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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缘全文阅读

作者:淳汐澜     锦绣医缘txt下载     锦绣医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估且一试

    洗笔正要出去吩咐管事去把金陵城所有的大夫都请来,听小环这么一说,便停下脚步,问道:“你所说的那个大夫,真能行吗?”

    小环迟疑了下,洗笔满脸不耐,作势要往外奔去,又被小环拉住,“三个月前,我隔避的张大婶子也得了肺腑之病,家里砸锅卖铁的给她医病,也是请了那妙手刘前来医治,那妙手刘把了脉,连药都不开,就让张大叔家人准备后事。那时候,恰巧锦绣夫来来到了张家村,居然把张大婶的病给医好了。我不知道沈公子病得有多严重,但那锦绣大夫不但医好了得了肺腑之病的张大婶,还一股作气医好了张七叔那双断腿,所以,我想可以请锦绣大夫试上一试。”

    洗笔双眼一亮,连忙问:“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小环还想把那锦绣大夫夸上天去,洗笔又问:“那锦绣大夫现在在哪?”

    “锦绣大夫原本住在十里街的弄堂里,他们也开有诊堂的,可惜后来被谨阳侯府的世子瞧中,被逼得家破人亡,锦绣大夫无耐之下只得带着弟弟逃出了金陵城,在城外的大定山里搭了个草棚……”

    洗笔额上青筋暴露,“我说,那锦绣大夫现在在哪?”

    小环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我听张七叔说,锦绣大夫上个月又进了城,租了间房子住下,在路门子胡同里,进去往右拐的第三间就是了。”

    洗笔默默地把地址记好后,搁下一句“算了,就死马当活马医罢。”

    大半个时辰后,当外头有人吆喝说锦绣大夫来了后,徐子煜陡地从花梨木带帽椅子上弹了起来,箭步冲出了屋外,成家庄的屋子占地并不大,标准的四合院建筑结构,门房里才刚吆喝完后,侧门里便走进一行人,为首的正是成家庄的管事,徐子煜箭步出了堂屋,在院子里迎向成管事一行人,“大夫呢?请来了?”他往成管事身后瞧去,什么人都没见着,不由大怒,“不是说大夫已经到了吗?”

    那成管事苦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小姑娘,“公子,这位就是大夫。”

    徐子煜下巴几乎在跌落于地,他瞪着眼前身高不及自己胸膛,身子纤细,穿着一袭月牙白及膝比甲,下身是灰色长棉裤,头梳两条辩子的少女,就是传说的大夫?

    “你,你是大夫?”要不是修养够好,徐子煜肯定要骂娘了,凶狠地瞪着一脸心虚的成管事。

    那成管事缩了缩脖子,哭丧着脸道:“公子,小的按着那小环丫头指的地点去了路门子胡同里寻遍那儿的人,这个小姑娘说她就是锦绣大夫,所以,所以就给带回来了。”在徐子煜喷火的瞪视中,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你……”徐子煜正要喷火,锦绣开口了,“请问,贵府有人病了么?”

    徐子煜瞪着她,见这少女神色平静,不大的眸子里透出灿亮光茫,手上提着个陈旧的木箱子,身上也散发出一种药味,似乎,还真是个大夫,不过,徐子煜可不会相信她有几分医术,很不客气地问道:“你真是大夫?”

    “我是。”锦绣知道病人家属每每瞧到自己的年纪和女子身份,总会生出惊疑与不信,也不多加解释,笑了笑道,“让我瞧瞧病人如何,可以么?”

    徐子煜很想把人轰出去,这阵子请了无数个有名的大夫,都是来了又走,没有一个有信心治好沈无夜的病,但打赏的银子可没少花出去。所以他现在对这些大夫真的不抱希望了。尤其还是个乳嗅未干的黄毛丫头。

    锦绣瞧着前来接她的那管事一副焦急的模样,也知道病人拖不得,也不理会徐子煜,而是对身旁的小厮,“病人在哪?先让我瞧瞧。”

    洗笔正被自家主子瞪得头皮发麻,这会子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左右为难时,徐子煜冷着脸大步进了屋子。

    锦绣犹豫了会,提着药箱跟了上去。

    进入主屋后,往左边拐了进去,这儿是一个梢间,从梢间再往里头进去,便闻到扑鼻而来的沉闷药味混杂着其他杂七杂八的难受味道,连忙吩咐,“屋子里的味道太难闻了,快把窗户打开,透透气。”然后走向绣花鸟纹的宝蓝墨绿双层床帷边,有丫头赶紧抬来了凳子,锦绣坐到凳上,才刚摸了病人的手,便道:“都烧成这样了。先把烧给退了才成。”然后打开药箱,从里头找出一个瓶子,打开盖子,倒出一个黑黑的药丸,让人倒了水来,正要喂病人时,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子忽然道:“等等,你这药真的没问题吗?”

    锦绣道:“退烧的。若是让病人一直烧下去,我想到了明日,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那丫头紧紧咬着唇,“你年纪那么轻,我怎么知道你救得了我家公子?”

    “不试一试你又怎么知道我救不了呢?别废话了,拿水来。”锦绣冷下脸来,那丫头倒是不敢再反驳,只得望着徐子煜。

    徐子煜心里也七上八下着,但想着太医还有两天才到,无夜又烧成这样,算了,暂且这样吧。说不定老天降奇迹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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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救治

    那丫头见徐子煜也没吱声,不得不打了水来,锦绣捏着病人的下巴,把水装进茶壶里灌了下去,再掐他的喉咙,把沈无夜呛得连咳了几声嗽。锦绣组止了那大丫头想上前揉胸口的动作,说:“这咳嗽有空音,料是痰音较重了。”紧接着,又从药箱里掏出一张纸来,让丫头把病人的衣裳拉开,露出肚脐眼,把纸贴到肚脐眼上。这才开始给病人把脉。

    徐子煜瞧着锦绣给沈无夜把了半天的脉,没有说话,脸色开始疑重起来,有些紧张,连忙问:“如何?大夫?”

    锦绣说:“是肺炎。有多久了?”

    虽然不明白什么叫肺炎,但与肺字有关的都算得上是绝症,徐子煜压抑着心头的沉重与紧张,道:“从生病到现在,大概已有二十天左右了。刚开始只是咳嗽,后来便有些发烧,吃了好些药,请了好些大夫都没用,如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来便成这样了。”

    锦绣点头,又捏开沈无夜的嘴巴,看了看舌头,又看了看他的食指与拇指,最后又吩咐一旁侍立的丫头把沈无夜的衣服解开。

    尽管不解其意,那名大丫头仍是上前亲自把沈无夜那乳白色绫衣解开,露出光裸的胸膛。

    锦绣起身,趴到沈无夜胸前,仔细听着肺部传来的声响,对于耳边那些倒抽气的声响及惊骇目光视而不见。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她这么做确实有些过了,但谁叫这时代没有听诊器,没有ct之类先进的仪器?想要辩别肺炎的种类,也只能如此。

    左右两边肺部都听了遍后,锦绣已能勉强确诊病因,但为了保险起见,又让人把沈无夜翻转来,又开始听背部,过了好一会,她才直起身来。

    徐子煜连忙问:“怎么样了?是否还有救?”

    “有些复杂。”锦绣如实照说。

    徐子煜双眸再一次黯淡下来,屋子里的丫头小厮也神情悲戚,可以想像自己接下来会有的下场了。

    锦绣又道:“不过,也不是无药可医。”古代肺炎也算是重病了,稍微弄不好,就只有死路一条,不是古代医术落后,而是肺炎也有多种,这时代没有其他辅助类仪器,光凭把脉,也是瞧不出什么病症,也只能凭感觉开药,运气好的,也能药到病除,运气不好的,没能够对症下药,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锦绣前一世是全科医师,虽然没有学成名动一方的名医,倒也各项专精,临床经验还算丰富,再来又肯钻研,应付普通的病症还不算吃力。但那是靠有先进的仪器及各类抗生素的功用。

    如今重生在古代,在没了这些辅助工具及这些先进药物,凭借的也不过是过硬的医术,及对症下药。

    锦绣也很少遇上这类肺炎病患,以前倒也治愈过几例,所以对于这类病症,还不算特别惊慌,不过身为医者,容不得有丝毫马虎,话言话语也只能说到一半。

    徐子煜见锦绣不若其他大夫一样,把了脉问了病情后,就说无法再医治,让人准备后事,双眼微微亮了起来,“你有把握治好我表弟?”

    锦绣道:“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想了想,这种肺炎在古代确实凶猛,但在现代也只是小儿科罢了。但身为医者,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死了。并且肺炎并发症较多,光靠中药治疗,风险也确实较大,于是改口道:“七成的把握是有的。不过,你们必须得按我的吩行事。”

    徐子煜双眼亮了起来,“真的?”但见还不到自己胸膛的锦绣,又有些犹豫,“你真的,有把握治好我表弟?”

    锦绣淡道:“尽力而为吧。我先开药,你们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在小厮道上来的纸上拿着毛笔写了一长患的药单,然后交给小厮,“拿去药店里按着我的上头的单子抓药,拿回来后放进大锅里加两担水熬,用大火熬上半个时辰。快去。”

    那小厮去了后,锦绣又从药箱里拿出一排排银针,“病人肺上有许多痰,若是不及时排出来,就会影响呼吸,进而有窒息的危险。你们把病人抚起来,我给他扎几针,输通经络。把多余的痰排出去。”

    两个小厮连忙把沈无夜扶起来,徐子煜紧紧盯着锦绣的运作,只见锦绣从药箱里拿出来一个瓶子,蘸了些液体在手上,然后用一手指在其少商、耳尖、定喘、四缝穴位处,揉按至局部发红、发热后,又蘸了酒消毒后,再用左手拇食二指将穴位处肌肉捏起,右手持小号三棱针利用腕力快速、准确点刺一下随即出针。接着揉捏着针刺四周向其中心处挤压令出血各3滴,素髎穴如前法用毫针点刺并放血3滴。最后再蘸了针刺处,再撒敷些不知名的白粉。

    紧接着,锦绣又让人吩咐取细小的小艾条叶,用火点燃后把针烧热,再刺进穴位里,如此反复施针挤压,一刻钟后,又针刺鼻尖、背部、双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及小指四指掌面的第一与第二关节横纹中央露白处各施了针,紧接着,又在人中,大敦、百会穴施针后,又会蘸些不知名的液体,然后挤压出三滴鲜血,等把所有的针施完后。沈无夜身上也开始冒出些许细汗,锦绣摸了他的额头,“退烧了。赶紧拿毛巾来擦掉。”徐子煜摸了沈无夜的额头,果然退烧了,又见锦绣从容不迫地进行着施针,一直紧张的心,这才渐渐放落下来。

    等把所有的针施完后,锦绣才发现,不知何时屋子里已掌了灯。婴儿手臂粗的烛火被几名丫头拿到手中,把屋内照得通亮。

    等把所有的针都施完后,锦绣也累得额头冒出细细的热汗,沈无夜也醒转了来,仍是咳得较凶,他望着一脸憔悴的徐子煜,苦笑一声,“表哥,都要怪我,连累你了。”

    徐子煜连忙道:“无夜,千万别这么说,若不是我,你如何会病得这般严重?不过你放心,有……”他看向锦绣,还一直不知道她姓名。

    锦绣说:“我姓王,字锦绣。”

    徐子煜道:“有这位王大夫在,你不会有事的。”

    沈无夜望向锦绣,脸上带着浓浓的愕然,“你,你是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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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这个女大夫长得还不错

    锦绣点头,“嗯,沈公子,肺腑之病复杂又容易反复,估计想要全愈,起码要半个月以上。沈公子,接下来,希望你能配合我。”

    沈无夜再一次咳了起来,直咳得撕心裂肺,也吐了些痰出来,但大多数是咳了半天,却总是咳不出痰来,喉咙间也非常不舒服,痒的难受。

    锦绣道:“公子肺部有许多痰,咳嗽的时候,尽可能把痰咳出来,我会加些化痰的药给你,另外,晚上我再给你施一次针。”她收拾好针,整理好药箱后,说:“暂时先这样了。对了,药熬得怎样了?”

    徐子煜连忙差人出去过问,不一会儿便回话说已经按着吩咐熬好了,锦绣吩咐把药水倒进大木桶里,抬进屋子里。然后让沈无夜脱光了衣服泡进药水里,泡半个时辰。

    沈无夜醒了过来,烧也退了,除了咳得凶外,也有些精神了,这让徐子煜看到了希望,他非常高兴地对锦绣道:“王大夫,我表弟这病,应该有救吧?”

    “不过是肺腑之症罢了,又不是绝症。”锦绣淡淡地道,净了手后,又道:“等会儿我还要替病人施针,所以暂且不会回去。”

    徐子煜大喜,连忙迎了锦绣到外头的厅堂里上座,并且吩咐下人摆膳,锦绣也不客气,忙活了大半日,肚子也确实饿了。但又想到还在家里的锦玉,于是便说:“我弟弟还在家中等我。劳烦公子派人回去通知我弟弟,要他不必等我,我晚些再回去。”

    徐子煜哪有不同意的,连忙让洗笔亲自跑一趟。

    在下人的服侍下,沈无夜泡了半小时后,也没觉得特别的效果,反而咳得更凶了,忍不住咒骂连连,说王锦绣这个庸医。

    而在外头写药方的王锦绣通过四折乌梨木绣瑶池仙镜屏风,把话稳稳地传了进来,“这位公子,还是积点口德吧。我说过,你这病至少也要半个月才能全愈。”

    沈无夜沉默了一会后,又是一阵凶猛的咳嗽,“怎么泡了药下来还咳凶了?”他的喉咙,及心肺都被扯痛了。

    “那是因为你体内的痰正在加速化去,所以才会咳得那么凶。记得要把痰咳出来。”锦绣写好药单后,放进自己怀中,然后让沈无夜从药桶里起来,等他把衣服穿妥当后,这才又开始给他施针,这回让他平坐低头,施了针后,又给他作了推拿,然后交代小厮,“病人体内有许多的痰,因为肺腑之症最容易生出浓痰,这就是病源,要及时排出,而药物也不能立时见效,所以要协从外力进行推拿。现在我教你推拿手法,捏穴位……最后半握手掌拍背。力道要适中,不能太重了,也不能太轻了……”教会了小厮的推拿后,锦绣这才起身,拧着药箱对徐子煜道:“我有些药放在家中,麻烦公子派人随我去取。”这个时代,治辽肺炎的某些中药外头那些药店并没有售。幸好她时常上山采药,家中也备了些药。

    徐子煜瞧着沈无夜虽然仍是咳得凶,但至少不再昏睡,也不再发烧,见锦绣的医治方法新奇俐落,心里的最后一丁点疑惑也消失了,不但塞了一包银子,还让人备了豪华马车亲自送她回去。

    手头沉淀淀的重量使得锦绣心里乐开了花,这一包银子少说也有二十两,上回她给一户人家看病,前前后后收了三两银子都让她乐开了花,这回居然有如此之多,就是不知明日里再来看诊,不知会不会还给诊钱?

    唉唉,想些什么呢,打住,打住,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本是职责,哪能坐地起价呢?在金陵城正常上门出诊费用普遍一般在30文左右。加上用药及其他,统共不会超出3吊银子。若是遇上阔气的主家,可以额外给些小绽的银块,但这样的情况并不常见。以前电视里头大夫请进门,动不动就是拿银子打赏的情节在这儿并不现实,好多人家只会给公平合理的市场价,多给的情况真的很少很少,大不了送些吃的用的罢了。

    锦绣走后,沈无夜一边捂着喉咙撕衣裂肺地咳着,一边双眼晶亮地望着徐子煜,“表哥,这个女大夫长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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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为将来打算

    这回一来就给20两银子打赏,一来这人病情确实较严重,二来这户人家确实很有钱吧。听其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氏,但看其穿着,应该是不差钱。锦绣知道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贫富差距县殊非常之大,没钱的连吃饭都成问题,而有钱的又富得流油,这20两银子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但对于这些有钱人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中一0。001毛罢了。所以也不客气,道了谢后,扬长而去。

    回到路门子胡同里,才从马车上跳下来,便发现锦玉从巷子里冲了出来,“姐,你总算回来了。”

    锦绣有些吃惊,“锦玉,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头?”虽说现在天气暖和了,但这个时候也确实很晚了,街上除了打更的外,哪还有一丝人影。

    锦玉提过姐姐手头的药箱,“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嘛。怎么样了?那病人很严重吗?怎么弄到现在才回来。”

    “是有点严重,不过还算能治。快回去,我还得配药呢。”

    姐弟二人进入屋子,掌了灯,锦绣开始配药,肺炎虽然严重,但也并不是无药可治,最主要的是得找准病因,因病而治,方可药到病除。如果没有现代那些还较丰富的临床经验,锦绣也是没有把握能把那沈无夜的肺炎诊断为病毒性泡疹肺炎。虽然古代无法生产抗病毒的药物,但也能用中药替代,比如金银花、黄芩、连翘、板蓝根、夏枯草、大黄、石苇、天花粉、怀牛膝、苍耳子等等,都是较好的抗病毒药物。

    不过她这些药都是山上采来的,数量也不多,明日也只能去药房里现买了,不过就算去外头买,她也不会亏本,于是很是大方地把药分成三包,交给了小厮,另外特意交代了若是病人肚子饿的话,尽量吃些稀饭,多吃些熬得浓浓的米汤上那一层米油,那才是既不伤胃又能养人的。

    小厮走后,锦玉便道:“我烧了热水,可你一直都没回来,这时候也冷得差不多了。我重新烧去。”

    锦绣拦住他,“不用了,这么晚了,你也该睡觉去。我来烧水。”

    锦玉道:“那可不成,你本来就累了,我去烧水,一会儿就好了。姐,要不要再洗个澡?”

    想着今天施针也确实出了一身的汗,锦绣说:“也好,就洗个澡,不过我来烧,你去睡觉。”

    锦玉哪肯听她的话,已去了厨房烧水去了,锦绣尽管嘴里斥责他不听她的话,但心里却很是窝心,这孩子,以前父亲在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破孩子,自从家遭巨变后,似乎一下子就懂事了起来,洗衣做饭烧水帮她整理药材样样来。她欣慰的同时,心里也隐隐作痛着。十一岁的孩子,放眼现代,还是娇蛮任性只知道向大人要钱买零食或是打游戏无忧无虑的年纪。而这孩子却已能替她分忧还懂得反过来照顾她了。

    ……

    瞪着桌上丰富的饭菜,锦玉非常吃惊,“姐,好端端的,怎么弄这么多好吃的?”回锅肉尽管肥了点,可切得那么薄,油光发亮又透明,一看就大流口水,清炒青菜也是鲜翠欲滴,薄薄的葱花烙饼看起来也是香脆可口,鸡蛋花煮的苦笋汤,他一直知道自己姐姐善厨艺,但家中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平时候桌上有一盘酱菜或是几个馍也算是不错了,今儿个却做得如此丰盛,可没让他大流口水。

    锦绣把筷子摆放好,笑道:“吃吧,吃完午饭,我还得去成家庄替病人看病。”

    锦玉拿了筷子夹了块炒得油浸浸的回锅肉放到姐姐碗里,“姐姐,忘了与你说,昨儿个你走后,那刘大婶又来收租子了。”他们姐弟租住在这个胡同里已有一个多月了,这儿的房子老旧不说,还特别阴暗狭窄,也不过一进一出的小院子,三间正房,外加一个偏房。租金就要90文。姐弟俩搬进来后,对领居们作了简单的介绍后,因为锦绣自称是大夫,虽然大家都不大相信她的医术,不过后来她替隔壁的王大娘那被摔断腿的调皮小孙子接好了骨头后,才让大家信服了。渐渐地告给附近的人看病,得些几文或十来文的银钱,但这附近的人大多也较贫穷,舍不得花钱便改送物什之类的相抵。

    大周朝虽说有黄金,白银,铜板作货币流通,但下层老百姓好些时候也习惯以物易物。所以锦绣虽然没得到多少诊金,但偶尔收些干粮或是吃的用的,也还算能维持姐弟俩的日子。

    但前阵子绵绣又给锦玉买了几套正规的纸研,一口气花去了两吊钱,再来又制了两套衣裳,一下子手头便紧了起来,虽说家里有邻居送的酱菜与不少的干粮,但手头确实没多少余钱。连房东来收租都拿不出来了。

    锦玉很是悔恨地道:“早知道就不要买笔墨了。”

    锦绣笑道:“你要读书,这些哪能省的?放心,你姐姐我昨儿个出诊,不说下个月的租子,就是租上十年八年都用不完。”

    锦玉双眼一亮,“真的?”

    “嗯。所以你不要担心银子的事。我还打算把你送去学堂里念书去。”锦玉有过目不忘的资质,脑袋瓜子也灵活,是颗好苗子,可不能被贫穷给困住。先前她也有打算让他去学堂念书,但因为那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学费她承担不起,所以一直搁在心里,现下她有钱了,肯定要把锦玉送去念书的。

    锦玉说:“姐,我不要去学堂,我就在家里帮你不成吗?念书要花很多钱呀。”斜对门子那个朱秀才,一直读书读到快三十岁了,只捞了个秀才就再也无法更进一步,为了供他继续读书,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全靠媳妇与人做些针钱浆洗衣裳维持。听说去年再一次去南京赶考,还给别人借了二十两银子的路费,没能够考中回来后,还得还债,日子过得越发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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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去他妈的做妾

    锦绣道:“那朱秀才念书念成了标准的酸腐迂腐,成天除了读书就只知道呼朋引伴四处消耗银子,自己无丁点本事,靠妻子供养不说,还特爱摆读书老爷的架子,把媳妇支使得团团转,寸功没有偏老摆老爷架子,挂在嘴边的话总是‘若是我高中后又怎样怎样’听了就恶心的。若是你也念成他那样,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锦玉连忙道:“不会不会,有朱秀才那活生生的榜样,我才不会变成他那样。”他虽年纪小,但也知道读书读成朱秀才那样,人生也毁了大半了。挣不到功名,苦的是他的媳妇。若是挣了功名,苦的仍是他媳妇。这种靠媳妇供给的男人,在还未挣得功名就对媳妇呼来唤去极其霸道无耻,这样的人,就算真出人头地,估计抛妻弃子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锦绣点头,摸了摸弟弟的头,爱怜地道;“我知道你是个有志气的,也是个心志坚定的。明儿个我带你去拜见夫子,顺带再买些书。别跟我唱反调。让你继续去学堂读书我也是有考量的。一来,姐姐也希望你能挣得功名,那样姐姐日后也有个依靠。二来,你资质不凡,不念书实在可惜了。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除了念书外,在家里仍是要做家务,不许偷懒,这个你能做到吗?”大周朝是“百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所以好些人家为了让儿子读书,无所不用其极,一切的溺爱与偏宠也扼杀了读书人的起码的生存之道。除了读书外,连穿衣做饭起码的生活技能都不会,人情世故更是如同白痴,更别说养成清高迂腐目空一切的迂儒。这样的书生,如果家里有钱也就罢了,若是家中贫苦还弄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总是眼高于顶,这样的人,就算考中了也不会是人才。

    锦玉点头,“嗯,姐姐放心,家里的所有家务都包在我身上。”

    锦绣欣慰地点头,为弟弟的懂事很是高兴,“吃吧,吃完饭后把碗洗了,顺便把我药箱里的银针和手套全用开水煮了,再拿酒消毒。哦,对了,我的消毒酒也快用完了,等会子帮我买些酒回来,放进锅里再煮沸一下。”这个时代的大夫,还没有消毒的意识,但她因为有着现代医生的灵魂,肯定不能像其他大夫那样,一根银针用数十次都不洗。但这时代没有碘酒,也只能用高浓度的酒煮沸后装进瓶子里,当作消毒水用。

    锦玉知道姐姐身为医者,行事非常谨慎,对卫生要求极为严格,久而久之他也习以为常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锦绣从床底下把昨天徐子煜打赏给她的银子拿了出来,用小锤子敲成碎块,拿了几个碎块递给他,“从巷子里去出那个老孙酒庄里的酒还比较不错,你拿去买个两斤回来。记得仔细看称,千万别被他糊弄了。”这银子称少了一钱就少了一百文钱,可马虎不得。

    锦玉点头,表示知道了。锦绣又交代了些事项,成家庄的管事驾着马车来了,锦绣提了药箱上了车子。顺便问及病人的状况。

    “沈公子不再发烧了,可就是咳,咳得好凶。说五脏六腑都被咳痛了。”刘管事很是担忧,“王大夫,沈公子会不会是肺涝?”

    古代一说起肺涝,人人闻之色变。锦绣失笑道,“不会的,沈公子只是因气管引起的咳嗽所致。咳嗽是有一段过程的,等会子我再给他施针,缓解他的咳嗽。”

    今日里去了成家庄,庄里上下都对她非常客气,毕竟,那沈无夜已经病到半晕迷状态,是锦绣施了针给救了过来的,再因为锦绣年纪轻轻就会针灸,那可是那些杏林高手们才会的技术呢,偏她一个小姑娘就运用熟练。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就连徐子煜对锦绣都是异常客气。

    给沈无夜把了脉后,锦绣再一次让他趴到床上,仔细聆听他的肺部状况,昨日里因为沈无夜是昏迷着的,所以没什么感觉,但今日瞧到锦绣的动作,不由好奇,忍不住道:“做大夫都得投怀送抱么?”

    这人说话忒不庄重,徐子煜轻咳一声:“无夜,不得无礼。锦绣大夫只是替你看病而已。”

    “看病也得投怀送抱?”沈无夜不以为然,他以往都是太医院里的太医看病,除了把脉外,也不过看些舌头,哪有这样的动作。

    他低头望着伏在他胸膛上的锦绣,发现这个姑娘虽然衣着朴素,但长得还真是清丽,不由心中一动,忍不住道:“若是你真把我的病治好了,我就纳你为妾可好?”

    锦绣愣了一会儿,这才知道他说了什么混账话,她坐起身,望着沈无夜轻佻的神色,很想一巴掌甩过去。但,有了顾东临那个教训,她再也不敢对这些权贵人物摆脸色,只得忍下胸口翻腾的怒火,冷冷地道:“多谢公子的好意,民女粗颜陋质,恐配不上公子。”

    沈无夜一边咳嗽一边挑眉道:“纳你为妾也算是抬举你,你别不识好歹。”

    “无夜,你怎可对大夫如此无礼?”徐子煜有些生气,这个表弟,平时候慌唐轻佻也就罢了,怎么连在大夫面前也敢如此放浪无礼?

    锦绣胸口怒火浓浓翻腾着,冷下脸来,“不好意思,沈公子,我这人就爱不识抬举。若是您觉得我的不识抬举惹您生气,那大可把我赶出去。”然后压抑着怒火,提起药箱起身,对徐子煜道:“不好意思,草民医术有限,无法治好尊贵客人的病,请公子另请高明吧。”

    徐子煜连忙拦住她,“大夫,我这表弟就是这副德性,他并没有恶意的,请千万别与他一般见识。”

    锦绣也实在舍不得这户人家的天价诊费,可是那姓沈的却是如此的可恶无耻,她真的快要气炸了。她在前世活了三十多年,也遇到过恃财而傲的人,但也不像沈无夜那般如此羞辱人。

    做他的妾,去他妈的做妾。姑娘她不侍候了还不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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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吼吼,大家给点掌声呀,要跺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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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奇怪

    锦绣皮笑肉不笑地道:“徐公子,您这话可就折煞我了。草民不识好歹,还不识抬举,应该是请公子原谅才成。哎,时辰不早了,草民家中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不送。”

    “大夫,大夫……”徐子煜怒瞪着沈无夜,厉声道:“无夜,你怎能如此对待锦绣大夫?”

    沈无夜不以为然地道:“难不成我说错话了?我是什么身份?纳她为妾也算是抬举她了。”他祖母可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他母亲也是郡主身份,他父亲又是堂堂国公爷,他身为嫡子,就算纳的妾也绝不是低贱的婢女或平民老百姓。

    “不过是瞧在她治好我的病的份上,这才抬举她,她倒好,不识抬举。”

    徐子煜气得快要炸掉,真的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带上这个纨绔子?他生病了,担心受怕的是他,好不容易靠那锦绣大夫的医术捡回半条命,偏还口出狂言,大摆韩国公世子架子,把人得罪了不说,他的病怎么办?

    “无夜,你真的太过分了,人家是大夫,好心替你治病,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可语出伤人?你以为做妾是抬举人家,可人家却是不瞧眼里,反而觉得你侮辱了人家。”

    沈夫夜不以为然道道:“她也得了钱不是吗?20两银子足够请五个大夫了。”

    徐子煜只觉有十张嘴也无法形容他此刻心里头的怒火,他忍下怒气道:“当初所有大夫都说你没救了,要我准备后事。是这个锦绣大夫把你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如今她这么一走,你这病可要怎么办?”

    “不是已经接到洗尘的飞鸽传书么?太医大概明日里就能赶到。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

    ……

    正在念书的锦玉瞧到姐姐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不由大惊,连忙放下手头的书,蹬蹬地几步上前,接过锦绣手上的药箱,“姐,怎么了?那位病人又有变化了?”

    “别跟我提起那人。”锦绣恶狠狠地吼道。

    “姐,那病人欺负你了?”锦玉一脸担心。

    弟弟脸上的担忧是那么的明显,锦绣不想让他担心,压抑住火气,道:“没事,那人嫌我是女子,不愿让我医治。”

    “那,昨天怎么又让你医治了?这人真是……狗人看人低。”

    “昨天那人已经病到昏学状态,把我救醒后就不要我医治了。”

    锦玉气惨了,“真是过河拆桥的混蛋。姐,那你也不要去给他看病了。反正姐姐的医术过硬,还怕饿肚子不成?哦,对了,姐,刚才有个病人来找你看病,可惜那时候你不在。我让他下午再来。”

    “哦,什么样的病人?”

    “是个男的,俱体什么病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他说下午再来。”

    到了下午,那个病人果真来了,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说他喉咙很痒,让锦绣弄点药给她。锦绣给他把了脉后,看了喉咙,只是普通的感冒引起的咳嗽,不一会儿便配好了药。

    叮嘱他一道药熬三回,熬的药单独倒进碗里,分三回喝。那年轻人接过话,问多少钱。

    锦绣随便报了个数,“就20文钱吧。”这些药虽然不必花成本,但都是她亲自摘的,并且亲自晒干,也挺费功夫的。再来这年轻人看穿着也不算差。

    年轻人二话不说就付了钱,还是一整块银子,锦绣接过银子,因为屋子里没称,只好让他等一下,她去外头借一把称来称重量,再找钱给他,年轻人却摆摆手说:“不用了,剩下的算是谢礼。”

    锦绣吃了一惊,这年轻人虽然衣裳料子比较好,但也并非大富人家的公子呀,怎么出手如此大方?

    但既然是人家给的额外的打赏,哪有往外推的道理,锦绣心安理得收下。过了会,又来了一位病人,这回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说是走路不小心扭伤了脚,真的只是小儿科罢了,连筋脉都没伤到,也未红肿,锦绣给他随便捏了片刻,收了两文钱。那人却是一出手又是五两银子,说是给她的赏钱,锦绣虽纳闷这金陵城的人怎么变得如此富裕了,不过也没拒绝。诊金和赏钱可是两回事呢,不收白不收。

    也不知是时来运转,还是怎的,这个下午,锦绣居然诊了十多名病人,全是些小得不能再小的毛病,每位病人收几文十来文钱的诊费,但人家一出手就是一两,甚至五两银子,刚开始锦绣倒还心安理得收下,但渐渐地就觉得不大对劲了,这些人,看穿着,也并不像富家子的打扮,怎么这么舍不得花钱来着?

    小小年纪的锦玉也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纳闷道:“姐,这些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怎会平白无故地给咱们这么多的银子?”

    旧得已脱了不少漆的桌子上,躺着十多枚官银,也有几块碎银子,不知道俱体重量,但肯定有三四斤重,以前做梦都想银子,如今,银子从天而降,锦绣反而不安了,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这些人,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呢?”

    锦绣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人,对她很是恭敬,甚至说得上讨好,还真是怪了,也不知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居然用这种拙劣的法子来送银子给她。

    脑海里浮现一个温文儒雅的年轻男子,锦绣心里一惊,“难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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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贵马也得吃回头草

    “姐,你想到了什么?”正被一堆银子迷花了银的锦玉问道。以前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他们每天也能挣好几两银子,那时候,他们的日子虽算不得大富大贵,却也富足。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的银子的重要性,直到后来家中遭受巨变,过了大半年逃难的生活也吃了大半年糟康野菜的他,总算明白银子的重要性。

    锦绣又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是那徐子煜,就算他要补偿她也不会用这种笨法子。

    又想了想这一个多月以来遇到的人,再一次摇头,“算了,不去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过,这些银子来路不明,还是暂且搁在那,以后再说吧。”

    那徐子煜给的20两银子也足够锦绣买齐所有药材后,还能给锦玉买些书本笔墨,再送他去夫子那念书,口袋里还剩十二两银子,趁着今天有空,天气也还算好,又背着背篓城外山下采药去。

    锦绣以前在现代时,学的是全科医师,三甲医院里的门诊部任职,全科是各项都有涉及,包括儿科,内科,外伤普通包扎手术都有涉及,虽然无法诊治那些大宗的疑难杂症,但普通的小病还是能够手到病除的。重生到古代后,她在现代学的那些医术在这儿大多用不上,也只能从头现学。也幸好她有前前一世三十岁的记忆,所以重新现学古代的医术也还较轻松。再来父亲也发现她有医学天赋,便有意识地陪养她学医技术。可惜,因为是女孩子的缘故,平时候出诊的时候并不多,大多数是打下手,所以临床经验并不是很丰富。所幸她有现代的记忆,过硬的专业技术倒也使得她没有误诊病人。

    虽说她长这么大,真正诊过的病人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位,但只要在她手上受过诊的病人都会承认她的医术,这点她也很满足了。

    四月底的春天,万物复苏的景像使得锦绣无比兴奋,上山不过大半个时辰便采了满满一背篓的药草,有些药草还是药店里没有售的。以后给富人看病,主河以用这些草了。嘿嘿,这叫人无我有,人有我精,。唉呀呀,她可是医生呢,乍能够学商人那样唯利是图呢?

    背着药草回到家中,发现巷子里停有一辆豪华马车,不由纳闷,这路门子胡同住的都是些中下层贫民,而这豪华马车一看就知道是大富人家才会有的,也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富亲戚登门。

    锦绣从来不会想像,人家就是特意来找她的。而等她被成家事堵在巷子里说要请她去给沈无夜瞧病时,不由愣住了,“沈公子不是有太医医治吗?如何还用得上区区小女子我。”

    成管家苦笑着,“大前天太医就来了,可不知怎的,姑娘药单上有两样是听都没听说过的药。所以太医便按着自己的配方开药,也给沈公子做了针疚,可沈公子吃了药后却是毫不见效,反而越发严重,今天早上连床都无法下了,反而发起烧来。咱们公子可真是急坏了,这才崔促着让小的前来请您过去。”

    锦绣在心里笑了几声,她开的那些药,这个时代还没有被发现呢。那些太医肯定要抓瞎的。

    锦玉一脸乍舌道:“不会吧,太医院里的太医来医治都不见效,姐姐,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锦玉虽然相信自己姐姐的医术,但皇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姐姐的医术再是高明,又哪够与那群太医相提并论。

    锦玉只是单纯的担心自己的姐姐,但听在成管事耳里,无疑是不愿去,不想去。连忙陪笑道:“锦绣大夫,那日里沈无公子无意冒犯了您,老头子代我家公子向您陪罪。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我家公子的面上,再走这一趟吧?”

    人家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姓沈的倒好,身为贵马也要吃回头草。也不怕被人笑话。

    锦绣当然是巴不得那沈无夜就这样病死得了,让他不尊重人。不过,想着既然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她若是治好了,那么她的名气肯定会打出去,到时候就不愁没病人上门了。就算治不好,也不关她的事,而诊钱肯定是不会少的,一举多得的事,锦绣便这样安慰自己,纯当作看在银子的份上,不与那种纨绔子计较。

    于是锦绣放下背篓,另换了套干净的衣裳,提着药箱上了成管事那驾豪华马车,一路驶向效外的庄子里。

    沈无夜得罪了锦绣,刚开始还并不以为意,反正只要太医来了,他的病就会好起来的,而太医也及时赶到了。可惜在接连吃了三天的药后仍是毫无好转,反而越咳越凶,头晕脑胀,连呼吸都不大痛畅,这才真的慌了,把那太医大骂了一通,说一个小姑娘都能治他的病,偏偏身为太医却治不好。

    那太医被骂得很是羞愧,想他在太医院呆了二十多年,得了肺腑的病人,十个中,没有全部医好,也医好了至少有五位吧,偏偏,这回却是栽了跟斗。又听说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都能医治,他却束手无策,一张老脸胀得通红,再来又被沈无夜这么痛骂,更是下不了台。而听镇国侯世子徐子煜说要去请先前那位女大夫,老太医从鼻吼里哼了一声气,暗想:老夫在太医纵模数十年,太医院里精攻内脏之病老夫称第二,别人不敢称第三。再来沈无夜的病情却是严重,他就不信,那个井底之蛙的女大夫能有多大本事。

    锦绣来到成家庄,已经是午后三刻了,徐子煜一袭青蓝亮缎绣滚边儒袍,见到锦绣便大步迎了上去,抱拳道:“锦绣大夫,您总算来了。成管家出去了大半天了,一直没有个动静,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锦绣笑道:“身为医者,只要能够医治,肯定要竭尽全力。除了医术不精外,可没有挑病人的道理。沈公子怎样了?”

    徐子煜苦笑一声,“有些棘手,你走的那天还算不错,可这两天又加重了,连出气都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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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 重症肺炎

    出气困难一来是肺部已被病毒侵袭到无法再自主调动呼吸,二来是痰水过多,堵住了呼吸道。锦绣不敢耽搁,连忙进入屋内,发现沈无夜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潮红,呼吸确实很是粗重,若是按现代医辽,肯定要上氧气,再给吸痰。可惜这两样设备都没有,也只能凭借针灸技术,进行施针,以便改善呼吸道的沮滞。

    屋子里除了一一众丫环小厮外,还有一名穿着体面的锦袍老者,此人头发花白,面色矜傲,居高临下打量着锦绣,从鼻吼里哼出气来,“你也是大夫?”

    锦绣道:“我是。请多多指教。”

    那老者又哼了声,“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又有多大本事?就算能治些小病小痛,可韩国公世子这可是肺腑绝症,已是药石无医。连老夫都束手无策,你一个未见过的乡野小民,能有几分把握治好世子?”

    锦绣给沈无夜把了脉,又伏身听了他的胸膛,蹙起了眉头,对徐子煜道:“若是上回,我有七成的把握治好沈公子的病。不过现在嘛,只有五分了。”

    徐子煜脸色一白,喉咙一紧,连忙紧张地道:“锦绣大夫,我表弟,真的,真的……”

    “已经很严重了,肺部已经完全被痰水覆盖,并阻止了呼吸道,以至于呼吸受阻。再来,病毒已经侵入整个肺腑,医治起来确实很是困难。”

    徐子煜后悔得恨不能立刻撞墙去,早知会弄成这样,他那天就不该纵着表弟的任子得罪了这位心高气傲的女大夫,他咬牙长长一揖,“大夫,请您一定要医好我表弟,求你了。”

    那太医哼道:“世子,连老夫都束手无策,她区区一个乳嗅未干的黄毛丫头能有几分本事?”

    锦绣淡淡瞟了那太医一眼,不答腔,飞快地从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及一张纸,“拿开水给他服下,另外把这个贴在他肚脐眼上。先给他退烧。”

    仍是上回那个丫环,这回不再有任何疑惑,照着吩咐行事,那太医却及为惊奇,望着那贴在肚脐上的药,“这是什么?这个就能退烧?”

    锦绣不理他,拿出针来,让人把沈无夜扶起来,迅速在沈无夜身上肺俞、膈俞、尺泽、鱼际、太渊、内关、大椎、曲池、合谷、孔最、委中、太溪、三阴交、十二井、插了多处穴位后,发现自己的银针不够用,不得不对一旁虎视眈眈的太医道:“你那有多余的针没?”

    太医瞧着锦绣施针快速俐落,便知道不能小觑,连忙道:“有,在老夫药箱里。”然后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牛皮制作的袋子,上头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银针,长的短的,粗的细的都有,应有尽有。锦绣取了几根银针出来,用自己随身携带的酒精消了毒后,再擦干净,便开始施针。施完针后,让小厮好生扶着沈无夜,不要让他躺下去。又从药箱里取出艾叶草,点燃后烤了银针,再扎在沈无夜胸手臂等各大穴位上。

    施完针后,锦绣再一次给沈无夜把脉,问太医,给沈无夜开了哪些药方。那太医见锦绣施针时的俐落手法,早已深为折服,哪里还敢摆太医架子,连忙说了一串药名。

    锦绣道:“这些药确是治外感引发的肺腑之症,但,沈公子这确是外邪入体进而引发病毒形病症,普通的药物恐怕是无效的,必须还得再加几味抗病毒药材进去。”她转身对徐子煜道:“沈公子这病已经拖得比较严重了,我也没有多少把握能医治好好,也只能尽力而为了。若是治不好,徐公子可千万别牵怒于我。”这沈无夜居然是国公爷的儿子,那么这姓徐的也不是简单人物,这些权贵人物,她一个小小的大夫可也得罪不起,所以还是先把丑话说到前头。

    徐子煜连忙道:“锦绣大夫尽管开药,上回确实是我们不对,我在这儿郑重向您隆重道歉。也请大夫尽释前嫌,尽力医治我家表弟。若我表弟能起死回生,徐某必有重谢。”

    锦绣笑道:“重谢就不必了。只望徐公子答应我,管住沈公子这张嘴巴。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权贵者施舍。”

    徐子煜怔了怔,望着锦绣柔美的脸,心中一凛,肃容保证,“表弟无礼,请锦绣大夫请多多包涵,绕絮则个。”

    锦绣虽然痛恨这沈无夜不知天高地厚,但对这徐子煜还是比较有好感的,颔首道:“有徐子公子这句,草民就放心了。”锦绣先开了些药,让小厮去药店抓药,抓回来后加两大桶水熬一个时辰,先给沈夫夜泡澡。

    半个时辰后,锦绣把沈无夜身上的针逐一扯去,再次伏身听胸肺,痰水似乎要少些了,并且吸呼也较畅通了,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然后让厮守开始推拿他的后背,促进痰液排泄。紧接着又开了两道药方,让人去抓口服服。

    那太医连忙抓过医方看了又看,皱起了眉头,“这个浙贝母是什么药,老夫行医数十载,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锦绣解释:“清热化痰,散结解毒。治风热咳嗽,肺痈喉痹,瘰疬,疮疡肿毒。”

    “这个,这个,老夫一生与药草打交道,怎从来没听说过?”

    这是《本草经》里才会出现的,而本草经的作者都还没问世呢,你当然不会知道。锦绣笑道:“这也是家父告诉我的,我也曾用来实践过,效果还不错,所以便用上了。”

    等泡了药澡后,锦绣再一次施了针,这次主要是针对化痰而施的针。施完针后,把人从泡桶里涝出来,喂养了一碗药后。锦绣再一次把脉,脉像仍是紊乱,跳跃无力,不过呼吸倒是渐渐倾于平稳,泡的药澡也起起了呼吸道扩张的作用了。

    而那太医也跟着把脉,不由大为惊异,虽然沈无夜的脉像仍是和之前那样,跳动泛力,无比紊乱,但呼吸却是平稳了,不免对锦绣刮目相看。

    看看天色,锦绣问:“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徐子煜见锦绣一系列的动作下来,沈无夜脸色也变得好多了,不由加了些许信心,又让锦绣留下来用饭。

    锦绣也没推辞,又让人开了药,“这些药,药店里都没有卖的,你带着药单回我家里,让我弟弟给你配。你拿回来后,立马让人熬了,记着,要七分火。”

    那太医照例看了药单,说:“刚才不是才吃了药后?这间隔还不到一个时辰,又要吃药,这可不大好吧?”

    锦绣说:“前一副药是抗病毒的,这后边一副是化痰消炎的。两者并无相冲,无妨的。”

    什么抗病毒,化痰消炎这些病症,老太医还是第一回听到,再一次看了药单,以他五十好几高龄的年纪请教比他小几轮的小姑娘他实在拉不下面子,但暗地里却加大力气把这些药名记了下来。

    不过,这些药名有些他听都没有听说过,不由更加纳闷,偷偷望了眼前这个小姑娘,这些药有好些他听都未听说过,她如何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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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九爷的心思

    那小厮知道自家主子若真的死了他也不会有好下场,是以把锦绣的话当作圣旨来办,不到半个时辰便把药抓了回来,熬好后端了进来给沈无夜喂了下去,锦绣又吩咐他,“这药喝下去后过上两刻钟,你要病人扶起来,让他坐着,你再半握拳头敲背,把他肺部里的痰给化去。另外,在用水方面,可以用雪梨加川贝粉熬成水给他多喝些,这是止渴化淡的。还有,不要吃太油腻的,以清淡为主,最好是稀饭,加些肉或鱼一起熬。屋子里要保持通风状态,窗户打开两扇来。好让屋子里通风换气。另外,你们当中最好少抹些香粉之类的,病人可闻不得这些,以免加重病情。”

    事关自己的名声,锦绣事无巨细地交代后,这才离去,当然,徐子煜私下里的报酬可是丰富至极。

    “锦绣大夫,这是徐某的一点心意,请笑讷。”

    接过沉沉的檀木盒子,锦绣笑得很是爽朗温柔,“公子客气了,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本是天职。沈公子的病我确实没多大的把握,我尽力而为吧。沈公子病情还没有起色,我哪敢收这么贵重的酬礼?”锦绣打开盒子,被里头金黄的颜色差点晃花了眼,不过她仍是很淡定地从中拿了一绽黄金,剩下的全还了回去,“无功不受禄,我只收取我应得的酬劳。沈公子病好后徐公子再来酬谢我也不迟。”

    虽然丢掉这么一笔肥羊,是有些心痛,但她对沈无夜的病确实没有把握,也不敢托大,以免到时候治不好就不好交差了。如果沈无夜被治好了,相信凭镇国侯府的财力,也不会吝啬这些银钱的。

    想到这里,锦绣打定主意不能多收银钱,果断推拒。

    徐子煜先是愕然,心里又紧张起来,“大夫,我表弟,是不是真的……”

    锦绣安慰他道:“徐公子不要太过担心,我会尽力而为的。沈公子的病确实较复杂,我也没多少把握,等我回去仔细翻下医书,再给沈公子另行开药。”

    徐子煜无耐点头,“那就有劳大夫了。”他现在真的很后悔,早知道连太医院里数一数二的太医都医不好沈无夜的病,当初就该放下身段和面子恳求这位锦绣大夫留下来继续给医治,否则也不会捱得如此狠。

    送走了锦绣后,徐子煜重回到沈无夜的房间,望着躺在床上的表弟,也不过才半个多月的时间,沈无夜原本还算丰润的脸颊已凹陷了大半,脸色腊黄,神情萎顿,虽还有意识偿存,但哪里还有昔日风流公子哥儿的模样?完全就一病入膏盲的病鬼。

    ……

    “九爷,镇国侯长房二公子还有韩国公世子都在成家庄,小的听闻韩国公世子已病入膏盲,九爷要不要去瞧瞧?”

    朱子权淡道:“不急,等把姓袁的整死了再说。”

    朱棒槌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姓袁的是平原伯府的大公子,此人迟早都要收拾的。只是沈世子毕竟身份非比寻常,九爷还是去瞧瞧的好。”他知道自家主子最是瞧不起沈无夜那种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膏梁,但在情理上,他们可是亲戚呀,既然来了金陵,不去瞧上两眼也说不过去。

    “不是还请了许太医吗?”

    “听说那许太医也束手无策了。徐二公子病急乱投医,居然请了个女大夫。”

    “女大夫?”这年头女人也可行医?不知不觉中,朱子权脑海里又浮现一张清丽却又可恶的面孔来,火气又直腾腾地往头顶冒出,忍不住问:“什么样的女大夫?”

    “这个小的也不大清楚。”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复,朱棒槌又自顾自地说道,“九爷,如今西北战事已平,各番邦以及蒙古人都安份不少,那边也安排了能力卓绝的大将镇守,按理,九爷也该回京复命了。”

    朱子权十二岁就随威远大将军去西北大营历练,这十年来,回京的次数廖廖可数,京里那位可是望眼欲穿了。偏偏九爷总爱我行我素,西北战事已平,按理,身为三军总督的他也该班师回朝,进京接受皇上召见封赏,可九爷却说西北荒芜,呆得久了,人都变荒芜了,听说江南烟雨妩媚,特意跑到江南来游山玩水,谁知会遇上袁正芹那无法无天的竖子,差点连命都丢了。

    如今,朱棒槌再也没了游山玩水的性致,只想着早早把主子劝回京城。

    朱子权也知道,他在江南逗留了两个多月,也该回京了。

    可,他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在金陵无亲无友,按理,他不该有此念头的,可他就是有种不舍的感觉。

    “不急,再玩上两天吧。”

    朱棒槌快要哭出来了,“九爷,您这些日子也没见您去游山玩水呀。”也不过在城里四处溜转,其中去药房打转的时候还要多些。

    “对了,谨阳侯府的顾东临最近在干些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又问起这个毫不相干的人来?朱棒槌心里有疑问,但嘴里却恭敬回道:“前阵子听说此人外出狩猎被仇家寻上,被四处追杀,身边侍卫全部死绝,此人也跟着失踪了七八日,上个月月底才平安归来。如今正在家里休养。”

    朱子权沉吟了会,“他没有出过府?”

    “好像……没有。”

    “可有找过那位救过他的女子?”

    朱棒槌摇头,表示他不清楚,过了会,忽然小心翼翼地道:“九爷,难不成……”九爷一直逗留在金陵,难不成,也是在找那位女大夫?

    朱子权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故作毫不在意地解释说:“你也知道我这人最不喜欢欠人情。那女人救了我,我却没来得及报答她,心里多少有些堵。”

    朱棒槌点头,又夸赞道:“九爷就是性情中人,可咱们也够仁致义尽了。九爷也曾亲自找过她,是她自己先行离开,这也怪不着九爷您呀。”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总是心里不安。”估计那丫头此刻还在心中咒他吧,“言而无信的小人,装腔手势。”

    一想到那小女子的嘴脸,朱子权怎么也坐不住。

    朱棒槌想着那阵子九爷的表现,心里也大致猜到怎么回事,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耐,忽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在九爷耳边轻嚼:“九爷,那谨阳侯世子也在找那女子。九爷若真想找到她,紧盯着这顾东临准没错。”

    朱子权飞快地望他一眼,朱棒槌又道:“小的听说,那顾东临明日要去成家庄探望徐二公子以及沈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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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哪里来的纨绔子

    锦绣到家后,又翻起了昔日父亲留下的医书,这里头有关肺炎的医治还是满多的,但沈无夜的病情已经确诊为病毒性肺炎,光这些药物,也是不成的,还得加几味抗病毒药物才成。

    只是,要加哪些药物呢?

    唉,她前一世的爷爷也是位老中医,有一本精装版的《本草纲目》也被她翻得滚瓜烂熟,但这里头的药草也只解释了功效,却未能进一步详解哪些药草的抗病毒的功效,所幸爷爷时常与同行交流,临床经验非常丰富,中医学里也介绍了几十种这类草药,可惜当时她习惯用青霉素头孢喜炎平之类的抗生素药物,对于这些中药也没有去死记硬背,现在可好了,抓瞎了。

    冥思苦想了半宿,总算想出了几味肺炎病症的病毒草药,可惜有两样外头药店还没有售,不得已,她也只能打算等天亮以后就背着背篓去城外山上采回来。希望她运气好,能找到这几味药。

    不知是不是时来运转,锦绣发现这阵子前来找她看病的人陡然多了起来,她租住这个胡同里,也不是当道的,要进入胡同走上百步后,往右拐第三间,这样的住所,也只适合居住,用来当诊所,还真是不大恰当的,除非医术真的高深到“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境界,但问题是,她一介女流之辈,一无名气二无根基的,怎么这些人还熟门熟路找到她这儿来了?

    这些病人大多也只是些小病小痛的,看一个病人至多挣些几个十来个钱,可这些人出手大方得很,这不得不让她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受人指使。

    当一个普通的风寒开了两个钱不到的药后却又给了五两银子后,锦绣再也忍不住,问此人:“你们是何人指使的?”

    那人脸色一僵,吱唔着说无人指使,只是听说锦绣大夫医术不错,所以特意前来看病的,然后落荒而逃。

    望着此人的背影,锦绣心头越发坚定,这些人背后有人指使,只是,那人究竟是谁呢?平白无故的送银子给她,自从父亲死后,她便与所有亲戚断绝了往来,与张家材人倒是熟悉,但庄稼人养活一家子都困难,哪会有多余的闲钱来接济她。除此之外,她也不过给几个小康中等富户治过病,但也不至于这般行事。

    那人,究竟会是谁呢?

    ……

    第二日,锦绣去了成家庄。徐子煜脸色带着毫不掩饰的焦虑,“大夫,我表弟仍是没什么好转,这可怎生是好?”

    那太医也阴阳怪气地讽刺她了两句,锦绣并不以为意,如果吃上两副药就有好转的话,那这肺炎就不叫疑难杂症了。

    “子煜,你也真是的,连许太医都说没治了,你怎么还让一个小丫头医治?当真是病急乱投医。”一个陌生的噪声响来。正在替沈无夜把脉的锦绣忍不住望了过去。

    这男人一身紫红色苏绣淞江锦袍,头发束顶,插一支蛇形玉簪,腰缠玉带,腰间豆绿宫纱绦垂着枚羊脂玉佩,此人双眸狭长,挺鼻薄唇,如同一樽精雕玉琢的上好玉器,带着些许的风霜与精美,又带着少许黑暗与阴冷。

    此人身形倒是修长,比徐子煜还要略高小半头,双手背负,身上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比徐子煜还要大上几岁,约有二十四五的年纪。

    徐子煜也算是英俊中带儒雅的金贵人物,而此人却少了那份饱读诗书的儒雅,多了份杀气腾腾的冷冽与阳刚。

    此人面上带着些许的讥诮与挑衅,锦绣不以为意,以往她父亲还在世时,也遇到过这样的人物,总认为自己是天上的月亮,其他人都只是那些毫不起眼的星星,衬托月亮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有这种心态的,大多数都是读书人。但这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读书人,反而是顾东临之流主纨绔子罢。

第26章 质问

    徐子煜有些尴尬,飞快地瞟了锦绣一眼,见她没有生气的迹像,这才稍松了口气,忍不住道:“九哥有所不知,这位王大夫医术确是厉害的。在许太医还未到来之际,无夜的病情也基本稳定下来。只是无夜任性,脾气又不好,还不肯好生用药,这才又捱得狠了,直等到许太医到来,病情已经加重了不少。”他望着朱子权,很是诚挚地道,“九哥,你也知道,无夜可是我带出来的,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二姨交代?如何向大长公主交差?”

    朱子权知道徐子煜的难处,但仍是冷哼一声,“一个女子,能抵多大本事?你倒是放得下心,万一出了一差二错,她能担当得起吗?”

    徐子煜一脸紧张,“九哥,我求你了,就少说两句吧。”他飞快地望了锦绣一眼,赶紧把他拉了出去,一直拉到外头梨花橱里,这才小声道:“这位大夫脾气可大着呢,上回无夜无礼开罪了她,就搁桃子走人,无夜这病才捱得狠了。九哥,你别害我好不好?”

    朱子权挑眉,冷笑一声:“小小一个大夫,架子还大呢。邈视权贵,延误病情,光这两条罪状就可以让她吃不完兜着走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徐子煜,“好歹你也是镇国侯府的公子,居然由着她爬到头上作威作福。”

    徐子煜苦笑,“九哥,有句话叫奇货可居,如今无夜的病就只有她能治,她再如何摆架子,也只有忍着受着了。”

    朱子权冷哼一声,轻斥了句:“你个没用的,让一个小小大夫爬到自己头上,真是丢了镇国侯的脸。”

    徐子煜连连苦笑,却没有说什么,他与九哥不同身份不同命,九哥可以傲视天下,但他不行呀。镇国侯听着响当当,但到底大不过皇权。这些年来一直低调行事,若是传出徐家子弟以势压人的事来,他可就是徐家的罪人了。

    朱子权拔开他,来到内室,锦然发现锦绣趴在沈无夜身上,心头火气直冒,喝道:“好个不要脸的,看病居然看到人家身上去了。”再猴急也不是这种猴急吧?屋子里那么多的人,她就那样大赤赤地趴在人家身上去,太不知羞了。

    一旁的许太医怔了怔,望了朱子权一眼,很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徐子煜从后头追了进来,连忙解释,“九哥这个误会可就大了,王大夫只是给无夜听胸腔里的病症而已。可没别的意思。”

    锦绣没有理会朱子权的疯言疯语,趴在沈无夜身上听了好一会儿,对小厮道:“再翻个身。”

    小厮连忙把沈无夜翻了过来,锦绣又挨着他的后背听了起来,耳边还响来朱子权没完没了的指责,不由厌烦,对徐子煜道:“徐公子,请保持安静,可以吗?不然我要怎么给病人诊断病情?”

    徐子煜连忙赔了不是,低声劝着朱子权,“九哥,你就小声些吧,王大夫是在听无夜的肺腑情况而已。不得受打扰的。”

    朱子权不甘不愿地闭嘴,接收到许太医不苟同的目光,火气又蹬蹬地往上冒,但又有些讪然,他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呀?

    屋子里虽然人多,但这一刻,却静悄悄的,锦绣在沈无夜背上左右听了半天,不时蹙起秀眉,徐子煜看得胆战心惊。但又不怕打扰锦绣,只得握着拳头,目光紧紧地盯着锦绣的脸。

    朱子权则把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沉沉地望着锦绣,心里却沸腾着,这丫头怎么反应这么平淡,从刚才那一瞥后,就没再过问过他,连他故意发难也是眉毛都不抬一下,她是没认出他来,还是装作不认识他?

    沈无夜不喜欢这种姿势,实在忍不住,问:“喂,我这病究竟怎样了?”然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两名丫环赶紧上前给他顺气拍背,锦绣却把她们支开,“咳嗽带有空音,痰多气喘。肺腑之症本来就复杂难医,若是单凭两副药就能有效果,那也是不现实的。不过我听了沈公子的肺部,杂音比昨日里要少些,呼呼也还算稳定。我再给他施针,继续按我的方子去抓药泡澡。”

    锦绣想着到了下午,太阳会更热烈,便想着现在就去采药,但这时候也离不得人,便对老太医道:“老人家是京中有名的大夫,又是太医院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小女子在您面前,也只能执晚辈的份。不过今日里我要上山采药赶着给沈公子熬药下肚。就劳烦老人家帮忙施针可好?就按我昨日的施针步骤施行就成了。”

    老太医不料锦绣会让他给沈无夜施针,有些意外,锦绣也没有过多解释,又仔细讲解了施针的功用,及各个穴位的针法讲究,化痰的穴位要用小艾叶烧针,而施针的某些穴位得挤出三滴血来,有些穴位得停留两刻钟……全都讲解了遍,那老太医赶紧抽走脸上的傲慢与不以为然,说一定照办。只是,这样针灸,真的有效么?

    锦绣奇怪地看他一眼,正色道:“是否有效,昨日里不就见分晓?沈公子病情虽未有起色,却也未有恶化,呼吸也较畅通,这便是效果。所以接下来咱们还得继续施针,直到病情稳定为止。”针灸可是肺腑病理里不可缺少的辅助工具,但凡学中医的大夫都会有涉及。相信这位老太医应该也是知道的,居然还会问这样的问题。真是不可思议。

    老太医当然知道针灸对内腑方面的至关作用,他最奇怪的是,针灸技术难度非常大,一般没有几十年的侵淫,也是不敢胡乱施针的。他也是学习了数十年也才有今天的成就,但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居然也会针灸之术,实在让他感到无比惊奇。如果说刚开始对锦绣很是不以然为到后来的看笑话,那么现在便是由衷的钦佩。这小姑娘不管医术如何,单看这一手灵活的针灸技术,就能在杏林界登堂入室了。

    锦绣又仔细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提了药箱离去,她要去山上采药,希望山上能有那几味药。

    徐子煜又问:“王大夫,我表弟的病,你有几成把握?”

    “不敢保证,大约五成吧。”

    “这么说来,王大夫也没把握治好无夜的病?”一旁的朱子权又插进话来。

    锦绣眼观鼻,鼻观心。

    朱子权火气再一次腾了起来,双眼眯了起来地,露出他在战场上的浓浓杀气,“能治就能治,不能治就不能治,还搞那么多名堂?一句话,无夜能治吗?”

    “九哥……”徐子煜搓着双手,一脸不安。

    朱子权睨他一眼,徐子煜一时哑然,暗暗苦笑,九哥脾气还是那样,暴燥骄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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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谁叫她不认得我

    锦绣心头火气也上来了,这男人真是个人见人恨,狗见狗烦的货色,先前她还以为他只不过是仗着权势而鼻孔朝天或许手头还有些权利的纨绔子弟,如今,她再一次给他增加一次评价……就是个真真正正的“何不食肉羹”的东西。

    “怎么不说话?问你话呢。”朱子权心中不爽到极点,这女人看他的眼神,真令他不爽到极至。

    锦绣淡淡地道:“如果我说能治,阁下就满意了?”

    朱子权冷哼一声,“既然能治,那为何又说只有五成的把握?”他紧紧盯着她,一脸的谴责,“是想抬高自己的本事么?”

    锦绣嗤笑一声,对徐子煜道:“这人真的是我大周朝的子民吗?怎么还说出这种让人夷笑大方的话来?真是好笑。”

    徐子煜一脸尴尬,在朱子权发火之际,锦绣又道:“看诸位举止气派,佣仆成群,想必是当朝权贵之后吧。难道还不清楚把话说满的后果?”

    “……”

    锦绣继续道:“我们只是大夫,只是平凡普通的人,不过是学了些医术而已,偏你们这些权贵,一方面逼着我们包治百病,另一方面又不给我们足够的尊重。治好了也就罢了,治不好就要治罪,轻则被辱骂,重则失去性命。这位尊贵的九爷,沈公子的病您也是清楚的,您要我如何保证?您认为我有通天的本领,把大夫们都列为凝难杂症的肺病咳喘治好?如果我治不好,阁下是不是就要我抵命?”

    朱子权怒瞪着她,喝道:“好大的胆子,你一个小小的大夫,敢与本……本公子这般说话。”简直不要命了?

    锦绣冷笑一声,扬起下巴,“瞧吧,果真是权贵本色。徐公子,沈公子这病,到底还要不要治?”

    “九哥,算小弟求你了,你就少说两句话吧。”徐子煜总算怒了,悲忿又不满地瞪了朱子权,然后又满脸的歉意对锦绣道:“王大夫,请不要见怪,九哥没有恶意的,他,他只是……呃,被宠坏了而已。你千万别与他计较。”

    朱子权气得快要喷火,他不懂事?他被宠坏了?亏这小子说得出口,比他小几岁的毛头小子居然说他被宠坏了?

    锦绣面无表情地道:“想要人家治病,又要把人踩到泥地里,徐公子,要展示你们权贵人物的威风,也不是这种做法。”然后看都不看众人一眼,提着药箱扬长而去。

    徐子煜心惊胆战,赶紧跟上前,边走边作揖道歉,苦苦哀求锦绣,看在他的份上,不要生气,千万别计较。

    “生气?我如何敢生他的气?人家让我治病还是瞧得起我,我也该感激涕零才是。就算吐把口水在我脸上还不得擦掉,是不?”

    “王大夫……”

    锦绣叹口气,低声道:“请让开,我要去山上采药。”

    徐子煜先是心头一凉,紧接着又亮了双眼,“王大夫,你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然后深深作揖。

    “免了吧,跟你们这种人打交道真会折寿十年。”锦绣面无表情,径直往前走。

    ……

    徐子煜抹了额上的汗水,进了屋子,发现朱子权施施然出来,“怎么?她还敢搁桃子?”

    徐子煜没好气地道:“九哥,算我求你了行不?以后不要与这位王大夫计较好不好?你瞧瞧你刚才那翻话,是人都会生气的。”

    朱子权心中也有些后悔,他平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可见了锦绣他就是忍不住把他的毒舌亮出来,刚才确实是他过分了,但,这女人也太嚣张了吧,不过是说她两句而已,就敢搁桃子,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徐子煜知道以九哥的身份,做什么都是对的,就是杀了人也是他对,被杀的人错。可现在非常时期,他就不能再忍忍么?

    “九哥,那人不过是乡野女子,懂什么礼仪?九哥什么人物,也与她计较?没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徐子煜心里气苦,但又不得不说尽好话。

    朱子权沉默了半晌,说:“她下回什么时候过来?”

    徐子煜瞪大眼,“九哥,算我求你了,看在小弟这点薄面,就再忍忍吧。”

    朱子权瞪他,斥道:“说什么话呢,上回我身受重伤,被她所救,不过是想着当面对她道谢而已。你以为我还要怎的?”

    徐子煜吃了一惊,“九哥你受伤了?什么时候受得伤?小弟来金陵也有半月有余,怎么从未听说过?”

    “有一个多月了,你当然不知道。”朱子权轻描淡写道:“下回她来了你就通知我一声,我好当面感谢她。”

    徐子煜一脸狐疑,既知道人家是他的救命恩人,还用那副嘴脸对待人家?

    知道他的心思,朱子权轻咳一声,咕哝道:“刚才我也不是有意的。”谁叫她已经不认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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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别有居心

    对于朱子权这样的人物,锦绣在这一世遇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虽然心里仍是气闷,但也没办法,做了这么一行,就要受点委屈。

    普通的老百姓恨不得把大夫当成祖宗一样供着,但却挣不到几个钱。而权贵人物的钱是好挣,却又闹心又堵心。这世上,果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生了半天的闷气,一直到出了城后,开阔的视野渐渐扶平了心头的郁积。

    这回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在山上找了大半日,总算采齐了所需的几味药,交给成家庄的下人,让他们拿来晒干,然后加上她开的药一道熬制。

    第三日,锦绣再一次被成管事接到成家庄,从成管事脸上那毫不遮掩的喜气,便可知道她那蒙着整的药应该生效了。

    果然,来到成家庄,徐子煜亲自接待,满面的笑容里带着庆幸与对锦绣的无上感激,“锦绣大夫,我表弟已好些了,今早还吃了一大碗米粥。”

    锦绣笑道:“那真是太好了。看来这回下对了药。”进入内室后,那许太医正捋着胡子冲她笑道:“王大夫,果真有一手。老夫行医多年,也是自叹拂如呀。”

    锦绣笑道:“许太医过奖了,其实我也没多大把握的。不过老天一向眷顾我就是了。”

    虽说堂堂太医居然连个乡村小民都及不上,不过许太医也已想开了,有道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学术是无止境的。天底下间自是多有能人奇异之士,也不足为奇。可叹的是自己,自恃太医身份,瞧不上这些乡野小民,实则天下能人奇士,却是大都出现在这些毫不起眼的小地方罢。

    许太医态度的改变,锦绣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她一人之力,也实在没有多大把握,合二人之力,倒也轻省许多。许太医身为太医院令,自是有着不容忽视的医术功底,她唯一能胜过他的便是多了前一世那三十多年的经历与见解,真要讲技术与临床经验,她肯定是不及的。如今,他们相互切磋了半天,倒也受益匪浅。

    而与锦绣的交流中,许太医也是暗自心惊,这小姑娘不但熟悉药草的各种功效,还能分辩出同样病症中不同的病因原理,甚至还能说出一大串医书上都没有过的草药功效,这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不过他也没有去深想,反正民间能人异士大有人在,估计这小姑娘学的是民间祖传秘方,轻易不得示人罢了。

    一下午的切磋下来,许太医对锦绣格外的尊敬,刚开始由老夫的自称改为老朽,又见锦绣能说她已经医好了不下五个肺腑之症的病人,更是改口为小老儿。

    徐子煜见他们相谈甚欢,不由笑道:“既然锦绣大夫医术如此精湛,许太医何不举荐锦绣大夫去太医院任职?”

    许太医双眼一亮,“二公子所言甚是。姑娘医术如此精湛,埋没于此实在可惜了。依姑娘的医术,在太医院任太医那是毫无问题。姑娘,可否与小老儿一道进京?小老儿在太医院虽非一手遮天,但举荐一个太医还是有把握的。”

    太医,那可是天下医者的向往,待遇好,诊金也高,有房有车还有御赐田庄,只要医术精湛,穷光蛋致富奔小康完全没问题。但小说上看多了被宫斗炮灰的太医多了去,历史上当太医的大都没有好下场,锦绣可不想去趟这浑水。尤其太医行医要对权贵者跪来跪去,医好了是应该的,医不好就得人头落地,实在是个高危行业。最倒霉催的要算明朝的弘治帝,一条命被小太监拿错了药吃得七窍流血而亡。儿子正德帝怒斩三名太医,连家人也被诛杀干净,其妻女充没教司坊为贱户。后来得知太医无辜,是受拿错了药的小太监牵累,但皇权至上的年代,皇帝犯再大的错都不是错,有错的都是底下人,那三位倒霉催的太医就那样成了无辜的冤魂还连累家人,甚至还没得到平反。

    锦绣也知道太医是很风光,受人尊敬,待遇也超好,可这种高危行业的工作,可不是她的菜,于是婉言拒绝了,“我自来野惯了,哪里受得了太医院的那些条条框框,再来小女子胆子小,脾气冲,做事也随性惯了,万一哪天说错了话,得罪了人可就不妙了。许太医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

    许太医暗道可惜,不过也没有勉强,毕竟人各有志。再来,太医院里那些不见人的勾当确实不是锦绣这样的小姑娘能呆的,尤其宫里那些贵人,京城那些权贵世家,都不是善茬。太医确实风光,但也如覆薄冰,稍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甚至连累家人。许太医能安稳活到现在,一来离不开师傅的悉心教导,二来也是他摸准备了那些贵人们的脾性。

    ……

    在离开之际,朱子权又冒了出来。“等等,我有话要与你说。”

    锦绣摆出眼观鼻,鼻观心的阵势,客客气气地道:“公子请讲。”

    “上回承蒙姑娘出手相救……”

    徐子煜上前,接过话来,“王大夫,九哥说,上回承蒙你出手相救,心里很是感激,当时本该重谢王大夫你的,可那时候身上盘缠用尽,只好忍着羞愧之意,等进了城养好伤,筹到了银子就急急忙忙赶去姑娘的住处,谁知姑娘已经搬家了,九哥很是难过,觉得这一辈子若是找不着姑娘,那他就会一直寝食不安。所幸,老天开眼,在他离开金陵之际,又见到了姑娘。姑娘,这是九哥的一点心新意,还请笑纳。”徐子煜动作奇快地从下人手上夺过一个盒子来,递到锦绣面前。

    朱子权气极,一把推开徐子煜,斥道:“你走开,我要亲自……”

    徐子煜连连赔着笑,“九哥,你就不要与小弟客气了,小弟代你感激王大夫也是一样的。”但手上却使足了力道,坚决掌握主动。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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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真正的败类

    锦绣接过荷包,很沉,打开盒子来,睁大了眼,里头居然躺着两颗龙眼大小的南珠,数颗拇指大小的猫眼石以及打磨精致的红宝石,底下还躺着一大把金豆子,金锞子,据目测,这一小盒子的金豆子可以值上百两银子,更别说这两颗又大又饱满的宝石。

    “太贵重了。”锦绣从里头抓了一把金豆子塞进怀里,把盒子递了回去,“剩下的麻烦徐公子收回。锦绣虽爱财,但也取之有道。太贵重的物品我可不敢收。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告辞。”

    “哎,等等。”朱子权连忙叫道。

    徐子煜又拉住他,“九哥,得了,你谢也谢过了,也给了报酬了,现在总该把一颗心思放回来吧?”

    朱子权气怒不已,甩开他的手,连命带姓地喊道:“徐子煜,你成心与我作对?”

    徐子煜笑道:“九哥说哪话呀,我如何敢与九哥作对?不过是觉得九哥身份尊贵,如何能纡尊感谢一个小小的大夫呢?我这不是为了你九哥你着想嘛?这谢人的活儿就让小弟替你做了,免得让九哥不自在。”

    朱子权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徐子煜骂道:“你闭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怕我为难她是不?”

    徐子煜继续赔笑:“九哥说哪儿话呀,你这可冤枉小弟了。”

    朱子权气怒不已,他如何不知这小子的心思,真真是气死他了,虽然他昨天是有些过分了,但,他也只是无心之过,这小子怎能还不依不饶?

    ……

    沈无夜的病情得到控制后,锦绣也不敢掉以轻心,每日例行的问诊已是雷打不动了。

    这日里,她依例给沈无夜把脉,发现门口停了好些豪华马车,便问:“今日府里又来了客人?”

    小丫头道:“是的,是……”忽然想到主子的吩咐,立马住了口。

    所幸锦绣也只是随意问问罢了,也没说什么,给沈无夜把了脉后,又示意他躺在床上,她附身听他的肺部,这沈无夜瞧着胸前这颗头颅,闻着一股青草香味,忍不住问道:“你用的什么洗头?闻着挺舒服的。”

    “不要说话,闭嘴。”锦绣轻喝。

    沈无夜连忙闭上嘴边,但很快又不满了,他可是堂堂韩国公府的世子,奶奶是鲁国大长公主,母亲是安阳郡主,身份尊贵,地位超然,平时候他打个喷涕都有人吓得腿软,就算京里那些太医在自己面前也是恭恭敬敬,哪里像她,居然丝毫不把自己放眼里,还时常喝斥,实在是胆大至极。

    在锦绣起身之际,他扯住她胸前的辩子,“你可知本公子是谁?”

    锦绣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轻佻轻浮之人,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你是谁与我何干?”在她眼里,只有病人与正常人的区别。

    沈无夜气得坐正身子,“我是韩国公府的世子,我奶奶是鲁国大长公主,我娘是安阳郡主,太皇太后是我祖母,当今的皇上是我舅舅。太子是我表哥。”然后一副得意的模样,等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花容失色,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导跪到自己脚下,说自己有眼无珠。

    偏偏锦绣不过是挑了挑眉毛道:“原来是个二世祖,失敬,失敬。”

    二世祖?这是什么东西?沈无夜一时间怔住了,又见锦绣面色平淡,又觉得不满,可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你可知道,一般的奴才才见到本公子,可是要行叩礼。”

    锦绣同情地望着一旁侍立的四名丫环及四名小厮,淡道:“做你的奴才真够可怜惜的。”

    “你,你……”沈无夜气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所幸许太医及时赶了过来,陪着笑安抚道:“世子爷,锦绣不过是一介山野小民,如何知道这些规矩?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与她一番见识。”

    沈无夜重重哼了一声,斜睨着一脸平淡的锦绣,这小丫头长得还真不赖,前阵子没有细看,今日里居然发现这丫头生得真不错,水灵灵的脸蛋儿,不大却又灿亮的眸子,像极了天上的繁星,带笑的唇角似有似无地浮现出两个梨窝,露出里头的两颗小虎牙,像极了奶奶养的小白免,可爱至极。

    目光继续往下看,有些失望,初夏的季节,府里的人都穿上了薄薄的夏衣,好些身材丰富的丫头胸前已高高隆起了,而眼前这女大夫,基本上毫无看头,不由失了些兴致。不过瞧着这人脸蛋儿还真的水嫩,尤其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眸子,常常带笑的梨窝儿都异常吸引着他,顾不得徐子煜耳题面命的警告,不禁大脑的话再一次脱口而出。

    “你治好了本公子的病,本公子要如何感谢你呢?”不等锦绣回答,他又道:“做我的小妾可好?包你穿金戴银,锦衣玉食过完下半辈子。”

    一旁的许太医不禁怔住,韩国公世子的小妾,虽说做妾不光彩了些,但对于锦绣这个孤苦无依的孤女来说,也是鱼跃龙门了。而周围侍立的几名侍女则面色复杂,但对王锦绣却是没有丝毫嫉妒心思,毕竟人家医好了自家公子是事实,若是没有她,她们这些下人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而外头偷听人的人差点肺都气炸了,徐子煜暗骂这个表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而与他一道的一个少年则用恶狠狠的光茫瞪着沈无夜,小声骂道:“败类,纨绔。”

    徐子煜面色古怪地瞅他一眼,轻咳一声。那少年瞟他一眼,不爽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瞧我?”

    徐子煜咳得更凶了,他再度古里古怪地瞟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最终顾忌这少年的身份,摇了摇头,没有往下说。

    但少年却不依不饶,非要徐子煜说出来不可。

    徐子煜被逼得无耐,只好如实说道:“顾世兄称我表弟为败类纨绔。可我好像听外头传言,顾世兄可是有小霸王的美誉,我表弟可没顾世兄这般……声名响亮。”

    这少年便是顾东临,金陵城谨阳侯府的世子顾东临。被徐子煜这么一翻抢白,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他嘴巴张了张,最终却一个字都辩驳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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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宁做鸡首,不做凤尾

    暂且不提窗外偷听偷看的人,单说屋内锦绣则眉毛都不动一下地道:“公子抬举了。”然后起身,把针放给许太医,“许太医,劳烦你了。”

    沈无夜叫住她,“你还没回答我呢?”他见锦绣沉下脸来,不由扬眉,“怎么,你还不愿?”

    锦绣扬眉,“宁做鸡首,不做凤尾。”

    沈无夜嗤笑一声:“鸡首?鸡首算得什么?能有凤尾风光么?”

    窗外的徐子煜听得大怒,再也忍不住,提了袍子进得屋子里,他前脚才踏进屋子,便听到锦绣声音冷淡地道:“人各有志。”

    “呵,怎么,你以为救了我,就妄想……”

    “无夜!”徐子煜厉声喝止了他,大步来到床前,“你这性子该改改了,怎能如此对待锦绣大夫。”

    沈无夜不以为然,“不是付了诊金么?”

    徐子煜忍着怒气道:“若无锦绣大夫超凡的医者之心,就算你再有金山银矿都捡不回你这条命。”他真的受够了,这个表弟早已被宠坏了,他也懒得与他说大道理,忍着怒火道:“等你的病好后,还是回京吧。令祖已经够担心你了。”

    他现在真的后悔死了,早知表弟会是如此德性,当初他就不该听从母亲的话,把他带在身边。处处受制不说,还像个老妈子似的照顾他,如果他是三岁小孩子也就罢了,偏偏,他身份非比寻常,打不得骂不得,还得供着,生病了也不安份,与丫头胡来,甚至还对大夫无礼,真是不知死活。

    沈无夜撇唇,再一次咳了半天的嗽,总算咳得差不多后,在小厮的侍候下吐了一口痰进痰盂,这才道:“好不容易离了京,肯定要好好玩玩才成。”

    趁着他们说话的当,锦绣悄悄退了出去。出了院子后,仰头望天,长长吁口气。她拒绝许太医的建议是完全正确的。就一个沈无夜都是如此的放浪无礼,京中多如牛毛的贵族,哪一个是善与之辈?

    虽说徐子煜给的诊金极其高昂,让她在短短十天时间内就变成小富婆一枚,但侍候这样的病人,若无良好的忍气吞生的本领,迟早要得内伤而亡。

    回到家中,锦玉还在学堂里没有回来,开始准备做午饭,这儿因离学堂较远,锦玉来回吃饭不方便,所以锦绣在考察了那苏师娘的手艺后,便单独给了苏夫人一两银子,让锦玉中午就在苏夫子那吃一顿。

    中午锦绣一个人吃饭,人就就变得懒散,现在她手上有银钱,也不在乎花那么点钱了。随便去外头买了个手抓饼填了肚子后,又开始整理药材及自己的药箱。

    拜给成家庄的贵人治病所赐,锦绣的名气倒打响了出去,如今前来看病人的比往回多了不少,都是些小病小痛之类的病,抓两副药吃了便没事,当然收的钱也是极低的,也就几个十来个钱,虽说无法与徐子煜给的诊金相提并论,但靠医术挣钱,也是件不错的好职业。

    如今病人比往回多了,自己采的药也不够用,锦绣也只能去药店买些药回去。

    把要采买的药单交给抓药的伙计,锦绣坐站在柜台处,观望着这里头的坐堂大夫。

    这楚氏医馆在金陵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听说这儿坐镇着专攻骨腑的刘姓大夫,前来应诊的病人多如牛毛。她也一时猜不出哪位是妙手刘,便问那伙计,“刘大夫可在这儿?”

    那伙计一边称药一边道:“刘大夫出诊去了,是西大街的赵家。”

    锦绣在杏林界混,当然知道这一行里有多少高手,除了楚氏药馆里的妙手刘,还有楚氏的当家人楚天雄父子,也是杏林界的佼佼者。除此之外,就属东大街的齐氏药房的齐如月兄弟,另外还有些规模较小的小药馆,总的说来,金陵城约有药馆十八家,而卖药和看病一手抓的药房则只有少数四五家,其中最大的一是楚家,二是齐家。但相对来说,楚家因为多与富贵人物打交道,是要比齐家吃香不少。但齐家能在繁华的金陵城占有一席之地,本身也有几下子的,除了过硬的医术外,就是稳定的货源,再来便是良好的医德。而一这方面,楚家就不如齐家了。

    就在等伙计称药这一盏茶功夫,锦绣便看到好些穷苦病人因为太高的诊金而忘而却步,而这些坐堂大夫一个个神色高傲,对富贵人物巴结讨好,对贫穷人物百般冷落傲慢,不由暗自摇头,身为医者,爱钱本没错,但爱钱爱到势利了,就是违背了医者的职业操守了。

    ……

    在许太医及锦绣的合力医治下,沈无夜的病也好的比较快,在第十天左右,除了仍是有些咳外,也别无其他症状了。但锦绣知道,肺炎最容易反复,所以时刻叮嘱他要好生休息。

    沈无夜在鬼门关闯了一回,也知道这咳嗽的霸道,哪里还敢任性,乖乖地任锦绣搓圆捏扁。

    锦绣每回过来,朱子权却是雷打不动地也跟着过来,大概是有了前车之鉴,就只是站到一旁,很少说话,锦绣大多时候都是装作没看到他。实在免不过样,才不得不敷衍两句。

    徐子煜也不知道九哥还呆在这儿做什么,但又不好赶人,只得自己辛苦些,每回锦绣来了后,不管手头是否有事,都要立到一旁,名为关心,实则监视。实在是无夜这个表弟早被宠坏,就怕他又做出让人抓狂的事来而不好收拾。

    至于朱子权,他更怕他趁他不在的时候欺负锦绣。锦绣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请来的,若是在他的地盘上受委屈,他这个主人也难以辞咎。

    看在徐子煜及白花花的银子的份上,对于沈无夜的百般无赖行径,锦绣通常是视而不见。至于朱子权,她尽量不去惹他,实在万不得已,才虚以委蛇。

    反正这沈无夜被这回的肺病折腾惨了,也不敢托大,老打老实地呆在屋子里乖乖吃药,彻底忌掉生冷辛辣之物。

    而这朱子权,最的也变得挺乖的,大多时候都只是立在一旁当雕像,她也懒得理会他,纯当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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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缘介绍:
麻烦帮我传一下咯古代医女奋斗史!被纨绔子顾东临盯上了,而锦绣奋起反抗了。反抗的下场就是,锦绣的父亲翘了,并从小康家庭沦为赤贫阶层。亲人无良,弟弟年幼,但锦绣仍是咬牙撑过来了她有医术,再穷也不怕后来,锦绣站稳脚跟了,也要嫁人了。老天真让人无语,她仍是要嫁给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纨绔子。权势面前,锦绣屈服了。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也就罢了。从待嫁女沦落为弃妇的那一刻,小强精神发作了。不管未来命运如何,日子总归要继续过下去。后来的后来,她总归嫁了人,生了子,还拉扯大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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