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异界烽火录TXT下载异界烽火录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异界烽火录全文阅读

作者:江南的风雨     异界烽火录txt下载     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五十一 惊鸿一瞥

    ……

    “芙妹,你瞧瞧这件衣衫太适合你了,大小正好哦。”

    “真的么?蓉哥?那你买给我吧。”

    刘策一进“淑女阁”,就见前方一对大约二十几岁的夫妇正在一面一人高的铜镜前拿着衣物来回打转洒狗粮,看的他直摇头。

    “长的这么尖酸刻薄也好意思出来卖弄风骚?真特么恶心。”刘策望了那女子一眼心中不断吐槽,索性不再理会,径直向一名绸缎庄伙计走去。

    “请问,刚才试衣的女子出来没?”

    那伙计一见是刚才出手万两白银的豪客,立马一脸恭敬地对刘策说道:“回公子的话,哪这么快,咱掌柜亲自替您未婚妻沐浴梳洗,可不得仔仔细细的打扮一番……”

    “未婚妻?”刘策顿时一脸懵逼,对那伙计说道:“不不不,你搞错了,她不是我未婚妻……”

    那伙计一听,也是一脸错愕:“不是未婚妻?难不成已经结发了?不可能啊,小的在这里从事多年,这眼力还是有的,那姑娘头饰分明还是待字闺中的模样,不过好像确实没行过笄礼,这……”

    刘策一听立即说道:“你想太多了,她既不是我未婚妻更不是我的妻子,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而已……”

    那伙计闻言怔了半饷,随后摇头说道:“公子,你就别装了,小的知道你们这些贵客脸皮比较薄,不好意思和人提及男女私情,然这里是锦绣天下,公子不必如此拘谨……”

    刘策听他这么说,更是脑子一片混乱,这锦绣天下怎么了?不就装饰豪华点,用料做工精细些么?怎么还有喜欢打听别人八卦的癖好?

    那伙计见刘策一脸疑问的模样,正待与他解释,却听闻身后之前的男子喊道:“伙计!这件裘袄帮我取下来!”

    “好咧,小的这就来!”那伙计闻言只得对刘策抱以一个歉意的眼神作揖离去。

    刘策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在四周瞎逛起来,忽然间看到一件气势威严的红黑衣袍,不由被吸引过去。

    “气派……”刘策看着眼前这件“汉袍”,发自内心的叹道,“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穿在身上!只是为什么淑女阁内会出现男装呢?”

    “挑的怎么样了?”就在刘策被那件袍子吸引震惊之际,身后传来了宋文奎的声音。

    “女儿(女婿)见过爹爹(父亲)。”之前那对夫妻立马对宋文奎行礼。

    宋文奎满意的点点头,绸缎庄内宾客不少认识宋文奎的立马行礼作揖……

    “爹爹,我看上这几件了,全都要!”那个被称之为芙儿的女人不断对宋文奎撒娇,只是那张脸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非常诡异。

    宋文奎宠溺地对她说道:“好好好,买!只要我女儿喜欢什么爹都给你买。”随即又看了女儿边上男的一眼道:“你尽管买,缺银子只管问我拿!”

    正在观赏汉袍的刘策听闻身后宋文奎的言语,发自内心的冷笑一声,同样是宋文奎的女儿,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就因为宋嫣然母亲身份卑贱?

    思及此处,刘策又暗自纳闷:“奇怪,我这么关心宋嫣然家事干什么?”与是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

    然而,刘策刚整了整思绪,就闻宋文奎嘲谑的声音传来:“呦呦呦,我当是谁呢?原来刘校尉也在啊……”

    刘策闻言嘴角一扬,缓缓转过身迎上宋文奎的目光,不顾众人惊讶地眼神,笑着说道:“宋将军,不想在这里又见到你了,真是有缘啊……”话毕单手负背,就这么直直盯着他,满脸的不屑。

    宋文奎见刘策出现在锦绣天下中,也是暗自吃惊,不过也正好打算在众人面前羞辱他一番,好报自己在精卫营和总督府经历的耻辱。

    然而令宋文奎没想到的是,刘策在没有姜浔庇护的情况下,居然还敢用这种眼神和语气跟自己说话,让他万分不爽。

    强压怒火,宋文奎当着众人面嘲阴阳怪气地说道:“刘校尉,可否来此给自己添几身新衣啊?要知道这地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进来的,你一个庶族……唉……这锦绣天下也是该好好管管了,省的什么人都能随便出入,败坏风气……嘿嘿嘿……”

    周围来挑衣饰的男女宾客一听宋文奎这么说,齐齐向刘策望去,万万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英气逼人的年轻人竟会是个庶族?顿时眼中挂满了惊讶之意,想看看这年轻人在宋文奎面前如何难堪。

    只见刘策笑了笑说道:“宋将军多虑了,我能来此挑选新衣,还不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给的那么多银钱,这种奢华的地方我可不敢进来……”

    周围众人闻言,觉得刘策这话好像没有半分感激之意,而是一种得逞的快意,不由开始思量他话中所言之意……

    “哼!”宋文奎听刘策这么说,冷哼了一声:“之前在总督府看在总督大人的面上我才让你三分,不想现在又见面了,如今谁都保不了你,本将军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族……”

    刘策见他凶相毕露,索性也直接撕破脸皮冷笑道:“老畜生,你以为姜总督不在这儿就能为所欲为了?错了,他不在这儿能为所欲为的是我,再废话一句信不信我打死你。”

    “嘶……”周围宾客一听刘策这话,惊的是目瞪口呆,这个年轻人好嚣张,他到底什么人?敢跟宋文奎这么说话?而且扬言要打死?人家可是远东四大家族中的人啊!

    宋文奎一听,气的浑身发抖,边上的女婿见到自己岳父这幅模样,立刻对刘策骂道:“放肆!你敢这么跟我岳父大人说话?知道我岳父大人是什么身份么?说出来怕……”

    刘策无情的打断他装逼的话,冷冷地说道:“怕吓死我是吧?你们这些人能不能换套说辞,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被吓死的人!来!报出来我听听,看看我会不会被吓死。”

    “你……”那叫邬蓉的男子顿时被刘策噎的说不出话来,那言语中透露的威胁之意一目了然。

    “你这嘴巴倒是厉害……”宋文奎怒道,“不过,今天本将军不和你磨嘴皮子,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刘策捏了捏自己手腕,笑道:“过奖了,可惜本校尉手上功夫可比嘴皮子厉害多了,今日正好让你这老畜生开开眼,万一失手把你打死……”说到这儿,他又摇头道:“没有万一,你已经是死人了!”

    “不好,要动手了……”

    厅内众人一见气氛不对,轻呼一声,立马闪到四周以免被殃及……

    宋文奎听到刘策话语中传来的冰冷杀意顿时心下犯怂,暗自恼道现在去激怒他干什么?真是犯浑啊,但刚才话都说出口了,周围那么多人都看着,自己必须硬着头皮和他周旋下去了。

    刘策见宋文奎迟迟不动手,又挑衅道:“怎么?你个老畜生怕了?别啊,你们这么多人不如就一起上吧,正好一家人都整整齐齐共赴黄泉,真是羡煞旁人……”

    “小混蛋,你找死!”宋文奎被他一口一个老畜生给逼的怒火冲天,还说什么整整齐齐?当即要向刘策冲了过去。

    “老爷,不可啊,这里是总督大人地盘,闹出事来对你会很不利啊!”眼见冲突无法避免,宋文奎正室夫人连忙拉住他劝道。

    “诸位!听我一言!”就在此时,一阵雄壮的声音在厅内响起,止住了双方即将发生的冲突。

    众人抬眼望去,二楼木阶口走下一名约摸三十出头,风度翩翩、相貌英俊的灰衫男子,只见他单手负与身后,腰间缎带处插着一根玉笛,缓步走下阶梯,说不出的儒雅风度。

    当那名英俊男子走到他们中间时,拱手跟宋文奎和刘策行了个礼说道:“两位,此处是锦绣绸缎庄,如果你们有什么私怨请出去处理,若这么闹下去我还怎么做生意?”

    宋文奎一见这翩翩男子,立马回礼道:“原来是姜老板,还望海涵。”

    那姜姓男子点点头对他说道:“不知是宋将军大驾光临,未曾出门远迎,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宋文奎道:“岂敢岂敢……”

    姜姓男子点点头,随后回身对刘策说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刘策见他如此有礼,也不好再对宋文奎发作,与是拱手回道:“不敢,在下刘策见过姜老板。”

    那姜姓男子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又确认道:“可否是尽诛胡奴两万首级,救远州百万百姓与水火的精卫营指挥使刘策刘校尉?”

    刘策淡淡说道:“过奖了,正是在下。”

    那姜姓男子顿时喜出望外:“失敬失敬,不想是刘校尉大驾光临,在下照顾不周,还请多多海涵……”

    刘策回礼说道:“姜老板言重了,我只是带一个朋友来此处添置几件衣裳,不想生出这些事端,该说海涵的是刘某。”

    姜姓男子笑着说道:“刘指挥使说的哪里话,在下姜宁,是敝处庄园之主,今日得见英雄豪杰,真是三生有幸。”

    刘策闻言,也笑道:“姜老板客气了,在下当不得英雄豪杰四个字……”

    姜宁正欲再说,忽然他眼前一亮,愣在原地……

    对姜宁撇下自己和刘策套近乎的宋文奎,本欲发作,但此时望向屏风后方也是一惊,半饷说不出话来。

    刘策也顺着他们的眼神向后瞥去,这一瞥之下如雷击当场……

    “那女子是谁?”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屏风后出来的女子身上,只见那女子一身雪白绣有黑色花纹镶蓝边的曲裾,腰间蓝色腰带缠绕,挂着一条细细系带,上中点缀了一块青绿翡翠,将她身段完美的衬托出来,脸上淑装之后细腻如玉,精致的五官在惊为天人同时也不失大气端庄,耳垂处下方悬挂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乌黑的长发经过丝带缠悬,梳理修整过后显得额外亮丽有光泽,尤其那双好似汪洋般的明眸,闪烁着点点亮光……

    只见那女子低着头俏脸微红,踏着趋步不顾众人痴迷的眼神,径直来到刘策跟前,双手重叠隐于袖中,平端眉间缓缓对他欠身行了个揖礼。

    “姑娘,请问你是哪位?你我素未谋面,何须行此大礼……”刘策见她靠近,一脸警惕得问道,在闻到其身上刚沐浴后的花露香味,身体微微一颤,本能的连退数步,这动作连贯的令人目不暇接。

    ……

一百五十二 夺女

    ……

    “噗嗤……”

    眼见刘策这般模样,那女子忍不住用衣袖遮住半边脸庞,清笑一声,娇躯都在轻轻颤抖。

    “刘大将军,你这么快就把我给忘啦?”

    这一声甜美的笑声让周围宾客都心醉不已,令人万分受用……

    刘策一听这熟悉的笑声和语气,立马认出了眼前女子便是一两个时辰前的宋嫣然,顿时更为吃惊,暗道这真是同一人?

    “这位公子,您看这衣服合身不?您未婚娇妻这相貌真是只能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了,啧啧啧……”此时后面跟来的女掌柜笑着对刘策说道,宋嫣然一听女掌柜说“未婚娇妻”四个字时,脸上一抹红晕浮现,显得更为动人靓丽。

    “合身,太合身了……”刘策望着宋嫣然痴痴地说道,随后发现好像哪里不对,赶紧说道:“未婚娇妻?等等,我……”

    然而还未等刘策说完,女掌柜又对他说道:“另外几套衣裙也都试过了,全都很合您未婚妻子的身,公子你真是慧眼独具,一眼就能挑出如此合身的衣料,令奴家是万分佩服。”

    “呃……掌柜过奖了……但是她不……”刘策见女掌柜这般说,也只能无奈回应,随后试图和她解释和宋嫣然的关系。

    “刘大将军……”就在此时,宋嫣然水灵灵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望向刘策,轻唤了一声。

    刘策听闻她呼唤,再次望了过去,不由心跳加速……

    只见宋嫣然摊开双臂,转了一圈带起裙摆轻舞,然后轻轻向后一屈身,嫣然一笑,向刘策问道:“你看,漂亮么?”

    “漂亮……”刘策点点头如痴如醉,那动人容颜配这身曲襦,如果这都不算漂亮,真不知道什么叫漂亮了。

    见刘策答的异常干脆,宋嫣然又娇羞地问道:“那你……喜欢么……”这句话一语双关,她语气中透露的情意已是万分清晰。

    “喜……”刘策望着宋嫣然,下意识就要说出口时,突然被人打断。

    “你个不孝女!”只闻宋文奎怒吼一声,指着宋嫣然说道,“还嫌不够丢人现眼么?”

    宋嫣然听闻这声怒吼,之前柔情神态一扫而空,冷冷地望了宋文奎一眼,随后轻轻一欠身,对他淡淡地说道:“原来是宋将军,小女这厢有理了。”说完后侧身退后,向刘策地方靠近了几步。

    “你……”宋文奎见宋嫣然这种态度,顿时心下气恼,“你敢这么和你爹说话?”

    宋嫣然并没有再搭理宋文奎,而是缓步继续朝刘策靠近,宋文奎一见更是万分气恼。

    他也知道平日里对自己这个小女儿万分刻薄,早已没了什么父女情分,本来对她生死早已不在意,任凭她自生自灭,听闻她被胡奴掳走之际,还暗暗庆幸终于少了一个包袱。

    但就在刚才见到宋嫣然那幅气质和倾城容颜后,才发现自己错了,多年来居然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就算是和丫鬟苟生的又怎么样?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儿完全可以培养起来给自己获取更多更大利益啊!

    “现在还不晚,才十六岁,只要用心培养,两三年时间谁知道会否是第二个姜若颜……”宋文奎心中念头闪过,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宋嫣然带回去当自己交换利益的筹码。

    “哼!这个狐狸精……”一旁的宋芙眼见自己丈夫一脸呆滞,色眯眯地盯着宋嫣然,如同丢了魂一样,顿时恼怒地嘀咕了一句,看向宋嫣然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同时也异常嫉妒她的美貌。

    宋文奎理了理思绪,一脸关切的开口对宋嫣然说道:“然儿,你可知道你被胡奴掳走为父有多担心你么?好在你现在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待会儿随我回去吧……”

    宋嫣然一听冷冷地问道:“回去?又要让我回到那个宅子里孤身一人忍受寂寞和饥寒,好再让你府上的人时不时来羞辱与我?”

    宋文奎忙道:“不不不,我是说随我回府中,为父会给你准备最好的房间,最好的仆人,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宋嫣然边上的刘策一听,嘴角微扬成一道弧线,这宋文奎果然是畜生没错,现在知道自己女儿有如此气质想要动她歪脑筋了?语气中透露着阴谋市侩的气息,别人或许不知道,自己还会不晓得么?

    但刘策并没有阻止宋文奎,而是冷眼旁观,他很想看看这畜生到底会无耻到什么地步,好能刷新下自己三观。

    “爹,你不能让这狐狸精回府,我绝不同意!”

    “老爷,你要三思啊,怎么能让这个孽种回到府中,还嫌丢人不够多么?”

    宋文奎身侧一对母女不住劝他回心转意,他们可不想宋嫣然贸然回到府中影响自己的地位。

    “住口,你俩谁再多说一个字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们!”宋文奎见这对母女斤给自己添乱,不由怒斥道。

    宋芙母女一听顿时不再言语,只是怨毒地盯着宋嫣然,暗暗合计着如果她真回到府中该如何整治她,最好弄死。

    宋文奎见宋芙母女总算闭嘴,这才呼了口气继续对宋嫣然说道:“然儿,随爹回去好不好?这些年都是爹不好,着实委屈你了,给我个机会好好补偿你可以么?爹保证以后会好好待你,算爹求求你了好么?”说着双眼泛红,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

    宋嫣然见宋文奎这幅样子,更是警觉的向刘策身边靠近一步,她发现只有离刘策越近,才会感觉越安全。宋文奎口气听上去好像诚恳无比,然实际上她明白这只是他想利用自己达成他个人目的手段而已,自己跟他之间是不可能有亲情可言的。

    “怎么还离他这么远?明明就几步了啊……”宋嫣然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向刘策靠近,似乎都无法到达他身边似得,不由心急如焚,她怕宋文奎忽然冲过来把自己强行拉走。

    就在宋嫣然焦急万分之际,一道高大的黑影挡在她面前,将她和宋文奎隔离开来。

    宋嫣然顿时安下心来,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传遍全身,此刻她觉的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个后背更安全可靠了。

    “刘策!”眼见刘策拿着耳勺掏着耳朵漫不经心的出现在宋文奎眼前时,气的他大喝一声,“我和我女儿说话,你过来干什么!”

    刘策掏着耳朵,听宋文奎这么说,立马一脸嫌弃地对他说道:“不要管我,请继续你的表演……”

    “噗嗤……”

    宋嫣然听到刘策这么说,顿时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忍不住轻笑一声。

    “你……”宋文奎立马收起刚才对女儿那幅令人潸然泪下的悔过之态,横眉竖眼地对着刘策说道:“这是我的家事,奉劝你最好别过问!”

    刘策点点头,然后从耳洞取下耳勺,塞入腰间系带,忽然神色冰冷地对宋文奎说道:“老畜生,你要我把你在总督府说的话在这里转述给众人一遍么?”

    “哼……”宋文奎一听,冷哼一声道,“区区庶族将领的话谁会信?”

    “哦……”刘策故作恍然大悟之状,随后说道,“那总督府内可是不少人听到了,难道要我把他们都请来么?”

    宋文奎冷笑道:“呵,刘策,你别得意了,你真以为你一个庶族能有多少分量?要不是看在这次你能斩下这么多奴级的份上,你连见我们一面资格都没有!”

    “这么说来,这些奴级你都不要了?”刘策笑着问道。

    宋文奎闻言,仔细的思考了一番,然后语气一转对刘策说道:“刘校尉,这些首级我都不要了,我答应给你的那些银两我自会派人给你送来,就当报答你搭救小女的恩情,只要你能让我将她带走,你我之间的恩怨也一笔勾销,如何?”这是宋文奎自我感觉处理最佳的方案,他料想刘策也必会答应下来,这样也能省下不少麻烦。当然主要是因为他发现宋嫣然的价值远远超过那五百首级,而且也不愿意马上就得罪刘策,毕竟他身后的精卫营那是异常的凶悍。

    不料刘策一听,不屑地笑道:“看来我说的没错,畜生就是畜生,到现在还想着拿自己亲生女儿做交易,可惜这一套在我刘策面前并不好使,收起你那肮脏的心思,不要再令我作呕了。”

    周围众人一听刘策这番话,顿时感觉这年轻人好有气魄,竟敢这样对宋文奎说话,而且他这话不单是在骂宋文奎,连同那些靠女人换取利益富贵的士庶之家全给带进去了。那些年轻情侣们仔细斟酌刘策话语,顿觉他说的有几分道理,自己根深蒂固的思想有了些许松动。

    “刘策……”躲在刘策身后的宋嫣然听闻刘策这番话,心中万分感动。从小到大除了已过世的娘亲外,就属眼前这个才认识几天、数面之缘的年轻人对自己最为照顾了,而且他有母亲地方不曾有过的安全感,更不惜为了自己得罪宋文奎,这怎能叫自小孤苦无依、受尽宋门各种欺凌的宋嫣然不感动呢?

    宋文奎闻言大怒:“刘策!少废话!我就问你一句!这宋嫣然你是交还是不交?”

    刘策冰冷地说道:“老畜生少在本校尉面前大呼小叫,本校尉连尸山血海都能谈笑面对,还会被你这几声犬吠吓死不成?省点力气吧!”

    “你……”宋文奎此时真的动怒了,大庭广众之下这刘策连续不断辱骂自己,宋家的脸都快他丢尽了,可是刘策此时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十分浓烈,让他不敢靠近半步。

    就在此时,门外宋文奎的奴仆忽然带着数十名宋文奎的亲兵冲了进来,顿时令原本就火药味浓重的锦绣天下淑衣阁更加的凶险几分。宋文奎一见自己的士兵到了,顿时觉来了底气。

    “宋将军,我提醒一句,这是锦绣天下,莫要胡来,否则别怪姜某不客气了。”就在此时,姜宁出声提醒道。

    宋文奎说道:“姜老板、梅掌柜,规矩我懂,但是如果他们步出锦绣天下后还请你们夫妇不要插手。”

    姜宁和名唤梅华的夫妇互望一眼,顿时点点头,随后姜宁转身对刘策说道:“刘校尉,很抱歉,如若你们继续闹下去,在下只能请诸位出去解决恩怨了,毕竟敝庄还有生意要做,当然如若你们肯赏脸的话,不妨与我夫妇一道用罢晚饭再走不迟。”

    宋文奎一听姜宁这么说,哪还能不明白是明摆着要保刘策和宋嫣然了,如若他们真留在这里的话,那今天恐怕是真的带不走宋嫣然,以后将更难了。

    念及此处,宋文奎又大声威胁刘策:“刘策,最后问你一句,宋嫣然,交还是不交?”

    “智障!”刘策面对宋文奎同样问题连续问了三遍,简直跟个复读机一样,不由摇摇头,随即转身问宋嫣然:“你愿意跟他回去么?”

    ……

一百五十三 踏歌行

    ……

    一直躲在身后的宋嫣然听闻刘策的话,对他温柔一笑,反问道:“那你希望我跟他回去么?”

    她那水汪汪的眼眸中光芒闪烁,内中透露着对刘策无条件的信任,她相信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绝对不会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因此放心的把这个问题留给他处理,同时将自己的命运也一并交付给他安排。

    刘策从她眼里看出了决定,点了点头,然后对姜宁说道:“多谢姜老板一番美意,但我刘策行事素来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不扰二位为我操心了。”

    “这……”姜宁确实想救下刘策和宋嫣然,顺道好结交下刘策这个令他伯父姜浔万分推崇的精卫营主将,不过见刘策拒绝自己好意也有些意外,但同时也心里佩服刘策的勇气。

    刘策说完后又对梅华说道:“梅掌柜,还有几件轻衫衣裳以及裘袄我晚点过来取,请务必替在下保管好。”

    梅华见刘策真的决意要出去,顿时也有些错愕,要知道外面还有一百多名宋文奎的亲兵啊。但见刘策话语中透露着无边自信,也只能点头答应他的请求。

    刘策说完对他们夫妇行了个精卫营军礼后,来到宋嫣然身边,然后自信地对她说道:“跟在我身边,保证没人能动你一根头发。”

    “嗯!”宋嫣然俏目一闪,轻轻颌首答应道。

    随后只见刘策抓过一名伙计手上的长达三米多的硬木取衣杆,随后倒立在地一脚卸下取衣杆尖上铜勾,变成了一杆长柄木棍。

    “哼,我们出去!姜老板,梅掌柜,在下先告辞了。”宋文奎见刘策执意要出门,顿时心里有种得逞的快感,暗道介时好好教训下刘策,顺便把宋嫣然带回去好好调.教几年,然后把她嫁给其余士家子弟,好为自己牟取最大利益。

    刘策见宋文奎他们都已经出门等候自己,随后也和姜、梅二人告别,带着宋嫣然缓缓走向门口。

    “抱歉,目前最安全的地方还是城外我精卫营驻扎地,什么锦绣天下,我可不会随便相信仅一面之缘的说辞。”这就是刘策为什么明知外面风险大还要带宋嫣然闯出去的原因,他不会随随便便轻易相信一个人,尤其陌生人。

    “刘大将军,我们就这么走出去啊?”宋嫣然跟在刘策身边笑着说道,神色不见丝毫惊慌,因为他十分相信刘策能保护自己,更何况在胡奴阵中都不见惊慌的她面对这百余人又何惧之有呢?

    刘策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这身曲裾和她面容相衬,感觉万分端庄大气,加之她的声音甜美,突然想起了前世一首古风汉舞歌曲来。

    “宋姑娘,这一路上可能会有不少风险,我现在要你做一件事。”刘策说道。

    “你说……”现在的宋嫣然什么都听从刘策安排。

    刘策笑道:“待会儿出去后,我会吟歌一曲,你把歌词全部记下,日后有机会吟唱给我听,就当今日我帮你脱困之情了,记住,我只吟一遍!”

    宋嫣然翩翩一笑,干脆地回道:“好!”

    刘策见她答应,回身眼神一冷说道:“那我们出发吧!”说着步出门外……

    “刘策!你还真敢出来!这下我倒要看看你还如何嚣张!给我上!”宋文奎见刘策和宋嫣然真的敢步出绸缎庄,错愕同时,也松了口气,立马下令身边亲兵冲杀过去,誓要夺下宋嫣然。

    只见刘策面对十几名迎面而来的持刀士兵,对宋嫣然说道:“我开始了,只管记着歌词跟在我身后。”

    宋嫣然点点头,她此时的心境可以说是心如止水,一心全在刘策身上……

    “子曰:礼尚往来……”

    一棍扫过,两名宋文奎亲兵立马飞了出去。

    “举案齐眉至鬓白……”

    三名士兵立刻被旋转的木棍敲晕在地,动弹不得。

    “吾老人幼皆亲爱……”

    一名眼看要抓到宋嫣然的士兵,被刘策手中木棍随意向后一捅,正中他眉心,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扫径迎客蓬门开……”

    一阵轻点横扫,七八个上前的亲兵顿时躺在地上哀嚎不断。

    “看我泱泱礼仪大国……”

    一名连刀都来不及拔的亲兵被当头一棍砸翻在地,顿时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君子有为德远播……”

    嘭嘭嘭……

    连续十数声落地之声,欲围上来的十几名士兵下一刻已经只能在地上呻吟不止了,看的宋文奎是目瞪口呆。

    “江山错落,人间星火……”

    又是一阵惨叫传来,只见地上四五名宋文奎亲兵抱着手脚不停嚎叫,仿佛承受了巨大痛苦一般……

    “吐纳着千年壮阔!”

    “唏律律……”

    刘策对着迎面而来的一匹快马,横棍一扫,顿时快马前腿被砸裂,连人带马重重摔倒在地,那骑兵更是被摔的七零八落,死活不知。

    “看我华夏礼仪之邦……”

    “仁义满怀爱无疆……”

    “山川叠嶂,万千气象……”

    “孕一脉子孙炎黄……”

    ……

    一曲《礼仪之邦》吟唱完毕,刘策带着宋嫣然已经杀出重围,来到了内城门口,到了此地基本就安全了,宋文奎断不敢在内城门口处动刀动枪,否则无异与造反。

    宋嫣然浑身上下果真毫发无损,只是刘策经过一番交战,右臂肩膀还未完全痊愈的伤口此时又有些隐隐作痛。

    见自己和宋嫣然暂时已经安全,刘策问道:“怎么样,记住了么?”

    “咯咯咯……”

    宋嫣然突然忍不住清笑了起来,看向刘策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刘策被他盯的面色一红,问道:“有什么好笑的?我吟的不好听对吧?”

    宋嫣然摇头道:“没,只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歌呢,不过很好听也非常大气,只是这歌词……”

    说到这儿宋嫣然再次笑了起来,随后对刘策道:“刘大将军,你吟的这歌和刚才表现好像完全不搭啊,这《礼仪之邦》你可没表现半点礼仪之数啊……”

    刘策暗道我不就是怕你紧张才让你分神留意其他事,早知道你这么淡定,就无需这般折腾了,但嘴上却说道:“你懂什么,所谓礼仪之邦必须要有强大的武力在背后维持,没有镇守杀伐四方的将士,那礼仪之邦只是个笑话,这首歌背后全都是血泪堆砌而成的明白不?”想了想又说道:“再说了,不是已经和他们礼尚往来了么……”

    宋嫣然美目闪耀,一脸玩味地望着刘策珉嘴笑道:“刘大将军,你懂好多哦……”

    刘策被她这么一望,顿时心中那股火热的燥动又浮了上来,立刻避开她的眼神不敢再去看她,尤其现在经过精心梳洗打扮后的宋嫣然,更是让他心中那股燥动愈来愈强烈……

    整了整思绪,努力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刘策这才说道:“宋姑娘,我们走吧,等出了远州城才算真正安全。”

    “嗯……”宋嫣然答应了一声,回想起之前刘策踏歌而行,护着自己突破宋文奎一百多人围攻时的情形,不由也是心跳加速,缓缓跟在刘策身后继续向外城走去。

    殊不知,此时内城中已经完全被刘策和宋嫣然折腾的一片混乱,只见一路上全躺满了受伤哀嚎的护卫……

    而宋文奎此时却是一脸的震惊呆滞,甚至心中浮上一丝恐惧感:“这……这刘策,不想竟会如此悍勇……”

    回想起之前自己争夺宋嫣然时的情景,凡是靠近她两步之内的人都是被刘策一棍一个当场击昏,招式毫无拖泥带水,若刘策手上是一支长枪的话,这些人早就血染当场了。

    而目睹这一切的姜宁夫妇和周围围观人群心中也是一阵诧异,纷纷讨论起那踏歌而战的少年是何方人士,不少青年才俊都被刘策这种大无畏的行径深深折服,而那些佳人则非常羡慕宋嫣然身边有这么一个威武的少年守护,一路踏歌杀出重围不见其有半分损伤,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依靠么……

    姜宁望着眼前的景象,对身侧的梅华说道:“夫人,您怎么看待这刘策?”

    梅华说道:“夫君,说实话妾身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气魄的少年郎,那种展现出来的魅力着实令人侧目。”

    姜宁听后点点头说道:“不错,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无愧与阵斩两万胡奴的精卫营主帅才能相配,伯父当真没有看错人!”

    梅华对姜宁的话不置可否,继续说道:“然而他还是太过年轻,过于展露锋芒,以后必会被各方势力关注,恐怕会有不少麻烦……”

    姜宁叹道:“是啊,不过这等英年才俊我倒真的很想结交一番,不为其他,仅凭他能为一名女子不惜和宋家为敌,这份胆识就足以羞煞我等一干世家子弟了。”

    ……

    刘策带着宋嫣然一路行至外城,正向城外精卫营驻地走去。

    一路上不少行人不住向宋嫣然这边望来,原因无他,此时的宋嫣然无论气质还是相貌和之前黄衫之态判若两人,正如梅华心中所言,足可以称的上倾世二字。

    “这么多人看着我,很不习惯耶……”眼见周围人群中无数目光向自己身上袭来,让宋嫣然万分不适应,毕竟自小到大她还没有受过这种被众人聚焦的感受。

    刘策闻言想了想,与是在经过车行时,租借了一辆马车,让宋嫣然进入车厢之中才避免成为无端行人目光的焦点。

    “师傅,门外精卫营驻地……”坐在车厢外一角的刘策对身侧的马夫说道。

    然而话音刚落,就听闻宋嫣然从车厢内传来娇羞的声音:“你……不进来么?”

    刘策靠在车帘一角说道:“不了,宋姑娘你暂且安歇片刻,不一会儿就能到精卫营营地了……”

    “你……”宋嫣然听闻刘策这么说,顿时语气似乎有些气恼,随后娇嗔地轻声说了句:“木头……”便再无声响。

    ……

一百五十四 医馆风波

    ……

    约摸半个时辰左右,马车缓缓驶入精卫营驻地,驻守的精卫营士兵一见是刘策,立马恭敬地对他行礼。

    刘策让车夫停下马车后,率先跳下车身,对车厢内的宋嫣然说道:“宋姑娘,到了……”

    过了一会儿,只闻车厢内一阵轻微的声响,车帘缓缓被拉开,宋嫣然探出脑袋,望了眼在车下等候的刘策,随即起身来到车帘外,将纤纤细手伸到他跟前,笑着说道:“刘大将军,小女子一路行来,身子有些乏累,您可否高抬贵手,亲自扶我下车啊?”

    刘策闻言顿时一脸黑线,抬眼瞧了眼精神饱满、嬉皮笑脸的宋嫣然,心道你这还叫乏累?累的是我好不好!

    见刘策迟迟没回应,宋嫣然继续说道:“刘大将军,你就这么忍心让我这么一直举着手么?”

    刘策额头一滴汗水滑落,望了眼周边憋着笑意的将士,嘴角不住抽动,只能拱手对宋嫣然说道:“宋姑娘这不太好,恐怕有失礼数,在下……”

    宋嫣然闻言,脸色顿时微微一变,随后对刘策轻声说道:“什么有失礼数?刘公子,你如今必须扶我下来,不然……不然我的名声就真的不太好了,可能无颜再面对世人……”

    刘策闻言心惊:“这是何意?如此严重!”抬眼望去,只见宋嫣然一脸严肃,明眸中带着几分紧张,几分焦虑和一丝期盼,贝齿轻咬下唇,哪还有之前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就扶一下么?有什么好紧张的?”刘策整了下思绪,伸出左手放在宋嫣然手掌之下。

    宋嫣然见刘策伸出手来,不由心下一松,紧紧握住他的手,轻抬玉足踩在车厢下方早已备好的车凳之上,缓缓步下车来……

    其实刘策哪里知道,从他拉着宋嫣然进入锦绣天下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首先锦绣天下内,宾客只要男子带一女子进内挑选新衣,如若没有血缘关系,那说明那对男女之间必是情侣或结发夫妻,这不单是锦绣绸缎庄的规矩,其他绸缎庄也有类似条例,只是不好明说罢了。从宋嫣然开始穿上刘策选的新衣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众人就已经认定她是刘策的女人。

    再者,刘策给宋嫣然出面,和宋文奎对质互骂,言语中处处维护着宋嫣然,生怕她受半点委屈,一口一个“老畜生”简直让在场所有宾客伙计大开眼界,这像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干出来的事么?

    最后那一幕刘策带着宋嫣然踏歌突围,击倒近百拦路亲卫扬长离去的情形,更是令所有人膛目结舌。这种惊世骇俗的见闻不消几个时辰就能传遍整个远州城,用不了多久恐怕整个远东都会知道精卫营主帅带着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一路高歌猛进打的宋文奎一百亲卫鬼哭神嚎这么一桩子奇闻。

    试想下,这时候宋嫣然心情怎么样?经这么一闹已经让所有人认定她是刘策的未婚妻子,如果此时刘策不和她再亲近些,那天下人会怎么想?一个肯为她出生入死不惜得罪宋家的少年,突然之间传出他仅仅因为出于朋友之间的“友谊”才这么做,那世人又会怎么看待她?肯定会有无数不利她的流言蜚语传遍大街小巷,介时纵使宋嫣然再怎么开朗阳光也断抵不过这种舆论压力。

    当然,最重要一点,宋嫣然自己心中也早对刘策起了涟漪,否则也不会明知锦绣天下有这种规矩依然毫不犹豫的率先走进去,何况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更是让她深深陷落不可自拔,已经认定此生非刘策不嫁……

    见宋嫣然已然落地,刘策轻声安慰她道:“宋姑娘,你且在营中委屈数日,待此间事了便同我一道回汉陵吧。”

    此时宋嫣然的细手一直握着刘策的手掌不放,听闻他这般说,脸上一抹红晕浮现,随即轻轻点了下头,松开了他的手。

    刘策见周围几名士兵低着头强忍着笑意,故作镇定地对他们说道:“你们几个别笑了,赶紧护送宋姑娘去叶先生地方,对了顺便让傅云骁带五十骑到这里来见我,另外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周围将士闻言,立马领命,准备带着宋嫣然离去,却见宋嫣然望着刘策惊道:“怎么?你……还要回城中么?”

    刘策点点头:“宋小姐,今日发生诸多事宜,想必你也受了不少惊吓,暂且在军中好好歇息吧,我刘策还有些要事必须去处理。”

    宋嫣然道:“可是现在天色已晚,再有要事不能等明日再处理么?何况你的伤……”

    “宋小姐,我无恙……”刘策立马打断她的话,他可不想让周围将士知道自己肩膀有伤为自己担心,“你且安心回军中休息。”

    宋嫣然见刘策去意已决,当下便不再劝阻,跟着精卫营将士向叶斌所在地方走去,行至数步,她忽然转身对刘策抱以甜甜一笑,随后吟唱道:“举案齐眉至鬓白……我记下了哦……”话毕连忙转身离去,感觉自己的脸上滚烫异常……

    刘策闻言也是脸上一怔,暗自摇摇头不再多想,现在他必须要赶紧回到远州城去,因为陈庆还在内城之中,今日这么一闹,万一宋文奎恼羞成怒对他下手,那刘策将会一辈子自责不已。

    思及此处,刘策心中狠狠地说道:“宋文奎,你要敢动我属下一根毫毛,定要你横尸街墙!”

    正思量着,营中就传来了马蹄声响,傅云骁带着五十多骑庆字营骑兵来到了刘策跟前……

    “闪开!”

    当夕阳西斜之际,刘策带着身后五十骑,冲入了远州城中,直捣内城而去,街上的人群见到这种壮阔的军容不由纷纷到两旁,惊讶的同时都暗自揣测这些气势逼人的军爷是谁的下属?

    此时刘策骑在马背之上,换上了一套黑色、类似明代飞鱼服的衣饰,只不过衣服上并未配有什么图案,身后系着青灰的披风,英气十足。

    在经过内城城洞之际,守在门口的士兵一见是白天闹的内城沸沸扬扬的刘策,以及身后滚滚铁骑,连阻拦的胆量都没有,就这么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刘策没为难他们,在错身之际将一枚通行令亮了一下,算是让他们有了交代,随后直接冲过城洞向会济医堂疾驰而去……

    “那个……不就是……之前那个谁么?”

    “对对对,不就是那个一路高歌突围的少年,天啊,他怎么又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多彪悍的骑兵?”

    “糟了,难道又要发生大事了?”

    周围的人对刘策和他麾下骑兵经过不断议论起来,下午刘策这么一闹已经是“名满天下”了,连姜浔都惊的目瞪口呆,才这么会儿功夫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然而姜浔和众人不知道的是,今天的远州内城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更大的事情还在后面……

    刘策和众人一到会济医堂门口,便齐齐下马冲入医馆。内中正在会诊的医患一见突然冲进这么多全副武装一脸严肃的将士,顿时一脸错愕,胆小的即刻缩在一边警惕的望着他们。

    刘策扫了一眼医馆四周,随后拱手大声说道:“各位不必惊慌,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此来并非找你们医馆麻烦,只是事出有因,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然而,刘策的话并没有让他们心绪安宁下来,而是心里不断肺腑:“不找麻烦带着这么多寒甲凛凛的将士?鬼才信,不过这家伙胆子也真够肥的,难道他不知道这会济医馆是姜家产业么?”

    刘策见他们依然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也懒得再解释什么,而是手一伸,径直带着众人在一片甲叶晃动声响中朝陈庆所在房间走去。

    见刘策进得屋内,一名主事模样的医师,立刻和一名年轻的医士轻声说道:“快去禀报姜大人,有人来闹事。”

    那医士闻言立马向门口走去,然而刚出门没几步,就一脸惊恐的倒退进来,只见他脖子上架着一把明晃晃的戚刀。随后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张玩世不恭的年轻面孔印入眼帘,正是封愁年麾下的聂磐,他代封愁年前来探望陈庆一道随军跟来。

    只见聂磐把刀架着他脖子,嬉皮笑脸地说道:“莫要轻举妄动,我不会伤害你的。”然而话虽这么说,刀锋却又不自主的靠近了那医士脖子几分,吓的他浑身哆嗦。

    “这位军士……有话好好说……千万别……”身后的主事一看这情景连忙上前劝道,生怕聂磐一激动那医士就是血溅医馆的下场。

    聂磐闻言,笑着说道:“放心,我很文明的,不会滥杀无辜,别担心……”

    “我文明你个头!”那刀被架在脖子上的医士听后,内心是崩溃的,如果眼前景象都叫文明的话,那这天底下还有不文明的人么?但他也只能内心想想,真要说出来,鬼知道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的年轻人会不会一刀滑过自己脖子……

    就在刘策带着众将士即将进入陈庆房间时,却见之前留守的士兵正站在门口,见刘策过来立马对他行礼。

    刘策罢罢手问道:“你们为何站在此处?没人来骚扰陈庆吧?”

    其中一名士兵听后说道:“回禀将军,没人来打扰陈营,至于我们……”说到这儿他向屋内看了眼,随即说道,“因为内中有个姑娘正在替陈营医治伤患,让我们别打扰。”

    刘策一听,立马怒道:“我临走前怎么吩咐你们的?让你们寸步不离陈营,这才半天就把我的话忘了?”

    “请将军恕罪!”两人见刘策发火立马将头埋在手弯内,不敢抬头看刘策。

    就在此时,屋内响起一阵女人的声音:“外面何人喧哗?还想不想让他醒过来了?”

    ……

一百五十五 怒闯鹤阳楼

    ……

    刘策听闻屋内确有女人声音,立即推开那俩士兵,走入陈庆房间。

    但见陈庆坐着床边一名约有十七八岁的女子正在仔仔细细擦拭着陈庆的额头,只见陈庆手臂和胸膛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

    刘策见此这才安下心来,慢慢走了过去。

    那女子听闻刘策脚步靠近,抬头做了个禁声的的手势……

    刘策见到那女子容颜,也算非常漂亮了,当然和宋嫣然一比就有不少差距。见那女子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刘策也回过头对门外将士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顺便对刚才被自己误解的两名士兵抱以一个歉意的眼神……

    大约过了一刻钟之久,只见那女医士开口说道:“好了,今天暂时就先到这儿吧。”话毕她起身走向刘策。

    待至他跟前,轻轻一欠身对刘策说道:“你是他上司吧?小女子程素英见过几位将军。”

    刘策点点头,说道:“俗礼免了,跟我说说陈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程素英说道:“恐怕很难,他被箭矢射中之际,由于强忍伤痛过度,一股寒意袭入脑部,导致内中气血郁结,虽然命保住了,但要想醒过来最快也得三五年时间,也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刘策一听,暗道竟会伤的如此严重?与是对程素英说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程素英说道:“办法有,先清除他郁结在脑海的淤血,我已经用银针将他脑部淤血排出体外,现在就差一味药调理他伤势,顺利的话三五天就能醒转过来。”

    刘策盯着她说道:“什么药?需要多少钱?”

    程素英道:“不瞒将军,这味药名唤舒心丸,我地方刚好有,不过……”

    刘策冷冷地说道:“给他服下!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程素英一怔,不想眼前这将军如此果断,心中不由一阵触动,随即说道:“那好,这舒心丸我分文不取,但你必须让你们主帅刘策亲自来见我。”

    刘策闻言说道:“给他服药,我就是刘策。”

    “你?”那程素英闻言吃了一惊,随即问道:“可否就是阵斩两万胡奴,下午一曲豪歌携手佳人杀出数百宋文奎亲卫的精卫营主帅刘策?”

    刘策暗道一句,这事这么快就传开了?随即说道:“闲话休提,有条件快说。”

    程素英道:“好,刘将军果然是痛快人!既然这样,我也就直说了,只是就看将军有没有这胆量了……”

    刘策不耐烦道:“少废话,赶紧说!”

    程素英怔了片刻,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你帮我去鹤阳楼教训下沐云臻这个登徒浪子,顺便将属于我的翠玉扳指取回来,不知道将军可否有这胆量?”

    说完这话,程素英心中紧张万分,她很怕刘策拒绝,不然这口恶气就真的无法再出了,一想到沐云臻当街如此轻薄自己,她心中羞愤难耐……

    “就这样?”不想刘策听闻后,轻飘飘的回了一声。

    程素英说道:“将军你可想好了,沐家势力不容小觑,鹤阳楼更是姜浔爱女姜若颜的产业,你……”

    刘策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道:“给他服药,我去去就回……”说完转身向屋外走去。

    “等等……”程素英被刘策这种气魄给震惊了,连忙叫住他道:“鹤阳楼寻常人进不得,我这里有进入通……”

    “不用麻烦了……”刘策打断她道,“你只管将他医治好,我刘策要连个破楼都进不去就不配当这精卫营主帅!”话毕撇下一脸震惊的程素英,带着众将士向医馆之外走去。

    “庆哥哥,你真幸运,有这么好的一个上司。”见刘策走远,程素英再次敷了把毛巾替陈庆擦拭了下满是细汗的额头,听她口音似乎两人本就相识。

    程素英边擦边说道:“当年是我不好,还以为你死了,如今好不容易再见到你,我再也不会放你离开了,庆哥哥……”说着一滴情泪滑落到陈庆脸上,陈庆顿时脸颊抽搐了一下……

    刘策让其他人守在医馆附近,只带了聂磐一道,取过一把戚刀盛气凌人的向鹤阳走去,为了救陈庆他现在根本就无惧任何艰险,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当两人来到一座古朴素雅的七层阁楼前时,已经华灯初上。在门口明亮的灯火照耀下,显得额外眼。

    “这真是气派啊……”聂磐望着眼前这座庄严素雅的建筑,不由两眼发直感叹的说道。

    刘策望着眼前景象,想起了那枚姜若颜托秦墨给自己的吊坠,不由摇摇头,如果今天不是程素英提及,他早就已经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刘策有种预感,一旦踏入这座巨大的阁楼,以后可能会有生出无尽的事端再也无法安生,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选择永远不进去,可为了陈庆的性命,他只能硬着头皮了,就算眼前是座鬼门关自己也要把他踏碎。

    “走!”刘策坚定的说了一声,带头走了进去,聂磐闻言也昂首挺胸的跟在身后。

    刚进入门口,就有一位穿着素雅头戴黑色方巾的儒生迎了上来:“两位,你们面生的很,可有入楼凭证……”

    “少废话!”刘策打断那儒生的话冷冷地说道:“在下奉姜总督之命,前来鹤阳楼办理公务,你莫要阻拦!”

    “呃……”那儒生被刘策这么一呛,顿时怔了半饷,依旧横阻在他俩面前。

    “怎么?进不得么?”刘策见那儒生没了反应,又沉声说道。

    儒生被刘策语气和眼神所震慑,不由开始慌张起来,脑海不断思索该怎么回答。

    刘策见此一把拉过他的衣襟,提高了声线:“我问你话呢?聋了!”

    刘策这一吼,引来周围正在观书习文的男女宾客纷纷侧目,暗道这人怎么如此粗俗,尽敢在鹤阳楼内大呼小叫,好没教养。

    那儒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被刘策的气势给震慑住了,但仅存理智让他颤抖的说道:“小生……斗胆想问一句,既然姜大人派您来办公务,为何……姜小姐不曾提及,她……她现在就在楼内,请让小生前去通报一声可好?”

    “什么!”刘策一听双眼圆睁,“我奉姜大人之命来此办理公务,居然还要向他女儿通报?到底她和她爹谁是总督?”

    这话一处,四下顿时目瞪口呆,如同看待傻子一样盯着刘策二人,这鹤阳楼产业姜浔在姜容颜生辰宴结束后就已经彻底划给女儿名下,是将来给她做嫁妆用的,怎么就不能跟她通报了?再言,先不说你是不是真的姜大人派来办公务,就算是真的,人家自己女儿的地方你面子不能不给啊,更何况就冲姜若颜这张脸,一般人巴结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遇到这么个不通事理的人来!

    “看来你是存心在阻挠我办差!”刘策眼神一凛,直接拔出腰间戚刀架在他脖子上,大声吼道:“再多言一句,信不信我让你血溅三尺!”

    “啊……”周围宾客一见这场景,顿时一阵惊呼,鹤阳楼开业至今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过这般情景,由不得他们不惊叫。

    聂磐见四周惊呼连连,顿时也拔出戚刀指着眼前众人大声说道:“喊什么喊,成何体统,没你们的事,官家办差,凑什么热闹,该干嘛干嘛去,真是世风日下!”说着还挥舞了几下戚刀,心下一阵舒爽,暗道还是跟着将军好,刺激啊……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怯生生地躲开,离刘策和聂磐远远的。

    那儒生吓的差点昏过去,只能颤声说道:“官爷息怒,莫要动刀,即是姜大人吩咐,小的绝不阻拦,绝不阻拦……”

    “哼!早知如此,乖乖放行就没这么多事端了!自作自受!”言毕,刘策将他推到一旁,然后手中戚刀刀锋朝上放在左肘处并拢,用力一擦后收刀入鞘。

    “就这么进来了?这样都行?”一旁的聂磐见刘策三言两语就混进鹤阳楼,顿时如同在梦里一般,同时兴奋地想到这次真是有的玩了。

    刘策走了两步,突然回身又来到那儒生面前,吓的那儒生连忙后退数步,恨不得立即夺门而逃。

    只见刘策来到那儒生身边,刀鞘直直敲击在他边上的木案上,说道:“沐云臻在什么地方!说!”

    那儒生已经吓得差点失禁,于是颤声说道:“他……他在……三楼,听……听鲁先生讲课……”

    刘策得到想要的消息后,回身对聂磐说道:“你守在这里,我先上去,待会儿上面不管有任何风吹草动,没我命令不准上来。”随后径直朝楼道口阶梯走去。

    “尊命,将……大人!”聂磐闻言立即明白过来刘策是让自己在此断后,以免有人阻扰,耽误他办正事。

    通过漫长的阶梯,刘策暗暗对四周的建筑通道记在心中,同时也该感叹这姜家根基底蕴确实不同凡响,这等奢华不失素雅的装饰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办到的。

    鹤阳楼一楼是士家子女或富贵人家公子千金吟诵诗书的地方,偌大大厅刘策估算至少可以容纳一千人以上,真的是家底颇丰。

    楼梯几番辗转间,刘策已抵达二楼,他目测了下一楼到二楼之间高度,六米以上,这都比汉陵城墙还要高出不少。

    二楼是各大千金小姐,或公子儒生齐聚吟诗读书,高谈阔论场所,同时也是琴棋书画展现技艺地点。

    “能在这等场所里齐聚之人,绝非仅仅有家底就能进来的,至少必需精通一项长处方能在此立足。”刘策望着二楼各处男女之间相敬如宾,各自展现才艺的场景,暗暗点头,这些礼节或许他本人做的很不到位,但不代表他不喜欢,相反一向推崇汉周礼仪的他心中是十分向往的,可惜今天来是带有个人有目的,无暇顾及其他了。

    思量间,刘策已经步入了三楼大厅,此处便是他此行目的地,也是鹤阳楼中类似学堂的存在……

    “精卫营残暴不仁,他日必遭天谴……”

    就在刘策准备开始打听谁是沐云臻时,忽然从一间大型房间内传来一声中年男子的声响。

    ……

一百五十六 怒斥

    ……

    刘策一听到有人辱骂精卫营,顿时脸黑了下来,立刻寻着声源来到一间较大的房间门口,从边上微开的窗缝中望了进去,只见里面男女分立两侧,席地而坐,听着正堂之上的一名青衣黑须男子高谈阔论。

    只见那先生继续说道:“诸位学君,你们要以精卫营行径引以为戒啊,这种虐杀俘虏的行径跟禽兽何异?他刘策毫无仁义,这般暴虐无道,来日必将死于非命,他精卫营士卒也各个是亡命之徒,不尊圣人教诲,也必会被世人唾弃……”

    “小姐,你今天刚回来,就来听课,不该回府中好好歇息几日么压压惊么?”

    靠近前排右侧墙角女眷桌案前,在姜若颜专属的位置边上,婉儿轻声劝姜若颜回去休息。

    姜若颜摇摇头:“不,婉儿,我这几日耽误太多课程,再不用心的话,我就跟不上大家的进程了。”

    婉儿听后,又是担心地说道:“可是小姐,你现在看上去很疲倦啊……”

    姜若颜淡淡说道:“没事的,只是有些心累罢了……”

    婉儿一听姜若颜这么说就明白她所言是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姜若颜一回到府上就想寻刘策见上一面,然而却被姜浔告知刘策处理完首级事宜就告辞离去了,连姜浔设宴都没去。

    随后很快又传出刘策一根木棍横扫宋文奎数百亲卫,带着一名佳人踏歌离去的奇闻,本来姜若颜是断不敢相信有这种事情。然而她很快从姜宁夫妇口中得到证实,有些崇拜刘策的公子文士哼着他的歌就是最好凭证,因为这些旋律唱法和大气磅礴的歌词她之前断没有听闻过,心道必是刘策无疑了……

    只是那女子是何人?这才是姜若颜比较纠结的事,虽然从姜宁夫妇处得知只是刘策的朋友,可锦绣天下什么地方?姜若颜再清楚不过了,内中哪个不是已经确立关系的伴侣?再说仅仅是朋友可能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来么?

    就在姜若颜沉思间,席间一名学生起身对台上的鲁先生神深鞠了一躬,问道:“听闻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学生斗胆请问先生,那该如何应对塞外蛮夷?”

    鲁先生望了他一眼,不由点点头。角落边上的姜若颜听闻眼前一亮,她之前也对刘策杀俘之举颇为不满,想听听鲁先生如何之说,或许以后见到刘策可以好好劝劝他。

    只见鲁先生拿起案上杯具,饮下一口香茗后,缓缓说道:“蛮夷缺少的是圣贤教化,理应对他们循循善诱,以礼相待,假以时日必会醒悟自己所作所为,痛改前非!”

    席间学子无论男女纷纷点头,姜若颜闻言虽然有些迷茫,但认为鲁先生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那名提问的学生,听鲁先生之言,深深行了个稽首礼。随后席地坐下刚拿起书本,眼前却忽然有一道黑影闪过,书本立马脱离手中。

    还未待他回应过来,就见那本书飞旋着落到鲁先生的桌案前,随后一阵沉重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书在桌案,马在楼外,请先生即刻跨马提书,远赴塞外,用你那套圣贤理论教化胡奴蛮夷,如若能劝诫他们放我大周百姓回归家园,在下定当为你立祠刻碑,终日沐浴焚香,顶礼膜拜!”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全场学子顿时鸦雀无声、目瞪口呆,姜若颜更是惊的美目圆睁,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鹤阳楼这般放肆?立马回头望去,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过道最中间站着一袭黑衣,腰缠宝刀的英武少年,正一脸冰冷的盯着堂的上鲁先生。

    此人正是一直在门外探视内中情况的刘策,在他听到鲁先生这般说辞后实在忍无可忍,索性不顾一切冲了进来打断他那套不切实际的理论。

    “是他?”

    姜若颜一见那张脸立刻回忆起今日白天在精卫营中遇到的那名年轻军士,只是他身上的衣物已经换成了劲服,自是另有一番英姿飒爽。

    鲁大师顿时一惊,指着他的脸颤声说道:“你……你怎敢这般跟我说话……”

    然而,刘策直接无视他的话,不依不饶地说道:“还请先生以身作则,即刻动身远赴草原各地传播圣人教义!早日解救我大周子民与水火!”

    “我……”面对眼前这年轻人咄咄逼人的气势,鲁先生心生惧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大胆,你敢这般对鲁先生说话?你可知鲁先生可是大才之士,连总督大人都要礼让三分,岂能由你这般大呼小叫?”一名学子见刘策对自己业师如此无礼,壮起胆子对眼前黑衣少年说道。

    刘策闻言,嘴角一扬,似笑非笑地转过身对那名出声的学子说道:“既然你的先生都教你们如何教化塞外蛮夷之道,不如你们也一道随其出塞用圣贤之道去感化他们如何?俗话说学以致用,岂能坐在这里空谈误国?”

    那名学子闻言立马浑身一颤,真让他去塞外教化蛮夷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

    刘策见他这幅模样,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回过头对鲁先生说道:“我适才听闻你说精卫营将士残暴不仁,杀俘成性?”

    “没错!”鲁先生一听刘策问及精卫营,与是立马昂首说道,“杀俘成性,天理难容,岂不闻上天有好生之德……”

    “住口!”刘策见他又开始那套夸夸其谈的模样,立马大声喝止,“上天有好生之德?那我且问你,你这好生之德好到哪里去了?远东子民受胡虏欺凌为奴为婢,多少男儿被残忍杀害,多少女子被玷污失去清白之身,遭受世人非议,抑郁而终,这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出来说什么好生之德?感情你那套好生理念都留给了胡奴么!你到底是何居心!”

    刘策这话是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台面上,尤其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姜若颜也是娇躯一颤,如果那天不是精卫营及时赶到,恐怕她不是自刎而死,也会被家族中人赐鸩酒一杯或三尺白绫逼她自尽保全家族声誉了,总之无论哪种下场都只有死路一条。

    鲁先生听闻,立即辩解道:“那是他们命中注定该有此劫,朗朗乾坤自有定数,岂因人力可以改变!”

    刘策笑道:“不能改变?那我且问你精卫营是怎么改变这个定数的?此战精卫营解救百姓七十三万三千六百四十八人,歼灭来犯胡奴两万一千八百三十三名,取其首级一万七千二百四十六颗!全远州今年没有让胡奴带走一名百姓为奴为婢,敢问先生!精卫营是如何改变这种定数的?回答我!”

    “呃……”鲁先生被刘策这咄咄逼人的气势给惊的说不出话来。

    姜若颜闻言陷入沉思之中,这年轻人的话似乎和自己的理念有所相同,但又有些出入,令她异常矛盾。

    周围学子闻言也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也开始扪心自问他说的是否有道理……

    刘策向前一步,逼近案前死死盯着鲁先生,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可知你们能在这里高谈阔论,是无数将士用他们的鲜血维持守护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他们如此污蔑抹黑?你可知道精卫营为了保住尔等安康太平付出了什么代价!若再让我听到你侮辱精卫营将士半句,定叫你血溅鹤阳楼!别怀疑,我既然说出口就一定能做到!”

    “嘶……”下方学子顿时被刘策的话语给倒吸口冷气,这是什地方?这黑衣少年竟敢说这种话,他究竟什么人?有些胆小的学女立刻向身后角落缩去。

    不少人眼睛都向姜若颜望去,她身为鹤阳楼主人此时如果不出面的阻止眼前黑衣人的话,那以后这地方谁还敢来这地方?可姜若颜毕竟女儿家,又如何处理这种事?

    姜若颜眼见这种局面,只能叹息一声暗道:“罢了,必须先阻止他,否则今日这课程没法再上下去了……”

    正当姜若颜打算起身亲自劝阻那名黑衣少年时,适才被刘策夺走书本的那名学子看了眼欲起身的姜若颜,立马站了起来对刘策说道:“不可对先生和诸位学君无礼!纵使精卫营的确战功彪炳,然擅自虐杀一千多名俘虏,此等行径的确残暴不仁,若再不加以改正,日后必遭天谴!”

    姜若颜听闻他这么说,顿时缓下身子,坐回席上,这正是她最想知道的问题,想看看那黑衣少年如何回答。

    刘策闻言,回过头问道:“敢问这位学君如何称呼?”

    那学子傲首而立,说道:“在下沐家,沐云臻!这厢有理了!”说完一脸洋洋得意,认为沐家的名号足以把他震慑住了,殊不知刘策正是为寻他而来。

    “沐云臻?”刘策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正愁怎么找到他,自己倒送上门来了,省了自己不少麻烦。

    刘策眼睛一眯对沐云臻一字一句说道:“沐公子,你可知一千胡奴一天要吃掉多少粮食?一人两斤米,就是两千斤!试问我为什么要把粮食喂给这群畜生!而不留下来给那些脱难的百姓,让他们每天多吃一口饱饭!”

    “你到底什么人!”

    姜若颜听闻那黑衣少年那句“我为什么要把粮食喂给这群畜生”时,顿时忍不住起身一脸震撼地望着他惊声问道,心中对他身份已然猜到几分。

    刘策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微微一怔,暗道句那女子不就是白天见过的那名仙女么?

    然而刘策并没有她的容颜而多停留片刻,也不去细想她身份,而是走到过道中间,衣袖轻甩一下对四周学子学女一拱手道:

    “汉陵太守,精卫营指挥使,翊校尉刘策,在此见过诸位学君!”

    ……

一百五十七 初识

    ……

    “刘策?他那个草菅人命、虐杀俘虏的刘策!”

    “是他……就是那个踏歌而行的刘策……我想起来了……白天那个……”

    “天哪……离他远点……太可怕了……好浓的戾气……”

    ……

    在刘策报上自己名号之际,周围男女学子立马惊呼一声,四下散开席座缩在墙角,一脸的惊惧之色,匆忙中还打翻了不少桌案,一下子刘策四周空出一片空旷的场地来。

    姜若颜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和刘策见面,顿时心中百感交集,美眸一直盯着他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任由婉儿拉到一侧……

    刘策见四周这些学生如此之态,不由冷笑一声,随后目光紧紧锁定此行目标沐云臻。

    就在这时,学堂房间外冲进来四五个青色丝棉劲衫,手持齐眉棍和圆盾的壮汉。刘策一见,知道这群人都是练家子,各个都有武艺傍身,看来是这楼里的护卫无疑了。

    那带头一位身材魁梧的护卫向前一步,对刘策厉声说道:“好大的胆子,敢来鹤阳楼闹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胡来么?”

    刘策闻言,没有看他,而是缓缓走到一个封闭的青铜暖炉边,伸出双手在暖炉盖子上烘烤了一阵,搓了搓手,冷冷地说道:“别费唇舌了,想动手就快点!”

    “大胆!”那汉子闻言大怒,当即提棍向刘策扑了过去。

    “不要!住……”姜若颜正要出声阻止,然而下一刻,她美眸一缩……

    “嘭!”

    电光火石间,周围学子还未反应过来,就闻一阵倒地巨响,只见之前扑过去的护卫此时正满脸痛苦的倒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再见刘策一脚踩在暖炉盖子上,用衣袖甩了甩靴子,随后瞥了眼剩余四名惊讶的护卫,直接开口说道:“别浪费我时间了,一起上吧!”

    “不可,住手!”

    眼看局面就要彻底失控,姜若颜即刻出声阻止,那四名护卫听闻声源,立马低头立在原地,但依旧警惕地盯着刘策。

    姜若颜缓步来到刘策跟前,对他欠身行礼,轻启玉唇说道:“不想是刘将军亲临鹤阳楼,小女子姜若颜久仰将军大名,这厢有礼了……”

    “果然是她……”刘策暗道一声,印证了自己心中判断,因为在精卫营中遇到一面如今又在此处遇到,这有这么巧的事么?只能证明她就是鹤阳楼的主人姜若颜。

    刘策并没有去看她,而是侧身拱手对她随手回礼一下,眼神却死死盯着沐云臻所在方向。

    姜若颜见刘策反应平淡,俏脸不由一阵错愕,让一向到哪都是众心捧月,受尽万般娇宠的她心中顿时产生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这比白天在精卫营中那种感觉更为难堪数倍。

    周围学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暗道这刘策怎么这般不知好歹,姜若颜什么人?都亲自给你行礼了你那什么态度,正眼都不看人家一眼,还一脸嫌弃?懂不懂礼数啊!

    然而这些学子也只能心中肺腑,不敢出声,毕竟刘策的“威名”已经轰动整个远州城,他们惹不起。

    姜若颜捏了捏玉掌,尴尬之色浮上脸颊,对刘策这种态度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今日我来此地,只为办点私事!沐云臻留下,其他闲杂人等即刻出去!”

    就在姜若颜还在思量如何解决眼前窘境之际,刘策那股英气无比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这一下子四周学子惊讶了,齐齐望向被他点名的沐云臻……

    沐云臻喉结上下滚动,本以为刘策只是来闹事,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冲自己来的,可问题是自己好像没哪里得罪过他啊。

    思及此处,沐云臻趁周围学子还未步出屋子,鼓起勇气对刘策出声说道:“敢问刘校尉找在下何事?有什么可以效劳?”

    刘策眼睛眯成一条缝,对他说道:“把你身上那翠玉扳指留下,然后自扇耳光二十,这事就算完了。”

    不光沐云臻和周围学子,就连姜若颜也是惊得目瞪口呆。沐云臻什么人?虽然自己对他一向冷眼相待,可他身后的沐家可是一方豪强啊,这刘策当真敢得罪沐家么?

    沐云臻一听刘策的话,脸上立马黑了下来,对他说道:“阁下莫非是在消遣在下不成?还有什么翠玉扳指?恕在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挥了挥衣袖,脸角微微向侧上方一抬,眼中异常坚毅,看上去一脸的正气凛然。

    “优秀!”刘策看他模样冷笑一声,下一刻忽然一个踏步,闪过眼前姜若颜的身侧,直接来到沐云臻跟前一手抓住他的左肩。

    沐云臻惊道:“你,你要干什么!”

    刘策笑道:“既然你不肯交出东西,也不肯自扇耳光,这让我很为难啊,只能累一点亲手教训教训你了!”

    话毕只见刘策搭在他左肩的手掌猛的一缩,沐云臻立马鬼哭狼嚎起来……

    “啊……不好了……有人敢在鹤阳楼动武!”周围学子一见这情形立马四散夺门而去,之前几名护卫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毕竟姜若颜没有发话,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刘将军,请你立即停手,不要让若颜难堪!”眼见沐云臻被刘策捏的痛苦惨叫,屋内学子先生也早已疯叫着逃离出去,姜若颜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必须要出面阻止刘策了。

    “哦!”

    刘策闻听姜若颜的请求,随后点点头,只见他手上力道轻轻一松,沐云臻惨白的脸色顿时有所好转。

    正当沐云臻解脱痛苦想对刘策进行恐吓怒骂之际,忽然刘策手上力道更为猛烈一缩,顿时比之前更为痛苦的感受传遍他左侧身躯,再一次嚎叫起来。

    “刘将军!”姜若颜见自己出声,没有效果,顿时声线稍有提高,言语中有了一丝怒意。

    刘策背对着姜若颜冷笑着说道:“你叫我停手我就停手?你是我什么人?”

    “你……”姜若颜被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刘策怎么这样?当真不可理喻。

    见姜若颜没了反应,刘策手上力道再次提升,顿时痛的沐云臻直接跪倒在地,面色青紫。

    刘策俯身在沐云臻耳边说道:“我问你一句,东西交还是不交?”

    “交,我交……”沐云臻何曾受过这种痛苦,马上就认怂,将手伸入怀中,摸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翠玉扳指,颤抖地交到刘策手里。

    “滚吧!”接过翠玉扳指后,刘策一把将沐云臻提起,从屋内窗口丢了出去,但闻一声重响,带起一片狼藉。

    姜若颜怎么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将领竟会如此霸道强硬,在恼怒他捣乱自己鹤阳楼的同时,心中也越发对他好奇起来。

    刘策看了眼到手的东西,不屑地笑了一声,随后放入怀中,径直向学堂外走去。

    刚步出屋门,就闻身后姜若颜的天籁声音传来:“刘将军,你就打算这么离开了么?如若你就这么走了,若颜恐怕无法再在鹤阳楼立足,你必须给个合理的解释!”

    刘策闻言,停下脚步,嘴角微扬,不在乎地问道:“那姜小姐你想怎么样?在下今日来的匆忙,可没带银子。”

    姜若颜摇摇头道:“将军误会了,若颜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请随我到顶层阁楼一叙,同时也想答谢下将军的救命之恩。”

    刘策摇摇头说道:“姜小姐,有什么问题你就在这儿问吧,至于答谢救命之恩,我已经和你说过了真正该谢的是谁,您的闺阁,在下是万万不会踏入半步。”

    姜若颜闻言也是一声轻笑:“不想堂堂精卫营主帅也是这般拘谨,和世俗之人没什么分别。”

    刘策闻言回道:“可就是我这世俗之人保住了远州百姓免遭胡奴欺凌,姜小姐又有何心思看不起世俗之人?”

    姜若颜闻言心中一惊,这刘策好厉害,一下子反将了自己一军,然而刘策的言语反而激起了她那颗好胜之心。

    只见她对刘策问道:“将军所言甚是,适才确实是若颜失言,然若颜还有个问题想向刘将军请教!”

    刘策心道,怎么这么麻烦,要不要别理她赶紧下去,然而瞥了眼正在下人搀扶下离去的沐云臻,心中有了计较,对身后姜若颜说道:“你问吧。”

    姜若颜闭目沉思片刻,随即说道:“适才将军跟先生所言,认为圣人教诲对胡奴无用,那若颜想请教下将军,又该如何教化胡奴?”

    刘策闻言冷笑一声,缓缓转过身,直视姜若颜那张绝世容颜,一字一句的说道:“无他,就一个字,杀!”

    姜若颜被刘策的射来的眼神盯着有些犯慌乱,竟有种不敢迎他目光的感觉,在听闻刘策一个“杀”字出口后,顿时浑身一颤,心跳不由加速。

    刘策盯着姜若颜,继续说道:“只有杀的他们心惊胆颤,杀的他们血流成河,杀的他们闻风丧胆,杀的他们荒无人烟,杀的他们六畜不生,杀的他们断子绝孙,方能传播那所谓的圣人教诲!”

    姜若颜娇躯不住颤抖,刘策那连续不断地杀,令她万万无法接受,这也太过残忍了。

    想到这里,姜若颜强自平定心绪,对刘策颤声说道:“不想刘将军如此嗜杀,你可知那些普通牧民是无辜的,难道你打算连同那些草原子民也全部杀光么?”

    “姜若颜!”刘策听她说出这种话,顿时直呼她的名号,大声咆哮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姜若颜被刘策这么一声怒吼,惊得差点摔倒在地。周围围观的一些学子学女也顿时惊呼一声,这刘策居然敢直呼姜若颜名讳?还敢大声对她怒吼,简直又是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刘策上前一步,又厉声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

一百五十八 解誓

    ……

    姜若颜见刘策靠近,步子缓缓向后挪动几步,脸上满是惊惧的神情。

    “草原牧民无辜?中原百姓就不无辜?你居然会去同情那群强盗、入侵者?别忘了至今仍有数百万远东百姓还在塞外为奴为婢,受尽欺辱虐待,你怎么不去同情下他们?”

    “我……”姜若颜被刘策问的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后背白色丝棉处竟是香汗淋漓……

    只见刘策继续说道:“我只知道!现在受难的是我大周百姓,不是他塞外蛮夷,什么无辜不无辜,那些牧民只要跨上战马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他们会把百姓家园无情的摧毁践踏,会把男人凿眼挖鼻永世为奴,会将女人当成玩物发泄兽欲,你居然同情起这群畜生来了!”

    姜若颜闻言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因为她知道刘策是对的,这次出远州城所见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明。

    刘策见她这般模样,语气也稍缓,摇着头说道:“姜若颜啊姜若颜,人言你聪慧过人,对大势有独到见解,不想今日一见之下,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令人失望透顶,我劝你一句,收起你在鹤阳楼前起的誓言吧,简直幼稚至极……”

    姜若颜闻言,顿时眉头紧蹙,鼓足勇气盯着刘策,微微怒道:“刘策,你之前对我这般无礼,我姜若颜自认你说的有理,我认了,但你想让我违背誓约一辈子被人耻笑么?”

    刘策闭目不语,暗叹当真无法理喻,这姜若颜除了样子长的清新脱俗外,这脑子怎么就是这么死板?还是世门之家的千金,怎么还没人家宋嫣然懂事理?

    想到这儿,刘策心里又是“咯噔”一声,暗道句:“怎么又把宋嫣然这丫头扯进来了?我在想什么?”

    只见姜若颜美目盯着刘策,坚定地说道:“我姜若颜已经许下誓言,谁能驱逐胡奴,救我远东百姓与水火,我便委身与他,刘策,我言出必行,你随时都能过来迎娶于我……”

    周围学子一听姜若颜的话,全部一脸呆滞,这才想起来姜若颜一年前的确许过这个誓言,顿时心中无数念头闪过,不少人万分不甘心,自己梦中情人岂不是要……

    刘策听闻后,闭目沉思半饷,随后睁眼,嘴角一瞥道:“抱歉,我刘策也曾在汉陵许下过誓言,胡奴不灭,何以家为!因此姜小姐一番美意在下无福消受了。”

    这一下,四周宾客更是鸦雀无声,这刘策什么意思?居然拒绝了?他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这样的家门背景势力,神仙一样的女人你居然拒绝?还说什么誓言?很多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要么就觉得这家伙就是个傻子……

    “刘策,你当真要让我如此难堪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此姜若颜已是泪流满面,万万没想到刘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拒绝自己,这让她如何接受。

    刘策生平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姜若颜这般美丽动人的佳人儿,见她一哭顿时心有些软了下来,与是语气柔和地说道:“姜小姐,我刘策既已立下誓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又岂能食言?”

    姜若颜闻言泪如梨花:“是啊,刘将军的誓言当是真牢记遵守,而我姜若颜呢?又有何脸面对世人指责?好不容易等到誓言实现这一天到来,结果自己却像一件随手可弃的破旧衣衫,入不得人家法眼,真这样还不如一死了之……”

    刘策见她这般模样,心下一思虑,又真的怕她想不开自寻短见,随即开口说道:“姜小姐,我想问你一句?你对我刘策了解多少?你觉得你和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人在一起会幸福么?在下虽为一介武夫,但也知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理应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厮守终身。”

    见姜若颜又准备亲启玉唇,刘策立马打断她继续说道:“我知道姜小姐你会说愿为奴为婢这种话,但恕在下直言,这无论对你还是对我真的很不公平,试想小姐你条件这般优越,理应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该被自己的誓约所束缚,如若姜小姐真的无法迈过那道坎,那在下曾听闻天下间解誓条件,实现对方夙愿的一方,如若对条约内容有异议,有权让履约方换个合理条约而不算违约,那我刘策就做一次主,你的誓言我收了,但条件是以后你自己命运自己做主,从今天开始你便无需再在誓约这条绳子上继续羁绊下去了,就当做之前我对小姐无礼向你赔罪吧。”

    姜若颜一听,双膝缓缓坐落在席子上,低头思虑,如果真按刘策所言,那她的确不用再履行誓约,彻底解脱了,但是,为什么此时自己心中竟无半分喜色,反而有一种浓浓地失落感,而且眼前这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为何有这般过人气魄。

    “姜小姐,在下还有要事等候处理,先告辞了,保重。”刘策见姜若颜已经止住泪水,知道她应该已经没事了,索性告辞准备下楼,已经耽搁很久了,他很怕发剩点意外。

    “刘策……”就在刘策转身欲走之际,姜若颜柔声细语传入他耳中,“谢谢你……”

    刘策没有回她话,而是直接向楼道口走去。

    “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姜若颜的声音又响起。

    刘策在阶梯口问道:“小姐还有何吩咐?”

    姜若颜擦拭完脸上泪痕,对刘策说道:“今日听闻你在锦绣天下前,带着一名佳人踏歌突围,若颜有个不请之情,可否将那首歌再吟唱一遍与我知晓,若颜感激不尽……”

    就在此时,三楼学堂前忽然围上来十几号白衫壮汉,正是之前沐云臻的护卫到了。

    “就是他,别让他跑了!”

    刘策听到这阵声音,脸色顿时一喜,对身后姜若颜说道:“抱歉,姜小姐,恐怕不能答应你了。”同时心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喜欢打架?

    姜若颜见四周十几名沐家护卫围来,顿时脸色一变,对人群中的沐云臻怒道:“沐云臻,你想干什么?不得在此造次!”

    沐云臻对姜若颜行了个礼,然后狠狠盯着刘策说道:“姜小姐,你放心,等我教训完这贱族必亲自去府上登门致歉!”

    “呵……”刘策听闻他这声音,不由发出一阵冷笑,只见他转过身扫了周围这十几名一身劲装的沐家护卫一眼,然后盯着沐云臻一脸玩味地说道:“看来你还是欠收拾啊。”

    沐云臻抚着左肩,一脸愤恨地说道:“刘策!你个庶族贱人敢当众羞辱殴打与我,我沐云臻今天定要把你左臂卸下来方解我心头之恨!”

    刘策左手按到挂在身上的披风皮扣上,面色阴冷,不屑地说道:“那你还等什么?来吧!”

    “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上!生死勿论!”沐云臻见刘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顿时大喝一声。

    只见周围十几名护卫立刻齐吼一声向刘策冲了过去……

    “给我住手!沐云臻,这鹤阳楼你以后还想不想进来了!”姜若颜眼见刘策要吃亏,立刻怒目直视沐云臻威胁道。

    然而下一刻,不等沐云臻回话,但见刘策身上的披风一阵飞旋,遮住了冲在最前两名护卫的脑袋。随后刘策一个快跑,腾空而起,双膝弯曲,膝肘直接撞在两人身上。但闻两声清脆的骨裂声响,那俩护卫顿时各自哀嚎一声倒了下去……

    刘策腾空之势刚落下之际,左手一掌拍在其中一名护卫脸上,那护卫在这一掌攻势下,口吐黄水向后飞去,撞翻了一堆桌案,吓得那些女子惊叫连连……

    “哈!”

    刘策落地瞬间,就势一个翻滚,避开了周围几个护卫棍击,但见棍子落地之声,带起了不少木屑,巨大的打斗声响,严重的打扰了二楼那些正在吟诗作曲的才子佳人,纷纷向三楼望来,想看个究竟……

    “还有九个……”刘策直起身数了下眼前诸人,下意识的摸向腰间戚刀刀鞘,但随即摇了摇头放弃了,不到万不得已断不能伤人性命,当然他也自信眼前九人自己完全可以收拾。

    “呀!”那九人齐吼一声,再次向刘策冲了过来,手中木棍直戳他各处要害。

    “小心!”眼见刘策陷入危险之中,姜若颜忍不住出声惊呼。

    只见一个木棍滑向刘策脸庞之际,他闪电般的侧身一闪,随后一手抓住木棍,腿一蹬,用力向后一拉。那护卫手中木棍顿时和手掌产生剧烈摩擦,活活磨掉一层皮,身体重重前倾摔倒在地上,还未等他起身,一记重脚踢在他下巴,伴随几颗牙齿脱落的声音,他整个人飞向半空,随后重重落在一把椅子上,那精致木椅被这一记重压之下,四散碎开……

    只见刘策将夺来的木棍舞了个枪花,随即对着迎面而来的三名护卫一个横扫千军……

    “嘭!嘭!嘭……”

    三声轰响,那三名护卫如同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连同他们身后五名同伴亦被齐齐撞倒在地,其中一人直接滚落阶梯,这动静惊动二楼和四楼雅间的所有士客……

    见所有护卫已经放倒,刘策再次纵身一跃,一把抓起目瞪口呆的沐云臻衣领:“你刚才不是想卸我的手么?怎么还在这儿呆着?赶紧动手啊。”

    沐云臻见刘策有这种身手,早已经吓的双腿发软,如今见自己又落到他手里,望着他那冰冷的眼神,顿时眼泪鼻涕直流,害怕的瑟瑟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见刘策一拳要砸在沐云臻身上,姜若颜立即出声阻止:“刘将军,给若颜一点薄面,不要伤害他……”

    刘策闻言,轻飘飘地问了句:“你喜欢他?”

    姜若颜一听,脸上因恼怒闪现一抹红晕,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不可能!”

    “那就好。”刘策听完后,抓住沐云臻头上的礼冠,重重一按,然后沐云臻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伴随着一声惨叫,直接被甩下阶梯,带起一阵不小的震动……

    刘策整整身上衣服继续对姜若颜说道:“这等污人清白不肯负责的男人,我想姜小姐你眼光也应该不至于这么差。”

    ……

一百五十九 惨败

    ……

    “刘将军真爱说笑,我姜若颜还没自贱到对这种人会起半分的心思。”

    姜若颜听刘策所言沐云臻污人清白之类的话,自知他所言不虚。沐云臻虽然才貌兼备,但却风流成性,这在整个远州省都众所周知,自己也对他是万分厌恶,只是碍于姜沐两家关系,才不得不对他睁眼闭眼,由他出入鹤阳楼,现在见到刘策一下将他摔滚下阶梯,心中也产生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

    “嘭嘭嘭……”

    刘策连出三棍,那三名之前被撞翻在地上的护卫刚起身就紧随沐云臻一道滚下阶梯去了。

    姜若颜见此不禁微微蹙眉,对刘策又说道:“刘将军,我看差不多就行了,当给若颜一点薄面,你再这么折腾下去我这鹤阳楼都快被你拆了。”

    刘策捡起地上的披风拍了拍,披在身上对姜若颜说道:“姜小姐,今日多有冒犯,来日有时间我再向你登门谢罪。”说着望了眼满地狼藉和四周学君士女,将手中木棍丢在一名护卫身上。

    姜若颜美眸一转,说道:“刘将军真是不同凡响,这鹤阳楼自落建这么年来还是头一次发生这等奇闻,也算是让若颜涨了见识。”

    刘策笑道:“如此说来在下理应感到荣幸了,鹤阳楼内可有刻字留名之所,我好提名印下‘刘策到此一游’字样,将来定能让此楼门庭若市,宾客纷至沓来。”

    姜若颜闻言轻轻一笑:“将军所言甚是风趣,然立字墙连同笔墨文宝就在一楼,需要若颜亲自陪你前去挂名么?”

    刘策暗道还真有啊?但依旧故作镇定,对姜若颜说道:“暂且作罢,毕竟在下行事一向低调,不愿徒惹是非。”

    姜若颜闻言容颜轻轻抽动一下,差点笑出声,强忍着憋住笑意,气定神闲的对刘策说道:“如果将军这般行事还算低调,敢问那怎么样算高调?”

    刘策闻言不再接话,回身对姜若颜行了一礼,说道:“姜小姐,打扰已久,我也该走了。”

    姜若颜美眸轻颌:“就让若颜送你出楼吧。”

    刘策回道:“姜小姐请留步,不必麻烦了,如今此处这般狼藉,想必你要处理的事还有很多。”

    说完刘策转身走向阶梯,然而刚没走两步,就闻身后传来一阵巨喝:“刘策!你好大的威风啊!敢在鹤阳楼里闹事!”

    刘策闻言脸色一冷,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与是缓缓转身望去,一望之下脸上浮出一道戏谑的眼神:“我当是谁,原来是王师旗,真是好巧啊。”

    此人正是之前和刘策在总督府有过节的王海盛,不想如今却在这里遇到。

    刘策看了他一眼,随后摇摇头道:“据我所知,来此鹤阳楼的都是精通诗词歌赋的英年才俊或大家闺秀,不知王师旗这一把年纪,也好这些风雅之事?”

    王海盛闻言顿时嘴角抽搐了一下,下方的宾客尤其那些女子也是表情各异。无他,王海盛有一个男人通病,好色!

    王海盛今年四十八,按理说是不该出现在这种年轻人聚集的场所,他虽为士族中人,但这品行着实难以令人启齿。沐云臻再怎么风流成性好歹有一张帅气年轻的脸蛋和较为殷实的文才功底,靠的是才貌实力撩妹,而且都是你情我愿那种。而王海盛不但年纪大,且长的五大三粗,胸无点墨,靠的是对那些佳人才女死缠烂打强硬上手,当真跟禽兽无异。

    要说这王海盛凭借这种家族身份地位,自是不缺女人的,可偏偏他想要的女人不单要年轻,而且必须是才貌兼备那种,通俗点说要找有品味的,整个远州省哪里去找这么多才女?自然是非鹤阳楼莫属了。只要他一有机会来远州城,每次必去场所就是这鹤阳楼,经常骚扰那些德才兼备的靓丽女子,整个鹤阳楼内所有学女和学子都对他是敢怒不敢言,只要遇到他前来尽量躲得远远的。

    放以前王海盛还有所顾及,在这里也只是饱饱眼福,真不敢怎么样,可这几年因为自己势力膨胀,加上姜家势力已经不如从前,是越来越过分,甚至遇到某个看中意的女子就借酒意想拉过来当场行那苟且之事,幸好几次都被人强行阻止,否则鹤阳楼这名声就可以和青楼相娉美了。

    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王海盛最近好像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打起了姜若颜的主意,一次酒后扬言要将她纳为自己第十九房小妾,只是还忌惮姜浔的势力,有色心没色胆罢了。总而言之王海盛在这鹤阳楼是臭名昭著的代名词,所有人都厌恶惧怕,避而远之……

    王海盛盯着刘策一阵,又看了眼不远处天仙一般的姜若颜,色眯眯的对她说道:“世侄女,这个庶人如此无礼,世叔要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晓鹤阳楼不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

    姜若颜心下一怔,连忙对王海盛说道:“世叔,如果你当真还认我是你世侄女的话,就放刘将军离去,若颜不想再生事端了。”

    王海盛笑道:“那好,世侄女这么说,我可以放他一马。”

    随后他回头对刘策说道:“你个贱庶,跪下磕三个响头跟我世侄女道个歉,然后滚下阶梯,我就饶你一命,算便宜你了……”

    刘策闻言,轻笑一声紧了紧自己双腕对王海盛说道:“老东西,想动手就直管前来,不用激我,不知为什么,今天我就是特别想打架,不管你们一起上还是车轮战,我刘策奉陪到底。”

    “刘策……不要,你现在赶紧离开!”姜若颜听闻刘策这么说,立马对他惊呼道,她知道王海盛的拳脚功夫整个远东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死在他拳头下的人不计其数,一旦动手刘策几乎没什么胜算。

    王海盛等的就是刘策这句话,在姜若颜话音刚落刹那,立刻接上,以免刘策反悔:“好,后生可畏!放心,我今天跟你公平单打独斗,不会仗着人多欺负你这晚辈。”

    说着解下身上披风,丢给身边亲卫,然后大踏步上前站到刘策数步之前,狞笑着对他说道:“拳脚无眼,等会儿生死勿论,呵呵!”

    刘策上前一步捏了捏拳头戏谑地说道:“正合我意,还请王师旗指点指点。”

    姜若颜彻底急了,对刘策大声喊道:“你赶紧走啊!算我求你了!现在走还来得及!”随后对身后几个护卫道:“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赶快去阻止他们!”

    然而,此时刘策口中,传来一句气势惊人的话:“姜小姐不必多言,我精卫营从来不问敌人有多强,只问敌人在哪里,更何况今日人家都欺负到我头上,我若退缩,有何面目在军中立足。”

    姜若颜闻言一惊,顿时不再阻拦,只是将婉儿叫过来轻声嘱咐了几句,随后婉儿急忙从另一侧阶梯口下楼去了。

    王海盛对刘策的话不屑一顾:“臭小子,今天在总督府受的屈辱,我要一并讨回来,你等着受死吧。”

    刘策盯着他冷笑道:“老东西,你废话真多,要打赶紧,我还有事要办。”

    鹤阳楼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整个一到四楼的宾客全都向三楼注视过来,不少人都为刘策这种气势所折服。

    “喝!”

    王海盛和刘策对视一眼随后同时出手了……

    只见刘策腿脚并用,招招狠辣,然而王海盛在最初的几下错愕后,全部接下了刘策的攻势,在用肘部挡下他一击重拳后,退后两步,眯眼笑道:“怪不得这么自信,原来你用的是雷霆军的功夫,我倒有些小觑你了……”

    刘策也暗自震惊这王海盛果然武艺超群,在自己这么一番连续攻势之下居然毫发无损。

    “不过,到此为止了!”只见王海盛眼神一冷,忽然虎步向前,一番连续不断地拳掌向刘策身上各处招呼过来,又快又狠。

    “嘭嘭嘭……”

    刘策在连续挡下七八拳后,右胸,左肋以及右臂连中两拳一脚,顿时一口鲜血浮现嘴角,摔向一边的桌案,将其砸的粉碎。

    “不要,住手,不要再打了!”姜若颜见刘策倒地,又欲站起身来,立马心急如焚,大声呼喊,然而王海盛双拳化爪对着刘策双肩抓了过去。

    刘策见双爪袭来,立马双臂一抬欲抓住王海盛的双手,可这时王海盛双手一缩,令刘策扑了个空,随后一记重脚踹在他的胸口,再次倒了下去。

    “哈哈哈!”王海盛连连得手,得意的对刘策吼道,“你知不知道雷霆军的拳脚功夫是谁创的?告诉你,是我王家!你给我去死吧!”

    然后王海盛飞速一冲,抬起一脚欲踢飞刘策,却见刘策猛的起身双掌相扣,抵住了他那致命的一击,然后借势退后数步靠在阶梯边上,此时他嘴角鲜血已经淌落到地板之上,却依然双眼如,死死盯着王海盛那张狰狞的脸。

    “刘策!赶紧走吧,你会死的!”姜若颜见刘策这幅样子真的已经无法再承受了,顿时泪流满面,试想一个帮自己实现夙愿又放自己自由的少年如果死在自己面前,死在自己起誓的鹤阳楼内,她将如何面对自己内心谴责,如何对的起这个不同寻常的男人。

    “我命令你们赶紧去阻止他!听到没有!”姜若颜回头对身后四个护卫厉声喝道。

    那四个护卫正欲上前,突然都被围上来的王海盛亲卫给拦了下来,不得寸进。

    “你们想干什么!”姜若颜彻彻底底的愤怒了,没想到王海盛居然胆大到这种地步。

    “嘭!”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传来,姜若颜急忙望去,顿时心惊胆颤。

    只见王海盛一个重重的肘击打中了刘策肩颈,在他恍惚之间,又是一击侧身回旋腿踢在刘策的胸膛之上,顿时刘策被腾空踹下阶梯向二楼翻腾而去,带起一阵木屑飞舞和飞溅的血液,最终满头散发地倒在了阶梯中间……

    “刘策!”姜若颜绝望的呼喊传遍整个鹤阳楼……

一百六十 猛虎出笼

    ……

    “哈哈哈!什么踏歌而行?什么高歌猛进吊打宋文奎近百亲卫?你吓唬谁呢!惹毛了我王海盛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早和你说过,年轻人不要太气盛,哈哈哈哈……”

    王海盛望着二楼梯口中间已经不省人事的刘策,嚣张的大笑起来。

    周围人见倒在阶梯口的刘策生死不明,无一不对王海盛的气焰感到愤怒和恐惧,同时对倒在地上的少年感到惋惜……

    “刘策……”姜若颜见到这情景心惊肉跳,立马要冲下阶梯去看望刘策的状况,然而在她经过王海盛身边之际,忽然玉手被他给抓住。

    只见王海盛大笑道:“乖侄女,你看,世叔给你出气报仇了,你该怎么感谢我啊,哈哈哈!”

    “放手!”姜若颜面无表情,冰冷地对王海盛说道。

    然而王海盛好像没感受到姜若颜的愤怒似的,继续笑道:“乖侄女,你陪世叔喝一杯就当谢礼了怎么样啊!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我再说一遍,放手!”此时姜若颜身上散发的气息冷若冰霜。

    周围学子见自己心目中女神居然被一个年近五旬的男人紧抓玉手不放,顿时各个气愤至极,纷纷鼓起勇气开始谴责王海盛的不是。

    王海盛见周围人骂自己越来越凶,顿时怒吼一声:“闭嘴!想死就上前一步,躺着那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一声怒吼立马让那些原本忿忿不平的学君安静了下来,只能在一旁怒目以对,而那些女学君更是吓的花容失色,不敢直视。

    王海盛见此,得意地笑了几声,骂了句“孬种”,随后又对姜若颜笑道:“乖侄女……”

    “啪!”一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鹤阳楼中。

    王海盛话还未说出口,就感到自己右脸颊火辣辣的疼,他震惊地看着扇了自己一巴掌的姜若颜,只见她脸上如同寒霜过境,冷的令他打颤。

    良久,他才哆哆嗦嗦对她怒道:“你……你敢打我……”

    姜若颜眼中怒火炽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了,放手!你到底听到没有!”

    王海盛顿时气火攻心,抓她玉臂的手不由加深了力道,厉声喝道:“姜若颜!我帮你摆平来捣乱的人,你不但不谢我!还敢打我!你信不信我!”说罢大手扬起,欲要一把掌扇下去。

    姜若颜忍着玉臂处传来的剧痛,冰冷的说道:“我让你帮了么?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轮到你姓王的如此放肆了!你给我滚出去!”

    王海盛一听,顿时心中一怔,再见姜若颜一脸寒霜怒目,感觉自己被一个小丫头当众这般羞辱,不由感觉颜面全无,索性撕破脸皮,缓缓放下大手:“好好好,姜若颜!你真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天之骄女么?我告诉你,你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再漂亮再有才华又怎么样?!既然你这样对我,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你信不信我当众扒光你衣服和你行房,让你和你姜家颜面扫地,也让在场诸位仰慕你的男人看看你那身子是不是如同他们梦中所想那么动人,当然事后我会和你爹姜浔提亲,让你做我第十九房小妾,你爹绝对会为顾及颜面同意这门亲事。”

    周围宾客闻言,惊地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王海盛会说出这般畜生不如的话来。

    姜若颜一听,娇躯一颤,随后定了定心绪,对王海盛冷笑道:“王海盛,我看你是活腻了!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就尽管来试试看!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狗胆!大不了我一死了之,而你王家从此就要从大周彻底消失,你真以为我姜家连你一个小小的王家都对付不了么!”

    王海盛一听,脸上不住抽动,顿时大怒:“好!我倒想看看我王家会怎么消失,今天我王海盛就豁出去了!来人!把学堂腾出来!没准你还会迷上这种感觉,哈哈哈!”

    姜若颜闻言顿时面如死灰,此时想起之前刘策的话,才发现他是对的,自己如若被誓言约束,万一嫁给王海盛这种人,谈何幸福可言。

    而那几个王海盛亲卫此时却吓的魂不附体了:“将军,万万不可……请三思啊……”说着已经准备放开压着姜家护卫肩膀的手,必要时和他们一起上前去阻止王海盛兽行。

    此时的王海盛已经完全被姜若颜气的丧失理智:“三思个屁!按我说的做!老子今天非要……”

    “老东西,来打第二回合。”

    就在此时,楼梯口下方传来一阵熟悉却又异常冰冷的声音。

    王海盛和姜若颜闻言立马回头望去,周围所有人都向那声音来源寻去。

    只见刘策嘴角鼻孔挂着血痕,满头散发的坐在狼藉的木屑堆上,闭着眼睛,不住地来回转动自己脑袋,脖子不时发出“咯嘞嘞”的声响。

    “刘策……”姜若颜见他仍然活着顿时放下心来,眼中神色一缓,他没事那真太好了,至少自己不用再受良心谴责。

    王海盛见此立马放开姜若颜的手,惊讶的对刘策说道:“你命真硬,这样都死不了!”

    刘策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闭目调整自己身体双臂,解下挂在自己腰间的戚刀丢在一旁,摸起地上遗落的发带,随后缓缓站了起来,用袖子擦掉嘴角和鼻孔的鲜血,双目一睁,眼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磅礴释出!

    “嗯……”王海盛顿时感觉气氛不对,那种气息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眼前的刘策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缓缓步出牢笼的猛虎,令他心中竟产生一丝恐惧。

    姜若颜见到刘策步上阶梯,向王海盛缓步走去急忙喊道:“刘策,你不……”

    “住口。”刘策语气不带半丝情感打断姜若颜继续说下去,边走边将发带绑在自己凌乱的长发上,瞬间他身后发型再次梳理回之前状态,可惜还是有些散乱发丝在额头上飘舞,“我丢的面子我要亲手拾回来。”

    姜若颜一听这语气顿时从足底升起一丝凉意,再看刘策的气势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个人,尤其那眼神变得异常刺骨冰冷,令她有些不敢直视……

    王海盛呼了口气,暗道没什么好怕的,这次下手再重点,非要将他头骨砸烂,与是对刘策开口道:“很好,能在我这顿拳脚下活命的你还是第一个,不过……”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刘策冰冷的打断了:“老东西,留着这些废话去地府和阎王小鬼说吧。”

    此时三楼众人望向刘策,感觉这气势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蓄势待发,隐约间似乎听到一阵猛虎沉吟……

    “臭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去死吧!”王海盛大吼一声,挥拳向刘策袭去……

    刘策死死盯着王海盛的拳头,在即将碰触之际,忽然身子向后一闪,避开这凶猛的一击,然后整个身体开始轻微晃动,不停闪避他袭来的拳脚,王海盛拳脚所过之处无不木屑飞舞,狼藉遍地……

    “啊!”

    王海盛见连连失手,随即大吼一声化拳为爪,向刘策咽喉猛扑过去,这一式又快又狠,眼看就要抓到咽吼之际忽然手腕一股阻力传来,只见刘策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腕部,离咽喉只有丝毫之距……

    就在姜若颜和众人欲惊呼之际,一直防守闪躲的刘策动了。在他抓住王海盛手腕下一刻,忽然仰面纵身一跃,将两条腿紧紧夹在了他脖颈上,随后刘策再用力侧身一绞,失去平衡的王海盛瞬间被翻滚摔倒在地。这一手来的极其突然,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手和脖子就被一起倒地的刘策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咯啦……”

    但闻一声骨裂清响,刘策抓着他的手掌狠狠一扭,王海盛的右手手腕即刻断裂,疼的他闷哼一声。

    “啊!”王海盛在剧痛刺激下如同一只发疯的狮子,另一只手用力顶开刘策夹在自己脖子上的大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我要杀了你!”王海盛双眼通红,完好的一只拳头夹带崩山之势向刘策攻去,看的姜若颜为刘策捏一把汗……

    只见刘策神情冷酷,一言不发,双手随身体跳动在两侧不住摇摆。就在王海盛拳头即将碰到自己脸上之际,忽然低头侧身一闪,迅速抓住他的腋下,随后另一只手拉住他胸口衣领,肩膀一顶,脚后跟一踹他的小腿,一个完美的过肩摔将王海盛狠狠放倒在地。

    “咳咳……呃……”

    这一变故,王海盛顿时被摔的气息紊乱,不住咳嗽,然而还未等他喘过气,就感觉一双大手将自己拖在地上移动了数步,随后又感觉被拉了起来,脚步不由踉跄不稳,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再次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呀……呃……”

    就在王海盛气的准备大吼之际,感觉整个人又被拽了起来,被刘策拖了几步,随着胸前衣袖一阵扭曲,又是一个过肩摔,直接将一张茶几压的四分五裂。

    “噗……”

    又一口鲜血随即从王海盛口中喷到空中,变成一股血气洒了下来,顿时满脸都是鲜血,十分可怖。

    但是那可怕的铁手再次抓住了自己,只见眼前的黑色身影又将自己拖行数步,随后那身影一个倒地,一只大脚踩到自己腹部用力一顶,再次翻转着摔了出去……

    “咳咳咳……呃……”

    倒在地上的王海盛本以为被连摔数次已经极限,刚欲吸口气起身,可他错了,只觉的脖子一紧,一股窒息的感觉令他万分难受,原来刘策解下了披风勒住了他脖子,他赶紧用手抓紧脖子前披风,试图挣脱这个束缚,但下一刻就被刘策迅速拉到阶梯前,随即他感觉脖子被用力勒的死紧,接着又是一个仰面过肩,直接砸裂边上护栏,活活被被摔到了二楼,几把摆放整齐的古琴被瞬间砸破。

    刘策见此一脚踩在完好的护栏边上,一跃踏步而下来到二楼大厅,站在王海盛跟前,犹如盯着一条死狗般。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柔术……不对……这不是……柔……”

    被摔掉四五颗牙齿的王海盛此时满嘴鲜血,艰难的翻身,发现前方目及之处的一双带有灰尘的黑色靴子和漆黑色裙摆正地板上在不住上下摆动,精致的地板在靴子的跳动摩擦下发出笃笃之声。

    可是王海盛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复,他努力抬起头看向刘策。只见此时刘策头上的凌乱的发丝随着他跳跃不断飘舞在空气中,而那张来回晃动的脸上此时冰冷至极,双目中看似平静,实则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暴戾气息。

    刘策见王海盛抬头,立马止住跳动,凶光一闪,瞬间冲了上去,一脚踢向他的脸颊……

    王海盛连忙一个空身而起双手护住脸部,在双手被踢中瞬间,直起了身子,然而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见一记左勾拳打中了他的左脸,这一拳夹带了十二分力道,顿时砸的他感觉眼前金星直冒,伴随一阵骨裂声响,左脸面颊骨被活活击碎了……

    随即刘策又是一击右勾拳狠狠砸在他右脸面颊,顿时右脸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砰砰砰……”

    刘策身体摆动,双手不断旋转甩拳用力挥出,把一记记怒拳狠狠砸在已经意识模糊的王海盛脸上,最终一记侧身回旋踢踹在他左颈上,将他重重摔在一旁的地板上,光亮的地板一下子出现一道蜘蛛般裂纹在王海盛四周扩散开来。

    “啊……啊……哈……”

    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的王海盛,此时躺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逼人的气势。

    可是下一刻他感觉自己头颈一痛又被拉了起来,正当他以为又要被摔倒的时候,忽然感觉抓住自己头颈的双手松开了,还没来的及反应,只见一记飞膝狠狠砸在他正脸,顿时又有两颗牙齿伴随着血水甩出口腔,他只觉的鼻子一紧,嘴里一阵咸杂酸爽袭来,无数液体流了口鼻,他鼻子也被砸断了。

    “啊……”

    连续不断地受创,让王海盛彻底疯狂了,虽然眼前一片血色,看不清视野,可他还是不顾一切扑向刘策,誓要将他碎尸万段。

    而刘策见他扑来,向后轻跃数步避开他那狂乱无章的拳头,随后借机一个俯身冲刺,在与王海盛错身刹那,双手环住他的腰,绕到背后借势后冲,旋转两圈一个侧身抱摔,将他后脑勺朝地重重摔在一套钟乐之上,伴随铜钟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王海盛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刘策从开始到现在击败王海盛的整套动格斗作行云流水,看的周围所有人是膛目结舌,暗自拍手称快。那些女子纵然惊吓不已,然依旧被刘策冷酷的神情和勇猛给吸引,那些年轻男学君更是感觉体内热血在燃烧,被刘策的暴力且矫健身的手给深深折服……

    就在王海盛弥留之际,他似乎听闻一阵猛虎长吟,感觉自己又再一次被拉了起来,随后整个人被刘策顶着腰快速向后退去,下一息自己双腿已经悬空,一击重重的桥摔,摔倒在一面钟鼓之上。

    在钟鼓倒地之际,但闻一声骨裂声响,另一条胳膊也被刘策狠狠扭断,随后身体被死死压住,下一刻无数愤怒的重拳砸向自己的脑袋……

    随着刘策怒拳不断倾泻,发出拳拳到肉的声音,王海盛抽搐挣扎的四肢渐渐没了动静,到最后彻底摊在地上……

    王家师旗指挥使王海盛,活活被暴怒状态下的刘策乱拳击毙与鹤阳楼内,死状异常恐怖……

一百六十一 联名

    ……

    整个鹤阳楼死一般的寂静,无数宾客浑身发抖,双眼不时瞄向坐在王海盛尸体旁的刘策。

    只见刘策盘坐在地上低着头,双目冰冷不带情感,双手垂在膝盖上不住抖动,关节处全是因为击打留下的血印还在流淌着鲜血。

    “将军……”就在此时,一直守在一楼门外的聂磐听闻内中动静巨大,心系刘策安危忍不住来到了二楼,见到眼前一幕也是楞了一下。

    刘策听到聂磐呼唤,将手伸入怀中,摸出那枚翠玉扳指丢给了他。

    聂磐接过翠玉扳指,然后又看了眼地上那具面目全非,全是鲜血的尸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忽然刘策起身向三楼阶梯走去,边上围观的人立刻闪开,离他远远的。

    阶梯口目睹这一切的姜若颜此时见刘策上来也是娇躯一颤,以为他想跟自己商量如何善后的事宜。

    然而刘策只是在阶梯中间拾起自己的戚刀,随后“噌”的一声拔了出来……

    众人一惊,还以为他要杀人灭口,可下一刻刘策观察了刀身一阵后直接收刀入鞘,随后不发一言走回二楼。

    “刘策……”姜若颜见他似乎要离去,赶紧呼唤了他一声。

    刘策闻言止住步伐,随后回身走向三楼。

    姜若颜呼了口气,正打算告诉他该如何处理之际,却见刘策站到她跟前,眼神不带一丝情感,然后左手轻轻挥动,示意她退后一步。

    姜若颜见此和周围学子木讷的退开几步,只见刘策俯身拾起打斗中遗落在地上的披风,用手拍了拍,然后架在受伤的右肩转身下楼去了。

    见到刘策全程不发一言,姜若颜赶紧跟在他身后喊道:“刘策,你听我说,今天发生的事我……”

    然刘策并没有停下脚步,在准备下到一楼之际,顿了片刻,随后再次转身,错开姜若颜的身体,来到王海盛的尸体边,静静地望了一会儿,随后轻轻踹了一脚,冷笑一声道:“我也早告诉你了,不气盛能叫年轻人么。”随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琴布随手擦了擦手,抛在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嘀咕了一句:“真恶心。”

    就在刘策和聂磐准备走下一楼之际,婉儿带着姜三叔和周伯熊以及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姜家亲卫赶了过来,聂磐一见这场面,悄悄将手按在了刀柄之上……

    “这……这怎么回事……”姜三叔一见鹤阳楼内一片狼藉,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周伯兄看了眼地上王海盛的尸体,拉开面上琴布后,也是一脸震惊,不住说着:“这下事情搞大了,不好收拾啊,王家可是好面子的人……”说着习惯性的解下腰间烟袋,将烟杆放到嘴边,却被姜三叔瞪了一眼,才想起这是鹤阳楼,感紧又收回烟杆。

    姜若颜见他们都到了,即刻对楼下的儒生说道:“言儒,立即关闭鹤阳楼大门,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随后又对姜三叔说道:“麻烦三叔守住门道,若有人强行出入,请三叔自行决断。”

    姜三叔“是”了一声,便带着周伯熊和身后几名护卫下到了一楼。

    楼下之前被刘策威胁的儒生听姜若颜这么说,即刻将鹤阳楼大门紧闭起来,这下楼内近千人不知所措了,不明白姜若颜想要干什么。

    刘策见此也没阻拦,而是面无表情地问道:“姜小姐,你想如何?”

    只见姜若颜走到刘策正前方,美目一蹙,紧紧盯着他,随后缓缓开口说道:“救你的命,我绝不能让你死!”

    刘策听后淡淡说道:“姜小姐真会开玩笑,好端端为何咒我死?”

    姜若颜美眸流动,仔仔细细望了刘策好一阵,好像要永远记住他这张脸似的,恍惚间她感到似乎与他很久之前就已经相识,随后转身来到大厅中间,对着上下楼的宾客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姜若颜在此恳请在座诸位学君替我做个见证,他王海盛挟持与我企图行那龌蹉逾越之事,大家已经有目共睹,是精卫营刘策刘校尉仗义勇为救我与水火,失手击毙那企图行暴凶徒,还望大家可以联名上书一封,保住刘将军的性命,若颜在此谢过大家了。”说完双手横与胸前又深深鞠了一躬。

    “这……”楼内宾客闻言犯难了,其实他们也痛恨王海盛这种色中饿鬼,甚至连姜若颜都不肯放过,若不是关键时刻眼前的庶族少年,他之前所说那番话没准真会发生也可能,大家虽然也都对姜若颜有过某些幻想,但如果真见到女神就这么被玷污换谁都无法接受,见到王海盛惨死大家心里其实异常的解气。

    但是,王家势力是很可怕的,如今王海盛死在这里,王家又岂会善罢甘休?如若再联名保下刘策,难免会遭到他们报复打击,这下他们犯难了,一边是自己心目中女神的请求,一边是可能来自王家报复,一时难以抉择……

    “诸位无需为难了……”就在此时,激昂的声音传入各人耳中,“我刘策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再重来一次我也会义无反顾将这老贼击毙,绝不后悔。”

    这倒不是刘策刻意而说,确实是他真心话,当时众目睽睽之下被王海盛暴打一顿,让他心中怒火炽盛,无论前世还是现在何时丢过这种脸受过这种委屈,心中已经将王海盛列入死亡名单,因此他一怒之下理智尽抛,释放了压抑已久的暴戾之气,完美的将他给击杀。

    至于后果?太好办了,死人永远不会说话,只要说一句王海盛强抢军功首级不成怀恨在心欲对自己图谋不轨,出于自卫本能之下才失手将他打死,这世上最难找的是钱,最容易找的却是理由。

    至于大家信还是不信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事,万里长城、金字塔都有智障怀疑其真实性,更何况这些“小事”?如若王家想报复那就来吧,只要自己精卫营尚存一日,他就能稳若泰山无惧任何阴谋阳谋。

    然而这番话说完,姜若颜却是心中一阵暖流淌过,她是认定刘策因为听到王海盛这番轻薄言语才在暴怒之下将他击杀替自己出气解恨,如今听刘策所言再来一次也无悔,瞬间有了些别样心思,更何况他击杀王海盛过程中的神情身手异常冷酷,要说没被迷住那是自欺欺人。

    其实之前在打斗中,刘策占上峰之际她是完全有机会让两边护卫去阻止情形近一步恶化,但一想到王海盛之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着实令她作呕,索性开始当起了刘策的“帮凶”,没有出声阻止他,也没让身后护卫上前拉开他们,而是选择冷眼旁观,但万万没想到她低估了刘策暴怒程度,如此短时间内就把王海盛活活打死了,诧异之余,也让她心中闪过一丝说不出的舒爽快意……

    一想到刘策是为自己出气,她是万分感动,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保住刘策的性命。

    这个乌龙实在太过巧合,完全不同的两种想法却是得出了相同的结果……

    然而虽然听刘策这么说姜若颜心中很是欢喜,可理智告诉她要救刘策的命必须按自己想法去做,庶族杀士族,这罪名……

    “刘策,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你必须按我安排说的去做。”

    “多谢姜小姐美意,然而刘某不需要这种安排,我自有计较。”

    “你就不能听我一次?”

    “初次见面非亲非故,为何要听你一次?”

    “你能不能考虑下这件事情的后果有多重?”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刘策怕什么后果?”

    “王家势力在远东不容小觑,我姜家都要礼让三分,你可知晓。”

    “我精卫营在远东更不容小觑,他王家嫌命长,尽管前来送死。”

    “你可知道王海盛麾下依然有数万大军……”

    “被三千胡奴吓的只能躲在城墙苟延残喘的乌合之众,我一战就能全灭。”

    “你……简直不可理喻……”

    “小姐息怒,诚惶诚恐……”

    一番对话下来,姜若颜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仅比自己大一岁的少年会是这般固执倔强,无论怎么说都不肯接受自己帮助,一时竟无言以对,脸都被他气的通红。

    眼见姜若颜无语,刘策起身对诸位楼内士子才女说道:“诸位学君,刘某之前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切莫受姜小姐蛊惑,为自己惹来无端杀身之祸,今日局面乃是出于刘某与之个人恩怨,哪怕刀斧加身也不会皱半下眉头,请你们不必为我担忧。”

    “刘策!”姜若颜一听刘策这话,顿时气的惊呼出声,“你当真不要命了么!”

    刘策回过身对姜若颜说道:“姜小姐,不要为难这些学君了,他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读书,不该掺和进这件事来,我刘策断不会因为顾惜自己性命而逼无辜之人陷入凶险之中。”

    “你……”姜若颜闻言不由一阵错愕,不想刘策到现在这种时候还在为眼前这群素不相识的学君考虑安危。

    刘策见姜若颜一脸惊讶表情,随即叹了口气,对楼内众人说道:“没错,如诸位先生学君所言,我刘策是爱杀俘,死在我手中的山匪流贼以及胡奴差不多数十万之巨,也许你们会骂我刽子手,残暴不仁,这我都认了,然而我以后还是会杀更多敌人,百万数百万也非是谈笑,但你们可曾听说过我刘策对无辜良家百姓挥舞过一下屠刀?”

    众人低头思虑片刻,好像真的没有,那些被解救的百姓听说没有一个被精卫营杀害的,而且一路行来衣食俱全,不曾有过不规矩行为,这在整个大周都是闻所未闻。

    “没有吧。”刘策见他们都没了反应,继续说道,“我精卫营一向只对敌残忍,有苦有泪都自己承受,断不会做出让你们这群学君挡在身前替我们挡刀枪的事情,只希望你们可以做到学以致用,能懂得民间百姓疾苦,将来能改变他们命运而努力,这样我精卫营今天的一切付出也才有价值……”

    这些话刘策也是出自真心的,眼前这些学子学女大都还很年轻,没被迂腐的条规完全固化思想,还能听进新的理念和知识。

    这一番话下来,一些女学君双眼泛红,仔细思量下来刘策说的一点都没错。别的不说,就说这王海盛经常来这里对自己污言秽语,行龌蹉猥亵之举,她们为了颜面跟名声也不好和人倾诉,都是敢怒不敢言,有泪心里咽,现在眼前这位少年郎杀死他等于是帮她们除掉一害啊,以后在这里可以好好学习读书,断不用再担心这个恶魔出现了……

    思及此处,反而是那些女学君率先发出声音:“刘将军,你替我们除掉一害,若我们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就枉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我等虽为女儿身,但也非不明事理之人,姜学君,我等愿联名保举刘将军……”

    姜若颜闻言,心下舒了口气,然后目光又看向那些男学君扫去……

    见姜若颜目光扫视而来,那些男学君立马避开他的眼神,内心交战,终与其中一人先出声来:“连女学君都有这等气魄,我等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不如一介女流么!姜学君,算我褚琪一个!”

    有了第一个带头人,剩余的学君全部被带动起来了……

    “还有我……”

    “刘将军这等气概真乃我等男儿争相之楷模!算我一个……”

    “……”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愿意联名保下刘策,这一幕倒令刘策万分感动。

一百六十二 不可理喻!

    ……

    眼见在场所有人都愿意保下自己,刘策感动同时又万分的尴尬,因为他知道今天鹤阳楼内发生这样的事完全由自己而起,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大闹鹤阳楼也许就没有这么多事端了……

    可是既然做都做了,刘策也不会有半分后悔,陈庆的命无论与公与私自己必须要救,何况之前在总督府内就已经和王海盛之间有很深的芥蒂,就算今日没把他打死,来日也肯定会撕破脸皮刀剑相向,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眼前这些儒生学女确实是无辜的,这样把他们无端牵连进来,刘策心中是万分愧疚。

    姜若颜这处事办法确实很稳妥,在鹤阳楼内的学君基本全是士族富贵之家,单个在王家眼里或许不算什么,可一旦联合起来那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只要在场众人全部签下自己名讳,王家铁定不敢轻举妄动,再由姜若颜去和姜浔诉说一番,刘策十有**是可以脱罪的。

    然而,就怕事情告一段落后王家会开始实施报复,他自然不会在乎王家敢不敢来为难自己,姜若颜有这等背景王家也没胆子去动她,只是这些联名保举自己的学君该怎么办?

    刘策太了解前世历史上种种一切,弱势群体团结时强权也要避让三分,然而一旦分化而开,落单的没几个好下场(不能细描了,抱歉)……

    如果因为自己打死王海盛,让王家迁怒于这些保住自己的学君,刘策内心是断无法接受的。自己并非行侠仗义的豪客,打死王海盛纯粹属于自己的个人行为,只不过巧合之下帮鹤阳楼除掉一害而已。

    “怎么办呢?”刘策望着厅内学君在排在一幅巨大的白色丝帛上签下自己的名讳,不由犯难起来。

    只见厅内一角,姜若颜席地而坐与书案前,姿态优雅,手提檀笔,在一张白纸上奋笔疾书,边上婉儿不断在砚台磨墨……

    看着眼前这一切,刘策心中叹道:“刘策啊刘策,你可知道你欠下一份巨大人情了。”

    良久,姜若颜放下手中檀笔,仔细再检查了一遍,随后轻抬玉手拿起纸笺,轻轻吹了一下,起身缓步来到刘策身侧:“刘将军,你看看可否还有遗漏,需要补充之处?”

    刘策接过纸张一看,只见纸张敲冰玉屑,内中书字片笺片玉,令他大开眼界,万万想不到姜若颜这字会是如此令人赏心悦目,自己是万万比不上的。

    刘策点头说道:“不想姜小姐你的字这般宛若游龙,着实让在下大开眼界。”

    这种话姜若颜听过无数遍,早已心如止水,可如今听刘策这么说,不知为何心下却又十分欢喜,随即轻笑道:“刘将军见笑了,不知可有疏漏之处?若颜可以代为补上。”

    刘策摇摇头,将纸笺还与姜若颜:“不必了,姜小姐自己定夺便是。”

    姜若颜收回纸笺之际,但见鹤阳楼内巨大的丝帛上已经签满了各学君的名字,在自己名讳前亲自按上了手印,挂在楼道护栏之上,气势万分磅礴。

    刘策望着眼前这一幕,不由鼻子一酸,两眼湿润,努力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他正欲开口想要再推辞之际,姜若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刘将军,切莫多言,不要辜负了学子一番赤诚之心!”

    刘策闻言,不再开口,闭目沉思起来……

    就在此时,王海盛带来的八名护卫来到了刘策和姜若颜跟前,抱拳行了一礼,对他俩说道:“刘将军,姜小姐,我们几个兄弟商量过了,也愿意在丝帛之上联名签下自己名讳,势保刘将军安危。”

    刘策闻言回头望去,只见他们一个个神情坚定,不似作假,不由喃喃道:“你们……”

    那带头的亲卫说道:“刘将军,姜小姐,我石文远跟了王海盛十二年,他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今日更是想对姜小姐轻薄非礼,当真和禽兽无异,纵使刘将军不出面,我等也会拼死势保小姐清白,如今刘将军能将这等恶贯满盈的家伙乱拳打死,实在大快人心,我等若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也枉为七尺男儿!”

    “那你们就不怕被王家报复么?”刘策闻听是文远的话,心下也是点点头,能讲这话说明还有些人性,并非不可救药,边不由担心起他们的安危来。

    石文远说道:“刘将军年纪轻轻就有这般魄力无惧生死,我等又岂能因为怕事而再执迷不悟?王家来了又怎么样,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说完径直走到丝帛前按下了自己的手印(不识字)。

    刘策望着他们的举动心下更是触动,忽然脑海灵光一闪,回身对姜若颜说道:“姜小姐,在下想到个更稳妥的办法,可保证这些学君不受王家报复。”

    姜若颜闻言淡淡说道:“其实若颜也有个更稳妥的办法,但我知道刘将军肯定不会同意,除非将军愿意完全接纳若颜所立的誓约。”

    刘策摇摇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话既已出口,断无再有收回之理,姜小姐你那誓约之言已是昨日云烟,不必再被束缚……”

    姜若颜笑道:“可若颜现在有些后悔答应早了,刘将军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刘策别过脸去不再看她:“姜小姐别拿在下取笑了,此事就此作罢,不必再提。”

    “是么?”姜若颜闻言美目黯淡,一丝失落浮现脸上,随即又问道:“那刘将军所言的办法是什么?”

    刘策闻言,一抹诡异浮上脸颊:“姜小姐,我说的办法就是……”

    说话间踱步来到窗前,打开纸窗,气纳丹田对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大声喊道:“奸贼王海盛欲对我图谋不轨!现已被我刘策亲手击毙!尸首就在鹤阳楼内,现在想要报官尽官前去!内中一千学君的性命皆在尔等一念之间!”说完,不顾街上众人反应,重重的把窗户关上了。

    刘策得意地回头,正要说话,却突然发现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他,各个目瞪口呆。

    “我说……”刘策见到这情景顿时一脸尴尬,倒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刘策!”姜若颜被气的快吐血,万万没想到他所说的主意会是这般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其余学子学女也都开始纷纷质问埋怨起来,一时间鹤阳楼内又是人声鼎沸……

    “安静!”

    眼见被吵的头昏脑涨,刘策大吼一声,止住了他们继续质问。

    见厅内安静下来,刘策这才开口解释道:“诸位学君,请先听我一言!我知道诸位为保我刘策性命顶着巨大凶险,这令在下万分感动敬佩,请先受我一拜。”说完刘策俯身行了一礼,看的姜若颜等人是万分诧异。

    随后刘策再次出口说道:“然王家势力颇大,今日你们之举极有可能遭到其报复,为此刘策断不会因顾惜自己性命让你们挡在我身前承受这种后果,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诸位体谅……”

    姜若颜闻言,心下开始沉思起来,她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刚才之举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肯定有他的自己的思量……

    良久姜若颜美目一闪,一脸惊讶的望着刘策,颤声道:“莫非……你……”

    刘策点点头,这么快就知晓自己用意看来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笨。

    姜若颜摇摇头,满脸不可置信,缓缓开口道:“刘策,你为何要把自己逼到这般地步?这是何苦呢?”

    刘策说道:“这是保住这些学君不受王家报复的最好办法,剩下的我来处理吧,现在就等总督大人来此,不过在此之前可否先让我这属下出去,我真的有要事需要处理。”

    姜若颜听后,看了边上聂磐一眼,又看向刘策缓缓点了点头。

    聂磐闻言说道:“将军,您先走,这里交给属下吧。”

    “少废话!”刘策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你在这里有什么用?替我顶罪么?就算我想答应也晚了,正事要紧,还不快去,在老地方等我,最多一个时辰我就会赶到与你会合。”

    “遵命。”聂磐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领命而去。

    见聂磐走远,刘策感觉右肩伤口越来越痛,想要处理下,与是对姜若颜又道:“姜小姐,请恕在下冒昧,经历这些事端身子有些乏累,此地可否有安静场所让我暂歇片刻。”

    姜若颜莞尔一笑,道:“刘将军请随若颜前来。”话毕起身,随即婉儿从边上木盒里取来一双青色绣鞋放置她玉足前。

    刘策这才发现,原来这些学君都是去鞋而进,穿的都是脚上的干净的细棉白袜而已。顿时他低头看向自己靴子,再看看周围被自己踩的污渍斑斑的脚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然而就在此时他胸口一股翻山倒海的感觉又再次传来,和之前在精卫营医疗大帐前一模一样,强忍之下才克制住吐血冲动。

    “刘将军,这边请。”姜若颜穿好绣鞋,见刘策红着脸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出声提醒他道。

    刘策闻言只能跟着姜若颜行至一楼一处厢房门口,只见姜若颜指着门口道:“刘将军,到此若颜就不便奉陪了,你请自便……”

    说完姜若颜回身看了眼刘策,这一看之下顿时花容失色,只见刘策脸上一片惨白毫无血色,和之前完全判若云泥。

    “刘将军,你……没事吧?”姜若颜一脸关切的问道。

    刘策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没事,多谢姜小姐带路……”话毕直接打开厢门走了进去,留下一脸疑惑的姜若颜立在原地……

    “噗……”

    进入厢门刚带上门没几步,刘策一口鲜血就再也忍不住,吐在了地板之上,随后身子一软就要摔倒,关键时刻他取下腰间戚刀抵在地上半跪与地……

一百六十三 诡辩

    ……

    “王海盛的拳脚功夫当真厉害,这次真伤的有些重了……”

    半跪与地的刘策努力调息自己的气脉,同时回想起之前和王海盛之间的打斗场景。

    事实上刘策在第一次被王海盛打下阶梯之际,体内就已经受了重创,要不是这副躯体强健,恐怕真的被打死也说准。不过当时完全被自己的愤怒给压了下来,在第二次与王海盛交手过程中,虽然一举将他击杀,然就此也引动他内伤发作,只是之前在众人面前还能勉强支撑,如今见四周空无一人再也忍受不住吐出口鲜血。

    “大意了……”刘策调息片刻,总算感觉舒畅了一些,暗自嘀咕了一句,用袖子擦干地上血迹,才起身坐到桌前圆凳之上。

    “刘将军,你没事吧?”

    立在门外的姜若颜听闻刘策进去后不久就传来一阵声响,随后就没了动静,便开口出声询问,语气中满是关切之音。

    刘策闻言说道:“多谢小姐关心,在下无碍。”

    姜若颜又道:“适才若颜见将军面色苍白,想是与王海盛搏斗过程中受了重伤吧?若颜这就遣人去会济医堂请大夫来为你诊治一番。”

    刘策一听“会济医堂”四个字,顿时额头一滴冷汗滑落,连忙开口说道:“无需劳烦,在下现在好多了,多谢小姐关心……”心道差点忘记了,会济医堂也是姜家产业,要是让她知道我现在派兵守在那里,不知会作何感想,万一被宋文奎几个知道的话又是一番折腾,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已经够多了。

    姜若颜说道:“将军无须强撑,王海盛的功夫众所周知,还是让若颜唤来大夫替你把把脉,以免落下病根。”

    就在此时,厢门被打开了,姜若颜望去,惊讶地看着印入眼帘的身影。

    只见刘策面色苍白,气血全无:“在下说了,已经无碍,姜小姐的好意心领了,现在继续去厅内商议正事吧。”

    “你都这样了,到底在硬撑什么?”姜若颜不无恼怨地说道,“从你进厢门到现在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却说已无大碍?你当若颜傻么?”

    刘策转身带上门,对身后姜若颜说道:“姜小姐,走吧,正事要紧……”说着,不再去看姜若颜,而是直接从她身边经过向二楼正厅走去。

    忽然,姜若颜一把推开被刘策掩上的厢门,内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夹带这安神香立时扑入鼻中,地上那明显擦拭过的血迹并未来得及清理干净……

    姜若颜立马回身对刘策的背影喊道:“刘策,你给我站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策背对着她开口说道:“抱歉姜小姐,弄脏了你的屋子,给你添麻烦了。”说完继续朝二楼阶梯口走去。

    姜若颜顿时眼角含泪:“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强撑下去?”

    刘策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径直来到阶梯口,正打算抬脚步上楼阶,忽然门外传来了沉重的敲门声,以及姜浔愤怒的咆哮。

    “刘策,你给我开门!”

    “来了……”刘策和姜若颜同时暗道一句。

    刘策缓步走到大门前方一张桌案旁,顺手拉过一把靠背椅坐了下来,随后和姜三叔跟周伯熊点了点头,示意把门打开,最后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最后的状态。

    在鹤阳楼大门开启一瞬间,顿时数十人一列的总督护卫鱼贯而入,身后还跟着各处衙门司的官员,最后姜浔一身总督官服踏入鹤阳楼中……

    当姜浔看到靠在椅子上的刘策立马大声怒斥:“刘策!你……”

    “大人,在下有伤在身,不便行礼,还望海涵。”眼见姜浔大怒,刘策立即出声打断他,不过他现在的确无法给姜浔行礼,感觉整个身子都在发冷,异常难受。

    姜浔闻言仔细望去,确实刘策此时脸色苍白,脸上搏斗过后留下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而望着鹤阳楼内一片狼藉的景象,又闻之王海盛被刘策打死时,气又不打一处来,这刘策从进入远州城到现在,才一天不到时间,居然搞出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刘策!你可知罪?”思及此处,姜浔气不打一处来,对刘策大声斥责道。

    “爹爹。”眼见姜浔对刘策大声呵斥,身后的姜若颜连忙上前替刘策辩解:“若非刘将军仗义出手打死王海盛这个淫贼,女儿今天就只能饮恨自尽了。”

    姜浔闻言,大吃一惊,正欲上前询问事情缘由,却闻刘策的声音再次传来:“姜小姐无需为刘某遮掩而自损名誉,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事实上是王海盛因为早上我不愿给他首级而怀恨在心,欲对我痛下杀手,无奈之下交手过程中,才失手将他打死。”

    “嗯?”姜浔一听,顿时有些奇怪,刘策和自己女儿到底谁说的是实情?

    姜若颜一听,微微蹙眉,随后又开口对姜浔说道:“爹爹,方才我所言句句属实,有在场诸位学君可以为我作证。”

    刘策闻言,嘴角微扬:“大人,属下之前所言才是句句属实,今日堂议情景想必你也见到了。”

    “爹爹,那姓王的淫贼对我出言不逊,所说言语不堪入耳,在场学君都已亲耳听闻,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

    “大人,事实上那王海盛见到属下就言语恐吓,极尽辱骂,借切磋之托对我痛下杀手,属下身上的伤势就是最好的见证,至于姜小姐所言那些,恕在下不得而知。”

    “爹爹,有千余学君联名担保在此,女儿方才之言千真万确。”

    “大人,你试想下这是什么地方,他王海盛有这胆子在此对小姐胡作非为么?”

    “刘策!”姜若颜面颊通红,真心被他的胡搅蛮缠给激怒了,美目中幽怨之情展露无疑,“难道诸位学君的联名还会有假么!”

    刘策闻言说道:“学君们的联名怎会作假?可你也该知道这些学君是我刘策为了保命,逼着他们签下自己名讳的……”

    “你……你当真……”闻听刘策这番话,姜若颜顿时明白之前自己所料真的全部应验了,他真的为了顾全鹤阳楼内学君们的性命,把凶险自己扛起来了,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他就从未给自己想过后果么?

    “够了!”

    姜浔见姜若颜和刘策各执一词,一时难分真假,索性大声喝止他们,开始来回踱步心中开始细辩两人所言真假。

    “若颜说王海盛欲对其不轨,是刘策出手相救,而刘策所言完全是两人积怨已久导致王海盛之死,两人谁真谁假先不计较,总而言之现在王海盛死于刘策手中是千真万确的,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

    想到这儿,姜浔和身边一名官吏使了个眼色,那官吏带着几个仵作抬着担架走上二楼去收殓王海盛的尸体,入过阶梯口时,齐齐将脚上靴子脱了下来,安置在一旁。

    “然,刘策把王海盛打死,倒也替本督省了一桩心事,这王家近几年是越来越不把我姜浔放在眼里,还真以为本督怕了他不成?死了也好,王海盛一死,他麾下八万兵马不久便会分崩离析,王家势力立刻骤减,本督以后可以随手拿捏。”

    当仵作抬着王海盛尸体经过姜浔跟前之际,姜浔轻轻拉开白布一角看了眼,顿时瞳孔放大,然后迅速盖上,挥挥手示意仵作他们赶紧抬出去,然后死死盯着一脸疲惫之态的刘策,暗道句这叫失手打死?分明就是蓄意为之啊!

    就在姜浔刚要开口之际,却瞥见不远处的姜若颜正一脸关切的盯着刘策,那眼中所流露情感让同样曾经年少风流的姜浔心中“咯噔”一声,暗道句:“不好,莫非丫头对这刘策动了别样心思?”

    同时心道:“我差点忘了,丫头曾在这里发过誓,刘策又对她有救命之恩,难不成刘策今天是到这里逼我女儿履行誓言的?我绝不答应,想都别想!士庶通婚若传出去,我姜家颜面何存!”

    与是姜大人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开始合理分析起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随后得出一个自认为比较正确的答案:

    “刘策仗着自己军功烁烁,来到鹤阳楼内找我女儿履行誓约,只不过半路杀出个王海盛,欲对自己女儿不轨被刘策撞见,一怒之下将他乱拳打死,随后为了女儿的声誉,把责任都自己一人担起,而丫头因为誓约在先,也欲保住刘策,所以才有了之前那一幕两人各执一词的场景,是的没错,肯定是这样的!”

    从内心世界走出来的姜浔立马质问刘策:“刘策,我且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鹤阳楼?如实回答!”

    刘策闻言,抬头看着姜浔,慢慢说道:“大人,你真要我说出来么?这说来确实是在下搪突……”

    姜浔闻言暗道果然自己猜的没错,可这时就有些犯难了,紧紧盯着刘策,生怕他真的说出实情。

    “说……”然而姜浔既然话已说出口,自然不能退缩,但话语中的底气显然已经没有之前足了。

    刘策闭目沉声道:“其实今日在下前来,是听闻……”

    “别真说出来啊……”姜浔望着刘策,再看鹤阳楼内诸多宾客,只见姜若颜白袖遮着颜面娇躯不住颤抖,肯定是红着脸忍不住在偷笑,顿时背后汗水都湿了一片,暗道句没真叫你说啊,你随便找个理由,哪怕说把这里当成青楼我也认了。

    刘策忽然睁开眼说道:“在下听闻沐云臻沐公子出手阔绰,文武双全,又打听到今日其正好在鹤阳楼中,便慕名前来,想与之结交一番,顺道切磋下武艺,谈论番天下大势……”

    话毕,整个鹤阳楼内鸦雀无声,众学子宾客,尤其三楼那几个亲眼见到刘策暴打沐云臻的男女学君此时一脸怪异,心中不住感叹这个庶族将领当真厉害,明明自己先动的手,经他这么一说,故事可能会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一百六十四 感动

    ……

    “沐云臻?这怎么又扯上沐家了?”

    当听闻刘策来此不是来找自己女儿的时候,顿时松了口气,但同时想怎么又冒出个沐云臻来?

    “那沐云臻现在人在哪里?”姜浔相信刘策是来找沐云臻无疑,但绝不会轻易相信真如他所言一般来找沐云臻讨论什么天下大势,还文武双全?他沐云臻会个屁的武!

    刘策听姜浔问起,便开口说道:“是这样的,在下和沐公子一见如故,沐公子对天下大势分析透彻,令刘某万分佩服,而沐公子也对刘某敢于出战胡奴的事迹加以赞赏肯定,我们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相谈甚欢,后来沐公子听闻在下有薄技在身,提出非要跟刘某比试一下,好增进宾友情谊,盛情难却之下,在下只好勉为其难请其为我指点一番,不想我与沐公子连过百余招难分胜负,最终更是惺惺相惜,结为知己。”

    “爹爹,女儿失礼,告退片刻……”姜若颜听闻刘策一番胡诌,浑身不住颤动,努力憋住即将爆发的笑意和姜浔告退,拉起身边的婉儿快步走向前方一个雅间,然而步行一半,实在忍不住拉过婉儿的衣裙双膝伏在一片席毯上,随后盖住颜面,全身不住颤动,婉儿也同样双手掩面,两人尽量让自己不发出笑声。

    周围那些宾客已经彻底懵逼了,心道刘策不但身手了得,这嘴皮子功夫也是厉害到了极点,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

    姜浔闻言嘴角一阵抽动,忍住爆发的情绪继续问道:“我是问你沐云臻人呢?”

    刘策急忙说道:“大人别急,我适才话尚未说完,待我俩切磋完毕之后,沐公子意犹未尽,言他最近研习了一套‘十三太保’战阵,想让在下观摩一番,您也知道,属下行伍出生粗人一个,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但却唯独喜欢战阵兵书之类,立马来了兴致,不想观阵之后,实在是令刘某大开眼界,这‘十三太保’大阵当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下顿时心痒难耐,提出要闯阵一试,待在下入阵之后才发现这阵中变化多端,暗藏杀机,深谙兵法之道,在下是费尽心力也不得破阵,沐公子见属下难堪,便立即收阵,不想在下一时未能及时收手,伤到了沐公子等人,当真万分愧疚,然沐公子不予计较,明言阵中缺陷甚巨,待来日完善之后再与在下好好讨教一番,便带人出楼而去,这等气量实在令在下折服,真是生平不识沐云臻,纵称英雄也枉然……”

    “噗嗤……”

    不远处的姜若颜闻言,再也压抑不住,纵使掩盖着婉儿衣裙,也是直接笑出了声回荡在鹤阳楼中……

    其余宾客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互看身边人一眼,从各自眼神中明白的写着“厉害”两个大字,然后齐齐对刘策后退一步,暗道千万不要去招惹这个人。

    “刘策!你这是诚心在消遣本督不成!”姜浔听完刘策的话,顿时气的火冒三丈:“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说你把沐云臻也给打了?”

    刘策一脸“委屈”的说道:“大人息怒,这绝非在下本意,而且沐公子也并未与在下一番计较。”

    “岂有此理!”姜浔指着刘策大声怒吼道。

    此时他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好使了,这刘策进城至今不过半天多点时间,就干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连着把宋、王、沐三大远东家族给得罪了,如果再算上上次的步渊,等于是远东四大家族全给得罪了个遍!更是直接打死一名王家重要族人!

    “寻常人惹怒其中任何一个不死也得丢层皮,他倒好全给得罪了,还给活活打死一个……”

    思及此处,姜浔又对刘策怒道:“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来人……”

    “刘策!你给我滚出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愤怒的呼喊声。

    姜浔闻言,回头望去,顿时一脸黑线,只见一个满头裹着绷带,被三四个下人抬来到鹤阳楼前,身后跟着上百名手持兵刃的护卫,气势汹汹的在楼门口呼喊。

    “放肆!你是何人!敢在本督面前大呼小叫,如此不知礼数!”姜浔见此大怒道,身边亲卫闻言也纷纷拔刀护在姜浔身前。

    “总督大人,是我啊,我是沐云臻啊!”那受伤的白衣男子大声呼喊道。

    姜浔一怔,开口:“沐云臻?你怎么这副模样?”

    沐云臻恨恨地说道:“大人,都是那刘策,事情是这样的,我……”

    “哎呀,沐兄,这么快又见面了,小弟这厢有理了……”刘策一见是沐云臻,心中不由冷笑一声,立即出声打断他的话。

    沐云臻闻言一惊,一眼就认出坐在厅中的刘策,在愤恨的同时也是心下一阵恐惧,回忆起被他暴打的场面……

    然而他马上想起之前刘策的话,怒道:“刘策!你在胡说什么……”

    刘策忙道:“唉,沐兄,你忘啦?我们之前在楼内切磋武艺,研讨兵阵的事情?在场众多学君可是有目共睹的……”

    沐云臻一下子懵逼:“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刘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就知道,沐兄这样学识渊博,武艺非凡的惊世之才又怎么会和我这种粗人相交为友呢?是在下一厢情愿,唉~可惜啊……”说着轻轻摇头,一脸痛苦不甘的模样。

    “我……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沐云臻此时真的不清初刘策在搞什么鬼。

    “够了!”姜浔知道,再这么被刘策胡搅蛮缠下去,今天恐怕什么事都办不了,只能出声喝止他们二人。

    随后,姜浔又问沐云臻:“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沐云臻一听姜浔问起,立马说道:“大人,这伤全拜那刘策所赐,请大人为在下做主!”

    姜浔听后点点头,再次愤怒的看向刘策:“说出实情!”

    刘策一脸委屈:“大人,之前属下已经和你说了,在场众学子都亲眼所见……”

    “行了!”姜浔知道现在刘策不会说出实情,与是打断他的话,“这件事以后再谈罢,先说王海盛,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你不该将他打死,如今出了这档子大事,让本督也很难保你周全啊。”

    事实上,姜浔有的是办法保住刘策性命,而且他也真不会让刘策去死,试想下,刘策什么人?几乎全歼远州来犯呼兰人的悍将!他王海盛算个什么?有可比性?只是这刘策气势太盛,需要敲打敲打他一番,才这么说想让他对自己服个软。

    刘策闻言,刚欲开口,忽然就闻整个鹤阳楼内的学君宾客全部齐齐跪下来……

    “你们……”姜浔顿时一脸错愕,刚被抬进楼内的沐云臻也是满脸震惊,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此时一名女学君双目含泪,颤声对姜浔说道:“大人开恩,请恕刘校尉无罪,今日校尉能击毙王贼,实为我鹤阳楼女学子除掉一大祸害啊,请大人网开一面赦免刘校尉……”话毕,深深拜伏在地。

    “请大人赦免刘校尉!”

    在场所有数百女学君尽数齐齐呼喊一声,拜伏在地。

    姜浔看的目瞪口呆,正待说话,又见几名儒生学子也是拜伏与地:“大人,王海盛屡次三番前来鹤阳楼仗势欺人,欺辱各位女学君,侵扰学子学业,我等虽气不过,然也慑其淫威,怒不敢言,今刘校尉为我等学君除此一害,实乃大快人心,请总督大人赦免刘校尉!”

    “请大人赦免刘校尉!”

    又是数百儒生齐齐跪伏下去,整个鹤阳楼内近千学子学女清一片跪拜为刘策求情的场景,令姜浔和身后的沐云臻等众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刘策眼中湿润,“明明是我逼你们的,你们……”

    “刘校尉!”那名最先带动男学子联名的褚琦开口说道,“在下知道你顾及我等身家安危,不愿我们涉险遭到报复,想一人独自扛起,然而正如刘校尉你所说,学以致用岂可空谈误国,我等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如若连这种事情都畏畏缩缩,妄为堂堂七尺男儿!他王家想来报复,那就来吧,今日能得见诛杀胡虏还我远东一片安宁的精卫营主帅,死而无憾!”

    言毕,众人再次齐齐一拜。

    “好……”刘策此时越来越虚弱,但仍然强撑着起身行礼开口说道,“刘某在此谢过诸位,但请诸位学君记住,若有歹人胆敢对你们不轨,那就告诉他们,汉陵精卫营就是你们最强的靠山!”

    众人闻言,心中顿时一阵热血沸腾,今日之前或许不知道精卫营是什么,顶多也就是一支庶族军队,然现在见识过精卫营主帅的气魄和手段后,那些学子心中涌起一股无尽自豪感。

    不远处席间的姜若颜,此时端坐与席间,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看向刘策的背影渐渐迷离起来。

    “本督自有计较,诸位请先起来说话……”这种场面容不得姜浔不暂时妥协,他万万没想到刘策这半天时间居然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先是堂议咄咄逼人,然后暴打宋文奎护卫,再是揍了顿沐云臻,最后更是把王海盛都杀了,但最令他意外的是一向士庶分明的这些学子,如今却肯为刘策出头不惜得罪王家?这个刘策……

    就在姜浔欲开口想对刘策说话之时,忽然楼外传来一阵马蹄轰鸣,随后一声气宇轩扬的声响响彻鹤阳楼内外……

    “先锋营聂磐,携带庆字营袍泽来此恭候将军回营!”

    ……

一百六十五 聂磐

    ……

    “唏律律……”

    鹤阳楼外,三十骑精卫营铁骑分立三列,胯下战马的吐息嘶鸣散发着战场归来的浓浓杀气……

    下一刻,最先两列二十骑在聂磐带领下齐齐下马,迎着周围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入鹤阳楼内。

    “属下见过将军!”

    二十人一进大厅,见到端坐在椅子上的刘策,顿时齐齐左手握拳击打在自己右胸,带动甲叶的晃动,发出金属震响,令在场众人感觉万分的肃穆。

    刘策缓缓起身,强打精神同样行了一礼,随后二十名士兵立即分列两侧立与刘策身后,昂首扫视眼前景象……

    “这就是精卫营的士兵?”

    “天哪,好可怕的气势……”

    “不愧是刘校尉底下的士兵。”

    “有这样的主帅,教出来的士兵怎么会差?”

    鹤阳楼内,目睹这二十名士兵散发出来的气势,令这些从未见过军容战阵的儒生学子不由心生敬畏,这才明白之前刘策说精卫营做他们后盾是一座怎样靠山。

    “事情办完了?”刘策对边上的聂磐轻声问了句。

    聂磐道:“办完了,属下担心将军安慰这才派人过来以防万一,未经将军同意还望恕罪。”

    刘策摇摇头:“免了,你来了正好,帮我去办件事,遣人去趟锦绣天下,向姜宁夫妇把我要的东西取来,就说是我刘策来取托管之物。”

    聂磐闻言,即刻走出楼外,和外面列阵守候的其中一名庆字营骑兵招呼一声,嘀咕了一句,然后那名骑兵便拨转马身扬长离去。

    姜浔见到这些精卫营士兵,立刻怒道:“刘策,你到底想做什么?带兵入内,莫非……”

    刘策立刻打断他:“大人多虑了,这些将士只是关心属下安危,绝无他意。”

    姜浔闻言松了口气,还好心中担忧的事并没有发生,再看看四周士兵确实只是守护在刘策身旁并未有什么其他动静更是安下心来。

    “大人……”刘策见姜浔沉默不语,与是开口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可否让在下先行离开城内,回转营中,待明日再来府上处理相关事宜如何?”

    “不行,我不同意!”未等姜浔开口,后面一直注视一切的姜若颜急忙起身对姜浔说道:“爹爹,刘校尉身为嫌犯,岂能就此一走了之,请爹爹暂时将他留在鹤阳楼中看守,待明日衙司过审之后,再做定夺。”

    刘策闻言,顿时脑袋都大了,心道:这姜若颜又发什么神经?于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却遇上她对自己满脸关切之态,瞬间明白过来她是在关心自己伤势。

    姜浔捋须沉思片刻,正要开口,就听刘策开口说道:“姜小姐是怕在下畏罪潜逃么?多虑了,刘某做事向来言出必行,更何况我想走,也没人能留得住我。”

    姜若颜趋步向前,来到刘策跟前,美目流转,说道:“刘校尉,你就听若颜一句,今夜最好留在这里,哪都别去。”

    刘策淡淡说道:“姜小姐,在下营中尚有要事需要处理,你的美意我心领了。”

    姜若颜眼神异常坚定:“你当真如此固执?就不能听我一句么?总之无论如何你今夜不能离开此地半步!”

    “你们当本府不存在是吧!”

    姜浔现在万分的郁闷,从他进鹤阳楼到现在,就感觉自己好像就是个配角,全场都在看刘策和姜若颜飚戏,这令他这个自认为是主角的堂堂总督大人情何以堪?

    更何况他已经看出女儿这姿态眼神流露的情感,的的确确对刘策起心思了,好在刘策倒是心如止水态度坚决,这让本打算接受姜若颜提议的姜浔立马转向刘策的建议,心道必须把这股涟漪扼杀在摇篮里。

    想到此处,姜浔开口说道:“鹤阳楼今日起闭门三日,待本府着衙司查明缘由再且开放,另接受刘校尉建议,城外精卫营诸多百姓需要安置,营中不可一日无帅,刘校尉即刻动身回营,明日午时前来总督府报道接受案理,不得有误。”

    姜若颜闻言急道:“爹爹……”

    姜浔打断她的话:“不必多言,好了,各位先回去吧,尔等在场一干人等都在家中静候本府传唤,介时到府前讲清事情缘委,如今天色已晚,散了吧。”

    言毕,又对姜若颜说道:“待会儿回府你给我把事情经过如实说来,哼……”落下一句话,姜浔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爹爹怎么能这样……”

    姜若颜见父亲这般安排,也就只能作罢。

    “姜小姐,在下告辞了……”刘策见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起身和姜若颜告辞。

    “刘策……”眼见刘策要离开,姜若颜再次呼唤住了他,“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刘策说道:“小姐请问,在下知无不言。”

    姜若颜道:“你打死王海盛之时,真的就只是因为和他私怨?没有其他情感掺杂?若颜想听实话。”

    刘策闻言,抬头看了姜若颜一眼,那张美的不可思议的脸庞此时正眉头紧蹙,一时间让他有些不知如何开口,随后闭目沉思起来。

    被王海盛打倒的时候,他其实是清醒的,之后他和姜若颜对话全部都听在耳中,当然自己愤怒是主因,但若说真的没有一点被王海盛的话恶心到导致自己完全无法克制杀意?那好像又有些不对……

    眼见刘策久久不语,姜若颜语气一暖道:“刘策,若颜知晓了,你不必说出口,谢谢你。”说完姜若颜便步出门外,忽然一个转身又问道:“不知将军可否愿意成为若颜的知己好友?以君子礼仪相待?”

    刘策闻言,想了下今日和姜若颜的这番邂逅遭遇,随即点了点头,姜若颜见此莞尔一笑,飘然离去……

    “刘策!你想这么离开么?”就在此时,一个不合调的声音传了过来,正是一直被无视的沐云臻。

    刘策冷眼扫过去,看了眼被人抬着的沐云臻,暗道句差点把这废物给忘了。

    “放肆!敢这么跟我们将军说话,活的不耐烦了?”聂磐一听沐云臻敢这么跟刘策说话,立马出声喝道。

    沐云臻骂道:“你是什么东西,轮的到你说话么?刘策,咱俩这帐今天要好好算算……”

    “算你个逑!”聂磐看着那包的跟粽子似的脸,不屑的笑道:“知道长的丑,用布包脸,看来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但大晚上就这么出来吓人就有些惊悚了。”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沐云臻听闻聂磐的话顿时被气的瑟瑟发抖。

    聂磐缓缓走到沐云臻跟前,戏谑地笑道:“那你想我怎么说?说你风度翩翩,貌若惊鸿么?啧啧啧……你觉得你这幅尊容配么?”

    “我……我……”沐云臻万万想不到刘策的一哥下属都敢这么奚落自己,顿时觉得自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聂磐毒舌继续飞转:“我什么我?有说错么?看看你这幅尊容,再看看你现在这德行,整的人模鬼样,你还觉得你帅么?”

    随后聂磐自恋的抚摸了自己的面庞,一脸沉迷的说道:“在下原本不觉得自己有多潇洒,然今日和阁下尊容一比,方才发现平日太看轻自己了,以后应该多点自信。”

    在场尚未离去的宾客,听聂磐这么说,顿时忍着笑意,暗道这精卫营当真各个与众不同,完全不惧四大家族的人,今日联名之举能有精卫营做后盾,可以彻底放下心来。

    沐云臻被聂磐彻底撩起了心火:“你知不知道和谁在说话?想死本公子成全你,来人,生死勿论,给我狠狠打!”

    话音刚落,百余护卫就将聂磐四面围住,众人一看暗道句不好,沐云臻这次带来的人太多,精卫营怕是要吃亏……

    “聂磐……”就在此时,刘策略带虚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将军!”聂磐一听刘策呼唤,立刻收起之前完事不恭的态度,一脸严肃的等着刘策指示。

    刘策来到聂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可对沐公子这般粗鄙。”

    聂磐闻言恭敬的回道:“是!”

    沐云臻见此顿时气焰嚣张起来:“现在知道怕了?赶紧跪下磕十个响头,再到我府上为奴三年,这事就这么算了。”

    然而,刘策没理会他的话,只是继续对聂磐说道:“打几顿就老实了……”

    聂磐闻言大喜,立刻回身大吼一声:“列阵!”

    下一刻,二十人齐喝一声,手中环首刀立马出鞘,在华灯照耀下寒光凛凛,异常夺目。

    这一举动让周围所有人神经都紧绷起来,暗道莫非今晚马上要上演第二场血光之灾?

    “我只说一句话!”聂磐对沐家那些瑟瑟发抖的护卫和沐云臻嚣张的吼道。

    然后指着沐云臻大喊一声:“侵尔母之穴!”

    “大胆!”

    “放肆!”

    “真是岂有此理!”

    “再说一遍试试!”

    “简直有辱斯文……”

    沐云臻和沐家护卫一听聂磐说出如此粗鄙污秽的话语,顿时惊的目瞪口呆,半饷过后,才开始纷纷谴责起聂磐的无理。

    而周围宾客学子顿时对聂磐胆大到这种地步感到目瞪口呆,一些学女听闻聂磐这话后更时满脸羞红……

    刘策手掌扶额,不断摇头,暗想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精卫营形象估计就要因为聂磐这句话毁于一旦……

    “喝!”二十名庆字营将士,和九名骑兵旗喝一声,准备护送刘策突出重围。

    “我精卫营理念就是踏平乱世,还祥和与这人世间,谁敢阻拦我等前行,一律视为敌碍,势必诛之,你等真要阻扰我等前行?那就尽管上前来试试!”

    刘策强提精神,对眼前的沐家众人大声喝道,同时这话也是对那些男女学君所言。

    最终,沐云臻害怕了,眼睁睁看着刘策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绝骑离去,直至消失在黑暗之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413/ 第一时间欣赏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 作者:江南的风雨所写的《异界烽火录》为转载作品,异界烽火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异界烽火录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异界烽火录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异界烽火录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异界烽火录介绍:
大周帝国迎来建国近四百年以来最大的危机,内有流贼作乱,河源、靖泰两省几乎沦陷;外有异族强敌虎视眈眈,西北之地的大夏王朝吞并凉州行省三十年,如今羽翼已丰;南蛮之地,蛮王屯兵南境之外;塞外草原上,蒙洛帝国强势崛起,时刻威胁着远东地区的安危;而在朝堂上,皇权士族依然一片歌舞升平;民间,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在这混乱的异世界,穿越者刘策这个最底层小兵如何活下去?异界烽火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界烽火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