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地鼠
赫思白越想越生气，径直走到吴智慧面前，敲敲车门。m.www.uu234.net
吴智慧又准确的敲扁一只地鼠，抬头看他一眼。
“吴智慧，”赫思白微微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态度强硬且像是压着重重的怒气似的，“我再问你一边，郑少龙逃跑的时候有没有给你留下其他线索？”
吴智慧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继续敲打着屏幕上可怜的地鼠。
“嘭”的一声巨响，吴智慧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警车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赫思白手撑着警车的车顶，弯下腰深深地注视着，隔着车窗，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吴智慧！我问你话呢！”可吴智慧只是惊恐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小赫，你干什么！”周美雪冲上来，一把将赫思白扯到一边。
赫思白甩开周美雪指着吴智慧说道：“吴智慧，你不要觉得这是小事，我现在完全可以怀疑你就是杀害康富佳的凶手！”
吴智慧突然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我怎么会是凶手，人不是我杀的，你知道的呀！”
“我不知道！”赫思白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约我去摩天公园抽奖？接到郑少龙给你的电话，明知道这里有个烂摊子等着你，为什么拒绝我帮忙，要自己一个人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赶过来？还有，那个电话到底是不是郑少龙打给你的？有没有可能是你们串通一气，故意让我做你们的时间证人！”
“小赫，你疯了吧？”周美雪瞪着赫思白感到无比惊讶。
而吴智慧也从车上下来走到他面前：“这么说你是在怀疑我骗你咯？”
“对，你非常可疑，我现在怎么想都觉得你可疑！”赫思白狠狠地瞪着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否则你为什么要包庇他？你知道包庇罪也是可以判刑的吗？你到底是在包庇他还是包庇你自己！”
吴智慧望了他一会儿，沉默片刻，又转身回到车里说道：“随便你怎么想吧。”然后索性关上了车窗。
赫思白感到无奈，转身摘下眼镜，揉揉鼻梁。
周美雪看看赫思白又低声说道：“你好端端地吓她干嘛？”
“我不是吓她，我是真的怀疑。”
周美雪愣了半晌只说道：“那你就是真的傻了。”她看赫思白还在气头上，又心平气和地说道，“小赫，不要把私人感情带到案子里，这是最基本的原则。康富佳的死亡时间是八点半到九点，八点半的时候你还和吴智慧在摩天公园，别说她是坐公交车过来，就算是乘出租车，也绝不可能半个小时到达现场。我不傻，你不傻，她也不傻，你拿这样事吓唬她，你以为她会分辨不出来吗？”
赫思白仰面朝天长舒一口气，有点儿无力地说道：“我就想诈她一下。”
“诈她？她是那么好诈的吗？你是不是真的糊涂了，你以为她是十七八岁懵懂的小女孩吗？”
“她不是，可是她也不比那些青春期的傻丫头精明多少。”赫思白恨恨地说道。
“傻丫头？”周美雪的目光从吃惊到迷惘，又从迷惘到了然，然后哀伤地拍拍赫思白的肩膀，“小伙子，你的脑子用来分析案情就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给你雪姐吧。”
尽管命案引得行人们纷纷驻足，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路上的行人还是越来越少了。
吴智慧隔着深棕色的车窗望着橘黄色的路灯发呆，车门开了，周美雪一边呵着热气，抱着手臂钻到车里来。
“给，热奶茶。”
吴智慧看看她，伸手接过奶茶说道：“谢谢。”
“不客气，做得不错。”周美雪神秘地笑着说道。
“嗯？”吴智慧茫然地看着她。
“我说，你做的不错，我们小赫的幸福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啊？”吴智慧更茫然了。
“听不懂吗？”
吴智慧坦诚地摇摇头。
“哦，”周美雪有点儿尴尬，想了想又说，“我的意思是，小赫这个人嘛，虽然一直都很优秀，可是从来都没谈过女朋友，所以他对女孩子态度就是有点……嗯……”周美雪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直男。”吴智慧不假思索地说道。
“对，钢铁直男！”
“哼。”吴智慧笑了一声，抱着奶茶又转头望向窗外。
“所以呢，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我才不会呢。”吴智慧的目光仍然望着窗外，声音有些淡淡地飘渺的感觉。
周美雪忍不住伸手掐住她的脸：“怎么突然这么深沉，都不像你了。”
“哎呀，干嘛掐人家啦。”吴智慧埋怨地看她一眼又说道，“怎么不像我，我就是这样的，难道你以为我真的就像表面上那么傻，那么蠢，那么不知所谓吗？”
“这么说，不是咯？”
“当然不是了。”吴智慧淡淡一笑，脸上透出一丝疲惫，说道，“我好歹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天真？不过都是装出来，骗自己的罢了。”
“骗自己什么？”
“骗自己还很年轻，骗自己永远十八岁咯。”吴智慧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其实哪有人可以永远十八岁嘛，更何况我从十八岁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早就有三十岁了。”
周美雪微微歪着头看着她说道：“宝宝，你今天有点过分消沉哦，是因为那个阿龙吗？”
“有一点吧。”吴智慧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你相信他会杀人吗？”
吴智慧沉默片刻说道：“相不相信又怎么样，事实就在眼前。”
“你亲眼看到的？”
吴智慧摇摇头：“我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那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他杀的呢？就不可能是别人吗？或许只是误会呢？”
吴智慧看了她一眼，嘴唇划起一道浅浅的，浅淡到令人难以察觉的弧度说道：“我就知道你的奶茶目的不纯。”
“我可和那些愚蠢的臭男人不一样，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肯定会发现我目的不纯。”
吴智慧忍不住捂着脸笑起来：“就是啊，傻死了，竟然想到用那么傻的方法诈我，真是气死人了。”
“可能在他看来，你就是那么单纯吧，男人都是这样的，尤其是在一些特定的人面前，他们会尤其的自以为是。”周美雪又现身说法地表示道，“我老公也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明明就很怂，可是他却总觉得我需要他的保护。”
“噗，”吴智慧忍不住笑出声，又努力地压住自己扬起来的嘴角说道，“干嘛说他们呢，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103.醋坛子翻了
“好，”周美雪托着下巴看着她，“那就言归正传，还是说说阿龙吧，为什么你会那么有把握，一定是他杀了康富佳。www.uu234.netm.www.uu234.net”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有把握，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吴智慧对周美雪说道，“我和阿龙是老搭档了，因为我们这一行多少还是会惹到一点小麻烦，所以经常会需要出去躲几天，所以为了应付这样的情况我们之间会有一个小暗号。”
“什么暗号？”
吴智慧犹豫了一下，把口袋里沾血的烟把拿出来交给周美雪：“就是这个，在他驻唱的不一酒吧后门他会留下一个烟把，意思就是最近不要联络他要出去躲几天。可是这一次，他不仅留了烟把，而且烟把上有血，再加上他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说出人命了。”
“他在电话里就说出人命了？那你还那么沉得住气，坐公交车过来？”
“哎呀！”吴智慧抓抓头发说道，“他这个人经常大惊小怪，我以为最多就是他又跟人家打赌，输了钱被人扣住而已嘛！我本来是想打车的，可是又一想，我早就跟他说不要跟一些不认识的人开赌局，毕竟他赌品又不太好，搞不好就遇到一些很极端的人，小命就搭进去，可他就是不听，我原本还想再晚一点到，好好难为他一下呢！”
周美雪捏着烟头沉思片刻：“虽然这么看来是有些可疑，但是也有可能他只是目击了整个案件，何况你又说他胆子很小，有没有可能他是看到什么不敢说？”
“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起码不是杀人，不会被判刑。”吴智慧又抓着头发说道，“我都要愁死了，你都不知道，阿龙他老妈心脏不好还好面子，要是让她知道她儿子被警察抓去坐牢，她肯定命都没了！”
“你跟他妈也见过？”周美雪的态度瞬间严肃起来。
“见过，而且这就说来话长，真是悔不当初！”吴智慧抱怨道，“就怪我当时太年轻不分轻重，当年阿龙被他老妈逼婚，就拉我去他家让我扮成他女朋友撑场面，结果他老妈对我一见钟情，后来阿龙跟她说我们分手，她竟然犯了心脏病，害得我现在只好每年春节都陪他回去跟老太太过年，这下可好了，他跑了我也不用跟他回去了，可是老太太招谁惹谁了，万一犯了心脏病这个责任谁来担？哎哟，我真的是！”吴智慧苦恼地揪着自己头发，“一步错，步步错，我当初干嘛要淌这趟浑水嘛！”
“嗯……所以你现在不肯说出他藏在哪里，其实是因为担心他母亲而不是因为他。”
吴智慧深深地点点头，突然回过神来，震惊地望着周美雪：“你诈我！雪雪，我那么信任你，你怎么可以诈我！”
周美雪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宝宝，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的奶茶目的不纯。”
“可是！”
“可是，如果你真的是担心他们，不管是担心阿龙也好，担心他母亲也好，你都应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因为现在的情况都还不明确，甚至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假如真的像我们推测的，他只是目击了这一切，那么他为什么要逃，他的处境就真的安全吗？”
吴智慧手足无措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还有，你说他妈妈爱面子，可能会无法接受她儿子判刑。可是你看，现在已经三点多了，再有三个小时天就亮了，等那个时候，如果我们还是不能找到阿龙，我们就不得不借助媒体动员全市找人，虽然我们会强调我们要找的只是嫌疑人不是凶手，可是市民会怎么想，阿龙妈妈看到这个消息又会怎么想？”
是的，普通市民在看到新闻的时候根本不会区分嫌疑人和凶手，在他们看来嫌疑人就是凶手，没有区别，而阿龙的妈恐怕也没有那个精力来区分二者之间的不同。她只会想到，她儿子杀了人，现在被全市通缉，这已经足够她死很多遍了。
“宝宝，你再好好想一想，现在的情况是，阿龙或许杀人了，或许没有，即便人真的是他杀的，依照现在的情况推断他也是过失杀人，如果认错态度够好，或许还有减刑的机会，可是如果他继续逃下去，那么他连减刑的机会也丢掉了。”
“好，”吴智慧终于点点头，“我愿意帮你们，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也只是猜测，他或许会躲去他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是什么地方？”
“一个废弃工厂，之前躲麻烦的时候他去过那里，而且里面应该还有供他使用一段时间的食物。”
“你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吗？”
吴智慧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去过几次，可以给你们带路。”她又想了想说道，“但是警车不要带，我怕他会事先被吓得跑掉，你们不知道，他这个人真的胆子很小。”
“好。”周美雪立刻跳下车喊道，“小赫，开着你自己的车，我们去秘密基地。”
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赫思白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嘴里却不闲着，怪声怪气地说道：“秘密基地、暗号，真好，这就是传说中的中二病晚期吧。”
“闭嘴吧你，直男癌晚期。”周美雪不客气地说道。
直男怎么了，他要是弯的还没那么生气，赫思白默默地想着，尤其是后来听何兴说，阿龙和康少打起来的原因是康少说了很多羞辱吴智慧的话，说得非常不堪入耳。
如此说来那个康富佳固然可恶，可郑少龙又算哪棵葱，轮得到他在这里鸣不平吗？竟然还闹出人命，真是可笑！愚蠢！
吴智慧就更可笑，那个红毛丹的什么秘密她都知道，暗号她知道，秘密基地她知道，连红毛丹老妈的脾气她也知道，还陪人家过年，过得哪门子的年？愚蠢！可笑！
吴智慧看到赫思白脸色不佳，也懒得触他霉头只是默默地说道：“前面路口左转。”
104.又死了一个
“你倒是记得挺清楚的。www.uu234.net”赫思白凉凉地说道。
吴智慧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怀疑他是在质疑自己的准确性，老老实实地解释道：“很多女性方向感比较差，但不包括我，我记路的。”
“那你很棒棒哦。”周美雪说道。
吴智慧歪头一笑，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
“前面就快到了，就在这里停车吧。”吴智慧说道。
“为什么这么远，你不会还要留下时间让他逃走吧？”赫思白说道。
“随你怎么想，你不愿意就开上去好了，”吴智慧想了想又说，“那么强的车灯，阿龙一定会发现的。”
“听我的，就停这里吧，小赫。”周美雪说。
赫思白不情不愿地停下车，又默默地嘀咕着：“凭什么听你的，我才是队长。”
周美雪和吴智慧听到这话相互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是不约而同的两个字“幼稚！”
山上的风大，吴智慧突然发现这么冷的天，赫思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呢子外套，这才想起来，他的羽绒服在自己身上，难怪他不想提早下车。
可是现在车也已经停下了，吴智慧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得冷，追上去对他说：“衣服还给你。”
“你别脱，黑灯瞎火的在我面前儿脱什么衣裳，你不知道害臊吗？”
吴智慧觉得这话简直莫名其妙，她里面又不是没穿衣服，怎么就不害臊了？她又想了想，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把衣服要回去，干脆也不跟他商量，直接把衣服脱下来扔到他头上，然后闷着头一路小跑地往山上跑去。
“哎！”赫思白见她突然跑起来，也来不及穿外套，快步追上去。
周美雪跟在后面抽抽鼻子，裹紧自己的小羊皮外套，默默地感慨，年轻真好，火力就是旺。
吴智慧一路小跑地跑进山顶的废旧工厂，空荡荡的厂房里只有一盏小小的灯还亮着，她一边跑着一边小声地喊着：“阿龙，阿龙你在吗？”
赫思白伸手拉住她让她不要出声，可是吴智慧却把他的手甩开了，又冲着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赫思白立刻明白，吴智慧的意思是想用阿龙对她的信任把他引出来。
可是真的能成功吗？
赫思白的心里有点复杂，一方面他希望吴智慧成功，这样他就能顺利抓住阿龙，可是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看到吴智慧和那个红毛丹相互信任亲密无间的样子，这是出于他的私心。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巨响，吴智慧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赫思白紧随其后。
“阿鬼，你别过来！”是阿龙的声音，他的声音有点喘，楼上叮叮当当，吴智慧隐约觉得好像是有人在打架。
“阿龙，你在哪？”
二楼的厂房不像一楼开阔，都是一个一个分开的小房间，吴智慧追逐着声音一间间找过去。
“你别过来，别过来！”阿龙喘着粗气。
紧接着又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王八羔子，老子宰了你！”伴随着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吴智慧的心通通乱跳。
“阿龙？你在哪！你在哪里啊？”
回音太大，她根本无法辨别出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赫思白自她身后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静下心来，很快，赫思白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吴智慧紧紧追着，再次经过楼梯口的时候，周美雪也跟了上来：“怎么了？”
“嘘！”赫思白向她打个手势，仔细地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脚下一刻未停地寻找着。
突然，眼前一亮。
天边微弱的阳光越过旁边的厂房照进没有玻璃的空窗子，在一个遍布着空油漆桶和破旧木板的房间里，阿龙正压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背上，手臂紧紧勒着那个陌生男人的脖子，男人面色通红，手还在不断地够着距离他不过半寸距离的铁板子。
“阿龙！”吴智慧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去帮忙。
可就在这一刻，男人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耳朵里流出殷红的鲜血。
“快放手！”赫思白叫了一声。
已经晚了，男人面朝地面，软趴趴地扑倒在地上，阿龙愣了一会儿，猛地从男人身上跳起来。
赫思白伸手把男人从地上翻过来，他的鼻子、眼睛里全都是血，人已经断气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阿龙惊恐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我没有想杀人，我没用力！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可他的解释是那样的苍白，他突然指着吴智慧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带他们过来！你为什么出卖我！”
“我没有！”
阿龙像疯了一样，转身就要从窗口跳下去，幸好站在窗边的周美雪及时出手一把抓住他，顺手一个擒拿，干净利落地把他按在地面上：“疯了吧，跳下去还能活吗！”
阿龙奋力地挣扎着，还是没有逃脱被带上手铐的命运，他不断地对着吴智慧大喊，大声地质问：“为什么出卖我！为什么出卖我！你为什么出卖我！”
“喊什么喊！再喊把你嘴堵上！”周美雪厉声喝道，阿龙这才安静下来。
现场迅速被警察包围，赵岩带着人封锁了现场，物证科和法医部的人也纷纷抵达现场，井然有序地忙碌起来。
吴智慧看着墙边低垂着头的阿龙，又想起刚才他红着眼睛指责自己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
她刚想要走过去跟他说点什么，可是警察拦着她不许她过去，而她跟阿龙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阿龙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就好像她只是一团空气。
突然，一个人影挡在她和阿龙中间，她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是赫思白。
警员并没有拦着赫思白，他径直走到阿龙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郑少龙，是你吗？”
“是。”阿龙依旧是低着头。
“死的那个是谁？”
“排骨。”
“排骨是谁？”
“康少的拜把子兄弟。”
“为什么杀他？”
阿龙沉默了。
“我问你为什么杀他！”赫思白拔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我没想杀人！是他要杀我！”阿龙猛地站起来，但他的手被周美雪用手铐锁在旁边的不锈钢暖气管道上，他最多只能站到弯着腰的高度。
“但死的是他。”赫思白沉声说道。
阿龙听了这话又晃晃悠悠地贴着墙根蹲下去。
赫思白见他冷静下来继续问道：“他为什么想杀你？”
“为康少报仇吧。”阿龙说道。
“那么，你承认康富佳是你杀的？”
吴智慧突然紧张起来，她多希望阿龙说不是，可是阿龙终究是点点头说：“是。”
105.心理负担
吴智慧突然叫起来：“死阿龙！你犯什么糊涂！你怎么敢杀人啊！”
“不用你管！”阿龙咬牙切齿地瞪着她。www.uu234.netwww.uu234.net
“这个时候倒是挺硬气的，”赫思白的语气里突然带了一丝不屑，“之前怎么想到要给她打电话，你可真有本事，自己杀了人让一个女人去替你收尸，你自己倒跑了。”
“我没想跑，是因为我看到巷子里有人！”
“有人，有什么人？有人的话人家看到你杀人不会报警吗？都这种时候了还满嘴谎话！”
“哎呀，你不要吓他啦！”吴智慧喊道，“他本来胆子就小，说不定太紧张了看走眼也不一定嘛！”
旁边的警察见她情绪激动，立刻要把她驱赶到外围，吴智慧立刻喊起来：“我是目击者，我还没有做笔录！”
赫思白也没客气，回过头喊道：“雪姐，给吴智慧做笔录！”
周美雪愣了一下，做什么笔录？他们三个都在场啊，又看了看赫思白和阿龙这才明白他是什么用意，把吴智慧叫到一边。
吴智慧可怜巴巴地向周美雪求饶：“你让我看一看，他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小慧。”周美雪严肃地望着她，“他是个成年人，他必须知道。”
吴智慧无奈地被周美雪带到一边。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天光已经大亮，清晨的阳光静静地照射着整个荣城，阿龙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地架着上了警车，他就这样目不斜视地从吴智慧面前走过，连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留给她，吴智慧知道，阿龙这次是真的怪自己了。
周美雪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今天的辛苦你了，让小赫送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说着有对站在自己车旁边的赫思白打个眼色说道，“小赫，就交给你咯。”
赫思白没说话就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周美雪又揉揉吴智慧毛茸茸的脑袋，也跟着上了警车。
警车已经走远了，可吴智慧还在望着警车离开的方向发呆，赫思白隔着黑色的车顶看着微微红着眼睛的吴智慧，“喂”一声，又对她说道：“上车。”
吴智慧轻轻地“哦”了一声，又偷偷抹掉眼泪，钻进车里。
赫思白开着车，缓慢地行驶在清晨蜿蜒的山路上，吴智慧依旧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任由凛冽的寒风鼓动着她卷卷的头发，风吹过脸颊，就像无数细小的刀子划过她的皮肤，凉凉地带着令人清醒的刺痛。
突然，窗子慢慢地升了上去，宛如在她和世界中间立起一道棕色的半透明的防护墙。
“干嘛要关窗呢？”她轻轻地嘀咕了一声。
“我冷。”赫思白说。
“你把衣服穿上嘛，又不是没有还你。”她闷闷地说着，又执拗地把窗子落下来。
赫思白皱皱眉头，伸手座椅背上把外套取下来，直接扔在吴智慧头上，就像个帐篷一样落了下来。
“你干嘛？”吴智慧从他的衣服里钻出来面带不满。
“我不冷。”赫思白答非所问地说道，他的眼睛始终望着前方，脸上带着些不知所谓的薄怒。
吴智慧犹豫了一下，依旧把衣服抱在怀里，然后默默把窗子关上，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你。”
赫思白沉默片刻说道：“你心里应该在怪我吧？”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他的言语里究竟带着怎样的情绪。
“为什么要怪你，你只是做了你的工作。”
“嗯。”
过了一会儿，赫思白又说道：“你也没有做错。”
“我知道。”
“所以，不用为了郑少龙的话而感到愧疚。”
“我没有。”吴智慧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有点难过。”
她似乎觉得氛围有些过于沉重又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膀说道：“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只要知道是正确的事，就可以不带任何心理负担地去完成它，我就不行，虽然我知道这么做没错，但我还是会忍不住有点难过，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明白。”
“哦。”吴智慧对于他迅速而果断地反馈感到有些惊讶，怔了一下又说，“对，你脑筋比较聪明，你肯定明白。”
“不是，是因为我也会有心理负担，不是因为我想得开就不会有负担。”
“是吗？你也会有心理负担吗？”
“会。”赫思白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其实，我不希望你难过……”
吴智慧愣了一下，迅即想到，也许这只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朋友，就好像她对阿龙这样，所以他才会说出这种有点煽情的话，又或者他自己也并不是要刻意煽情，只是那么随口一说。
但不管怎么样，就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也足够她觉得温暖熨帖，其实他一点也不直男癌，有的时候也还是很暖的。
车子开到市里，路上的行人就渐渐多起来了，路边的早点摊已经排满了早起赶时间的上班族们，依旧是一副安静祥和的模样。
赫思白把车停在路边问道：“吃点儿什么？”
吴智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早餐，摇摇头说：“不太饿，不吃了吧。”
赫思白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又问：“辣椒、香菜、姜葱蒜，哪种不吃？”
吴智慧茫然地摇摇头：“没有什么不吃。”
然后他就这样径自下了车，过了一会儿，拎着两个煎饼果子和两杯早餐粥重新回到车上，分出一份放到她手里，什么也没说就又系好安全带上路了。
吴智慧握着热乎乎的早餐粥，又觉得这人还是有些直男，过于专横了一些，可是他也不总是那么专横，煎饼果子这种食物，最大的魅力就在于，你原本一点也不饿，但只要闻到它的气味，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去吃。
可是现在吃么，好像也不太好，毕竟赫思白还在开车，她这样似乎有点吃独食的嫌疑。
赫思白用余光观察到默默吞口水的吴智慧，脸上不觉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想吃就吃吧，演了一整晚的琼瑶剧，还装什么矜持。”
“什么琼瑶剧装矜持？”吴智慧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气呼呼地说道，“你才琼瑶剧，你还演了一晚上霸道总裁呢，现在又装什么小绵羊小咩咩？呕！”一边说着，不客气地打开纸袋，把一大口煎饼果子塞进嘴里。
赫思白忍不住笑着抱怨：“我装什么霸道总裁，我一没公司，二没钱，就是个可怜的底层小公务员，天生劳碌命还总被纳税人埋怨只吃饭不干活儿，这天底下可没有我这种倒霉总裁。”
“不会吧，你们警察应该很赚钱吧。”吴智慧大口吃着煎饼果子，含含糊糊地说道。
“哼哼，赚钱。”赫思白笑了两声又说道，“但就你这种一口能吃进半个煎饼果子的怪物，肯定是养不起。”
“是吗？”吴智慧含着煎饼果子一脸严肃地沉思片刻说道，“那我还是不能找公务员，还是找霸道总裁比较好。”
“霸道总裁可配不上你，你这种食量，起码得找个亚洲首富。”
106.你是好人
吴智慧沉默片刻说道：“赫思白，我警告你哦，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要总是拿这些话来欺负我，我可能不会有心情像以前一样那么包容你的毒舌。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赫思白转头看着她，面不改色地说道：“没关系，我高兴就行了。”
沉默，一秒，两秒。
吴智慧炸毛：“赫思白！我要打死你！！”
赫思白有点儿小得意：“哎，开车，开车，注意交通安全。”
车子缓缓地停在吴智慧楼下的花坛旁边，吴智慧鼓着腮帮子愤愤不平地跳下车，又“嘭”一声，毫不客气地把车门关上。
刚走了几步，又匆匆地跑回来，敲敲赫思白的车门。
车窗落下，赫思白有些诧异地望着她：“怎么了？”
吴智慧张张嘴有点犹豫。
“有话就说。”赫思白说道。
“那个……如果是过失杀人，两个，那还能叫做过失吗？”
赫思白没有回答，却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走到她面前说道：“你真的很在意他。”
“他是很重要的朋友。”吴智慧望着赫思白又说道，“我从十五岁就跟他一起做线人，过完年我算三十岁，整整十五年，你说重要不重要？”
“原来是这样。”赫思白的语气很淡，淡到听不出他藏在话语背后的失落。
“我知道我们这种人在你们看来算不得什么好人，做的也不是正经买卖，可是……可是我们不会做很大很大的坏事啊！”吴智慧急切地说道，“我也知道我们这种人，的确很让人看不起，可是看不起是一回事，那法律是另外一回事嘛！不是说法律都是公平公正的吗？不能因为我们这种人比较讨人厌，就……你知道我的意思对不对？”她祈求地望着他，眼神那么的卑微，那么的小心翼翼，像一柄刀子直直地扎进他的心里。
尤其是她潜意识里的那个“我们”与“你们”，在她的心里，她和阿龙是“我们”，而他赫思白却在她的“我们”之外。
他又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那个顶着粉色头发，满脸桀骜不驯的吴智慧，混不吝似的对他说：“有本事你就把我抓起来啊！”一副令人憎恶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他真的不敢想象，这样的一个她会为了那个红毛丹一样的阿龙在这里低三下四的求他，说着一些他不忍听的妄自菲薄的话。
他是真的生气，发自内心的嫉妒。
可是他可笑的自尊又不允许他把自己的嫉妒表现出来，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体面，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会保持着他应有的理性的体面。
更何况，她说的也不错，不论那个阿龙多么令人讨厌，多么令他……嫉妒，他也还是要秉公处理。
既然这样，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理智且丝毫不带感情地说道：“你放心，不管他是谁，我们都会依照证据办事，秉公处理一切。”
“真的吗？”吴智慧欣喜地望着他，然后又激动地跑过来笨拙地抱了抱他，虽然只是一个客气的拥抱，也足以让他心跳加速，“谢谢你！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可能真的不信，还会觉得会被故意针对，可是你这么说我就会很放心，因为我知道你是好人！”
你是好人……
你是好人……
这四个字像原子弹一样落在赫思白的心里，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话，就让他心情跌宕起伏了好几次，简直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他起初觉得在她的世界里，自己是被挡在门外的，可是她又说只要是他说的，她就放心，那就是信任咯？可是她又说他是好人？
赫思白再没有谈过恋爱也知道，在感情的世界里，每当这四个字出现的时候，那八成是没戏了，所以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赫思白表面上风平浪静，微笑着目送吴智慧上楼，内心却波涛汹涌，无所适从，他赫思白读了二十多年的书，从新概念英语到犯罪心理学，门门成绩都是a+，自以为再也没有什么难题能够难住他，这一点即便是在他面对着极其复杂的案子的时候，他的信心都不曾动摇过。
可是现在他真的迷茫了，因为他真的搞不懂这个吴智慧究竟在想什么，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难道她就是老天爷发给自己的奥赛练习卷吗？
吴智慧已经上楼了，突然发现赫思白还站在楼下没有要离开的打算，挥挥手大声地喊道：“谢谢！拜拜！”又看到赫思白微笑着点点头，回到车里，直到他的车子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脸上的笑容才渐渐褪去。
吴智慧打开房门，却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叹了口气，颓然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她疲惫地从小包里抽出一根烟，打火机蓝色的火苗一闪又一闪，白色的烟雾徐徐升起，阻挡在她和阳光之间。
吴智慧的脸上笼罩了一层沧桑与落寞。
看到了吧，吴智慧，她默默地哀叹，这就是你和他之间的距离，云泥之别。
这个社会有着它固有的秩序与法则，他是法则的缔造者、守护者，也理所当然地受到法则的保护，而你，自以为是地游离在秩序与法则之外，既渴望得到法则的保护，又不想受到法则的束缚，可是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好的事，总是要以更大的付出才能换取微薄的回报。
如果有可能，她也很想成为一个秩序之内的人，其实很久以前，她也曾经是一个秩序之内的人，但那只是曾经。至于现在，她还有许多事，必须要通过这个秩序之外的网络才能达成，所以即便可以，她也必须在这秩序的边缘，艰难地游离下去。
她必须要帮助阿龙，吴智慧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十五年的交情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阿龙这条线她不能丢，她用了这么多年才打听到她姐姐阿盈的消息，而阿龙就是她见到姐姐的关键。
而且她也始终不敢相信，凭阿龙那三脚猫的本事，他能够杀人？而且还是两个！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既然赫思白说要证据，那她就一定要把证据找出来，哪怕只是用来给阿龙减刑也好。
想到这里，吴智慧撵灭烟头，毫不犹豫地向着酒吧街的方向走去。
107.红颜祸水
现在还是大早，酒吧街冷清地就像鬼市，吴智慧径直走到暗夜精灵门前，门口挂着锁，她只好沿着昨晚发现康富佳尸体的巷子绕到后门去。m.www.uu234.net
再一次走进这条窄窄的巷子，灰色的墙壁上架着湛蓝的天，风还是冷的，尤其是从巷子深处吹来的风，似乎还带着昨晚未及褪去的血腥气。
吴智慧走到初次发现康富佳尸体的位置，地上还留着深红色的血迹，泥泞的土地上，血迹总是难以清理的，她蹲在血迹前又掏出一根烟夹在指间，陷入了思考中。
吴智慧虽然只是八卦线人，但也没少见过五道口的小流氓们打架，最轻也是拳脚相加，啤酒瓶爆头更是常事，她看着地上的血迹又回忆起昨晚看到康富佳尸体的样子，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怎么说呢？血迹太少了吧。
阿龙打架她也是见过的，阿龙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光说不练，动动嘴皮子和人交朋友拉关系这是他的长处，跑腿打架他就不行了。
吴智慧常常觉得，要论及打架这一行，阿龙或许与她是不分上下的，他也不是没有力气，就是肢体不大协调，所以跟人动起手来总是很吃亏。
她又看到血迹边的脚印，好在她来得早，否则现在警察的黄线已经撤了，这里很快就会布满更加杂乱无章的脚印。
她惊奇地发现，在康富佳倒下的位置旁边方向比较清晰的可以勉强分成五组脚印。
有三组是从外向内的，一组大，两组小，足印比较浅，应该是昨晚她和赫思白留下的，而她的脚印之所以有两组是因为她自己就来过两次。
剩下两组是由内向外的，其中一组是康富佳的，可以看出他的足印完整，步法也都很均匀，应该是不慌不忙走出来的，且脚印只延续到有血迹的位置。
还剩下一组，只有半只脚印，线条流畅地从血迹旁边经过，吴智慧想起阿龙从前跟人打架的样子。
吴智慧曾经取笑过他，说他玩网络游戏玩坏了脑子，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单体攻击不够所以就要靠风骚的走位，所以每次打架总是快速地冲过去，闭着眼睛抡拳头，抡中就赚了，抡不中他也可以立刻逃走，说是打架其实根本就是奔命。
她看着地上的脚印几乎可以想见，昨天晚上阿龙是怎样地靠着他的风骚走位快速地靠近康富佳，又干脆利落地往人家头上送上酒瓶子，然后飞一样地从康富佳身边掠过。
所以他的脚印在经过血迹的时候都没有停留，而是在距离血迹大约有十几步远的位置才渐渐地完整起来，而后有重新折返回来，应该是为了观察康富佳的受伤情况。
这么不着调的一击，竟然也能把康富佳打死，真不知道该说阿龙太倒霉，还是该说康少太倒霉。
吴智慧拿出手机给地上的脚印拍了一张照片，这才又向着暗夜精灵走去。
“星哥。”吴智慧不客气地推门而入。
彼时，何兴正在跟什么人打电话，听到吴智慧的声音才挂断手机走过来问道：“阿鬼，你怎么这时候过来？”又指着她的眼睛说道，“眼圈那么黑，又一夜没睡吧？”
“睡不着啊。”吴智慧垂头丧气地坐到吧台前，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香烟，“星哥，赏我口酒吧，提提神。”
“哎呀，你又抽烟，抽抽抽，抽死你得了。”何兴嘴上这么说着也并没有真的拦着她，又倒了一杯淡淡的香槟递给她说道，“就喝这吧，没别的了。”
吴智慧皱皱眉头有点不满，不过也没说什么，接过酒杯又叹口气，问道：“星哥，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的，阿龙会和康少动起手来呢？”
“哦？你的小赫警官没有告诉你吗？”
“什么我的小赫警官？”吴智慧深表无奈。
“怎么，你撩王阿鬼出师不利了？撩了这么久都没撩动吗？”何兴趴在吧台上颇有几分玩味地问道。
“哎哟，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干嘛又提他呀？”
“好，正经事。”何兴正色起来，“其实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不是早就知道，阿龙和康少最近很顶，也不是一天两天，至于打架也不是一回两回，只是没像昨天那么厉害罢了。”
“是啊，我知道，现在康少人气旺，之前几次也都是阿龙先动手，但都是康少故意激他的嘛，而且阿龙那三脚猫的本事你也知道，他哪有能耐打死人嘛？”
“我还跟你讲，这有时候人就是个命。”星哥看她的香槟喝完了又给她一杯，然后说道，“赶上走运，深入虎穴都死不了，赶上倒霉，路上摔一跤都可能死人。更何况昨天康少和阿龙两个人都喝了不少，康少那个人喝多了嘴更碎，他说别的就算了，偏偏拿你说事，阿龙当然不饶他，说起来我也有点儿生气，要不是康少走得急，说不定我也揍他。”
吴智慧皱皱眉头：“他到底说了我什么？”
“乱七八糟的。”星哥挥挥手打发过去。
“说嘛，你说嘛！”
“哎呀，”星哥无奈说道，“就说你和阿龙有一腿之类的。”
吴智慧眨眨眼有点懵：“这怎么了，你们都经常拿我们两个开涮啊，我都没跟你们翻过脸，尤其是你，明明知道我跟他没什么嘛。”
“可是他现在跟阿龙抢场子嘛，还跟阿龙说场子要抢，人也要抢，要抢你。”星哥转个圈看她还不明白，指着她鼻子说，“要睡你。”
吴智慧瞬间炸毛：“卧槽！我去他娘的！老娘阉了他！”
“所以阿龙才生气嘛，更何况，”星哥眨眨眼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说道，“虽然你觉得跟阿龙没什么，但是他是怎么想的，你也不会不知道吧？”
吴智慧有点讪讪的，又有些为难似的嘟囔着：“知道当然是知道了，但是……就只是把他当兄弟嘛。”
“这是你的事，但不管怎么说，男人就是这样，如果有人在我面前羞辱我的女人，我也会巴不得要了他的命。”
“哎哟，我星哥很man嘛！”
何兴眨眨眼说：“这是跟你说正经的，所以阿龙会打死康少，一点儿也不奇怪。你呢，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的确当了一次红颜祸水啊。”
108.左右为难
“不是吧？”吴智慧有点儿尴尬。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现在好就好在，我打听了一下，如果能证明阿龙是过失杀人，那么起码不会判死刑，关个几年也就出来了，不过你啊，”星哥敲敲她的脑门，“人家是因为你才坐牢，等人家出来了，你拿什么赔给人家？”
“啊！”吴智慧的脸瞬间变色，她之前可是没有想过这一点，可是星哥说得也对啊，阿龙为了她杀人坐牢，关几年出来，那这笔账她要怎么还？
而且阿龙对她是什么心思她也不是不知道，那就只有以身相许了。
那可是，她又出卖了阿龙，或许阿龙现在已经彻底地恨上她了，那她是不是就不用以身相许了？
可是如果阿龙一直恨她，她又怎么通过阿龙去见到她姐姐呢？
说白了，以现在的情况是。
她帮阿龙，化解她和阿龙的矛盾，然后证明阿龙是过失杀人少蹲两年监狱，那么等阿龙出来，她吴智慧就要以身相许。
她不帮阿龙，她和阿龙的矛盾就无法解决，要么阿龙不是过失死在牢里，要么他还是过失，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和阿龙的关系算是彻底玩儿完了，那她就没法去找阿盈了！
“啊！怎么办！”她突然揪住头发，“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你不至于吧，”星哥迷茫地看着她，“其实阿龙这孩子也还不错，起码人品还可以。”
“这不是人品不人品的问题，不是因为他人品不错我就喜欢他嘛！再说了，我跟他认识那么多年，虽然他比我还大两岁，可我真的把他当弟弟看，这怎么能在一起嘛！”
“姐弟恋也不错啊。”
“人家不接受嘛！”
“那人家小赫警官就更小了。”
“呃……”吴智慧哑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不错，可是……她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凶巴巴地说道，“怎么搞的嘛！人家不是过来跟你谈人生的啦！讨厌，我走了！”
星哥还在后面擦着杯子感叹：“哎哟，孽缘噢！”
吴智慧气哼哼地推开后门，扬长而去。
“咯吱”，吴智慧刚走出门，低头看到脚下踩碎的薄荷糖，她就这么开着门站住了。
“哎，走不走啊你，别总给我开着门，冻死人了。”星哥没好气地说道。
“星哥啊，这块薄荷糖是哪里来的？”吴智慧弯腰把地上的糖捡起来，“这不是你店里的糖吧？”
除了被吴智慧踩碎的糖，旁边还散落着几个空的糖纸。
“什么薄荷糖？”星哥走过去，借着她的手看了两眼，心不在焉地说道，“嗯，不是我的糖，我的都是白色的含化糖，没有这种半透明的硬糖。”
“那这个里面是什么啊？”吴智慧捏着糖透过阳光看到糖心处一个硬硬的透明晶体。
“就是一种造型吧，不是很多糖都是这样吗？”
“不是啊，它很硬啊。”
“你在想什么？”星哥诧异地看着她。
“我没想什么，我就是觉得……”她话说了一半，站在门口向巷子的方向望去，这里刚好是一个死角，巷子里的人看不到这边，可是这里却能把巷子里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她又想起之前阿龙说的话，他是看到巷子里有人才吓得没有等自己过来就逃走，那么会不会其实不是他看错，而是昨晚真的有个人曾经站在这里目睹了一切的发生呢？
如果是这样，就像赫思白说的，这个人他为什么不报警？不报警就算了，还吃糖？这个人也太可疑了吧。
正说着，服务员三品从楼上走下来，看到星哥和阿鬼站在后门的门口，有点好奇地走过来：“星哥，鬼姐，你们在看什么啊？”
“没什么。”吴智慧把糖放到自己口袋里又向三品问道，“对了，三品，昨天晚上八点半前后你有没有留意过有什么人站在这里啊？”
“八点半前后？我不记得具体几点，但是也差不多**点钟吧，是有个跟康少一起来的人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三品说道。
“跟康少一起来的？”星哥有点迷惑地说道，“康少一个人来的吧？”
“是吗？那就是我以为他是跟康少一起来的，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他是跟着康少一起进来的，我就以为他是康少带来的新人。”
“新人？就是说以前没见过？”吴智慧问。
“嗯，没见过。”三品又说，“所以我才觉得他是康少的人，因为一般新人的话不知道咱们的后门也可以出去，而且就因为我以为他是康少的人，所以他在后门站着，我也没拦着他。”
吴智慧茫然地看向星哥：“你看到了吗？”
星哥摇摇头说：“我没有，昨天客人那么多，我光调酒就忙不过来，要不是康少他临出门的时候跟我打招呼，我都不一定看到他和阿龙出去。”
吴智慧又向三品问道：“那后来那个人又去哪里，你看到了吗？”
三品摇摇头说：“我没留意了。”
“哎，你们店里不是有监控吗，他什么时候来后门，在这里站了多久，我想看看。”
“啊呀，没有用，看不到的。”星哥说道，“我脑子又没毛病，监控当然是朝里面拍，难道按在后门拍门外吗？”
“哦，对，那你前面不也有监控吗？”
“前面的监控也拍不到后门啊，我后门挡在吧台酒柜的后面，厕所都拍不到，更别提后门了。”
“哎哟，那你按这个监控有什么用嘛！”吴智慧抱怨道。
“你话不是这么说啊，虽然拍不到他在后门待了多久，但至少我可以把监控调出来，让你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嘛。”
“对哦，那你调出监控给我看看，快点快点！”吴智慧一边催促着已经迫不及待地钻进吧台里，把装着监控软件的电脑敲的噼噼啪啪响了。
“哎呀，你轻一点！”星哥把她推到一边，“我给你调行不行？”
“好，快点。”
吴智慧趴在吧台上，聚精会神地看着视频。
三品也凑过来看，突然指着视频上一个男人说道：“就是他，你们看，就跟在康少后面。”
视频里一个带着渔夫帽和黑口罩的男人走进来，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渔夫帽戴的很低，根本看不清他长成什么样子。
且这个人行动非常小心，似乎是在有意避开监控，四个监控镜头里，没有一个拍到他的正脸，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第一次到暗夜精灵来的新人。
109.降龙十八掌
吴智慧忍不住叹口气，嫌弃地看着三品：“有没有搞错啊，把自己包裹成这样要怎么喝酒啊？这种人你都不知道多留意一下吗？”
“我留意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发现他有去过后门。www.uu234.netm.www.uu234.net”三品有点儿委屈地说道。
“那他长什么样子你看见没有？”
“看见了。”
“长什么样？”吴智慧拿起桌子上的笔递给他，“你把他的样子给我画下来。”
“啊！”三品拿着笔为难得看着吴智慧，“我哪里会画画嘛？”
“就大概画一下嘛！”
“那……我画了。”三品拿着纸跑到一边，没过五分钟就又拿着纸跑回来，“画好了。”
吴智慧看着纸上的抽象画，沉默了一会儿，有点犹豫地望着三品：“这个人的脸是歪的吗？”
三品摇摇头焦虑地抢过画纸：“我就跟你说我画不像！”
“等一下，他是单眼皮？”
“对！看得出来对不对？”三品惊喜地问。
“嗯，非常形象。”吴智慧又问，“他的眉毛是怎么回事？”
“就长成这样，两边儿不对称，一根长一根短。”三品在自己脸上比划着，“左边这截眉毛少了半边。”
“是因为有疤吗？”
“没有疤，就是特别少，感觉像少了半边。”
吴智慧看着三品画的画，又看向吧台里的监控视频，突然大喊一声：“停！停！”
星哥吓了一跳，赶紧点住鼠标：“你吓了我一跳。”
“他衣服后面的图案是什么？是鹰吗？”
“不太像，像鹦鹉。”星哥撇着嘴说。
“谁会把鹦鹉穿在身上啊？”吴智慧摇着头，非常地不赞同。
“这你就没见识了，荣城有一家服装生产厂，它们家衣服都有这个标志。”
“是吗？”
“你啊，没事儿也去逛逛菜市场，他们家的衣服很多老头儿老太太都在穿，价格便宜还耐穿。”
“啊？那这么说这人是个老头子吗？”吴智慧趴在电脑上看了又看，“不像嘛。”
“那当然不一定，其实他们生产的服装原本也不是面向老年人，只不过年轻人都喜欢穿名牌，所以就只有老年人才穿他们的了，但是其实有一些收入水平比较低又或者对品牌没什么追求的人也有可能买来穿嘛。”
“唔，那这么说这个人可能比较穷。”吴智慧托着下巴皱着眉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那么穷还来你的黑店消费，果然是很奇怪啊！”
“怎么能说我这是黑店呢？你不是也来吗？”
“我是为了赚钱，不得已才来嘛。”吴智慧又翻个白眼，“再说了，我也不是那么穷，只是偶尔穷罢了。”
“得了吧，你就是抠。”
“略略略！”吴智慧做个鬼脸，又拿起三品画的画像说道，“谢了。”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酒吧。
赫思白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法医部的人就急匆匆地找来了：“赫队，我们主任让你亲自去一趟解剖室。”
“有发现吗？”赫思白问。
“你……你看看就知道。”
赫思白知道，法医部的老白是个慢性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催，如果不是有什么要紧的发现他不会这样急匆匆地让人来叫自己。
“老白，你叫我？”赫思白推门走进解剖室。
老白就站在两个解剖台之间，花白的头发，带着一副玳瑁边的老花镜。老白已经六十一了，去年就到了退休年龄，但是他不服老，局里又没有合适的接班人，只好先把他返聘回来，好处是，他也乐意继续干下去。解剖台上并排放着两具尸体，左边是康富佳，右边是康富佳的好兄弟排骨薛华。
“你来看看。”老白头也不会地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赫思白走到解剖台前，发现不管是康富佳还是薛华，两个人在内脏全都像是遭受了重创，就像是被人打成了内伤，赫思白皱皱眉头说道：“这是被人打的吗？也太严重了。”
“的确是太严重了，肝胆俱裂，但是肋骨却还是完好无缺的，这种情况我做了这么多年法医，也就只在武侠小说里看到过。”
“这……”赫思白有点儿迟疑，“如果是郑少龙，他有可能做得到吗？”
“有可能，”老白严肃地点点头，“如果他练过降龙十八掌，那应该是有可能做得到。”
“老白。”赫思白瞬间无奈。
老白这才正经起来说道：“正常情况下，单凭人力肯定是做不到的。”
“那他们的致命伤是什么？”赫思白又问。
“这还不清楚吗？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有别的死亡原因？”老白看着他，那表情就好像在看傻瓜。
赫思白轻轻地咬住嘴唇犹豫片刻：“那这么说，康富佳不是被啤酒瓶打死的，薛华也不是被勒死的。”
老白又慢慢地点点头：“他们都是被降龙十八掌打死的。”
“老白，别闹了行吗？”
“没跟你闹，”老白慢悠悠地说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跟你一个小年轻有什么可闹的。”
“那能推测出是什么造成的这种创伤吗？”
老白直起腰来敲敲背说道：“降龙十八掌，你现在问我，我就只能给你这个答案。”
“行吧。”赫思白无语，“那就有劳您老人家再看看，还能有什么别的发现。”
“我尽量吧，你也可以去问问那个郑什么龙，他说不定真的会降龙十八掌。”白老头儿默默地嘟囔着。
赫思白从解剖室走出来，心里面盘算着，降龙十八掌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从尸检情况来看，死者的死法跟表面上看到的完全不同，这就很有可能会是嫁祸。
有人想要杀康富佳和薛华，却嫁祸给郑少龙，这个人会是谁呢？
赫思白顺手拨通了吴智慧的电话。
彼时，吴智慧也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她从暗夜精灵的监控视频里发现了一个可疑人，可是人山人海的，她要怎么样把这个人找出来？
没有名字，没有清晰的照片，只有三品画的一副勉强可以称之为画像的简笔画，就凭这些东西，想要找出一个人，这根本就不可能。
“喂，打扰你休息了吗？”赫思白在电话里问。
“没有，我出来溜达。”吴智慧有点心不在焉地敷衍。
“溜达，你又去哪儿溜达？”赫思白警惕起来，“你该不是又遇见什么事儿了吧，怎么声音听上去有点儿奇怪？”
“哪有奇怪嘛。”吴智慧的声音明显地要比平时低沉很多，只是她自己不觉得而已，又问赫思白，“怎么突然又想到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哦对，有件事儿想跟你打听一下，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人对郑少龙和康富佳他们有不满，或者有什么过节？”
110.遇险
“什么意思？是说和他们都有过节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www.uu234.net”
“没有吧，我不太清楚。”吴智慧想了一会儿又说，“阿龙这个人性格比较讨喜，跟谁都不错，他最会的就是跟人交朋友，各种狐朋狗友一大堆，很少跟人结怨，至于康少那就……讨厌他的人应该很多吧。”
“郑少龙性格讨喜？”
“是啊，也就你不喜欢他，奇奇怪怪的。”
“我不喜欢他就奇怪吗？你才奇怪。”
“不是，你干嘛突然这么问啊？”吴智慧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法医的尸检结果让我有点儿介意。”
“什么结果？”
赫思白犹豫了一下，觉得即便告诉她也没什么，说道：“法医那边儿说，康富佳和薛华的死都有蹊跷。”
“什么蹊跷？不就是被打死的吗？”
“不是，康富佳的致死原因不在头部，是内脏收到重创，说白了就是内伤，薛华也一样。”
“内伤？”吴智慧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内伤是什么东西。内功打出来的伤吗？阿龙是武林高手吗，他没跟我说过呀，怎么可能打出什么内伤呢？”
“所以，很有可能这个案子并不是像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我这才想起来向你问问，有没有什么人跟他们两个都有结怨。”
“意思就是，人可能不是阿龙杀的，是有人陷害他！”吴智慧恨不得当街跳起来，“我就说嘛，他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敢杀人嘛！那如果人不是他杀的，那会是谁呢？就算康少死的时候我们没有见到，那排骨死的时候我们就在旁边啊，我们是亲眼看到他被阿龙勒死的呀。”吴智慧突然回过神来，大叫一声，“我知道了，你等着，我先去查一下，查清楚就去找你！”
“喂？喂！”赫思白拿着电话发愣，“查清楚？她都能查清楚了还要警察做什么？”算了，且由她去吧，赫思白想，反正她没办法的时候，迟早还是会来找自己。
吴智慧挂掉电话，飞速奔向阿龙的住处，阿龙的家就在他驻唱的不一酒吧对面，一座独立的老旧宿舍，他就住在二楼。
吴智慧来过几次，虽然没有钥匙，但是凭她那手闯空门的本领原本也用不着钥匙那么多余的东西。
阿龙住处很有他的特色，屋子原本就很狭小，一张小床正对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摆着三台电脑，只要不停电，这三台电脑就永远都不会关。
她点开正中间那台，电脑桌面上排满了文件夹的快捷方式，最近打开的那个文件夹名字署名为“水星”。
“果然是这样。”吴智慧暗暗嘟囔着，这个家伙，有生意不带他，自己偷偷接了单子自己做。吴智慧一边埋怨着打开文件夹，心想，这肯定是个价格不菲的买卖。
令她迷茫的是，文件夹里面几乎全部都是照片，看上去像是某个老旧住宅区，除此之外也看不出这些照片有什么联系。
突然，她发现其中一张照片上有一个人，身形有些面熟。但是照片上的人实在是太小了，吴智慧不断地把照片放大，好在阿龙的照片像素够高，照片上的人脸渐渐清晰起来。
照片上的人恰好是正面对着镜头，戴一顶黑色的针织帽，带着黑色口罩，很难看清他究竟长什么样子，但是却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眉眼，单眼皮，眼皮有点厚，眉毛一长一短，左边的眉毛好像缺了半截。
就是他！
是三品说的那个曾经出现在暗夜精灵的人！
吴智慧从阿龙家出来，刚走到楼梯口，突然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她面前，黑色针织帽，黑口罩，黑外套，厚厚的单眼皮，像鹰隼一样盯着她，挤入狭窄的楼梯间。
吴智慧看到他的眉毛，一根长，一根短，左边那根眉毛就像是被刀砍断一截。
吴智慧怔怔地看着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可是半截眉毛的男人从她身边走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吴智慧刚松了一口气，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低沉的，又有些微微沙哑，夹杂着重重的酒气：“你找谁？”
吴智慧刚要回头，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脖子间传来，眼睛一黑，失去了知觉。
当她再一次醒来，吴智慧的脖子依然能感觉到强烈的钝痛，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个类似于工棚的小破屋子里，房顶很低，窗子很小，只有微弱的光线照射进来。
旁边响起一串沉重的脚步声，一个沙哑的喉咙在粗声地喘着气，自言自语似的念叨着：“炸弹，炸弹装好，然后给警察打电话，要把屋子收拾干净，dna和指纹不能留……那我得擦干净……酒不能留，烟也不能留……鸡扒饭……”
他叮叮当当的收拾着屋子，好像非常紧张，也或许是激动。
吴智慧心里一惊，这个声音她记得，就是她昏过去之前那个在她耳边说“你找谁”的男人。
就在下一秒，她的头顶出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是那个半截眉毛的男人：“你醒了，还挺快的。”他说着“咚咚咚”灌了自己许多酒，然后又转身继续去忙自己的。
吴智慧见他除了收拾屋子暂时也并没有打算做什么，艰难地撑着身子要想坐起来，这时她才发现，她的手脚都被绳子绑住了，绑的很牢。
怀里有一个硬硬的方盒子，上面的红色数字在不断地变换，是定时炸弹，上面显示只剩下两个小时。
但是她的手机还在，这个人竟然这么大意，竟然给她留下了手机。
吴智慧想起自己昏倒前的最后一通电话，她慢慢地摸索着，把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小，然后凭感觉拨通了电话。
赫思白正打算去康富佳的家里面一趟，突然听到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吴智慧的名字，立刻接听了电话，“喂”了两声，可是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说话的声音。
就在他刚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吴智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喂，你给我绑的这个是炸弹吗？”
赫思白的脑子里“轰”一声巨响，宛如晴天霹雳，但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吴智慧发给他的求救信号。
赫思白立刻把手机交给陈嘉，让他立刻通过手机信号锁定吴智慧所在的位置。
“废话。”手机里又一个声音，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嗓音异常的沙哑。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男人没有回答。
赫思白紧张地催促着陈嘉：“快点儿，你动作快点儿。”
111.陷阱
周美雪和赵岩发现赫思白不对劲儿，也都围过来。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www.uu234.net
电话里面吴智慧继续很男人说话：“你都打算要杀我了，还不说自己是谁，你起码让我知道自己究竟是死在什么人的手里吧？”
可以听的出来，她的声音也很紧张，可是她还是在努力地保持着冷静。
男人低沉地说道：“你就叫我炸弹专家吧。”
“炸弹专家！你是炸弹专家？”
此时此刻，感到惊讶的不止是吴智慧，还有赫思白他们，赵岩立刻冲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把之前查到的所有关于炸弹专家的资料全都翻出来，懊悔又惊讶地说道：“这怎么可能，我找了他一个月，一根头发都找不到，我还以为他早就逃去别处了！”
“那……”吴智慧的声音终于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但她还是迅速地回到平静的状态，她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康富佳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良久的沉默，然后赫思白听到电话里传来男人桀桀地怪笑，“你猜呢？”
“那，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是这个。”
紧接着电话里一声短暂的爆破伴随着吴智慧突如其来地尖叫声，赫思白的脸色骤变，握着手机的手已经在颤抖，脸上看不出半点血色。
过了一会儿，吴智慧的声音再一次出现，紧张又惊讶：“这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糖会爆炸？”
“超声波听过吗？高科技。”男人桀桀地笑着又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微型炸弹，无声、定向、高效。”
赫思白已经等不下去了，掐着陈嘉的肩膀咬牙切齿地催促：“找到没有！还要多久才能找到！”
“找到，找到了，但是目前只能锁定是在城北郊区。”
赫思白拿上车钥匙就往楼下冲，又喊道：“陈嘉带着你的电脑！赵岩，跟我一起！雪姐，立刻给爆炸品处理科联系，让他们先去城北！”
吴智慧看着地上尚且在冒着白烟的小土坑，虽然听上去只是异常轻微的爆破，可是竟然能在地上炸出一个浅浅的土坑，那么毫无疑问，已经足够在人的体内制造出所谓的“内伤”。
她看着地上的浅坑有些后怕，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衣服，她不是怕他会给自己安装这个所谓的微型超声炸弹，她是怕这个微型炸弹会引爆屋里面其他的东西。
她看着面前的这位半截眉毛的炸弹专家，觉得他有点儿疯狂，他的屋子里除了酒就是烟，尤其是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插着数不清的烟头，还有堆的满地的各式各样的炸弹，她不知道，假如自己的定时炸弹爆炸了，同时引爆屋子里所有的炸弹，究竟能把多大面积的土地夷为平地。
她想了想决定把这一点也传达给赫思白，于是她说道：“你屋里堆着这么多炸弹，还抽烟喝酒，你就不怕把它们引爆吗？”
“不用你废话，我当然知道！”男人冷冷地瞥他一眼，又继续专注地收拾着屋子里的东西。
吴智慧又看看自己胸前的计时器：“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了，你还要收拾多久？还是说，你要陪我一起死在这里？”
“我陪你，你做梦吧！”
“那你要不要先帮我暂停一下，我是说，你可以收拾完东西，临出门的时候再帮我打开。”
男人不理她，仍然在擦拭着他房间里的边边角角，吴智慧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喂，你都打算要炸死我了，还担心什么指纹和dna呢？回头一爆炸不就什么都没了吗？”
她的话似乎提醒了男人，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焦虑地坐在沙发上，不断的抖动着自己的双腿。
又过了一会儿，他留下吴智慧在房间里，独自走出房门抽烟。
吴智慧得到机会，低声地宛如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赫思白，你什么时候过来啊，我还想挣扎一下，我好像是在郊外，从窗子里可以看到一棵树，还有这个人的有点奇怪，他可能有神经病，他的两根眉毛不一样长，如果你们赶不过来也要记得给我报仇，但是最好还是快一点……”
赫思白紧紧握着方向盘，手机打开免提就放在旁边，脚踩着油门一直踩到底，几乎要把车开得飞起来。
陈嘉坐在后排被他甩的非常崩溃说道：“老赫同志，你能不能开慢点儿，我要让你搞吐了。”
“那你就吐在车上！”前面传来赫思白的声音，他在努力地压抑着，不让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他没有时间想太多，吴智慧说她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仅从警察局开到城北就需要足足一个小时，如果他不够快，就算陈嘉锁定了具体的地点，他们也来不及救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男人从门外走进来，看着吴智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然后拿起手机：“喂，警察吗？我是炸弹专家，还有一个小时，这个女人就完蛋了。”说着把手机送的吴智慧面前，“说话。”
突然有一个大胆地想法出现在吴智慧的脑海中，她大声地哭起来：“喂！警察！救命！救命啊！”
男人迅速地挂掉了电话，有点诧异地看着她：“原来你也怕，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
“我胆子一点也不大！你能不能放了我，求求你了！”吴智慧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不可能！”男人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就这一次，这次之后我就是享誉全国的炸弹专家！我就是最可怕，最恐怖，最狡猾的炸弹专家！”他激动地全身发抖，连脸都激动地红了起来。
“那……那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吴智慧看着他，“你想出名，你出名也离不开我呀，如果不是我你怎么能成为最可怕最恐怖最狡猾的炸弹专家呢？”
“你想干什么？”
“我这个包包，”吴智慧侧侧身子，把尚且挂在身上的小红包给他看，“这个包包是我身上唯一可以做遗物的东西，你帮我把它交给我奶奶可不可以？”
“你奶奶？”
“对，她在光明街56号，一个种着石榴树的院子，求求你了，帮我把这个交给她，然后告诉她，下辈子我再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就这个忙？”男人有些轻蔑地看着她。
吴智慧点点头：“就这个，你是炸弹专家，你连警察都不怕，一定会帮我做到对不对？”
“行吧，看在你也帮了我一把的份上。”
男人把她的小红包从她身上取下来，又拿了一瓶酒，拎着包扬长而去。
112.少女心的蝴蝶结
男人走远了，屋子里只剩下吴智慧一个人，计时器的“哒哒”声格外刺耳，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喂，赫思白，你要快一点哦，我只剩半个小时的时间了。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你不要觉得我催你来只是为了我自己，不是的，我刚才让那个半截眉毛拿走了我的包包，你知道的，我的包包里面有小蜜蜂，只要你们能救下我，我的手机定位就可以帮你们找到他，可是如果你们不能及时赶过来，那我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哎？他都走了，我干嘛还要跟你偷偷摸摸地讲话呢？你等一下，我把免提打开。”可是手机在后面，够起来有点吃力，“哎哟，不行，我稍微调整一下……”
“吴智慧，你别乱动！吴智慧，你别把炸弹碰炸了！”赫思白紧张地大喊，突然电话里传来一声惊呼，“吴智慧，你怎么了？”
电话好像坏了，很久都没有声音传出来，过了很久，电话终于又有了声音：“喂？赫思白，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我……”
“你说啊！”
“我好像……安全了……”吴智慧看着面前依然在跳动着的计时器，“我……我自由了？”她自己都觉得无法相信，“他……他给我系的是蝴蝶结，我刚才一不小心就给搓开了。”
“啊？”赫思白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赵岩，只见赵岩也是一脸惊诧，而身后的陈嘉似乎已经忘记了要继续搜索吴智慧的具体位置。
赫思白反应了一会儿又问：“那你现在怎么样，有受伤吗？”
“没有，我没事。”吴智慧渐渐恢复了状态，“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定时炸弹还是在动啊，而且他这里好多奇奇怪怪的炸弹，万一引爆了怎么办呢？”
赫思白瞬间发火：“你还管那么多，先跑了再说！”
“哎呀不行啊！这么多炸弹，万一我跑得还没炸弹快呢？不行，我得把它丢出去。”
“你别乱碰，万一它有震动感应装置怎么办？”
“震动感应是什么东西？”吴智慧领会了一会儿又说，“什么震动感应啊，有的话早就炸了，不说了，我先出去了。”
“等等，万一他人没走远呢？”
“走远了，我手机上可以看到我小蜜蜂的位置，早就走很远了。”吴智慧不耐烦地说道，“对了，你们去那个……这是什么位置？我截图发给你好了。”
赫思白的手机响了一下，赵岩看了赫思白一眼拿起手机递给陈嘉：“看看这是哪里？”
陈嘉摆弄了两下立刻说道：“城北木材厂附近。”他又说道，“他走了时间不久，估计吴智慧也在那附近。”
“吴智慧，你那附近有什么？”赫思白问。
“山，还有树。”很显然吴智慧已经出来了，电话里她的声音不太稳，有明显的喘息声。
“说点儿特别的。”
“塔，有个铁塔，就在我正前方。”
“铁塔？”陈嘉立刻反应过来，“是信号塔！”
“你们不要管我了，去抓人好了，我去把这个炸弹处理掉。”
“你怎么处理！吴智慧，你能不能让人省省心！”
“你凶个鬼啊！这里全都是树，炸了怎么办，引起火灾怎么办啊！”吴智慧又不满地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废话，我要没气了！我……看到前面好像有个山谷，我去把它丢下去。”
前面就是城北木材厂了，再往上就是巨大的山区，赫思白暂时把车停到木材厂门口，回头看着赵岩和陈嘉，满脸的为难。
赵岩心领神会说道：“你去找吴智慧，我和陈嘉去找那个炸弹专家。”
“好，那就交给你们了。”
“啊！什么鬼啊！”手机里传来一声怒吼。
“喂？吴智慧，你又怎么了？”赫思白再也顾不上其他，埋头向山上跑去。
“树！全都是树！山谷里也都是树！”吴智慧哀嚎着，“怎么办，只剩下两分钟了，怎么办！”
“扔了它，扔了！”赫思白大喊，“现在，立刻，马上扔出去！”
“可是，万一树林里有人怎么办呢？怎么办啊！万一着火了怎么办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啊！不管了！”
山谷里传来一声巨响，与此同时，赫思白的手机里也传来一声巨响，两个声音叠加在一起，震得赫思白耳鸣。
滚滚浓烟直冲云霄，木材厂的工人们纷纷冲出来，手忙脚乱地组织救火，而赫思白已经疯狂地向着冒出浓烟的方向冲去。
吴智慧只记得眼前一道剧烈的白光闪过，巨大的气流将她向后方推去，脚后跟磕在石头上，身体失去控制向后方倒去，“哎呀妈呀！”吴智慧叫了一声，骨碌碌地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阿鬼，阿鬼？”吴智慧在半睡半醒中隐隐听到有人在叫她，这人的语气里仿佛带着试探却没有半分温度，这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危险。
她想逃，可是身体很重，怎么也动不了。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吴智慧，你醒醒，吴智慧！”
她叹息一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睁开眼睛，赫思白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眉峰紧皱，脸上写满了关心与急切：“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吴智慧，听得到我讲话吗，看得见吗？”
“你不要……”吴智慧难受地说道，“你不要晃我，要被你晃散架了，我听得见也看得见，就是屁股有点痛。”赫思白扶着她坐起来，她又痛得咧咧嘴：“肩膀也好痛，背也有点痛，摔死我了！”
赫思白见她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又忍不住说道：“让你不要去管，你偏不听。”
“你说的轻巧，刚才的爆炸你看不到吗？如果不是我把它搬出来，肯定更严重！”她又转转肩膀问道，“对了，那个半截眉毛你们抓住没有？”
“我还不知道，赵岩他们去追了。”赫思白说着，这才拨通了赵岩的电话，“喂，赵岩，你们在哪儿？”
赵岩那边明显心情不好，暗暗地骂了一句什么又说道：“我们被那家伙耍了。”
“耍了？怎么回事？”
赵岩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那边儿怎么样，吴智慧没事吧？”
“她没事儿。”
“那就好，那你们先下山吧，见面再说。”赵岩说道。
113.手感还可以
“被他耍了？意思就是让他跑了？”吴智慧翻个白眼，“有没有搞错啊，这样都能让他跑掉？”吴智慧再打开手机，发现自己手机上原本可以定位到的小蜜蜂不见了，系统显示“未能搜索到目标”。www.uu234.netwww.uu234.net
她说着抬起眼睛，突然发现赫思白正专注地望着自己：“干嘛这样看着我？我不是说你们没用，我只是……”吴智慧尴尬地解释着。
“你以前不是很惜命的吗……”赫思白的话只说了半句，仿佛突然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眼神温柔地像要滴出水来。
吴智慧心底荡起细细的微波，眼神一晃避开他的目光说道：“我是惜命啊，就是惜命才希望你们快点抓住他嘛，他想要我的命哎。”她又拍拍他说道，“走啦，扶我一下，脚腕也好痛，好像扭到了。”
赫思白转过身去蹲下又指指自己的后背。
吴智慧虽然心领神会但还是犹豫了一下：“我可能……有点重。”
“就你那几两肉。”
好吧，吴智慧心想，既然他都那么说了，那自己也犯不着穷客气，不过他这幅样子……
吴智慧有点怀疑地打量他两眼，这么瘦，真的不会摔到自己吗？她今天已经摔够了，再也不想挨摔了。
“发什么愣？”赫思白回头瞥她一眼。
“哦，没事，那我上咯。”吴智慧小心地趴在他背上，竟然意外的稳当，她又趁机偷偷在赫思白的肩膀上摸了两把，没想到明明看上去是个白白净净的小瘦子，肩膀上竟然还有点肉，硬邦邦的，她又不自觉地顺着肩膀摸索下去，手臂，胸口……嗯，这感觉，肌肉线条还真是不错，吴智慧默默地想着。
“咳咳，”赫思白轻轻咳了两声，“你的手没事儿啊？”
“啊哈哈，没事，没事，挺好的。”吴智慧尴尬地把手从他胸口的位置挪开又冲着他的后脑勺做个鬼脸，小气吧啦的，摸一把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
走到木材厂附近的时候，赫思白看到赵岩和陈嘉正站在山下，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儿难看。
赫思白把吴智慧放下，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问他！”赵岩没指着陈嘉没有半点儿好脸色。
“我真的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往山上跑。”陈嘉委屈巴巴地说道。
“然后呢？”
“然后……然后追上去，他说自己是木材厂的工人，还有工作证。”他又看着赵岩说，“那个工作证你不是也看见了吗？你只怪我，你自己不是也没反应过来吗？”
“我怎么知道那个工作证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不是技术员吗？”赵岩反问。
“我的技术是信息技术，我又不是做假证的！”
“等会儿。”赫思白皱着眉头帮他们捋顺，“你们追到哪里看到有人往山坡上去？”
“就那个门口的西边儿。”陈嘉说道，“我看着有个人鬼鬼祟祟往山上跑，我和老赵就追，没几步就追上他了，然后他说他是厂里的工人，厂长说山上着火了让他赶紧去看看情况，还把工作证拿出来。”
赵岩忍不住插言：“那是个假工作证，那个证上写着他叫李刚，后来我们回来问厂里还真有一个李刚，但根本不是我们看见的那个，厂里也没派人上山去了解火情，人家厂里根本就没这么一个人！”
“那个李刚是干什么的，长什么样？”赫思白问。
“谁知道他干什么的，我觉得他八成是那个半截眉毛的同谋，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的，可是太可疑了，而且他还知道我们是查纵火犯的，我们都还没来得及通知厂里，他就知道我们是来抓人的，你说怪不怪？”赵岩气的直抽自己嘴巴。
“他还有同谋？”吴智慧诧异地眨眨眼，“为什么知道是同谋呢？”
“肯定是同谋，”陈嘉说道，“那人跟我们说他看到一个半截眉毛的人，鬼鬼祟祟地往西走了，我们一听他说半截眉毛那肯定错不了，一直追到大西头，就没看见有个人影，那人就是故意待在那里误导我们的。”
“他竟然知道炸弹专家有半截眉毛，那这么说，这个炸弹专家真的还有一个同谋？”吴智慧看看赫思白，“可是我怎么都没有发现呢？”
突然，赫思白的手机响了，是周美雪的电话，赫思白知道这个时候周美雪来电话一定是跟案情有关，直接打开免提。
手机里传来周美雪的声音：“喂，小赫，吴智慧找到了吗？”
吴智慧听到周美雪问自己立刻说道：“我在我在，我没事！”
“没事就好！”周美雪松了一口气又严肃起来说道，“小赫，刚才接警中心接到炸弹专家电话，说要约你们在城西开福山的山顶废工厂见。”
“废工厂？就是郑少龙的那个秘密基地吧？”赫思白问。
“对，就是那里，而且我已经查到了，你们说的那个炸弹专家原名叫廖承青，以前因为故意伤人和抢劫被抓过，是去年才刚被放出来的，在这之前没有发现过这家伙有制造炸弹的天赋，估计是在监狱里拜了师也未可知，这家伙现在会主动约你们肯定是有备而来，你们千万要小心一点。”周美雪又说，“我已经跟爆炸品处理科联系过了，让他们立刻派人前往开福山，宁铭也已经在跟上级沟通了，争取到了特警的支持。”
“好，了解了，我们这就先赶过去。”
赫思白挂掉电话对陈嘉说：“陈嘉，等会儿我把你们送下山，你带着吴智慧先回去，我和赵岩去废工厂。”说完跟赵岩交换个眼色。
“我也去。”吴智慧说道。
陈嘉本来觉得去不去都无所谓，不过吴智慧这么说，那他也没什么理由先撤，看看吴智慧，又看看赫思白：“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也去吧。”
“你去什么去，跟你有什么关系？”赫思白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管，反正我不下车，就算你把我扔下车，那个秘密基地我也不是不知道，我可以自己去。”吴智慧翻个白眼然后抱着手臂望向窗外，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态度。
赵岩回头看了吴智慧一眼对赫思白说：“带着她吧，好过她自己去。”
赫思白皱皱眉头，没再说话。
114.就是要撩汉
吴智慧知道，赫思白说的很轻巧，就好像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这件事根本没那么简单。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炸弹专家她是亲眼见过的，虽然她的逃生带着许多的侥幸，但这并不能说明那位半截眉毛的炸弹专家是一个蠢货，更加不能因此就小瞧了他的破坏力。
相反，正是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疏忽大意，才更加说明他对爆炸这件事的轻视，他绑架了吴智慧，可这件事对他而言就仿佛是一场玩笑，他甚至不在乎她究竟是生还是死，这比一定要置人于死地的行为更加可怕，因为在他的眼里，活着和死去根本就不值得他多费功夫，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生命的蔑视。
更何况他又喝多了酒，吴智慧在见到他之前，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传说中的炸弹专家会是一个烟酒不忌的家伙，在他的世界里，烟、酒、炸弹这三种东西可以同时存在，他对生死蔑视，不仅仅是蔑视他人，也蔑视自己，可他却疯狂地追求着极度的刺激，所以他在明知道自己被通缉的情况下依然不会停止犯罪，甚至挑衅警方，因为这个人根本就是神经病。
他想要刺激，不在乎自己死活，更不会在乎他人。
当赫思白他们到达废工厂的时候，爆炸品处理科和特警部队都已经静候在工厂门外。
正对着工厂大门的办公楼楼顶上站着一个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站着，依旧是那一副无视生死的态度。
爆炸品处理科的科长是一名年过半百的老拆弹专家，他指着不远处的工厂大门口说道：“门口全都是炸弹，里面应该都装了水银汞柱，万一不小心有其中一个失去平衡立刻就会把其他的引爆。”
“如果要拆除需要多久？”赫思白问。
老专家摇摇头说：“不好说，难度太大了。”
“如果从墙上翻过去呢？”赵岩问。
“我的建议是不要，从门口的炸弹布置来看，犯罪分子对炸弹非常精通，我们的人进不到里面，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炸弹，这个危险系数就太高了。”
“如果实在不行，就得采用非常措施。”赫思白回头看看严阵以待的特警部队。
狙击枪的射程通常在400米到800米，以这个距离要干掉对方并不吃力，不过如果有可能，他们还是更加希望抓住活的。
他想了想从警车里取出大声公，向着炸弹专家的方向喊道：“廖承青，你已经被包围了，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如果你肯放下武器乖乖地走出来，或许还能有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廖承青没有回答，依然站在楼顶注视着他们，突然他大笑起来，笑的无比疯狂：“我就是炸弹专家，哈哈哈哈！警察也抓不住我！哈哈哈哈！”
楼顶突然出现了一团火光，拆弹专家突然大喊一声：“趴下！全都趴下！”
伴随着一声巨响，吴智慧突然被狠狠地推到在地上，强大的力量使得她的后脑勺向着地面砸去，本以为这下肯定要完了，没想到却并没有感到非常剧烈的疼痛，好像有什么及时地护住了她的头部。
是赫思白，她勉强睁开眼睛，只能看到赫思白的衣领，她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被他高大的身躯笼罩着，额头刚好抵在他的颈窝，于硝烟中嗅到他身上散发着的令人安心的味道，她轻轻地挣扎一下，他就把她的头按的更紧，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别动。”
耳边依旧传来此起彼伏的巨响，仿佛无数烟火在耳边引爆，连耳膜都被震得生疼。
又过了一会儿，爆炸终于停下了，赫思白这才松开手，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吴智慧也勉强地爬起来，耳鸣还在持续，尖锐的鸣叫声让她感到想吐。
前一分钟还屹立在眼前的办公大楼已经被夷为平地，大门也被炸的所剩无几，只剩下远处几座摇摇欲坠的厂房。
赫思白晃晃悠悠地向着廖承青所在的大楼走去，炸弹专家拉住他，扯着嗓子喊：“太危险了！不要过去！”
赫思白皱着眉头摆摆手，很明显他也觉得很难受，可他还是执着地摇摇晃晃地，向着大楼的方向走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赫思白望着漆黑的地面发呆，搜索了很久，他才在断裂的石头缝里找到一只被火烧焦的手臂。
又过了不久，周美雪带着法医部和物证科的同事到了，一看到赫思白就问：“怎么了，怎么回事？”
“炸了。”赫思白简洁地回答。
“人呢？”
“死了。”
“就这么死了？”周美雪不敢相信似的。
赫思白沉默着点点头。
老白捶着腰走过来：“累死了，腰都要断了，扒拉着砖缝找尸体，大半天了才找到三十七块，这是什么要命的差事，以后你们都捡的差不多了再来叫我验，一点儿尊老爱幼的品格都没有。”
“三十七块……”赫思白又看看周美雪，“那活着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回头再验一下dna，如果没错就可以结案了，从这个角度想，再辛苦也都充满了希望。”
吴智慧默默地走过来，戳戳赫思白的肩膀问道：“喂，赫思白，既然已经确定杀死康富佳的是这个炸弹专家了，那阿龙是不是就可以放了？”
“杀死康富佳的是廖承青，那薛华呢？”赫思白问道。
“当然也是他咯，你都说了的，康少不是被啤酒瓶打死的，排骨也不是勒死的，他们都是死于内伤，那就是炸弹专家的微型超声炸弹呀！我在那个炸弹专家绑我的地方看到好多的薄荷糖，有可能都是炸弹，而且我之前在暗夜精灵的后门也发现过那种薄荷硬糖，就是他不小心留在那里的。”
“你说的那个地方物证科已经去了，如果有发现他们会找到的。”赫思白说道。
吴智慧努努嘴，小声嘀咕着：“干嘛呀？刚才明明很关心人家的，现在又变得冷冰冰，善变的男人。”
赫思白的脸“腾”就红了。
吴智慧看到他脸红了，也不说破，默默地溜到一边去，心里面有点小得意，撩汉什么的，最开心了。
115.尴尬的英雄救美
不管怎么说，吴智慧的心情不错，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就算是傻瓜也不会再把阿龙当做杀人凶手。www.uu234.net
阿龙没有杀人，那她就不欠阿龙什么，而且他既然不需要坐牢，那她出卖阿龙的罪过自然也就不成立。而且她也相信，阿龙不会真的忍心不理她，毕竟.......吴智慧默默地想着，她对自己的这点姿色还是有点自信。
唉，吴智慧，你真的很不要脸。
她又叹息一声，你这就是仗着人家喜欢你，就为非作歹咯？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
她又偷偷看看赫思白，觉得像自己这样卑鄙是人，实在是配不上他。
“吴智慧！”
吴智慧闻声望过去，是赫思白站在车前向她招手，示意她上车。
她小碎步跑过去，期待地问：“可以回去了吗？可以把阿龙放出来了吗？”
“你还能有别的问题吗？”赫思白瞪她一眼，自己先阴沉着脸上了车。
吴智慧有点儿无奈，撇撇嘴，跟着钻到车里去。
几个小时后，吴智慧熟门熟路地在刑警队的各个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给赵岩泡杯茶，一会儿又给陈嘉泡个面，一会儿又帮周美雪跑个腿，忙的不亦乐，不知道的还以为刑警队招了新人。
吴智慧忙得差不多了，又好奇地趴在法医部的门口向里面张望。
门“吱嘎”一声开了，把吴智慧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贴着墙根乖乖地站着，老白看到站在门口的吴智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为什么说是古怪呢？
因为吴智慧本以为这个白头发看上去很严肃的老头儿应该会把自己赶到一边去，可是他没有，不仅没有，他还对自己微笑，就好像跟自己很熟悉似的，可是吴智慧敢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他。
吴智慧看到老白对自己笑得那么慈祥，自己也不好意思装瞎，微笑着点点头打个招呼：“您好。”
“好，你好。”老头竟然笑着走到了她面前含含糊糊地说道，“你就是那个.......那个啊？”
“啊？对对对，是我。”吴智慧也只好模棱两可地点头称是，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他说的那个到底是哪个，“呃.......”她看着老头手里的报告，犹豫地问道，“请问，这个就是廖承青的dna结果吗？”
“对，你要看吗？”
“我，我可以看吗？”
“可以啊。”老头指给她看，“你看，99.99%这就说明基本可以认定，死去的就是廖承青本人。”
吴智慧听到这话立刻激动地跳起来：“那案子就算破了吧？”
“这个我说了不算，你得问他。”老头笑着向她背后打个眼色。
紧接着，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老白，结果出来了吗？”赫思白又低头看了吴智慧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哪要你管？”吴智慧翻个白眼小声嘀咕着。
“就是，你管得着吗你？”老白也跟着起哄。
赫思白又看看老白，脸上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又从他手里拿过廖承青的检验报告，醒目的“99.99%”映入眼帘，赫思白却只是皱皱眉头：“竟然真的是他。”
“什么叫竟然呢？我们亲眼看到他被炸死的，不是他才该说竟然吧？”
“我只是觉得他就这么死了有点儿无法接受。”赫思白说道。
“有什么无法接受，好人死了我才无法接受，他是坏人，死了就死了嘛。”然后她又拍拍赫思白，“呜呜呜呜呜呜唔？”
“什么东西？”赫思白迷茫地看着她。
“我是说，阿龙可以走了吗？”然后她又抱怨道，“你又嫌我烦，又不让我问，我不说出来你又听不懂，你这个人真的很难缠哎！”
赫思白立刻不耐烦地摆摆手：“走，现在就走，走走走！”
“走就走，呸！”吴智慧翻个白眼，大摇大摆地走了。
赫思白还站在法医部门口看报告，老白突然拍拍他肩膀，欣慰地说道：“行，可以，不错！”
赫思白又呆住了：“什么东西可以不错？”
老白八卦地笑了笑说道：“我都听说了，你妈要知道了，保证高兴！”
“又关我妈什么事儿？”赫思白有点儿恍惚，难道他妈给他找对象已经波及到老白这里来了？不致于吧?
赫思白刚从法医部回到办公室，就听见周美雪跟赵岩他们八卦：“哎，我说的不错吧，我就说小赫同学有情况，你们还不相信。”
“信信信，这回绝对信！我亲眼看见的，都抱一起了！”陈嘉八卦地说。
“什么时候抱一起了？”赵岩问。
“爆炸的时候，你说咱们距离那炸弹得有多远？人家拆弹专家就只说了一句趴下，老赫咻一下飞起来就把人家推到了，推到了，推到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亲眼看见的，人家小吴同志都懵了。就这么抱着人家，这样！”陈嘉还露出一副沉醉的表情。
“噗，不致于吧，那么远，英雄救美也得考虑一下实际需要吧，要不然多尴尬？”
赫思白半只脚都已经踏进办公室的门了，又默默地退了出来，脸都红透了，怪不得老白今天看着他的表情那么奇怪，肯定也是周美雪说的，这个八婆，大嘴巴！跟他师父一样一样的！赫思白在心里暗骂。
“哎呦，老赫！”陈嘉这一嗓子差点儿把赫思白的魂儿吓飞出来，他还从来没有因为见到陈嘉感觉到那么心虚过，“来来来，正说你呢！”陈嘉二话不说把他拉进办公室，笑眯眯地看着他，“老赫啊，你和小吴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算了，躲是躲不开了。
赫思白急中生智，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对陈嘉说道：“什么情况？吴智慧呢？”
“郑少龙无罪释放，她办手续去了。”陈嘉说。
“她办手续你怎么不去？”
“我干嘛去？”
“是谁要放人，她去办手续，她还能替咱们盖章签字儿吗？”
“哦，那我也去。”陈嘉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说着，赫思白又把廖承青的dna报告往赵岩手里一塞：“死的确定是廖承青，就是那个炸弹专家，这个案子和程文琪那个案子做个并案。”
“好。”赵岩接过报告，转头就投入到了工作中。
只剩下周美雪还抱着手臂靠着桌子站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可以啊，小赫同志，三言两语就把他们都打发了，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样打发掉我呢？”
116.拼酒（一）
赫思白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来自师母大人的凝视，立刻识相地推翻了之前的计划，决定换个方案。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赫思白微微皱着眉头有些深沉地走到周美雪面前，低声说道：“雪姐，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着你。”
“你早该老实交代，你雪姐，”她自信地指指自己的眼睛，“火眼金睛，早就看出来你们的小九九。”
赫思白把她偷偷拉去一边说道：“我现在有点儿难处，雪姐，你给我支个招吧。”
“什么难处？你搞不定吴智慧？姐帮你啊，泡妞什么的，找你雪姐就对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赫思白说道，“是这样，我现在刚开始追她，都还没进入状态，可是我妈这个人你也知道，恨不得一会儿也不让我闲着，有空就给我安排相亲。”
“是吗？她又给你安排相亲了吗？”
“就是说这个事儿，吴智慧是干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荣城的眼线说不定比我都多，要是让她发现我跟别人相亲，那我还怎么追她？”
“嗯，那你的意思是……”
“你替我跟我妈说说，就说我现在没空相亲，让她歇会儿。”
周美雪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你告诉她啊。”
“我不行，我在她那里已经彻底失信了，她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所以你想让我替你去说？”
“就是这个意思。”
周美雪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你该不会……你应该不会为了逃避相亲，而布下这么一盘大棋吧？”
“我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理论上不是，但是……”周美雪的头又歪向另一边，“人要是被逼急了，什么招都有可能想得出来。你啊，”周美雪愤怒地用手指点着他，“你还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啊，你！”直到最后也没有答应他的请求，愤愤不平地走开了。
赫思白沉默着勾勾嘴角，暗暗地笑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赫思白的手机轻轻地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赫思白下意识地当成垃圾短信直接关掉，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短信上写的是：我是阿龙，今晚八点，暗夜精灵见。
赫思白的心“突”的跳了一下。
那个红毛丹，前脚刚把他放出去，后脚就搞到自己的手机号码，这些个做线人的，还真是难缠。
他看看时间又关掉手机，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出门去了。
入夜的酒吧街总是格外的热闹，赫思白把车停到酒吧街路口，步行走到暗夜精灵门口，本以为出了命案，暗夜精灵的生意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直到他看到酒吧里人头攒动的景象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多虑了。
看样子暗夜精灵这个地方的确是与众不同，其实这也不算奇怪，毕竟到这里来的人极少是纯粹为了放松，大家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各有各的奔头。
“挺准时的。”
赫思白转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阿龙就站在暗夜精灵的霓虹灯牌下，脸藏在黑暗里，看不分明表情。
赫思白也不在乎他脸上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个似有若无地弧度，正是阿龙最讨厌见到的，那些自以为有些身份的人脸上惯有的客气而又谦和的轻蔑的笑容。
他皱皱鼻子从阴影里走出来冲着酒吧的方向歪歪头：“请吧，赫警官。”
星哥先是看到阿龙热情地打着招呼：“呦，这不是阿龙吗？你小子这回可是有惊无险，否极泰来了！”正说着又看到阿龙身后的赫思白不禁愣了一下，“这不是小赫吗，你怎么？”
“我请来的，”阿龙咧嘴一笑，“否极泰来也得多亏了人家赫警官不是，今天专门请他过来喝酒，是打算好好儿地谢谢人家。”
赫思白只是点头微笑了一下，算是跟星哥打个招呼。
星哥笑了笑没说话，一边儿忙活去了。
“哎，星哥你别走啊，我还没点酒呢！”阿龙又说道，“我是不是得罪您老人家了，怎么不接待啊？”
“哪能，这不是先来后到吗，我得先给人家弄完了才能轮到你。”星哥说着又转过头来，一双浅褐色的眸子看着他们问道，“点吧，想要什么？”
阿龙笑了笑说：“既然是请警察同志喝酒，那必须得有诚意才行，就深水炸弹吧。”他又冲着赫思白咧嘴一笑，“这酒名也应景，我阿龙这回就是栽在这个上头，幸好你明察秋毫、断案如神，我才没背了这黑锅！”
赫思白听他这么说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星哥又看看赫思白：“你要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也是深水炸弹，人家警察同志能在这个上头认怂吗？”
深水炸弹，听名字就知道是烈性酒，赫思白虽然平时极少逛酒吧，但由于工作的原因对这些常识还是有了解的，这是酒吧里头用来拼酒的重型武器，只要是祭出了“深水炸弹”这四个字，那么对方的意图就很鲜明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他并没有见过真正的深水炸弹，所以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星哥皱皱眉头说道：“好吧。”
很快两杯深水炸弹上桌，阿龙愣了一下看着星哥：“星哥，这是什么炸弹？”
星哥微微一笑说道：“哑炮，别逞能，虽然不是深水炸弹，也够你受的。”
“什么哑炮，您干脆说假酒得了。”
“我的酒吧，让你喝什么就得喝什么。”星哥说完也没理他，就走了。
“行吧。”阿龙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一口闷了，然后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微笑着看着赫思白，眼神里的意思也是不言自明。
赫思白微微有些发愁，但手底下却没犹豫，也直接端起酒干了。
“好！爽快！”阿龙鼓掌叫好，然后又对星哥说道，“星哥，快点儿，给满上！”
星哥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把他们的酒杯倒满，又忍不住说道：“慢点儿喝，别回头喝多了没人买单。”
“嗨，多大点儿事儿，迟早给你，又跑不了我！”阿龙说着又把酒喝干了，然后又开始看着赫思白。
赫思白只喝了一杯，已经觉得头晕了，他本来就没吃晚饭，肚子里空落落的，又一杯烈酒下肚，根本受不了。
他皱皱眉头说道：“你请我来，不是只为了喝酒吧？”
“是啊，我就是为了请你喝酒。”阿龙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奉陪了。”赫思白起身要走。
“等等，”阿龙拉住他，这才说道，“我确实有话想跟你说。”
“说。”
阿龙抿嘴一笑说道：“我就想跟你说一声，吴智慧和我，我们是同一类人，她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她，我们俩谁也离不开谁。而你，赫警官，我阿龙感谢你照顾她，也感谢你还我清白，就是这个意思，没别的。”说完他又冲着赫思白的酒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