对于一个女子人格的轻贱,则是能够刺伤人心.几乎无法转圈的。

    失去了就失去了吧。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失去了一个风尘女子的真心.却能换来一份平和的心态,使自己在以后地日子里能够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们,那么这次教训也就得到了它的意义了。

    而对于茗雅儿.陈羽能想说的似乎只有一句话,我不是个坏人.但也不是个完人。

    到了家门口.陈羽叫开了门.开门地门子一边接过马鞭去一边还在惊讶.少爷不是去了平康里了吗,怎么这会子又回来了?

    因为得了拢翠观里的信儿,所以这府里人等到起更便知道少爷估计是不回来了.于是便都就关门了睡下了.没成想陈羽半夜又回来了.所以那门子才会吃惊。但是陈羽却没空搭理他,他一边把大氅收得更紧些.一边径直地走向了后院。叫开后门时,起来开门的雨萱也是一脸的吃惊.陈羽知道明天这件事就会呈报到陈登的案头.不过他也无瑕理会.现在他只想赶紧把绮霞搂在怀里,自己地心突然之间冷静下来了,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在这个时刻,他迫切的需要绮霞给他一点温暖。

    听见陈羽叫门,绮霞也已经披衣起来了,与下人丫头们地心思不一样.她看着陈羽渐渐的变成风云人物,心里既高兴又担心。高兴是因为陈羽是她的男人,陈羽有出息她自然也会觉得脸上光彩,这是给那些说道自己些流言蜚语.戳自己脊梁骨的人最好的回击。

    担心则是因为,陈羽越来越不想以前那个陈羽了.男儿好色她自然知道.陈羽是个风流人物她也心中有数.因此对于陈羽一把十万两银子天价赎了郁巧巧出来.她一点意见都没有,甚至还觉得让她做书童这一步遮掩的棋完全没必要.自己岂是那容不得人人?关锭的是.她觉得陈羽越来越轻狂,让绮霞在他身上越来越感受不到想当初他还是个书童时候那份雍容洒脱与平和自如了。

    晚饭前听人来报信儿.说是少爷去平康里赴宴了.绮霞没往心里去.可是起了更鼓了还不见陈羽回来,绮霞便知道今晚他定是不回来了.于是那心里除了一声轻叹.便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看见陈羽迈步进来了,绮霞心里就像是落下了一块石头一样,有一瞬间的失神.那一刻.她仿佛又看见了深夜的后花园子里见到的那个陈羽.冷静且灼热.自信平和,而又迫不及待。

    “傻丫头,怎么站在门口.正是个灌风的地方,这样冷的天.看不冻坏了!还不赶紧进去!”

    说着.陈羽拉起绮霞的手扶着她进去,如今绮霞的身子的重,大夫虽然没有限制她的活动.但是已经命令她身边行动就不许离人了。

    “相公怎么这个光景又回来了?不是去平康里赴宴了吗?”绮霞被陈羽扶着坐到了床边.便看着他问道。

    陈羽闻言笑了笑,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想你了呗!”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绮霞的眼睛立刻红了.但是旋即她又噗哧笑了出来.然后静静地看着陈羽帮自己把腮边的一滴眼泪温柔地拭去。

    两个丫头看见自家主子主母在那里亲亲我我地。便都知趣地退到外面去了,里间便只剩下了陈羽与绮霞两个人。屋子里暖融融的。绮霞在小衣外只套了件中衣便丝毫不觉得冷了.陈羽也除去了大氅,坐在床边把绮霞搂在怀里,两个人默默地享受这一刻地温柔与依恋。

    过了好一会儿.绮霞才好像是醒过来一般说道:“相公,夜深了,你快去琥珀妹妹那边歇了吧!”

    陈羽一愣,笑道:“干嘛要去那边。这里我就睡不得吗?我说你呀.向着琥珀也不是这么个向法子的,哪有把自己的也推给她的。今晚我哪儿都不去,就歇在这里了!”

    说着陈羽自己动手脱起了外衣.绮霞慌忙地伸手拦他。脸上那满足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只听她说道:“相公,奴身子日重,大夫特意叮嘱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能同床,说是怕挤到咱们孩儿。正好琥珀妹妹刚过门。你正该多疼她些才是.就去她那里歇了吧!”

    “不去.今晚就睡你这里。我小心些就是了.我自己的儿子我在意着呢。不会有事儿的.你放心就是!”

    说着陈羽宽去了衣裳,又蹬掉鞋子上了床,只是把绮霞揽在怀里两个人正温柔脉脉呢,陈羽却又突然冒出来一句。“怪不得人家说孕中地女子便是块烧着的炭,处处都透着热乎。现如今我才知道这是句大实话,抱着你,便犹如抱了个火炉在身上,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因为,这个火炉不但暖和.还软腻腻的。”

    “相公……”听了陈羽调笑的话儿,绮霞顿时娇嗔不依起来,那目间的风情,竟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要动人.饶是陈羽刚刚从翠玉楼出来,那下身还是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

    一觉好睡,第二日陈羽一早就起来了,在丫鬟们地服侍下穿好了衣服,便要去殿外候着.等到早朝完了.自己可是要听赏呢.怎么敢迟了。陈羽穿的是还没上过身儿的从五品文官官服.若是从羽林卫副千户那里论.他是正五品.可以穿正五品的武将袍,但是相比之下他更喜欢这一身文官的衣裳,另外觉得穿出去也显得不张扬,于是便选了它。

    绮霞本要起来,陈羽却把她按下了.嘱咐她等自己走了再睡一会儿,又命两个丫鬟好好伺候着.早饭通知厨上额外给做一碗鹅肝小粥,是补气血的.这才放心地走了。

    来到天安殿外等着.陈羽才知道自己判断错误了,谁让自己从来都没上过早朝呢.以前在陈府虽然也留意过老爷的作息.但是终究那是不靠谱儿的事儿,便没有详细打听过,只知道他是一早起来出去上朝.多半是大上午能回来.有时候则要到下午甚至半夜才回来.当时是以为老爷上完了朝之后就要去部里以及内阁署理公事,谁成想光是这么一个早朝就要那么长时间呢.竟然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早朝居然还没散。

    大殿里过于北疆的战事问题、以及以后地军事防御安排,吵得是热火朝天,这牵涉到是主动攻击还是被动防御的国策问题,朝廷大员们自然是各执己见.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只是这可苦了等在殿外的陈羽了。

    太阳出来之后还好点儿,好歹太阳虽弱还是有点作用的,太阳刚刚出来那会儿是最难挨的.出来时身上那股子热乎劲儿已经被风给吹没了.可是太阳才刚出来.还嫩得很.全然觉不出热力来.于是陈羽便在殿前时不时地跺跺脚来取暖,那个时候他真后悔没有听绮霞地.应该多穿点来呀.厚点难看点儿怕什么.总比冻得难受强吧。

    好容易熬到早朝散了.大人们脸上犹自带着忿忿一个个鱼贯而出,这时陈羽却听那出来传信儿的一个小黄门说.争论还没完呢.皇上体谅诸位大臣.让大人们出来吃了饭.然后还要接着上午朝。

    陈羽一边跟着小黄门往里走.一边留神打量出来地这些文武官员们.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资格在大殿之上也畅谈一番国策。

    很快到了大殿上,陈羽三扣九拜之后才敢抬起头来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却现皇上正坐在那里喝粥呢.而自己身侧前方,有三个人也正分别据案用餐.左边的依次是陈登和王鸿.右边一个富态的老头儿不认识.但是只看那一品的官服便知道,定是陈登的死对头.当朝何党的核心人物——何进远。

    看见陈羽进来了.皇上喝完粥之后问道:“陈羽呀,你在外面等的会子不小了吧.要不要喝碗粥暖和暖和?”

    此时陈羽很想说自己却是想喝、又饿又冷,一碗香喷喷热乎乎的粥正是最合口的美味,可是陈羽还是咽了口唾沫说道:“臣不敢.臣不饿!”

    皇上闻言看了陈羽一眼.然后呵呵地笑了笑.说道:“也罢.那你就听了旨意.回自己家喝去吧!来呀,宣旨!”

    于是,大殿之上.在大周朝最有权势的四个人正人手一碗捧着热粥喝粥的声音中.陈羽跪在殿中,听那太监尖细的声音琅琅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陕西清吏司员外郎陈羽,查其忠心为国.机敏练达.特擢为礼部主客司员外郎,另授一等子爵,食三百户.恩授羽林卫千户.任左禁卫指挥同知……”

章七九 虚衔

    陈羽领了旨出来,便要和上次做户部员外郎一样.先去吏部交了旨,然后领了对凭,才去礼部到任.但是到了吏部却又不得不退回来了.部内主官们都正关心着国策大事呢,这会子谁有功夫管他一个小小的员外郎的事儿啊.当值的一位郎中倒是前些天刚见过的.可是这圣旨委任的官员.不见见尚书大人.怎么能行。可是尚书大人陈登,正留在殿上赐膳呢.于是那位郎中好心地劝陈羽明日上午再来。

    陈羽无奈只好答应,却又借机套问起自己这个新官职的事儿来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便是做奴才.对于这些朝廷的官职只不过是平日里听到过一些.却从来没有刻意去了解过.是以对此基本上是一窍不通.当日里就任户部陕西清吏司员外郎的时候,就多亏了这位郎中大人给他解释了半天才闹明白。

    兴许这位郎中倒真是个老好人,也兴许是他消息灵通,从皇上对陈羽的重视中现了一点儿什么,因此对待陈羽很是热情,这次还是不厌其烦地跟陈羽解释了起来。

    听他解释了一番.陈羽才算是闹明白了,所谓的擢为礼部主客司员外郎.其实还不如原来在户部陕西清吏司做员外郎呢,因为这个礼部主客司.按照那位郎中的说法.是“分掌诸蕃朝贡接待给赐之事”的差事.基本上也就相当于专门负责做地方要员到京之后的接持工作地.这下子打破了陈羽对礼部地认识。以前他一直以为礼部其实就是管全国的乡试会试贡试殿试等考试之类的。却原来除此之外还有接待工作。当然.在很大意义上它也有后世外交部的部分功能.陈羽所在的这个主客司,就是管这些事儿的,不过,困为大周地强盛。所以其他周边国家都是俯称臣.因此朝廷便下旨册封,也便称他们为藩罢了。

    这个主客司说起来还没有在户部做个清闲的员外郎好呢,毕竟那个员外郎和这个员外郎虽然是一样大小的官儿.但是很明显.那个管着陕西一地的钱粮呢,手里是有权的,而一个管接待的官儿,能有什么权?只不过是上下受气罢了!而且。那位郎中大人还据实相告说,吏部这里的底子.其实主客司的两位员外郎也是满任.所以,陈羽几乎是立刻笃定自己这次担任的又是一个不用到衙门理事地虚衔儿。

    与此相比,倒是羽林卫升了千户。这是难得的恩遇.迄今为止,得授羽林卫千户的.莫不是世家勋贵。因此陈羽情知自己此番得了这个官儿.不惟是自己办了一件漂亮的差事.只怕更大的原因还是柳隐那里落了力。

    不过.听了那位郎中的解释,陈羽倒对自己兼任左禁卫指挥同知感到纳闷起来。这左禁卫也是长安七卫之一。不过.自当今皇上即位以来。重视羽林卫.也就慢慢地形成一个规矩,其他六卫指挥使都需要在羽林卫担任个官职.其实也就是指挥权最后都落到了羽林卫指挥使那里.但是这六卫却还都是独立的衙门.直接向皇帝负责。陈羽任指挥同知的这个左禁卫.就是负责未央宫直至西华门一带的警戒,当然,陈羽这个指挥同知地官儿.只是个副手,乃是从四品,而且,据那位郎中老兄语音含糊的解释.陈羽多少也猜出来了一些,这样的指挥同知,大多是个虚衔.并不需要亲自去衙署事的。

    到了这里陈羽就不得不纳闷了.皇上给那么多虚衔做什么?实打实的差事一件没有。虚衔虽然说自由.可是自由就意味着没有权力啊,在这个时代,一个没有权力地虚职员外郎.甚至不如一个实职的六品主事更受人心里看重,毕竟他手里还大小地有点儿权力。

    当然,最让那位郎中大人眼红的是,那个一等子爵的封号.毕竟那可是一个名利兼收的实在赏赐,子爵虽然不是品的爵位,但是也位列五爵之内,是足以传名后世的荣耀,就连死后的坟墓,都可以事受不同的规格待遇。但是很显然,陈羽心里并不看重这些,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虚的.只有那食三百户还算是点儿实在事儿,当然,赏的三十斤黄金,还有上好苏缎三十匹也都是好东西,可是总觉得让人不来劲儿。

    不过.陈羽很快就见识到了这一等子爵的好处。等到他从吏部告辞出去.到户部去交接公务的时候,那位陕西清吏司郎中沈毕便口称爵爷迎了出来。毕竟六部衙门与皇城离得那么近.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一盏茶的功夫就传遍了。

    陈羽口称客气,然后便执意要邀请陕西清吏司原来的众位同僚一同去饮宴一番.那沈毕闻言脸上露出一股喜气.但是很快.他却又说道:“爵爷太客气了,早就说过了要请爵爷赏脸大家聚一聚、只是到时候一定要由下官来作东才是。但是现在.却有些不对时候。”

    “哦?”陈羽沉思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问,这次沈毕显得很是乖巧.急忙解释道:“北疆放靖,百姓流离,朝廷需要尽快安置,以免贫饿流民生变,再则刚有一场大战,兵部那里据本表功,一应的赏金抚恤也还都是咱们户部的差事,最近哪里能闲得下来呀!”

    陈羽闻言点了点头,心想这倒是实情,于是便也不再说什么,只说找机会大家一定要好好叙叙才是,那沈毕也连声称是。陈羽趁机说要来交接公务,那沈毕想了想说道:“你便与我交接吧,王大人一时只怕是不得闲儿,再则他曾屡次公开夸赞你,想来不会在这方面有所刁难.所以.你我把该弄清楚的事儿交割一下便是。”

    当下陈羽便把自己做地帐目拿出来。其实只不过是随身带着地一张纸罢了。上面记着陈羽接手三十万两户部档银之后的花销去处等一应支用。

    沈毕恭敬地接了过去.口中连连称赞着陈羽这件差事办的漂亮,现在六部皇城之内.大家都在传颂此事呢。陈羽正要谦逊几句.却见那沈毕的脸色突然拉了下来.便刹住了口不说。他情知沈毕定是看见了那笔十万两银子的帐目了。

    当初也是陈羽得意之时便盂浪起来,以至于不顾靠瞻后.便把那十万两的档银用来为自己赎了郁巧巧,当时他打地主意是,长安府那里只消他打一个招呼.便能想出无数的办法刁难那凤仪楼的鸨儿,到时候还恐她不会主动把钱退回来?

    但是后来陈羽却想.不能那样做。那个时候。自己身上很有一份小人得志的感觉.是以想出的这办法也显得有些下作.现在看起来,不就是十万两银子嘛.这种借官府来欺压鸨儿,以至于最后形成强抢女人的事儿。连那些自已一向不屑的纨绔公子都未必干得来.自已居然还想出了这么一个臭主意.可见当时心气儿的荒唐。(skgiqp1/手/打)

    但是事到如今,必须想个办法补救啊。陈羽觉得不好去凤仪楼找那鸨儿把银子再要回来.她花不花得出去是她的事儿,但是自已去要,这可就是件丢人地事儿了.于是他便只好把自己投资给胡大海贩粮食挣到的钱扣下了该属于二爷的那份本息约十万两。其他的总共算下来,自已也就剩下八万两银子。还是加上其他的一点积攒,这才凑够了十万两亨通钱庄的银票。这样算下来.自己冒了诺大地风险,最后一分银子没挣,反而赔了不少钱.但是却也得了一个郁巧巧。陈羽心道.这就算是为年少轻狂交的学费吧。

    因为这样,所以那账单子上写的,就是刨去支给胡大海的二十万两银子之外.还准剩十万两,但是这个十万两却不是档银地银票了.而是变成了私人钱庄亨通的银票。那沈毕看到这里略一寻思,便脸上闪过一丝异色,然后默不作声地看了下去。

    陈羽想了想便明白了.看普天之下.若论银子的纯度.自然是以户部准银为最高,所以户部的档银走到哪里都是被认为最够分量的银子。而如那私人钱庄所铸地银元宝.自然在纯度上就略逊一筹.虽说是一两银子里面差不了多少.但是积少成多,十万两户部的档银.与十万两钱庄地银子.其中至少差着两三千两准星儿呢,因此商家们做生意时都喜欢与拿着户部官银的人来往.毕竟那个钱纯度最高,所以就可以让商家的利润最大化。那沈毕是什么人,既做的户部郎中,自然对这种事儿门路里清楚的紧。

    想到这里陈羽知道,这沈毕肯定是误以为是自己故意给这档银掉了包.目的是为了贪图那两三千两银子了。但是他想找句话来解释一下,却又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合理的借口,又一想,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倒坐实了自己的打算了.便干脆缄默不语。

    等到沈毕看完了账单,点了点头,陈羽才拿出了换成了整数的一张十万两银票,准允准提的亨通钱庄开出来,天下通行。

    当下沈毕叫了手下主事来收了,然后陈羽便说可以马上让人把鑫鑫粮店胡大海叫来,陈羽代表户部买下的那十万石粮食,卖出去了多少.还剩下多少,胡大海应该向户部再交还多少石粮食,一并结清了的好。

    当下沈毕一边请陈羽继续高坐奉茶.一边立刻差人去广德里鑫鑫粮店传唤胡大海.并要求他带上一应帐目。

    等了约摸一个时辰.天都近午了.陈羽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胡大海才一头大汗地进了户部陕西清吏司的大堂,当下陈羽坐在一边.胡大海侍立一侧.鑫鑫粮店的帐房与清吏司一位主事把帐目清了出来,算准胡大海共售出大米八万七千三百四十六石,尚余的一律改日由户部派员接收。至此陈羽算是把在户部的这件差事交代完毕了,便告辞出了户部。

    那胡大海自然是随在他身侧一起出来,在户部衙门里,陈羽对胡大海并不假以辞色,但是两个人都上了马,陈羽却笑道:“这件事劳烦胡兄了.陈羽能成就此事,胡兄功高居伟.朝廷的赏赐估计还有几天才下来.不过我却要先表表心意了.走!今日你我太白楼,不醉不归!”

    胡大海闻言显得很是谦逊,连连地说都是羽爷计策妙到毫巅.又指挥得度,才能把廪实行那些兔崽子给算了进去,自已只不过是一个小喽罗而已.不敢居功。说着他又说要为陈羽摆酒庆贺。陈羽便不依.说定是要自己请客表示谢意才对,但是胡大海却是无论如何不依的,陈羽见其心甚诚.最后便也没有强求,当下两人兵马去了太白楼。

    坐在太白楼上把酒临风.陈羽听胡大海说起了今天早上小黄门到廪实行宣旨时候的情况,只是,说了一半就改成在一边伺候的胡车儿说了.他那张嘴简直是舌绽莲花,故事本来是陈羽早就知道或者说能预测到的.但是听他一说还是感觉饶有趣味.听他一讲,便有了些后世里听评书的感觉。

    原来宫里宣旨的太监去的时候,胡车儿正好奉了胡大海的命去那里哨探.于是便当面见到了那廪实行大掌柜的接旨时候的情形。

    想到那大掌柜的接了旨之后.凭他那心机.定是已经料到自己中了圈套了,再听胡车儿将他那脸色形容一番.陈羽便笑道:“此当浮一大白.且饮胜!”

    当下两人便在太白楼上推杯换盏起来.酒到半酣.陈羽摸了摸怀里那块刻着“谁都不许欺负我”的金牌.不由得笑了笑。他想起了当日在拢翠观里自己同皇上那番谈话,当时自己居然自作聪明的要了这么一块金牌.而且还要求事毕之后皇上要免去自己的所有官职。

    现在想来这个想法何其糊涂.只要是手里没有权力,一个金牌能挡什么用,自己当初居然还傻到以为潜身缩的又有一个金牌护身.就能够保佑着自己以及家小妻儿一世平安,真真是糊涂至极啊。幸好皇上没有履行承诺撒了自己的官儿.不过,封得这些官儿却又都是虚职.手里根本没有实际的权力,这真是让人好生郁闷。

    不过.陈羽手里捻着汝窑上品的细白酒杯却突然想到.虚职.谁说虚职就没有权力的?当一个虚职得到了皇上默许时.不就可以变成实权了吗?。.。.。.。.。.。.。.。.。.。.。

章八十 闺趣

    一样,陈羽下午从太白楼回到家中的时候,又是一身是精神却抖擞的紧。他到了后院想去找绮霞,自己封了子爵自然应该让后面的女人们跟着一块儿喜庆喜庆。谁知在绮霞屋里却没见到人,陈羽便不免有些好奇,这绮霞现在好几个月的身孕,不在家呆着,还能干什么去?

    叫过一个老妈子来问了,陈羽才知道,原来是绮霞又带上琥珀还有雨萱雨蓝两个丫头回了那边府里了,据说是那边府里遣人来叫的,说是太太还在病中,突然有点儿想绮霞了,这才派人来将她叫了过去。

    陈羽听了这话便有些不乐,心道太太怎恁地欺负人,你自己生着病,而我绮霞又怀有身孕,这个时候她到你病榻前去,本身就是不对路子的事儿,而居然她还遣人来叫绮霞去,真真是有些欺负人了。

    当下陈羽虽心中不乐,但是却也没说什么,只摆手命那老妈子走开,然后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步,仔细思量之下,陈羽还是决定暂时不去陈府了。虽说除了绮霞之外,那边现还有自己正挂念的人和事儿,但是如果今天这么一去,便给人一个印象,绮霞每次去陈府,自己都是后脚儿就跟去接,这样一次两次,别人家只会羡慕,说这对夫妻恩爱,但是次数多了,不免就要有人嚼舌头根子了,再者,太太既然已经把她找了去了,自己去也济不得什么大事,还白白的让太太更看自己不对付。

    却说陈羽闷闷不乐地到了书房门口,推门进去时,郁巧巧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书呢,她听见门响便站起来,看是陈羽进来了,便道了声少爷好,然后就去沏了壶新茶倒了一杯端来。

    就在她沏茶的功夫,陈羽顺手摸起她刚才看的那本书,打开翻了一页,仔细看了看,陈羽才看出来原来是一本左诗,陈羽却是一愣,这本集子还是自己当初酷喜诗词的时候千辛万苦从少爷书房里要了去的,喜欢的就是那股子冷峻。但是后来他有诸事缠绕,却一直没能去仔细的看,搬去拢翠观当值的时候,便也把它顺着带了过去,后来搬家,自然也带了过来。记得往书架上放的时候,这书都破了皮了,而现在它竟是被郁巧巧用一块上好的绢布包了起来,显然也是珍视之极。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蹑高位。英俊沈下僚。|.

    朗朗的几句左诗顺口而出,陈羽将书握在手里,笑着对那郁巧巧说道:“我倒是忘了,郁小姐好歹也还是四小花魁之一,想来在这诗词歌赋上,定然也是下过功夫的,看来做一个小小的书童,还真是有点儿委屈你了。”

    郁巧巧一边背对着陈羽冲茶,一边和声道:“主子过奖了,奴婢只不过闲来无事,随便翻翻聊以解闷罢了,左太冲的诗高古无匹,哪里是我能看的懂的。”

    陈羽闻言一笑,便接着说道:“高古固然,无匹则不免过论了!不过,要是闲着逗闷子看,这书倒还真是不太合适,最是那牡丹亭之类思春的辞藻才好。小姐以为呢?”

    郁巧巧闻言半晌没有作声,停了一会儿她沏好了茶,倒了一杯奉与陈羽时才小声说道:“主子是奴婢的主人,主子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只是,小姐一称还是不要再叫了吧,都已经是前尘往事了。”

    陈羽闻言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低头抿了一口茶,然后把书递给郁巧巧,郁巧巧便拿了书去放回书架上,倒是一副我刚才只不过是随便翻到了它而已的样子,让陈羽不由得笑了笑。

    但是陈羽却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这郁巧巧没事儿的时候躲起来看左诗,这是个什么意思呢?左太冲之诗长于讽喻而意境苍茫,可不该是郁巧巧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子该喜欢的。想到了那句郁郁涧底松,陈羽好像是明白了一点什么。只不过,在陈羽看来,以郁巧巧的脾气性子,既然她这么喜欢左诗,那么想必她哀叹出身低贱的可能不会太大,倒是因为整日无所事事而使得她心里有种无从施展的烦闷,只怕这才是主要的吧。

    陈羽走到书案前放下茶盏,心想既然花了我十万两银子,又怎么能让你无所事事呢。要知道支出了那十万两之后,自己现在可是穷的只剩下现在这所宅子了,以后的日支用度该怎么来?如果光靠那一点俸禄还有所谓的三百户食户的话,只怕等不到自己的儿子出生,那全家都要饿死了。

    要知道长安城位于天下之中,又是太子驻跸之地,自然物价腾贵,非是富贵有家财者,居住生活着实不易,而做官的人如果是家里没什么钱,自己又不贪的话,那么在这天子之都的长安城里,也不过就是顾上个饱暖而已,要想使奴唤婢的,那可是万万不能了。

    而像绮霞杏儿等人,陈羽又怎么忍心再让她们每天辛辛苦苦的自己去洗衣服,去为自己做饭?所以,眼前介倒是真该好好想想挣点银子的事儿了。

    不知怎么又想到了卖那把吉他给柳如眉的事儿了,现在想来真是有些荒唐,改日有了钱,一定要去把吉他赎回来,一则抹去自己骗人之嫌,二则这世上唯一的一把吉他,还可以多少让自己想起前

    些点滴,又怎能任它流落在她人手中呢。

    那么,现在自己该寻摸点儿什么赚钱的事儿呢?陈羽看了一眼正在整理:“巧巧,先不要忙那个了,现在还没功夫读书呢,书架先不忙着整理,倒是你见多识广的,该帮爷想个挣钱的路子才是正经。”

    郁巧巧乍闻陈羽叫她巧巧,不免有些失神,幸而那手里的书只是略微一滑,并未掉下书架来,她慌忙把书又摆回原处,只略一寻思便说道:“爷当日一甩十万金,是何等豪气,现在竟然也愁没银子使了,想来是为了巧巧,把家底子都倒空了。巧巧何其幸哉,何其愧哉!”

    陈羽听她突然开始自称巧巧,便不由得笑了笑,然后说道:“那十万两银子是个大花销,不过爷我却并不心疼。而且,已经没了的就没了,我愁的并不是那个,愁的是日后的用度啊!”

    郁巧巧闻言终于转过了身来,定定地看着陈羽,只可惜陈羽双手背在脑后,并没有看见她的目光,只听郁巧巧说道:“想来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是要花费不少,光靠爷那户部员外郎和羽林卫副千户的一点俸禄只怕连垫底子的都不够,不过,我看爷手里倒也颇为阔绰,想必是另有赚银子的门路,但凡有点儿门路,这吃穿用度便也算不得什么大钱了。”

    陈羽闻言呵呵一笑,“你哪里知道,你们都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儿,我自然要拿这世上最好的东西给你们吃用,你以前在那里,什么都是由下面人去办,你或许不了解这里面的事儿。别的不说,就说你们用的那个胭脂膏子,绮霞手里从陈府太太那里带出来了一个方子,淘出来的胭脂是真的好,想来你用着也不错吧?”

    见郁巧巧点了点头,陈羽才接着说道:“可是你知道她那胭脂是用什么做出来的吗?那是用苏州半月堂的上等苏脂又加了些她自己的材料才能配出来的,就你们用的那的茶碗儿大那么一小瓶胭脂,就用了三盒上好的苏脂,一盒苏脂的市价可就是三十多两银子呀!呵呵,你可以相见这吃穿上的用度不是个小数了!”

    说着陈羽用手在书案上有节奏地慢慢敲打着,又说道:“所以呀,少爷我不挣钱行吗?我能忍心看你们一个个用那种劣质的胭脂?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那不是摘了我的心肝儿肉嘛!少爷我宁可自己多辛苦一点儿,也不能让我的宝贝儿们受了委屈!”

    郁巧巧听他说到宝贝儿时,又不知这个“宝贝儿”里有自己没有,便没敢接话儿,停了一会儿才说道:“据巧巧看,天下百行百业,原都是有利可图才有了那么一个行当,不然没钱赚,谁会去做那个呢,那岂不是要等着被活活饿死?但是如果主子想要生个法子弄钱的话,倒是车船店脚牙这五个行当,都还是不错的,生意既平实,又有些不薄的利润,想来养家是够了。不过这里面却还有一个关碍处,主子是朝廷官员,而大周律有制,为官者不许经商,所以,少爷是做不得生意的,那说不得,只好日常手缝宽一些,多吃些不碍事的孝敬罢了。”

    陈羽闻言好奇地打量了郁巧巧一眼,然后笑道:“好你个郁巧巧,竟然挑唆着自己主子贪渎,你可知该当何罪?”

    郁巧巧虽然情知他是在开玩笑,却还是袅袅娜娜地跪在了他面前,口中称道:“巧巧知罪,请主子责罚!”

    窗外的斜阳洒进来,坐在那里的陈羽正好可以看到她脑后几根细脱离了髻之外,在阳光下泛出金黄色的光,当下陈羽一边看一边笑道:“罚就免了,其实少爷我也想贪渎一点儿,但是就我做的那官儿,全是虚职,谁会给我上钱哪!倒是现有一桩好生意在这里,是既不用害怕当官儿就做不得生意,又不用日日的操劳辛苦,可惜我又拉不下脸来去做,唉,真真是好生为难哪!”

    郁巧巧听他一言把自己轻轻饶过,并不肯责罚,便不免有些失望,但是听了这话她却跪在地上就仰起脸儿看着陈羽问道:“竟又这样好买卖?却不知是什么?”

    陈羽呵呵一笑,把手伸给她,郁巧巧只略迟疑了小小一瞬,便将小手交到陈羽手里,任他把自己轻轻拉起来,然后听他说道:“还能有什么,我有个有钱的姐姐,他弟弟快饿死了,连给她侄儿要个奶妈子都买不起,还不得找她打秋风去?”

    郁巧巧这些日子没少听陈羽给她讲自己的一些经历,因此闻言顿时明白了陈羽的意思,他竟是把心思打到了快要做娘娘的姐姐身上,郁巧巧便不由得抿嘴笑了起来。

    这时陈羽却猛地站了起来,她仍旧是一只手不停地叩击着:“还是不要指望她了,要指望,就指望自己吧,她那里能救急,但是救不了穷哦!朝廷是不许官员经商,但是没说不许官太太经商,更没说不许关于的书童经商。巧巧,你说是不是啊?”

    郁巧巧闻言愣了几愣,然后一脸懵懂地看着陈羽,好可爱地伸出一根纤纤葱指指着自己的小鼻子问道:“主子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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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霞一直到天擦黑了才回来,杏儿听说了便忙接到了二门,然后又派了阿瑟去叫正在后院子看鱼的陈羽。

    阿瑟来到后院子,看见陈羽正蹲在那里看水缸里的两尾大红鲤鱼,便好奇地问道:“爷,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两条鲤鱼嘛!”

    陈羽笑了笑并不答她,这年头家家都有养鱼的习俗,而且并不以养金鱼为贵,是以养这种肥大的鲤鱼为好。按照陈羽的印象,好像后世里也有养鱼的,不过通常是养在院子中间的大荷花缸里,而这时的人却喜欢在后面的小花园子里用缸养鱼,陈羽便也入乡随俗,弄了两尾看上去很是可人的大鲤鱼养着,没事了就来跺脚逗鱼为乐。

    阿瑟见陈羽不理自己,转瞬间就笑开了,只听她说道:“我知道了,少爷肯定是嘴馋了,想吃鲤鱼了对不对?哼,这下子大胖二胖要倒霉了!”

    陈羽闻言一乐,心道这小丫头子是什么逻辑,这两个名字起的也很是逗人,又扭脸儿看她一脸的憨态可掬,便不由笑着逗她说:“是啊,少爷我最近馋死了。就把这阿锦阿瑟红烧了吃吧!”

    阿瑟闻言脸上只羞了羞,便强自说道:“想的倒美,才不给你吃哩!你还是吃大胖二胖吧!这两个家伙,每天我来给它们送吃的,它们总是在缸里不老实,好几次都把水溅了出来,那次还弄了我一裙子水,就该吃了它,看它还怎么蹦达!”

    陈羽呵呵地笑了笑,看着如初露小荷一般娇态态的阿瑟,心里真是痒痒的紧,但是他昨日才刚吃了两个一样水嫩的小丫头,是以这时倒也并不太厉害了,所以,便又强自压下心中邪火,自我宽慰道:“再等两年吧,还太小!”

    然后陈羽问道:“你们奶奶做什么呢,怎么不到后边来玩儿?少奶奶回来了没有?”

    阿瑟闻言像是现在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似的慌忙说道:“哎呀糟了,二姨奶奶就是容婢子来叫爷的,少奶奶回来了,都怨爷,一说话儿就搅得我把正事儿都给忘干净了!”

    陈羽觉得跟这个小阿瑟在一块儿的时候,看着她那娇俏的可爱模样,还有那稍微逗弄两句便红了脸,却又抵死不肯承认时的可人,自己便会始终都那么高兴,因此他也并没有出言责怪,只是拍打了一下双手,然后说道:“走吧,到你们少奶奶那儿去!”

    绮霞回来了,杏儿便命下人们开始传饭,于是四个人一桌儿吃饭,吃完了又说了些今天去陈府里的事儿,琥珀一开始当了陈羽还不好意思,毕竟是刚刚过门的新媳妇儿,但是绮霞一个劲儿让她说,她说着说着也就放开了。说说都是见了谁,谁又怎么样了,谁最近出了什么事儿,然后还说太太的病已经大见起色了,二少奶奶那里偷偷的让回来问问爷,那笔放出去的银子现在翻成多少了,等等等等。

    诸如此类的事儿,一直说到琥珀口干舌燥的,才算是停下了。终究是绮霞心里最挂着陈羽上朝的事儿,见琥珀那里的话告一段落,便开口问陈羽早朝时怎么样。陈羽说出圣旨的内容时,不止坐着的三个女人,就连一边伺候的丫鬟们也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好像与有荣焉。陈羽不由得心中感慨,自己便是这一大家子的顶梁柱,自己受了封赏,一家人无论大小上下都跟着脸上增光,出门走路都昂着胸脯子,若是自己不小心受了责罚,只怕一家人也都要跟着提心吊胆的了,这才是肩上最重的责任呢。

    听说了陈羽已经授左禁卫指挥同知,杏儿便赶忙知趣地站起来福了一福,恭贺绮霞也得了四品恭人,琥珀还有那些丫鬟醒过神来先是恭喜过了然后缠着杏儿给解释,杏儿自然趁机小小的卖弄了一番。要说绮霞琥珀虽然一直生活在宰相府邸,但是却只是待在内宅,对这些朝廷里的官职封号的,哪里有待在凤仪楼里整天跟郁巧巧的那些恩客官老爷们打交道的杏儿知道的多呢。

    大家说笑一番才觉夜深了,陈羽便说绮霞怀了身子,辛劳不得,当下他便命各自睡吧,然后便要离了这屋子去杏儿房里,但是绮霞却把他叫住了。

    等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绮霞笑着说道:“相公,不是我事儿多,也不是我想着自己的妹妹,今晚你还是去琥珀屋里吧。”

    陈羽背着手想了想,然后伸手摸了摸绮霞的脸蛋儿,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晚上在那里睡我心里自有个算计,断不至亏了谁,今天就要去杏儿房里才对,要说去琥珀那里,倒也没有什么难为的,只是,是为了什么?”

    绮霞笑了笑说道:“相公你去就是了,自然有你的好儿!”

    陈羽问了几句绮霞都坚决不肯说,没办法陈羽只好恨恨地在她脸颊上掐了一把,然后又笑着说道:“这怀了孩子还有一个好处,我看近日里你这下巴比以往要圆润多了,就是这小脸儿,也显得雍容了许多,果然便有些贵太太的气势了。好了,我今晚就去琥珀那里歇了,看看你们姐妹在捣什么鬼!”

    说着,陈羽开门出去了,绮霞这里自歇了不提。

    且说陈羽到得琥珀房里,琥珀初做新妇,以前跟陈羽又不是特别亲近的关系,所以现在

    上也还略略的带些害羞的红晕,收拾好了床铺,又服洗脚,然后又为他宽衣解带,最后丫鬟退出去了,她才挑亮的吹熄了几根蜡烛,只留下一根最远的让它烧着,勉强照个眼不黑,然后才躲在一边自己脱去了衣裳,钻进了被窝里。

    陈羽的规矩,只要是他没说话,那么屋里便至少要留一根蜡烛让它亮着,要不然怎么能看得见怀里女人们的千娇百媚呢。

    琥珀钻进被窝之后便伏在了陈羽身上,陈羽也笑着揽紧了她。这琥珀外面看着端庄易羞,其实到了床上却是其热如火,动作来的也很是大胆。关于这一点,陈羽早在她的处子之夜便已经尝到了甜头,所以本来对琥珀感觉寥寥的,现在也不由得有些喜欢她了,这大概就是日久生情的一种吧。很多时候一种血脉相依的感觉,比之海誓山盟的爱情更加坚固和温暖。

    “刚才绮霞说让我到你这儿来,说是有好东西,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跟你爷还敢藏着掖着的,还不快拿出来!”

    琥珀闻言噗哧一笑,两条滑腻的手臂顿时顺着胸脯探上来,紧紧地搂住了陈羽的脖子,只听她笑着说道:“爷先不慌看东西,婢子先跟您说个事儿。”

    “哦?什么事儿?说!”陈羽的大手放肆地在她香臀上抓了一把,琥珀嘤咛一声,脸蛋儿晕红地在陈羽胸前又蹭了蹭才趴在他胸口说道:“爷昨儿晚上是不是在平康里的一家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什么凤仪楼的勾栏院里,办了件不好的事儿了?”

    “不好的事儿?”陈羽闻言立马想到了茗雅儿那档子事儿,但是他还是问道:“什么事儿?”

    琥珀低了头不敢看陈羽,口中低声说道:“还不就是爷看上了一个女子,结果那个女子抵死不从的事儿嘛,那个女子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什么雅儿,名字我给浑忘了,反正大约就是那么起子事儿。”

    陈羽闻言想了想才问道:“你是哪里听来的,谁跟你说的?”

    或许是陈羽的口气一下子有些重,琥珀顿时猜出来自己的话一定碰到陈羽不想让人碰的地方了,便忙担心地看了陈羽一眼,然后小心地说道:“还不就是银屏儿姐姐嘛,您不知道,当时叫她把我都笑话死了!”

    陈羽低头看,烛光下琥珀嫩白的脸蛋儿上红晕显得越浓重了。其实刚才看到琥珀的眼神儿,他就知道自己口气重了点,琥珀初做新妇,不免心里有些忐忑,生恐不知道怎么讨好自己,当下他不由得既是联系又是好奇地问道:“笑话你?她笑话你什么?”

    “还不就是……,还不就是说,说是家里现放着两房姨奶奶,还有一个十万两银子的金人儿,却还让你出去打野食儿,说……,说婢子没本事,不会伺候男人……”

    琥珀的声音越来越低,好不容易说完了便伏在陈羽身上不肯抬头了。陈羽听了不觉好笑,便不由得装作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说道:“哼,她知道怎么伺候男人,倒笑话起你来!”

    琥珀闻言偷偷地仰起脸儿来看了陈羽一眼,只是那目光与陈羽一碰,却又赶紧低下去了,然后那声音便小的几乎只有在她嘴边才能听见,“因此……,因此银屏儿姐姐便送了我两样东西,说是有奇效的,一个送给我,另一个,却是送给你的,连我要看看都不许!”

    “哦?”陈羽本来正沉醉于她小女儿一般羞羞怯怯的风情,闻言却是顿时打起了精神,笑着问琥珀道:“却是什么好东西,拿出来我瞧瞧!”

    要说起来这可有点不对劲儿了,两个小女人小姐妹的,私下里聊点儿闺房密事,互相打笑几句原也无可厚非,而从陈羽和银屏儿真正的关系来说,她说出那话来未尝没有吃醋的意思,何况自己昨天想去看她却又中途走了,以她那消息的灵敏程度,定是知道的,所以,她未必便没有点小脾气。

    但是,在名义上来说,银屏儿她毕竟还是二爷的通房丫头,姐妹之间送点东西助她邀宠,没人会去认真的计较,但是她却送这些闺房雅趣的东西给自己,这可是犯了大忌讳了,要是被人知道了,那还不知道会是多大的罪名呢。

    不过,陈羽又一想,银屏儿素来稳重,断断不是那行事考虑后果的人,她做事是有分寸的。那么,她送给自己的会是什么东西呢?陈羽的好奇心顿时无比的浓烈了起来。

章八一 肚兜

    上起了床,便命下人套了马车,他自坐着马车到部,皆是乘轿,独有陈羽,喜欢上了这坐马车的感觉,便坐着马车到部履新。

    昨天晚上陈羽又是好笑又是心跳,琥珀到最后磨磨蹭蹭拿出的,竟是一本春宫图,不过与一般春宫图不同的是,那是一本后庭花的春宫。谁能想到银屏儿送给琥珀的竟是那样一个东西,于是倒叫陈羽哭笑不得了。不过要按说,她送的那还真是个稀罕玩意儿,竟然是百余年前南朝大陈的末代国君陈叔宝所亲绘的玉树后庭花一册,而且是真本,到如今如果拿到市面上,被那些喜好风雅的公子大人们知道了,只怕要抢破了头,银子更是没个仔细数儿了。

    不过,这好歹是银屏儿的一番心意,而且,她最里面的意思,只怕也就是陈羽明白,琥珀虽承了她的情,却也不过是得个东西罢了,银屏儿真正的意思,她却是不知道的。而且,琥珀才刚刚破瓜,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陈羽怎么忍心再让她生受一遭,于是便好言相劝,哄着她睡下便了,心里想着这个法儿倒是可以和杏儿试上一试。

    至于银屏儿单送给他的那个东西,陈羽要打开看时,琥珀便慌忙扭过了脸儿去,示意自己是绝对不能看的,因为银屏儿叮嘱过,这个东西是给陈羽的,说他看了自然明白,其他人却是看不得的。陈羽打开一看,却是一件艳红的肚兜,上面绣着翠鸟鸳鸯,烛光下细看,那鸳鸯便似活着的一般,水纹彀皱碧波漾漾,一对鸳鸯交鸾叠股,正自好生亲昵,这真真是好细密的针脚,好鲜亮的活计,好明显的心思。

    这个东西怪不得银屏儿不愿意让琥珀知道,这毕竟是个瞒人的事儿,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的好,隔墙偷人暗送曲款的腥事儿,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因此就算是琥珀是陈羽的小妾也不行。何况,这事儿就算是不怕泄露,还有个女孩子的脸面的问题呢,主动给男人送上自己的肚兜,说起来是个极赤诚的事儿,说出来可是蛮丢人的。幸好琥珀和绮霞一样,历来是个忠厚的性子,绝对是值得托付的,断断不会有偷偷打开看的事儿,也因此银屏儿才敢把这等私事儿交付给她。

    陈羽把那湖丝的肚兜捧在手里,手指从上面轻轻抚过,便好像那玉人肌肤正滑,鸡头新剥,一切都宛如在手。只看那肚兜鲜亮的颜色,便可以猜得出,这是新做出的活计,定是还没有上过身子的,陈羽便不由得暗下感慨,这银屏儿送玉树后庭花与那肚兜的意思,陈羽自然明白,只不过好倒是好,由此可知,银屏儿也是个懂些***的妙人儿,可惜她还是在这上头心思不够灵,你做个崭新的肚兜送我却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拿那你惯常贴身穿的,穿上一天,也不肖洗,便就时里脱下来给我,这样带了些身上味道,才算是有些意思。

    坐在马车里合上眼儿打瞌睡时,陈羽还在想着那本玉树后庭花,说起来这个花样儿自己还真是没试过,晚上倒真该找杏儿试试去。又想,这陈府便有如女人,可以开利用的地方还多着呢,就看个人本事了。

    到得部里,却得知早朝至今未散,还是在议着那北疆的事儿,一时难有个定论,这事儿就得说下去,毕竟是个国策问题。陈羽想想也是,便只好又坐上马车回来了,心里想着什么时候等这件事过去,自己再到礼部履新吧,反正自己这员外郎的差事和原来在户部一样,是个编外的人员,没有什么固定的差事。

    只是马车走出去没多远,陈羽便下令拐道儿,先不回家,而是往那边陈府里去了。

    陈羽原就准备着到部里履新之后就到陈府去的,那笔银子好歹要交给二爷才是,不然拖一天就是一天的利钱,陈羽现在穷得很,可没有那么多银子给他拖着。

    到府之后,自然是先去二少***院子里,却得知二少奶奶带了人去外面道观里为太太做法事祈福求愈去了,本来陈府有自己的家观,但是拢翠观现在住着芜君柳隐,陈家自然不便前去,便只好去了二少***娘家,魏国公家的家观,玄都观。

    二少***整个院子几乎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几个才梳的小丫头并几个粗使婆子,银屏儿自然也是跟去了,当下陈羽看着无趣,便一拧身出来了,到了角门处才想起来,既然来了,那便干脆去学里找二爷,把银子亲手交给他便是,省的白来一趟。

    当下陈羽命那帮他赶车的小子出去买了些礼品提上,这才往学里来。

    这礼品自然

    夫子的,陈羽恭恭敬敬的见礼之后,把礼品承上,老着眼睛全当是没看见礼品,只是对陈羽说道:“墨雨,现如今我听说你出息了,很好,这样很好,但是你要知道,咱们读书之人,还是应该求个正经的出身才是,所以,明年的春闱之战,你可是一定要去呀!不然的话,你没有个功名在身,便是将来做了再大的官儿,也是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哪!”

    对这老夫子,陈羽自然是客气无比,当下他说什么,陈羽这里便应什么,不过他心里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就还怎么做便是。好容易听他训完了话,陈羽想了想说道:“陈羽蒙先生多年教诲,却一直未能如仪拜师,认真的读几年书,说起来心里也是唏嘘的紧,不过,日前小子在外面挣扎得也略有了些身份便忍不住要想,改日若能为老师谋一份差事,大家一处呆着,便又能经常的向老师请教了,这样哪怕日只寸进,但好歹总归是不断进益的,如此方好,因此学生便正在想办法,只是不知道老师意下如何?”

    老夫子闻言睁大了眼睛,听陈羽问他,便不由得咳嗽两声,然后说道:“呃,这个,呃,要按说呢,读书并不是为了做官,读书嘛,当是应该把修身养性放在位,呃,咳,咳,但是呢,礼记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朝廷需要我辈读书人出来匡扶社稷,那我等也只能勉任艰巨,这个……”

    陈羽听他这话便不由得觉得好笑,明明是想做官想了一辈子,现在却还是掉这样的文,这老先生说他有意思吧,其实真是没必要的要面子,说他虚伪吧,又真的是有点儿意思。

    这卫老爷子要说也是二榜的进士出身,只是别人的官儿都是越做越大,他做官儿却是越做越小,临到了六十多岁了却不过才是个从八品的小官儿,辞了官到陈府来做西席,也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得了陈登的力,往上再走两步才好衣锦还乡,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他都快要古稀之年了,却还是在陈府做个教书先生,现在乍闻自己的学生要给自己谋个差事,他心里如何不喜,但是高兴归高兴,这面子不能不要啊,自然要说些冠冕的话出来遮掩一下自己急切的心态,不过最后陈羽出门时,他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如此,老夫就等着为朝廷效力的那一天了!”

    陈羽自然是一脸恭谨的答应了,然后才出了他的屋子,自去塾里找到二爷恭敬的把九万七千两银票给他,然后又要那收据,二爷便给老夫子告了假,回家去亲自去了收据给他,这才算是把这债务给清掉了。现在的陈羽,虽然手里没有几个银子了,但是却也没有了一丁点儿的债务,算得是无债一身轻了。

    其实就在陈羽想着要给自己拉拢一批人的时候,就先是想到了卫老夫子,因为自己是从下面出身的,根基实在是浅的不象话,原来的那些朋友,即便是想拉拢也没有什么价值,他们都是底层出身,认识字儿的都少,怎么能指望他们做官儿给自己帮衬呢。所以,还是必须要拉拢一些有一定基础的人才好。

    其中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参加明年的大比,如此一来若能得中,那么所谓的官场五同,他陈羽就可以借着一个同科的名义,拉拢到不少人。但是说实话,陈羽虽然也读了不少书,但是要想考古代的科举,他心里还真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再说了,就算是有了同科,那些进士们是陈登何进远之类内阁辅们都要着力拉拢的对象,哪里就容得自己插手了,所以,还是先把自己熟悉的身边人都用起来最好。

    这卫老夫子虽然看上去迂腐,但是实际上可是聪明的紧,只不过以前他做官儿的时候想来是有些滑头的过份了,所以一直不为上司所喜,甚至遭同僚弹劾过好多次,不过,在陈府西席这些年,他卧薪尝胆,陈羽几次私下里和他聊天时都暗暗觉,他的心态早就已经转变了,所以,这倒是除了孙筑那武夫之外,他可以使用的第一个人。

章八二 人才

    夫子约好了请他等消息,这里陈羽辞别了二爷便要起但是却在路上走走停停,终归还是下不了决心,要按说上次自己已然食言,这番到陈府来,无论如何该去五小姐面前描画一下才好,但是人言可畏啊。他一个已经出府了的人,在陈府来说,便算是外人了,而五小姐是没有出阁的大家小姐,陈羽怎么能动辄前去拜访呢?

    别人说陈羽个孟浪陈羽倒不在乎,可是如果万一带累了五小姐冰清玉洁的名声,那自己可真真是百死莫赎了!这还不算,以陈登对自己的在意程度,自己接二连三的去他女儿那里,他岂会没有察觉?又岂能不生气?只不过老家伙暂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可是自己却不能不知道进退。等到把他惹恼了,到那时想要补救都不好办,这将是直接带累自己前程的,毕竟如今陈登才是自己可以借助的最大的力量。

    百般思绪,缠的陈羽没个着落处,最后还是狠了狠心,迈步出了角门。他心道,五小姐呀,陈羽对不住你了,你心里是什么想法儿我知道,但是我却不能去见你,更不能跟你有任何的扯不清,因为现在我还不具备那么做的实力啊。

    陈羽到了马车上,自己不出声地念叨了好一会子,睁开眼却现车还没动地方,便撩开帘子问道:“怎么这是,走啊!”

    这时那使马车的小子问道:“爷,您没说去哪儿呀,咱们回府?”

    陈羽想了想说:“不回府,直接去拢翠观吧!”

    还完了钱,陈羽最直接的感觉就是,自己一下子穷下来了,原本有卖吉他的银子三万两,后来这粮食的事儿自己又得了十八万两银子有余,但是赎了杏儿赎郁巧巧,又买下了整个巷子挨着的三所宅院,再还给二爷本息接近十万两,自己现在已经是分文没有了,指不定家里人下个月的月例银子都成了问题,陈羽怎能不急呢。

    所以,现在的陈羽几乎是没有什么可想的办法,便想着干脆找人借点儿吧,要找人借银子,自然是先找柳隐了,她毕竟是自己姐姐嘛!

    车马到了拢翠观前,陈羽跳下车来,早有人看见陈羽便通报了进去,不一会儿,孙筑便迎了出来,两人见过了礼,孙筑便笑着往正堂里让,陈羽进去,自然有下人上了茶了,这时孙筑笑道:“要说起来,大人又得高升,门下还未致贺呢!”

    陈羽听他突然自称门下,便知道了他的意思,却也不阻拦,毕竟两个人早就明言定语的敲定了双方关系了,这么叫也属题中应有之意。只是陈羽哀叹一声,说道:“致贺就免了,现如今虽说官儿又升了一级,但是就靠那点子俸禄,我养不活家呀,这不,赶着来找我姐姐借钱来了!”

    孙筑闻言一愣,却又呵呵笑了起来,按照他的理解,陈羽这话自然是公开索要银子了,不过既然投靠,自然是要送点东西才是,是以孙筑也并不意外,当下笑着说道:“大人这话说的,门下实在是羞愧难当啊,就算是属下一家吃糠咽菜,也不能让大人为难至此啊,门下这些年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是多少也还有了积淀,家中现有三千两银子,明日便奉与大人,聊解燃眉之急吧,门下也算是尽了孝心了!”

    陈羽闻言一愣,立马知道是自己说话出了歧义了,也难怪这孙筑误会,当着别人哭穷,尤其是这人还是想要投靠你的人,这在谁看来都是公然索要的意思,只是,陈羽心里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当下他正言道:“孙兄误会了!我哪里就有那个意思了,这话提也休提,我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公开索贿的地步,你若是这么做,便不但是往我脸上抹灰,连带着也看不起自己了,你们之交,岂是这般浅薄的!好了,此事再也休提,都怪我刚才言语无序了,我只不过是找姐姐借点儿本钱银子罢了,你可不要误会。”

    孙筑闻言愕然,还想说什么时,陈羽却摆了摆手站了起来,说道:“好了,我这便进去,找姐姐借点儿起家的银子。”

    说着陈羽就要动身,孙筑忙伸手拦了,说道:“大人胸中自有打算,门下不敢插言,只是,我这银子纯属一片孝心,还请大人……”

    陈羽闻言不由得立起了眉毛,对孙筑道:“孙兄,我方才已然说过,你我之间,断不兴有如此事,你若是坚持如此,你我之交到此为止!”

    孙筑闻言明白了陈羽的真诚,便只好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如此,门下便只

    个人送给大人,以此来聊表心意了。”

    说完了他冲人吩咐道:“把刁子寒兄弟叫上来!”

    不一会儿,就见两个人前后脚走了过来,两人见了孙筑忙一躬身请了安,孙筑便说道:“大人,您现在地位渐隆,身边没有个侍卫可是不象话了,这便是门下为您静心挑选的,是一对兄弟,哥哥叫刁子寒,弟弟叫刁子温,都是一等一的身手,有他们随在身边,有那些要跑腿的,要送信儿的,都尽可以帮大人办了,而且最是做的一等一的贴身侍卫,包的大人百无禁忌!他们兄弟都是孤儿,十四岁时被人瞧上,捡拔入了羽林卫内,几年间就学了这么一身的本事,三年前到了我的治下,我看他们兄弟也与别个不同,不少人问我要他们去做侍卫,但是都被我给拦下了,今日就把他们兄弟献给大人,还望大人笑纳才是!”

    说完了孙筑又对这两人说道:“此乃羽林卫千户、左禁卫指挥同知陈羽陈大人,你们兄弟还不快见过!”

    两人闻言躬身唱喏施礼,陈羽等他们起了身,然后细细的打量,只见这对兄弟并不是那种一看就非常厉害的人,站在前面那个刚才自称哥哥的刁子寒,身子板儿看上去倒还结识,但是却不像是有多厉害,不过,那刀削一般坚毅的脸上,却满是在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脸上看不到的沧桑,尤其那双眼睛,看上分外明亮,陈羽便暗地里想,这或许是一个有些心机的人,倒是难得的冷静沉稳。

    再看那站在后面一些的弟弟刁子温,却是典型的那种虎背熊腰之人了,但是他生得粗壮是粗壮,却一看便让人觉得他并不是莽汉子,因为他很善于收殓自己的气势,那脸上温和的笑意和眼睛中的一片平静都好像是在表明,这是一个勇猛但是并不莽撞,耿直但是并非不知礼数的人。

    陈羽当下看得很是满意,心想只怕在孙筑手里调教他们也花了不少的力气,说起来这还真是一份大礼了,这比一万两银子都让他欢喜。

    “好!果然都是好汉子!”陈羽夸了一声,然后问道:“你们可愿意跟在我身边?若是不愿意时,不要担心,尽管说了出来,我保孙大人不会寻你们麻烦!”

    他这话一说,孙筑倒不好开口了,这时那哥哥刁子寒抬起头来看着陈羽,然后又低下头去回道:“爷,咱们兄弟少小孤穷,本就是无根之人,自然想要在这世上得个依托。因为咱们手下有点儿小玩意儿,所以想要我兄弟前去帮着护卫的人倒也不少,多亏了孙大人肯帮忙,帮我们兄弟给拦下了,其实我们兄弟倒是愿意投靠,但是却并不愿意去给人做贴身的侍卫,毕竟现如今在羽林卫里,咱们兄弟说好听了都是皇上的侍卫,吃的是大周的俸禄,这比拿其他人的钱强多了。但是昨儿孙大人把我们兄弟找去,给我们把大人您的事儿说了说,听到后来,咱们兄弟决定答应孙大人,到您身边去护卫您三年!”

    陈羽听到这里越感兴趣,他颇可玩味地看了孙筑一眼,孙筑早已羞惭地低下了头去,毕竟谎言被当场戳穿,谁面子上都挂不住。但是陈羽却对眼前这对兄弟越的感兴趣了,因为看他们的样子,根本就都不像是能办出这种当场落别人脸面的事儿来的人,但是他们这么做了,必然有其原因,因此陈羽这便起了兴趣,笑着等那刁子寒说出缘由来。

    这时那刁子寒对着孙筑薄施一礼,口中说道:“孙大人恕罪,属下无意得罪您,只是,今天当面见到这位陈大人之后,我们兄弟决定不能像昨天答应大人时说的那样做了,所以,这才有了这番话!”

    听了这话,孙筑和陈羽都把目光对住了这刁子寒,陈羽是好奇,孙筑则是一点儿恼羞成怒了,怪这两人揭了自己的谎话不说,现在居然还要言而无信,当场让自己也言而无信,下不来台面。

    但是那刁子寒却好像是丝毫没有畏惧,他看了孙筑一眼,然后迎着陈羽微笑的目光,缓缓地说出了一番话来。

章八三 姐弟

    刁子寒的话确实让孙筑很是难堪,但是陈羽却对他更感兴趣了,便不由得笑着说道:“你倒是个直爽的脾气,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只要你说的在理儿,孙大人又岂会与你们致气!”

    那刁子寒躬身说道:“我们兄弟自小生活在贫贱之地,人人皆以为猪狗不如之人,所以,便倍加看重自己跟着的主子,因此,咱们兄弟虽然能耐有限,但是却也希望能跟着一个有前景的主子,这样咱们即便是听着呼来喝去,也不觉得委屈,而且我们跟着主子,也能扬眉吐气。可是属下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却没有一个人能像大人这样令我意见便犹如拨云见日一般,因此便决意跟随大人,至死不渝。惟恐大人见弃,这才不背锋芒,宁可惹孙大人生气,也要表一表我兄弟赤诚之心。”

    陈羽听得颔微笑,那刁子寒又说道:“以前咱们听孙大人提起大人的种种,还有不信,深恐见面不如闻名,所以为了孙大人多年照拂的情面,我才答应将随侍大人三年,三年之后,我兄弟自己决定出路,谁知今日一见,,始知闻名怎如见面,大人就是我等今生的依靠了,还求大人无计贵贱,收下我兄弟为幸!”

    这一番话说完,刁子寒便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堂上,他弟弟刁子温随着哥哥也跪了下来。孙筑此时颜色转好,笑着对陈羽说道:“这两个泼才,说了那么大一***话,却原来是这个意思,你们也不想想,我孙筑视为上人的人,哪里能错的了!呵呵,陈大人,门下以为。您不如就收了他们兄弟吧,带在身边可是个使唤呢。”

    陈羽呵呵一笑,却并不作答,这等只见了一面就说您如何如何英武不凡的话,他是打死不会相信,别说这世上没有相认之术,即便有,这对兄弟怎么那么巧就正好会?而且,即便他们会,自己就那么好的命?值得他们刚见了一面就投靠?

    这种事儿只有骗鬼才有点用处。陈羽可不是那种糊涂到别人一句好话就能把他哄晕的人,而且也从来不相信什么王霸之气可以使人甘为下吏,徒隶使之。陈羽倒是宁愿相信这件事是他们兄弟和孙筑合力排演的一出戏,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真有什么让人一见面就臣服的本事。

    因为这个还跟男女之间不同,女孩儿看男人,一看相貌,二看穿戴,三看举止气度,自己自信在这方面都是数得着顶尖儿地人物。但是说的这个主仆之间,陈羽还没有那份雍容的气度来让别人甘心投效,是以他心里不住地犹豫着。

    收了他们兄弟吧?反正是孙筑介绍的,虽然不一定可以贴心的用。但是至少不会是有害处的,但是既然不敢贴心使用。要他们何用?不收吧,一来拂了孙筑的情面,二来万一要是人家兄弟说的都是真的。那岂不寒了人家的心?

    陈羽思付了一小会儿刚想开口说话,那从进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刁子温却突然抢先说话了,只听他说道:“大人见疑,面有犹豫之色,相比是怀疑我们兄弟这是同孙大人合计好了演给大人看的一出戏,可是不是?咱们兄弟无以剖心令赏,但请大人收容,岂不闻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大人自然知道我兄弟二人是否可堪使用,如此心语,一时难明,伏惟大人明鉴!”

    陈羽闻言暗道,这个刁子温看上去一派粗人模样,谁知心思却细腻至此,竟然通过自己脸上一点儿细微的表情便明晰了自己的想法,倒真是不可小视了。当下他微笑点头道:“好,你我信人之约,你们兄弟从此便可以跟在我身边,有什么事儿,我也愿意放心的交给你们去做,若是你们真心投靠,我保你们一世的前程,若是稍有异心,可就不要怪我留不得情面了,你们可愿意?”

    刁子寒刁子温兄弟齐齐的叩在地,然后抬起头来大声说道:“属下愿意!”

    当今皇帝UU小说的别宫内幽静无比,这里主人便是陈羽的干姐姐,#芜君柳隐。

    时间已近正午,但是小黄门出来却告诉陈羽说娘娘高卧未起,陈羽想了想便塞给那小黄门一锭银子,嘱咐他在此打望着点儿,自己进去有机密事儿向娘娘禀报,然后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那子里兽香袅袅,两个小丫鬟垂手侍立,陈羽摆摆手命她们退下了。这借银子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一旦传到皇上耳朵里,就变成了柳隐把皇家的银子都偷拿出来便宜自己弟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正房里面掀开帘子,便是一个暖间,柳隐便歇在哪里,皇上来这里的时候,自然也是歇在里面,因此这暖间里使用的都是些明黄色的禁物。触目皆是明黄,明黄的流苏,明黄的帐子,明黄的棉被,还有那拧身向里睡的人露在外面一段明黄色的缎袖皓腕。

    明黄颜色看上去很是亮堂,却也极为温暖,不过,但凡是个正常些地男人,看见这一室明黄,却是怎么也压不住从心底爬出来那一点儿暧昧的。

    陈羽走到榻前三步站住,榻上的人侧身向里,似乎还在睡眠之中,对陈羽的到来不曾察觉,也或许是经常有宫人前来看看,时间尝了她就习惯了,听见脚步声也全当没听见,自顾自的睡自己的。

    物资里很是温暖,所以她只盖了一床薄薄的锦被,却恰好衬出了她姣好的身段儿,那被子勾勒出的一具曼妙女体,便有若巫山女神一般,徒然生出一抹高贵来。

    陈羽打量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地唤道:“姐姐,姐姐!”

    床上传来一丝呻吟,然后那身子动了一动,那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活动了一下,便缩回了被子里,陈羽便又唤了一声,“姐姐,是我,陈羽。”

    这回榻上的玉人好像是醒了过来,慢慢地向这边把身子转了过来,但是却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她惺忪地睁开睡眼,眯缝着眼睛看见是陈羽,便不由得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道:“陈羽呀,你怎么这会子来了!”

    不知是谁说过,女人春睡方醒的时候,无论声音神态,皆是最迷人的时候,刚才柳隐这句话就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般,浓浓软软的煞是腻人,又加上柳隐本就有冠绝天下的容貌,因此这一番无意之中的一点儿小举动,看在陈羽眼里,确实让他的心砰砰的乱跳,过了好一会子才被他强自压了下来。

    陈羽笑道:“这会子?姐姐还不知道吧,这惠子都已经快要中午了!”

    “哦?”柳隐先是惊讶了一下,好像是还不知道自己居然睡到了现在,然后便笑了起来,只见她一边往身上裹了裹被子,一边笑着说道:“昨天晚上皇上没来,听说是最近忙着国策的事儿,便在宫里歇下了,但是我却不知怎么了,身边一没有人,竟是半夜都没有睡着,天都五更了,这才朦朦胧胧的睡去,一时也就睡到了这会子,幸好你来叫醒了我,要是等到皇上来才叫醒我,怕不要笑话死呢。”

    然后她伸出一条胳膊支颐着脑袋,就在哪里侧身向外同陈羽说话儿。那条胳膊一拖着脑袋,自然袖管儿就垂了下来,露出一段欺梅赛雪的小臂,看得陈羽眼睛一晃,便赶忙低下了头。

    柳隐抬起头来时正好看见陈羽的动作,便不由得噗嗤一笑,说道:“你自己也都要妻妾成群的人了,还那么没见过似的,心眼儿里不老实,连姐姐的心思也敢活动,等会我起来,看不拧烂了你耳朵呢!”

    陈羽闻言心里一松,这话无形之间竟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要说以前两人这个姐弟多是有些虚伪的话,现在倒有几分亲昵的意思了。陈羽听了这话,随时不好意思地呵呵傻笑了几声,心里却反而放开了,只听他说道:“谁让姐姐生了那么一条白雪似的手臂来着,晃得人眼晕,我不过看了一眼就赶紧躲开了,这也吃责怪,那以后见了姐姐我蒙上眼就是了。”

    柳隐闻言笑道:“你倒还顶嘴,仔细我告诉皇上,就他那个醋样儿,看不诛了你九族!”这话说完柳隐自己也笑了,显然她想起来自己正是陈羽的姐姐,说起来是陈羽唯一的亲人了,这诛九族其实不就是加上她嘛,于是便撑不住笑了起来。

    陈羽也笑了笑,不敢看她笑时那副诱人的样儿,只好低着头道:“姐姐也想起来了?我的九族之内,可不就只有姐姐一个人嘛!若是能多看姐姐几眼,便是杀了我也是情愿的,只是无端拖累了姐姐,我心里就不忍了!”

    柳隐闻言又笑道:“小杀才,惩地嘴甜!也罢,我既是你唯一的亲人,那便给你一个孝敬我的机会,你且过来,服侍姐姐更衣吧!”

章八四 更衣

    陈羽不得不吃惊,更衣,就是穿衣服嘛,既然是穿衣服,那就说明之前没穿,或者说,穿的很少,那么穿衣服的时候,就免不了要肌肤相亲。

    所以这世上只要是那养得起下人的人家,都是养了丫鬟在屋里,早起更衣便是她们的活计,而从来没有听说找个男仆来负责伺候人,负责更衣的。试想,如果是一个男仆人负责给少爷更衣,那感觉,就有点儿别扭了。给小姐太太更衣?有哪个男人愿意吃这个亏?

    小丫鬟为自己的小姐公子或者是老爷太太更衣,这没有什么可暧昧的,奴才嘛,分派你干这个你就得干这个!就有些暧昧,也多是年轻的少爷或者风流的老爷与那小丫鬟之间有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过那也算得是一件风流韵事。

    所以说,这世上还没有听说过有男子为女子更衣的,就有,那也是在皇宫里头,可惜那些太监都是五根不全的,算不得男人。而到如今,轮到了陈羽这个弟弟给姐姐更衣,他不禁心里暗自嘀咕,这可该是怎么个更法儿呢?

    “嗯,是啊,怎么了?自己的姐姐,你个小家伙不会转什么歪歪点子吧?”

    说着,柳隐已经掀开被子,将曼妙的身段儿露了出来,陈羽只看得一眼,便觉得喉头干,不由心说我的姐姐呀,谁让咱们不是亲姐弟呢,这你要是我亲姐姐,打死我也不至于泛起这个心思,可是现在你明明不是,而挂上那么个姐姐的名头,反倒是让我心里的邪火怎么也压不住。这个,这个,食色性也,这可怨不得我呀!

    原来被子掀开的地方,一件明黄色的小衣堪堪的兜住胸前一对硕大的娇乳,那小衣纯是明黄色一块绸子做成,上面连一丝一点儿的刺绣都没有,却反而显得明晃晃地直勾人的魂魄。她半坐起身子,那小衣上顿时两点成一线,看得陈羽咽了口唾沫慌忙低下头去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哪里有什么歪歪心思了,姐姐一再的这么说,岂不是在引着我往歪处想嘛!”

    柳隐闻言不由得啐了一口,骂道:“真真是个好色如命的小色狼,早晚你死在了这上头我才省心了呢!还不快过来,把那小夹祅先给我拿过来,在熏笼里呢!”

    陈羽答应一声,巴巴的跑到床边儿往那熏笼里取了一件花红的小夹祅拿着递过去,岂料柳隐却并不伸手接,而是说道:“你就帮我穿上吧!”

    陈羽闻言微微地愣了一下,这时却有一个丫鬟掀帘子走了进来,显然她是听见了屋里的动静,而陈羽来时安排守在外面的小黄门是待在外面,这小丫鬟估计是就在那边里间,这才不惊动小黄门就进来了。

    小丫鬟进来一抬头看见陈羽,还见他手里拿着一件娘娘的夹祅,便慌忙低下头去,就站在门口说道:“娘娘醒来了,奴婢服侍您更衣梳洗吧!”

    柳隐看见小丫头进来,并不见如何吃惊,相反,她看见陈羽吃了一惊的样子,反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只见她转过脸儿来看了那宫装的丫鬟一眼,冷言斥道:“没听见里屋有人说话吗?我与我弟弟在这里说会子话儿,是谁给了你这么大胆子,也敢进来打断?敢情是你那皮痒了,既如此,就等我闲了时替你揭了它便是,省得长了这张狐媚子脸蛋儿专门去勾引人!”

    小丫鬟闻言吓得一下子跪在当地,一边口中求饶一边叩头不止,说着,“奴婢不知道国舅大人来了,还以为是谁把娘娘吵醒了,这才进来看看,如果娘娘醒了就服侍娘娘起来,断然不是有意的,求娘娘饶命!”

    柳隐冷笑一声,问道:“这么说你倒是好意了?我与自己的弟弟说话儿,本就是不该的。看来我该跟皇上说说,额外的赏你才是,你说的可是不是这个意思?”

    那丫鬟闻言吓得两股战战,叩头如捣蒜一般,抬起头来时更可看见早已是泣涕连连,把个娇俏可人的小脸儿上的薄妆都弄花了。陈羽看着心有不忍,便欲开口求个情,只是他还没张口,柳隐留意着他的动作呢,早已扭过脸儿瞪了他一眼,陈羽见状便不闭了嘴。

    柳隐又冷哼一声,说道:“我也不敢同你辩,你自然是上面有人的,只消动一动嘴皮子,我这里就给人扒皮抽筋了,又哪里敢对你说一句狠话儿呢!也罢,你就出去往上头禀报了领赏去吧,我是不敢拿你怎样的,大不了回头我挨我的罪过儿就是了,您老请吧!”

    小丫头闻言吓得哪里敢动,只是一边口中哭着求饶一边磕头不止,柳隐双手抱肩也没个言语,陈羽看着不象话,虽然知道这是柳隐必须要使的手段,却还是看着不忍心,便忍不住开口说道:“算了,与她计较些什么,没的气坏了身子!”

    柳隐笑着看了陈羽一眼,说道:“怎么着,怜香惜玉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说完才对那小丫头清叱一声,“还不快滚出去,看见了就心烦!”

    小丫头千恩万谢地出去了,柳隐又笑着对陈羽说道:“你也看见了,就这么个小蹄子,不知道往宫里送了我多少的消息了。所以说

    之中,由不得人心软,心软的人必然早死,我可是不至少活着还能让我的好弟弟帮我穿衣裳,死了可就没这个福气了。快点吧,待会儿我这身子就吹凉了,要害病的!”

    陈羽闻言知道刚才这么一件小插曲并没有打消柳隐的打算,便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冷静,绝对不可以对她有丝毫的亵渎,不然依着柳隐那刚烈的性子,只怕要瞧不起自己了。这便是那么回事儿了,柳隐虽是个刚烈的性子,但是当和陈羽单独相处的时候,她也不忌讳逗弄陈羽一下。不过,允许她来言语身体的逗弄陈羽,如果陈羽要是真的动手动脚起来,反而要吃她的瞧不起了。

    陈羽心道,这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这样规矩,恁地折磨人。

    手指不小心碰到衣袖,陈羽的心都要哆嗦一下,偷眼看柳隐时,她倒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脸上慵懒媚惑的表情未退,好像是还在想着马上再躺下小睡一会儿似的。

    跪在床边儿上帮她套上了袖子,柳隐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头来了,陈羽盯着那天鹅般优雅白皙的脖颈看得正出神,额头上却突然吃了柳隐一记兰花指,然后便听见一声清斥,“看什么呢!还不快帮我把襟子掩上!”陈羽醒过神来忙伸手帮她把衣襟掩起,然后那布做的小扣儿一枚枚扣上。手指间或不小心地碰到她胸前那对凸起,都要吃柳隐一下白眼儿,陈羽战战兢兢地扣完了扣子,只觉得自己小腹处已经热了起来,这时柳隐却又说道:“那裙子在东边靠墙的柜子里有不少,你帮我选选看,觉得穿哪一件好看,就给我挑出一件来。”

    陈羽应了一声下了床,这边柳隐下身只穿着一件玫瑰红的扎脚绸裤,便也下了床,走到铜镜前理起了头。这时代就是这一点不好,女人早上起来第一件事便是要弄头,陈羽曾见绮霞起来之后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把髻重新盘好。

    陈羽打开柜子一看,里面尽是柳隐的衣服,一边是棉祅裙子等外衣,另一边则是胸围子肚兜亵衣小衣等贴身的衣物,陈羽忙把眼别开,只看那裙子,看了一会儿才挑了一件朱砂紫的裙子拿在手里,然后关上柜子走回来对柳隐说道:“姐姐,我瞅着这件倒和你身上那小祅的颜色能搭配起来,就是这一件吧,只是,这大冷的天儿,你也不穿件儿棉裤什么的,岂不要冻坏了?”

    柳隐正理头呢,闻言接过裙子来一瞧,看也甚和心意,便不由得说道:“真看不出来,你倒是挺会打扮女人的,这一件就好,你先拿着,等我一会儿。你说棉裤,我不喜欢穿那个,屋里呆着又不冷,外面虽然冷,我却懒殆的出去,没的穿上它倒显得人胖了一圈儿似的,因此心里便不待见它,也就不穿,往年也都是这样的。”

    说完了她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笑着看向陈羽,倒把陈羽唬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刚才趁她抬起手臂整理头时偷看让她从铜镜里看见了呢,岂料柳隐笑着说道:“怎么,你倒是喜欢你媳妇儿整天打扮得胖乎乎的不成?”

    陈羽闻言心道,你又不是我媳妇儿,我媳妇儿怀着身子呢,当然是饱暖第一。但是面上陈羽也不过嘿嘿一笑,却不言语。柳隐又道:“你把那簪子拿给我!”

    陈羽闻言一瞥,梳妆台上有几根簪子,正犹豫不知要哪根,柳隐道:“就拿那个乌木的,那个显得素净些。”

    陈羽一手拿着裙子,一手拿起那簪子,柳隐摆摆手示意他给自己簪上,陈羽便小心地绕到背后,一边看着镜子里如花容颜乌黑云鬓,一边小心地看准了位置帮她插上了簪子。

    妇人插簪子一般都不假手他人,除非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再者就是自己夫君,不过后者就是属于闺房之乐的内容了。因为这插簪子得需要个技巧,一个插不准,就容易杵到头皮上,那自然是生疼的。幸而陈羽也颇帮自己的妻妾如绮霞杏儿等插过几次,这才算是顺利的帮她插好了簪子。

    柳荫对着镜子照了照,忍不住又赞道:“你倒真是个可心的郎君,怪不得那么多人赶着稀罕你,真真是个体贴的人儿,连插簪子都这般纯熟。”

    陈羽闻言笑了笑说道:“姐姐,我觉得你现在还戴这乌木的簪子,却有些不合时宜了,你想,这乌木素净是素净,可是……”

    柳隐闻言笑着扭过脸儿来看了陈羽一眼,说道:“姐姐知道你的好意,可是,皇上的心思,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

    陈羽闻言愕然,然后那柳隐便站起来说:“来吧,帮我把裙子系上,那汗巾子也在熏笼里,今儿就不换了,昨儿系的那一条觉得纱软,很是舒服呢。”

    陈羽便又拿着裙子跑到床边找到了那条猩红的汗巾子拿过来,把裙子罗成个圈儿,放在波斯地毯上,柳隐穿着绸裤站进去,陈羽便帮她把裙子拾起来,然后柳隐抬起了双臂,陈羽便把裙子提到腰里,这手拿着那汗巾子围过去,轻轻地在大约肚脐眼儿那里收住,略略的挽了个扣儿,便算是把裙子穿好了。

    陈羽这一手自然也是练得纯熟

    又笑着打趣他,“没来由的这些东西倒弄得滚熟,看脂粉圈儿里厮混惯了的,也没见你把心思用到读书上,若是你能把对女人的这点儿心思都用到读书上,明年考个进士出来,那才是帮姐姐张脸呢!”

    陈羽闻言嘿嘿一笑,觉得这话对口儿,便接着说道:“好我的姐姐,你兄弟现在吃饭都成问题了,还哪里有心思去读书呢!”

    柳隐闻言瞥了他一眼,便忍不住笑道:“呦,这会子你倒冲我哭起穷来了,我可是听说你一掷千金赎了那四小花魁的头一号,叫做郁巧巧的,还是收在书房做了个书童,端的是好风流韵事啊,怎么,买得起,养不起了?”

    陈羽嘿嘿地笑了笑,说道:“只愿姐姐怜惜,借给我点儿钱,回头我做生意翻了本儿,一定加倍的送你嫁妆!”

    柳隐闻言急忙道:“呸!若是等你的嫁妆,我早就饿死了呢!还好意思恬着脸问我借钱来,当初那般的与我致气,怎么不想起自己也有今天来!想让我帮着你养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儿,门儿都没有!”

    陈羽一听她这话便知道有些意思了,于是嘿嘿地笑着说道:“姐姐吃用都是宫里出来的,要钱何用?倒不如都便宜了我去,等你小侄儿出生了,也好养得白白胖胖的,到时候见了面磕个头叫声姑姑,不就什么都值回票儿来了?”

    柳隐听了一下子气笑了,忍不住往陈羽额上又是一记狠狠的兰花指,只听她骂道:“你听听,你听听,你还好意思说呢,这是多没有出息的话儿,原来你倒是指着搜刮自己姐姐养家了?好没个羞臊!唉,我是哪辈子做了孽,今生怎么是这么个命,好歹认了个弟弟,也算是多了一门亲,却是个你这样的!”

    又叹了口气说道:“也罢,算我倒霉,那床头匣子里你看看有多少,就都给了你就是了,反正如你所说,我也用不到什么钱。收买那些小太监根本不用钱,收买那些小宫女根本不用钱,听说宫里有位老寿星,皇上事母至孝,这老寿星在宫里自然也就是说一不二,姐姐到时候入了宫也不用给她送礼,反正我是你姐姐嘛,走到哪里只消一说我是陈羽的干姐姐,谁还敢把我怎么样?!是不是呀,我的好弟弟!”

    陈羽听她前面嬉笑怒骂的玩笑话还不觉怎么样,只是觉得有一种久违的亲昵的感觉,但是现在听了她这些反话,却不由得脸上讪讪地有些挂不住。

    柳隐是何等样人,只瞥了一眼,顿时知道了陈羽的心思,便见她脸上突然沉静下来,叹了口气说道:“要说起来,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疼你还能疼谁去,你从我这里拿银子按说那是该的,自己没银子了不找自己姐姐却找谁去?难不成去借债?你若是那样,便是拿我不当亲人了,被我知道了还要揭了你的皮呢!只是,你拿了这银子去,该安心的置办点儿家业,图个长久的计划才是。你也是有妻有妾的人了,也将要添个儿子做爹了,也该稳重些,再不可十万八万泼水似的往外使银子,我这里若有也还倒罢,反正银子放着也是放着,就随你使去,可万一我手里要是没有银子了呢?你倒是该怎么办,等到要用银子的时候,岂不要扯饥荒?”

    陈羽闻言面色恭谨下来,躬身说道:“姐姐说的是,以前是我太过孟浪了,今后断乎不敢了!”

    柳隐闻言点点头笑了起来,说道:“别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那匣子里大约有三万两银票,剩余的都是些珍贵饰,我一时也用不上,你也拿了去,等着用钱时可以当了,淘换两个现钱。这些银子还有饰东西,都是我以前攒下来的,至于现在皇上赏的那些,饰呀绸缎哪,你都不好拿了去,那东西都是有人记着的,少了总不好看。”

    陈羽闻言面色不由得赧然,当初他也没多想,就是觉得暂时穷了,又不愿意生那些邪路子弄钱,再说也没有什么邪路子可以供他使,可是眼前价家里就不能断了钱,便想起来干脆找柳隐借一点儿,但是就在刚才,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就通过一次有点儿亲昵得过分的穿衣,而一下子就突然的拉近了,陈羽倒真的感觉她像是自己的姐姐了。而且,他本来打算的是借钱,但是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柳隐把钱送给自己了。

    但是,这钱拿便拿了,有了刚才两个人那一番对话,现在陈羽倒也并不觉得这是多难看的事儿,但是这饰之类却是他绝对不愿意动的,要是那样的话,岂不真的成了柳隐所说的,靠搜刮姐姐过日子了。

    当下陈羽笑道:“姐姐这银子,我就拿了去,那饰,我是万万要不得的。”

    柳隐看了看陈羽,想了想然后便点了点说道:“随你吧!”

    然后她转过身去要收拾脸上,比如擦点儿胭脂之类的,却又突然愣住了,然后猛地扭过身子来瞪了陈羽一眼,大娇嗔道:“都是你搅和的,我居然忘了洗脸了!”

章八五 献身

    陈羽等柳隐招呼人进来伺候着洗罢脸之后,钻个空子柳了银票,他便告了辞出来了。只凭刚才柳隐忘了洗脸了,陈羽便知道,其实刚才穿衣服那会子,柳隐虽然看上去轻松自如的紧,其实说不定比自己还紧张呢。

    刚才那事儿,说白了就是在玩儿火,不止是柳隐在玩儿火,陈羽也心甘情愿地陪着她玩儿。因为两个人都觉得只有一个干巴巴的姐弟关系在目前来说是根本不够的,且不说这姐弟关系没有一点儿亲昵的意味,很难说有什么真正的作用,而且也起不到维系双方利益的作用,所以,柳隐便作主想把这关系弄得亲近一点儿,便临机生出了这么一个让陈羽帮着穿衣服的点子。

    这个办法有可能让两个人借由这件事很快的拉近关系,虽然一开始有些儿暧昧,但是有了后来两个人之间那番话,却觉得现在更有姐弟的感情了。但是也并不是没有风险,而且,这个风险还不小。要是万一陈羽抗不住诱惑,当场便手脚不老实,这件事就变了味道了,成了纯粹的男女之间的暧昧。幸好陈羽也几乎是立刻的就看清楚了她的心意,而这个心意也正和陈羽不谋而合,加上陈羽惯来是个善于克制自己的,所以,这件事才达到了他们两人心中所能达到的最好效果。

    那就是,两个人在很大程度上真地像是一对孤苦相依的姐弟了。这样柳隐放下了心,陈羽也安下了心,而且还拿到了一笔银子。

    不过说实话,陈羽虽然不知道柳隐是怎么想的,但是就刚才柳隐那一次娇嗔,就差点儿让陈羽把持不住。要知道柳隐非但是国色天香,而且正处在一个女人最鼎盛的年纪上,浑身上下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倾国倾城的媚惑。就算是陈羽一再的克制自己,却也挡不住这巨大的诱惑,又何况是柳隐那风情万种的一嗔呢。

    陈羽慢慢地走到外面来,心里才稍稍地平复了一些,然后便一个劲儿地感慨柳隐地诱惑力之大,即便是自己这样的自控能力非常好的人。也要忍不住心旌摇曳,以后和她单独相处时,倒要加了在意才是。

    走到外面与孙筑闲话两句,陈羽便要离开,孙筑送到拢翠观门口,陈羽却看见那刁子温坐到了车把式的位子上,一直为自己架车的那小子苦着脸儿站在门前台阶下,看见自己出来了,便忙两步跑过来道:“爷,那个人非说让小的我下来。他要为爷使车,您说这哪儿行啊。这不是抢我地活计吗?爷,您可得为小的作主。小的我是真喜欢给您使车呀!”

    陈羽见状看了看那自顾自坐在车辕子上目视前方谁都不搭理的刁子温,又看了看一脸可怜的那小子,笑着说道:“就由他去,你既不用架车,回去跟老宋说说,就说爷说的,让他另给你派个好差事就是。”

    那小子闻言虽然不得不点头应是,但是那脸却跟个苦瓜似的。要说也是。再找什么活儿,都比不得这使车轻快呀。走到哪里打赏还多,有时候出去几次这打赏的钱就能赶上月钱了,现在好了,这差事被那粗大汉子给抢了去,以后可就要受罪了。

    陈羽是从下人身份出来的,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地,这才着意安排老宋再给他委个好差事。当下他笑着走下台阶,正好刁子寒这时从远处骑马过来了,陈羽便在车前站住脚步,只见那刁子寒那骑马的本事比自己可高了去了,风驰电掣一般,那马就到了观前,刁子寒勒马下来,将马交给小校,陈羽这才看清,他身上背着两个包袱,看起来竟是真地要彻底投靠了,连家都搬了在身上了。

    看见刁子寒回来了,刁子温也赶忙跳下马车,兄弟两个几乎是同时对陈羽行了一礼,然后刁子温躬身让道:“请爷上车吧!”

    陈羽看着他们兄弟一会儿,心想既然如此就用用他们,看一段时间再说吧,然后他转身冲孙筑抱拳道了声,“孙兄,告辞了!”便一跃上了马车,掀开帘子进去刚坐好,就听外面刁子温问道:“爷,坐好了没?咱们走吧?”

    陈羽斜斜地把身子倚在缎子靠背上,说了声“走”,然后马蹄声想起,车子便往家里去了。

    陈羽在车上小寐了一会儿,因为刁子温使车使得确实是好,车子不但走得快,而且平稳,到了地方刁子温才又问道:“爷,到家了!”

    陈羽睁开眼的时候,正好有一双手掀开了帘子,他探身出去,刁子温才把帘子放下,刁子寒已经背着两个包在门前等着了。

    进了家门,陈羽对着老总管宋维长特意叮嘱道:“老宋啊,这兄弟二人以后就跟着我了,专司护卫之职,你待会儿给他们兄弟安排个住处,挑个好地方,再领着他们在家里到处转转,熟悉熟悉。”

    宋维长答应了,陈羽便径直回了书房,这里两兄弟跟着宋维长去安顿自己地住处不提。

    陈羽来到书房,郁巧巧正自怡然自得地烹茶,看见陈羽进来了,她忙站起身来请安,陈羽摆摆手没当回事儿,走进了屋里先吸了吸鼻子道了声,“好茶香!没想到啊,巧巧也是此道高手!”

    郁巧巧笑了笑,见陈羽在自己对面盘腿坐下了,便也仍回去坐下,将烹好的茶为陈羽斟了一个杯底,双手奉与陈羽,然后便看着他,却并不给自己倒一杯。

    陈羽嗅着茶香,却也并不喝它,只是笑着对郁巧巧说道:“巧巧可知道,饮茶所饮的并不是茶,而是一种心情啊!”

    说完他把茶杯放下了,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来,笑着说道:“今儿我才现,我原来是地道的一个俗人,得钱而心喜,没钱而心忧。你看,这才刚到手了三万两银子,我就立刻能闻出茶香来了,要是在昨日,这茶香我断断是闻不见的!”

    郁巧巧闻言不由自主便嗔了陈羽一眼,她昨天晚上下了一个决定之后,今儿一早醒来便觉心里无比安静,二十多年来这才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儿幽闲的感觉,正想好好品味一下,煮几杯茶吃吧,却又被陈羽这几句话给搅乱了。

    要是搁在以前,她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但是这几天与陈羽之间的一丝暧昧,让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而一旦立定主意之后,她才突然现,原来找一个男人依靠着,竟是

    让人心里安泰。

    只见她没好气的白了陈羽一眼之后说道:“人家才刚刚有了一点子心情,都被主子给搅没了。”

    陈羽闻言呵呵一笑,说道:“你是说这品茶的心情?呵呵,且放宽心,以后你每日里都会有这般心情的,只要有爷在,包你可以衣食无忧的安闲品茶就是!”

    郁巧巧闻言站起身来,一边往:“这都穷成这样了,不知是哪里搜刮了钱来,还敢打包票呢,爷也真敢!”

    说着她走了回来,陈羽正好饮完了茶水,正自己动手续茶,却见郁巧巧捧着一个小匣子走到他面前,将那匣子往陈羽面前一递,说道:“主子既然把奴买来了,这东西便理该是属于爷的。”

    陈羽好奇地放下茶杯接过来问道:“这却是什么?也值得你这般隆重?”

    郁巧巧坐回去先为陈羽斟了一杯茶,然后自己斟了一杯,说道:“主子自己打开看吧!”

    陈羽打开匣子一看,最上面全是些珠宝饰,而且一看就是造价不菲的,心里便知道这定是郁巧巧的私妆了,当下笑着说道:“这些东西拿出来做什么,你自己留着便是。”

    郁巧巧闻言笑着对陈羽道:“爷往下看!”

    陈羽闻言拨开那些饰之类,下面却是一叠纸。他好不容易把饰都弄到一边,然后抽出几张来,放到手上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却原来这竟然是地契。

    陈羽不由得奇道:“你哪里来地这些地契?”

    其实这也由不得陈羽不吃惊,这地契竟是长安府万年县的一千三百亩好地,郁巧巧却从哪里弄来。

    见郁巧巧不答,陈羽便越性把那些饰一把把抓出来。然后把放在下面的纸张都拿了出来,一张张的翻看,最下面的竟然是大量银票,然后就有大量的地契。都看完了,他心里略略的估量了一下,竟然至少有七八十顷地。还有七八万两银子。

    郁巧巧看见了他面上的吃惊,便笑着说道:“奴以前寄身娼门,无时不刻想着脱身而出,但是一个女子在这世上没有个依靠,便自己为自己赎了身又能如何呢,于是一开始奴便攒银子偷偷地托人买地,心里想着有了地,便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即便是将来年老色衰了没人要时,也是不愁下半生的。但是到了后来奴才明白。奴一个贱籍的身子,即便是有了这些地。可是一旦被人知道这些地的主人是我,那么即便是那些佃农也可以不把奴放在眼里。奴非但是管不得他们,甚至他们打了奴,也是不违法的,这才使得奴心灰意冷,便在这一行里呆了下去,直到碰到爷那般作贱奴,奴更是心死如灰。”

    陈羽静静地听着她诉说,时不时地端起茶杯咂一口。只听郁巧巧接着说道:“可是奴想不到地是。主子竟然花了十万两银子把奴赎了回来,又待奴这般随意。竟是犹如多年好友一般,奴长那么大,再没有怕过谁,但是那天晚上你那般待奴,奴真的是又恨又怕,可是到了现在,奴竟然觉得自己怕主子也是一种福气,所以这才决意将此残生托付给主子,并且把这些没用的东西献给爷,也好解爷的一时困厄,只求爷以后多怜惜些些儿,奴便知足了!”

    陈羽闻言呵呵地笑了起来,当初他在凤仪楼那般折辱郁巧巧其实打的便是降伏她的主意,可是现在他已经对自己那种过分的做法有些懊悔,不过现在看到自己的想法竟然实现了,非但如愿得了美人真心,还额外得了这么许多东西银子,他心里却还是忍不住要小小得意一番。既然郁巧巧都把话说到这里了,陈羽又何必惺惺作态,当下他冲郁巧巧招了招手,郁巧巧见状依命地站起来走到陈羽身侧。

    只见陈羽一舒臂把她拉过来,就在自己身上坐下,然后笑道:“真是难得了你的九窍心肠,竟然把这东西瞒到了现在,看你爷难成了那样,也不说拿出来,该吃家法才是!”

    这些天与杏儿闲聊多次,郁巧巧自然知道所谓家法是指什么,当下她两靥娇艳欲滴,流瞳轻眄,往陈羽怀里偎了偎,说道:“吃……家法,便吃家法,只是爷可不能冤枉奴,昨儿才知道爷穷了,今儿就把这些东西拿了出来,奴哪里瞒了!”

    陈羽闻言又呵呵笑了起来,佳人在怀,满把的银票地契,他当然高兴,这下子不管将来做什么,就都有了底气了。看来自己十万两银子赎了巧巧,非但没有赔,反而是赚了呢。要知道长安附近地田亩,一顷好地能卖到两三千两银子呢,七八十顷地,怎么说也有十六七万两银子呢。再说了,这些地就放着不动,每年的租子吃进来,也是不少地。要知道长安富人多的是,但是长安周围地地却是有限,所以长安万年两县可以说是一地难求,陈羽还真不舍得卖呢。

    这时郁巧巧偎在陈羽怀里说道:“奴想着,这些地到了爷手里,都尽可以好好打理,切不可轻易出手,因为长安周围的地太难买了,往往都是高价才买的下来。有了这些地做底子,无论怎样都有个退路,而且,有这租子吃着,也不至于断了炊烟才是。而这些银子,爷尽可以拿着做点买卖,这样就有了活钱。”

    陈羽闻言道:“好我的巧巧宝贝儿,你这话说的是极了!就这么办!”

    言罢陈羽将手把她揽得更紧了,就在郁巧巧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小的求见大人!”

章八六 半个时辰与以直报渊

    这个男人恼火的是什么事儿?那就是当有佳人在在他怀吁,而他自己也正漏*点迸,准备提枪上马时,却突然被人叫停。这种感觉,比吃了一只苍蝇还恶心,比自己不举还窝火。

    当下陈羽的手停在半空,怀里的郁巧巧脸上红晕未退,看见陈羽的表情却小声笑了起来,陈羽狠狠地朝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看怀里郁巧巧那巧笑倩兮的可爱样儿,便不由对着门口怒道:“半个时辰之后再来!”

    站在外面找陈羽的,却是那刁子寒,他闻言不由得一愣,然后耳力出众的他便好像是听到了自家大人书房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啊”,然后便是“咦、唔”连声,他眉头一皱,顿时便明白自己触了霉头了,便赶忙闪身退下,离了书房几十步,他又觉得万一再有人到书房打扰大人呢?当下便叉手立在房外十余步,不许任何人靠近书房。

    陈羽得了这护卫在书房外,自然以后就没有这个中途被人打断的烦心事儿了。最开始那句话真的是让他憋火得不行,不过,这个时候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当一只酥乳在他手里变幻出千百种模样时,心里那点子气顿时都没有了,只剩下满胸腔的流连。

    “呀!主子说过了的,在奴没有同意之前,绝不碰奴一下的,怎么现在?……啊!别……,别……,羞死了!”

    “这小娼妇,明明是你逗引得爷忍不住了,居然还翻过来拿话挤兑爷,真真是恨的人牙痒痒!”

    呼啦一声裙子撸上去,呼哧一声绸裤褪下来,“啪!”一声清脆的皮肉相击,郁巧巧雪白娇嫩的香臀上顿时多了几根指印,然后便是她“呀!”的一声荡人心魄的**。

    “主子,换个地儿吧,这儿可是书房,最是天底下一等一圣洁的地儿,哪能行此龌龊之事……,呀!爷慢点儿!”

    “狗屁的龌龊,男女之事,人伦大道,今儿爷就在这,爷可不是好惹的!”

    “奴、奴错了,奴以后再也、再也不敢惹爷了,求爷饶了奴这次吧!“

    “不饶!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喘着粗气高声套了几句老夫子的话之后,陈羽像是找到了借口似的又说道:“以直报渊,此正当其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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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之后,刁子寒并没有进去,他几乎是一动不动地在外面叉手而立,一待就是半个时辰,他心里打定主意,只要门不开,他就不许任何人靠近,当然自己也不会过去。

    此时,书房里**已歇,风狂雨骤,直扑打的一朵娇艳无匹的花儿几近凋零,但是女人自来便有这项奇特之处,只趴在陈羽怀里稍稍歇息了有那么一会儿,脸上娇艳欲滴的红晕尚未完全消散,她便犹如雨后艳阳下带着露珠的花朵儿一样,重又欣欣然张开了笑脸。

    陈羽没动地方地坐在太师椅上,娇小地郁巧巧便整个地坐在他身上,将那双手搂住他脖子,脸上犹带几分慵懒的浅笑偎在他怀里,仔细回味着刚才那一番荡气回肠的“龌龊事儿”。

    书房里寂寂无声,过了好一会子,陈羽突然想起来似的问了一句,“对了,刚才不是有人要见我吗?这怎么也得半个时辰了吧?怎么不见有人来?”

    本来郁巧巧那眼睛都将要闭上了,此时闻言却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睛往陈羽脸上溜了一圈儿才说道:“你那么大嗓子冲着门外一吼,他就是有事儿也不敢再来了,这要是个粗鲁人,只怕就会等到晚饭前再来,要是个精细人,那这会子他指不定在门外头守着,他主子在屋里偷香窃玉,他就在外面把风呢,等到事儿过去了,再给你出去到处传去!”

    “敢!舌头不割了他的!再说了,爷十万两银子买回来,难道就许看不许吃?这是哪家定的规矩?”

    郁巧巧闻言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抽出一只手臂来,握起那小粉拳往他胸口上擂了一拳,但是很快却又一脸甜蜜地偎进了他怀里,口中喃喃说道:“吃,便吃吧,只是,以后主子还要怜惜奴些才是!”

    陈羽闻言一乐,“小蹄子,你还要爷怜惜?看你刚才那股子疯劲儿,不定憋了多少天了,怕是心里想着让爷更狠点

    吧?”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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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羽平日里都是有什么事马上处理,刚才那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被自己赶走了之后不见回来,他反而挂心了,因此便着郁巧巧略略给收拾了一下衣裳,便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开处他一抬眼正好看见十余步外一人叉手而立,却原来是竟是刁子寒,便顿时想起刚才郁巧巧的话来,心想他竟然真的在此为自己护卫起来了,便不由得失笑,于是他远远地叫了刁子寒一声,问道:“你来可有什么事儿?”

    刁子寒闻言几步走了过来,好像是根本没有生过刚才的事儿一般,躬身抱拳道:“回禀大人,小的在那位宋管家的引领下,沿府四周走了一遭,觉得这宅院好却是好,只是,还少一些护院,若是陡遇歹人,只怕应变不及。因此特来见大人,希望大人能招一批护院,交由我兄弟二人调教一番,自可担起保护庭院之大任。”

    陈羽闻言笑道:“不必了,长安城内,天子脚下,难不成还有人敢跑到朝廷官员的家中行凶打劫不成?你多虑了!”

    刁子寒闻言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只听他言道:“大人请恕小的直言,岂不闻有备而无患一说?护卫大人以及大人一家的安全,乃是小的兄弟二人的职责所在,不敢稍有轻忽。大人可以心有怠慢,但是小的却不能如此。因此,还望大人成全,小的只需招来十个护院,再加以调教,则足矣!”

    陈羽闻言苦笑一下,心想他这般说辞也有道理,心里便有些同意了,又想起当日里那米阳上门行凶的时候,自己还要去借人来保护家小,宋维长还出去找了几个打拳的来帮忙,自己现在好歹是朝廷官员,漫说又不缺这两个钱,即便是没钱,也该养些这样人充充面子才是,当下他便点头允了,让刁子寒自去安排就是。

    刁子寒应诺走了,陈羽这才折身又回来书房。郁巧巧已经穿戴停当,看见陈羽进来,她笑道:“要按说,这护院可是必须的,仗势欺人、包赌包讼、强抢民女,这诸般劣迹,哪一样少得了豪门的恶奴与护院们?”

    陈羽闻言失笑,不由便接道:“好一句狭促的话儿,照你这么说,爷当初还是陈府的奴才呢,岂不也是恶奴了?”

    郁巧巧闻言轻笑道:“那可不是,要不然,奴是怎么被主子抢来的?”

    陈羽闻言哈哈大笑,这边刚坐到太师椅上,那边郁巧巧已经迫不及待地坐在了他腿上,便犹如那刚刚相悦的小男女一般,痴缠的紧。

    温存过后,郁巧巧睁眼看陈羽眯着眼睛好不享受,便笑着说道:“现在爷手里有了这些银子,却准备做些什么营生?”

    陈羽眯着眼睛揉搓着手里的一团嫩肉,说道:“做什么营生?还没想好呢?你的银子还好说,拿了姐姐的银子,我老是觉得心里亏欠的紧,既有了你的这些,我便恨不得马上给她还了回去才得心安,但是却又不便还回去,只是做什么才好,却要仔细思量一番。”

    郁巧巧闻言来了精神,只听她说道:“奴记得以前爷说过,对车行这档子生意很感兴趣,昨儿晚上奴睡不着的时候还在想,这倒也是一桩不错的买卖,应该慎重考虑一下,既然爷很喜欢那个老马车行,便不如咱们托人跟他们的掌柜的说上一说,看能不能买下来一些股份,就用太太的名义买,这样子既不会违了朝廷的例制,咱们又不必派人专门的操心经营,只到了时候拿点儿分红便是。那老马车行我这些日子着人调查过,是家信得过的买卖行,掌柜的也很是稳健,想必不至于折了咱们的本钱。主子,您看呢?”

    “嗯。有道理,可以考虑一下。只是,人家未必便喜欢咱们入股啊!”

    陈羽闻言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便让郁巧巧一时无法完全集中起精神来,但是又不敢拍开他那只魔手,便只好强自吸了一口气说道:“他们喜不喜欢的,那倒是小事儿,关键是,咱们能拿出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来才行。”

    陈羽闻言睁开眼睛看向郁巧巧,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不成?”

章八七 绝妙的办法与半掩门

    陈羽怀睁开眼睛看向郁巧巧,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不

    郁巧巧转眸一笑,说道:“这件事就交给奴去办吧,过几天就让主子听到好消息,主子可放心?”

    陈羽闻言笑道:“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既然你想做些事情,那便放手去做便是,我再没有不放心的道理。只是,什么主意还要瞒着自家主子?”

    郁巧巧见他答应了,这才略略放下了心,便小心翼翼地偎在陈羽怀里说道:“奴是这么想的,根据奴所知道的,他们老马车行的掌柜的一直是个很有雄心的人,但是最近几年这生意却几乎不见长进,虽然还是一样的好,但是却困守在关中一带,难得寸进,他们缺的,就是马!奴上次听主子您说过一些您的想法之后,便觉得很受启,便想着,只要咱们能提供一批马,用这个来入股,想必他老马车行高兴都来不及。只是,这件事却需要利用爷的官职去谋得,是以,奴便害怕爷会不许。”

    “哦?用我的官职?我管的是礼部,跟马根本就不搭界,就是那羽林卫和左禁卫的差事,也都是虚职,递不上话儿去的,再说了,即便是我能说得上话儿,那马其实说弄就能弄到手的?你还要自己去办,你哪里又有了那么大本事了?”

    郁巧巧见陈羽没有像自己担心的那样恼起来,心里便觉得更加安泰了,于是接着说道:“奴以前的时候听说过,羽林卫的用马,都是全国最先挑出来的,最精良的座骑,往往好马都是要羽林卫先骑几年,才会往下面其他地方配送,还有的,便直接卖给民间做畜力了。”

    陈羽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吃了一惊,暗道郁巧巧倒真是个奇怪的人,竟然会留意这些事儿。要说陈羽自己以前也还真是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但是因为他前一段时间一直一直对车行感兴趣,所以特意的留意了这方面的内容,才从孙筑嘴里知道了这件事,然后才闹清楚了。郁巧巧在几天之前还在勾栏院里呆着,真不知道是她出来之后在这短短几天里就打听出来了这件事,还是在勾栏院里就已经留心这些琐事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她都给了陈羽一种相当大的惊喜。

    因为其他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教,但是天赋却是教不出来的。比如做生意,需要的天赋便有那么一样,就是时刻注意留心并收集各种有用没用的信息,然后能够迅地跟自己的买卖联系上,并利用它做出准确的判断,甚至为自己找到一条别人想不到的道路。很多时候一点微不足道的消息,就可以决定一个人和一桩生意的成败。从这一点上来看,郁巧巧倒还真是有那么一些天赋呢。

    郁巧巧见陈羽只是点了点头,并不说话,便小心地往下接着说道:“因为有了这个机巧,而奴又有了主子这块招牌,所以,别人弄不到马,奴却是可以弄到的。”

    陈羽闻言皱眉,问道:“我这块招牌?这话怎么说?”

    郁巧巧说道:“那孙筑大人新晋羽林卫千户,其中有不少主子,当然,还有姐姐她出的力吧?想来他一定是对主子感激的紧,正想着怎么报答主子呢。”

    陈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心道岂止是感激,他已经投靠到我门下,现在已经是以奴仆自居了。这时郁巧巧又接着说道:“羽林卫的马,都是按规定的三年一换,这个时候马还好着呢,所以往往都是淘汰给其他建制。除非是有特殊情况,否则不卖给民间,但是,也没有人规定不可以卖,现如今,已经是冬天,到了明年开春,羽林卫的马又该有一批被淘汰下去了,而主管这件事的,正是孙筑最好的一个朋友,羽林卫司马百户,叫做皇甫胜的。”

    话到这里,陈羽一下子明白了,心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郁巧巧真是打的好主意呀。关于孙筑的一些资料,自己都掌握不了那么细致,郁巧巧以前在勾栏院里,更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但是自从她到了自己家里,得到了自己的授权之后,短短几天里面就根据自己的话,把这些资料都掌握了起来,并且很快就梳理出一条堪称绝妙的办法。看来,自己当初还真是没有看错人。

    郁巧巧的意思很明显了,那就是通过孙筑,从那个叫皇甫胜的人那里把本该拨给其他军队建制使用的淘汰马匹买下来,然后用这个做资本,入股老马车行,因为他们可以拒绝银子,但是却拒绝不了优良的战马。而这么做,却是不违反律法的,只不过是法外行了一点儿人情罢了,即便是拿到大理寺去公断,想必也不至于挑出什么刺儿来,而郁巧巧唯一担心的,让她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只怕就是害怕自己不愿意做这样事儿了吧。可那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了解自己,自己怎么会拒绝这等好事呢。

    车马行、货栈这等生意,虽然利润不错,但是远远不如粮行之类来的体面,尤其是车马行,乃是贱业的一种,所以,但凡朝中有点地位的人,都不愿意沾惹这行生

    此,即便是马车行有钱,也了解这个办法,但是却没帮他们,因此,这个好办法摆在这里,却没有人可以实现。而自己不在乎这个呀,这不就是摆在面前的一条黄金大道嘛。

    车马行因为权贵们大都看不起他们,便往往走两个极端,一是恨不得所有大人物们都来入自己的股,二是对权贵之人有一种莫名的排斥。陈羽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自己通过老宋的嘴知道的,那老马车行的掌柜赫山,就是后一种人,因此自己多次犹豫,还是没有去跟他接触过,但是现在不怕了,自己弄到了马,那就有了让他低头的资本了。

    想明白这些,陈羽的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在郁巧巧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大笑着说道:“好,好!巧巧,你就放心去办,我给孙筑打个招呼,他现在已经以我的门下自居,想来这事儿没有个不成的,等成了事儿,爷好好的赏你!”

    “嗯,巧巧谢谢主子,唔……,主子,你抓疼奴了!”

    陈羽哈哈大笑着放开手,郁巧巧见陈羽毫不皱眉地就答应了这件事,不由得心便放开了,便又笑着对陈羽道:“主子,奴说这件事由奴去办,就是想不要让您插手,一则有损官威,二则将来这事儿传出来,您也顶多落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过儿,不会损了英名。否则的话,难免有那起子闲磨牙的人要说主子官官勾结,以权谋私了。”

    陈羽闻言笑道:“倒难为你想的细致,走一步想三步,倒是我万万不及的了!”

    郁巧巧闻言抿嘴儿一笑,却又讨好地说道:“既然主子同意了这桩生意,那,那奴还有一件事儿想跟爷说说。”

    陈羽心情大好,心里暗自高兴自己当初的一掷千金,现在现那银子非但没有损失,反而多出了那么多的嫁妆,最关键的是,郁巧巧思虑敏捷,善于勾画,最是个适合经管家里生意的人,就这么一个人,自己以后根本就不用担心生计问题了,这便已经是大赚特赚了。

    当下他笑着说道:“有事儿就说,有什么可吞吞吐吐的。”

    郁巧巧当下说道:“其实,其实,奴这些天日思夜想,按照爷的吩咐,咱们自己经营生意,奴最感兴趣的,也是最容易入手的,就该是那勾栏院了。”

    陈羽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呵呵地笑了起来,郁巧巧见状不由得娇嗔不依,说道:“爷你笑什么嘛,不许笑奴!”

    陈羽呵呵地笑着问道:“好我的宝贝儿,难不成你想开一处勾栏院?呵呵,那如何使得,且不说开勾栏院所费资金众多,不是咱们能轻易拿的出手的,就算是咱们有那个钱,我好歹是朝廷官员,怎么能去经营那个生意,没得把脸面丢尽了!”

    郁巧巧闻言急忙解释道:“哪里是让爷去经营了,是奴去经营嘛!这勾栏开起来,跟爷是完全没有关系的,爷只需要拉几个人去捧场,震住了台面就是了。”

    陈羽敛起笑容道:“那也不行,你才刚刚从里面出来,怎么,倒留恋起里面的日子来了?还想再回去?再说了,我陈羽的小妾出去经营妓院给我弄银子花,我陈羽还不缺那份钱!”

    郁巧巧闻言顿时委屈得了不得,眼中已经潸然带泪,只听她说道:“主子怎么那么看奴,关于您说的那几个问题,奴都已经考虑周详了,完全不用爷去费心的。其实,奴想着开一家勾栏,还不是为了爷你嘛!挣银子是一个,最关键的是,那里消息通畅,哪一个朝廷大员要想在朝中站稳脚跟,一当然是要讨好皇上,第二就是要在勾栏院里有眼线。既然是这样,倒不如咱们自己就开一家,那消息岂不比他们都要通畅?”

    陈羽本来心里有些不爽,但是听了她这个在朝中做官的两大诀窍,却深觉有理,于是便不由自主地问道:“那,你准备开一家多大的勾栏?”

    郁巧巧闻言收起了委屈,小声地说道:“奴要开的,不是勾栏,而是小勾栏,也就是,人家说的那‘半掩门’。”

章八八 请打屁股与传奇人物

    当然是一句俗话了,其实也就是暗娼。陈羽本来I凡朝廷大员都在勾栏院里有眼线,还觉得很有道理,现在却又困惑起来了。皆因半掩门大都是一个妇人,充其量有那么几个人,一个鸨儿带着,偷偷的做那接客的生意,这样的生意甚至比勾栏院都不如,最是被人瞧不起的。而且它规模很小,档次很低,就凭这样的生意,与刚才所说那掌握信息能有什么联系?

    郁巧巧见陈羽紧紧地拧起了眉头,便赶紧解释道:“奴说的这个,却是与平常的半掩门多有不同的。奴准备花钱买下一条小巷子,要僻静的,但是所处的地方要紧靠繁华之地,这样车马来往之类的也就是方便,也容易被人知道。之所以选小巷子,就是要买下整个巷子里所有的宅子,把它们里面打通了,做成一个个的跨院,就这样,设计成一个个优雅的小庭院。不是有句话说你们男人,说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嘛,奴想要开的这家小勾栏,就是给人一个偷的感觉,来偷的人,都得是既有钱又有身份,寻常人连门都别想进,而被偷的,自然就是那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的姬妾或者是没有下过阁楼的小姐了。您想想,这样子一来,价钱还不得紧着咱们要?”

    郁巧巧偷眼看去,只见陈羽脸上一派的不能置信,又有一丝惊喜,便心里安定下来,说起来时也越的气定神闲,“咱们再把庭院收拾的有点儿江南***的味道,到时候只怕是那些人拿着银子都进不来呢。打个茶围就要他几十两,要想过夜,没有一百两银子便提也休提。当然,咱们做这个赚钱是一点,最主要的是,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只要姑娘们嘴上甜着点儿,有什么消息是套不出来的?再者还可以专门设了静室,专供人家在里面谈生意,还有那送银子求情的,买官卖官的,都尽可以拉了来让他们在里面交易,咱们却可以设了机关派人瞧瞧的打望着,这样一来,朝廷动向,市井百态,商贾往来,还有什么是咱们不知道的?到时候,光是凭着爷手里的消息,就足以保证爷在朝堂上立于不败之地了。主子您说说,这可不比那些每个月都大笔的往平康里撒银子买消息的办法强多了吗?”

    即便是陈羽对于这件事本来不喜,现在听了郁巧巧的这番话,也不由得他不拍案叫绝,难为她怎么想来,这样奇思妙想,真真的是非有升天的手段想不出来的。以至于陈羽坐在那里痴痴的想,竟然忘了郁巧巧的问话。

    等到她又问了一遍,陈羽才醒过神来,不由得笑着问道:“这主意你是哪里想来,好却是真好,只是,你却准备怎么来经营它?另外,这既是一家半掩门,怎么样才能让人都知道呢?”

    郁巧巧听他这样问,便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内,情知陈羽已经是同意了的,当下她心里顿时有一丝得意,但是想到陈羽刚才的话,她又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神色,苦着脸儿说道:“怎么经营,根本就不用经营,这一行里的人多得是,随便哪里挑几个人来,就能给打理起来,最难的就是后台要撑着的,偏咱们最不愁的就是这个,主子本身就是个敢打小侯爷的大后台。至于怎么让人知道,那就更是不必担心了,男人哪有个不喜欢偷腥的,得了趣必然满世界夸耀去,到时候咱们根本不用学平康里那样满楼红袖招,自然而然名声就起来了。”

    陈羽听得连连点头,暗叹自己真的是拣到宝了,这一个计划竟也是完全可行,便不由得把郁巧巧搂得更紧了些,笑道:“好难为我的宝贝儿,竟又这样好主意,既如此,这桩生意倒也做的,一切就交给你去就是了!”

    郁巧巧闻言那脸上的哀怨的表情却更浓了,只听她低了眉说道:“奴还哪里敢,奴本就是不干净的身子过来的,现如今再出去做这个,到时候主子心里一旦犯了寻思,奴死是不死,现在都已经让奴胆战心惊了,还敢出去胡闹去呢。再说了,没得丢了主子的面子,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陈羽闻言失笑,当然知道她是在跟自己致刚才那句话的气呢,当下故意皱起眉头,假作责怪道:“居然还拿起了爷的话来了,你这才是作死呢!那日里我见你看那左思的诗,便知道你心里定有九窍,今日里才知道竟是真有九窍。此乃天降福泽与我,你若是再敢扭扭捏捏,仔细爷还打你的屁股!”

    郁巧巧一见陈羽变了脸色,心里便吃了一惊,她深深知道自己刚刚才和陈羽建立起了一种男女相悦的关系,现在又凭借着自己的这两条建议邀得大宠,但是,毕竟自己的根基不稳固,所以,一见陈羽变脸,她的心便突突地乱跳,等到听了陈羽后面几句话,她才算是放下心来,顿时白了陈羽千娇百媚的一眼,口中嗔道:“主子……,居然动不动就要打人家屁股,只是,只是,

    子的人嘛,主子要打,也凭的主子去就是了!”

    这句话说的好不缠绵,听得陈羽心中一荡,心道果然不愧是小花魁,举手投足之间,一音一行都是勾人的紧。陈羽便重又把手放了回去,手指拢住那新剥鸡头,轻揉慢捻,只几个起落,便听得郁巧巧的呼吸粗重起来,陈羽心里便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得意,心道,这样一个绝代尤物,这样一个商业天才,现在,是完全属于我的了。

    这时只听郁巧巧强自压住呼吸说道:“主子,主子,慢着点儿,奴,奴还有一句话要说,迟些再打人家好不好?”

    陈羽笑了笑说道:“有什么话,但管讲来!”

    郁巧巧大着胆子伸手按住了陈羽的手,这才平稳了一下呼吸,说道:“奴一个人操持这些事儿是肯定不行的,杏儿,呃,二姨奶奶左右闲着无事,不如就让她来和奴一块儿忙这件事,您看如何?”

    陈羽闻言想了想,他自然是知道郁巧巧的意思,无非就是担心自己如果一下通过这件事冒起来的话,会引起内宅的不平衡,至此陈羽越的不敢小瞧她了,直觉的这个女人行动之前已经把全盘都考虑了进去,其心思之缜密,只怕自己都犹有不及。

    只是,从杏儿与郁巧巧往日的情分上看,她这么做未尝便没有拉着杏儿一起对抗绮霞的意思,因此陈羽倒很是犹豫了一番,不过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反正整个家里无论你手里有多大的功绩,最终决定自己这几个女人在家里的地位的,还是自己的宠溺。只要自己始终把绮霞摆在第一位,那么就不会有人能翻过天去,郁巧巧也是如此。另外,他的女人里,还就是一个杏儿适合,其她几个要么是敦厚之人,要么根本不了解这些事儿,不善于筹划经营,所以,杏儿几乎没有竞争对手,要选一个人,也只能是她。不过,由此陈羽倒想起了一个人来,这个人倒是个绝妙的人选。他便不由得暗自计较,该找个时间去把她请了来帮衬才好,只是,不知道两人之间这个扣儿该怎么解开,这也是一桩难事。

    当下郁巧巧见陈羽点了头,便完全放下了心事,用那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咕哝了一句,“那,那爷想打,就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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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第二日陈羽一早醒来,杏儿伺候着他梳洗打扮了一番之后,陈羽便自坐了马车去吏部,他接了圣旨好几天了,却还没有到任,虽然说这件事不是他的缘故,可是终究是一件不敬的罪过儿,反正那也是一个虚衔,自己只须履新一番,之后便可以无事了,于是便越的着紧起这吏部对凭的事儿了。

    朝廷体例,凡接任新职都需要到部来领取对凭,拿着对凭去上任,当然,这只限于那些不是通过吏部委任的官职,否则有那地方官儿,往往是这个府调到那个府,而他们距离长安往往是千里迢迢的,是不便过来拿对凭的,所以,只要这个任令是吏部下的,那么便完全不必对牌,而像陈羽这样,由皇上下旨擢升的,却需要到吏部领了牌子,其目的就是为了使政令出于一门。

    不管是皇上,还是内阁,只要是牵涉到人事任命,那就必须得通过吏部。

    陈羽坐着马车一路舒舒服服地到了吏部堂口,刁子温撩开帘子,陈羽蹬车下来,便施施然地往里走,这吏部的尚在目前的情况下,这里绝对是自己的同盟,也就没什么好拿捏的,心情也便轻松得紧。

    走到里面略一打听,便知道今日还真是来着了,今天那有“小尚书”之称的吏部左侍郎杜审言杜大人正好当值。当下陈羽便刚忙递上帖子,又附上圣旨,托人传了进去。

    这吏部自来便是六部之,也是在名义上整个大周最有权势的一处衙门。正因为是六部之,所以几乎每一任吏部尚书都是内阁辅的不二人选。当今皇上当初提拔陈登,也是先把他放到吏部尚书的位子上,于是他便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成了内阁辅之一。

    正是因为吏部尚书的位子如此之重,所以辅佐他的吏部左右侍郎也便水涨船高了。大周以左为尊,所以,其中又以左侍郎为,被人成为“小尚书”,他的地位甚至是盖过其它部里的尚书的。虽然不居尚书之位,但是权力却比一般尚书都大,于是人们才送了个“小尚书”的称谓。而现如今的吏部左侍郎,也就是“小尚书”,名叫杜审言,乃是一榜进士出身,年近七十了,却是个猴精猴精的人物,据陈羽所知,他是陈登的重要谋士和得力臂助。

    不一会儿,刚才进去通禀的那人出来了,极其恭敬的请了陈羽进去。陈羽便随在他身后进去了,到了里面公房,陈羽见据案而坐的乃是一个头都花白了

    ,便情知他就是“小尚书”杜审言了,当下便唱了个一礼。

    杜审言很是和善地请陈羽免礼,甚至摆了摆手请陈羽自坐下就是,陈羽忙道不敢,然后躬身立在一侧。圣旨便在案上,陈羽的名帖也在案上,当下杜审言拿出批文来,署上名,压了印,便唤人进来去帮陈羽领了对凭,凭这两样便可以去礼部到职了。

    陈羽一看这式样,便知道这位老爷子肯定是要训话了,这也是历来到吏部领对凭时必须要走的一道程序。当下他便把脑袋又低了三分,静等着杜审言开口。

    谁知杜审言开口说话却让陈羽吃了一惊,只听他说道:“陈大人你也不是外人,辅大人对你寄予厚望,本官看你前面那些事办的也都很是漂亮,所以,那些老套的话儿说给别人是必须的,说给你,便未免显得有些多余了。呵呵,皇上和辅大人一致看好,并着力栽培的人,还能差得了吗?不过,倒还真是有件事儿要给陈大人说上几句,不知陈大人可愿意听我这老头子闲扯两句?”

    陈羽虽然微微有些愣神,但是他很快笑道:“老大人客气了,您有什么话,尽管示下,下官无不尊凛。”

    杜审言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刚才听人回禀说,陈大人你是坐着马车来的?”

    陈羽闻言愕然,然后他忙点头应是。这时杜审言便笑道:“这便是了,陈大人你看,这六部朝阙,皇城内外的官员们来来往往,除了你之外,可有坐马车的没有?”

    陈羽愣了一下,便好像明白这杜审言的意思了,当下低头回答道:“回禀大人,下官明白了,以后断断不敢在到衙门理事的时候坐马车了。”

    杜审言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陈大人是水晶的心肝儿,玲珑的心思啊,可是你还不明白,本官为何要你不要乘马车呢。说起来,轿子它摇摇晃晃,怎比得马车坐起来舒服,而且还快。但是为何朝廷还要定制,曰非有爵禄官级者,不许乘轿?这都是因为,乘轿,那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这已经不是所谓舒服不舒服所能比较的了。老夫之所以不要你坐马车,就是想要告诉你两点,第一,陈大人你要时刻记着,你是朝廷官员,第二,你不要跟自己周围的人不一样。”

    陈羽闻言仔细一想,便明白了此中深意,当下重重地点了点头,躬身施礼道:“多谢大人指点!下官记住了!”

    杜审言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恰好那去领对凭的人回来了,将对凭及批文一并交到书案上,便退了下去。这里杜审言眯着眼睛微笑道:“方才所说,只是一件小事,想来以陈大人的智能,应当明白,成大事者,当拘小节呀!呵呵,好了,闲扯而已,呵呵,闲扯而已呀!陈大人,你便拿了这对凭,到礼部履新去吧!”

    陈羽再次道了谢才告辞出去,一直到从礼部出来,他心里还在咀嚼杜审言这番话。就从这么一番话里便能洞悉多少世情学问哪。怪不得说事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呢,这话仔细琢磨起来,真是越嚼越有味道,没有个几十年宦海沉浮,是绝对说不出这样富有哲理的小建议来的。不过,由此可知,至少是在目前,陈登还是愿意一力培养自己的,至少在表面上便是如此做的,否则那杜审言不会对自己那么和善,又讲这些道理。

    领了吏部的对凭,到礼部履新完毕,陈羽又坐车赶到羽林卫的镇抚司衙门,也履了新,反正是熟门熟路,上次做羽林卫副千户的时候已经走过一遭了,事情办起来顺得很。至于左禁卫指挥同知那个官儿,陈羽领了羽林卫千户的衔儿之后,只不过去那治所走了一遭,便算是应付完了所有公事了。

    看看天还早,离午饭还有一阵子,陈羽便命刁子温使了车往平康里去。到了那里寻一座上好的茶楼,便带着刁子温走了进去。

    说起来陈羽还真是有日子没有逛茶楼了,当初还是有心逃避政事的时候,喜欢到这里来,叫上几碟小菜,再来一壶浓浓的茶,与三两人闲谈碎扯,真的是神仙不及的日子。今日里心情舒畅,陈羽便想起来再来这里逛上一逛。谁知道他刚进来坐下没多大会儿,听见着邻座那几个人谈论,便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他们说的,是一个英雄故事,一个传奇人物,而那个人,好象竟然是自己。

章** 传言、妙人、小山眉

    这位陈大人,那可真是不一般哪!你们知道吗?想当小侯爷是何等威风?那是在皇宫里都横着走的人物,可是他遇见了咱们这位陈大人,遇见了这位羽爷,结果怎么样?揍了个鼻青脸肿啊,而且还被皇上亲自下旨关在家里一个月不许出门,可是咱们这位羽爷呢?毫无伤啊,虽然当时也撤了职,可是第二天人家就又做了官儿,而且这一回比上次撤掉的那官儿还大呢?品秩高不说,权力也大了!”

    “各位,我听说啊,当初咱们这位羽爷被皇上下令要赔给那米小侯爷治伤的银子,你们猜怎么着?羽爷瞪了瞪眼睛,说,‘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嘿,你们猜最后怎么着?是皇上帮着他垫上了那银子!嗨,不知道吧,我这也是听一个朋友说的,据说是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你们想,一个能一把拿出十万两银子来给郁巧巧赎身的人,他会没有那一千两银子?人家那是不愿意低那个头,就连皇上下旨,人家都不低头!哎,你们还别不信,我可告诉你们,我有一个至交好友,现在就在那羽爷的家里做事呢。嗬!人家家里那个有规矩呀,走路不许出声儿,吃饭也不许张嘴大嚼,嗬!讲究啊!但是我那朋友说了,在陈家呆着,好!为什么?给的月例多呀!像他那样的卖身奴才,一个月都能拿一两多银子!”

    “你看你看,不信吧?我还能骗你们不成!你们也不想想,那羽爷是什么人?那是咱们当今皇上最喜欢的一个臣子,平常赏的金银绸缎,那叫一个没数啊!可是人家羽爷也对得起皇上这份赏识啊,你看看人家办的那差事,要多漂亮有多漂亮!据说啊,据说,当初皇上在大殿上问众多大臣,问谁愿意去负责解决这粮食涨价的事儿,可是那么多大臣,愣是没人敢接话儿!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根本没那个本事嘛!”

    “最后,还是咱们这位羽爷,心忧百姓啊,人家当时就站出来说,这件事交给我吧!结果,半个月的时间,人家愣是把縻实行那帮囤积粮食的兔崽子给制伏了,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价钱降下来了。得了实惠的,不还是咱们这些普通百姓嘛!据我那位朋友跟我说,每天晚上,咱们那位羽爷都是要先到厨上去看看下人的伙食,然后才肯去吃饭。就这份儿心,难得呀!现在这些大人们,嘿,一个个忙着升官财,像羽爷这样的好官儿不多了!”

    众人听得一阵唏嘘,陈羽听得一阵苦笑,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儿这都是,一些不为常人所知的秘闻,加上一些子虚乌有的八卦,就这样,原本在大家眼里应该陌生的一个人物,好像就这么一下子丰满起来,现在栩栩如生。只是,这也太夸张了点儿,陈羽都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了一个传说中解救万民与水火的英雄了似的。

    他抬眼一看,那边那张桌子已经围满了人,显然大家都对这些事儿很感兴趣。要说前段时日粮价大战,自然是市井间最火爆的话题,而这次粮价大战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无数的普通百姓都受益了。于是,作为一个敢于怒打米小侯,一个敢于惩治縻实行,外加一个一掷千金赎美人的人,陈羽自然而然的就被市井阶层吃完饭闲打牙的人们给捧到了天上。

    陈羽坐在那里不动,饶有趣味地听着自己的一些传说,直觉的那说话人的口才真是棒极了,以至于让陈羽听了都在怀疑,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着?说了粮价大战的个中曲折,又说了怎样豪气干云地赎出了四小花魁之的郁巧巧,大家听得越来越带劲儿,陈羽听得越来越摇头。

    这时,一直侍立在一侧一动不动的刁子温突然低下头对陈羽说道:“大人,小的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儿。”

    陈羽也正自这样想呢,闻言顿时看了刁子温一眼,一脸平静地问道:“哦?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了?说说看。”

    刁子温躬身道:“是!小的觉得,这些事儿虽然有很多都是他们胡编的,但是也有很多,却是他们不应该知道的。小的是从孙大人口中知道了大人的事儿,而且,知道的很细。但是据小的刚才听来,好象这些人竟然知道的并不比小的少。他们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呢?所以,小的据此以为,应当是有人在故意散播此事,但是目的是什么,小的就不好混猜了。”

    陈羽饶有兴致地夹着小菜,一口一口往嘴里放,吃得是津津有味,听的也津津有味。刁子寒说完了话之后便仍然站好,抱着肩膀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陈羽见他们反复讨论的都是那些事儿,好像没有什么新鲜的了,便撂下筷子说:“子温哪,咱们也该回家了!”

    说着,陈羽站起身来,刁子温喊了一句,“茶倌儿,结帐!”

    飞快地扔下一块儿碎银子,陈羽堪堪走到马车边,刁子温已经到了,陈羽临上车时特意扭过脸儿来看了看这茶楼,然后对着刁子温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至少,现在还在说我的好话嘛,至于是故意散播还是无意流出,随他去吧!虽然英雄每出市井间,但是权力却永远都不会眷顾这些市井人群的。”

    说着,陈羽跳上了车,掀开帘子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对了,子温哪,

    始,只要是出来办公事,我就不坐马车了,不好!要好,你给我抬轿?”

    刁子温想了想说道:“小的不抬轿,大人坐轿,小的就在一边儿跟着吧。”

    陈羽点了点头笑道:“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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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门口,刁子温撩开帘子,陈羽跳下车来又问了一句,“子温,我记得,刚才在哪儿,他们说我怒打米阳,是因为郁巧巧是吧?”

    刁子温愣了一愣,忙回答道:“回大人,小的不记得了!”

    陈羽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好,忘的好。我告诉你,其实我那次打架是为了现在家里的二姨奶奶,她当时是郁巧巧的丫鬟,不是为了郁巧巧,记住了?”

    刁子温闻言躬身答道:“回大人,没记住。”

    陈羽闻言哈哈大笑,连声地说着,“好,好,好!哈哈哈……!好个刁氏兄弟!好个刁子温!回家!”

    一直到走进后院儿,陈羽心里还在笑个不停,这刁子温可真是个妙人,非但是据说武艺出众,而且有头脑,并且,还很有分寸,如果再算上昨天他的哥哥刁子寒站在书房外替自己护卫房事,这两兄弟可真是一对的的妙人哪!

    陈羽心里想,看来这次孙筑执意要送的礼,果真是一份大礼,要是真的能赢的这对兄弟诚心相助,想来自己会省去很多力气的。而且,只要有他们护卫,想来便不至于有什么安全问题了。因为往往决定一个护卫是好是不好的关键,不是看他们武艺有多高明,而是看他们的头脑是不是够冷静,思维是不是够周密。显然,刁氏兄弟是其中的佼佼者。

    陈家的规矩,其实没有茶楼里人们说的那么大,陈羽自然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至少,每次吃饭之前,陈羽从来没有去厨上看过其他人的饭食,不过他倒是叮嘱过绮霞,家法要严,但是在日常吃穿用度以及月例银子等问题上,待下人要宽厚。

    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和陈羽一桌吃饭的,只有绮霞、杏儿和琥珀,前者是太太,后两者是二姨奶奶和三姨奶奶。因为绮霞怀着身子,所以厨上在每顿饭都会特意为绮霞加两个菜。而近来绮霞饭量大涨,以至于她几乎每天都要问陈羽两三遍,“相公,奴今儿看起来又胖了没有?”

    陈羽饭量最大,但是也吃的最快,全然没有一丝风度。最初时候琥珀还担心地问过绮霞,因为按照各家通用的规矩,开始吃饭时,一家之主必须先动筷子,而一旦这位一家之主吃完饭了,放下筷子了,那么其他人不管你吃饱没吃饱,也都必须也放下筷子,这顿饭就算是吃完了。但是后来琥珀才现,陈家完全没有这个规矩。

    陈羽吃完了饭便离了桌子坐在一边喝茶,看自己的三个女人吃饭。陈羽看绮霞的一碗桂花粥好大会子之前就剩下一个碗底儿了,现在居然还是那些,而且,看她面色犹豫,陈羽略一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即笑着命阿锦再去给太太盛一碗桂花粥来。

    绮霞闻言想要开口拒绝,陈羽却笑着走到餐桌旁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只听他笑着对绮霞道:“傻丫头,这又不丢人,怀孕的妇人本就食量大,你这都是为肚子里的孩儿吃的,怕个什么!再说了,就算是有损面子,又岂可因为这么点子事儿就委屈我的孩儿,你不心疼,我可心疼着呢。以后想吃什么就要,想吃多少让人给你盛去!再不可这么扭扭捏捏的,在自己家还怕这个怕那个的吃不饱了!”

    绮霞闻言羞涩地笑了笑,然后瞧瞧打量了杏儿和琥珀一眼,见她们两个脸上都挂着很平淡的笑意,显然是认为自家相公说得对,只是,她却觉得越不好意思了,一个女人家,饭量却那么大。

    陈羽见绮霞满脸的羞意,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当下对琥珀说道:“琥珀,以后你就专门负责照顾你姐姐的饮食,如果委屈我未来的儿子,我唯你们两个是问!”

    琥珀笑着点头,应了一声,陈羽便站起来道:“好了,饭吃过了,茶也喝过了,我去睡一会儿,你们慢慢吃吧!”

    陈羽悠闲地在院子里踱了会子步,冬天的太阳惨白惨白的,虽然说照的人眼晕,但是热力却是有限,后面院子里的大鱼缸已经挪到了屋里,只有正午时分才由三两个小厮搬出来让陈羽的那两条宝贝鲤鱼晒会儿暖,陈羽过去看了看它们,又撒了点专门配制的鱼饵,这才到了绮霞房里歇下了。

    陈羽醒来时,便听见外间有人小声说话,凝神细听,原来是杏儿跟绮霞。

    “不要慌,管她什么大家不大家呢,总也要等相公醒了才是,他每日里就这么点儿喜好,原来在那边府里的时候,哪里有奴才睡中觉的道理,所以自从出来了,这才有了这么个习惯,凭她是谁去,让她等着吧,等相公醒了再说。你且去前面书房里,请郁姐姐好生陪着,等相公醒了,我一定马上告诉他。”

    听这声音是绮霞,又听她说话,自有一副大妇的威严与气度,陈羽便不由得暗自点头,心道这些日子绮霞竟越的有了做太太的样子了,俨然一个贵家太太,怪道

    居移体,养移气呢。

    这时只听杏儿笑着说道:“姐姐说的是,就让他睡吧,反正前面有人陪着呢。我刚才只是觉得柳如眉大家能到咱们家里来,可是一件稀罕事儿,要知道柳大家自成名至今,还从来没有登过任何一家人的门,想必她来找爷,是有大事儿的,这才有些急了。经姐姐一说我才明白,凭她什么大家去,到了咱们家里来,虽然礼数不可缺了,该怎么隆重的待承就怎么隆重的待承,但是也全然不必这么认真了就是。”

    绮霞闻言好像是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对杏儿道:“这就是了,好妹妹,我怀着身子不方便,就不出去了,既是女客,你就代我出去一下吧,就说是相公还在歇中觉,是不敢叫醒的,一等他醒了,马上就过来相见。其实看看日头,也快了,他歇中觉很准时,就睡那么一会儿。”

    陈羽听得杏儿答应了一声好像是推开了门要出去了,便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对着外面喊道:“什么事儿啊,进来说,已经醒了!”

    不一会儿,一双小手撩开帘子,然后绮霞先进来了,杏儿随后也走了进来,陈羽便问道:“什么事儿啊?”

    绮霞笑着到床边坐下,说了句,“倒叫我们把相公给吵醒了。”陈羽说没有,然后便看着杏儿,杏儿便笑着把事情说了一下。

    其实刚才陈羽听外间她们俩说话,已经把事情猜个差不多了,也无非就是一向不出门的柳如眉柳大家突然登门来了,现在前面书房里由郁巧巧陪着呢。果然,杏儿说的与此大同小异,只说是问她什么事儿,那柳如眉也不肯说,单说要见到陈羽才能当面说。

    当下陈羽听完了,便起床洗了把脸,杏儿帮着周支了身上轻裘,然后两人便一起往前面书房来。

    杏儿当先开门,陈羽走进去一看,郁巧巧陪着打坐在那里手里捧着茶的可不正是多日不见了的柳如眉柳大家嘛。当下陈羽笑着寒暄道:“多日不见了,柳大家一向可好?为恐小姐生厌,在下可是一直都没敢去你那起鸾楼啊!”

    柳如眉见是陈羽进来了,当即站了起来,然后便是盈盈下拜,口中说道:“陈大人客气了,小女子今日没有知会一声便来拜会,真真是冒昧的紧,而恰巧大人又正在歇中觉,说起来,真真是打扰了!还请见谅。”

    陈羽当即呵呵一笑,一边肃客入座,一边说道:“柳大家才是客气了呢,请坐吧!”

    两人都坐下,郁巧巧为两人各自斟上一杯茶,便拉上杏儿退了出去,柳如眉自从到了陈府便颜色不变,始终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到现在看屋里没有其他人了,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只见她转身看着自己身侧的小丫鬟,说道:“婠儿,还不快给陈大人赔罪!”

    这小丫鬟陈羽记忆非常深刻,当日里在柳如眉的起鸾楼,陈羽卖琴之后本来是等着要教柳如眉弹琴的,可是硬是被这嘴皮子厉害无比的小丫头给气出来了。

    当下陈羽笑着看向她,那小丫头脸蛋儿红红的,低了头走到陈羽面前,先是施了一礼,然后才莺莺出声,“那天婠儿言语无状,惹爷生气了,请爷不要生婠儿的气了,婠儿知道错了!”

    陈羽当时确实生气了,但是事后想想,自己那个买东西法儿,确实不怎么地道,再加上对方又是这么一个小丫头子,说话儿还天真烂漫的紧,哪里就值得为她生气了,是以心里的气早就没了,反而觉得她有点儿可爱呢。

    当下陈羽正要说话,柳如眉却说道:“我当时还纳罕,说好了的,陈大人怎么卖了琴之后要教会贱妾,这才算是生意圆满,可是为何非但当日不见大人,后来一直也没见大人来教我。一直到昨日,我听说了大人最近作为之事,心想当日定是误会了大人,便想着登门道歉,顺带求大人教我琴技,到了这个时候,婠儿才跟我说,当日是她把大人给气跑的,贱妾真是不知该怎么向大人致歉了。死丫头,你就是那么道歉的吗?”

    陈羽见状呵呵笑了两声,见柳如眉难得的横眉怒目,不过在她这样美人身上,便是这样也显得别有一番风韵,那小山眉微微立起,竟是别具一股勃勃英气。当下陈羽笑道:“柳大家何必责怪她,想她不过是一个孩子,见了我这样坑蒙拐骗的坏蛋,自然心里气不忿,就讽刺几句也是该的!不过,我看柳小姐你这小山眉倒是很有特色啊,怎么,小山眉何时有了这个式样了?”

    “啊?”柳如眉本来正准备要当着陈羽的面训斥婠儿几句,打的正是委婉的帮这小丫头开解的主意,但是听了陈羽最后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却不由得愣住了,“特色?什么新式样?”

章九十 登徒子与他的女弟子

    无论是任何一个时代,最善于修饰打扮自己的,永远是也总有那么一些女人,她们天生丽质,她们无比高傲,甚至于高傲到不屑于打扮自己。

    素面朝天,往往是一种美到了极致的美。眼前的柳如眉显然便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虽然,陈羽见她那眉毛是精心修饰过的小山眉,那髻也是精心收拾过的九凤髻,但是陈羽还是一眼就觉得,她身上带着一种天然的美。这种美不需修饰便已经惊心动魄,或许,柳如眉自己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几乎是每日里都不施粉黛地做一个素面的花魁吧。

    当然,即便是这种天然到有些纯澈的美,又有谁能否认,淡淡几笔小山眉还是将她修饰的更加靓丽呢?不过,相比之下陈羽还是更喜欢看她蹙起眉头的样子,那副样儿使她身上突然多出很多了娇娆,惹人怜惜,面对着这样的柳如眉,会让陈羽平添一份心痒。

    此时柳如眉正好看地蹙起眉尖,问道:“陈大人刚才说我的小山眉怎么了?”

    陈羽闻言收回了目光,自己怎么都得表现得与众不同一些吧,如果与那些整天围着柳如眉打转儿的人一个德性,那怎么能显出自己来?要说陈羽这人可不是个老实人,看见了柳如眉这样姿色,说不动心才是纯属骗人呢。以前不动心,那是因为不敢动心,现在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不动心呢?

    陈羽正想说话,却又猛地停住,心想不对,柳如眉是什么人哪,琴神啊,整天围在她身边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那些自命风雅的人,另一种就是柳如眉不得不应付的,那些权势之徒,可是这两种人无论是哪一种,在面对柳如眉时都肯定会努力的做出一副雅俊淡泊的样子来,以求拉近与柳如眉的距离,所以,自己就不能再学他们,也做出一副文人的样子来了。狂傲也好,洒脱也好,这些柳如眉肯定是一点儿都不陌生,所以,我陈羽要想夺得美人心,那就必须得出奇,才能制胜。

    要说陈羽别的还未必有多大本事,但是在女人的问题上,他却是可以做的普天下男子的老师了。当下陈羽见柳如眉的眉头越皱越紧,便不由得笑道:“我刚才是说呀,柳小姐生气的时候,那个小山眉的式样倒是挺新鲜的。”

    柳如眉虽然痴迷与琴道,但是人情事故上却也是玲珑的紧,不然怎么做得四大花魁之,当下他听了陈羽的话,便大约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陈羽竟是说,你也不必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了,在我面前没用的。因此柳如眉听了这话便看了小丫鬟婠儿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羽一见柳如眉的脸色,便情知是怎么回事,当下他笑着看向婠儿,这个小丫头看上去也不过就是十五六岁才及的年纪,可是身子骨已经颇有些山水了,竟是前凸后翘的跟个大姑娘似的了,当然,要是配上她那稚嫩而可爱的脸庞,纯真而晶莹的眸子,就更加让人心里痒痒了。

    陈羽笑道:“那天去凤仪楼,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两个,第一个就是,我到手了三万两银子,损失了一把好琴;而第二个,就是你个小丫头。也罢,我也不知道你们上门来是为了什么,只是听你们小姐刚才话里的意思,竟是来赔礼道歉来了。其实这完全没必要,我虽然不是那唾面自干的窝囊废,但是却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从来不跟女人家致气,尤其是像你这样惹人怜爱的女孩儿。”

    柳如眉刚开始听他说那话便渐渐的舒展开了眉头,但是听到后面几句,却眉尖又不由得皱了起来。皆因这话透着一股子轻浮气息,唾面自干本是说人有修养,但是陈羽居然说那是窝囊废,而且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言语挑逗起婠儿来了。

    但是小丫头婠儿却不那么想,她闻言不由得捂起了嘴笑了起来。她一笑,眼睛便弯出了一个非常迷人的弧度,竟使得这样纯净的一个小女孩陡然生出了一份媚惑来。

    陈羽看得微微愣了一下,却又马上醒过来,笑着对她说:“刚才歇中觉的时候,没睡好,这肩头这里就酸酸的。你来,给爷捶捶,那天的事儿,咱们就当是一笔勾销了,你看,如何?”

    没等到柳如眉说话,婠儿轻快地应了一声,“哎!好!那我就给爷捶一捶!”

    说着,婠儿绕到了陈羽身后,两只水嫩的小手拿上了陈羽的肩头,要说这做丫鬟出身的却有一样好处,是别个所万万不能及的,那便是会伺候人。这婠儿在陈羽肩头或抓或揉,或捶或捏,三两下的功夫,陈羽竟失声叫了出来。

    其实,婠儿手上的功夫虽然好,陈羽却还不至于那么没有出息,捏个三两下便如那没见过世面的人似的哼哼起来,这却是陈羽故意做出来给柳如眉看的。

    果然,听了陈羽那哼哼歪歪的叫声,非但是小丫头婠儿躲在陈羽背后羞红了脸儿

    小手也越来越没有力气,就连柳如眉也觉得抵受不住别过了脸去,那脸蛋儿上也突然多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陈羽眯着眼睛显得舒服的了不得,其实他心里也确实舒服的紧,心道看来这个办法很对路子,以后就要这么做才对。才女,琴神,她怕什么?不稀罕才子,不稀罕权贵,不稀罕豪富,但是她肯定喜欢有点品味而又貌似正直的登徒子,因为没有人愿意在她面前表现出登徒子的样子,所以,物以稀为贵。

    舒服了一会子,陈羽偷眼看那柳如眉的脸蛋儿越来越红了,心知凡事不能过分,当即伸手往肩上按住了婠儿的小手,还好不好地在那小手上捻了一把,然后说道:“算了,我怎么觉得这力道越来越小了?今儿就到这里吧。咱们现在算是两清了!”

    婠儿的手吃他捉住,第一反应便是看看自家小姐,见她把脸儿扭到那边去了,应该是看不见的,才稍稍的放下了心,这时才想起脸红的事儿来,好像,好像遇到这种事儿自己应该很害羞才对,那么,是把手抽回来呢?还是,装作没现,等一会儿现了再抽回来?

    陈羽本来料定那小手肯定会因为害羞而急忙抽走,因此手上也并没有下多大的力气,毕竟主要的目标是柳如眉,不是这个可人的小丫鬟。但是他的手松了,却现那手没动地方,仍然在自己肩上放着,便忍不住又在手背上搓了一把。

    柳如眉闻言心里出了一口气,便等着婠儿过来自己好说话,谁知过了一小会儿,却不见动静,扭头看去时,却正对着婠儿看过来的眼睛,那眼睛里闪着一丝羞怯,又有一丝惊慌。然后柳如眉便看到陈羽肩膀上那两个合在一起的手,这时婠儿急忙地把手抽了回去,羞红了脸蛋儿跑回了柳如眉身后。

    此举让柳如眉心里一阵的不舒服,便不由得暗自起了揣摩,这陈羽到底是个什么人呢?刚见他时,看他举止风度便以为他是个难得的雅量之人,后来卖琴给自己时又觉得他这人市侩的紧,简直粗鄙不堪,后来听说了他一系列的事儿,一直到听说他使得妙计平抑了粮价,为长安城内无数百姓谋了莫大的福泽,便不由得觉得这人是个难以猜度的奇人,这时才有想起刚见他时的感觉来,直觉的他胸中定是自有丘壑。那个时候,简直让柳如眉忍不住立刻能够和陈羽秉烛夜谈,恨不得立刻了解他的所有一切,迫切的想要真正认识他。

    但是现在,就在刚才,陈羽的所作所为,又让柳如眉生出了一丝错觉,自己的感觉是不是错了,否则的话,他怎么完全就像是一个登徒子呢?竟是那般轻浮,不但言语轻浮,举止也轻浮得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要生气。他竟然,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调戏起婠儿来了,真真是可气的紧,而婠儿那个死妮子,竟然还红着脸儿凭着他胡作非为,更是可气。

    不过,柳如眉却没有想到,她自己都已经多久没有生过气了?怎么今儿一遇见陈羽,平日里那练气的本事都没了?

    婠儿的纵容,纯粹是意外之想,是以他看见小丫头脸儿红扑扑地缩在柳如眉身后,便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这时柳如眉却很快平静了自己的心情,开口说道:“说起来,先前贱妾也对大人多有误会,只因为大人要把那琴卖给贱妾,便以为大人也是那市侩之徒,说起来这看法也是浅薄的紧,全然以一事一物而定人,真是不该,后来贱妾听了大人的故事,才猜着,贱妾那笔银子,不是大人用来平抑粮价了,就是大人用来为郁小姐赎身了。说起来无论是哪一件事,这银子都花得很是地方。因此,贱妾今日前来打扰,也是为自己向大人赔罪来的。”

    陈羽闻言奇道:“市侩之徒?市侩之徒怎么了?小姐倒不必客气,这些没什么,只是有句话我却要告诉小姐,你以前的看法没错儿,我还真就是个市侩之徒。”

    陈羽那银子做了什么用了,完全没必要告诉柳如眉,既然她已经为这笔银子的去路做了设想,陈羽也乐得随她想去,反正总比说出来自己拿着银子买了宅子娶媳妇儿了要好。虽然陈羽觉得娶媳妇比任何事儿都重要,但是至少在柳如眉眼里不是。

    当下陈羽侃侃而谈,“夫子不是说了嘛,饮食,男女,人之所大欲存焉。人活着嘛,无非就是吃饱穿暖,然后呢,便是男女之事了,所以,我一向以为,喜欢钱,喜欢小姐这样的女子,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嘛!市侩之徒怎么了?好色之徒怎么了?老夫子都说了,只有喜欢钱的人,只有好色的人,才是真实的人。当然了,夫子也说过嘛,闻韶一曲,三月不知肉味,不过他是圣人哪,这圣人几千年了也就那么一个,怎么可以拿他的标准来衡量世人呢!柳小姐,以为如何呀?”

    柳如眉闻言皱起眉头思量了一会子,竟然觉得这初听好

    诞不经的话,仔细一想却是大有道理,便不由得微微,然后说道:“听大人一席话,贱妾竟又恍然之叹,难道说,世人都该追求名利女色,而不该修身养性?”

    陈羽闻言不由心喜,心想这就算是开始入了瓮了。当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这是哪里话,喜欢修身养性,每日抚琴作诗的,当然是好的,但是却不该拿自己的标准来强求他人嘛。比如我,本就是个世俗之人,虽然偶尔的也弹弹琴品品茶,可是在我心里,还是觉得怎么才能让我还有我的家小过的舒坦点儿才是最重要的。难道说因为我喜欢银子,喜欢小姐你这样的女子,便要被瞧不起?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嘛!”

    听陈羽又强调了一遍喜欢自己这样的女子,柳如眉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异色,却又马上恢复了原状,只见她点了点头说道:“大人说的倒也有理,想起前面的事来,不由得让贱妾心中无比好奇,大人可真是有点儿复杂呢。好利,所以你一把琴从贱妾手里拿走了三万两银子,好色,所以你与茗雅儿姐姐之间有过一次风波,但是却又可以为长安百姓着想,一举平抑了粮价,而且还一掷千金为郁小姐赎了身,再加上你方才那番话,使得到如今贱妾都不知道大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了。”

    说实话,柳如眉这番话有些交浅言深,有些过于直接了,但是陈羽闻言却不由得心道,感兴趣了?感兴趣了好啊,感兴趣才会愿意来了解我,只有了解,才会让我这登徒子有机可乘嘛。

    当下陈羽说道:“小姐太客气了,我就是俗人中的俗人,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之所以你好奇,是因为你我并不熟识,什么时候咱们多多来往几次,也就熟识了,到时候你也就不会觉得我有什么奇怪的了。不过,只怕小姐嫌弃我人物粗鄙,不屑于来往呢。”

    柳如眉闻言正色道:“大人说的哪里话,像大人这般人物,正是如眉想要倾心结交的,故是所愿,不过不敢请尔,既然得了大人这句话,小女子以后便少不了叨扰大人的清净了。”

    陈羽闻言道:“客气个什么,对了,就不要大人大人的叫了,听起来就觉得生分。”

    小丫头婠儿度过了刚才的慌张与心跳之后,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羽,或许是在外面听了许多陈羽的英雄故事,此时她眼中竟然满是崇拜之情。陈羽的眼睛无意间扫过,心里一想便明白了,怪不得刚才自己小小的轻薄了她一把,她竟然不拒绝呢。

    此时陈羽的话才刚说出口,婠儿不知怎么冒出一句,“那爷您还那么叫我们小姐呢,不也是显得生分吗?”

    陈羽闻言心道,这个帮腔帮的真好,当下便笑着对婠儿道:“这个我要先听听你们小姐怎么称呼我,我才好定下是怎么称呼你们小姐呢,你想想可是不是?不然岂不显得我冒昧?比如说,你们小姐要是叫我陈大哥,我便可以叫她妹子,她如果叫我……”

    “大人,”柳如眉突然开口打断了陈羽的话,只听她说道:“自从得了那把六弦琴,贱妾日日婆娑,可就是掌握不了该怎么弹奏它,那日听大人弹得虽好,怎奈我不是那可以无师自通的人,所以,贱妾斗胆,想要拜大人为师,求您授我六弦琴之技,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陈羽闻言大喜,刚才他便想了,想要拉近两人的关系,必须要找一个经常可以用的借口,所以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己曾经卖给柳如眉的那把吉他。不过,陈羽想的是,能够借着传授琴技的机会可以亲近一下,便足够自己借机腾云挪雾了,不曾想现在柳如眉竟然提出了一个更加诱人的建议。做老师,这师徒关系,陈羽想一想便觉得有些心花怒放。

    心里虽是高兴,陈羽脸上却是另外一副表情,好像是有一丝犹豫,又有一丝担心,就在这幅表情把柳如眉和婠儿都逗引得担心不已的时候,陈羽开口说道:“这个我怎么敢当,柳如眉柳大家有琴神美誉,我要是做了你的老师,岂不要被人骂死嘛!这个不可,不可!再说了,咱们本是年纪相仿,突然的就高出一个辈份去,这个……”

    柳如眉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大人说的也是,那么该怎么办才好呢?”

    陈羽一听这话便不由得有些傻眼,难道自己说的两条理由竟是太过有力了吗?怎么她的口风竟一下子变了,这下子到手的美妙女弟子岂不是要没了。陈羽暗道这可不行,必须得想一条理由出来,这个老师,我做定了!

章九一 不手把手可怎么教?

    如眉说出了一番话,竟是改变了口风,但是陈羽看她又不像是调侃,另外这也不是一件可以调侃的事儿,大周朝看待师徒关系极其庄重。当下陈羽便不由得有些着急,想着要寻出一个理由来,自己必须要做柳如眉的老师才好。

    也许是陈羽合该如此,也许是命有定数,陈羽正在着急呢,却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那么一条,当即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对柳如眉道:“唉,要按说,是真的不行,这个老师,我可做不起,但是当初卖琴给我那人,却是逼着我下了重誓,六弦琴的琴技不得轻易授予他人,一旦传授,那人就必须是我的弟子才行,而且得了琴技那人便必须要把这六弦琴的技巧传下去。唉,说起来,真是作难哪,当初事情临头,我没有办法才卖了琴,本来当时想着即便把琴技传给你也不能把全部本事都教了,等将来我还是要把那把琴再买回来的,但是现在,我与小姐相谈甚欢,小姐又是如此爱琴之人,我怎么能好不全部交给你呢!”

    情急之下陈羽竟然能想出这么一个尚算合理的理由来,倒也是难得了,柳如眉初听之下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是很快她的眉间便舒展开了,只听她说道:“先生不必忧愁,不如便收了如眉做弟子吧,这样先生既可以全了当初的誓言,如眉也可以习得琴技,正是两厢齐美的事儿。至于别人怎么看,理他作甚!拜师是贱妾心甘情愿的,外人须说不得什么!”

    陈羽装作犹豫一番,这时小丫鬟婠儿又适时的说了一句,“就是嘛,爷是什么人,岂会在乎那些人的看法!”

    “嗯?说得好!没想到婠儿见识如此卓,好,听你此言我竟是有些惭愧,既如此,我便收了你家小姐做弟子,将这六弦琴的琴技倾囊而授!”

    婠儿闻言脸上笑开了花,柳如眉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只听她说道:“多谢先生,如眉能列入先生门墙,实属幸事。嗯,不知先生可否移步,在先生家里多有不便,不如就请先生到我起鸾楼,在那里如眉正式拜先生为师,如何?”

    陈羽闻言一想,也行,反正自己的公事该办的都已经办了,下午也没什么事儿,去起鸾楼里待上一个下午,想必也是一件美妙的事儿,当即便点头答应了。

    柳如眉兴高采烈地站起身来,陈羽当即也站起来打开书房的们,便命下人们备马车,然后他转过身来问道:“眉儿可也是坐马车来的?”

    柳如眉被他这声眉儿给吓了一跳,但是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拜他为师了,他叫一声眉儿可不也是很正常的嘛,因此便规规矩矩地躬身答道:“是,弟子是坐着马车来的。”

    陈羽闻言转过身去,背对着柳如眉和婠儿说道:“呃,这个,眉儿啊,拜师礼还未成,这个弟子的称呼还是先不要吧?待会儿再叫不迟!你说是吧,眉儿?”

    陈羽好像是喜欢上了眉儿这个称呼似的,一句话里不由自主叫了两声眉儿。柳如眉自然也听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可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听了陈羽的话,她也只能是点头应是,心里却自琢磨不已。

    当下三人出了书房,到得家门口,却见两辆马车前后停在那儿,陈羽搭眼一看,柳如眉的马车倒是颇具特色,那样式,便有若轩车一般,极是精致小巧,虽然没有什么修饰,但是一看那样子便让人觉得新生喜爱。不过,陈羽却心道,这样的马车看上去倒是好,也很能显示出主人的风度和气质,但是这么小,坐着能舒服得了吗?

    当下陈羽迈出门来走下台阶,站到柳如眉的马车前打量了几眼,便回身说道:“眉儿啊,你这马车好却是好,只是太小了些,坐起来如何能舒服的了?今日里既然是拜我为师,那便也不是外人了,干脆就坐了我这大车吧,省的我一个人坐那么大一辆车,显得空落落的,如何?”

    男女同车,自然是与礼不和,大事偏生陈羽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倒叫柳如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另外,她还怕万一拒绝了陈羽,岂不驳了他的面子,这样的话,岂是做弟子的道理,因此心里便好不犹豫。

    倒是婠儿这个小丫头,不知道是因为喜欢陈羽的大车,还是喜欢陈羽,只见她跑下台阶来走到陈羽那气派的大车前上下打量了几眼,又撩开车帘子往里看了看,这才高兴地转身对柳如眉说道:“小姐,咱们便坐了爷的车吧,您看,可宽敞呢,只怕是三个人坐进去倒比咱们那车坐两个人还要自在哩!”

    陈羽闻言呵呵一笑,当即便不由分说地对婠儿道:“既如此,快去扶你们小姐上车吧!”

    婠儿笑着答应了一声,便过来请她们小姐,柳如眉虽然心里不怎么乐意,觉得这样有些不对,但是事情已经赶到了这一步,便心想反正是坐老师的车,倒也没有什么,当下便同送出门来的郁巧巧和杏儿说了两句告别的话,然后走下台阶来,这时急忙有人递上了小凳,柳如眉便踩着凳子扶着婠儿上了车。

    陈羽看着随后婠儿也上去了,便走回门前,对杏儿和郁巧巧道:“你们回去吧,我且去教她一

    技,不消多长时间便可回来了。”

    郁巧巧与杏儿两人是什么人,那可俱是眉眼挑通之人,其中尤以郁巧巧心思更是玲珑,她只看陈羽的一番表现,再加上那声眉儿,便可大约的猜出了陈羽几番心事,当下那看向陈羽的眼神里便有了几分取笑的意味,那意思便是,你可真真是个不知足的人儿,人家刚一上门,你这里便已经缠上了,真真的是个要了命的花心。

    陈羽当然明白了她眼神里的意思,当即瞪了她一眼,郁巧巧为此掩口失笑。杏儿本来有些纳罕,心里隐隐约约有些猜测,但是却不太抵定,当下见了陈羽与郁巧巧两人的眉来眼去,便也顿时的明白了,当下做出一副温柔的样子,走下台阶去,一边装作为陈羽整理着衣服说道:“爷可要早去早回呀!”一边却伸出小手在陈羽腰眼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嘶!”陈羽呲牙咧嘴地瞪了她一眼,杏儿却撅起了小嘴,眼中那一份说不出的意味,让陈羽看了心一软,便小声对她说道:“好宝贝儿,回去等着我,今儿晚上爷回来先疼疼你再说,可好不好?”

    杏儿闻言这才颜色稍霁,但是却又忙哼了一声道:“谁稀罕你疼来着,爱来不来!”

    陈羽其实明白,杏儿只不过是耍一点小性子,但是他闻言却还是撂下了脸子。闺阁之中,闹点子小脾气,耍点小性子,本是常事,陈羽也乐得巧妙的利用这些来让自己和妻妾之间的关系更亲密一些。但是当着下人的面,杏儿这么做却让他心有不悦,当即便想沉下脸说几句狠话,但是一想杏儿的那副小性子,那样做反而不好,当下他便拿出一副恶狠狠地样子来,对她说道:“死丫头,你还事儿多了,仔细今儿晚上爷家法伺候!”

    这时郁巧巧已经看出来陈羽有些生气,便忙两步走下台阶,拉了杏儿一把,笑着对陈羽道:“爷且去吧,下午我跟杏儿妹妹还有点事儿要商量呢,你有家法回来再使就是了。”

    杏儿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了,只是又不肯这便认错,便小心地看了陈羽一眼,然后被郁巧巧扯着走了回去。

    这里陈羽命那为柳如眉赶车的小子在后面跟着,然后便跳上了马车,恰好里面一只小手伸出来掀开了帘子,陈羽弯腰进去,却见柳如眉坐在一侧锦凳上,婠儿坐在她身边,当下陈羽便老实不客气地坐到了中间的锦凳上,抬起脸儿来正好看见柳如眉的侧脸儿。

    马车上,婠儿瞪着一对大眼睛老是看着陈羽,陈羽看向她时,她便猛地把眼神挪开了,只是那眼脖颈脸蛋儿来不及也扭过去,看上去便显得有些别扭,倒让陈羽看得有些好笑,心道婠儿这小丫头到底还小,做些事儿虽也晓得矫饰,却也难免留下痕迹,便弄得那思春的心思毕露无遗,不过倒也是可爱的紧。

    她那眼睛扭过去之后,过了好一会子都不晓得把自己的脸蛋儿也扭开,越显得笨拙而可爱,想来这会子她心里正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呢,只不过车里稍暗,倒看不出脸蛋儿红没红来,只是觉得那本来白净娇嫩的脸蛋儿竟没来由的变黑变暗了些。

    柳如眉虽正襟危坐,却也马上觉察出了婠儿的不正常,其实今天自从自己说了要去陈羽家拜访之后,她便显得不正常,只不过现在看起来越严重了而已,不过当着陈羽,她倒也不好明着出言说什么,只好咳嗽了一声。婠儿听见了看看自己小姐的脸色,便知道自己这回真的是露馅了,暗叹在这么两个聪明人面前,自己哪怕一点儿小动作都能被他们很快现,真真的羞死人了,其实自己只不过是觉得羽爷长得俊,想多看两眼嘛。而她却全然不知,自己的所谓小动作,在陈羽的眼里是多么明白的信号。

    当下有了柳如眉这一声咳嗽,婠儿低眉顺眼的老实多了,也不敢抬头了,想来是一直以来柳如眉倒也是一个很有规矩的人。不过,柳如眉能管得住婠儿,却管不着陈羽呀,当即陈羽那双带着一丝浅笑的眼睛便在柳如眉与婠儿这一对诱人的主仆身上转悠起来。

    要说陈羽此人,正经时便是一身正气,凛然难犯,但是像现在这般看女子时,那目光里便多是带着一弯浅笑,看上去有一种难言的意味,既充满挑逗,却又显得很是含蓄,这正是一个男子在勾引妇人时最迷人的那股子味儿了,再加上他自身优雅的气质,俊朗的外表,有神的眸子,说不得便能看得很多大姑娘小媳妇儿心肝儿乱跳的。

    柳如眉岂会注意不到陈羽的目光,不过她却照旧正襟危坐,诈做没有看见,只是陈羽却没有见机就收,反而看起来没个够了,婠儿还好说,顶多脸儿再红些就是了,柳如眉可是有点儿受不住了,她直觉得怎么自己老师这目光这么让人心里不安稳呢。只觉的陈羽这目光便犹若那火炭儿一般,看到哪里便烧得哪里火辣辣的。

    “老师,如眉脸上可有什么不对?”柳如眉微微地蹙起蛾眉问道。

    “哦,没有什么,眉儿啊,我只是觉得你这脸儿是越看越好看,所以才觉得应该继续看下去,世间美人便如名琴,百看不厌,而且每一次都有不同于以往的独特的收获。”

    柳如眉闻言

    只好微微的把头低下,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觉的自己老师总是做些轻浮之事,却总能为自己找到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借口,便比如这那美人与名琴做比,任是谁都想不出该拿什么反驳来。只是,她心里还是觉得,怎么老师举止倒真的像是一个无形的浪子似的了,让人恼不得恨不得。

    好不容易捱到了平康里,到了起鸾楼前马车停住,陈羽先跳下来,然后婠儿下来,这才把柳如眉接下来,陈羽倒是想伸出手去让她搭着自己的手下车,可惜有了婠儿在,自己便没了这机会。

    到了起鸾楼里,婠儿去叫了鸨儿来,柳如眉当面说了要拜师学习六弦琴的事,鸨儿自然不敢违拗,当即便张罗着摆了香案,陈羽一本正经地坐在太师椅上,接了柳如眉的名帖并拜师柬,柳如眉恭敬地三叩,然后口称老师并献茶,这便礼成。自此无论到什么时候,柳如眉见了陈羽都要叫老师,除非她被陈羽开革出门墙。

    也不知道柳如眉拜师这件事传出去没有,想必一旦传了出去,就凭着柳如眉的地位,和陈羽最近在市井间那份人气,这一定又是一件把天捅出窟窿来的大事儿。不过像这等事,又怎么能瞒得了人呢。

    拜师完毕,柳如眉带着陈羽到了自己抚琴的静室,陈羽这便要真正的开馆授徒了。

    世间凡事皆是如此,即便是再简单的事儿,只要是你以前没有接触过,需要重头自己摸索,那就显得很难,而一旦有一个内行带带路,那就显得轻松了很多了。在弹琴这一方面来讲,普天之下柳如眉估计不会逊色于任何人,这个六弦琴之所以她需要拜陈羽为师,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各种弹奏技巧与旋律等,与她原来接触过的琴是迥然不同的,但是惟其如此,才引来了柳如眉更大的好奇心。

    陈羽先是讲关于六弦的特点和由来,然后说它与时下大周人所弹的古琴有何不同,与琵琶又有何不同,这一通道理其实陈羽也是似懂非懂,好在柳如眉对与古琴太熟悉了,陈羽知略微一点,她倒是比陈羽还要明白了。

    说了好一会子,这基本的东西柳如眉倒是会了,接下来便是指法,吉他指法与古琴指法虽不相同,但是毕竟还算是近亲,在柳如眉这样人来说,只需要陈羽稍稍的领一下,便能够触类旁通了。

    陈羽弹一个小节,柳如眉便看着曲谱揣摩,然后陈羽非常热情地要手把手教她,柳如眉当然一口回绝,“老师,虽说你我份属师徒,但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您做示范,我看吧。”

    陈羽当即一本正经地言道:“这是说的哪里话来!男女之防大耶?师徒之亲大耶?有师如父,你难道要与自己父亲讲男女授受不亲?弹琴这个东西,尤其是弹六弦琴,不手把手可怎么教?”

    陈羽竟是做柳如眉的长辈做出瘾来了,不过柳如眉听得这话倒也有理。以前她跟在那些琴师手下学琴的时候,不也是要手把手的指点一些细节嘛,只不过那时候小,不觉得便是了。

    想到这里,又加上她买下这把琴几个月了,却一直无法熟练的弹奏,心里早就痒痒的紧了,确实是想着快一点儿学习它,因此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其实这便如陈羽看见柳如眉如此诱人,但是却一直不得下手是一个道理。

    当下既然是手把手的教,柳如眉的纤纤细指自然免不了要多次被陈羽拿在手里,如此多次,饶是柳如眉一直潜心于学琴,可还是觉得一股男儿气息扑打面颊,那一只拿住自己小手的大手如此宽厚有力,而又轻敏灵巧,还分外的透着一股子热乎劲儿,暖得人喘气儿都开始粗了,而且脸上也不由得慢慢泛出红晕来。

    陈羽又一次把住她的手指,这一次柳如眉终于有点儿跑神儿了,她在想,我的手,有多久没有吃男子的手碰过了?

章九二 情迷、别怨、疯丫头

    陈羽的指尖轻轻滑过柳如眉的手面,便觉得有一种异乎寻那纤纤十指晶莹如玉,却又幄幄犹温,端的是轻轻碰两下便已让人为之**。

    其实陈羽也知道,很大程度上自己是被心里一股情绪所支配。柳如眉可能确实是非常好,非常的漂亮,但是却绝对不至于有自己感觉中的那么美,甚至于,她并不会比绮霞、杏儿,还有郁巧巧她们漂亮多少。但是柳如眉是花魁,是琴神,她是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周天下所有男人心目中至美的一个存在,这就使得陈羽下意识里认为她美到了让人心跳。

    教了好一会子,柳如眉竟然已经能够自己弹一些简单的曲调了,这让陈羽不得不感慨她对音乐,对乐器敏锐的把握力,看她那拿琴的样子虽然还有些生涩,但是已经似模似样了,好象,她开始有点儿理解吉他身上那种中国乐器所没有的,在自由上的张力。

    一个人,无论男女,在认真的时候是最美的。柳如眉无比专注地**着那把在她眼中新奇无比的六弦琴,而陈羽却沉浸在她国色天香的绝世容颜里,直觉的那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优雅秀美,于是那心底便不由自主地痒痒得让他恨不得灌两口酒才好。

    小丫鬟婠儿端着新沏的茶走进来,柳如眉和陈羽都好像是没有看见似的,婠儿看看自家小姐。再看看陈羽,便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引得陈羽和柳如眉同时看向她地时候,她才低着头给两人各自斟了一杯茶,只是那小脸儿上却还是忍不住挂着笑意。

    “死丫头,如此无礼,没来由的一个人瞎笑什么!若是再惹老师生气,仔细我可不饶你!”柳如眉瞪了她一眼道。

    陈羽却是笑眯眯地问道:“你且说说。你笑什么呢?”

    婠儿恭恭敬敬地把茶递给他,然后笑着说道:“我刚才进来时看见我们小姐被那把琴给迷住了,好象周围的什么东西都不在她眼里了似的,心里眼里便只有那把琴,但是老师却被我们小姐迷住了,心里眼里的。也只有我们小姐。这可不是可笑么?”

    陈羽闻言哈哈大笑,柳如眉却嗔道:“死丫头,胡说什么!老师那是在看我出错了没有,好及时斧正呢。哪里就是你想的那般了!说出如此浑话来,真真的该罚,你且抄诗经去,再抄三遍,不,五遍!”

    婠儿闻言登时苦了脸,可怜巴巴地看向陈羽。陈羽心中觉得好笑,记得第一次到这里来时。婠儿也是因为说话口不择言而被柳如眉罚抄三遍的诗经,没想到今天竟是往事重演。而婠儿这小丫头竟然还是一副心直口快地性子。不过,陈羽很想跟她说,你这样太可爱了,我喜欢。

    当下陈羽咳嗽一声说道:“诗经可是诗流之源,按说多抄几遍总是有好处的,不过,一口气抄五遍,倒未必能有什么作用。这样吧,就一天抄一遍。如此也有助于记忆和领会,如何?”

    婠儿闻言脸色一变,直愣愣地看向陈羽,陈羽正自好奇呢,柳如眉却笑着点了点头,又对婠儿训斥道:“以后再不可胡说了,都是你这嘴,害得我得罪了多少人,一次次的,也不知道改悔,今儿是看在老师的面上,且容许你今天只抄一遍,余下几遍,以后几天里要抄出来拿给我看。还不去谢谢老师为你求情。”

    婠儿“哦”了一声,然后走到陈羽面前,撅着小嘴儿瞪着陈羽说道:“谢谢老师。”

    陈羽看着她眼神儿便觉奇怪,怎么倒好像是跟我记仇了,当下他忙说道:“我说小丫头,让你抄书的可不是我呀,我是给你说情儿的,你怎么好象恨不得拿我五马分尸似地?”

    婠儿闻言小嘴儿撅得更厉害了,白了陈羽一眼说道:“老师没抄过诗经吗?一遍诗经就足够抄一天了,一遍一天和一天一遍又有什么差别!从现在起就得回房间去抄了,老师没有茶水喝可不要怪我!”

    孔夫子删诗书定礼仪,采周末民歌而加以损益,便有了《诗经》,自那之后,便有“不知诗,无以言”的说法,诗经凡三百篇,陈羽在陈府学里的时候倒还真是认真的跟着卫老夫子学过,但是,他为人聪慧,几乎是读上几遍便可背诵,所以,从来不用担心被罚抄书,而卫老夫子也从来没有罚人抄书的习惯。虽然陈羽为了加强记忆也抄过一遍,但那是今天几篇明天几篇分开来抄的,却是从来没有试过一口气抄一本诗经,因此他听了婠儿的话便一愣,然后顿时明白了这小丫头为什么冲着自己撅嘴了。

    但凡真心要惩罚下人时,多是不当着外人,柳如眉却当着陈羽说要罚她抄五遍诗经,显然就是给陈羽留下了面子,等着陈羽垫一句话,然后这事儿便轻轻地过去了,这本就是个主客之间的行数,又何况是柳如眉深知婠儿秉性,断不会轻易因为这个责罚她。但是陈羽一句话却坐实了婠儿要抄五遍,以这小丫头跳脱的性子,让她端坐在书房里抄五天书,想想便可知,直能闷死她了,也难怪那小嘴儿撅得是那样的红嘟嘟地,显得那么粉嫩可爱了。

    当下陈羽弄清楚了这件事,便说道:“原来是这样,眉儿误我呀!得罪了婠儿,我以后连口茶都吃不上了,那怎么行!罢了罢了,婠儿啊,眉儿是你的小姐,你该听她地,但是我又是眉儿的师傅,所以我可以跟你说,不必理你家小姐地话,这诗经,不必抄了,有抄那劳什子的功夫,你倒不如来给我捶捶肩膀呢。”

    婠儿闻言惊喜地问道:“真的?”

    陈羽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骗你作甚!”

    婠儿连忙跑到陈羽身后为他捏起了肩膀,然后俏皮地看看自家小姐,却又赶紧得意地扭过了脸儿去,不敢跟自家小姐对视。不一会儿她又使那小拳头轻轻地砸着,端的是把陈羽弄得无比舒服,不由得又是呻吟出声,弄得柳如眉的一个清音都弹得走了调,滑音了。

    “好婠儿,就这么弄,哎呀,舒服!你只要是这样伺候老师,那么以后老师给你撑腰,只要是你家小姐敢欺负你,你就告诉老师,老师来罚她!”

    婠儿在陈羽背后听得

    笑,柳如眉隐隐约约觉得很是不对劲儿,但是她自小从未有过情事,一心用在了学琴上,当下虽觉得婠儿有点儿不对,却又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便只好瞪了她一眼,也不管她看见没看见,便仍旧揣摩自己的六弦琴。

    天色渐晚,陈羽毫不犹豫的告辞了,就跟下午答应过来时一样干脆。柳如眉和婠儿都恭敬地送到了起鸾楼门口,然后目送陈羽上了马车,这才回去。至于回去之后没有了陈羽在身边护航,柳如眉会怎么教训婠儿,那就是两个女孩儿之间的私密事了,不足以见诸文字。

    单说陈羽回了家,自觉自己今天下午收获不小,其实男人有时候很奇怪,除去了那些兽欲勃的时候之外,大部分时候男人好像也特别喜欢追求一种有些温暖的,有些暧昧的那么一种情调。

    夕阳斜照,屋内地毯上洒满了一圈一圈的光晕,佳人在侧缓抱吉他,琴音清越,入耳酪酊,手中香茗一盏,心中便觉无限舒适,那时心里一种暖暖的**,直能让人如痴如醉。而不知道为什么,跟绮霞在一起时没有过这种感觉,那是一种坚定的爱与珍惜,跟杏儿在一起时也没有这种感觉,那时更多的是一种浓浓的情和**,只有像下午那样跟柳如眉待在那间屋子里,看她款摆丝弦,才会突然从心底里生出那种感觉。

    陈羽地马车到了家门口。才刚下来车,门子已经来禀告,说是姑奶奶来了,陈羽一愣,问家里哪里来的姑奶奶,但是才刚刚问完他却突然想起来,下人们口中的姑奶奶,可不就是自己的姐妹嘛。而自己的姐妹,显然只有柳隐一人。

    当下陈羽穿堂越宅来到后院,柳隐果然正在后面院子里,正从绮霞屋里出来,与她话别呢,可巧的陈羽走了过来。口中笑道:“我才一下午的功夫不在,姐姐怎么来了,你瞧,这可失礼了不是?”

    柳隐淡淡地微笑着看着他,听他说完便笑道:“你倒是说说,你有哪一次不失礼了?好不容易来一次,便都是不见你,还是绮霞好,倒陪我说了大半天的话儿,我心里这恨你才算是轻了些。”

    陈羽闻言呵呵一笑。问道:“姐姐可是找我有事儿?”

    柳隐笑道:“没事儿便来不得你这里?这可是我弟弟地家,我什么时候想来都来的!不过今儿来倒不是为了你。主要是来看你媳妇的,她怀了这么长时间的身孕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好歹也该来看看才对,只因为前些日子事懒,所以一直没来,今日里钻个空儿,便过来了。过来看看你媳妇,顺带着也要告诉你一件事儿。”

    陈羽闻言一愣,问道:“却是什么事儿。也值得姐姐亲自跑一趟?派个人来传句话,我自去姐姐那里听吩咐就是。”

    柳隐闻言哼了一声道“少拿你那些客套话来摆弄我!不是说了嘛。只是顺带着来告诉你一件事儿,主要是来瞧瞧你媳妇的,你哪里就来地那么些废话了!”

    陈羽呵呵笑了两声,便不说话了,柳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又自己笑了,然后听她说道:“其实来看看你媳妇主要还是因为以后想看看她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这才赶着来还债,真是遗憾哪,不得亲眼见到我侄儿出生了,等到他生下来,过上几个月能出门子了,你们可一定要抱来给我看。”

    陈羽闻言一想,便面露喜色,问道:“姐姐可是要入宫了?”

    柳隐闻言指着陈羽对绮霞笑道:“你听听,你听听,可不就说了这是个没良心的,你还只是笑着不信,现在可知道了?那终年不得见人的地方还是什么好去处,可是听他那话里的意思,倒是巴不得我早日进去了似的。真真是恨的人牙痒痒,了不得便想要生生嚼了你!”

    虽是玩笑话,但是陈羽也知道,皇宫可不是轻易就能进得去的,进去难,但是想出来却更难,其实那已经不是一个难字可以形容的了,那基本上就是没有可能。所以,看来柳隐此来竟是告别来了,以后她进了宫,两人再想见面可就难如登天了。

    不过陈羽还是一躬身做了个礼,口称,“恭喜姐姐,贺喜姐姐”,然后说道:“虽然说是姐弟之间轻易见不上面了,但是那里毕竟才是姐姐的去处,也是姐姐的舞台,等到姐姐在里面站稳了脚跟,要再见面,倒也不是难事。不过,姐姐此去倒也凶险,一切还宜小心在意为上。”

    “这些我岂有个不知道地,又要你来叮嘱?罢了罢了,天都黑了,我且去了,改日里你来观里为我送行吧,到时候凭你有什么话儿要嘱咐的,我一体地听着就是了。记着在家里要疼你媳妇,要是让她受了委屈,我可不依你,仔细耳朵给你拧下来呢。”

    柳隐说着又转身对绮霞道:“好了,你也回屋去吧,外面冷,你怀着身子还是不要呆在冷风里,有什么事儿便差丫鬟们去做,不要什么事儿都自己动手,那样要她们来还做什么了?你自己看看这都多大了,还乱动,仔细出点儿事儿,到时候可不心疼死我。行了,陈羽你送我到门口,其她你们都站下吧!”

    陈羽也明白有些话确实是不合当着自己妻妾的面儿说,自己心里吃点惊吓无所谓,但是这些朝廷争斗地事儿,还是不要让她们知道了,一则知道了也没什么帮得上的,二则徒然跟着担心。所以刚才柳隐拦下了他的话头,他便也不多说,此时柳隐要走,陈羽便老实地命绮霞她们都在后院儿就站下吧,他自己却送柳隐到了家门口。

    “我这次进宫,要先封做昭仪,不过倒是给了我一处宫院,日常上也不委屈的,就是行动上要吃紧一阵子,毕竟皇宫里是个有天有地的地方,哪里皇上虽然也还是皇上,但是却不得不顾忌到很多东西,纵然是再宠我,也得一点一点儿的来。我进宫之后,你自己在外面切宜小心,凡事不要急躁,不要老动不动就刷你那风流性子,你要想要,等到咱们都站稳了脚跟,便是皇家的公主郡主的,也凭你要去,但是现在还是老实一点儿地好,做事不要太出头,记得要紧紧的跟着陈登老儿,现如今

    ……,你笑什么?!”

    就在家门口的台阶下,下人们都远远的站着,那柳隐坐的马车也离了好几步远,柳隐便小声地向陈羽交代几句话,也是个临行前叮嘱的意思,但是陈羽虽然知道她是一片真心的为自己着想,但是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也叮嘱她来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柳隐见状先是娇嗔了一句,继而好像是想起来自己刚才还呵斥他来着,现在自己却也啰唆起来,便不由得白了陈羽一眼,但是自己却也笑了起来。

    其实两个人都不是小孩子了,陈羽说不定比自己还聪明呢,还有什么好叮嘱的。不过柳隐就是觉得有很多话非得亲口告诉了他,自己才能放心似的。否则就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生怕他有个考虑不周的地方,现在好了,被陈羽这一打扰,她心里气呼呼的却又暖洋洋乐呵呵的,什么也不想说了,便想着还是等到他来送自己的时候再慢慢说给他吧。

    送走了柳隐,陈羽慢慢踱回来,情知或许自己现在的悠闲生活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了,柳隐入宫,代表着一种席卷朝堂的斗争马上要正式展开了,而自己,显然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厨房里来问是不是要传饭了,陈羽当即便命端了上来,一家人围着吃饭。饭后喝茶的功夫,绮霞等人又把下午柳隐来的事儿都说了说。丫鬟们只说这个姑奶奶好随和,又是衣裳又是赏钱地,还一直到笑眯眯的,就连琥珀对她也是赞不绝口,说是看上去便觉得亲近,当初听说她坚决不做陈府的七姨奶奶而要出家做女道士去,还以为她是个不好说话的人呢。

    陈羽没有说什么,听着一屋子莺莺燕燕的讨论着自己的这位干姐姐。心想看来她的为人刚柔并济,还真是值得自己好好学一学呢。

    陈羽有个习惯,一般情况下晚饭后要独自一人到书房看一会儿书才去睡,存的正是日日看书日日进益地想法,而不要任何人在旁伺候,则是图个清净。这个时候即便是他的书童郁巧巧,也被打下去休息了。

    今晚也是如此,只是剔了几次烛花,陈羽却还是难以静下心来看书,到最后他便索性放下了手中书卷,开始打算起为卫老夫子谋官儿的事来。

    想来想去,心里略略的有了些头绪,当下便打定了主意等忙完了柳隐这边,就去为他跑一跑,这时恰好听见外面起了更。陈羽便起身出了书房。只是刚走出书房便看见,不远处灯影里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看见自己出来了,她却是转身要走。

    陈羽忙开口叫她。“回来!你给你胆子见了爷就跑的?少说也过来让爷打两下屁股再走吧?”

    那人闻言猛地扭过脸儿来,影影绰绰地便可看出那人是杏儿,只是她虽扭过了脸儿来,却狠狠地瞪了陈羽一眼。她虽然到底是掌不住笑了一下,最后却又绷起了脸儿,不过她虽然看都不看陈羽,却是听话地站在了那里。

    陈羽见状走了过去,便走便说道:“霍。你现在脾气越地大了,中午在人前就敢那样顶我。只说了你两句便跟我致了气,好像是再也不记得当初家法使到你身上时那求饶的样儿了是吧?”

    杏儿闻言啐了一句,口中不肯认输地说道:“哪个求饶了!才不求饶呢!”

    这话说完,杏儿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蛋儿倏地烧上来一抹艳红,陈羽显然也是想到了某一夜两人之间的那点子风流事儿,因此便觉心动不已,当下陈羽闻言笑着骂道:“这死丫头,看来是苦头还没吃够呢,也好,今儿爷正好心里痛快,便帮你个小妖精回忆一下当初求饶时的样儿。”

    说着他猛地弓下腰,一把抱住杏儿,往上一甩,把她扛在了肩上,杏儿啊的一声,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挣扎还是大喊?挣扎吧,自己的主子爷,自己的相公,挣扎个什么劲,喊吧,难道这点子风流的花花事儿还要闹到阖府皆知不成?可是,她又不愿意就这么被陈羽给扛着走。她心里想,我可是还生着你的气呢,哪能让你说降伏就降伏了。

    不过,自己要是叫出声来,万一引来了人,岂不是要叫绮霞琥珀她们看自己笑话?一想到这里,杏儿便把刚刚喊到了嗓子眼儿的一声硬是给咽了回去,只是双脚不停地扑腾。

    陈羽可不拿这些当回事,杏儿身子本就小巧,力气也小,她那瞎扑腾在陈羽觉来便如挠痒痒一样,当不了事儿的。再着,杏儿也绝不是真心要踢他,只是不想让自己这么轻易地就被陈羽制服而已,当真了的踢他,万一踢到哪里可怎么办?杏儿可不舍得哩。

    但是很快,陈羽觉得自己腰眼里猛地疼了一下,却原来是杏儿垂下来地上身伸手在他腰眼里软肉上狠狠地扭了一把。

    陈羽疼地一咧嘴,一边说着“这疯丫头,一会儿有你好看的”,一边越加快了步子。走到杏儿房前,阿锦和阿瑟两个丫头也不知道是被杏儿支开了还是怎么地,反正不见人影儿,陈羽一脚踹开门,又两脚把门踹上,把杏儿往里间床上一扔,顺手又抓住了她一双脚往自己怀里一扯,那另一只手便伸向了她腰间的汗巾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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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介绍:
这本书里没写什么事儿,也无非就是写了写那暧昧与妩媚一色的风流韵事,说了说那抹胸与肚兜齐飞的绮靡春光。
然后,鸟儿大了,就什么林子都敢飞了。品花时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品花时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品花时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