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TXT下载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夕源尤里     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txt下载     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善筹后

    范青松风驰电掣地冲回了自己家里。

    虽然他有钱买了两进的院子,但是并没有雇多少下人。家里除了老婆子跟两个儿子,就是一个厨娘和一个粗使的丫头。

    也正是因为这种家庭结构,所以孙奕最后放弃了利用他家里的打算。毕竟太封闭的环境下,想要渗透都需要很多时间。

    而孙奕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必须在大同官场“倒张派”反应过来之前,把自家和张居正一派官员所有的关联清除。所以他只能使用最激烈快速的手段来处理矛盾。

    范青松如同野猪一般冲进了自家的卧室中。他冲到床边,手往左边的床柱用力抓取,伴随着咔吧一声,一块木板顺势滚落,范青松从柱子当中拿出了一本厚厚卷起的账册。

    摸着账册范青松长嘘了一口气。仿佛所有的三魂七魄都回到了身上。

    然而正在范青松刚刚放松心情的时候,只听砰地一声,房门就被一脚踹开。

    紧接着人影一闪,一个人就冲向了范掌柜。接着范青松就感觉下腹挨了一踹。

    来人不是博铁,又是何人。

    范青松本能的跟来人滚成了一团,这时他忽然又感觉有人跟他在抢夺账册。

    他本想死死的抓住账册,然后就听到滋啦一声,账簿被从中撕成了两半。

    再接着他就感觉对方仍然在拉扯着自己手里的账册。

    范掌柜死死的抓住账册,就不松开手,不论别人怎样捶打自己的小腹。而这时他只感觉自己的头被人打了一拳,然后就感觉不到然后了。

    半夜,范青松慢慢地醒来了。他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为啥出现木头栅栏里面。然而身后的一人却没给他更多的时间思考,那个人上来就给了范青松一脚,同时嘴里吐了口吐沫说道:“就你这熊样还强奸妇人,我呸。牢里都看不起你这你这样的。”

    然而范青松并没有反抗,他知道,他完了,一切都结束了,他这一辈子算是结束在这里了。

    孙奕当然不会让神志不清的博铁杀了范青松。因为如果那样,无疑博铁一家,范青松一家,都算家破人亡了。

    他事先就跟老李详细的交代过,如果事不可为,那就让博铁去报官,说范青松侵犯他家妇人。

    只要不咬死强奸,那么就不算大逆之罪,最后都可以大事化小。让范青松在牢里呆上几天,孙奕这头也方便下一步的运作。

    这一头李德他们抓紧处理接下里的事情,先把范掌柜的恶行进行通报,然后跟大同的各个掌柜大吐苦水。

    先在道德上彻底的摧毁范掌柜近十年所树立起来的形象。

    然后再彻底清理了一遍古董店。老李抢到的账簿,孙奕也从朔州张家叫来了账房先生进行了一遍清理核对,确定这里包含了过去五年的很多关键交易。

    从时间上看,应该是只有这一本了。

    在确定了此事之后,孙奕亲自去了趟牢里,看望范掌柜。

    狱卒看在银子的份上,特意给孙奕和范掌柜找了个单间。

    孙奕开门见山的说道:“范掌柜的,我可以帮你从这里出去,但是欠我张家的还请你帮忙还一下。”

    范掌柜的双目无神,他不知道现在这个少爷还要做什么。他什么都不想说,他只觉得这辈子完了。

    孙奕看着他继续说道:“我不仅能救你出去,而且还可以给你一笔银子,让你跟家人远走高飞。你的孩子也能有个好的出身。”

    范掌柜一听到自己的孩子,忽然有了点精神,他缓了缓精神说道:“不知道小少爷想我做什么。”

    孙奕抽出了两张纸,说道:“这个你签一下,我会给你一百两银子,然后送你一家去晋阳,让你继续经营一家粮米店。”

    范掌柜接过来这两张纸仔细的看了起来。忽然他大吃一惊,把两张纸往孙奕脸上一丢,喊道:“竖子,你竟然如此害我。”

    说罢,他对孙奕怒目而视,恨不得给孙奕一巴掌。

    孙奕轻轻一闪,将两张纸抄在手里说道:“范掌柜你可以不签字画押,那么再过一天花娘的丈夫就会告你奸污。那样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什么结果,自古奸出妇人口,你应该更懂。

    我可以给你半天的时间考虑,你考虑好叫狱卒找我。”

    说罢,孙奕转身向外走去。

    看到孙奕如此坚决,范青松咬了咬牙,忽然大叫一声:“慢,我签。”

    ※※※※※※※※※※※※※※※※※※※※※※※※※※※

    坐在回朔州的马车上。孙奕又看了看范青松签字的两份文件,一份是他承认自己背着张家向官员行贿的认罪书,认罪书里写的目的是为了侵吞张家的家产。其中甚至标出了几个实际的官员名字。

    一份是范青松愿意将家宅支付给张家,以抵偿张家在因为他引起的侵犯妇女案中的店铺损失。

    之后孙奕让老李怂恿着博铁撤销了对范青松的指控。当然,也给了捕快好处。博铁酒醒之后,其实就觉得把范青松送到官府,心里非常忐忑。

    他一方面不希望自己老婆真的被吓出个好歹,一方面也不太敢跟范青松或是张家这样的商贾结仇。

    如果他真的告了通奸,那么他老婆也要搭进去了。对于这种大逆大罪连带县丞也要担待地方不靖的罪名。所以如果能撤销,那当然是皆大欢喜。

    李德也化名成吴仁,把最后的钱给了席老大他们。

    老李也给了博铁五两银子,说是范青松的赔款,最后这个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孙奕最后还是狠了一把心肠,他让李德把范家人从范府赶了出来,范青松更是被他从牢里弄出来就直接丢到了去晋阳的马车上。同时孙奕也给了他一百两的安家费。

    对外宣传当然是东家大仁大义,虽然范青松有大错,但是张家念着旧情所以这样处理了。大同连着太原的掌柜知道了张家这样的行事,都挑着大拇哥说东家仁义。

    孙奕正在回想自己还有没有处理不妥之处。正在这时,杜青青忍不住问道:“公子咱们折腾了这么半天,到底得到了什么。我总觉得跟咱们来的时候没什么差别啊。范掌柜还是范掌柜。咱们虽然整治了范掌柜,但是咱们店也没了啊,倒是最后一百两换了个宅子,可是我怎么也没看懂。”

    孙奕不禁呵呵一笑,见李德和老李都有询问的意思,孙奕觉得还是跟大家解开这个闷比较好,不然回头老爷给了赏赐,他们估计都不敢接。

    想到这里,他开始说道:“其实父亲早就知道范青松对咱们家不够忠心。但奈何范青松手里有些东西,这些东西原本也没什么用,他拿出来咱们张家也能解决。

    可是偏巧现在这个时候,朝廷的参天巨树出了变化。到时必然有咱们的竞争对手会想办法对咱们张家不利。所以这个时候,范掌柜手里的东西就对他们有用了。

    奇货可居说的就是这个情况。所以咱们必须将人证和物证两个都消除干净。当然,咱们不是江湖强盗,杀人越货的事情咱们是做不出来的。

    作为咱家的掌柜的,你突然什么理由都没有就辞退了,那样不仅脏了自己的手,也给了对方机会。

    所以我来之前就定好了计划,必须是范掌柜的自己犯了错误,必须是他自己的错使得古董店证据被销毁。而且要尽可能的除掉隐藏的证据。

    必须是范掌柜自己犯错,这样将来任何处理,咱们才能出师有名,占据主动。古董店的账簿必须是外人销毁,而不能是张家直接没收或是通过调账的形式转过来。

    因为一旦假设范掌柜手中有第二份证据,那么古董店的账簿就成为了佐证。

    其中很多东西也许我们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但是配合这第二本账簿一看,那就是咱们贿赂官员的铁证了。到时时间地点都是现成的,想脱干系都脱不了。

    而如果我们张家自己销毁了账簿,那等于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到时事发,如果咱们交不出账簿,那第二本账簿便随写什么便都是真的了。

    所以整个计划的关键是要彻底在与咱们张家无关的情况下,在没有疑点的情况下,毁掉明面的账簿,而且要吊出来隐藏的账簿。

    我赌对了,范掌柜的确实有第二部账簿。如果咱们只是偷偷放了一把火,不仅不会逼出范掌柜的二本账簿,反倒会让那个隐藏账簿成为铁证。

    所以咱们需要一步步对他的心里进行加压,让他在心理压力巨大的情况下不断犯错。让他带着咱们找到第二个账簿的隐藏地。

    咱们也很幸运,当他听到自己被辞退了的时候,六神无主,账簿真的就放在他家里。

    不过想想也确实,他的活动范围就这么几个,店里,家里,酒店他不可能放,花娘家那个情况,他也藏不了东西。所以我推测应该是在自己家里。

    之所以不能让他们一家继续待在府里,是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东西隐藏,所以我临走的时候拜托了王掌柜的,对这个房子进行大修。彻底挖地三尺也要看看有什么东西。

    相信做赌场的,他们比咱们更好找东西。现在相信王掌柜的正在掘地三尺的看看有没有遗漏。

    把范掌柜的放在晋阳是定点监视,与其让他跑个没影,不如时刻放着眼皮底下注意着。

    其实过了风头这个时间,咱们也就不怕了。其实我也是心软,不想沾染人命,所以只能弄得这么复杂了。

    不然咱们直接找个大侠,一刀六命把他们都砍了就好了,哈哈。”

    孙奕最后本来只是想说个笑话,逗逗大家,可是他却发现大家都只是吃惊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敬意。

    回到张府,孙奕将此行的经过对张晋宋进行了汇报。同时将三份文件交给张晋宋。

    一份是老李抢来的账簿。

    一份是范青松的认罪状,有了这个人罪状,不论这上面的事情是真是假,范青松一生都不会再拿张家的事情说事了。

    第三份是范青松的转让房契。作为家产文件,只有张晋宋有资格处理这些事情。张晋宋很满意儿子的处理。

    他忽然来了兴致,想考教一下自己的儿子,于是他问道:“为什么你不把这个账册直接烧掉、或是让老李当着范青松的面当场扯碎,而要这么麻烦的带回来。”

    孙奕答道:“这份账册,账房的李老先生鉴定过,应该是真的,所以儿子必须带回来给家主,也只有当着家主的面,才能销毁这份账册。只有销毁了这个账册,这个事情才算有一个了结。”

    张晋宋目光柔和的看着儿子,满是激动和慈爱。时间正好深秋,张府这样的人家,屋里已经开始准备了晚上御寒的炭盆。

    张父就直接把账簿丢到火盆中,拿着火折子一引,点燃了账本,看着袅袅飞烟的烟气,张父忽然被呛的咳嗽了一下。

    孙奕笑道:“父亲,我是说应该烧,但是咱们拿到外面烧不行吗。说不定还能考个土红薯啥的。”

    说罢,父子俩相视大笑。

17、俏姐儿

    “师傅,我怎么感觉不到你说的内力啊。”孙奕不无抱怨的说道。

    此刻他正扎着马步,左拳腰间,右拳伸出的说道。

    范掌柜的事情解决之后,孙奕也彻底认清了现实,看来这是穿越,不是什么真人秀了。

    幸亏他前半辈子做的都是变色龙的工作,早就适应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才极快的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和现状。

    现在孙奕比较认真的事情就是两件,一个是文化课,所以他每天花将近三个时辰在课业上,从熟悉繁体字开始,慢慢的也熟悉必须的篆体古文。

    一个就是体育课了,毕竟这把年纪练武实在太晚了,索性健体强身也是好的。

    孙奕一直担心,这个穿越会是一个武侠小说。就算是穿越的都市小说,有点本事也是好的。所以文化课和体育课都格外的用心。

    许师傅到是很快的进入状态,现在他每天去外院点个卯,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进入大少爷的小院。

    沏上一壶大少爷特别孝敬他的雨前龙井或是沂蒙红茶,然后就悠然的躺在大少爷给老师准备的藤椅上,折腾大少爷练功。

    孙奕的小院里面有个七丈见方的空地。地面铺青砖石,两旁有两颗北方常见的枣树。

    秋天的下午阳光最是炎热,孙奕不仅能感觉自己的腿在打颤,而且感觉自己的手臂都有转筋的感觉。

    他不是没抽过筋。结果许师傅看到他抽筋了,只是用手啪啪打了几下就好了。

    弄得孙奕瞠目结舌,不禁想到许师傅如果不做护院,做个跌打医师赚的应该比现在多。

    他却不知,武当山上虽然都说是人间仙境,但生活条件也很艰苦。平时练功,什么意外都会碰到,早就在几百年间总结出了一套外伤内伤的应急措施。

    所以许师傅压根不担心孙奕出什么情况。想当年他练功的时候,那可是整条手臂都麻木到感觉不到了,最后不还是成了。

    只听许师傅悠悠的说:“小子,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了。”

    时间这么长了,许师傅真把自己当孙奕的师傅了,称呼都从大少爷变成了少爷,最后变成了小子。

    只听他继续说道:“内力,那是最高的功夫,没个十年八年感受个什么劲。”

    一听十年八年,孙奕的脸子瞬间塌了下来。看来这个穿越肯定不是武侠设定,不然自己应该活不到第五季,难道自己会像韦小宝一样,走嘴炮风武侠,那艳福应该是不少的。

    许师傅可不知道这个小子内心中的花花肠子,他继续说道:“你就像你现在练得整套《气贲拳》,那是最开手少阴心经的,你每次发拳都要感觉气力从极泉起,经过少海发至神门。而后要感觉少冲的气力。”

    孙奕抱怨道:“师傅。我都照你说的,每天蹲着发拳了。小拇指少冲有没有力气我不知道,大拇指的少商倒是越来越有力气。”

    许师傅听到这里嘿嘿一笑:“你就练着吧小子,当年我在武当山也是这么磨过来的。这叫什么,不都是说水滴石穿吗。

    你看看啊,你现在刚刚练习动作,在配合咱们的呼吸功法。到时成了,那就老有力气了。

    咱们这个功法可不像他们那些野孤禅上来就瞎静坐什么的,那是先从心脉下手,最是见效的。等你将来这个练好了,再开始练小肠经,心经和小肠经互为表里。”

    说罢,他晃了晃自己孔武有力的双臂道:“你看我这手臂,也不用练什么举石锁啥的,用气力练就这么结实。在看看这。”

    他又挤了挤自己的胸肌说道:“等你将来练出了这,保管你婆娘稀罕你稀罕的不行。”

    孙奕真受不了这个师傅的大条,仔细感受了半天也感觉不到的内劲,只觉得额头上的汗噼里啪啦的如同水流。

    突然他感觉手臂一紧,于是就苦着脸说道:“师傅,我又转筋了。”

    总算许师傅还知道孙奕不是他们武当山弟子,将来不用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什么的。看到孙奕又转筋了就给他弄好后,让他休息了。

    喝了口水,孙奕就开始琢磨起了许师傅那套练气增肌的理论。孙奕一想也对啊,增肌也是可以成为金拇指的啊,以后指不定就靠健硕的身躯,做个富家少爷,也能建立一群后宫啊。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觉指间一凉。杜青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神秘兮兮的递上一个纸条。

    孙奕打开一看:“癸巳,未,归月,天甲。”

    孙奕心中一凉,后宫来了。

    ※※※※※※※※※※※※※※※※※※※※※※※※※※※

    正当孙奕在为自己未来发展路线发愁的时候,大同城何府内。一对父子也在想未来的路。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身穿蓝色丝绸长褂,头插嵌玉乌木簪,脸上自带的婴儿肥,显得一身贵气,正是何家的三公子何强。

    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可惜不是经商的材料,所以家里的大事小情,何劲年都喜欢跟这个三儿子商讨。

    家中也传言将来接何老爷家业应该不是长房,指不定就是何强的这一房了。

    只听何强说道:“父亲,我刚刚从大同城防吴将军府回来,那里还是不松口,看来张家给的不少啊,只怕咱们不一定能这么容易就把张家踢下来,到时到时吕阁老那里……”

    何劲年打断何强的话道:“强儿,经商之道不止一条。走不通大同城防这条路,咱们可以走别的门道。当年他张家不也是一点点蹦起来了。”

    何劲年年近五十,也是大半辈子都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过去他们家主要经营丝绸茶叶,前几年才发现米粮生意才是根本,所以正在逐步渗透。

    何劲年面相富态,声音中气十足,任谁看到这样的老爸都觉得是个正派人物,但只有真正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何劲年也是心细如发之辈。

    他这几年也跟张家打过几次交道,但谁知张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手下的核心掌柜,各个都很忠心。他愣是这么些年都没找到什么机会。

    这次张居正暴毙,倒张派崛起的事情从京中传来,他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并立刻跟倒张派的大同知府郭峰取得联系,准备借用这次机会绊倒张家。

    可是他又左寻右找了了半天,仍然不得其法,找不到张家什么把柄。好不容易他打听到张家的典当和古玩生意就在大同,深谙官场之道的他很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个可能的突破口。

    但就在他刚刚派儿子准备去拉拢古玩店掌柜的时候,才听说,早在半个月前,古玩店就失火了。原因竟然是掌柜的偷人,被人家老爷们堵着满城打。整个事情人证物证具在,而且还惊动了官府。

    整个月的上旬,范掌柜的都是在牢里吃的牢饭。最后还是张家念在旧情,把他搭救了出去。线索就此而断。

    现在何劲年只能从商场上,按照商场的方法逐步逼退张家了。大同知府给他的消息是,朝廷当然想要换一批得力的商贾继续供应天下经济。

    但是这个速度要快、要稳,如果做不成,那就不要去接。所以他也感到一丝压力。

    只听他继续道:“强儿,咱们现在丝绸茶叶受着秦家的压制,但是他们家搭上了朔州官场的关系,层层联姻,一时半会儿咱们是解决不了的。现在张家的米粮生意仍然是最好的机会。既然大同城防咱们走不通,那咱们不妨反推过来,从市场上推倒他们。”

    听到这儿何强眼睛一亮,他说道:“父亲是说通过市面上的粮食交易来迫使城防改变供货的商家。”

    何劲年说道:“不错,咱们可以通过市面上的交易控制粮价,从而大量的进行粮食交易。等咱们家的粮食物美价廉,交易量大了。

    官府用粮自然要采用咱们家的,至于军队用粮虽然不归知府直接管,但到时再去施压,相信郭知府到时这个忙是可以帮的。这样就算抢到了这个生意。”

    何强道:“只是父亲,这个计谋虽然可行,但是到时最后其实拼的是实力,谁有钱,谁才能烧得起这个钱,咱们跟张家能拼吗。”

    何劲年笑道:“这就是咱们的好处了,咱们的生意虽然也杂,但是主要就在大同城里,咱们东挪西凑,反应要快过张家。

    而张家东南西北的到处都有生意,他们未必会舍得跟咱们在大同这个地方这样耗着。最后很可能是他放弃大同。

    西北三大城,朔州、大同、太原咱们只要有了这第一个,后面的也就好运作了。”

    何强深思,然后点点头。论起大局,他自然怎么也是赶不上何劲年的。但是作为后一辈中的杰出者,他更关心的是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其中涉及到囤货、压价、造势甚至到时还要找人故意去张家闹事才能得到推进。

    想明白了大体的计划安排,他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孩儿明白了。孩儿马上着手准备囤货,现在秋收刚刚结束,正是采购的绝佳时机,只要咱们够快,相信可以做到。”

    何劲年看看儿子这么快就能领会自己的意思,不禁觉得非常安慰,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儿子接自己班简直指日可待。

    想想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貌似父亲也是这样教导自己如何进行丝绸生意的。想到这里他不禁产生了错觉,眼前的儿子就是当年的自己。

18、竞争显(第四更)

    有了上次的经验,孙奕这次算是熟门熟路了。叫过小和尚上了茶水,孙奕静静地在天字甲号房里面看看《诗经》。

    孙奕总共来了两次,但是都没交过房费,也不知道这房费是怎么个交法。

    他又叫过来小和尚问了下。小和尚说这个一般都是前一天就跟方丈说好的,要待几天就给几天的钱。

    然后他们就把门牌挂上,说明这个房间今天有人预定了的。所以现在房牌既然已经挂好了,那就说明已经付好了房费。

    如果不够,方丈会在第二天下午过来催钱的。平时大多数是读书人路过借住个几天,所以他们也不管饭,只收个房费,上个热茶也就算了。如果想喝水,去旁边的膳房就是。

    那里有一应的东西,烧水的婆婆也会在,平时帮着庙里烧点素斋什么的,施主有什么需要,到时说一声就好。

    孙奕确定了不会被人撞破,有想了想怎么处理秦锦珊的事情。路上孙奕就反复思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其实张文勤跟秦锦珊的关系概括起来就是亲亲小嘴拉拉小手的关系。

    当然秦锦珊通过自家娘舅帮张文勤得了个秀才的功名,但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得到这个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张文勤勾搭这个小丫头,应该也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想要得到个功名在家里增加点地位啥的。

    孙奕也从侧面了解到,什么礼教大防,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那都是说给外人的,明朝思想还是相对开放的,现在裹小脚都尚未普遍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主要还是指成年男女或者宗亲的层面,如果是下人什么的,就算看了小姐的身子难道小姐就要下嫁不成。那自然是揍一顿了事。

    所以孙奕不怕他们玩两套标准,孙奕怕就怕他们没有标准。所以别说亲亲小嘴,拉拉小手什么的。

    他可是来自于睡了都不算亲密接触的年代,所以压根没觉得张文勤跟秦锦珊约约会啥的就算是败坏了秦锦珊名节什么的。

    再说,孙奕虽然只跟秦锦珊相处了一个下午,但是他已经深感秦锦珊压根不是良配。

    整个下午他听到秦锦珊说的最多的就是,屋里的小兰打扮的比自己艳丽了,这是打扮给谁看,也不看看她的皮肤。

    再不就是大姐二姐又从家里拿了什么去夫家,难道不知道自己出嫁了吗,什么样子,找个没本事的穷官,连家用都要靠娘家贴补。

    秦锦珊在家中排行三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正是因为她是老妇人生的最后一个女儿,而且是秦老爷过了四十才生的,所以格外受到宠溺。

    孙奕不禁想到,这个秦锦珊跟那个张文勤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儿,一对儿被家里宠坏了的孩子。

    但眼下的处境,说这些貌似都没什么用,还是要解决掉这个秦锦珊。谈到分手孙奕很熟啊,要是跟原来太简单了,大家谈个价钱,也就互补牵扯了。

    但是这个良好的商业习惯貌似对秦小姐不好使,她压根不会遵守这样的商业传统。

    再想到分手,孙奕就只能往大学想了,那个时候自己好像也没怎么分过手,说句不合适,然后听听歌什么,对方也就不闹了。

    再不就是把对方转介绍给自己哥们也就甩脱了。想到这里,孙奕想起自己还有个张文勉这个弟弟啊,完全可以撮合他们两个试试。

    反正就算不成,也算张文勉帮他这个做大哥的处理个麻烦。

    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门槛轻轻的敲门声。

    孙奕镇定的说道:“进来吧。”然后就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等对方进门。

    秦锦珊也有一个多月没看到情郎,作为正是少年慕爱的年纪,爱好幻想的小姑娘早就幻想了数十种张家八抬大轿抬自己过门的情形了。

    连跟张文勤在洞房,做点什么羞羞的事情,她也幻想很多次了。她还特意问了大姐二姐,洞房是怎么回事。

    但是她问的大姐二姐都立刻满脸绯红的说不出话来,只说挺开心的,就掩面不语了,再不就掐她,说她真么大的小姑娘问这个,作死啊。

    结果人家不说,她就更加憧憬。她以为洞房就是彼此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然后就会很开心了。

    所以虽然现在她跟张文勤还是穿着衣服,但是该抱得的早就抱过了,她已经算是半个张家的人了。

    现在看到情郎,感觉一个月他又英挺了不少,身子也壮了很多。孙奕成天跟许师傅一套气贲拳的练着,整天揣摩那个没影的真气内力,当然身子厚实了不少。

    秦锦珊看到孙奕的样子,越看越喜欢,关上门就冲上来抱住了勤哥哥。孙奕一边挣脱秦锦珊的嘴唇一边用手抚摸她的后背,让她安分点。

    秦锦珊就像每个热恋中的少女一般,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给情郎,哪里安分的了。

    只见她笨拙的用自己小手在孙奕后背摩挲着。感觉这种坚实也是以前自己没碰到的,感到分外的兴奋。

    孙奕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接触过女人,被她一挑逗,不论是多拙劣的挑逗。孙奕自然的就有了反应。

    为了掩饰尴尬,所以赶紧清理下喉咙说道:“姗姗,你先停下,跟勤哥哥说,有没想想我。”

    孙奕又开始走怀柔路线了。女人都不是靠哄的吗,所以他先引起秦锦珊的注意,通过转移话题,不断的去看看有什么机会。

    孙奕完全低估了十几岁小姑娘的奔放个性,她既然已经觉得自己是张夫人,哪里有还有心思想别的。

    秦锦珊抱着孙奕,压根没有抬头就说道:“恩,每天都想,想了很多,想你娶我过门,想咱们洞房。你抱着我,咱们嘻嘻。”

    孙奕瞬间满头黑线,这老秦家都成天教闺女什么啊,不是说这个时候应该每天琴棋书画嘛。

    他哪里知道,秦锦珊在家那简直就如同混世魔王一般,谁也管不了,脾气大的不行。

    所以她现在最多的娱乐就是想情郎,弄得满秦府的人都觉得小姐脾气最近好了不少,不再变着法的折磨下人了。

    孙奕循循善诱的说道:“珊珊啊,你这过了年才十五,现在就考虑婚事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听到这里,秦锦珊忽然抬起头了,看着孙奕道:“勤哥哥,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娶我了”说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很委屈,深怕情郎不要她了。

    孙奕赶紧安慰道:“哪能啊,不会不会,我们珊珊这么可爱,谁见不喜欢啊。”

    珊珊听到这里,才破涕为笑,点点头。

    只听孙奕继续道:“对了,珊珊,你看我二弟如何。”

    秦锦珊不禁嗤笑道:“就那个傻子,从小就跟小大人似得,成天不训人都不开心。跟勤哥哥比起来,我都不想看他。”

    孙奕不禁心里苦笑,看来这个张文勉确实对女孩没啥吸引力。反倒是张文勤这个混世魔王更能得到小姑娘的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男不坏,女不爱。

    但这个事情不能不解决,所以孙奕整了整颜色说道:“珊珊,我的意思呢是说,咱们再等两年,到那时再结婚你看如何。”

    秦锦珊忽然感觉非常的委屈,一时大小姐脾气上来,怎么勤哥哥最近怎么敷衍她现在连娶她都推三阻四的。

    她目光一下字冷下来,“你什么意思,你不想娶我了?”

    孙奕赶忙解释道:“不是啊,这不是年纪还小吗,我是想……”

    秦锦珊没等孙奕说完,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扇在孙奕脸上。怒道:“你个不要脸的负心汉,你现在用完我了就不要我了。你当初是这么说的吗,你当初。。。你太不要脸了。”

    秦锦珊虽然爱极了张文勤,但是她又不是傻子,她可是从小在朔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商贾家里长大的小姐。

    别人的态度她如何看不出来。当她感觉到情郎暧昧的态度之后,她第一想到的是自己被骗了。

    孙奕捂着自己被扇的脸,就坡下驴道:“你怎么这样蛮不讲理,你先冷静冷静吧,我们以后再说。”

    说完,头也不回,态度坚决的走出了房门。出了门,孙奕就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

    以他想来,这个事情之后,秦锦珊肯定会后悔不已,然后自责自己的失态,再后来就会感到孙奕的负心然后伤心。

    反正只要孙奕以后再不找惹她了,时间也就能医好这个大小姐全部的伤痛了。

    秦锦珊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上一秒还生死与共的勤哥哥,竟然一巴掌就打跑了。

    她瞬间觉得一种羞怒袭上心头,她刚到自己似乎被耍了一般。

    孙奕逃回了府中,但是他忽然觉得家似乎有点氛围凝重,他也有日子没来外府了,平时出来进去的也不太注意这里。

    直到此时被秦锦珊打了一巴掌,闷闷不乐才注意到,外府的人怎么比以前少了很多。

    他招呼一个下人问到,李德在哪里。下人指了指右手的厢房,道:“二管事的就在房里。”

    右手的厢房平时都是几个管事没事聊天办事的地方,地方不大,但胜在采光比较好。

    所以大家喜欢在这里做做文案的事情。孙奕走进屋,就看到李德正在一张榆木桌子后面算着账,目光呆滞,眉头紧拧,口中还喃喃自语道:“不对啊,不对啊……”

    孙奕笑道:“什么不对啊,对了怎么就您老哥坐在这里,老李呢。”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张晋宋觉得李德和老李事情做得漂亮,连带着杜青青都赏了一笔钱。

    老李更是在孙奕的推荐下,找了个外府的差事,虽然地位没啥变化,但是管的事情比以前多了,也算地位的提升,总比以前一个内府外府的传话强。

    李德看到是大少爷来了,赶紧站起来让出位置,说道:“大少爷,您看,我刚刚失神了,没注意到您过来,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孙奕笑道:“没什么,这不是有日子没来了吗,跟你打个招呼。你刚刚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李德道:“哦哦,这不是秋天收粮吗,但是今年感觉不对,收粮的数目都少了很多。

    要说咱们张家做这行也有几年了,这种情况还不多见,也就是说有人在用比咱们高的价格收购粮食。

    但是市面上的粮价没有上涨啊,也没听说有什么战事发生,这收购粮价有点异常,而且从大同传过来的消息,他们那里的粮价还下跌了。

    我刚刚就在想这个事情,想的入神了。大少爷,您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

19、两纷纷

    孙奕听罢李德的描述接口道:“你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啊。收购粮价涨了,所以咱们张家买不到粮食了。

    但市面上的价格没有涨,那就说明不是市面上的价格上涨从而引起的收购价格上涨。

    这种行为就是有人囤货啊。要么是他们急需要粮食,所以不得已高价收购,要么就是他们提前知道了会有什么消息,将来粮价会上涨,所以开始囤货。”

    李德点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说实在的大少爷,咱们家也不算小门小户了,跟各方面都有联系。

    要说有战事或者有旱灾洪涝什么的屯粮,咱们不可能不得到消息。

    所以这就显得蹊跷了。您说这件事要不要报给老爷知道。”

    孙奕想了想道:“报告是应该报告,但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啊,老爷问你一问三不知,你怎么说啊。

    我看这样,你先做几个事情,弄清楚了再去禀报。

    你先弄清楚粮价上涨到底是那几个地方,主要集中在哪个区域,他们收粮的地区集中在哪里。

    然后再弄清楚最近几个主要城市的粮价,最近有什么变化。这些事情估计你看看账本,问问人也就有消息了。

    然后就趁着今天晚上还没到,就跟老爷禀报去。

    这也算是反应及时了,同时你再跟老爷说下,准备继续调查下去,看看到底是谁家在做这样的事情,或者哪里传出了咱们不知道的消息。

    你再问问老爷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这样做应该就比较稳妥了。反正三天汇报一次,就能显示出来你的用心就行。”

    李德听完,暗挑大拇哥,怪不得之前老李一谈到大少爷都说大少爷聪慧。

    这几句话说的滴水不漏,还能显示出自己办事卖力。

    他不禁双手合拢给孙奕作起揖来,口中道:“多谢大少爷指点。”

    孙奕也没觉得啥,他不过是拿出了机关里混的万金油法则,多请示,多汇报,有事就让领导扛的道理,没想到李德还挺受用。

    他心里还挺开心,然后双方又聊了会儿闲话就回了后院。

    进到院子里他才想起来,他成天随身带的《诗经》落在庙里了。但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想去面对盛怒中的秦锦珊。

    今天就为了跟秦锦珊的约会,他还特意跟许师傅请了假。没想到最后搞成了这个样子。

    他找到杜青青嘱咐道:你以后记住了,如果有秦家人给你小纸条。你就说你们家少爷说了,最近不想见秦家的人。

    他这么一说,弄得杜青青反倒是一愣,但是他听惯了少爷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

    孙奕刚刚转到屋里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呼唤大少爷。他扭头一看是内府二管事秦十三。

    秦十三他平时还不怎么来往,记得以前秦十三和大管事周廖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的,说不出的疏远。

    可是自从大同的事情了解了之后,他们是就对大少爷亲近了不少。礼貌虽然还是礼貌,但是其中还有了一份热情。

    孙奕不知道是他们听说了张家对范掌柜的仁义,还是听说了自己的事情,这才显得亲近。但是最这种变化他还是很开心的。

    他忙也转身回礼道:“噢,是秦管事啊,可有什么事情?”

    秦管事道:“可不敢劳烦少爷,是老爷叫您。说是有趟差事要麻烦您。”

    孙奕知道张晋宋不可能让个管事传话,所以应该大致跟他说过了。

    当下孙奕就跟秦管事一起往张晋宋的那个院走去。

    路上孙奕也询问秦十三最近的近况,双方越聊越欢。不觉就到了张晋宋的院子。

    张晋宋看见儿子,很是亲热。孙奕发现母亲也在,赶紧快走两步,进屋向二老施礼。

    张韩氏看自己儿子这么规矩很是开心,刚想问儿子最近学业如何,张晋宋就开口说道:“勤儿,你也算长大了,为父想让你多熟悉下家里的生意,你愿不愿意啊。”

    听到这话孙奕一愣,这不是正常的吗。但他还是礼貌的说道:“这是应该的啊,儿子吃着张家的饭,理应为张家分担。”

    听到这话张晋宋不仅老怀大慰。通过上次的事情,他觉得儿子确实长大了,以前都让二儿子跑过,也没让大儿子出去。

    一方面确实怕他有个闪失,一方面也是他以前太过乖张了。张父真怕这个儿子出去闯下什么祸事。

    但通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张父觉得是该给儿子多些机会了。

    张晋宋道:“这次你去太原送一批粮草给当地城防,也算熟悉下路程环境,你看可好。”

    孙奕当然没理由说不好。于是道:“父亲说什么外话,这是儿子应该做的,但是儿子有个要求,还请父亲同意。”

    张晋宋不禁问道:“什么要求?”

    他也好奇儿子能提出什么问题。说真的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还真有限。

    只听孙奕说道:“我希望你让许师傅跟我同行,这一路上也好继续指点我点拳脚什么的,让我不至于落下功课。强壮下身体,也省的生病不是。”

    孙奕还是有点羡慕许师傅的胸肌的,说不定这就是将来的金手指呢。

    所以他对武术课那是十分的热心,打定主意不能落下健身课程。

    张父一听儿子这么上进,不由得看着张母大笑起来。

    第二天.杜青青看着少爷,依依不舍。“少爷,你就带着我去吧。”他拉着要出行的孙奕道。

    孙奕道:“少爷是出去历练,带这个人服侍算什么。”

    他压低声音说:“你看看他们这些运货的都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

    我要是太摆谱了,他们不会暗地里嘲笑我啊。

    放心吧,少爷回来给你买好吃的,也给你娘带点礼品。”

    杜青青一听少爷这么说,虽然心中不舍,但是还是很开心的。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少爷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少爷,还想着给他娘带礼物。

    其实少爷平时就经常让自己带糕点给娘吃。这样一想,他反倒真的有点想哭了。

    孙一笑道:“这我还没结婚,怎么就好像有有媳妇的感觉了,你在哭,就成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十八相送了。”

    杜青青这一听,就笑了。他倒是听过过这个故事,上次跟少爷去大同还听少爷讲过这个故事呢,当时觉得这梁山伯蠢得可以,男女都分不清。

    孙奕安慰好了这个伴当,这才跟许师傅一起走出府门,粮草的车队早就在城西了。

    走镖的是朔州城有名的诚泰镖局。虽说这是军粮,也不可能有什么山大王劫道什么的。

    但带着两个镖局的人走起来起码也省心不少。

    由于张家跟诚泰镖局是常年合作的,所以张家的货物不论去哪里都会带两个诚泰的镖师同行,只是货物多少和线路远近配的人数不定罢了。

    这次镖局只出了一个镖师,说明在心里,这趟镖算是零风险了。

    其实本来也就不用孙奕这个大少爷做什么。运粮的车行把事、粮号的伙计、镖师把沿途的路线都规划好了。

    他完全就是跟着旅游熟悉商业环境,这就好比现在企业的太子爷轮岗一样,需要熟悉自己家的生意。

    他们还特意给孙奕安排了一个马车,结果孙奕还没进车就被许师傅拉出来了,让他跟着车队步行。孙奕心中瞬间后悔值满了。

    整整走了三天,他们总算赶到了太原,孙奕感觉自己的脚都快有水泡了。这一路的打尖住店什么的,孙奕都没注意到。

    如果他们停了,许师傅就让孙奕扎马步。直把孙奕折磨的欲仙欲死。

    孙奕数次跟许师傅强调,自己不想游三山踏五岳,他就是想练出满身腱子肉的强壮体魄。

    许师傅却说自己之前太重视让他开手少阴心经了,既然这个法子不见效,不如先练练足太阳膀胱经。

    男人立的稳,首先肾要好。于是孙奕就踏上了漫漫不归路。

    总算在太原交接完了粮草,孙奕还跟着太原粮号的宿掌柜,好好的跟太原指挥卫,都指挥蔡崇德打了个招呼。

    孙奕挑着宿掌柜临来路上跟他说的事情,极尽吹捧蔡指挥的丰功伟绩,直把个五十岁老头忽悠的晕头转脑的,不大一会儿就叫孙奕世侄了。一时间宾主尽欢。

    回去的路上孙奕打死不走了,非要在车上练习吐纳功夫。许师傅再怎么练胸肌他也不眼馋了。

    孙奕心想,我就是我,还是安心做我的富家少爷吧。

    武功武功,又不是只有外功,说不定自己无意间通了奇经八脉,瞬间超凡脱俗了呢。

    自我催眠着三天总算回到家里。他刚刚向父亲交代了运粮的差事,却发现张父仍然愁眉不展。

    孙奕不禁好奇道:“父亲何事忧心。”

    张晋宋看看儿子,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勤儿,你走的前一天下午,李德跟我讲了个事情。

    说他发现最近左云、山阴,新荣、怀仁等地的粮食收购的效果不好,一打听才知道有人用高价提前收了粮。

    有人急着要粮这个本身并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市面上的粮价并没有上涨。

    而且也没听说什么灾害发生。这就引起了李德的注意。”

    这个事情孙奕临走的时候还听李德念叨过,还是他给出的注意多请示多汇报的呢。现在听来,李德是应该有新的发现了。

    果然只听张晋宋继续说道:“后来李德调查到,朔州、太原的粮价都还是平稳的,惟独大同咱们家的生意不太好了。

    李德再仔细查了下,发现原来是大同的何家在操作这个事情。

    现在就是双方竞争的格局了。为父也是因为这个头疼。”

    孙奕好奇道:“何家是突然插手这个生意的吗。”

    张晋宋答道:“呵呵,那怎么可能,大家都是市面上混的几十年的人了,他们家是丝绸茶叶贸易起来的,进入粮食交易,也就是近十年的事情,但是也有将近十年了。那会是什么突然……”

    说道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一下,他吃惊的看着孙奕。

    孙奕笑道:“不错,如果不是突然,那就太突然了。”

20、彩头儿

    听到孙奕这自相矛盾的话,张父却是听懂了。他开始低头沉思。

    孙奕静静的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张晋宋想了会儿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说道:“他们能有多少把握呢。”

    孙奕也不卖关子了,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分析道:“何家既然已经做这个生意很久了。

    最近忽然发难才来难为张家,要么是咱们张家有了什么异变,要么是市场出现了巨大的机会,要么嘛,那就只能是天变了。

    咱们家既然没有事情,市场也没看有啥天灾**的商机,那就只能朝廷最近的风云变化让他们觉得他们有了机会。

    但咱们张家除了粮食贸易,最重要的是咱们家的军粮生意。这个才是咱们张家的根本。

    本次孩儿去太原,就深深地感觉到咱们张家在太原军方的根基深厚,关系纠缠。

    朝廷里清算张居正的主要是各个文官,对于这种武将影响自然是不大的。

    所以父亲,这也就看得出何家的所作所为了。”

    张晋宋显然也在跟着孙奕的思路思考,他看孙奕停了,说道:“继续说下去。”

    孙奕知道张晋宋是接着他来清理思路,所以继续想到哪里说到哪里道:“所以如果我是何家,想要撼动张家在粮食市场的地位,必然先从军方下手。

    但是如果军方不好弄呢,那要么我用更大的政治势力来从上压制,要么我就只能从下面来往上反推。

    但显然何家没用上面到下面的方式,要么是关系还不够牢固,要么这就是上面给他们何家的一个考验,看他们是不是能成为接下来的合作者。

    他们选择了从市场上排挤张家的方式,那么也就说他们准备按照市场规则的方法来玩了。”

    孙奕越整理思路越清晰,他继续分析道:“从市场上做,那要么他们货比咱们好,要么他的货比咱们的便宜。

    不论是返利促销啊,还是大赠送啊。都是压成本的方法。前段时间他们囤货已经花了一大笔投入了吧。

    而今年的米,我一路上也问过粮店的伙计,跟往年没啥区别,比较稳定,那看来他们是准备进行压价了。父亲,咱们两个家底如何。”

    张晋宋疏解开了眉头,通过儿子的分析,他终于把整个思路放清晰了。

    之前他一直担心是不是阴谋是自己没看透的。但现在从对方的行为和收集到的信息看来,应该是确实如儿子所说的一般。对方是在准备拼银子抢市场。

    想明白这个,张晋宋又不禁有点犯难,难道真的要跟对方这么拼下去吗。最后这是多少钱的损失啊。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吗。正在张晋宋低头沉思的时候,孙奕嘴却没停。

    他把逻辑进行了进一步的延伸说道:“价格战到最后拼的就是身价。但其实也有好处。

    这个过程,其他的小粮店拼不下去了,咱们就能收购过来,这样可以壮大咱家的生意。

    但其实思路可以进一步跳出来,咱们不搞价格战,咱们玩差异战。他们未必就是最后的赢家。”

    张晋宋虽然听不懂价格战、差异战什么的,但是这并不影响这个老商人的思路。

    他很快就把握住儿子话语中的重点了。显然儿子想在其他的方面跟对方竞争。老头瞬间有种思路被打开的感觉。

    只听他追问道:“勤儿,你有什么其他办法,咱们不跟他拼银子。

    其实拼银子咱们家到也不怕,就是咱们家家大业大,可能不如他们偏安一隅做的方便。”

    孙奕笑道:“父亲,你没看出来吗,他就想跟你打局部站。

    这就好像下棋,你空有满盘的优势,但是在一个角落当中大家的力量都是差不多的,只要他够狠,他就想看你最后有没有一样的狠心罢了。这个何家还挺有本事的,竟然看的挺透彻。”

    孙奕长期做的就是商业计划梳理,这些事情早就驾轻就熟了,随便拿出两个案例,结构的复杂都能甩现在简单买卖几条街的了。

    一边想着,孙奕一边讲自己的思路跟张晋宋说了出来:“其实要处理这个问题也简单,只要把握住两头,让他自己折腾的倾家荡产他们也折腾不出花来。”

    张晋宋听的眼睛一亮,说道:“勤儿你说,什么两头。”

    孙奕道:“一头就是货源,粮食比较简单,只要跟农民签订协议,包销多少粮食,如果将来农民给不了足够的粮食那就要罚钱。

    价格咱们给个最低价,如果将来市面价格涨幅超过一成,我们就跟着涨价收购。农民会签的。”

    张晋宋犹豫道:“这个不妥吧,如果到时粮食涨价长得多了,他们不愿意卖给咱们了,或者到时涨价涨的多了,那咱们不是亏了。”

    孙奕笑道:“这个简单,这个不过是数字的游戏,咱们不用全部都签了,这样农民他们也不敢啊,万一灾害歉收了怎么办。咱们只要跟他签订今年产粮的八成就好。

    到时多余的他愿意卖可以卖,但是价格另说,要是全签那农民也有风险不是。

    其实咱们等于用八成的粮食限制了他的销量,他到时应该会用市价卖给咱们家的,不然他要找买家他也麻烦不是。

    市价涨咱们也涨,但是涨的总比市价少半成,这样归根到底咱们还合适的。

    就算到时粮价下跌的厉害,咱们就当保住了生意,这样起码有一半的几率咱们是赚的,而不是跟着何家玩必输的游戏。

    而且就算粮价下跌了三成,那不是说粮食丰收了,咱们屯粮也是正常的。

    再说咱们跟地主签订了够粮的协议,他们也不好反悔,如果反悔他们要交违约金的。”

    张晋宋逐步理解了孙奕的思路,总的来说就是控制粮源,压缩何家采购的空间。

    孙奕又道:“把握了货源,咱们就要找官仓和军部了。

    找他们签订销粮协议,他们的日常用粮是肯定的,现在又不是什么兵荒马乱的,他们采购都是有定量的。

    他们最怕的是一方面供粮不及时,一方面是价格波动太厉害。

    这两点咱们也好解决,大不了咱们在外面做个粮仓出来,总算保证了军粮府库的供应就是。

    我们签订两年的采购价格,不高于市价,就算将来市面上涨价了,我们也不涨。如果城里粮食跌价了,咱们也按照一样的市价供货。

    这样,总不会让咱们家的生意让别人抢去。咱们有货源,对方货源就少了。

    咱们霸占了市场,他们也就进不去府库军营了。这样他们就算在市场上折腾,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他们如果比市价低得多了,那就说他们卖的多就亏的多,咱们为什么不去买呢。

    咱们就完全可以去他的店里把粮食买过来,等于他们在贴银子给咱们张家供货啊。”

    张父听得满眼放光,虽然儿子的方法杜绝了赚大钱的可能,但是如果能用现在的价格确定买卖,将来少赚点就少赚点,维持住了张家第一的地位,以后总有办法的。

    孙奕说明了只有两年,也是锁定了这两年,虽然张家有可能赔点钱,但是总比跟何家真的去进行价格竞争损失的要少的多。

    而且现在虽然朔州、大同附近的粮食被对方抢了,但江南才是粮食的主要产地,现在去运未必就没有办法。

    当下父子又对这个计策的各个比例和办法进行了确定。

    当天晚上,张晋宋就跟内府和外府的几个管家又仔细的斟酌了一番。

    孙奕没说的是,他其实还有第三计,只是这个计策必须前两个计策实施都有成效才能进行。

    ※※※※※※※※※※※※※※※※※※※※※※※※※※※

    刘老汉刚刚烧好这一茬田地,今年的水稻倒是产的不错,也卖了个好价钱,这不秋天到了,今年算是过完了。

    田地里的水已经慢慢排光了。现在还剩下齐刷刷的水稻杆,这都是割完水稻剩下的,能用来喂牲口的早就在牲口房堆了几堆了。

    把这剩下来的秸秆烧掉,就等于施肥了,明年又是好的收成。

    刘老汉看着红红旺旺的火苗仿佛看到的是明年红红火火的收成。

    突然他听到有人唤道:“老头子,你快回家,村里人都去村口大槐树下了。听说有人来收粮了。”

    刘老汉一乐,看到自己老婆子正向自己跑过来,就冲老婆子喊道:“你个婆娘瞎咋呼啥,今年的粮不是早就卖完了。”

    说到这里他心里又是一乐,由于他反应快,所以当刚听说有人愿意比市价高半成收粮食,他就全部出了。据说后来收的可没有这么高的价。

    只听老婆子边跑边喊道:“你个瞎扣曲眼的,别瞎喊了,是有人来收明年的粮了,大家都去了,很多人都跟人家签契约了。

    人家明年种出来的东西,都不用担心卖了,全有人收了。”

    刘老汉愣怔了片刻,愣是没想明白,什么叫做明年的粮食,明年的粮食在哪里呢。

    在刘家村的村头,秦十三正在跟大家喊呢,“只要签了这个,明年的粮食我们张家就包了。

    如果市价涨,我们也跟着涨,但是市价跌了,我们可不跌,还是这个价格收。这里只收两百担,先签的有,后签的无哦。”

    这一嗓子吆喝,愣是比城里走街窜巷卖大米的好听多了,无形中仿佛也高了八个分贝。

    同样的声音回荡在李家坛、王家坝等地。张家屯粮反击战,开始了。

    太原城,宿掌柜的正在跟都指挥蔡崇德聊着天:“蔡老哥,这个忙还要请你们帮帮啊。

    张家这也是未雨绸缪。但是我心里盘算吧,对老哥你也是好事。”

    蔡崇德拿着宿掌柜递过来的契约,心理合计了半天,都没看出这里有啥圈套。

    这张家简直是想拿下军粮供应想瞎了心了,难道世上真的有这么喜欢辅保大明江山的义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摇着头,再想、再想。

    而随着一张张粮食采购和供应文书的签订,孙奕的第三部计划开始了。

    此时,在大同城、朔州城以及太原城,一种新彩头儿正在各个赌场中出现,这就是后世著名的“张粮期货”。

21、风波平

    “呦,李大婶,你这是准备在这里卖茶叶蛋啊,还是跑着来看你的期货了。”

    大同城,霸虎赌场的李二蛋热情的跟自己家门口卖茶叶蛋的李大婶打着招呼。

    话说这个李二婶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了。从小他可没少吃李婶子家的茶叶蛋。

    李大婶笑道:“二蛋子,看见你大婶了也不给让个座。”

    李大婶干脆把茶叶蛋摊和小炉子都用推车推到赌场门口了。

    她是打定主意了,以后就在这里摆摊了,这样平时听什么消息都方便。

    说来也奇怪,自从期货这个彩头推出来之后,李二蛋发现如今赌场来往的人层次越来越高。

    以前来耍钱的都是各个江湖混混和老赖,大家在赌场里想博一个富贵。

    但是现在来赌场的,有卖大米的小贩,有卖茶叶的商人,现在连卖茶叶蛋的都干脆把摊子搬过来了。

    而且还有很多读书人也开始来赌场了,这所谓的“张粮期货”怎么诱惑力这么大。

    这就是孙奕的第三计。用张家的采购和供货协议为基础,弄出的“张粮期货”。

    孙奕怎么说也是做金融的,这个事情自然理解比别人要深刻的多。

    其实历史上的期货早在十三世纪就出现了,那个时候就是一个未来执行的合约。

    但这个合约通过适当的手法,完全就能变成赌博的色字。

    张粮期货合约期是三个月,三个月到期了,就要买入或者卖出平仓。

    不然就要按照标价足额支付金额,来实现交易。品种限定于三个城市周边的水稻。

    或者是买对应的粮食,或者是卖出对应的粮食。这个交易的单位是手,孙奕设计的合约单位是一千斤一手。

    一千斤大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正好是一家人半年左右的口粮。

    大家心里比较好接受,而且他给的保证金比例只有一成,也就是百分之十就可以来进行交易。谁家买不起一百斤大米啊。

    所以大婶子啊什么的都敢来赌,一天六次报价,每个半个时辰集中交易一次。

    每次一炷香的时间,你可以买高也可以卖低,只要你开出来的价格有人接受,那么钱你就拿走。

    但如果你开出的订单,比如你四两银子的一手合约,价格跌倒了三两六钱,你交的钱亏没了,那么你要么补仓,要么被赌场平仓了。补了钱就能继续玩这个游戏。

    规则就这么简单,但是玩法变化千变万化。而且这个事情是跟粮食价格贴近的。

    如果有人恶意操纵,那么大家完全可以不开单给他,让他到时候没法平仓,到时候只能高价回购。

    就是这么简单的赌博品种,立刻吸引了各个阶层的注意。

    因为很多读书人都觉得这个不就是猜粮价涨跌嘛。但是后来他们发现,这个游戏异乎寻常的复杂。

    如果天气不好了,明年粮食可能会歉收。

    如果今年不下雪怎么办,明年还是歉收啊。

    如果有人囤积粮食怎么办啊,那价格不是会长了。

    所以天下万物瞬间貌似都能跟粮价挂了钩。各种预测手段,那真是层出不穷。

    孙奕本以为这个东西让大家接受要花点时间,结果他发现自己彻底错了。

    期货推出不到三天,各种玩法老赖就研究透了。而且编出了各种歌诀来预测下一个时辰的价格涨跌。

    对于他们来说,赌什么不重要,只要你有规则,知道怎么赌就行。

    至于赌得东西值钱不值钱,他们才不关心呢,只要有人赌就行。由于交易的频繁,爆仓也时有发生。

    但是这些钱不是赌场拿了,他们都是输给了赚钱的人,大家的怨气也不好发在赌场身上。

    赌场只管抽成,每次交易收三文钱。虽说不便宜,但是也可以接受。

    而且赌场伙计原来都是催促客人跟风买定离手。现在伙计一天天最忙的就是劝客人说:“今天行情不好啊,赶紧收手吧,要不本钱都没了。”

    倒不是赌场伙计良心发现,而是他认识到,如果客官被迫平仓之后,那么很可能再也不来了。

    但是不论输赢,只要他们还参与这个游戏,那么赌场就有钱赚。

    而且通过这个产品交易,孙奕竟然完成了大同、朔州、太原三城的紧密联合。

    现在赌场每天都会派人送信,打听三个城市的粮价走势。

    就这样,张家和何家的粮食交易战都没有打起来。张家的赌场就已经赚的盘满钵满了,招聘伙计的广告一天三刷,就是为了招聘到合适记账的。

    张家价格竞争所带来的些许损失全部被赌场填满了。

    孙奕不得不考虑怎么把这个品种限定在这几个地方,因为估计再这样扩展下去,别的赌场眼红,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端呢。

    但是他设定这个交易品种的初衷就是为了平抑张家粮食订单的价格波动。

    所以只要这个目标达到了,别人用这个创意赚钱,他也不是很在乎。

    只要他们守规矩,相信赌场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

    大同城内,何府大厅中一片死寂。何劲年和何强都默然不语。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他们连交手都没,就这样输了。他们是在大同城内低价出售粮食。

    他们也抢断了张家在附近的粮源。但张家似乎完全不在乎,仍在按照正常的价格销售。

    当何家商号的粮食价格降了一成之后,何家商号发现他们的货不够卖了,他们的货竟然供不应求。

    张家干脆拉着粮车过来采购。何家商号卖出一斤就亏一斤。

    但何家商号坚持住了,他们卖了整整三天。可到头来,何家商号的人发现张家的人跟过节似得过来买粮。

    张家粮店干脆在大同城找了好几个地方作为粮仓,看样子张家的采购不会罢休。

    第四天何家贴出告示,禁止向张家卖粮。所有的店铺看到张家人来买粮就往外赶,但他们发现自己的货依旧供不应求。

    张家竟然用每袋米一文铜钱的跑腿费在收粮。何家粮商等于成了张家的粮食供货商。

    彻底打破何家希望的消息是在第五天传了过来的。

    大同、太原城防和指挥卫都传来消息,张家签订了两年的供货协议。

    协议条件匪夷所思,左右一句话粮价涨了张家不加价,粮价跌了,张家平价供应,只要城防军安心的采购张家的粮食。

    这等于把何家之前的努力全部付诸流水了。

    何家做了半天努力,就是为了用市场销量来作为借口,最后通过上面的压力压迫军方更换采购方。

    现在对方做出了这样的条件,军方没有理由不接受。张家自己犯傻,难道军方还能有便宜不占。

    仅仅是半个月,何家就损失了数万两白银。更可怕的是,这个事情如果传到了吕阁老等人的耳中,何家这个备选合作商贾,也就失去了存在的资格了。

    何劲年一手杵额,说不出的烦心。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可斗的余地了。

    何家已经输了。现在唯一起死回生的希望,就是张家突然垮台,但是这个可能吗。

    何强声音艰涩道:“父亲,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何劲年说道:“强儿,现在这个情况,也没什么可说的。咱们何家损失是损失了,但也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还是有办法挽回的。

    以后稳稳当当的做生意,这些钱,过些年也就赚回来了。”

    何强说道:“但是父亲我心里不服啊,实在输的太窝囊了。”

    何劲年说道:“呵呵,如果这件事能让你学到做生意的道理,那么咱们输的也不亏。

    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嘛。经商之道,乍沉乍浮。为父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他们张家反应这么迅速,而且招数这么狠。

    这完全不像张晋宋的手段。为父跟他也算是认识十几年了,当真是人心隔肚皮啊,竟然完全错估了他。”

    何强道:“父亲,其实不然,我听说这件事很多都是他们家大少爷弄出来的,就比如那个“张粮期货”就是他在赌场弄出来的。”

    何劲年笑道:“事到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用。老张家倒是有趣,他们跟大同城防签了采购协议,跟太原签订了契约。

    但就是没有跟朔州签订契约,这就是向咱们示威啊,告诉咱们他们随时可以签,他们有这个实力。

    听说朔州守备还因为他们不签供粮契约说张晋宋不够意思呢。呵呵,你说可笑不可笑。”

    何强道:“父亲,不必太过消沉。这件事情咱们搞不倒张家,还有一个事情可以牵扯出他们的。”

    何劲年眼睛一亮说道:“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何强笑道:“不错,父亲,今天刚刚得到的消息。宁国夫人府的一个下人终于反水了,而且拿了实在的证据出来。”

    何劲年笑道:“好好,这个事情,还要再酝酿一下,毕竟跟他们家还隔了一道,但是估计也快了。

    前段时间,吕阁老那里送来消息,说倒张派已经占了上风。让咱们这里也抓紧准备。

    虽然咱们商场上输给了他们张家,但是这一劫,怕是他们也躲不过去了。”

    父子俩又密议了一会儿,仿佛又找到了曾经的自信。

    ※※※※※※※※※※※※※※※※※※※※※※※※※※※

    正当何府父子在找信心的时候,秦锦珊大姑娘也在找信心。

    她已经好几次给张府送信,想要约勤哥哥出来了,但是得到的回复一直是,张公子很忙,没时间见她。

    这让她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仿佛被始乱终弃了一般。

    她此刻手里拿着的正是当天孙奕最后见她的那天,遗失在归月寺的那本诗经。

    现在诗经正翻开在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意思是说一个女子自从加到夫家,三年穷苦受煎熬,一直紧守妇道,做妻子没差错,而夫君却仍奚落不断,繁重的家务女子不辞辛劳,可是家业渐成,丈夫竟然对妻子不断施暴,打骂女子。

    当年发的誓言要白头偕老,而现在丈夫却已经变心,海誓山盟犹在耳,哪料反目竞成仇。

    诗经中这个女子无可奈何,最后只能自怨自艾的就此终了。

    只是秦锦珊秦大姑娘是这么好背叛的吗。秦姑娘眼中,慢慢露出了一丝狠色。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22、头儿疼

    “喂喂喂,我说你们几个小崽子能起开点不。别挡着大爷看行情。”

    一个年近三十的大汉,正冲三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喊道。

    三个小孩子,正站在一块巨大的黑板前,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

    这块巨大的用墨汁刷成的黑板,足足有七丈长,一丈宽,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这一天几次的交易价格。

    旁边不时有人上去用石灰笔去涂涂抹抹,修改这个时间的报价。

    其中一个叫小三的孩子回嘴道:“呦,其老哥,就你那瞎么糊眼的还看行情?

    昨天谁被迫平仓了之后,哭的像个三岁娃娃似得。我们几个是不大,但是我们赚了钱了,这个就是本事。怎么,你不服?”

    “我服你马!”这个被人戳中丑事的其大汉当时就要暴怒动起手来。

    忽然这时另一个魁梧大汉喊道:“要动手出去动啊,这里可是我王三照着的地盘。

    你要是敢动手,我就让掌柜的封了你的账号,再也不许你开户。

    喂喂你们几个小孩子往后退退,没看到你们都快贴上板子了啊,谁还看得到后面的报价啊。”

    其大汉一听这个王三的话,瞬间就蔫吧了。这倒不是王三吓唬人,赌场里就有这么条规矩。

    全文都贴在门口,叫做朔州市期货交易场管理守则。

    这当然是孙奕制定的,反正谁不听就赶谁走。现在期货市场热闹的简直超过后世的跑马场。

    成天至少三五十人,看着各种价格嚷嚷着,现在已经有了专门的报价小弟。

    想要买期货还是卖期货都不用客户自己入场叫价,自然有小弟帮你来买卖。

    这样不仅能保护客户的**,而且还可以避免客户之间的争吵。

    小弟们都是在客户授权的范围里面谈妥价格。平时跑一次腿一文钱,但是如果赚钱了,客户多少就多个两三文。这简直比干力气活强得多了。

    于是赌场甚至又专门组织了了一群人,培训报价的。这些人统一被称为期货经纪人。

    经纪人们更加习惯的理解自己的职业是期货牙人,反正就是撺掇交易的。

    而且随着市场的一步步正规化,赌场最后干脆做了隔离。

    后院的后门改成正门,继续做霸王赌场的生意,正门直接就叫张粮期货交易所。

    大同的就叫大同张粮期货交易所,朔州的就叫朔州张粮期货交易所,太原的就叫太原张粮期货,反正大家互通有无,相互学习彼此的经验。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立在交易场中,他双脚微分,双眼开合犹如电闪。虽然已经是秋天,但他还拿了把文生公子扇。

    只听他说道:“生生,去跟经纪说,再给我在五两二的地方开十手空单。”

    被叫做生生的书童道:“少爷,昨天咱们就输了十两了,十手,那就又是五两多银子啊。”

    被称为少爷是书生眼睛都不眨的说道:“去,哪那么多废话,本公子昨天研究了一晚上走势图,行情变化早就了然于胸了。

    快去,不然一会儿价格下去,咱们开的单就没人接了。”

    旁边一个年约五十岁的老头噗嗤一乐,手抚自己的三绺胡须笑道:“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贫道我昨天掐指算了半天,今天的行情是先抑后扬之势,你要有钱赌他下跌,不如直接给老道我如何。”

    看不出,穿着如此整齐的一个老年书生,竟然是个道士。

    听到这话,旁边的少爷却也不怒,他淡笑着答道:“韩老道,你可别吹牛,就你那道行还想看什么天机,子不语怪力乱神,少爷我偏不信你那一套。

    有本事你就把少爷开出的空单接了。这才让我信你的本事。生生,别磨蹭,赶紧去。你看,价格就快跌了。”

    正当场里这两人相互拌嘴的时候,旁边一个背着丈夫偷偷跑出来看市场的大娘,二话不说的跑去准备买一手多单了。

    别人她可以不信,韩半仙她还能不信吗。那可是他们胡同口,最牛的人了。

    韩半仙算卦都是十拿九稳的,算个粮价那还不是玩一样。

    想到这里,这位大娘露出了幸福的笑意,仿佛她的多单马上就要赚到钱了。

    孙奕从二楼向下看去,感觉一切都井井有条,市场中并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混乱。

    其实最早的交易所在欧洲就有了,那时虽然就靠了一块黑板和一堆粉笔,但只要有规则,大家都遵守,市场秩序就会十分的井井有条。

    古人自有古人的智慧。在常年的社会协调中,大家早就理解了如何彼此合作。

    反倒是孙奕这个穿越的人,带着一种盲目的自信,以为什么都超古人一节。

    其实他有的不过是丰富的知识和系统的学习,在为人处世和现场组织方面,他未必就及得上他所看不起的这群古人。

    孙奕起先发起这个市场,仅仅是为了平抑张家这两年粮价可能出现的价格波动,做到套期保值的功能。

    但是他意想不到的是,交易所开了不到半个月,手续费的收入竟然就能填补上预计的一半损失了。

    照这个趋势下去,估计再过三五个月,张家的粮食交易就算今年都赔了,整体生意也有的赚。

    现在孙奕都不太敢白天去张晋宋的院子转悠,张晋宋现在看他的眼神,仿佛就是看到自己后继有人,自己可以安心进棺材一般。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随口问道:“青青,文勉呢,好像有几天没看见他在院子里晃悠了,他人呢。”

    一旁的杜青青答道:“不知道啊,二少爷的伴当叶雷我也有日子没见了。

    哦哦,想起来了,前两天到是见过叶雷一次。

    他那个时候跟下人们吹嘘他要去京城了。还说这次是见大世面去了,说会见到大官呢。”

    孙奕听完心中一惊,这个张文勉十六岁的孩子,就算说早熟吧,他去见什么大官。

    是张家又要重新在京城搭上关系线,还是说张家有什么亲戚在京城。

    但是不论什么情况也应该跟自己说下啊。

    他却不知,现在张文勉最不愿见得人就是他的哥哥张文勤。

    以前他们兄弟两相处的还算融洽,原因很简单,张文勉知道哥哥可能活不过十七岁,所以家里有意培养他成为下一代家主。

    再加上这个哥哥虽然残忍乖戾,但是一直动的脑筋都是上不了什么台面的脑筋。

    不论是家中掌柜开会的时候,还是家中祭祀活动中,张文勤总是有意彰显自己作为长子的特殊身份,结果往往适得其反。不是说的话太多,就是显得太过乖戾。

    久而久之,大家虽然怕他,但是并不敬重他。他就想一块生人勿进的牌子一样,让各色人都远离他。

    但是现在的张文勤不同了,劫后余生的他聪明睿智。做事情总是瞻前顾后的考虑清楚,而且总是能想人所不能想,创造不可能为可能。这让他在张府的人气直线而上。

    人就是这样,如果你不给他什么想法和机会,那么他失去了也不会觉得损失。

    但是现在张文勉就似乎感到家主之位似乎正在远离自己,所以他备感压力。

    这就是他为什么这次如此积极的跑到京城的原因。

    他现在急需一个事情,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他不比哥哥差。证明他也是有能力带领家族的。

    孙奕当然不知道这些,也不会有人跟他说这些。

    毕竟谁会跑到大少爷面前说,大少爷,你二弟现在嫉妒你嫉妒的不得了,他其实想当家主,但是你现在变聪明了,让他压力很大。

    凡是在张府能体会到这二兄弟竞争的,现在都安静的紧闭嘴巴静观其变呢。

    谁做家主,跟他们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如果说张家是一个参天巨树,那么他们就如同书上的藤蔓一般,紧紧地抱着这个大树。

    只有英明的家主才能带着这颗树长得更高,而只有更高的大树,他们才可以跟着一起去看更高处的风景。

    所以他们就算看出了二少爷的心态,也不会点破。

    孙奕虽然感觉此事蹊跷,但是他也没有什么争夺家产的想法,在他心中,就算给他个粮油店也挺好。

    反正上辈子自己算来算去的,虽然得到的不少,但是失去的更多。

    父母来不及孝敬,他就在雨天的国道上一命呜呼了。所以这一辈子他准备好好享受。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松涧边,携杖独行,立处云生破衲;

    竹窗下,枕书高卧,觉时月侵寒毡。

    这才是孙奕心中的美好生活。他甚至都想好将来弄个两进的小院,没事驾鹰遛鸟的,过过古代腐朽封建阶级的幸福生活。

    现在他也算有功名了,去两个老婆都不违法。在生几个小孩子,没事遛遛狗,就这阳光看看话本小说,那才是幸福。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最近似乎太幸福了,自己有日子没有去找许师傅习武了,也有日子没有看那壮硕的大胸肌和肱二头肌了。

    看来幸福使人懒惰,这个倒是真的。孙奕是一个自控能力比较强的人,想到就做。

    看到期货交易场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了,他就带着杜青青准备回府,跟许师傅恢复学武的体育课程。

    毕竟许师傅的一句话算是说道他心里了,男人立的稳,关键肾要好。

    现在他每天都会有意识的用传说中的“气”去沟通那所谓的足太阳膀胱经。

    结果他刚刚到了府门口,还没等问许师傅在哪里,就被看门的家人传话说老爷张晋宋要见他,请他回府后先去老爷房中。

    孙奕心道:“难道自己的这个老爹真的现在是老怀大慰,时刻见不着自己都会这么想吗。”

    随之他进到张晋宋的客厅却看到父亲眉头紧锁,看到他来,张晋宋也仅仅是点点头道:“勤儿,为父要进京一趟了,看来你暂时要帮着为父看看家了。”

    孙奕不禁一愣,张晋宋作为张家的主心骨,张家所有事情的枢纽早就多年不成跑生意了,这要进京,所为何来。

    难道跟张文勉最近的事情有关。

新书感言!

    感谢书友们的支持的鼓励,

    夕源的修仙世界终于跟大家见面了。

    新书新发展,新书新气象,

    跟大家在这里交流几个问题。

    ※※※※※※※※※※※※

    关于是否会太监、烂尾等问题。

    这个应该不会,夕源写书也有将近十年了。

    实体书也已经出过一本了,写的东西更多。

    但是夕源没有一个东西是烂尾或太监的。

    大家可以放心收藏,养着。

    我随时会保持二十万的存稿量。

    所以大家完全可以放心收藏阅读,断更都不会发生。

    这个白日飞升,我前前后后规划了9大卷、60中卷、226小卷、1000细章,所以肯定不会烂尾了。

    ※※※※※※※※※※※※

    关于作者的名字

    我长期都是用夕源的笔名来写作。在若干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注册了起点。

    然后若干年后自己忘记当时怎么注册的了。于是我悲催的被自己占用了笔名。

    因此,起点上少了一个夕源,多了个夕源尤里。

    ※※※※※※※※※※※※

    关于作品名

    这个作品选名字的时候,定的是白日飞升。(这里有坑,就不多说了)结果注册的时候被占用了。

    正好我的第二个故事,将来也会借用这个世界的构架。(世界构架比较值钱,编了七年才想明白各个问题。)

    所以这本书暂时就叫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了。

    将来好,就写个系列。

    当然,尊道传奇这个名字也是有坑的,可能会在九百多章的时候去填。

    ※※※※※※※※※※※※

    最后为啥作品是个慢热型的?

    为啥这个玩意热的这么慢,

    别人上来就金手指,打怪升级啥的,

    夕源墨迹了三十章才出现一点点苗头。

    这个真不怨我,我都把孙奕放到一宇大世界地府门口了,快递都写好了,夜游神也签收了。

    程判官,夜游神,日游神都挺努力的,帮着把孙奕穿越过去。

    但酆都大帝不让啊,人家一票否决了。

    给踢回来了。

    最近穿越的太多,各种穿越的都有,

    有上课打瞌睡穿越的,

    有扣鼻屎穿越的,

    甚至有被鸡腿砸穿越的。

    你夕源一个车祸就想穿越,

    还想插队,凭什么。

    所以孙奕就被退了快递。

    不过也好,这样大家才能跟他一起进入修真的世界。

    第一天、码的,老子竟然穿越了。

    老子不想穿越啊,让我回去吧。

    第二天、码的,还好老子做金融的。

    危机可以应付的了。

    第三天、码的,竟然有人要谋害朕。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忍了。

    第四天、码的,这个世界上竟然有鬼。

    这老子就不能忍了。

    第五天、码的,这个世界竟然是假的。

    这……

    孙奕心里承受有点弱,所以发展有点慢。

    请各位读者大大,多关心关心他。

    最后跪求读者大大们的推荐票。夕源构思这个修仙世界,整整花了将近七年的时间,现在才终于弄成故事跟大家见面。

    您的每一个关注都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拜托了。

    夕源

    敬上

    2019年1月1日

23、宁国侯

    想道这里,他自然的问道:“不知父亲这次进京所为何事?

    父亲坐镇张家中枢,轻易离家,孩儿实在惶恐,不知如何应对。”

    张晋宋听出了儿子口气中的担心,感到十分安慰,他和蔼的说道:“为父去处理一个事情,前段时间文勉进京也是为了这个事情。

    但是最近消息传来,似乎事情有变,为父放心不下。所以想要亲自去打通关节,处理一下。”

    孙奕一听更加来了兴趣,他最近又是除隐患的,又是打商战的,就是为了平复张家的危机,怎么现在张家都危机到要进京的地步了。

    所以他赶紧追问道:“父亲能否讲的详细些,也让儿子有点准备,如果可以儿子还是希望能够代劳,不让父亲千里操劳。”

    张晋宋听完不禁老怀大慰,有这么个敢担当的儿子,想想也是老天对张家不薄。

    仔细想了想,觉得事情也是可以说的清楚的,所以他就向儿子介绍了一个这样的事情。

    北京南部有一片叫做南河子的荒地,那里一直都是皇家的猎场,其实就是皇帝划出了了一块地,在里面养些小动物什么的,每年春秋有空了,或者皇亲国戚有兴致了,也都可以去那里狩猎。

    这片荒地也被称为南苑。

    原也是没人在意那个荒地,但张居正作为首辅的时候,感觉当地环境不错,所有他就把南苑再往南边的一块荒地买了下来,然后跟南苑靠着北京城的块儿地进行了置换。

    这件事情那就是可大可小了,往小里说,不过是一块地的位置稍稍的改了一下。

    但是事涉皇家,那就是挑衅皇家尊严的大事了。这件事情在张居正活着的时候,当然没人去讲,也没人敢讲。

    但是张居正这一突然去世,有心人就把这个事情翻了出来,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竟然还跟李皇后扯上了关系。

    所以这件事就被酝酿成了既是对张居正进行清算,也是进一步打击皇太后势力的机会。

    原来张居正当年为了维护铁三角的关系,不仅推举了冯宝成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也时不时的要向李太后的娘家表示友好。

    后来冯宝被贬,根据冯宝自己的供述,就说曾经收受过张居正的厚礼。

    据说有名琴七张、夜明珠九颗、珍珠帘五副、金三万两、银二十万两,其他珍玩不计。

    张居正为了笼络一个宦官都如此的肯下本钱,更何况是万历皇帝的生母李皇后家。

    于是他就把这个休闲养老的宅基地转送给了李太后的二哥。李太后的二哥在李太后封皇后时,就被封为了宁国侯。

    所以张居正私自置换的皇家园林就成为了宁国侯府的外宅。

    由于环境优美,景色怡人,所以李皇后的二嫂宁国夫人就一直居住其中。

    整件事情自此可以定性为当朝大臣和国戚侵吞皇室财产,不重皇室威严了。

    但这个事情最要命的是,张居正修这个院子的钱,竟然是张晋宋支付的。

    这个事情怎么讲呢,张居正修外宅的消息一经传开,别的官员最多也就是心里腹诽一下。

    但是作为商人无疑如同苍蝇闻到了臭鸡蛋,简直是如获至宝啊。

    作为西北数一数二的粮商,张家跟各个朝廷的关系那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所以张晋宋当年通过一顿绚丽操作,终于将这个施工工作抢到了自己的手中,一应费用全部垫钱支付。

    等于张居正就是开了个头,弄了个合法的地契,宅子就平白的造好了。

    这种运作的方式,大家自然心照不宣,张家也就当没了这个事情。

    谁知,这才刚刚过了五年,事情就闹到了这种地步。

    一开始从京城传来的消息说,张家垫钱给张居正修建外宅的这个事情,很可能需要处理一下,不然可能成为张家行贿官员的证据。

    结果才刚刚过了四天,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就变成了张家有意结交笼络后党以及前首辅大臣。

    两个罪名虽然名字相似,但是力度完全不同。

    之前的那个还可以说是经商为求自保,所以需要结交大臣。

    但是如果按照第二条罪名来说,那张家就成为了铁三角的有力支持者。

    如果铁山角张居正被定为确有不妥,冯宝被定为确有失当。那么张家的前景直线堪忧。

    当听到张晋宋介绍完全部情况后,孙奕不仅觉得头皮发麻。这张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虽然只要张居正和冯宝不被定为某逆大罪,张家就不虞有抄家灭门之祸,但是如果被皇帝看成你跟过去的“坏人们”紧密相连,那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只听张晋宋继续说道:“前段时间这个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正好你在忙着赌场的事情。

    文勉正好知道了这个事情,所以主动进京前去运作,为父也让内府大管事周廖跟着一起去了。

    但从现在传来的消息看,为父还需要走一趟的,不然这个孩子不一定能够解决。”

    张晋宋却不知道,张文勉为了找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早就成天在大门口堵着各种进出张府的消息了。

    京城宁国侯府的消息一传来,他就兴奋的直奔后院跟父亲分享了。还有什么能比前任首辅、当朝国戚更能抓眼球的字眼。

    如果这件事情运作得当,一方面他可以在家族中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地位,一方面也能在京城高官眼前混个眼熟不是。

    所以他等父亲看完消息之后,就从横捭阖的角度分析了一番,从必要性、紧迫性,方面论证,此事非张家人亲自去前往不能解决。

    而大哥此时正忙着为张家与何家的商业竞争收尾,所以此事自然非他这个二子不可。

    张晋宋反复思量觉得二儿子说的不无道理,而且也对这兄弟俩为父分忧的心情感到欣慰,所以也就同意了张文勉的进京要求。

    当然,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他把跟在身边几十年的大管事周廖也派了出去,以弥补张文勉在经验上的不足。

    孙奕听完之后却说皱眉说道:“父亲,我看这个事情文勉不是未必解决不了,而是一定解决不了啊。”

    张父看着孙奕,不知他要说什么,难道说了半天,这个大哥就是要说二弟不行?

    孙奕继续说道:“父亲,这个事情要想处理得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必须抓住事情的本质。

    现在京城中翻云覆雨所谓何事?不过是皇帝亲政,需要把之前的障碍意义扫除罢了。

    如果张居正能够安然告老,处理好朝中关系,让皇帝接收一个干净的外庭,那么万历皇爷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劲了。

    可事实却是,张大人走的太急了,该带走的他没带走,不该留下的却留了太多。”

    张晋宋静静地听着儿子说,顺着儿子的话整理思路。

    孙奕又道:“父亲,皇上现在要出的是三方面的事情。

    一个是把张居正在外庭中的势力扫清。

    一个是把冯宝的内廷影响降低。

    最后一个就是逼迫太后让步,让太后彻底放弃内外庭的影响。

    这个事情可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尤其是第三点。

    当今的李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皇上自然不能干出什么伤害或者威胁太后的事情来,那么从太后娘家人下手就成为了他最好的选择。

    所以与其说是张居正的事情引出了宁国侯府的事情,倒不如说是宁国侯府的事情牵连出了张居正的事情。

    现在皇帝正在全神贯注的找皇后娘家的麻烦,这个事情就好像如同蜜饵一般出现了。

    不把这件事情榨干,皇上是不会罢手的,外庭忠于皇上的人也是不会罢手的。

    所以这个事情,早就从一个经济行为变成了政治事件了。”

    张晋宋虽然不太理解经济事件、政治事件这些词,但是也能理解儿子的意思。

    这就是说这个事情已经从一个商人的行为变成了彻底的跟皇帝权威有关的事情了。老于商场的他,自然一下就感到这个旋涡的可怕。

    如果说刚刚孙奕进屋前他还仅仅是恍恍惚惚的感觉,那么跟着孙奕的思路走下来,他已经彻底的理解了儿子要说的含义。

    他也感觉这件事情简直不是他托托关系就能解决的,因为事涉皇权,那是根本没有退路可言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瞿然而惊道:“那如此说,这件事岂不成为了朝廷的政党执政。

    这可如何是好,咱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商贾,如何能够左右的了朝廷局势。

    你别是想的太多了吧。”

    张晋宋虽然在批评孙奕,但其实更多的是在自我安慰,希望事情未必如同儿子所想的。

    因为如果真像儿子想的那样,那等于张家将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而无法自救。

    因为所有的自救道路都只能是朝廷对于这个事情的轻轻处理,但是这个可能吗。

    现在张家就如同被搂草打兔子而无辜牵连的那个草。

    孙奕看出父亲的斥责仅仅是在安慰自己,他苦涩的说道:“儿子也希望是自己想到了,但是从你们得到的信息和事情发展的方向,这个是最符合逻辑的结果。

    难道咱们张家只能祈祷天降贵人,将这个事情解决掉?”

    张晋宋深座在椅中,他也在苦苦的思索。想想还有什么关系,能够拉张家出离这场火坑。

    孙奕想了想,继续把逻辑进行延伸:“其实父亲也不用太过担心,办法总比难题多。

    咱们既然能看到这步,那就说下面还有发展,那就是咱们张家的活路。

    咱们张家之所以显得尴尬,就是因为咱们家现在被认为是资助后党和张相。

    如果咱们反其道而行之呢,咱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咱们也是受害者呢。

    或者更进一步,咱们成为彻底站在皇帝一面或者倒张派一边的呢。

    这是不是一种思路呢。”

    伴随着分析,孙奕和张晋宋的眼中都不约而同的一亮。

    方法似乎有了。

24、民告候

    大同府作为北方军事重镇,知府衙门却并不显得十分阔绰。

    原因自然是因为大头兵横着走的年代,读书人的有意低调了。

    所以知府衙门的宅基地从先天就受到了局限。

    尽管历次拓建,但是也只能前后延伸,格局上怎么都受到钳制。

    在大明朝,文官一直都是压着武将一头的,那个可是百万军功不及一篇锦绣华文的时代。

    但大同的知府衙门却一直不大。

    此刻大同知府郭峰正在花厅跟大同富商何劲年喝茶聊天。

    何劲年近期也算是被压抑久了,好不容易有了机会。

    从京城传来的消息正一个个的把张家往朝廷党争的旋涡中拉扯。

    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好,于是跟郭峰的走动也逐渐多了起来。

    郭峰作为何劲年好友,自然也对这种趋势乐见其成。

    何劲年已经跟吕阁老搭上了关系,如果郭峰助其成为西北的第一粮商,那么郭知府跟吕阁老的关系也将进一步的拉近。

    何劲年用着景德镇隆庆窑烧制出来的斗彩青花茶盖,轻轻的撇去漂浮在水面的翠屏毛尖茶叶。

    他向郭知府道:“从京里来的消息,估计再过几天,御史们就要把事情从占用皇田往收受贿赂方向引了。

    到时还要有劳贺年兄对张家在大同赌场弄得那个乱哄哄的期货交易参上一本。”

    郭知府郭峰,表字贺年。有资格用这个表字称呼,表示双方的关系已经又进了一步。

    郭峰笑道:“这个自然,吕阁老作为倒张派的领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咱们搂草打兔子,这个张家自然也会受到弹劾。

    到时他们虽然不是官员,但是只要给他们扣上有碍教化的帽子也就是了。”

    郭知府谈论这样的事情,语气十分自然,仿佛张家已经是其囊中之物一般。

    双方接着就当下和未来的朝局又聊了聊,忽然咚咚咚的鼓声传来。

    听到鼓声,郭知府不禁迟疑了一下,他这个知府衙门的鼓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敲得。光看鼓的衙役就不少于四个人。

    堂堂一府知府,如果成天什么案子都接,那也就不用协理诸县事物了,能传到知府衙门的案子往往都是越级上告或者地方上转来的疑难案子。

    但是既然敲击了鸣冤鼓的,那肯定是直接状告的案子。他不禁有些好奇,谁能有这泼天的胆子不成。

    没过一会儿,内府的二爷就从前堂一溜烟的跑了过来。

    向郭峰禀告道:“禀老爷,门外现在有朔州城富商张家大公子,张文勤击鼓鸣冤。

    他一路上打折条幅,上书’皇亲欺霸,冤无可申’八字,而且叫着家人敲锣打鼓。

    沿途介绍他们家被宁国侯府欺霸一事,现在正在门外击鼓鸣冤。

    张少爷更是跪地痛哭,手托状纸。由于他们人多势众,并且周围众多百姓围观,所以县衙门口的衙役不敢阻拦他们击鼓鸣冤。

    老爷你说这个状纸咱们是接还是不接。”

    听到此处,郭峰的脸颊不自主的抽出了一下。

    只听啪嗒一声,何劲年手中的茶杯竟然没有托住,碎落在地上,溅落了满地的毛峰。

    ※※※※※※※※※※※※※※※※※※※※※※※※※※※

    此计正是孙奕向张晋宋所献的先声夺人之计。

    现在是别人拿着张家的把柄,将张家当张居正一党打,所以不如将计就计,承认确有其事。

    同时拿出当时的建造文书,证明并非张家不要建造宁国侯府的钱款,而是宁国侯府现在赖账不还。

    这样张家就从一个行贿者,一转成为了受害者,真正的变被动为主动了。

    而更重要的是表明了张家的政治立场。你们不是要倒张居正和后党吗,那张家就成为了攻击对方的一把尖刀。

    虽然这么做会让人觉得张家没有气节,当年厚着脸皮巴结,现在却对后党弃如敝履一般。

    但这不就是商人的本色吗。商贾还要什么气节,讲气节的那还是什么商贾吗。

    三班两房位列两旁,郭峰端坐知府衙门大堂,看着堂下由自哭哭啼啼,口中喃喃说道:“求青天大老爷做主。”的张家少爷。

    郭知府又看了看手中的状纸,心中五味杂陈。

    朔州古时称为朔县,原属雁北地区所辖的十三个县。而雁北行署驻地就是大同。

    张家现在是状告皇亲国戚,自然要么是去京里告御状。要么便只能到当地主管知府衙门报案。论管辖确实归他管辖。

    而现在张家这个满城张罗的架势,不用一天消息就会传到御史台。

    如果郭峰敢不接这个状纸,说他玩忽职守那都是轻的,更有甚者可以把他直接列为包庇张党的范畴。

    那可就是政治错误了。

    所以如今这个案子,郭峰接也是接,不接也得接。

    郭峰沉吟半饷忽然喝道:“下面所跪何人啊。”

    他这一喝其实也是壮着胆子,先把自己的气势弄出来。

    谁知他这一嗓子仿佛是惊醒了梦中人一般,孙奕如同杀猪的般叫道:“启禀老父母堂上,学生是朔州张家的大儿子张文勤。

    他们宁国侯府仗势欺人,当年修建府宅非让我们张家先垫付建造款项,共计纹银三万四千两,学生有文书为证。

    结果五年过去了,期间我们张家多次讨要,他们都拒不支付。

    学生上有高堂父母,下有兄弟姊妹,实在迫于无奈,只能求老父母为我们张家做主啊。”

    说完孙奕仿佛死了父母一般的大声哭泣了起来。他这嗓子喊着,当然不是给什么知府听,而是给外面围观的百姓听得。

    由于事涉皇亲,断没有进二堂三堂问案的道理。

    大明的文官那可是一直以打压勋亲、国戚、宦官为历史使命的。

    所以凡是有这种案子都恨不得当街堂审,好让天下得知。

    郭峰一听他自称学生,立马虎了一跳,赶紧说道:“既然有功名在身,岂可跪于堂下,还不赶紧起身回话,真真成何体统!”

    按照大明制度,秀才、举人等有功名在身的,大堂见老爷也均可以不用下跪。

    所以孙奕这一跪,知道的是他自己不懂规矩畏惧堂威,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郭知府视朝廷科举为无物,那可就是跟全天下的读书人为敌了。

    孙奕听他一说,这才慢慢的站起身来,其实他也不想跪,县衙用的都是上好的青砖铺地,跪上去还挺疼的。

    但他今天来就是做戏来的,如果不跪下伏地痛哭,总觉得戏剧的表现力不够。

    也正是因此,他才再三跟张晋宋要求让他来。

    张晋宋老成持重,岂可以做这等下作委屈之态。而孙奕一个孩子,未及弱冠之年,那自然是怎么撒泼打滚都是可以的。

    孙奕的这些举动瞬间就感染了大堂之外远远望着的老百姓。

    大家都觉得张家公子这个委屈确实不浅,不然怎么会这样痛哭流涕。

    来之前张晋宋和孙奕也曾经就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有过讨论。

    结果找来孙奕的西席先生一问,这个计划不仅可行,而且非常的便利。

    这个西席先生早些年也是混过官场的,可惜品级不高,兼之身患疾病,因此年近四十就致士了。

    这才在朔州城富商张家做个西席,赚点外快贴补家用。

    老先生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官场的规矩那是门清。

    他介绍到,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有个好习惯,那就是最喜欢为民做主。

    在《大诰三编民拿害民该吏》里就苦口婆心地对官员说:朕设立地方各级官员,本是为了治理百姓。

    然而所任命的这些官员,都是些不堪之徒,到任后就与当地吏员、皂隶以及泼皮无赖一起残害良民。这等贪官污吏,若不惩处,民何以堪!

    为了监督官吏,防止他们坑害百姓,朱元璋认为光靠苦口婆心的宣传教育是不够的,还要鼓励“民告官”。

    特别鼓励老百姓“越级上访”。

    朱元璋在《大诰民陈有司贤否》中说:“自布政司至于府州县官吏,若非朝廷号令,私下巧立名目,害民取财,许境内耆宿人等,遍处乡村市井联名赴京状奏,备陈有司不才,明指实迹,以凭议罪,更贤育民。”

    意为如果官吏巧立名目,害民取财,允许当地德高望重之人联名赴京上访;

    甚至对那些被同僚排挤、诬陷,实际上很清廉的官员,老百姓也可以集体进京上访,为其昭雪。

    虽然明朝中后期,这个事情很少发生,民告官,没有相应的经济基础怎么千里迢迢的去上访。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条法律失效。

    只要有人有实力抬出《大诰》,那就是明朝的祖制,谁也不能说这个事情无理。

    而孙奕到大同告状,大同的官员当然也没有本事把堂堂国舅宁国侯请到大堂来问话。

    这个事情最后大同府只能问清来由经过,然后整理相应的案件文件,发往刑部,由刑部来决定是自己亲自审问还是由大理寺勘察。

    但案件问的如何,孙奕一点都不关心。

    就像前面说的,张家此行就是想朝廷传达一个态度,张家是坚决支持皇帝倒张的。

    同时孙奕还听从了西席先生的建议,写了举报信到山西道检察院哪里,差遣了心腹的家人,把文书的副本誊写了一份,还特意说明了要去大同告状。

    相信这两个线路下来,老张家一定是一朝闻名天下知了。任谁也不能说他们是张居正一党了。

    郭峰简单的问明了事情的经过,让孙奕在问案记录上签过了名字,也觉得没什么的可以再问的了。

    这个案子他只能接,而且他也没资格审问,只能封存证据发往刑部。

    但是他看着孙奕委屈的目光,怎么看都怎么感觉对方在笑。

    他心中不由一凛,看来何老友的请托又要落空了,这张家怕是此劫可以安然度过了。

25、无功反

    张文勉在京中已经呆了半个月了。这半个月让他深深地感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他一步步的看着京城的官员对他的态度,从仗义相助,到晦暗不清,到最后的冷淡至极。

    一开始他们来到京城,找到了熟悉的户部梁侍郎,张文勉自然利用家里的关系,狠狠的拉了一波关系,直呼梁侍郎为梁世叔。

    张文勉把张家遭遇到的种种情况跟这位梁世叔进行了详细的介绍。

    张居正置换皇园那是张居正自己的事情,宁国侯府知法犯法敢于接受馈赠,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张家不过是为修宅子垫钱而已,虽然难免有讨好上官之嫌,但是绝对也不能事涉皇族财产啊。

    梁侍郎仔细听了张文勉的介绍,也觉得确实如此。

    当时京里传的也不过是御史督察院侦知,宁国侯府有侵吞皇园的事情发生。

    由于事涉皇家财产,为天下警惕,因此不得不与上报。

    话说这个事情不过是皇上的舅舅家,占了皇家的一点便宜。

    一个宅子,又不是一个跑马场,能有多大。但是这个意义却不一般。

    皇家的财产,那就是皇室的威严啊。

    虽然国舅是皇帝的舅舅,但是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以臣欺君,说你大逆不道都不过分。

    当然太后娘娘还活着,所以大家也就还保持着分寸。

    也就是准备教育批评一番也就是了。

    但是随着事情的发酵,竟然牵扯出了张居正置换皇园的事情。

    虽然皇园的地方没有减少,但是毕竟是给皇园挪了点位置。

    皇上的舅舅大家可以放过,你个张居正算什么。

    皇帝的老师难道就能侵占学生的财产?

    何况你要活着大家不敢说什么,但是现在张居正早就入土为安了。这大家不得跳着脚骂,来表示对皇帝的忠心和尊重。

    梁侍郎接待张文勉的时候,就是这个时候。

    由于当时倒张派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证明张居正结党营私,任用党羽上面,所以对于财产方面的关注还比较有限。

    梁侍郎也没觉得这个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给张老头再填上一捧土罢了。

    但随后的消息就仿佛发酵的美酒一般,迅速的酝酿出浓浓的烈酒之气。

    弹劾张居正和宁国侯府的奏疏开始增多。

    这个事情的性质也由单纯的财产侵吞关系,慢慢开始转变成为了张居正有心接纳后宫,意图不轨的证明。

    更要命的是宁国侯府的一个下人,竟然偷盗出了一封张居正写给宁国候的问候书信,其中语气暧昧,备至关怀。

    而且说明了宁国侯府的外府转增于宁国侯,书信的结尾,张居正为表谦卑,署上了自己的表字叔大。

    用表字称呼,那一般都是长辈对小辈的称呼。你个当朝首辅,对一个无权无势的侯爷这样卑躬屈膝,目的何在。

    事件迅速从经济案件转移成为了张居正结党营私的政治案件。

    张文勉再想见到梁侍郎,却发现人家府门都不让自己登了。

    无奈,张文勉只得根据周廖的建议,动用他们家隐藏的关系,找到了礼部侍郎常有敬。

    张居正逝世之后,张思维在万历的支持下登上了首辅之位,而常有敬正是张哥老在礼部的盟友。

    常有敬自己就是倒张派的骨干,他对于这件事情自然门清。

    他虽然看在过去的薄面上接待了张文勉。但是也言明此事难于运作,恐怕不是张家想的破财就能免灾。

    在官员眼中,钱财那不过是权力的附庸。

    有多少权力,名利自然水到渠成。就如张居正,登上首辅之位后,名利也就淡了。

    因为那些已经是取之不尽了,想做什么都会有人准备好,又何须损毁自己的羽毛,沾上贪财的名声。

    现在朝廷中对于侵吞皇园的事情倒张派是准备作为尖刀去对付张党的。

    不然也不会费那么大力气去找什么张居正结交宁国侯的证据。

    在此等大是大非面前,又岂是一个远地商贾用财力所能左右的。

    从常侍郎附中回来,张文勉深感压力巨大。他忽然发现这个事情根本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原原本本的尽快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传回家里。

    自从梁侍郎闭门不见之后,张文勉写给家里的书信就开始变为两日一封了。急急的催促父亲赶紧来京师坐镇,看看还有无挽回的余地。

    现在官员们还集中做的事情是确定张党是否有意贿赂宁国侯的事情。

    如果这个事情确定,那么张家只要事涉其中,就必然是张党无疑。

    张文勉殷勤的盼望从家里传来父亲的消息。忽然他听到房门轻扣的声音,他立刻冲过去打开房门,看到周廖。

    他焦急的问道:“廖管事,车马行可传来了消息。”

    虽然明代永乐之后官府出现了所谓的民信局来为民间传递信件,但是速度根本没有保证。

    所以富有的商家都选择走南闯北的车马行用来传递信件。

    周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张文勉无奈的摇摇头。

    他叹了口气说道:“二少爷也不用太过担心,老爷想必已经知道了咱们的消息。我反复跟周家车马行确认过了。

    他们确实把信件交给咱们府的下人了。老爷没传来消息,也许还是另有打算。也许过两天,老爷就会到京城了也说不定。”

    周廖作为服侍了张晋宋数十年的老人,对张晋宋的了解周廖可能还在这位少爷之上。

    张晋宋是一个谋而后动的人,不把事情反复想清楚,他不会轻易行动。

    而现在这种情形,只能说事情有变,张晋宋还在考虑和下决心。

    虽然他也感到现在事情刻不容缓了,但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张文勉听到此处,忽然觉得一身的力气又平白的消失了。

    他现在倒也不在担心自己办事不力受到父亲的责骂,而是担心自己的家族是否能在着风波中生存下来。

    他有时也想过,是不是家里把当年的建设文书毁了就能把事情撇个赶紧。

    或者干脆像大哥对付范掌柜一样,把当时涉事人处理掉也就是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个事情完全不同,人家都不用有实际证据,只要一问宁国府的人就能确定根本没支付过建设的钱。

    这点无从抵赖。

    只要这个事情定性为张居正结交国戚,那么任何对张家有敌意的人都可以上书一本,把张家打成张党一派。

    张家要是官员还可以争辩两句,但作为一个商贾,那不是如同鱼肉一般。想到这里他颓然的靠在椅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叫门声。只听门外一个声音喊道:“张文勉张公子在吗,请问哪位是张公子。”

    张文勉他们居住的这个地方是一个旅店的后院,单独的一个小院租住的。

    这也是客栈专门为张府这样有身份的客商准备的地方。所以来人也不敢擅闯,只能站在院中大声询问。

    张文勉仿佛没听到,一旁的周廖神色一动,他快步的走出门外,应道:“哦,你好,我是张府的管事周廖,我们张文勉公子正在屋内,不知兄台哪位,找我们张公子有什么事情。”

    来人三十岁的年纪,素色短衫打扮,一看就是某个府的下人。

    只见对方拱手答道:“在下是礼部常侍郎的府内家丁,我们老爷想邀张公子明日申时到府内一叙。

    烦请周管事的通报一声。您这里给我个确定的答复,我好回复我家老爷。”

    周廖惊疑不定,但是他敏锐的感觉,这应该是个好事情,不然对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而不用这样专门遣送家人来送信。

    周廖快步走到房内跟张文勉交代了经过。张文勉现在自然无事可做,所以也就顺势的答应了常侍郎的邀请。

    第二日常侍郎府内,张文勉和周廖都在客厅静候常侍郎。按说这个场合周廖不该在场。

    但是张文勉要求再三,周廖只能静立一旁服侍。张文勉实在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只听门外爽朗的笑声响起,常侍郎春风满面的走了进来,一进来不等入座,他就拉着张文勉的手说道:“世侄啊世侄,你可真是的,你们既然有这个办法,怎么也不跟老夫提前打个招呼。

    不然老夫昨天在金殿上也好有个准备啊。

    瞧瞧你们,这个,世叔可要批评你,你太不厚道了。

    幸亏俞老头那儿反应快,抓住了机会,老夫才跟上表态,不然老夫都要错过了。”

    常侍郎这一顿“亲切”的数落彻底把张文勉弄晕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就张家有什么办法了,怎么就上了金銮殿了,怎么还一个礼部侍郎都来不及反应,俞老头又是谁。

    常侍郎看这个后生竟然还是愣愣的,不仅有些真的生气了,这个时候还不认错,难道还觉得自己做的对了不成。

    昨天他们金銮殿奏答天子,忽然山西道御史杨寅初上奏一本。

    参宁国侯府侵占民财,仗势欺人,强迫商人垫付建府金额,而后又拒不认账,此行恶劣,还请皇上发付有司调查问案。

    杨御史的这一言立刻就如同在热油中泼上了冷水,瞬间满朝都炸了锅。

    对于文官来说,抓皇亲国戚的小辫子,那简直就是天赋使命啊,这么大的雨点子,竟然被杨寅初接住了,大家瞬间羡慕不已。

    倒张派现在千方百计的也在把张党和后党扯上关系,帮助万历进行政治清洗,一听这个新闻简直就如同猫儿闻到了鱼腥,哪里还能坐得住。

    正当大家犹豫,应该如何出手的时候,只听刑部给事中俞方明出班抢先说道:“臣启陛下,刑部也于昨日刚刚收到大同知府转呈上来的案卷。

    现有朔州商贾之子,张文勤状告宁国侯府,不付工钱一案。

    由于事涉皇亲,刑部尚在斟酌,因此并未来得及禀告。

    但案件文书俱全,一应买卖聘用契约,全部具备。宁国侯府的签印也都具备。”

    余方明那也是张四维阁老的头号打手之一啊,他昨天看到这个文件,本也是如获至宝。

    但是毕竟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场合使用这些证据,都需要提前跟阁老和诸位同僚通气,才能起到规模效应,因此并未冒昧呈报。

    他昨天仅是初步的审阅了一番。本打算今天回去之后,坐实了证据,再向阁老禀报。

    不想他还没有行动,今儿一早,杨寅初一棍子就给捅出来了。

    这他就不能坐视了,不然这个功劳将来就算有,也是杨御史的全功了。

    所以他言明,确实如杨御史所言,而且证据初步确认了。

    这就是跟杨御史说明,功劳还是你首倡的,但是也要分点给我们刑部啊。

26、杀心起

    杨御史也压根就没想独占功劳,有刑部做佐证正好可以壮大声势。

    反正打击皇亲国戚的一笔只要记在自己的考评部上,今年的任务就都算达标了。

    这要是皇帝再震怒,维护自己家,那就更好了,青史留名就在今日了。

    他将来怎么也能被后世评价为刚直不阿啊。

    可是让杨御史失望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人替宁国侯府说话的,就连皇上都没有维护自己家里的意思。

    杨御史不禁想提醒道,那是你舅舅啊,就不能跟我们御史辩论一下吗。

    俞方明的一句话,简直就如给了倒张派点了一盏明灯。

    做大事者,最拘小节,你个皇亲国戚,不去霸占良善百姓,不去欺负文官,竟然干巴巴的去找商贾麻烦,这简直是把皇家的脸丢到地底上去了。

    明代商人虽然有钱,但是商人地位极低,出门都不许穿丝绸,妇人也不能带钗。商人虽然可以在家里锦衣玉食,出门那就是社会底层啊。

    宁国侯府这个行为,简直就如同是跨马游街的金榜状元,竟忽然从马上下来,去抢乞丐碗里的隔了夜馒头一般让人不齿。还有这么有辱斯文的吗。

    一瞬间讨伐声一片,张四维用眼神询问了下俞方明,俞方明也回应到,他也是没有办法,事发突然,现在只能将计就计。

    张阁老心领神会,于是出来打了圆场道:“陛下,宁国侯府有没有侵吞商贾财产,这个咱们回头再议吧,自然会有有司给个答复。

    但现在这笔钱却要赶紧支付,不然消息传开,会有辱皇家颜面,不如就由户部先行贴上吧。

    回头问明了,再跟宁国侯府算清就是,总不能这样一直拖欠着,让这个什么张家咬着皇室不放,成何体统。”

    倒张派大家一听阁老的这个发言,不禁暗挑大指,姜还是老的辣。

    这都不用问案了就垫钱,那是什么性质,等于朝廷变象承认了这个事情是确有其事。

    至于什么回头算账,算什么账,跟谁算账,还用说么。

    反正是太后的娘家人,太后你看是保娘家人还是保自己的势力吧。

    但万历被张居正培养的那可不是一般的扣啊,一听要自己掏钱,虽然是给舅舅抹平丢人事,那也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他弱弱的说道:“能不能先结一半的账,回头算清楚了再多退少补。”

    满朝文武,相顾愕然,这个皇上不是穷疯了吧。

    饶是张阁老久经政治,脸厚无双,都不禁脸红了。

    他干涩的说道:“陛下,要不另一半大家凑凑份子吧,将来能还就行。

    皇家欠着百姓的钱,实在有**份。臣等食君之禄,自然应该担君之忧。”

    最后万历又跟臣子扯了半天,实在觉得问大臣借银子也太丢人了。只得答应先给五分之四,剩下的尾款将来再说吧……

    ※※※※※※※※※※※※※※※※※※※※※※※※※※※

    张文勉自然没有耳目探听到这样的事情。

    常侍郎昨天经过此事,深感这是张家脱罪的契机。

    经过张家这么一闹,皇家为了体面,自然会先平息欠账的风波。

    这样一来,不论将来宁国侯府侵占皇园一案如何定性,也跟张家在没有半分关系。

    他越想越觉得张家处理得当。所以昨天常侍郎一回府内,就差遣心腹的家人去邀张府的人过来。准备把这个最新的消息通一通气。

    将来张家脱了是非,再说什么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哪有现在雪中送炭能够让人铭记。

    结果今天他刚刚准备下朝,又被张阁老叫了过去,询问了下朔州张府的事情。

    正好倒张派的几位同僚都在,大家又密议了一番,看看如何借助张府的这个官司,进一步的打压皇亲国戚的气焰。

    临走时张阁老还特意嘱托常侍郎不妨多于张家进行结交。

    吕阁老现在在找寻商贾的合作伙伴,张阁老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这个张家真的是个得力可用的,那不妨笼络一番。

    只是这样的事情,当朝首辅自然不会出面,一个礼部侍郎,去做这样的事情,那还说得过去。

    所以今天常侍郎一见张文勉就分外的开心,准备倾心结交一番。

    谁料这个张文勉却如同木头雕塑一般,让人不知所谓。

    所以不禁有些生气了,怎么现在难道还把常某人当外人不成。

    张文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周廖却不是摆设。

    虽然他一个下人在这里说话有些逾越了,但是作为张府的老人,现在小公子正六神无主的时候,现在说话也还不算太过失礼。

    只听周廖壮着胆子说道:“不知常大人此话从何说起,我家少爷最近困居京城,内外消息闭塞。所以可能一时间还理解不了侍郎大人的意思。”

    常侍郎转身,狐疑的看了看呆如木鸡的张文勉,又看了看周廖说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周廖说道:“在家张家内府管事周廖,我家公子也是最近实在内外隔绝。

    不知今天侍郎大人相邀所为何事,这才带着小人前来。

    刚刚听常侍郎言外之意,似乎张家的情况已经好转,还望侍郎大人能够当面说清,以解我们心中疑惑。”

    常侍郎看他说的真诚,又看了眼还是呆若木鸡的张文勉,见他仍然一言不发。

    于是常侍郎点点头,在主位上坐了下来说道:“哦哦,那是老夫唐突了,周先生既然是张家的老人,那也不是外人,也请一并入座。”

    同时他向外面招呼道:“来人啊,为客人奉茶。”

    接着他又转向张文勉和周廖说道:“老夫也是心急,这样,咱们慢慢的聊,可能确实京中有些事情,你们需要知道。

    你们张家这次,应该是无忧了。”

    张文勉和周廖虽然不知道这个老头卖得什么关子,但是这句话他们算是听懂了。

    周廖也不客气,告了罪就也入座,静待侍郎大人的下文。

    他心里也明白,京城的官员最在乎的就是官场礼节。

    现在常侍郎竟然有意结交,并且以礼相待,那么如果推辞不受,反倒有看低对方的嫌疑。而且他也确实急于知道京中变故。

    常侍郎不紧不慢的等下人端上了茶杯,自己轻轻地喝了口茶水,平稳了下气息,便把昨天和今天朝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当然,万历那个小九九的算账方式他自动的忽略过去了。

    他把事情简单的剖析了下说道:“这位去大同鸣冤的张文勤是什么人,看他跟文勉世侄名字相近,应该也是同族兄弟吧。”

    张文勉虽然还在震惊于常侍郎带来的消息,但仍勉勉强强的答道:“张文勤正是家兄。”

    常侍郎笑道:“张家有你们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后继有人啊。

    一个进京来打探消息,一个干脆在后面来个釜底抽薪。

    不错不错。哦,对了,估计再过两天,朝廷的处理就会下来,户部会先结一部分款项给张家。

    不知张家下一步准备如何。”

    张文勉正自犹疑,听到这个话,他自然的看了看年长的周廖。

    现在事情进展成这个样子,他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做了。

    周廖看出了公子的疑惑,他自然不能说我们啥都不知道,于是答道:“恩,这件事还要多感谢常大人的斡旋。

    下一步的计划,估计家主近日就会送到。不知常大人可有什么关照之语,周廖这里代为传达下,以免误了朝中各位大人的事情。”

    常侍郎一看周廖这么上路,这是已经把倒张派纳为知己了,而且愿意被作枪使了。

    他呵呵笑道:“,周先生这句话就见外了,也是你们张家运作得当,现在这脏水才能够托身。

    老夫实在不敢承什么功劳,只是周先生既然这样说了,那还真有两件事情需要跟你们这里交代一下。”

    周廖赶紧打起了精神,仔细听着,常侍郎的这番话,那就是张家接下来的行动指南啊。

    只听常侍郎继续说道:“朝廷给的钱款不能足数,这个你们还需要跟你们家主转告一下。

    收到了也就收敛一下,不能太过嚣张,不然就太过难看了。

    此外,以后对于朝中张阁老不妨多走动一下,此次事情能够这么快解决,阁老大人也是帮过忙的。”

    常侍郎开出的这两个条件,一个是说你们表演够了,下面就收敛些,卖朝廷一个面子。

    另一个就是说,你们现在搭的线可是张阁老的。

    至于应该做些什么,那也就不用明面上说了。

    周廖一听常侍郎的说法,心中自然有了计较,一时间宾主尽欢。

    十日后,张文勉收到了家里的书信,张家通过其他的渠道知道了京城的消息,所以提前嘱咐其可以回家的消息。这个时候周廖给张家的汇报才刚刚到达张晋宋的手上。

    张晋宋看着手中的书信不禁笑道:“文勤不错,这次转危为安还多靠了这个孩子。”

    一旁正在侍弄花草的张母听到,噗嗤笑道:“夸儿子怎么还不当面夸的,跟着老婆夸有什么意思。”

    张晋宋笑道:“文勉也不错,周廖信中说道,他们得到了常侍郎的指点,又备了厚礼,见过了刑部给事中,咱们家的这次危机算是烟消云散了。

    更妙的是,文勤这么一闹,连张阁老都注意到咱们家了。

    周廖刚刚从常侍郎府上回来,常侍郎就送了一副耄耋图来,说是为咱家老太太贺寿。

    这还有四个月就要过年了,下个月初就是老太太的生日了。

    今年咱们家老太太过生日,看来可要多摆几桌了。中堂上也要挂上这幅画了。”

    张夫人听丈夫这样讲,也心思一动说道:“相公这一说妾身到想起来了。

    如果真要邀请宾朋,那我可要好好注意下,谁家的小姐看看合适的,赶紧把文勤和文勉的婚事定下来。那样才稳妥。”

    看到夫人这样跳跃是思维,张晋宋不由呵呵一乐说道:“这种事情啊,就你们女人上心。”

    张夫人笑道:“我不上心能行,不然孙子怎么抱。老张家开枝散叶就指望他俩了。

    文勤这次转危为安啊,我就想着要冲冲喜事呢。

    你啊,给我上心点,如果要摆几桌给老太太祝寿,可别只邀请老的,小的也给我都请来,尤其是有丫头片子的。”

    说罢,张母得意的笑了起来,仿佛满城少女,尽是张家的媳妇一般。

27、运榆林

    张家老太太前年才过完六十大寿,身体仍然十分硬朗,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逗两个孙子。

    后来两个孙子也都大了,老太太爱好转移到抄经念佛了,这样饮食起居便更加健康了。

    家里人保守的估计下,老太太照现在的养生习惯,冲刺一百岁大关,那是问题不大的。

    但饶是如此,年前张文勤生病,张晋宋也没敢跟老太太说。直到张文勤身体康复了,才让他去给老太太请了两次安。

    张文勤也见过这个慈祥的老太太,感觉甚是亲切。

    今年老太太的生日本来不用大办,但常侍郎既然送了寿礼,那就可不是一份礼物那样简单。

    这幅耄耋图就等于是张家新的政治保护、伞的确认书一般。

    张晋宋必须把这个消息尽快的向朔州和大同及太原等地的乡绅朋友传递。

    这样做,一方面是更加明确自己的政治站位,一方面也是用这种行为震慑宵小。

    所以张老太太的这个生日,就必须弄个像样的仪式了。

    张晋宋两天内就把请帖向朔州的主要商贾,和大同等地的朋友发了出去。

    结果让他意外的是,他虽然没有送请帖,大同知府郭峰竟然也送了一副画作为寿礼。

    这就耐人寻味了。

    张晋宋自然不知道郭峰跟何劲年的关系,但作为官员来说,如果一个商贾不足为靠,那换一个合作伙伴,自然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郭峰听说了常侍郎赠送张家老太太寿礼的事情,他敏锐的感觉到,如果张府跟张阁老站队了,那么对于他们吕阁老一派,便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现在两位阁老主要的精力,还是在对张居正一党进行清算上。

    张晋宋收了郭知府的寿礼,同时也以郭峰到任未曾经常走动为由,回赠了宣德炉作为回礼。

    宣德炉是明代宣德年间制造的一批铜香炉,由于当时用的是暹逻国仅供的一批风磨铜,而且当时就造了三千来个。

    传到后世,也就越来越少了。作为文人,都比较喜欢把玩这个。

    所以回赠这样的礼品确实价格不高,但是也够格调高雅了。

    郭峰一看张家如此会做事,所以也就欢喜的接受了。

    张老夫人生日当天,朔州以及大同周边的张家好友当真是贺客临门,喜气洋洋。张文勤作为长房长孙自然要在府前迎候。

    整个晚宴虽然要在晚上举行,但是迎接宾客却是从中午就开始了的。

    孙奕站在府门口做了一天的揖,他甚至觉得腰杆都要弯了。

    他本想找张文勉来顶会儿班,结果一问杜青青才知道,张文勉又感觉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呢。

    张文勉似乎从京里回来之后,便郁郁寡欢了,身体素质也直线下降。

    正当孙奕直直腰,用手轻扣后腰的时候,李德吆喝道:“秦府秦老爷及小姐到。”

    孙奕定睛一看,就见一个看上去五十多的无须中年人十分富态,身穿暗红色外袍,上锈淡褐色金钱文,正迈着步子走过来,脸上挤满了一团和气。

    再看他身后,正跟着一个少女。少女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少女此刻正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不是秦锦珊,还是何人。

    孙奕心中直跳,心道:“这个丫头可别当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秦老爷跟孙奕打过招呼后就径直向府内走去,秦锦珊却没有跟上。

    她看着孙奕,面若桃花的说道:“勤哥哥,你可是真叫人苦等啊。估计如果今天不是我亲自登临府门,这什么时候再见到你就真不好说了。”

    孙奕苦笑摇头说道:“秦姑娘说哪里话来,我也是前段时间家务繁忙。

    我前两天才刚刚去大同打的官司,实在是心如油煎。想的便不那么周到了,还请秦姑娘不要见怪。”

    秦锦珊见他一口一个秦姑娘,哪里还有当初的半点柔情。

    她也不拖泥带水,冷哼一声,就追上父亲的步伐向府内走去了。

    孙奕见她走的痛快,不觉心中吁了口气。总算没有当众在府门纠缠就好。

    他又晃了晃僵硬的脖子向杜青青说道:“你快去看看文勉起来没有,这我都快站的两腿打晃了。

    他这个做弟弟的凭啥还不出来。快去催催。”

    ※※※※※※※※※※※※※※※※※※※※

    转眼就到了黄昏,张老太太的寿宴也正式摆上了。

    正堂客厅中挂着的,正是张文勉从京中带回来的《耄耋图》。

    张老太太端坐于堂上,一脸的慈祥。儿子张晋宋跟儿媳妇张韩氏都在老太太面前,磕完头为老太太祝寿了。

    张文勤和张文勉也跪在下首,向老太太磕头祝寿。

    张老太太满脸的笑意,每见一人都给个红包,一时间宾主尽欢。

    孙奕接到红包,感觉十分轻,不禁跑到一旁偷偷地打开往里看了看,发现竟然只有一文铜钱,不禁鄙夷了一下。

    心想,张家这个太抠了吧。幸亏只给自己这些小辈,要是到处发那就丢人了。

    他却不知,给长辈贺寿,发给小辈的红包表示的就是个寿字,希望小辈将来也能长命百岁。

    所以哪有封个十两二十两的,大家不过是讨个吉祥也就是了。

    前来的贺客也纷纷向老夫人表达了祝贺,张老太太也都一一回礼,这才转入内宅。

    今天前来宾客的女宾是在内宅单独设宴的,所以老太太的宴席也是在内堂。

    中堂的大厅中都是男宾,张文勤,张文勉哥俩也都是跟同辈的少年坐在一起。随着三通鞭炮响起,晚宴也就正式开始了。

    作为朔州数一数二的大商人,秦员外自然是跟张晋宋一席。

    秦员外道:“张老弟这一次真是出尽风头啊。

    这老太太一个寿宴都能得到当朝侍郎的馈赠,真是让老哥哥羡慕不已啊。”

    张晋宋推脱道:“,秦老哥说这个话就见外了,咱们两家怎么说也算的上通家之好了。

    这不是后来勤儿和勉儿年纪大了,这才不方便走动了。不然岂会生疏这么许多。”

    秦员外笑道:“谁说孩子大了就不能常来往了,我今天还特意把锦珊带来了,这部现在还在后院跟老太太祝寿呢。

    要说啊,她大姐二姐嫁的也都是大同城本地的官员,虽说家里好,但是日子也着实清苦了些。

    我这也是想,将来如果锦珊出了门子,可不高攀什么当官的了,小两口合合美美过日子最重要。”

    张晋宋听出了秦员外的话外之音,要说张家和秦家如果真的联姻,那也不错。秦家背靠娘家大同的政治关系,做丝绸生意也算是风生水起。

    张家虽然没有涉足这个生意,但如果两家将来多合作合作,也未必没有机会看看新的商机。

    他接着秦员外的话说道:“还是秦老哥看的通透,你说咱们成天忙东忙西的,不就是希望他们小辈有个好的日子。

    别说秦老哥愁,我这家里的两个小子也愁啊。

    这不,他们娘今天非让我请各府小姐过来,也是合计给他们两个定个亲事。但要我说啊,这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才好。

    儿女自有儿女福,勿为儿女做牛马。且由他们折腾去吧,对了不知秦兄最近生意如何。”

    秦员外一开始听他说的五迷三道的也没听懂,待听得青梅竹马一段,想想秦锦珊跟他们家两个小子,从小就在一起玩,也就明白了张家是可以考虑秦家的。

    待到张晋宋说道勿为儿女做牛马,那就是看来还要问问孩子的意思。

    张晋宋忽然话题最后一转问到了生意上面,秦员外虽然看起来一团和气,那脑筋转起来也是不慢的。

    他知道张晋宋这是想看看两家有没有什么合作的契机了。

    他想了想说道:“还是老样子,丝绸布匹起于苏杭,货通南北。但是最近秦家准备再看看其他的商路。

    听说西北的机会又起来了,尤其草原上面现在相对稳定。所以我们准备再往西北推推,看看榆林、吴中等地是不是还有什么机会。”

    张晋宋一听,果然这秦员外也是有备而来啊。张府现在正在努力打通榆林的商道,积极争取榆林的军粮供应。

    张家现在也才刚刚谈妥了第一笔生意,下半月就要启程,秦府竟然这么快就能得到消息,看来秦家也在观望各家啊。

    于是他就把张家准备在榆林的布局讲了一讲。秦家也表示很有兴趣,如果可以,秦家也希望跟张家一起,顺便起运一批丝绸过去。

    如果能借助张府的关系,在军中消化掉那是最好,不行的话就当地组建货号对外销售,也算是立了个点。

    双方越谈越是投机,便又再对细节进行了一番推敲。

    孙奕正无聊的看着一只烧鸡发呆。这桌都是各家的少爷,大家平时锦衣玉食的谁也不会跟一个烧鸡较紧,所以吃了半天,这个烧鸡竟然完好无缺。

    但现在各位少爷谈论的话题,就真的有点跑偏了,竟然已经聊到了风月场所。

    张府虽对两个孩子宠溺,可这种事情也还真不是说谈就谈的。

    而且孙奕在这个领域是实战派,自然也没兴趣跟一群小屁孩斗嘴炮。所以他很专注的假装被烧鸡吸引了,然后行注目礼。

    这是,孙奕听到一旁的一个小胖子说道:“文勤兄,你觉得刚刚李少爷讲的如何啊,你说那男女之事真的能这么回味无穷吗。”

    孙奕压根没听到什么李公子刚刚的高谈阔论,待到听对方说什么回味无穷,孙奕真想直接回句:“爽就够了,回味个毛毛,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想要就再接再厉呗。”

    可一想起来面前不过是一群孩子,孙奕便选择了一个万金油的方式回答道:“,那是李兄的看法,不知你的看法又是如何呢。”

    轻轻地把球提了回去,只听那个胖子就开始滔滔不觉的大论起来。

    他可不希望显得自己太过浅薄,总要引经据典,才好表示自己理论功底深厚。

    旁边的张文勉也是吃的甚是无趣,他抖了抖衣服,悄悄地跟大哥说了句,自己要去如厕,就跑了出去。

    他实在是憋得无趣,看到这些公子哥们不着边际的高谈阔论,更觉胸中郁闷。

    他刚从屋里走出来不到两步,就被一个陌生人拦住。

    陌生人身着短衫,一看就是某一家的下人。今天诸位老爷前来,下人也跟着进来不少,张文勉哪能有什么印象。陌生人问道:“可是张文勉公子当面。”

    张文勉看对方面生,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很礼貌地答道:“正是在下,你是?”

    他却不知来人已经注意他半天了,等的就是他如厕的机会。来人再次确认了张文勉的身份,接着悄悄地塞了一张纸条给张文勉。

    然后陌生人悄声说道:“我家小姐有事要跟公子商议,请公子按照纸条上的信息,明日相会。

    还有此事切勿张扬。最好公子一人前往。”

    说罢,此人又左顾右盼了一番,见无人注意,便转身走了。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张文勉被这下人一连串的话弄得一愣,心想是谁没事开这种玩笑,还单独附会,弄得跟幽会一般。

    他借着旁边廊下灯笼的亮光,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明日,辛丑,未时,归月寺,天字乙号,一晤,秦。”

    张文勉看了半天,眼睛忽然倏地睁大,心中想道:“这不是秦锦珊的字迹吗。”

28、夜罗刹

    大同城西的罗家车马行是大同城内数一数二的大车马行了。据说早在正德初年,罗老太公就靠着一头毛驴走上了车马生涯。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罗家车马行已经是大同城路线最广,骡马最多,车辆最好的车马行了。

    现在孙奕就坐在罗家特意定制的豪华马车上。车宽将近七尺,左右的大轮与轴承上都设置了减震的设备。

    这样走在崎岖不平的路面上也不会显得如何颠簸。

    此刻孙奕正右手掐腰,左掌平推,整个人静止一般,一动不动。

    车旁经过的怀杰怀镖头忽然喊道:“大少爷,还有个五十里地,咱们就能接近保德县的码头了。

    看这日头,咱们时间还够,要不大家先停下修整一下吧。咱们今晚肯定来得及在保德县住一夜的。”

    怀杰喊了一嗓子,听马车里却连哼都不哼一声。怀杰不由得心中想要发笑。看来这个少爷怕是练功要练得走火入魔了。

    孙奕练功时不能轻易说话,不然可能会岔气。每天他都要散功之后,才能跟外面交流。

    虽然传他功法的许师傅也反复跟他强调,就他现在的水平想要岔气,那个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但孙奕那是一点没有大意,严格按照操作方法来进行。

    于是就出现这种情况。别人如果跟他说话,看他不回答,就知道他是在练功了。

    当然,大家心里怎么笑话,那就只有大家心里清楚了。

    本来孙奕这一次押镖,也想带着许师傅的,但一想到上次许师傅愣是让他跟着马跑了三天,他就打消了带师走镖的想法。反倒是跟许师傅反复地讨要功法。

    不仅问清了手少阴心经的血脉运行路线,连带着他最感兴趣的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都问了一个遍。

    许师傅怕他真的一门心思只知道练这几条经脉,赶紧又把十二经脉运行循环的情况,跟他反复讲解了半天。

    孙奕这才知道,原来人体犹如一个多条道路汇成的城池。

    血气每天就如同行人一般,先从手太阴肺经开始,依次传至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再回到手太阴肺经。

    整个循环就是一个周天。

    所谓的练武练武,外功练就的就是各种拳脚功夫动作,内功练就的就是能够感受到真气在十二正经当中的循环。

    饶是孙奕也算是脑子比较灵活了,也仅仅是在几天内刚刚认全了经脉的大体走势。

    他还没来的及演练熟悉,就被张父给赶出了家门,送来押镖了。

    这次走镖算是张家和秦家合作的第一步开始。张家这次是尝试给西北的重镇榆林守军运送粮食。

    而秦家则是搭着张家的顺风船,准备也去榆林建设商号,加强北部丝绸的贸易。

    按照张晋宋和秦员外的商量是,将来两家在榆林的生意完全就可以搭伙入股的做。

    孙奕一听就懂了,感情这两个老头是想做战略性投资交叉持股布局啊。

    张家可以借用秦家的财力,秦家可以借用张家的商务网络以及政商关系。

    看来古代的战略投资,玩的未必就比现代人要差了。

    所以作为双方合作的开始,第一趟镖张家为显郑重,当然要派有重量的张家人跟随。

    本来张文勉通过层层选拔,各种表现,终于得到了这次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结果临到快出门,这个二弟就病了。张晋宋跟秦员外都保证的好好儿的了。

    秦员外也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管事秦喜和封童鑫一同前去。

    张文勉这一病,张晋宋只能派长子张文勤前去了。

    这还有四个月就快过年了,来回榆林怎么也要半个多月。天气也已经开始反凉了,孙奕上辈子作为北方人,那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天凉远行的。

    无奈张晋宋跟孙奕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并且暗示不去走镖,就要跟秦家的姑娘多走动,来增加两家的熟悉程度。

    孙奕一想到面对秦锦珊那阴阳怪气的眼神,就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这个差事。

    孙奕虽然是接的时候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既然接了那就只能悉心的安排起来。

    这次运粮,张家派出的是吉永顺吉掌柜的。

    吉掌柜的年近四十,也是张家的老人了,这次榆林的运粮关系也是吉掌柜努力促成的。

    秦家押韵秦家丝绸的是秦喜管事和外院的一个封童鑫管事。

    车夫们是租借大同罗氏车马行的十几个伙计,正好他们到了榆林,卸了老张家的粮食,还要运一批兽皮回大同。

    保镖则请的还是朔州城的诚泰镖局。也许是诚泰镖局也觉得这次货物价格高点,或者是他们也想在过年前再多赚点钱,反震他们是真的挺重视。

    诚泰镖局竟然派出了局里有名的乌剑均乌镖头和怀杰怀镖头等十余人。

    乌剑均年约三十五六,本来是鞑靼人,但是仰慕中原文化,所以找了个教书先生把自己乌古斯的姓氏改成了乌姓,并且取名叫了剑均。

    乌镖头马上功夫和弓箭都十分了得,在摔跤肉搏方面也是个好手。

    怀杰也是外家功夫的好手,据说早年也曾经去少林寺学义。

    一套五行连环拳和一套罗汉刀法,当真也是独步镖局。

    有了这两个江湖成名的好手押镖,相信这一路上风险也就少了很多。

    其实走镖路上,大多数时候压根都不用镖局的镖头们动手。

    各个打家劫舍的山头老寨,如果想在复杂的竞争关系中生存下来,劫镖那都是最下乘的手法。

    很简单,你劫镖劫得多了,谁还走镖。没有镖了,各个山头吃啥喝啥,难道一个个的还真能攻城掠寨的去城里抢大户不成。

    如果山寨都有这种本事了,那也不用做什么山大王了,直接扯旗造反就是了。

    因此各个山头跟镖局的关系其实都不错,大家看到是你的镖局旗号,然后山头就会记好账目,你们今年走了多少趟镖,回头过年了,各个山头老大再去各个镖局结账。

    所以从这个利益链条上说,各个山头不仅不会去打家劫舍,而且还会主动维护自己山区领域内的安全。方便镖局通行。

    于是江湖走镖最常见的不是什么“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这样的场面话。

    说这样话的山寨也太低端了,基本就是连寨号都没有呢。

    最常见的是走个三四百里地,见到一个收税一样的茶棚。茶棚中红红火火,亲切异常地招待各位南北行商。

    镖头们看到茶棚的伙计,先要报下自己的镖局名号,然后展示下镖局队旗,再跟茶棚掌柜的对下山寨特意安排的暗语。

    最后茶棚掌柜的再递过一个账本来,双方签字画押,就确定了这批货是这个镖局保着的,年底大家就会一起结算。

    大家喝喝茶,聊聊天,有什么游匪悍盗流窜过来的,茶棚掌柜还要仔细说明,让镖局绕着走。

    等将来山寨灭了那批不懂规矩的外来户,道路太平了,镖局再从原路通过。大家和气生财,气氛融洽。

    因此镖头动手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所以孙奕看到诚泰镖局派出的这个阵容,心里直接感觉他们这是为了年底要多结钱做的准备。

    路上孙奕也想,那就不如“废物”利用,路上问点他们武术的修炼心得吧。

    可谁知不论乌镖头还是怀镖头,那都是横练外家功的英雄。

    对什么内家功法的呼吸吐纳、经脉走势那一套,一直都不甚了了。

    不了解自然也就本能的鄙视,认为自己习练的才是上乘武功。

    如果不是碍着对方是张家的大少爷,他们真想直斥孙奕的那一套是野孤禅。

    最后反倒弄得孙奕好不尴尬。

    从朔州去榆林的路线有三条,一条在北,一条往南,还有一条就是他们最后选的这条。

    由朔州经神池县、五寨县、岢岚县,然后再在保德县换黄河水道,在神木县城登岸后,前往榆林。

    这样走虽然要经过换船的麻烦,但是胜在黄河水道运输便利,而且沿途风景也不错,所以孙奕最后和几个掌柜的便决定走这条线路。

    当然为了避免风险,这条线路也是他们出了五寨县才决定的,这样也就避免了被人提前埋伏的风险。

    他们运输的怎么说也是去北方的军粮,所以慎重些也是应该的。

    自从出了朔州,他们现在已经走了快七天了。一路上还挺悠闲,颇有游山玩水旅游团的架势。

    孙奕按照许师傅教的内功心法,行了九九八十一次呼吸吐纳功法,仿佛真的感觉到手太阴心经有了气感一般。

    当然也可能是他举了半天左手,麻木了。

    反正他是心满意足的,按照许师傅教的,将意识收归胸口檀中的中丹田处,他又休息了一会儿,进行了所谓的散功。

    然后他活动了下坐了半天的身体,缓缓的睁开了双目。

    就在张大公子准备“神采奕奕”的走出车外去透透气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站不起来了。

    因为坐的太久,腿麻了。

    适应了半天,张大公子这才迈着双腿打晃得的步伐,从大篷车上走了下来。

    结果发现原来在自己练功的时候大家已经停了下来,正在休息呢。

    现在正值中午,太阳也开始显得毒辣了。他们现在地处的应该是保德附近的飞龙山地面儿。

    只见远处山峰巍峨,还有一条瀑布高悬,飞珠溅玉,在一旁林深树密,景色竟然说不出的优美。

    一旁的怀杰看到张大公子出来,憋住了笑,也没有嘲笑他那副蹒跚的熊样。

    怀杰殷勤地递上了一个水囊道:“大公子神采奕奕啊,看来功力又有精进。”

    孙奕尴尬的应道:“还行,就是每天按照许师傅教的,小子也不求什么神功大成,能够强身健体就好。”

    怀杰憋了半天,才没有在他说神功大成的时候笑出来。

    在怀杰看来,如果静坐举手就能神功大成,那也不用当年在少林寺起早贪黑的练功了。

    他可是知道的,自己的师傅就曾说过,那些成天在寺里打坐的和尚,很多就跟纸糊的一样,千万不要招惹。

    因为说不定年轻人没轻没重的,就把哪位“大师”给打残了。

    怀杰刚想再跟小少爷开开玩笑,忽然看到乌镖头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他一到怀杰身边就紧张的说:“老怀,快,别休息了,赶紧上路。

    刚刚唐小三去前面探路的时候,看到两个骑马的人。

    他们好像不怀好意,看到唐小三就跑了。感觉对方应该也是道上的。”

    怀杰说道:“不会吧,这里也算是李三娘他们的地盘了,没听到这地面儿有什么不太平啊。”

    乌镖头道:“管他呢,别废话,赶紧上路,迟了怕是要有变化。”

    就在乌镖头话音刚落之际,就听到旁边林中有人接口道:“哈哈,遇上我夜罗刹还想走?

    今儿你们连人带货就都留在这里吧,哈哈哈哈。”

29、战正酣

    伴随着笑声,林中一个大汉现出身形。大汉看起来身高六尺有余,粗布短打,黑巾蒙面,手持一把钢环砍刀。

    乌镖头插手失礼道:“不知兄弟是哪条道上的,贵宝号如何称呼。我们是……”

    未等乌镖头话说完,一支冷箭就从林中射出。

    乌镖头时刻戒备着呢,感觉不对,就地一个打滚,跑到一旁。借着粮草车辆的掩护,他喊道:“布阵!迎敌!”

    镖局虽然不是军队,但是平时也有演练普通的阵法。现在敌我不明,需要先行整队,镖局收缩人手。然后待探明对方实力之后,再决定如何迎敌。

    一旁早有伙计听到这里的动静,一听到乌镖头信号。镖局的伙计们就赶紧从身边拿出兵器。

    同时指挥着车夫们将大车排列在一起,组成环形,作为简单的掩体阵地。

    孙奕他们地处的山路,右边是密林,左边是一片空地。粮车迅速的布成了一个简单的环形。

    孙奕与秦家、张家的掌柜和管事们在一起,蹲在车后。一个个头都不敢冒,镖局的镖师们也谨慎的看着外面。

    刚刚乌镖头躲开了一箭,本想上去就跟自称夜罗刹的汉子较量一番。但紧接着他赶紧又向后滚几番,再次躲过两箭。

    看来对方连话都不想说清,那就不会是单纯求财那么简单了。今天一个应对不当,那这些十几个人的百十斤肉就都要搁这里了。

    他赶紧躲到车后,一旁的怀镖师往东边一指道:“老乌,不能固守迎战了。你看那里。”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这才注意到,东边正有五十来骑蒙面人向此处冲过来。

    乌老大也算狠角色,看到这个情况,他瞬间就拿定了注意喊道:“老怀,你带三个人,赶紧带着张公子骑马往南走,然后转西。

    我带领兄弟们和其他几个掌柜的直接往西走,咱们在保德县汇合。这些车夫就让他们各奔东西吧。

    告诉大家,谁先到了保德县都快去罗家车行的分店去往回送消息,然后再去报官,由官府来找这批货。”

    现在的形势是东边有敌来援,林中有多少人还不确定。初步判断对方人数是己方的数倍。而且对方骑马的就有五十多个,机动性又要强于己方。

    从人家一见面就放箭的架势上看,对方根本就不会跟这里进行什么谈判。

    也就是如果现在再不走,最后很可能这群人就一个也走不了了。

    放这些车夫东南西北的跑,不仅仅给车夫一个活路。更重要的是对方只要分出人手去追杀,那这边就会继续赢取一点时间。

    这群人当中最重要的就是张家大少爷,所以只要人数不多的往另一个方向跑,对方不一定就能下死力气追,那张家少爷就能逃出生天。

    也就是自己这群人死光了,货丢光了,只要张家大少爷活着,那诚泰镖局对张家就仍算有个交代,这对诚泰镖局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而自己带的人、镖局的人虽然多,但有这几个掌柜的在,估计骑马也跑不快。

    所以自己这一队,与其说是逃命的主力,倒不如说是吸引悍匪的主力。

    但这也没有办法,都说人命是公平的,但是到头来谁不是把最重要的逃生机会留给最重要的人。

    这些念头只在电光火石间,乌镖头就想了个通透。

    坏镖头跟乌老大合作十多年了,反应虽然慢了半拍,但也是一点就透的主。

    他也不跟乌老大废话,抓住孙奕的手,低低交待道:“大公子一定要跟紧我。”

    说罢,他也不管孙奕反应如何,向着两个年轻的镖师指道:“你们跟我走。快,咱们上马。”

    然后他们就向着几匹马摸了过去。

    这边乌镖头赶紧跟几个掌柜的和镖伙计们说了自己的计划。

    现在也没时间布置,再不出发,东边的悍匪又不会停速,他们再不骑马跑起来,肯定会被对方赶上。

    只听乌镖头喊了一声:“兄弟们,咱们拼了。大家快逃命啊。”

    然后乌镖头就率先骑到一匹马上。

    怀镖头等的就是乌镖头这个信号,乌镖头这等于是吸引对方弓箭的全部注意。也多亏乌镖头马术了得才有这个胆量。

    怀镖头扶着张大公子上了马,自己也骑上马身,皮鞭乍响,一行四人就趁乱向南跑去。

    乌镖头这里也准备妥当了,十几个镖师带着秦家和张家的三个掌柜的,也骑马向西冲去。

    由于带的马匹就这么多,他们一走之后,剩下的就都是骡子车了。

    车夫们一看这个架势,也赶紧向西南跑去。一时间整个车队,人影窜动。

    再来说林中的夜罗刹,仅仅一眨眼的功夫,诚泰镖局就跑了个一干二净。

    他也有些意外于,乌镖头的果决。但让他现在去追,他两条腿的要追上四条腿的,还真一时做不到。

    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是率先跟对方产生对峙,等对方自困车队当中,他们再层层包围。然后不论是火攻还是乱箭攒射,总能灭掉对方。

    谁知,对方刚刚有结阵的架势,竟然又立马弃车而逃。现在只能指望另一队人能够抓住他们了。

    当然对于昏头跑到他们身边的车夫,他们也没有手软,夜罗刹手起刀落的也就解决了。

    至于车队留下的粮食和丝绸,他们才没力气搬走呢。夜罗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向南跑的那四个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们这次要杀的人,应该就在其中了。

    ※※※※※※※※※※※※※※※※※※※※

    东边赶来的马匪看到前面的商队分成了两拨,也是微一错愕,一时不知应该是分出人手去追那群人少的,还是抓人多的。

    正在此时,其中一个马匪一马当先的跑离大道,向着往南的人马追去。

    正当中的马匪看到这一幕,向左右吩咐两句,立刻马匪们就分为两批,向着南方和西方分别追去,人数竟然一样的多。

    孙奕骑在马上,此刻正风驰电掣一般。要说他的马术那是基本没有,不然他也不会一路上都在马车上打坐了。

    但是经过近一个多月的足太阳膀胱经的观想,以及许师傅马步的作业练习,他的下盘毕竟结实了很多。

    此刻他干脆屁股离开马鞍,降低身体颠簸的伏在马上奔跑。直把他跑的七荤八素。

    一旁的坏镖头看到这一幕,也不劝他,也是一个劲儿的催马前行。

    起先他们是往南奔跑,待得进了绕过一个树林之后,他们转而向西。

    慢慢的开始转而向北跑去。这个路线等于是先跟大部队拉开一点距离,然后再向保德县汇合。

    一路上他们不惜马力,鞭鞭打马,跑的也算急速。但饶是如此,他们也在跑了半柱香之后,看到了后面尾随而至的马匪。

    怀镖头隐隐有一种感觉,看来自己这群人可能才是对方志在必得的重点。

    不然对方不可能放过全部辎重,也不跟上明显的主力部队,而是为了自己这四个人竟然派出了一半的马匪了。

    要知道明代虽然百姓自己也有马匹,但马匹基本上都是落实到户的。

    一个养马的人家能够隐藏起一匹马已经是很难了,如果不是做车马行,那马匹也都是有登记管理的。

    现在对方竟然能聚集起五十多匹马,说明对方光是马匹上就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而现在这精良的主力,竟然派出一半的人来跟自己这四个人,跑到这荒凉之地来躲猫猫。

    怀镖头又看了眼前面还在风驰电掣的张大公子,不禁苦笑起来。看来这个张大公子能不能逃过此劫,可全要靠他的维护了。

    想到这里,怀镖头慢慢的解开外袍,奔马跑到张公子身畔,将外袍递了过去。

    怀镖头喊道:“张公子,敌人来势汹汹,可能就是为了抓住你,为今之计,咱们交换下衣袍,等下咱们分散逃跑。

    你尽量往西北走,只要能跑到保德县境内也就安全了。沿途千万不要停留。”

    孙奕看了看怀镖头递过来的衣服,心中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考虑。他自然不会蠢到以为对方这个时候是骗他身上的丝绸外袍,然后再离他而去。

    孙奕的外衣确实有些显眼。本来穿丝绸是有功名人的特长,谁知现在竟然成了一个催命的符咒。

    孙奕原有意推脱,但是现在哪里是讲这个的时候。趁着后面的追兵被林子阻隔看不到这里,他二话不说的换下外袍,递给了怀镖头。同时他换上了怀镖头的蓝色粗布外袍。

    怀镖头功夫自然好过孙奕,他换过衣裳,仅仅是一个转披,就穿的停当了。

    此时他们由于更换衣服,马速放缓,竟然又被后面的人看到了。

    怀镖头喊道:“就是现在,小李跟我走。”

    说罢,他向孙奕拱一拱手就往西南冲去。留下了另一个年轻的镖师跟孙奕往西北跑去。

    后面的马匪也是一愣,隔着黑巾虽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显然他们的动作也有些停滞了。这时十多个马匪就自然而然的跟着穿丝绸的人跑去。

    另外六七个人则骑马奔向了分开的另两个人。

    孙奕看着怀镖头临走时抱拳和温柔的微笑,瞬间有种眼睛湿润的感觉。

    虽然对方这么做,可能更多是为了保全镖局跟张家的关系,但是怀镖头确实是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

    他平时虽然也能感觉自己练功时,怀镖头那善意的玩笑,他自己也有时感到秀才遇到兵一般的无奈。但现在他心里只有浓浓的敬意。

    听怀镖头讲,他家现在只有两个丫头,至今还没有儿子,怀镖头最大的愿望也就是生个儿子能传授一身武艺,再养老送终。

    但现在怀镖头却眼都不眨的为他吸引走了绝大多数马匪。

    孙奕看看自己身后跟着的这个年轻人。他真的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

    但相信怀镖头把这个镖师留给自己,应该也是本事最强的一个了。

    孙奕慢慢向他靠近喊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青年镖师年纪二十上下,面孔黝黑,身材细瘦,一眼看上去竟然有点像个庄家汉子。

    他对孙奕喊道:“大公子不要怕,现在后面看起来也就是六个人了,咱们希望很大。

    大公子放心,怀师傅既然把你托付给我周全,我就一定要护着大公子周全。”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164/ 第一时间欣赏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最新章节! 作者:夕源尤里所写的《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为转载作品,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介绍:
穿越回明朝如何修仙,
进入异世界如何生存。
没有金手指,开局没有狗
孙奕这个都市白领,金融人员,
带你奋斗在修真的世界。
期货、股权纷纷搞上,搭伙、合作一起修仙。
是男人的,就看到75章!
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