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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烽火录全文阅读

作者:江南的风雨     异界烽火录txt下载     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三十六 追击

    ……

    刘策在听闻两营将士因为堵截胡奴而造成这般伤亡之际,心中不免浮现一丝哀伤,不过很快就把这股情绪压抑下去,他现在断不能流露出悲观的神态,否则传出去必会影响将士士气……

    “吩咐下去,阵亡将士的遗骸要好生收殓,受伤的将士必须全力救治,断不能落下什么病根……”刘策平静地对楚子俊说道。

    楚子俊回道:“将军,末将已经嘱咐过了,受伤的将士正在叶先生地方尽力救治,阵亡的军士也已经收殓妥善,待回转汉陵后,必回亲自交给他们的家眷……”

    刘策沉默一阵,随即又说道:“子俊,你破军营剩余兵马可还有体力再战?”

    楚子俊闻言说道:“但请将军吩咐!”

    “好!”刘策说道,“你即刻下去带将士们去用餐歇息,尽快恢复力气,待天二更时分,你就随同庆字营一道出镇追击胡奴!”

    楚子俊立刻拱手说道:“末将尊命,定会杀的胡奴人仰马翻!”

    “不,子俊!”刘策摇头道,“我只是让你们去追击胡奴,并不是让你们去和胡骑决战!”

    “呃……将军,这是何意……”楚子俊一听有些不明白了。

    刘策说道:“我让你们去追击胡奴是为了让他们趁败对你等更加心惊胆颤,失去应有的判断,将他们都逼近回雁谷之中,介时给埋伏在那里的三营将士更添胜算!”

    “末将明白了!”楚子俊经刘策这么一说顿时恭敬地说道。

    刘策点头说道:“那你赶紧下去准备吧,先和庆字营去接洽下,现在营中暂有傅云骁接替陈庆管理营中军务。”

    楚子俊点点头随后关切地问道:“将军,陈营的事末将已经知晓,不知现在他可安好。”

    刘策闻言,刚想说出实情,但话到嘴边立马改口道:“陈营没事,叶先生和我说了,过一两日就会醒转过来,子俊你不必担心……”楚子俊闻言心下稍稍放宽,随后便跟刘策告辞退出屋外而去。

    望着门外漆黑的天空上方繁星点点,刘策眼睛一闭:“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秦先生,能留下多少胡奴尸骨就看你对他们到底有多少仇恨了!”

    ……

    距离巫山镇六十外的某个庄园内,从镇内溃逃而出的七千呼兰人,正十几人一组围坐在篝火边休息,此时这群曾经骁勇无比的骑兵,各个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恐惧,木讷的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尽量恢复体力……

    “真没想到我呼兰勇士竟会被人撵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这次回到草原会被其他同族部落看笑话了……”扎泽一脸不爽的拨弄了几下篝火,愤恨地说道。

    边上的脱祢劝道:“算了扎泽,待回到草原后再做计较吧,这次南下真是邪门了,这些如此悍勇的周国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唉~”扎泽重重叹了口气,“往年征战远东各地哪次不是满载而归?可偏偏今年倒好,两手空空,还折损了如此多的勇士,今年冬天不知道又该如何挨过去。”

    脱祢闻言也摇摇头,对今年这次南下之行遭遇感到心有余悸:“如果以后远东各地到处都是昨天所遇到这么悍勇的军队,那我们呼兰草原的部落族人还有活路么?”

    扎泽说道:“这群周人,好好的当他的绵羊任我们劫掠多好,为什么非要阻止我草原勇士征程呢?”

    这个问题扎泽不明白,脱祢也不明白,甚至在场所有的呼兰人大多都不会明白,直到数年后才会真的了解昨天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另一堆篝火边,图塔、科穆尔、突勒三人也是一脸的沮丧,对昨天发生的一切至今都无法理解。

    要知道历年呼兰人南下劫掠损失人马都是极其轻微的,甚至无伤亡就能获取丰厚的回报,这十年来可谓是顺风顺水,可昨天这一战,伤亡人数可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了。

    他们考虑的和特让以及多延部不同,如今自己部落勇士折损太大,必须时刻防备来自其他草原的窥视觊觎,草原部落对待实力不济的部落那是相当血腥残暴的。

    科穆尔说道:“还好,我罗津部留在草原还有一万控弦之士,暂时能顶住来自其余各部的压力。”

    图塔回道:“不过,也不得不防啊,尤其翰堪部的宇文邕什一直对我罗津部虎视眈眈,回去后必须时刻关注他们动向。”

    科穆尔点点头,翰堪部的确是罗津部最大的对手,宇文邕什手下控弦之士出征之前就和罗津部不相上下,如今自己部落实力锐减,他铁定会对罗津部借机发难。

    “一切就等回到草原再说吧。”突勒对科穆尔说道:“只有等你回去继承族长位置,成为罗津部第十三任族长,才能稳住族人的心,面对来自草原各部的威胁。”

    科穆尔心中当然想做罗津部的族长,很早就买通了眼前这个楼那千麾下第一护卫突勒,就是要找机会借机做掉楼那千取而代之。如今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个机会,虽然这当中代价是何其的庞大,大到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但最终还是成功了一大步,可他现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自己麾下最忠诚的部曲几乎损失殆尽,不知道能否真的镇住部中那群骄兵悍将。

    想到此处,他望了眼对面的图塔,不由再次陷入了沉思,这图塔论武勇肯定不如自己,但为人却万分谨慎,待任何一个族人都非常友善,又和其他部落都有不浅交情,人脉远比自己要广。更何况,楼那千部此次随军出征的四千亲属军,残存下来的二千三百多人居然有一千八百多人听从他的指示行事,这让自己倍感压力。

    图塔仿佛不知科穆尔心思,对突勒的话表示支持说道:“突勒说的没错,等回到罗津部后,科穆尔必须赶紧成为新的族长,这样方能稳定牧民的心,以免族内再生不必要的事端,我罗津部经此一役再也折损不起了,需要好好休养生息,恢复实力。”

    科穆尔一听,忙道:“这么说来,图塔你是支持我当罗津部新的族长了?”

    图塔笑道:“科穆尔乃我族中第一勇士,我图塔又岂会不支持呢?放心,待回到阿尔加湖,若谁敢不从,我图塔第一个出面将其踏与马下。”

    科穆尔闻言大喜:“好!有图塔你这句话,我科穆尔就放心了,待我回到族中继承族长之位,整个罗津部除我之下,就你图塔地位最高,介时我封你为族中第一勇士,族人见到你就如同见到我一般,不得造次!”

    图塔闻言立马说道:“如此,那我就先谢过科穆尔族长了……”

    “哈哈哈!”科穆尔大笑道,“好,好极了!”说完科穆尔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只见他起身继续说道:“图塔,如今我族中遭逢巨变,为了部族将来,我科穆尔愿意和你结为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可愿意?”

    图塔也立马起身说道:“我正有此意!”说完也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好!”科穆尔大声说道,“今日起我科穆尔就和图塔结为兄弟,以后但凡我科穆尔拥有的一切,图塔也能一并享有,永不食言!就让大地之母为我们见证,如若违背诺言,就让我科穆尔愿万箭穿心而死!”说完用短刀划开手掌,任凭血水流淌在这片土地之上。

    图塔也说道:“大地之母见证,科穆尔所言便是我图塔所愿!”说完也划开手掌。

    “好兄弟!”

    “好兄弟!”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好像真的如同生死兄弟一般……

    就在此时远方黑暗处,传来火光点点,伴随着轻微的铁蹄震动声响缓缓朝呼兰人休息的庄园行来。

    “不好!”经过和精卫营一天血战,突勒对这阵铁蹄声再熟悉不过,“那群周狗又追来了!”

    “嗯?”图塔和科穆尔同时一惊,暗道这些官兵还真是阴魂不散,不是已经把整座巫山镇的人口和物资都给他们了么?怎么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啊……那些魔鬼又追来了,快跑啊……”

    人群中,白天刚和精卫营交过手的一些胡奴顿时大声惊叫起来,引得周围无数呼兰人一阵骚动,每人脸上都带满了恐惧,这种情绪也渲染给了那些之前守在巫山镇的呼兰人……

    “赶紧撤!”图塔当即立断说道,“勇士们已经无心再战,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通过回雁谷回到冀州,这样我们就安全了!”

    科穆尔点点头道:“图塔说的没错,回雁谷离此地不过六十里,现在天也快亮了,吩咐勇士们,即刻动身!”

    在短暂的混乱后,七千呼兰骑兵很快就翻身上马向回雁谷方向奔腾而去,一时马蹄轰鸣,回荡在空旷的四野……

    “溜的还真快!”前来追击的精卫营骑兵中,傅云骁闻听远处马蹄奔腾的声响,不屑地说道,“楚营,要不要末将追上去杀他一阵?”

    楚子俊摇了摇头:“不可,将军此次吩咐我们只需紧随其后,不到万不得已,断不可与胡骑交战,毕竟他们还有七千之众,万一把他们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又难免会造成军中将士伤亡。”

    傅云骁嗯了一声,算是表示认可,毕竟自己骑兵昨日一番血战,体能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还是以最稳妥的方式行事吧。

    想到此处,傅云骁又道:“不知道秦先生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楚子俊道:“放心吧,秦先生办事还不放心么?我相信现在回雁谷已经成为一片可怕的森罗地狱,那十里长道定会成为这群胡奴的葬身之地!”

    ……

一百三十七 怒火

    ……

    “唏律律……”

    当七千胡骑气喘吁吁赶到回雁谷谷口时,天已经大亮,因为身后楚、傅两部紧追不舍,这些胡骑连续六十里路竟没怎么停歇,还跑死了不少马匹,数十名胡奴也在逃命过程中活活累死在马下,剩余胡骑也是一脸疲惫不堪……

    “终于到了,哈哈哈……”扎泽见到眼前的谷口,顿时大笑起来。

    脱祢也激动地说道:“只要通过回雁谷,我们就安全了。”

    说着他俩同时回头望了眼远处依然紧逼地精卫营骑兵,眼中满是惊恐。

    图塔望着眼前的回雁谷,不知为什么此时他心中十分不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有种窒息的压抑感……

    “过了回雁谷,就是冀州了。”图塔身侧的科穆尔叹道,“待我回转草原之后,来年必要率族中勇士南下一雪前耻!”

    图塔见科穆尔眼神阴冷,又闻听他这般狠毒的言语,微不可查的摇摇头,暗道就算能回去也要面对草原上其他部落的围攻,两年之内别再想踏入远东地界了,不过现下他眼睛始终望着那寂静的回雁谷长道。

    科穆尔见图塔一直盯着峡谷不说话,于是问道:“图塔,我的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不说话?”

    图塔说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眼前这峡谷好像哪里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扎泽一听图塔这么说,立马出声问道,“这条峡谷我们来来回回好几年了,怎么不一样了?”

    图塔闻言说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的眼前这峡谷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等着我们,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哈哈哈……”扎泽大笑道,“图塔,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小心了,能有什么可怕的事?你该不会说内中有伏兵吧?”

    图塔一听,眼前一亮,立马说道:“扎泽族长说的没错,内中极可能有兵马埋伏!”

    “胡扯!”不待扎泽出言,一旁脱祢立刻说道:“图塔,我看你多心了,怎么可能有伏兵?那些远东官军难不成还有会出城到这里来埋伏一军?就算真有这胆子,就不怕我草原勇士疯狂报复么?你多虑了!”

    图塔对脱祢的话不予理会,而是对科穆尔说道:“族长,不如派几骑进谷内打探一下吧。”

    “嗯……”科穆尔答应了一声,正欲派人进谷内探下虚实。

    “笃笃笃……”

    就在此时,他们身后一直跟随的精卫营骑兵却突然加快了马速向自己冲了过来,这一举动吓得周围那些胡骑心惊胆颤。

    “赶紧进去吧!”扎泽大吼一声,“就算内中真如你图塔所言有伏兵,那也只能继续前行了,我们还有退路么?”

    “这……”这下图塔犯难了,扎泽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没有退路了。

    “图塔,你不敢进谷那你就留在这儿给我们断后吧!”脱祢此时也开口说道,同时开始招呼自己部下向谷内行进。

    科穆尔此时也对图塔说道:“图塔,快走吧,如果内中真有埋伏那些官兵为什么会突然杀向我们呢?肯定是见我们要离开远州境内,想要最后再杀我族中勇士去向姜浔邀功请赏。”

    “罢了……”图塔心下一狠,“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进谷吧!”

    科穆尔见他同意,立刻召集麾下紧随多延和特让两部向谷内策马而去。

    ……

    “这些胡奴总算进去了。”傅云骁见胡奴渐渐消失在谷中,谷口只余一阵马蹄踏过后的黄沙,不由笑了起来。

    楚子俊眼睛一眯,对身边亲卫说道:“吩咐下去,立刻守在谷外五十步之内,如果胡骑出现,立刻上前歼之!”

    ……

    “秦先生,胡虏进谷了,是否可以按计划执行?”

    峡谷一旁的上坡隐蔽处,左烁从窥镜内看到下方胡奴十余骑一列并排进入谷内,不由出声对秦墨说道。

    秦墨拿窥镜望了一阵,冰冷的说道:“不急,让他们前列先过去,等候我下一步指示!”

    “遵命!”左烁应道,随后又仔细关注着胡奴动向。

    ……

    “这些黑色的是什么东西?”

    胡奴经过一条峡道时,对眼前那满是黑煤的东西感到好奇,有人壮着胆子策马踏了几步,发现这些东西一踩即碎,又前行几十步,发现并不是什么陷阱,索性加快马速一路踩踏过去。后面的胡奴见前方骑兵并没有异状,也开始继续前进。

    “不对,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图塔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些是什么,但本能的感觉到有股危险临近……

    “兴许是这几日山石塌方,落下的也说不定。”突勒满不在乎的嘀咕了一句。

    “但愿吧……”明知可能有危险,但图塔也知道没有退路了,只是不断祈求能顺利通过回雁谷这十几里峡道抵达对面的冀州。

    “秦先生,胡骑前列人马都过去了……”左烁对秦墨提醒道。

    秦墨放下窥镜,狠狠地说道:“传令!开始吧!”

    ……

    “咻~”

    一支响箭伴随着尖啸声射入半空,下一刻一堆堆成捆的干草顺着峡坡滚落而下……

    “不好!有埋伏!快撤!”

    图塔和科穆尔他们见此情景,立马惊叫起来!然而此时他们人马拥挤在一处,想要转身又谈何容易?

    但闻一阵战马嘶鸣,无数浇了火油的干草堆已经滚落到那漆黑的煤炭上面,下一刻峡道上出现一百多名弓箭手,搭在弦上的箭镞杆尖处,冒着深红色的火焰。

    “飕飕飕……”

    但闻一阵箭矢绷弦清响,百余支火箭胁裹着浓浓长烟向峡道那些胡奴和干草堆扑去……

    顿时煤炭上的干草堆立刻燃烧起来,转瞬间这铺满煤炭的道路立刻被熊熊烈火给包围起来……

    “吁~”

    “啊!”

    火势刚起,下方胡奴立马惊叫起来,胯下马匹率先受惊开始不住嘶鸣,将背上的主人逐一甩落马下,然后被一一践踏而亡……

    “勇士们!随我赶紧冲过去!”科穆尔眼见阵型大乱,赶紧大声下令道,眼下想退出谷外已经不可能了,唯有继续向前,离开这条炼狱之道。

    “救我……救我……”

    人群中,十几名锁子甲上满是火焰的胡奴惊叫着向周围同伴求救。只见在火烧之下,他们身上的锁甲正越来越红,甚至开始慢慢融化,滚烫的金属将他们内中衣甲也燃烧起来,最后灼烧到了肌肤,发出野兽般的哀鸣,各个脸上神情扭曲狰狞,可见承受着非人般的巨大痛楚。

    然后此时,一心想撤离这片火海的同伴,却无情的策马将他们撞翻在地,最后不是被乱蹄踩成肉泥,就是被地上燃起的煤炭烧成灰烬……

    “咳咳咳……”

    此时,煤炭燃烧产生的有毒气体开始扩散开来,一股股浓浓的白烟腾空而起,一些还在马上疾驰胡奴顿时被呛的咳嗽不断,满脸泪水,最后在一片毒烟之中,纷纷连人带马倒在火堆里,渐渐被烈火吞噬……

    “下方两里之地,覆盖了三尺之厚的黑炭,我看这些胡奴有多少人能挨过去!”峡谷之上,眼见下方浓烟滚混,无数人马哀鸣的声音响彻山谷,秦墨眼中阴霾更甚……

    “冲过去……”浓烟中,扎泽身边已经无数火人在四下乱窜,不少甚至人马都被火势包裹,夺命的惨叫不停在他耳边回荡!但为了活命,他忍着喉咙被毒烟侵袭的疼痛,强撑着下命令。

    “大地……之母……救……”

    “我不想死啊……阿妈还在……等我……”

    “吁~”

    无数惨嗥从峡道烟雾中传来,密集的胡奴成群成群被烈火吞噬,又有无数疾驰而过的战马将他们一个个撞翻在地。

    “滚石,擂木,封住他们退路!”秦墨面无表情,对身后左烁说道,随即左烁吹响了手中长号……

    “嘿!”

    听闻这阵长号后,早就在另一侧准备就绪的山匪劳力,在黄横云的指挥下,齐喝一声,用力将滚石和擂木向峡道内砸去……

    “砰!”

    “噗~”

    正在峡道内好不容易拨马转身欲走的脱祢,首当其冲,被迎头落下的蕾木砸中天灵盖,顿时他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脑袋都凹陷进双肩,双眼泛白七窍流血而亡,他族长位置才坐了一天时间就结束了……

    “啊啊啊!”

    无数被滚石擂木砸中还未死的胡奴无不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只见他们无不是被砸断手脚,坐在地上抱着伤口打滚,眼前这一切简直让他们如同身在地狱一般……

    “不要再退了!蒙住鼻眼冲过去!”眼见后路被封死,科穆尔和图塔大声下令,决意凭借战马冲过这片火海,那些本欲转身而跑的胡奴闻言里么开始向科穆尔他们靠拢向前疾驰而去。

    然而拥挤混乱的峡道,又怎么可能随心所欲?在逃离过程中,依然有不少人被火海吞没,化成一具具白骨……

    “前面有亮光,冲过去就安全了!”

    正在策马奔驰中的扎泽眼见前方浓烟处出现一道曙光,顿时感觉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提快了马速……

    “咔嚓……”

    “吁……”

    就在他刚冲出烟雾一瞬间,顿时感觉马身一沉,随后但闻一声畜生痛苦的哀嚎,他整个人被摔落下马。

    “咳咳……”扎泽赶紧起身望去,只见一只捕兽夹将它坐骑死死卡在左腿上。

    “咔嚓咔嚓……”

    不等扎泽反应过来,捕兽夹合拢的夹住肉躯的金属声响不断回当在他耳中,随即便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人马嘶嚎声……

    “那是……”此时的扎泽头盔早就不知道丢在哪里去了,披头散发、灰头土脸地望着眼前惨状……

一百三十八 混乱不堪

    ……

    “咔嚓……”

    伴随着捕兽夹传来的金属声响,扎泽满脸惊恐的望去,只见一名麾下的勇士在滚落马下之际又被另一只捕兽夹夹住了头颅。只见那满是锯齿的金属深深地扎入他的头骨,红白脑浆飞洒了一地,整个脸都已经看不清应有的相貌,早就一片血肉模糊……

    “啊!”扎泽见到那幅惨状吓的忍不住大喊一声,连忙转身就向后爬去想逃离这片可怕的地域,突然感觉身后有一片阴影将自己笼罩,随即一匹倒落的战马将它重重压在身下!

    “噗呜!”

    一口鲜血从扎泽口中喷了出来,战马的重量压的他无法再动弹分毫,然而还未等他用力挣脱身上的重压,就感觉身后忽然一松,只见那战马站了起来一脚踏在他手掌和大腿,但闻一阵骨裂声音,大腿和手掌全被踩碎了……

    “呃呃!”前所未有的疼痛令扎泽双目圆睁,连呻吟喊声声都开始变得嘶哑……

    “一直冲过去,就差十几步了,坚持住!”

    浓烟之中,在科穆尔带领下的罗津部,逐渐传出马蹄轰鸣声响,随着一声马鸣嘶啸,科穆尔率先冲了出来,紧随而至的是突勒和图塔,随后身后不断有胡骑涌现出来,此时人人脸上被烟火熏烤的狼狈不堪,不少人衣甲上还冒着丝丝烟火。

    “科穆尔……救我……”扎泽见到科穆尔出现在自己眼帘,忍着疼痛发出嘶哑的求救声。

    “嗯?呵……”科穆尔闻言望去,见到眼前躺在血泊中的扎泽时,不由发出一声轻蔑的嘲笑,随后缓缓策马向他踱去……

    “科穆尔……念在同处一片呼兰草原的份上,救救我吧……”见科穆尔走近,扎泽用尽最后力气苦苦哀求道。

    “你不是要我匍匐在你面前舔你靴子么?”科穆尔笑着说道。

    扎泽连忙说道:“我错了,科穆尔你带我离开此地,以后我族中奴隶和族民唯你马首是瞻……”

    “哈哈哈……”科穆尔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般,随即又说道:“你真的糊涂了,只要你死了,你族中就群龙无首,我罗津部可以轻易将你部落吞并,你们特让还有多延两部就再也不复存在了!”

    “你……”扎泽闻言死死盯着科穆尔,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你不得好死!大地之母会惩罚你的……”

    “哈哈哈!大地之母怎么会惩罚我呢?倒是你,之前对我出言不逊,如今受大地之母眷顾,让我可以亲手杀了你!本族长亲自送你上路吧!”

    科穆尔说完,拿过突勒手上的狼牙杵,一拉马缰冲了过去……

    “嘭!”

    但闻一阵清响,沉重的狼牙杵击中扎泽的头颅,如同西瓜一样爆开……

    “继续前进,不要逗留!”

    杀死扎泽后,科穆尔狼牙杵一扬大吼一声,顿时身后胡骑跟着他飞驰而去,图塔看了一眼死状凄惨地扎泽,又看着科穆尔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然后也紧紧跟了过去……

    “胡骑冲过火海了……”峡坡上,左烁对秦墨说道。

    秦墨满不在乎:“随他们去吧,他们会回来的……”说完眼中浮现出更为狠辣的光芒。

    在科穆尔的带领下,身后残存下来的五千呼兰骑兵终于从火海处冲了出来。

    “勇士们,不要停留,随我一道继续前进,只要走出这片峡谷,我们就可以安全回到草原了!”

    科穆尔见冲出来的族人目光呆滞、士气低迷,立刻大声给他们打气,然而效果并不怎么理想,回应者是寥寥无几。

    “轰……”

    突然,峡道两侧的山峰上再次落下无数的滚石擂木,胡奴群立刻引起一阵不小的骚乱,当场就有不少人被落下的重物砸中,倒在血泊之中,凄厉地惨叫声再度回荡在谷内。

    “不可停留……继续前进……”科穆尔大声叫道,努力指挥眼前这些混乱的胡骑向冀州方向赶去。

    “妈呀,幸亏我们几个得跑快,要不然也被砸成肉泥了……”此时策马奔在最前方的几列胡骑对谷内发生的这一切已经是心惊胆颤,不敢回首去看……

    一名呼兰骑兵听着身后惨叫连连,心有余悸地说道:“要是再晚一步的话,下场真的和他们几个一样了……”

    “那是……停下!”就在那些胡奴还沉浸在刚脱出危险暗自庆幸之际,最前排正在疾驰的骑兵竟是硬生生止住了将战马逼听下来,大声吼叫道,眼中满是恐惧。

    “吁……”众人听闻那阵呼喊,连忙喝住胯下战马,向前望去,一见之下顿时面色大变……

    只见前方延绵一里多的道路,全***”型的拒角给占据铺满,那削尖的木料成排成排斜对着那些逃命的胡奴,而且这些拒角摆放毫无规律可言,横七竖八就这么堆在那里,每两道拒角缝隙间最多只能勉强让一个马身经过……

    “怎么办?”这些最前列的胡骑见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你们楞着干什么!谁让你们停下来的?继续前进!”

    就在此时后面传来了科穆尔的怒吼,伴随着阵阵马蹄声响,向那些止步不前的胡奴冲了过来……

    “不!停下……别……”那些胡奴顿时大喊起来,妄图阻止身后骑兵逼近,然而他们的声响很快便被无数马蹄声和狼嗥般的吼叫给淹没,将他们无情的挤向拒角……

    “吁~”

    “噗~”

    “啊……”

    那几列踱步不前的骑兵面对逼压过来的大队骑兵,之能无奈的策马撞向那些锋利的拒角角尖,一时间人仰马翻,凄厉地哀嚎响彻在整个回雁谷中。

    一处拒角之上,几名被拒刺洞穿整个身躯的胡奴双目圆睁正在不断抽搐,血液染红了整个拒角还在不停地流淌,不断又有不少人马被这些拒角扎死扎透……

    “这群卑贱的周狗!来日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科穆尔看到眼前纵横交错的拒角不断将部中勇士躯体扎穿时,惊惧之余,更是将精卫营恨到了极点……

    然而无论现在科穆尔怎么想,眼前这些拒角必须要想办法趟过去,否则剩余的人马肯定会全部交代在这儿,念及此处他立刻下令道:“下马,搬开拒角!”

    此时马匹反而成了累赘,唯有弃马将眼前这些障碍清除才是上上之策。

    只见千余名胡奴听到科穆尔喊叫,立刻下得马匹去推那些接近自己胸膛高的拒角,然而还未走几步一个个顿时惨叫起来……

    只见他们的脚掌都被暗藏在松软泥土下得铁蒺藜给扎透,一眼望去血淋淋一片令人触目惊心。

    “好狠……”科穆尔身后的图塔见到这些陷阱不由双目通红,不由暗叹一句。

    “不要停下,继续去把拒角搬开,快!”科穆尔并没有因为见到部族勇士受伤而阻止继续清除障碍的计划,而是大吼着让他们继续前去完成自己使命……

    “哈!”

    几名避开地上铁蒺藜的胡奴来到一座拒角前,合力将它推倒一旁,然而呈“x”形状的拒角,无论怎么翻滚都有一面对准着他们,一时间他们手足无措。

    科穆尔见此大骂道:“蠢货!谁让你们推了?赶紧搬到一旁!”

    那些胡奴一听,心里顿时沉了下来,要知道脚下不知道还有多少那可怕的铁钉,如果搬运的话,肯定会和之前勇士一样下场,脚掌被扎透扎穿……

    “不行!科穆尔,你不能让我们这么做!”在死亡面前,这些一向对族内高层尊敬有加的呼兰人立刻开始反驳道,“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科穆尔闻言大怒:“放肆!你们敢不听本族长的命令?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那些胡奴此时也不惧,大声说道:“科穆尔你现在还不是族长,没资格命令我们,而且你这样不顾惜族中勇士的性命,就算回到草原,我们也不会支持你当族长的!”

    “反了!反了!”科穆尔大怒,随即拔出刀,对准他们说到:“我现在已罗津部新任族长的身份再命令你们一次,立刻去将那些拒角搬开,否则……”

    “否则怎么样?”那些胡奴此时彻底被科穆尔激怒了,万万没想到自己平日里尊敬的罗津部第一勇士会是这种人,一股前所未有的失望感袭遍全身,“想杀了我们么?你以为我们会这样束手待毙么?”

    “你们……”眼见自己的威信镇不住他们,科穆尔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诸位呼兰草原最勇敢的勇士们,请听我图塔一言。”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即将发生动乱之际,一直观察着眼前这一幕的图塔发话了,“我图塔理解诸位勇士现在的心情,但请你们暂且放下心中积怨,先共同度过眼前难关,要不然大家今天就都要葬身在此了。”

    这番话让那些胡奴心中稍稍好受了些,但又有人说道:“图塔勇士,如您所说,或许我们今天都会死在这里,但我们冲撞了科穆尔,您觉得我们回到草原的话还有活路么?”

    图塔说道:“科穆尔统领也只是为了部落勇士能安全通过这里回到远东,心下焦急才失言冲撞到了你们,望勇士们能理解他的本意并非如此,我保证回到草原后,他定不会为今天的事深究!”

    那些胡奴闻言各自望了眼,随后有人看向科穆尔问道:“是这样么?”

    科穆尔见图塔眼色不断闪过,心下虽是愤恨,但也不得不按捺下来,于是他收起手中弯刀对他们说道:“没错,是我太急了!”

    然而此时心里却想着等回去后定要将这群不服自己的族人全部杀光,以稳固自己在部落地位,同时对图塔更加警惕了,几乎列为必除对象,因为这家伙实在是太会笼络人心了……

    心结暂除的胡奴又开始清理起前方的拒角,将他们一一抬起,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铁蒺藜,搬到两侧……

    “就看着他们把拒角移除?”

    峡坡一角,郭涛从窥镜里望着下方正在搬运拒角的胡奴,对身边的孙承说道。

    孙承冷笑一声:“可能么?我已经命令将士们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够他们受的了。”

    郭涛一听,眼中也是寒光一闪,再次望向下方胡奴时,对他们即将到来的遭遇感到深深同情,看来不流尽他们身上最后一滴血是不会善罢甘休……

一百三十九 十里血道

    ……

    “扔!”

    当峡道上的胡奴还在清理拒角之际,孙承所部的将士忽然从两侧坡道将包有生灰的布包齐齐丢了下去,一时间密集的骑群立刻被一片灰白色笼罩……

    “眼睛,我的眼睛……”

    不少胡奴被生灰侵入眼睛、鼻口,这一下他们彻底骚乱了起来,尤其那些胯下的战马,在受惊之下疯狂的向拒角方向撞去……

    “嘭……”

    “呃……”

    瞬间无数正在搬运拒角的呼兰人立刻被疾驰而过的战马撞飞出去,连带坐骑上的骑兵也一道捂着眼睛滚落马下,被扎死在粗长的拒角之上……

    “啊!我的脚!”一名刚躲开迎面冲来战马的士兵,忽然惊叫一声,原来他一个不慎一脚踩在了粗长的铁蒺藜上面,顿时鲜血染红了他的脚掌,两只脚全被粗长的钉子给扎穿了……

    “吁……”

    一匹疾驰的快马忽然被拒角下方的一枚扎马钉穿透前蹄,嘶鸣一声直接将背上的主人帅飞出去。那名胡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竟是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眼前的拒角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整根整片将自己扎穿扎透为止……

    眼看局势越来越危急,科穆尔大喊道:“不管了!踏着地上的尸体冲过去!”说完他一马当先,将一名还在地上哀嚎的胡奴活活踏死,借助自己精湛的骑术避开那些可能有陷阱的地段,飞速向前方突围。

    “跟上!”图塔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从一进回雁谷开始,就已经进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中,现在想后悔都来不及了,只能继续向前冲去……

    “孙承干的真漂亮……”

    峡坡另一处,杨帆举着窥镜将那些胡奴的下场全看在眼里,对孙承的做法表示肯定。

    良久杨帆放下窥镜喃喃说道:“不过,我也不会输给你,待胡奴经过拒角阵,我这边还有个惊喜等着他们。”说完杨帆嘴角浮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拒角阵中,已经有无数胡骑倒在血泊之中,一时未死的胡奴正在地上不住哀嚎,然而后面惊慌失措的同伙此时为了逃命策马无情的从他们的身躯上踏过,马蹄都被鲜血染成一片殷红……

    “总算过来了……”

    好不容易从那片“死亡地带”逃出来的科穆尔、图塔、突勒等人身后跟着逃出来的三千五百多名胡奴,不少人的战马都没有了,为了活命都是牺牲自己的坐骑当踏板才经过了那条可怕的一里峡道。

    望着此时身后精气神萎靡到了极点的族人,图塔心中百感交集,他之前就想到峡谷内可能有埋伏,但万万没想到这埋伏会是如此的血腥恐怖,七千人经过火烧、拒角两阵折损了足足一半以上,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陷阱等着我们,唉……”图塔看着前方弯道口不由叹了口气。

    “继续前进!”科穆尔坐在马背上披头散发,如同一尊恶鬼指挥着残存的草原士兵,此时他也是忧心忡忡,对前方可能出现的未知陷阱感到恐惧……

    “胡儿,纳命来!”

    就在此刻,杨帆所部的将士突然从两侧山道上出现对着下方胡奴大声叫喊,并不断将手中石块、木头抛掷而下。

    “撤!快撤!”图塔和科穆尔见此心胆俱裂,大吼着让身后残兵快速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轰……”

    “噗……”

    就在这时,前方正在逃命的胡奴忽然陷入杨帆部提前挖好的陷马坑中,一人多高的坑内固定着一条条半人高的长矛,无情的将跌落坑中人马扎成刺猬……

    “注意脚下!迅速通过,快!”眼见不少族人又被陷马坑给夺去性命,科穆尔、图塔、突勒三人也顾不得许多,大喊一声后,开始飞速向前方跑去。

    “想走?有这么容易?”杨帆眼见一群胡奴凭借优良的骑术避开了那些陷坑,不由眼神一片冰冷,随即大声下令道:“射箭!”

    “咻咻咻~”

    两百多名将士从山坡上将箭矢攒落而下,混乱的骑群根本不需要瞄准,直接被从天而降的一根根箭镞放翻在地,嘶鸣哀嚎更为惨烈了……

    “呼……呼……”

    好不容易从陷坑箭雨中脱离出来的胡奴,不断喘着粗气,此时再看时,已经不到三千人了,而且大半坐骑都没有了,各个眼神惊恐,浑身都在不住发抖。

    “我罗津部何时有过这般狼狈!”眼见此情此景,科穆尔无奈的说道,“这群卑鄙无耻的周狗,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我族中勇士性命,来日我一定要将整个远州省的男人全部杀光,把远州的女人全带到草原上去干最低贱、最肮脏的工作,让她们参加‘达兰盛会’方消我今日心头之恨!”

    图塔闻言说道:“科穆尔,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想想如何离开这回雁谷吧!”

    “哼!”科穆尔冷哼一声,他也知道图塔说的没错,现在最重要是离开这里,距离回雁谷另一边的冀州边境还有一半路程,只要到达那里,就能安全了,可是……有这么容易么?

    ……

    坡道上左烁对秦墨说道:“秦先生,孙营派人传来消息,胡奴已经通过了拒角阵,现在正朝杨营所设防区前进。”

    秦墨问道:“胡奴伤亡如何?”

    左烁道:“通过拒角阵之时,只余三千五六百骑的样子,而且各个神情疲惫,士气十分低迷,多数人连战马都没了……”

    秦墨点点头道:“很好,接下来胡奴至少还会折损一千人,等杨帆那边传来消息吧,我想胡奴是撑不了多久了……”

    左烁想了想又说道:“先生,是否现在就可以杀下山去?我看胡奴已经快崩溃了……”

    “不急。”秦墨笑道,“就让杨帆那阵好好表现番,我不相信胡奴有本事冲破他所设的防御工事!”

    ……

    “这些又是什么!”

    科穆尔好不容易带着众人从陷坑中突围出来,刚过一个弯道,又见到眼前密密麻麻的竹枪,全部被固定在地上,削尖的顶端和之前拒角也一样对准了自己……

    “放箭!”

    见胡奴又停下不走,杨帆当即命令埋伏在两侧的士兵发动进攻,一时间散落又显凌乱的箭矢纷纷落向下方的胡奴阵群,带起一连串的骚动。

    “不管了,先冲过去,我就不信这些竹子能比之前的拒角还可怕!”几名胡奴面对如此可怕的局面已经丧失了理智,带头向竹阵冲去……

    忽然其中一名胡奴的坐骑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下,立马连人带马落入竹阵之中,成片的竹枪被重力挤压之下折断在地,那些胡奴还来不及呼喊,数十支竹枪便将他扎成筛子,只见地上一摊流动的血液慢慢四下扩散……

    几名失去马匹的胡奴,挥舞手中弯刀妄图将那些对半切开的竹子全部砍断,然后韧性十足的竹枪哪能这么容易挥砍,只见那弯刀没入竹杆一半就被死死卡住,再一用力,竹子就缓缓向后压成一个半月形,在那胡奴用力拔出一瞬间,竹枪猛的往回一弹,那胡奴来不及反应,整张脸被竹子拍的鲜血模糊……

    另有不少胡奴被内中暗藏在竹枪尾部连接在一起的绳索绊倒,活活被竹尖破开一个个窟窿,死状惨不忍睹……

    “回去!我们往回赶,这里根本过不去啊!”看着眼前成片带血的竹子毫无怜悯的夺走自己同伴性命,一些胡奴终与忍受不住这道死亡峡谷带来的血腥恐惧,立刻转身向来时的路上跑去,许多胡人也跟着他们一道往回跑去,一时间奴阵更加混乱了。

    “不准走!回来!”图塔见身后千余胡奴不顾一切向来时的路上逃去,拼命的大声阻止,“后方肯定有伏兵等着我们,现在回去更是死路一条啊!”

    然而已经没人回去听他的话了,这些早就被吓得失去理智的草原胡人疯狂的向后方撤去……

    此时科穆尔也颤声对图塔说道:“图塔,我看我们也往回赶吧,即使过了这阵,谁知道前方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可怕的陷阱等着我们。”

    “科穆尔,我的兄弟!”图塔大声对他说道,“只要冲过这道竹阵再行三里就能抵达冀州了,此时应该全力以赴通过这条陷阱才对,若往回撤更加死路一条,不说峡道内埋伏的官军,光守在谷外的那些骑兵会放过我们么?你觉得我们还有力气和勇气挡住他们么?”

    科穆尔一听觉得有道理,但望着眼前密集的竹阵不由犯难:“那该如何通过那条路?太可怕了……”

    图塔沉思一阵说道:“把盾牌负与马身两侧,虎枪抵地拖动,蒙住马眼,利用骑速,在竹片反弹前快速冲过去!”

    “可是这样会有不少勇士会折损啊!”此时科穆尔却突然心疼起族中士兵起来。

    图塔见此,眼中寒光一闪,没想到这时候科穆尔居开始有妇人之仁?随即说道:“眼下顾不得这么多了!科穆尔你若还想活着回到草原就按我说的做!”

    科穆尔思虑片刻,立刻将圆盾负与马身一侧,蒙住马眼大吼一声冲了过去,图塔、突勒带领剩余一千多呼兰人也迅速跟上……

    马匹快速疾驰过程中,虎枪拖地切断了暗中隐藏的绳索,盾牌一侧防住了竹枪侵袭,尽管战马身上被划的鲜血淋淋,但由于它们训练有素蒙住了马眼,依然在无谓的快速向前推进……

    然后冲在最前的骑兵的确通过了竹阵,但后面的骑兵尤其那些徒步行进的胡奴就没这么走运了,无数人纷纷被反弹的竹枪扎的血肉模糊,一时间整片竹道全是飞溅的血液和哀嚎的嘶鸣……

    “不好!他们要脱出竹阵了!命令营部,即刻攻下去堵截,全部将他们留下来!”杨帆见到这些胡奴不顾一切冲击竹阵,眼看最先几十骑就要脱阵而出,立马下令开始截杀。

    然而当杨帆带兵冲下去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仍然有百余呼兰人疾驰脱出了竹阵,向冀州方向疾驰而去……

    “可恶,晚了一步!”杨帆见他们走远,暗骂一句,随即命令部队往剩余那些胡奴杀去。

    “投降了,饶命……”当粗长的长矛对准这些胡奴之际,早已疲惫不堪,士气全无的呼兰人用生硬的中原话哭着向他们哀求起来……

一百四十 无奈的刘策

    ……

    巫山镇内,刘策坐在衙门内听着斥候来报,得知回雁谷之战大获全胜,击杀胡奴五千三百有余,俘虏一千四百多人正在向此地赶来时,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一战,精卫营胜利了……

    然而,胜利的代价也犹为惨重,这次与胡奴对决时精卫营初建以来最大的伤亡,不可谓不重。

    “一千零四十九名将士阵亡,一千三百二十五人受伤,其中三百三十人终身残疾,庆字营主将重伤仍在昏迷,此次巫山镇与胡奴对决七千将士高达三成多……”

    刘策望着桌案上个营旗统计上来的伤亡册本,一脸的忧愁。

    “我该如何跟他们的家属交代?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刘策握着册本的手不住颤抖,脑海浮现出汉陵百姓见到亲人尸骨时的情景,他真的不愿意去想……

    “罢了,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有什么怨恨都往我刘策身上发泄吧。”良久,刘策叹了口气,心里对自己这般说道。

    就在此时,门口护卫前来禀报:“启禀将军,叶长史求见。”

    “快请他进来。”刘策知道叶斌此次前来定是为了陈庆的事,立刻起身来到门口等候。

    不一会儿,叶斌就出现在刘策跟前,刘策见他双眼布满血丝,面色憔悴,也知道这几日他为了医治受伤的将士并没有好好休息……

    “参见……”叶斌刚要对刘策行礼,却立马被他阻止。

    “叶先生,这套俗礼就免了,你快和我说说陈庆以及其他受伤将士情况。”

    叶斌说道:“回将军,陈营这两日烧虽然已经退了,但仍然昏迷不醒,属下心想待回转汉陵后还需好好再诊治一番,方能苏醒过来,至于其他将士……”

    说到这儿叶斌怔了怔答道:“将军,属下和医护队的将士已经尽力了,能救的都已经救下,只是几个伤重的……唉,还望将军赎罪。”

    刘策闻言,闭上了眼睛,闻听陈庆脱离危险,他心中顿时一松,但又有不少伤重将士身亡,令他感到惋惜,那些将士不少还是自己从河源一手带起来的老兵啊……

    刘策缓缓睁开眼说道:“叶先生,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吧,剩下的我刘策会一力承担。”

    叶斌摇摇头道:“将军此言差异,你常说精卫营是一个团体,如何能一人全揽下来?”

    刘策说道:“这次主动出击胡奴是我决定,如今造成如此大的伤亡,理应由我刘策一力承担,我会给那些将士家属一个交代的……”

    叶斌闻言,正待再说,忽然见护卫又来禀报:“将军,门外一位自称和您相识的女子求见……”

    “嗯?”刘策奇道,“和我相识的女子?我到远州省许久,一直都呆在汉陵辖地甚少出境,何来相识女子?”

    那护卫见刘策这么说,便道:“既然将军不相识,那属下这就去把她打发走。”说完护卫转身欲走。

    “慢着。”刘策叫住他道:“还是请她进来吧,或许有什么要事也说不定。”

    “遵命。”护卫即刻告退。

    叶斌起身对刘策说道:“既如此,属下先行告退。”

    刘策忙道:“叶先生,不必急着离开,你且坐下,待会儿我还有要事和你商议。”

    叶斌闻言只好继续坐了下来,他也很好奇那位自称和刘策相识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也想借此见一见。

    不一会儿,一袭黄衫印入刘策和叶斌眼帘,刘策一见,暗道句原来是她,不是宋嫣然还有谁。

    宋嫣然一见到刘策便开口笑道:“刘大将军,你真是日理万机啊……”

    刘策不由苦笑一声,对宋嫣然说道:“原来是宋小姐,不知今日找在下又有何事?”随即又对叶斌点点头,表示此女子确实算是“熟人”。

    叶斌对那黄衫女子望去,只见这女子妙龄芳华,出落的是亭亭玉立,端看那五官身段也是相当精致完美,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如若打扮一番那绝对会是震艳一方的存在,这是他见过姜若颜之后至今为止遇到的最漂亮最为水灵的女子。

    “咦?刘大将军还有贵客在呀?看来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敢问这位先生如何称呼?”宋嫣然瞥见堂下还有人在,顿时惊呼一声,随后轻轻一欠身向叶斌行礼道。

    叶斌拱手回礼道:“在下叶斌,乃将军麾下长史,见过小姐。”同时暗道句这姑娘当真是开朗阳光,一点不怕生人。

    宋嫣然听闻后,缓缓行礼说道:“小女子宋嫣然见过叶长史叶先生。”

    叶斌一听,顿时起身说道:“原来是宋家小姐,叶某真是失敬了……”

    宋嫣然轻轻摇摇头说道:“先生言重了,什么宋家小姐,六年前就早已不是了……”

    叶斌闻言也是心下感叹,这宋嫣然的事迹他也略有耳闻,她母亲只不过是宋府一个卑微的丫鬟,只是宋文奎在一次醉酒之后色心大起,强暴了那丫鬟。后来那丫鬟有了身孕,宋文奎威胁她打掉腹中胎儿,然而一向软弱的丫鬟竟不知哪来的勇气誓死不从,在和宋文奎吵闹过程中被当时宋文奎的母亲听到,为了宋家名声逼宋文奎纳了那丫鬟为小妾,此后诞下一女婴便是现在的宋嫣然。

    可叹宋嫣然的母亲因为出生低贱,在府中倍受歧视,加之宋文奎与她之间本就没半分感情可言,连下人都不时欺负她们娘俩,最终在宋嫣然五岁那年,她母亲便在郁郁寡欢中病逝了。

    宋嫣然母亲死后,宋嫣然的日子更苦了,宋文奎压根没把她当自己亲生女儿看待,对她生死不闻不问。终于在她十岁那年,宋文奎母亲死后,便在府外边随便找了个宅子,并派了两个服侍的下人将她赶出了宋府,每月只派人给了些勉强维持她生计的银钱,最近这两年更是分文都不给了,女儿到了二八芳龄该谈婚论嫁,他也从不过问,父女之情可谓是冰冷刺骨,毫无情分可言……

    好在宋嫣然乖巧懂事,自小就学会洗衣做饭、针织女红,早早就能自立更生,而且面对宋文奎这般虐待也从没抱怨过什么,一直都是笑着面对一切,对自己的遭遇毫无在意,同邻里之间相处的也十分融洽,乐观的态度令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想到此处,叶斌暗道这宋嫣然也是一个神奇的女子,对任何事都能一笑而坦然处之,可惜她出身命运都不好,和姜若颜的众星捧月般待遇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刘策见宋嫣然来到,不由想到那晚初见时的情形,顿时有些尴尬,他看叶斌在此,心下稍稍放宽,说道:“宋小姐,你还未说找在下何事呢?”

    宋嫣然听闻刘策问自己,回头对他甜甜一笑:“我呀,就是来问问刘大将军的伤势怎么样了,都两天了,该换药了哦……”

    叶斌闻言大吃一惊,立马起身对刘策问道:“怎么?将军受伤了?为何不告知叶某?”

    “这个宋嫣然……”刘策暗叹句,然后对叶斌说道:“叶先生无需挂怀,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伤罢了……”

    “还小伤?”宋嫣然此时一脸正色地说道:“胳膊都快断了哦!”

    叶斌一听,心里一惊,立马对刘策说道:“将军,可否让在下看看你伤在哪里?属下为你好好诊断下。”

    刘策说道:“叶先生,我说了……”

    叶斌立马打断道:“将军,属下知道你在顾及什么,无非就是不想打扰在下,让叶某专心救治精卫营其他将士性命,但将军莫要忘了,你也是精卫营将士中的一员,而且身为主帅,身体安危关系到全军存亡,岂可儿戏!今日叶某斗胆非要看下将军伤势才能安心,而且属下身为医护队长官,理应救治每一位将士性命,这是属下职责所在,请将军万莫推辞!”

    刘策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不过……”然后看了眼宋嫣然,继续说道:“眼下不方便……”

    宋嫣然看刘策这模样立马明白过来,故意鼓了下腮帮一脸委屈地说道:“有什么不方便的?那晚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也做了,我都没在意,现在怎么就又不方便了……”

    “宋嫣然!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刘策被宋嫣然给吓的是心惊胆颤,立马大声直呼其名讳,她这话给人感觉实在太过暧昧露骨,旁人若不知情肯定会往某些地方想,刘策可不想无缘无故被人传出子虚乌有的八卦新闻。

    叶斌听宋嫣然这样说,虽然知道以刘策为人断不可能做出那种侮辱良家妇女的事情,但此时眼睛也是一眯,一脸玩味地望着刘策。

    刘策现在尴尬极了,急忙对叶斌解释道:“叶先生,你别这么望着我,那晚什么都没发生,请不要多想……”

    叶斌闻言拖了个长长的“哦”声,一副我懂的表情,对刘策说道:“将军莫要再说,属下自然是相信你的为人,等会儿让在下帮你查看下伤势吧……”

    “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算了!”刘策见叶斌那幅神情也是相当的无奈,只能随便他怎么去想了,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爱怎么说怎么说去。

    “咯咯咯……”宋嫣然见刘策这幅样,忍不住清笑了几声,对刘策说道:“既然有叶先生在这里,小女子倒不用为刘大将军的伤势再担心了,不过刘大将军,你那晚可答应过我了,介时我会去你府上叨唠几日,可不准食言哦……”

    “等等,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去我府上了?”刘策发现自己好像懵逼了一般,顿时脑子都有些不好使。

    宋嫣然闻言立马说道:“怎么?刘大将军说话不算数么?”

    刘策忙道:“我只答应你可以随意去汉陵,没答应你到我府上!”

    宋嫣然说道:“你府上算不算汉陵地界?算的话我为什么不能去?”

    刘策立马无语了:“我……你这套歪理跟谁学的?”

    宋嫣然一脸得逞地笑道:“没话说了吧?其实啊,我现在身无分文,又没什么亲人,只能暂住你府上几日了……”

    刘策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孤男寡女同居一室,怕对你声誉有影响,这样吧,我给你些银钱……”

    “刘大将军,你要食言么?”宋嫣然此时一幅楚楚可怜的神情,闪着水灵灵地俏目望着刘策,“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难道要我告诉世人精卫营主帅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么?再说了,刘大将军会对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么?你会么?应该不会吧,既然不会发生那还怕什么声誉有损呢?”

    刘策见她这幅表情,立马头都大了,连忙说道:“打住,打住,别跟我来这套,此事暂且按下,待我大军回汉陵以后再说……”说着他望了眼堂下的叶斌,只见叶斌把头别到一旁不住窃笑。

    ……

一百四十一 报应

    ……

    刘策好不容易送走了宋嫣然,回到屋内,叶斌立马给他检查起伤势……

    叶斌看着刘策肩上的伤势对他说道:“将军,宋姑娘说的没错,你这伤势着实不轻啊,这些时日这条手臂断不可再用力了。”

    刘策点头说道:“有劳叶先生了,我自有分寸……”

    叶斌说着重新给刘策上了药,替他包扎好伤口后,又笑着说道:“将军,这宋姑娘……”

    刘策说道:“叶先生莫要取笑了,在下为人难道还不清楚么?别听那丫头瞎说。”

    叶斌当然知道那晚刘策不可能和宋嫣然发生些什么不可见人的事,一来刘策的自制能力是他所认识的人之中最为坚定的,断不可能发生见色起意这等肆意妄为的事,试想如此血气方刚年纪连青楼都不屑一顾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二来叶斌身为医者这眼光是何其精准,从宋嫣然一举一动就能一眼看出她还是完璧之身,更加肯定那晚宋嫣然只是纯粹在帮刘策处理伤口而已,她说的那番话无非就是故意想让刘策尴尬,至于什么缘由他就不得而知了……

    叶斌说道:“将军误会了,属下只是想说得亏宋姑娘帮你处理了伤口,如若再晚一些可能手臂就真的不保了。”

    刘策点头道:“这么说来我还真该要谢谢她了……”

    叶斌笑而不语,这是刘策的私事,他自然不会去过问。

    刘策又和叶斌商议了一会儿军中阵亡将士遗骸处理问题,最终忍痛决定火化将士尸体,因为待处理完这些事回汉陵极有可能导致尸体变形,觉得这样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不如将军士骨灰带给他们家人,再设立祠堂供后人悼念……

    叶斌见刘策面露沉痛之色,劝慰道:“将军,不必再伤心了,战争难免会有伤亡,这是无法避免的,何况这次我们对阵的是草原凶悍的骑兵,他们伤亡比我精卫营远要惨重,如今要做的就是为这次胜利振臂高呼,消弭军中伤悲的气氛。”

    刘策黯然地说道:“叶先生,你说的这些我又岂会不知?但我现在真的无法做到坦然处之,一千多条年轻的生命啊,就这么没了,这让我如何高呼的起来……”

    叶斌见此长叹了口气,眼前的将军毕竟还是太过于年轻了,虽然对敌那真的是杀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但是太过珍惜自己麾下将士性命。当然这固然是好事,可以后若想更进一步,那必须要步过心理那道坎,学会看淡生死才行。

    “慢慢来吧,希望你能快点再成长起来,这样精卫营才能走的更远,天下才能早日实现太平……”叶斌心里不住念叨。

    “报!”此时,外边护卫又进来开始禀报道,“启禀将军,秦长史和杨、孙、郭三位营使以及楚、傅二位营使已经出现在十里之外,预估再过一个时辰便可抵达巫山镇。”

    “好!”刘策听闻秦墨他们归来,连忙打起精神说道,“赶紧准备一番,与我一道前去迎接他们。”

    随后对叶斌道:“叶先生也一道前去。”

    叶斌拱手道:“属下敢不从命。”

    ……

    十里之外,回雁谷的两千精卫营将士和四百名山匪押送着一千四百多名胡奴跟楚子俊和傅云骁的一千余骑兵汇合,浩浩荡荡地向巫山镇开去。

    而这些被俘虏的胡奴,身上武器甲胄也全部被精卫营士兵蛮横地卸下,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或者起哄闹事,用粗绳将他们手死死绑住串成一整片。

    有些特别不老实想动歪脑筋逃跑的,索性被竹签扎穿手掌连成一串,鲜血直流。又或者被楚、傅的骑兵活活拖在地上滑行,将他们身上的皮肉磨的血肉模糊,生不如死。

    “啪……”一声皮鞭破空声音在这群胡奴身边响起,代精卫营看管这些俘虏的四百山匪此时在秦墨和其他将领的默许甚至有意暗示纵容之下,允许他们折磨这些曾经凶名赫赫的呼兰骑兵,死活不论,这给了这群曾经的山匪卖力“表现”的机会……

    “磨磨蹭蹭干什么!滚快点!”骆三见一个胡奴慢了几步,立刻大声呵斥道。

    那胡奴嘴唇因为缺水已经发白开裂,实在忍不住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话对骆三说道:“你,水,给我水,我渴。”

    骆三一听冷笑一声,然后从腰带边解下水袋对那胡奴说道:“要水是吧?”

    “水……水……给我……”周围一些胡奴一见立马想围上来,无奈他们手脚都被绳子束缚连成一串,这一动之下一下子摔倒一整片。

    “偷懒?给我打!”周围几十个山匪劳力一见此景,立刻围了上来,挥动手里的鞭子、棍棒,玩命的向他们身上狠狠地招呼过去,直打的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行了行了!”骆三连忙阻止了他们,说道:“别真给打死了了。”

    一名山匪劳力不满地问道:“骆三?你怎么替这群畜生说起话来了,你忘了我们为什么会跑去当山匪么?还不是这些牲口逼的,别忘了是他们害的你家破人亡的!更何况军爷们也说了,随我们处理,死活不论。”

    “我怎么会忘记呢?”骆三眼中露出浓浓恨意,接着狰狞地说道:“只是这么死太便宜他们了。”

    只见骆三来到这群胡奴跟前,举着水袋大声说道:“你们不是想喝水么?”

    那些胡奴望着水袋不住点头,眼中满是祈求的神情,只见骆三扒开塞子,将水袋口缓缓伸向自己嘴唇,一仰脖子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然后喉咙故意发出“咕咚”的声响,看的那些胡奴万分焦急,舌头不住舔自己干裂的嘴唇。

    “啊……爽啊……”喝完水后,骆三很夸张的叫了一声,然后又对他们说道:“想喝的话,给你们一次机会。”

    说着将数把弯刀丢在地上,继续说道:“捡起地上的刀,将你们身边的人干掉,每干掉一个人我给你们一口水,我数三声,三声过后你们要是没动手那就别想再喝水了,机会我给你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那个谁,翻译给他们听。”

    边上一名精通胡语的山匪听到骆三这么说,狞笑着将他的话转达给了眼前这群胡奴,顿时下方胡奴一脸震惊,万万不敢相信眼前这些人会如此的狠辣。

    “一!”

    那山匪刚翻译完,骆三就开始数起数字来。

    眼前的胡奴没有动作,只是怔怔地望着自己同伴,眼神中满是迷茫。

    “二……”

    骆三数见他们还没动作,在数的同时将水袋中的水作势要往地上倒去。

    “啊!”

    忽然一声凄厉的喊叫,一名胡奴立刻趴下去拾地上的弯刀,然后他这一动就把和其他绑在一起的胡奴也一块拉倒了,在他摸到刀柄那一刹那,很快便被后面的人重重压住……这一刻,求生的本能爆发了人性最为黑暗的一面。

    “噗噗噗……”

    抢到弯刀的胡奴一个翻身无情的将身后的同伴捅死,但很快又被扑上来的人群给死死压住,为了抢夺那几把弯刀用尽了浑身解数。

    “啊……”

    一名刚抢到弯刀的胡奴还未来得及干掉身边人,就被另一命胡奴死死咬住了脖子,直到血管被咬破,鲜血如同挤压的汁液一般喷洒了自己和那胡奴一脸……

    惨叫声中,只见又一名胡奴死死扣住一名同伴的拿刀的手,争夺过程中一个不稳两人仰面跌倒,同时又拉倒了一群人,结果两人都被压下来的人手中的刀捅入要害,双目圆睁,死状十分凄惨……

    “好,继续,就这样!”眼看为了一口水,这些胡奴自相残杀大打出手,看守他们的几个山匪不住在边上呐喊助威。

    “捅他命根子,对,就这样!”

    “杀啊,割他脖子,好啊!干的不错!”

    “这都杀不死,还说自己是什么狗屁呼兰勇士?我随便找条狗都比你强。”

    在这些山匪言语刺激下,那些胡奴厮杀的更凶了,转眼间,已经有三十多倒在血泊之中,剩余五六十人厮杀并没有停止迹象,反而更激烈了,什么昔日同袍,草原上最高贵种族?此时说什么都没有一口水来的重要……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此时,骆三身侧传来傅云骁的怒吼声。

    “军爷,我们……我们……”眼见傅云骁怒气冲冲的神情,骆三几个吓得不敢开口。

    傅云骁了解过实情后,对骆三大怒道:“谁让你这么干了?”

    “是……是……小的知错了,保证下不为例,望军爷恕罪……”骆三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满头都是汗水,显然害怕极了。

    傅云骁对他们摇头叹道:“有你们这样的么?把水袋给我!”

    骆三哆哆嗦嗦地把水袋交给傅云骁手中,只见傅云骁接过后,打开塞子喝了一大口,然后直接当着那些胡奴的面把剩余的水全倒在胯下的战马身上。

    “这几日辛苦了,先给你冲个凉,回去再给你好好按摩下,舒舒服服地洗个澡,怎么样?”只见傅云骁满脸狞笑地抚摸着坐骑说道,胯下战马似乎很受用一般,不住挥转马头将水溅的四处都是。

    “啊!水……我的水……你还给我,可恶……”几名胡奴见到水被糟蹋,顿时对傅云骁大呼起来,此刻他们无法接受本可以给他们解渴的水全部给了马匹“洗澡”的景象。

    傅云骁抬头冷冷地望着那几名对自己大呼小叫的胡奴,随后对骆三说道:“把那几个骂最凶的给我带过来!”

    “好咧!”骆三见傅云骁这表情,立刻明白过来眼前这位军爷对胡奴肯定没半分好感,与是招呼几人把那几个叫嚣最疯狂的胡人出来。

    待骆三把那六七名胡奴带到傅云骁马前时,他也懒的废话直接又对骆三说道:“给你个表现机会,用你们手中任何兵器工具,将这几个畜生琵琶骨凿穿,然后用铁锁串起来,必须在回到巫山镇之前完成!做的到么?”

    “没问题!”骆三眼前一亮,顿时和几名山匪劳力一起望向那几个胡奴,眼中满是狠辣地目光……

    傅云骁策马转身没多久,后面就传来不似人声的嘶吼声响,仿佛后悔出生在人世间一般……

    这群胡奴横行远东十余年,给无数远东家庭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终与在今天首次尝到了报应的恶果,伴随着一阵阵凄厉的哭喊回荡在旷野中,如同堕入阿鼻地狱……

    善待俘虏、禁虐战囚?抱歉,在精卫营中是不存在的,败者就要有败者的觉悟,难道还把这群入侵肆意破坏百姓家园的强盗凶手当祖宗供起来不成?凡是落到这支军队手里的敌人,基本就只有死路一条,断无生路可言……

一百四十二 规格

    ……

    巫山镇外,刘策正站在镇门口静静等候秦墨他们到来,约摸半个时辰后就隐约听闻铁蹄声响从远处缓缓传来……

    “来了。”刘策见到远处人影簇动,轻声嘀咕了一句。

    “吹号!”一旁的徐辉大吼一声,随后百余把犀角号在巫山镇上空齐齐响起……

    刘策见秦墨已经策马走近,立刻迎了上去,秦墨也和周围将领齐齐翻身下马迎了上去。

    “属下参见将军。”来到刘策跟前,秦墨和麾下将领一起行礼。

    刘策忙扶住秦墨,说道:“先生一路辛苦了,无需多礼……”然后又对秦墨身后的楚子俊、孙承等几位将领挥手致意:“诸位都无需多礼……”

    秦墨起身对刘策说道:“将军,属下无大碍,可惜回雁谷一战还是让百余胡骑逃脱,是墨失职……”

    刘策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这又怎能怪先生呢?更可况回雁谷一战杀的胡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先生居功至伟,在下是万分敬佩。”

    秦墨忙道:“将军言重了,这全赖各营将士协助,墨只是做了份内之事,岂敢居功,更何况若不是将军本部在巫山镇将胡奴杀的闻风丧胆,回雁谷之战也断不会如此顺利……”

    刘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随即对秦墨说道:“这次巨功理应属于我精卫营出战将士,要不是他们的血勇,断不会有今日之胜……”

    秦墨说道:“将军所言极是,我精卫营将士各个舍命死战方才有今日大破胡奴盛况,这最大的功劳理应属于他们。”

    顿了顿,秦墨又轻声问道:“将军,墨听闻陈营被流矢所伤,敢问他现在可安好?”

    刘策点点头:“经叶先生和他医护队全力医治,陈庆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仍然在昏迷当中……”

    秦墨闻言也叹了口气,陈庆可是精卫营中最擅运用骑兵的将领,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那就太令人惋惜了,希望他早日醒转过来吧。

    就在这时,秦墨身后传来一阵哭喊和叫骂的声响,刘策随着声音来源望去,顿时眼中一片冰冷。

    只见成片被俘的胡奴正在几百名随军出征的山匪劳力鞭笞呵斥下,缓缓向自己所在地行来……

    这些胡奴这一路行来,可谓是受尽了折磨和虐待,押送这些战囚的精卫营将士根本没把他们当人看待,这几天行来他们各个面色憔悴、伤痕累累,不少人因为在行军途中受不了这种非人待遇找机会自尽了,一千三四百俘虏到了巫山镇只余一千一百多人……

    “哼……”刘策望着这些胡奴冷哼一声,秦墨和身后将领能清晰地感受到刘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意,知道这些胡奴恐怕都活不成了……

    “骆三见过将军!”骆三押解着几个被穿了琵琶骨的胡奴,经过刘策身边时,立马上前跪伏在地。

    刘策对他说道:“起来吧,从现在开始,你们几个都是自由身了,以后切记做人要本份守己,断不能再为虎作伥,若再被我知晓落到我手里,这下场不用我说了吧?”

    骆三怯生生地起身回道:“多谢将军,骆三已经错过一次,如今洗心革面断不会再犯这等糊涂之事,小的还有一事求将军,请将军务必答应……”说完骆三又跪了下去。

    “说。”刘策面无表情地说道。

    骆三鼓足勇气开口说道:“这些时日小的在将军属地经历的一切历历在目,真是没齿难忘,还恳请将军给小的一个机会,让我加入精卫营,有机会杀奴解恨!”

    “请将军成全!”骆三说的同时,身后几十名昔日山匪也齐齐跪下恳求道。

    他们在回雁谷中彻底见识了精卫营的强大,被这支军队的战力深深折服了,而且军中待遇优厚,让他们恢复自由身后想投个去处,没准还能改变自己窘迫的生活。

    “你们想进入精卫营?”刘策见他们这么说,语气变得异常冰冷,“可知我军中纪律严明,条令苛刻,你等能承受的住?”

    骆三等人坚定地说道:“还望将军给小的一个机会!”

    刘策眼睛一闭,说道:“等回汉陵之后,精卫营需要扩兵,你们大可以去尝试下,能当然不能通过就看你们本事了。”

    骆三等人闻言大喜道:“多谢将军!”

    “不过在这之前,本将军还要你们做一件事……”刘策嘴角浮现一抹阴冷的弧线。

    骆三说道:“将军尽管吩咐……”

    刘策望向那些胡奴,眼中杀机毕露:“这些胡奴,我只想要他们脑袋,你们敢不敢帮我完成这个小小的心愿,当然我不会强求……”

    骆三闻言,心中一怔,感觉有股寒意袭遍全身,他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心绪,战战兢兢地说道:“小的知道怎么做,请将军放心。”

    刘策点点头,对他们说道:“去准备吧,骆三,你之前说过你全家都被这群胡奴所害,这也是给你个泄恨机会。”

    骆三闻言想起自己父亲和一双儿女惨状,自己妻子秀儿至今下落不明,眼神立刻变得狰狞起来,对刘策坚定地说道:“多谢将军成全!”

    ……

    “精卫营要杀那些俘虏的胡奴了!”

    巫山镇获救地百姓人群中,不知谁把这消息传递进来,顿时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杀俘不祥不是大周军队中的定律么?他们真的敢冒天下大不讳杀害俘虏?

    “真的要杀胡奴俘虏?”在人群中的宋嫣然听闻这个消息,也是俏目圆睁,一脸吃惊的表情,但却不见恐慌之色,面上竟还显出一丝兴奋。

    良久宋嫣然对那些百姓说道:“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必须要去观摩一下,在哪呢?”

    一名私塾模样地先生见到宋嫣然这副表情,顿时不住摇头,对她劝道:“这位姑娘,杀俘有伤阴德,我还是劝你还是莫要去沾那晦气了。”

    另一个公子哥模样地男子见宋嫣然美丽动人,也跟着劝道:“姑娘,这位先生说的对啊,那种伤天害理的行径且莫去沾,还是安安心心待在这里吧。”

    另一名教书先生模样的中年人也叹道:“不想这精卫营如此残暴不仁,将来必会遭天谴,要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宋嫣然听闻他们这么说,不屑地冷笑一声,俏脸上哪还有刚才那般活泼热情,挂满了冰霜:“你们说这话时,也不想想是谁救了你们?若没有精卫营,你们还能在这里说风凉话?”

    几人闻言顿时脸上一红,宋嫣然说的没错,自己若非被精卫营救下,要么就死在去塞外地路上,要么就一辈子成为异族的奴隶。

    宋嫣然见他们沉默,继续说道:“再者,你们也不想想,那些胡奴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你们却反倒同情起这群强盗起来了,本姑娘真不明白你们这群妄读圣贤书的儒人雅士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

    “这一码归一码。”那私塾先生还想辩解,“精卫营救了我们,这自然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可擅自杀害已降俘虏,那真的就是残暴不仁了……”

    “是啊是啊,先生说的有理。”其余几名儒生也不住符合道。

    那私塾先生继续说道:“对待这群塞外蛮夷,理应循循善诱,让他们改邪归正方为王道,岂能为一己之私而擅开杀戒?如此残暴行径必会遭世人唾弃!”

    宋嫣然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个,脸色因为气恼而变的通红,她不想再和这群无法理喻的书呆子言语半句,淡淡说了句:“那你们就继续在这儿谈论你们的圣贤之道吧,本姑娘不奉陪了。”说完转身就往镇外走去。

    “姑娘,姑娘,请留步啊!”那位公子哥见佳人不再搭理自己,顿时想要将她劝回,然而宋嫣然连头都没有再回……

    “真是气死我了,这群书呆子真的不可理喻,说又说不过他们,好气啊……”一路上,宋嫣然鼓着腮帮,一脸怒容向城外走去,跟她一道的还有无数百姓,这些人是想看看镇外那些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胡奴怎么个死法。

    宋嫣然一到镇门外,就听到胡奴群中一阵骚乱的声响……

    “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已经投降了啊,为何言而无信!”

    “你们这群卑贱的周狗,不得好死!”

    “总有一天,我草原上的勇士会把你们全部杀光!”

    当这群胡奴得知最终命运还是难逃一死时,不少人开始怒吼起来,尽管他们此时十分虚弱,但发出的声音依旧非常响亮。

    刘策策马走到一个叫的最凶的胡奴面前,用胡语说道:“怎么?你不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呸!你们这群不讲信用的周狗,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大地之母必定会惩罚你们,让你等生不如死!”

    那胡奴的言语激起了周围几个同伴共鸣,此时都一腔怒火向刘策发泄辱骂。

    “哈哈哈哈……”忽然刘策大笑起来,那些胡奴和周围百姓顿时被这阵可怕的笑声给震的安静下来,宋嫣然也是一脸迷惑,对那个在自己面前如此腼腆的年轻人感到好奇。

    良久刘策止住笑声,大吼一声:“很好!你们说的对!”说完竟还竖起大拇指。

    周围百姓感到奇怪,难道这位主帅改主意了?又不杀了?只有精卫营的将士心里打了一个冷颤,明白刘策这是动怒了,接下来这些叫骂的胡奴恐怕会死的异常凄惨。

    只见刘策扫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本将军佩服你们的勇气,你们不愧是呼兰草原骁勇善战地勇士!在此我要对你们表示崇高的敬意!”

    那些胡奴一听顿时开始懵逼起来,这怎么还夸起自己来了?难不成眼前这位年轻的官军首领还有受虐倾向,越骂越开心?

    见下面这些胡奴一脸疑惑,刘策阴冷地说道:“既然你们是草原上最高贵的勇士,自当要享受最高规格的待遇,武镇英!将这些高贵地呼兰勇士带出来!装进麻袋之中,让我们用最隆重的刑礼送他们上路,记住了,这些勇士都是体面人,一定要有体面的死法!”

    “遵命!”武镇营大声领命,指挥身后镇字营的将士手持麻袋,狞笑着向那些胡奴走去,随后庆字营的将士缓缓策马而出,沉重的铁蹄随意的敲击着地面,马嘴内不断呼出白色的气体……

一百四十三 军魂

    ……

    “放开我!放开……呜……”

    一百多名叫嚣的最凶的胡奴此时被武镇英部逼近的将士全部套在麻袋之内,将袋口打好死结然后被拖到一片平整的旷野上。

    刘策回身对镇内外的围观百姓大声喊道:“胡奴暴虐,多年来害得远东百姓家破人亡,今落入我精卫营手中,唯有一死来祭奠冤死亡魂,请在场诸位做个见证,今日先拿这群胡奴开刀立誓!来日我刘策必定踏平塞外,屠尽胡儿颅、焚尽胡儿乡!让草原各处成为我大周百姓世外桃源!”

    “好有气魄……”宋嫣然听闻刘策这么说,心中也是荡起一阵涟漪,呼吸变得急促,望向刘策那张不算特别英俊的脸,不由开始痴迷起来。

    “行刑!”说完后,刘策大手一挥对生路将士喊道。

    “驾!”

    “唏律律……”

    二百多匹庆字营骑兵一拉马缰,向着前方不断蠕动地麻袋冲了过去……

    顿时在马蹄溅踏之下,那些麻袋内发出惨绝人寰地喊叫声,渐渐地这些麻袋形状开始变得极其扭曲,最终在一连串骨骼断裂脆响之中,爆出一片片血雾……

    “呕……”周围不少围观的百姓承受不住这种刺激,立马吐了起来,这场面他们终身难忘。

    而站在另一边的宋嫣然也是额头冒汗,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骆三望着那些被踩踏致死的胡奴冷笑一声,回头望向身后等待行刑的几百胡奴,顿时眼珠不住打转,好像在思考如何更具“创意”的行刑手段……

    许久,骆三一拍大腿起身和一道看守的山匪嘀咕几句,随后他又跑到徐辉所部讨要了些麻袋以及一些罐子……

    “将他们都装进袋子里!”骆三大吼一声,随后那些已经重获自由身的山匪立刻狞笑着把其中一百多个胡奴塞进了麻袋,然后将罐子里的火油全浇在麻袋之上。

    “嚓……”

    骆三冷笑着打开了火褶吹了几下,随后直接丢在一具麻袋之上,瞬间麻袋燃起熊熊烈火,内中胡奴凄惨地嚎叫起来……

    其余山匪也有样学样将火褶丢在眼前麻袋上,很快百余麻袋冒出阵阵刺鼻的黑烟,麻袋内惨叫声夹带着烤肉的气味不断飘散在空气中……

    “好……好狠……”周围围观地百姓见精卫营将士如此虐杀胡奴,顿时各个脸色惨白,浑身不住地哆嗦起来。

    “你们这群无耻的周狗!屠夫!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此刻早已吓的大小便失禁的胡奴群中,有一名胡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怒吼开始不停地叫骂。

    “嗯?”一直冷眼旁观的山字营孙彪听闻这声叫骂,顿时冷眼瞟了过去,只见胡奴阵中,一名披头散发的呼兰人正举着被捆绑的双手在大声的辱骂,神情疯癫至极。

    孙彪笑着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随后让人把那仍在辱骂不止的胡奴拖了出来,之后翻身上马又点拨了四名将士,同样跨上战马围在他身边打转。

    只见孙彪眼冒寒光,冷冷地说道:“你敢辱骂我精卫营将士?胆子不小啊。”

    “卑鄙!无耻!不得好死!”那胡奴知道自己绝无生还可能,索性不顾一切骂了起来。

    “呵呵……”孙彪笑了几声,对身边将士说道:“如将军他老人家所言,这些呼兰人当真是最高贵的勇士,理应有最高规格的待遇,那还等什么?就给他最高的礼遇以示尊重!”

    “嘿嘿……”其余四人奸笑起来,随后孙彪丢出一个马套,套在了他脖子上,另一将士一刀割断了那胡奴手中的绳子。

    旁边另两名将士趁机把他的双手抓住,用马套缩紧,然后用力一拉,那胡奴整个身子浮了起来,最后两骑抬住他的双脚同样用马套绑紧……

    “往日常言五马分尸,今日我孙彪就要亲身体验一下这五马分尸是不是真如传闻一般能将人撕裂开来!”

    孙彪说着望了眼浮在半空之中呈现“大”字型的胡奴,然后怒吼一声,五马立刻向各个方向奔腾而去。

    只见那胡奴双目通红,四肢已经被撕扯成一阵可怕的形状,骨头扯裂的声响不住地在四周响起,最终在一阵战马嘶鸣声中,瞬间四分五裂,留下一团爆开的血雾……

    “呀……”宋嫣然见到这可怕景象,顿时捂住双眼惊呼一声,红润的脸上变得一片煞白,他万万没想到这精卫营对敌寇竟会如此的残忍……

    刘策见那些胡奴此时已经没有之前那般躁动,而是一脸呆滞的等死时,出声说道:“够了,按标准行刑手段,全部刺杀,记得头颅留下,本将军还要回远州城跟姜浔要那赏银!”

    “遵命!”楚子俊此时也觉得差不多了,他对杀俘没什么心理抵触,只是反感这种虐杀行径,听闻刘策发话,立马上前阻止那群“疯狂”的将士继续玩出什么令人作呕的花样来……

    随着一声声整齐的喝响,成排成排的胡奴被精卫营将士捅死在地面,随后被割下了头颅丢在板车之中,尸体被堆积在一起淋上火油放上干草直接开始焚烧,刘策可不想尸体变异引起瘟疫,从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

    “将士们,一路走好,如果有来生!我刘策还愿意和你们称兄道弟!”

    处理完胡奴之后,巫山镇南门一侧,七千多名精卫营将士肃穆而立,在他们眼前的一千多座干柴堆上,躺着一具具同袍的尸身。在刘策大吼一声后,亲自接过身旁将士的火把,踏步走到一座干草堆前,缓缓将火把伸了过去,随后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声响,下一刻火势渐渐变大,最后整个草堆燃烧起来,然后他又走到下一座干草堆前,继续点燃干草……

    “兄弟,你去吧,我聂磐发誓,会替你们好好活下去,下辈子你们还要当老子的兵,不对,是老子当你们的兵!将士马革裹尸还,幸也!”

    聂磐将火把一个个扫过自己甲中将士的干草堆,望着火势渐渐把麾下将士遗容吞噬,一向玩世不恭的他也是热泪盈眶……

    杨开山坐在一座干草堆上,抚摸着山字营一名将士的遗容,在他耳边说道:“小四啊,本来打完这仗回到汉陵后,我就打算和将军说提拔你当百长了,可惜你没挺过来啊,不过这样也好,你现在能好好休息了,将军说了,回去后就给你们建个祠堂,让你们在天上永受世人香火供奉,真是羡煞我也,都巴不得替你去死呢……”说到这儿,杨开山也是泪流满面,随后他最后看了自己这个麾下一眼,跳下草堆,亲自接过火把将干草点燃,“就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走好……”

    所有的火堆都已经点燃,熊熊烈火中,肃立的战士此刻脸上满是悲壮的神色,这些战死在沙场上,为了百姓存亡,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好男儿,永远值得他们尊敬!

    “敬礼!”

    徐辉大喊一声,随后刘策为首的全体精卫营将士齐齐“哔”了一声,合拢双腿,左手握拳击打在自己右胸,头颅微低,默默地为眼前昔日同袍送行……

    殊不知,此刻经历这场血战洗礼,精卫营将士们的心理和气质都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缕名为军魂的种子已经悄然生息扎根到他们心中,在滚烫的血液里流淌起来,一支真正的铁军即将诞生在这片大陆之上……

    “击鼓!”

    眼见火势减弱,徐辉再次大吼一声!

    沉重的鼓号声响起,底下将士不由自主的哼起了悲壮的旋律(一场白雪),最后七千将士齐哼起来,在巫山镇上空不断回荡。

    这一幕被身后观望的百姓看在眼中,记在了心里,对眼前这支军队产生出异样的感觉。

    “刘策,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宋嫣然眼睛湿润了,被那悲壮的旋律所感染,望向远处刘策的背影喃喃自语。

    ……

    “将军,将士们的骨灰已经收敛,他们的战甲遗物也已妥善保管好,待回到汉陵后,我会命人带给他们家属。”

    巫山镇衙门内,叶斌和秦墨站在刘策身边,恭敬地向他禀报道。

    刘策摇摇头道:“不,我要亲自把将士们的遗物送到他们家人手中……”

    “将军……”秦墨和叶斌一听,齐喊一声,噗通跪了下去。

    刘策回身连忙去搀扶他们:“两位先生这是做甚,赶快起来说话!”

    叶斌抬起头对刘策拱手含泪道:“将军,这次出战阵亡的将士并非汝之过啊!你无需自责,为何要这般对待自己?”

    秦墨也说道:“将军,你身上重担已经够多了,请让属下和底下将士一道替你分担一些吧!”

    秦墨和叶斌知道,眼前这年轻人宁愿自己扛起所有重担,把最好的都留给底下将士。这种亲手送遗物的举动必会遭到阵亡将士家属怨言,有些如果情绪失控难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其他军中很多出征归来将领避而远之的活他居然要亲自去做,在带着尊敬的同时,又如何不让他俩感到心痛。

    刘策说道:“两位先生赶紧起来说话,这次出境御敌本就是我一意孤行,如今这种局面我却不去面对,你们让麾下将士如何看待,又让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属如何看待?我刘策如果连这都做不到,又有何面目带领精卫营踏平这乱世?”

    秦墨和叶斌闻言,只得起身站立一旁,随后秦墨又道:“既然将军执意如此,那属下也不再阻拦,不过墨愿和将军一道将遗物送还家属手中!将军切莫推辞!”

    叶斌也道:“属下亦有此意,望将军成全。”

    刘策握着秦墨和叶斌的手颤声说道:“多谢两位先生,多谢……”

    随后刘策又道:“随我一道去军中看看将士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吧,出征至今十日有余,也该回去了……”

    刚一出门,就见门外跪满了精卫营各部将领,刘策一惊,缓缓说道:“你们……”

    杨开山说道:“将军,请准许末将亲手送还营中将士遗物至他们家属手中!”

    封愁年也道:“末将也有此愿。”

    楚子俊:“请将军成全!”

    傅云骁:“请将军答应!”

    徐辉:“请将军成全末将!”

    武镇英:“将军答应末将吧!”

    郭涛:“还请将军莫要拒绝。”

    孙承:“末将也是如此!”

    杨帆:“将军,你就答应吧!”

    刘策望着眼前这一幕,眼睛也开始湿润起来:“各位将领,你们……”

    “还望将军答应末将请求!”底下各部将领齐齐吼了一声,大有不答应便不起来的意思。

    “嗯!”良久,刘策重重点了下头。

    这次血战对刘策而言,最大的收获不是物资人口,而是那缕军魂的凝聚,他知道,精卫营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面貌。

一百四十四 得胜而归

    ……

    九月十三,巫山镇,辰时……

    刘策的精卫营带着七十万百姓和巨量物资浩浩荡荡的向远州城出发了。

    “这次我刘策就要大张旗鼓的向世人宣布,我精卫营有足够资本立足在这片土地,谁言庶族无将才,谁言庶营无强兵?待回到远州城我就要让那群龟缩避战的士家子弟好好看看,什么才是强军!”刘策望着身侧滚滚而过的人流,自豪的说道。

    一侧的秦墨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如今已经无需再隐忍了,否则就是对此战中阵亡受伤将士的侮辱,他们理应受到世人膜拜。”

    随后怔了片刻又说道:“而且,经此一役,精卫营就算想隐匿锋芒也难了,两万颗胡奴首级,这等震天硕功必会惊动朝野内外,各方势力定将目光投向将军的汉陵属地,恐怕日后会有不少麻烦,与其继续隐忍,索性把精卫营摆上台面,让他们自己掂量下有没有实力对着干!”

    刘策点点头,秦墨这番话也正是他内心所想,这么多百姓亲眼见到精卫营战力,即使再怎么想隐藏实力也的确不可能了。既然如此为何不把自己势力摆到台面上来,只要自己的精卫营还在,他不怕得罪任何一方势力。那些敢针对自己的士族军阀,大可来试试,看看有没有能力吃下自己,要知道刘策的灵魂可不是这世界的人,对那套忠君拜圣的思想可是毫无顾及,更何况精卫营成立至今都是自立更生,从不用看别人脸色,所谓这身官皮不过是件可有可无的噱头罢了。

    秦墨见刘策深思的神情,不由叹了口气,回想起昨晚召集众部将领开会做战后总结的情形。

    “此战我精卫营虽然取得大胜,但损失亦是惨重,仔细推敲之下,此次也暴露我军中不少缺陷,还望诸位以后加以改进,可以避免不少伤亡……”

    “情报失误,胡奴比我军提前四天进驻巫山镇,导致精卫营作战失去以逸待劳的先机,此为其一。”

    “精卫营自成军以来,未逢敌手,导致军中骄气渐盛,殊不知呼兰人并非流匪乱兵之流的乌合之众,此其为二。”

    “临阵轻敌,尤以弓弩对决可见端倪,面对数倍与己的控弦胡兵,竟是撇开步阵防护直面迎击,导致伤亡甚中,此其为三。”

    “战术失误,面对呼兰骑兵攻势,尽以血肉之躯硬撼,缺少绊马索、陷坑、铁蒺藜、拒角等克制骑兵利器,导致步骑对决之中死伤惨重,此为其四。”

    “医资匮乏,此次出战虽然有医护队同行,然缺少足够的医士和药材,最终本能救治的伤患延误了最佳医治时机,留下了不小遗憾,此为其五。”

    “擅离职守,临阵对决之际,将领无论出于何种缘由,断不可擅离阵列,此战当中先锋营主将为救人撇下阵中将士而不顾,好在未造成大的变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为其六。”

    “当然,最大的失误在与我刘策身上,是我一意孤行、思虑不周导致此战伤亡重大,回汉陵后我定会给大家一个合理交代!”

    ……

    “唉~”想到此处,秦墨重重叹了口气,这年轻人分析的问题基本全部顾虑到了,别的将领如果打下这个胜仗早就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可他倒好,不但没被胜利冲昏头脑,而是第一时间先做下失误总结,为下次出征避免相同错误提前给各位将领提个醒,这断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秦墨有时在想,眼前这年轻人为何会懂这么多?这种年纪这种战功理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向世人炫耀一番才对啊,但可惜这一切并没有在刘策身上表现出来。

    他能看到的只是刘策那孤独的身影以及那落寞的神情印射在人群之中,感觉万分地凄凉。究竟是什么样的遭遇,让眼前这个年轻人表现出与年龄十分不相符的心境呢。

    带着一堆疑问,秦墨随大队人马缓缓向远州城行去……

    平安庄墙头上,一袭白衣的姜若颜在婉儿陪同下,朝巫山镇方向不停地眺望。算算时日,自被精卫营救下到平安庄至今已经有六日了,不知道巫山镇的战况到底怎么样了……

    望着前方僻静地道路,婉儿对身边地姜若颜说道:“小姐,看来今日精卫营是不会来了,还是下墙吧,天也开始转凉,尤庄主命人送来了两件棉衣给小姐御寒,还是回去穿上吧。”

    姜若颜怔怔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路口,忽然对婉儿说到:“婉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天真?”

    婉儿奇道:“小姐聪慧过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为何这般说?”

    姜若颜说道:“婉儿,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些,而是就这次我出远州城遇难的情形,你是不是觉得我非常的没用?”

    婉儿为难道:“这……小姐你真想听婉儿说实话么?”

    姜若颜点点头,示意婉儿继续说下去。

    婉儿珉了珉嘴,对姜若颜说道:“小姐,这次婉儿是真觉得小姐您瞒着老爷他们离开远州城过于草率了,讲真,若不是遇到精卫营,恐怕……”说到这儿,婉儿偷偷看了眼姜若颜。

    见姜若颜并没有什么异样表情,婉儿继续说道:“要不是精卫营,小姐和我恐怕早就惨遭不测了……因此,婉儿恳请小姐以后万不可如此这般任性了,我想老爷现在肯定是急疯了。”

    姜若颜微不可查地点点头,随后轻声说道:“或许是我真的错了,婉儿,对不起,害你也受牵连了……”

    婉儿摇摇头道:“小姐切莫这般说,只要你能安然无恙,婉儿就放心了……”

    姜若颜脸上浮出一丝淡淡微笑,对婉儿以示感激。

    婉儿思虑了一阵,又对姜若颜说道:“对了小姐,你托我去问关于刘策的事我都从那几个汉陵百姓地方打听到了。”

    “哦?你都探听到什么了?快说来听听”姜若颜一听说关于刘策的消息,立马来了兴致,急忙向婉儿问道。

    婉儿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刘策刘校尉,当真是个不寻常的人……”

    说着婉儿便把刘策从万家庄崛起,和流贼血战河源省,再到远东治理汉陵,诛杀山匪的事迹一一说与姜若颜知晓,直听的姜若颜目瞪口呆,心跳加速。

    姜若颜暗道:“文能治理百里之地游刃有余,武能决战千里所向披靡,这等文武全才真的只是庶族寒门?”

    说完一切后,婉儿又道:“这刘策刘校尉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令人难以启齿,实在是太残暴了!”

    姜若颜疑道:“你不是说他能把百里之地治理的有条不紊,怎么又残暴了?”

    婉儿说道:“不是啦,就是这刘策酷爱杀俘,只要落他手上的流贼山匪,不管是不是主动投降还是亲自俘获,下场都是死路一条,过于残忍了……”

    “这确实有点过分了……”姜若颜闻言也点点头,“如若有缘能见他一面,若颜定要好好劝诫他一番。”

    然而姜若颜不会想到,不久之后,在和刘策正式见面之际,鹤阳楼内发生的一切可谓是惊心动魄,令她终身难忘……

    “咚咚咚!”

    就在姜若颜和婉儿还在交谈之际,远处传来了锣鼓齐鸣地声响,两人顿时一楞,随即心花怒放。

    “精卫营回来了,刘策他们……击败胡虏了……”姜若颜从战鼓声中就能听出这一战精卫营胜利了,顿时整副娇躯因为激动而不住颤抖,多少年了?自己终于等到奇迹出现的那一刻……

    “将军,前方就是平安庄了。”

    叶斌指着大军左侧不远处的偌大庄园对刘策说道。

    刘策点了点头对叶斌赞道:“叶先生,刘某实在是对你佩服至极,不想你交际如此之广,从河源许瞳再到远东各地士庶,尽与你相交甚深,而且各个皆是人中豪杰,令人闻之神往。”

    一旁的秦墨也点头:“这是自然,秦某不是夸叶兄,以叶兄的眼光,识人那是相当之准,无论三教九流或是达官士贵,他都能从其三言两语之中知道此人秉性,由此断定值不值得深交。”

    叶斌赶忙罢手笑道:“将军,秦兄,你们言重了,我哪有那本事,只不过随性结交一番而已,万不可如此折煞在下了。”

    “哈哈哈,叶先生随性结交一番竟会结交出如此豪杰志士,在下甘拜下风。”刘策闻言笑道。

    叶斌摇头连连求饶:“将军,休要再取笑在下了,如今平安庄近在咫尺,在下不妨去将安置在庄内百姓一道接回远州城。”

    刘策点头道:“替我向尤庄主问声好,就说我刘策近日军务繁忙,不能亲自前去拜访,还望他海涵。”

    言毕,他又对身后喊道:“子俊,你点拨一队人马和叶先生同行,将那些百姓接过来吧,如若百姓不愿跟随,那就无需勉强。”

    楚子俊恭敬地说道:“末将领命。”随后回转营伍中调拨人马去了。

    “对了,我差点给忘了。”这时叶斌猛地回过神来,对刘策说道:“将军,此次平安庄内所暂且安置的百姓中,姜小姐也在其中。”

    刘策笑着问道:“姜小姐?哪个姜小姐,莫非是叶先生相好?不想叶先生在外也是彩旗飘飘啊……”

    叶斌一脸懵逼,虽然不知道这“彩旗飘飘”具体什么意思,但他知道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由前面那句“相好”就能看出些许端倪。

    “哼……让你在巫山镇对我起八卦心态,这回你总算落到我手里了。”刘策望着叶斌的脸色心里不住奸笑……

一百四十五 犒劳

    ……

    叶斌怕刘策继续取笑,只好认真解释道:“呃……将军,属下说的是远州城姜浔的女儿姜若颜,六天前随同百姓被我精卫营救下,如今属下将他安置在平安庄内……”

    刘策一听顿时一楞,对叶斌说道:“她不在远州城里好好呆着,跑出来干什么?真是不知死活!”

    叶斌摇摇头道:“将军有所不知,姜小姐只是心系百姓安危……”

    刘策立马打断叶斌的话说道:“她就是这么心系百姓安危的?到底是谁心系谁的安危?”

    “嗯?”叶斌听刘策这么说好像十分暧昧,不由定睛看着刘策,暗想难道将军已经和姜若颜见过了,不然怎会说这番话?

    刘策迎着叶斌目光说道:“看来我说的不够明白,这兵荒马乱的时节,她跑出城外就叫心系百姓?结果这姜小姐做什么了?什么都没做自己命都差点丢了!而且这等天之骄女一举一动必会引起四方关注,有多少人会为其担心?其他不说,他爹姜浔就这么一个女儿,发现她不在城中肯定心急如焚,你说这到底谁心系谁?她除了会瞎添乱还会做什么?早知道就不应该救她,让她被胡奴掳去吃点苦头就知道以后该如何行事了。”

    叶斌闻言,额头汗丝不断渗出,姜若颜一旦落到胡奴手里,岂是只吃点苦头这么简单?将军这话太过轻巧了,不过想想好像的确没法反驳,这姜小姐这次完全就凭着性子做事,没顾及过后果。但他也知道刘策说的只是气话,就算姜若颜和那些百姓再遇险一次,精卫营还是会义不容辞出手相救的。

    “什么聪慧过人、顾全大局,我看世人都瞎了眼,要么完全就是为了巴结姜浔才故意这般奉承的,她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正常人会这么做么……”

    见刘策仍在滔滔不绝,把姜若颜贬的一文不值,秦墨和叶斌顿时一脸黑线,单手扶额不住摇头苦笑,看来自家将军对姜若颜的印象十分恶劣啊……

    “咯咯咯……”就在此时,一阵爽朗的清笑传入三人耳畔。

    刘策立即向笑声来源望去,但见不远处一辆平车上跳下依稀娇小的黄色身影,正朝自己走来。

    只见宋嫣然来到刘策跟前边笑边问:“刘大将军,可否告知小女子,你为何发这么大火呀?好让我替你分忧一下……”

    刘策望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笑什么笑?你俩都一个样,不要以为长的漂亮就能为所欲为,没事不在家好好待着,就会到处瞎跑,添什么乱……”

    说完不等宋嫣然回话,刘策立马调转马身向前方疾驰而去,留下一脸惊愕的宋嫣然。

    “你……回来……把话说明白,我跟谁一个样,又添什么乱了?回来……”宋嫣然被刘策这么一顿说辞,立马气的小脚直跺,满脸通红的向刘策背影喊道。

    “这位姑娘是?”秦墨见一名靓丽少女出现眼前,似乎还和刘策很熟,忍不住向叶斌问道。

    叶斌道:“我来给你介绍下,这位小姐是宋文奎的……”

    ……

    九月十六,远州城,总督府。

    姜浔望着探子刚送来的密报,一脸的呆滞的坐在桌案前,他万万没想到,精卫营真的击败了巫山镇的呼兰人,如今正带着七十余万百姓向远州城赶来。

    许久,姜浔拿起这份看了不下百次的密报,又仔仔细细地确认一遍,才缓缓说道:“这刘策……当真后生可畏啊,看来我远东终于要出现一个绝世将才了……”

    然后,姜浔又陷入了沉思,自己该如何处理好和刘策之间的关系呢?毕竟刘策这等战功早就已经超过远东其他将领,自己怕这个下属太过桀骜不驯,难以交际。

    “应该不会……”

    姜浔摇摇头,他想起那日刘策解下远州城之围时,刘策对自己还算恭敬,虽然对步渊那态度着实有些令人惊讶,可这不也是自己想要的么?现在自己巴不得刘策和所有远东士族关系都搞僵,这样自己就能将他牢牢捏在手心替自己效劳。

    要知道姜家身为天下第一家,除了自身财富厚实之外,还必须需要一支强悍能战的军队做自己后盾。姜家的府兵镇抚军,虽然战力可观,但和呼兰人相比,差距还是巨大,而且军队分布在整个远东各省不容易一下子调集起来。

    因此,之前姜浔和姜晏商议,把目光瞄准了能征善战的李宿温,只要和李宿温联姻后,姜家就有了稳定远东局势的实力。然而皇室横叉一杠让他计划泡汤,只能寻求其他途径解决麾下战力糜烂问题……

    好在如今精卫营展现出来的实力远超自己估计,刘策又是自己直授下属,定要好好抓在手里为自己效力,就算刘策是皇室安排来对付姜家又如何?只要多给些好处,以礼相待未必就不会改变立场!

    “报……”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亲卫的呼报声,姜浔直接让他进来说话。

    亲卫说道:“启禀总督大人,宋、王、步、沐四家家主携带人马在远州城外求见!另有各处士家子弟也一并在城外静候。”

    “哼!”姜浔放下手中册子,不屑地说道:“这群蛀虫,出战胡奴倒是畏首畏尾,一听胡奴大败便屁颠屁颠跑来跟我要好处了。”

    然而说归说,姜浔还是命人去打开城门将他们迎接进来,毕竟姜家和他们关系必须要好好打点……

    “报……”

    又是一阵长长的拖音从门外传来,姜浔即刻命亲卫进来。

    “启禀大人,精卫营旗团使刘策命人送来文书,说他大军已至二十里外,望大人做好准备,派人前去军中交涉相关事宜。”

    姜浔惊道:“这么快就到了?立刻备马,本督要亲自前往精卫营犒劳三军!”

    ……

    “小姐,这刘策好大的架子,我受小姐嘱托,三番五次请他来见一面,都被他属下以将军军务繁忙为由给推托了,真是岂有此理。”

    婉儿在姜若颜面前一脸的不满,别人想见自家小姐一面比登天还难,这刘策倒好,小姐亲自求见都不肯露面,似乎跟躲瘟疫一样避而不见……

    “婉儿,算了……”姜若颜此时也有些失落,第一次感觉自尊心好像受到了某种打击,只能强自解释道:“或许刘将军真的很忙,大战方歇,又有这么多百姓需要照料,我们暂且还是不要再去打扰他了,待回转远州城后再议吧……”

    “可是小姐,这也太过分了……”婉儿依旧不满道,“再忙不会见一面时间都没有吧?我看他分明是在敷衍了事啊……”

    姜若颜摇摇头道:“刘将军公私分明,治军严明,也许这就是精卫营能大败胡奴,解救百姓的原因吧……”

    婉儿见她这么说,也不好再开口,就在此时楚子俊策马来到她们身前。

    “啊,楚……楚将军……你怎么来了?”婉儿一见到楚子俊立马脸色通红,平日伶牙俐齿的她此时说话也结巴起来。

    楚子俊翻身下马,取来两个包裹递给婉儿,说道:“两位小姐,近日天气渐冷,我家将军吩咐我给百姓分发御寒衣物……”

    顿了顿又说道:“这是我家将军特意吩咐子俊给你们准备的棉裘,还未用过,只需披在身上就能保暖驱寒……”

    婉儿接过两个硕大包裹,激动的说道:“谢谢……谢谢楚将军……”

    姜若颜见婉儿这般模样,也上前一步,微微一欠身:“劳烦楚将军了,请将军代我向刘将军致谢……”

    楚子俊恭敬地说道:“子俊定会转达小姐谢意给将军,子俊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奉陪了,告辞。”

    说完楚子俊再次跨上战马,拨马欲走,婉儿急忙喊住他:“楚将军……”

    楚子俊闻言喝住战马,转身问道:“敢问小姐可有其他吩咐?”

    婉儿心跳加速,面色通红,最终鼓起勇气问道:“婉儿想问下将军,你……你可曾……已经成家立室?”

    楚子俊被她这么一问万分尴尬,半饷才回道:“回小姐的话,子俊至今孑然一身,尚未婚配。”

    “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婉儿心中不由一阵狂喜,对楚子俊说道:“那楚将军可否想过找个什么样的女子做自己娘子呢?”

    这下楚子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一心扑在军务上,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恍惚间瞥了婉儿和姜若颜一眼,那姜若颜美的简直不像凡人,自己根本不敢正眼多瞧,反而婉儿给她感觉像是邻家小女,不由多看了几眼,不知不觉脸上也有些微红……

    “他在看我……”婉儿见楚子俊望向自己,不由呼吸急促起来,等着他回答。

    良久,楚子俊整了整心绪回道:“子俊现在没有这种想法,如若无其他事,那在下先去处理其他事务了,两位小姐,告辞。”

    话毕,楚子一拉马缰,消失在她俩眼帘之中,留下楞在原地的婉儿不知所措。

    “就这么走了啊……”婉儿见楚子俊离开,不由发出一阵幽怨的叹息。

    姜若颜见婉儿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心中明白了几分,轻轻一笑,没去打扰她。

    “笃笃笃……”

    就在此时,远州城方向马蹄轰鸣,无数旌旗招展,向刘策所在精卫营奔来……

    姜若颜随着马蹄声望去,缓缓说了一句:“爹爹来了……”

    ……

    “老东西来的真快……”同一时间,刘策和麾下几名将领也从窥镜里看到了姜浔率领数千人浩浩荡荡向自己这边开来,不由冷笑一声。

    “这窥镜真是好用啊,他们百步以外一举一动尽入眼底……”杨又怀从窥镜中看到人头簇动,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刘策放下窥镜对身后众人笑着说道:“准备迎接总督大人吧……”

一百四十六 要点脸吧

    ……

    “属下精卫营旗团使刘策见过总督大人,在下甲胄在身不便行拜见礼,还望大人海涵。”

    姜浔跟前,刘策拱手抱拳对他行礼道。

    其余跟随姜浔一道前来的士族中人,闻听刘策这般说辞,顿觉这年轻人好大的胆子,什么甲胄在身?你丫身上就两个皮护腕也算甲胄?你就直说你不想下跪迎接好了……

    姜浔也懒的和他计较这么多了,反正之前远州城下就已经见识过了,也不差这点礼节,更主要的是今日前来是确认那些胡奴首级究竟有多少。

    想到此处,姜浔对刘策说道:“刘策你无需拘礼,这套礼数就免了。”

    刘策闻言直起身子,对姜浔说道:“多谢总督大人,现今营中混乱不堪,还望大人见谅……”

    姜浔点点头:“无妨,你先带本督去清点下那些胡奴首级吧。”

    刘策道:“大人,胡奴首级就在后方阵中,总计一万七千二百四十六颗,请随我来。”

    “嘶……一……一万七千……这……”不光姜浔,身后几名同行士族将领也是齐齐倒吸凉气,简直如同听天书一般。

    刘策见他们这幅模样,不由摇头叹息道:“可惜此战中不少胡奴尸身不全,否则能有两万余颗首级……”

    “咳咳……”跟随同行的宋景浩一听刘策这话,顿时口水倒吸入气管,忍不住咳嗽起来,精卫营这战绩简直要逆天啊。

    “刘策,你速带本督前去查验!”姜浔此时浑身热血沸腾,但仅存理智还是告诉他要保持冷静,保持士族风度才行。

    刘策做了个手势道:“总督大人这边请。”然后陪同姜浔向徐辉所部行去,至于其余那些士族将领,直接全部被他无视了,那些人无奈之下也只好默默跟着刘策和姜浔一道前去……

    当一车车覆盖幔布的平车被拉开后,所有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见那些车上满是一张张狰狞丑陋的面容,密密麻麻给人最为直观的感受……

    “牙龈泛黄,皮色粗糙黝黑,刀口伤处新颖,真胡奴首级……”

    姜浔和周围将领一颗颗检验起被石灰洒过的头颅,不断点头。

    刘策见他们对着首级指指点点,不由冷笑一声,随即说道:“诸位大人,你们慢慢清点,在下军中有些要务还需亲自处理,暂离片刻……”

    “嗯……好……”姜浔已经听不进刘策在说什么,只管点头任刘策离去,全心全意扑到检查奴级的热情中去了……

    刘策离开前,在徐辉边上嘀咕了一句:“盯紧些,别让宵小之辈把奴级偷了去……”

    徐辉轻声道:“将军放心,末将会亲自盯着……”

    刘策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缓缓向外走去,随后对身边亲卫说道:“你俩也别跟着了,下去歇息吧,我想一人静静。”

    眼见身边亲卫离开后,刘策一人漫步向百姓聚集所在地走去。

    在一处凸起的大石边,刘策背靠着坐了下来,望着远处望不到边的百姓人影簇动,轻轻叹了一口气,出征至今他还没好好休息一下,现在也感觉有些乏累了……

    “这位军士,请问主帅营帐怎么走……”

    就在刘策刚闭目没多久,一阵天籁之音传入耳中,很让他受用,他眼都没睁说道:“你去主帅营帐干什么?”

    那声音继续传来:“小女子想去营中亲自感谢将军击退胡奴,解救百姓与水火的壮举……”

    “不必了……”刘策继续闭眼说道,“精卫营将士职责就是守护一方水土免遭外敌荼毒,谈不上什么壮举,你们就安心回去待着,等回到远州城,胡奴出关后就各自回家吧,以后多加注意安全,千万别再让胡奴掳了去。”

    “嗯……这……”

    听那声音似乎有疑虑,刘策接着说道:“别这啊那啊的,事实就是如此,如若你们真的想感恩,那以后有时间就去汉陵给战死的将士上一炷香吧,真正该感谢的是他们,若没有他们誓死血战到底,就没有你们今日重获自由的生机。”

    “……”

    忽然间没了声音,刘策略感奇怪,微微睁开眼帘,不由一怔。只见眼前几步之外的那袭裹了棉裘的白衫女子美得有些过分了,简直就如同仙女下凡一般不食人间烟火,令他感到万分不可思议……

    眼前这女子除了姜若颜还能是谁,她听闻自己父亲来到营中,心料必在刘策营帐之中商议要事,便支开婉儿想借此去和姜浔团聚,顺道借机一睹精卫营主帅真容。

    只见姜若颜听闻刘策刚才那番言论,正眉头紧蹙,仔细在思量他所说的话……

    “这女子是凡人么?”刘策也怔怔望了她片刻,立马再次闭上双眼,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仿佛不受外界骚扰。

    姜若颜沉思片刻对刘策说道:“军士刚才一席话,令小女子倍感意外,来日必定前往汉陵为战死沙场的将士上香祈福……”

    刘策点点头不再言语,而是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姜若颜见他如此,便想解下身上棉裘想要递给刘策,却闻他又说道:“披着吧,你身上衣衫单薄,受不得风寒,我精卫营将士没你想的这般弱不禁风。”

    姜若颜心中一暖,停住了解棉裘的动作,对眼前这位谈吐不凡的战士好奇起来:“敢问这位军士,可否告知汝之姓名?”

    刘策道:“区区名讳,不足挂齿,姑娘莫要再问,在下还有要事先离开了,保重。”

    话毕他忽然起身向身后走去,因为他隐约听到远处似乎有呼喊自己名号的声音,料想姜浔那边应该已经清点完胡奴首级,接下来该谈“买卖”了……

    姜若颜望着那名军士远去的身影,仔仔细细回味着他之前的话。

    “这精卫营中随便遇到个军士都有如此谈吐和想法么?”姜若颜边往回走边暗自嘀咕,忽然她美目一闪,赶紧回过身向刘策离去的地方望去,此时早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不对,不可能!这精卫营中遇到任何人都对他们主帅尊崇有加,然这位军士却……莫非……”

    此时,摆放胡奴首级的营帐内,在清点完一万七千多颗首级,确认全部为真奴级后,各士族间立马开始撕逼争吵起来……

    “这些是我的!三千头颅归我!”步渊双手撑开拦在一辆满是头颅的车前大声喊道。

    宋文奎骂道:“滚!你那些虾兵蟹将砍得了三千头颅?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么?我麾下几万虎狼之师,要个五千不过分吧!”

    “呵呵……”一旁的王璞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两个真有脸说,做人实在点,你俩每人取个三五百就够了,多了不怕朝廷对你们起疑心么?我王家也不多要,就两千……”

    沐家家主沐天成忙道:“王兄说的有理,我也不多要,就两千!”

    “我要……”

    “我……”

    此时姜浔脸色漆黑,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住叹息:“这些人真是士族门阀么?对胡奴畏战不前,抢起军功首级来,那是比谁都狠……”

    徐辉望着帐中众人如同泼皮无赖一般,脸上满是不屑,我精卫营震天战功还没说什么,你们这群鼠辈倒想争起这功劳来了?不过他没阻止他们,一切等将军过来自会有所定夺。

    “够了!”姜浔见他们越吵越凶就差拔刀相向,立马大声喝止,“注意你们的身份!这成何体统?也不看看你们现在身在何处?这些首级有一颗是你们砍下来的么?能不能要点脸面!”

    宋文奎一听,不屑地说道:“不过一个小小庶族军伍罢了,总督大人多虑了!我等分了这些首级那刘策能说什么?顶多给他留个几百颗就行了……”

    姜浔听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刘策可是自己要重点拉拢的对象,这些人也是自己带过来的,那刘策秉性他也了解一些,岂是愿意吃亏的主儿?这话要被他听到指不定会认为是自己指使他们做的,让他情何以堪?

    正待姜浔欲再开口之际,忽然从帘帐外传来刘策的声音。

    “呦呵,那我还要感谢宋大将军一番美意了,自己吃肉还晓得给本将军留口汤喝。”

    “这下麻烦了……”姜浔一听刘策言语传进帐中,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暗叹一句。

    只见刘策缓缓步入帐中,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直接走到一辆车前,提起一颗头颅说道:“瞧这奴级,取他一颗真是费了不少功夫,先用短刀慢慢的从脖颈处割下,然后为了防止头颅变形腐烂,得用生灰敷洒好几遍,一万七千多颗首级啊,好一番折腾才全保存下来,如今宋大将军居然要给我留下几百颗,真是让在下感激涕零……”

    说完刘策将头颅丢回车上,拍了拍手,回过身望向众人,此时他脸上哪还有笑意?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连姜浔都要避开那咄咄逼人的眼神。

    宋文奎不由自主退了一步,然后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提起胆子说道:“刘校尉?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刘策冷笑道:“岂敢岂敢,宋大将军想要这些奴级的话,尽管来拿,能拿多少是多少,我刘策绝不阻拦,还有你们几位,想要的话自己去取……”

    宋文奎一听,还真以为刘策屈服了,便出声道:“算你识相,放心,我不会白拿你的功劳,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说着就命属下去推那辆满是人头的平车。

    然而他属下的手刚触及平车的扶手,帐外立马涌进数百全副武装的精卫营将士,把内中诸人团团围住,手中冰冷的长矛清一色地对准了宋文奎和他的属下……

一百四十七 利益交换

    ……

    “你……你想干什么……放……放肆……”

    宋文奎和众人见帐内忽然闯进一群满脸杀气的士兵时,不由呆立在原地,一脸的惊愕。

    “刘策……你不是说头颅任我拿取么?怎么,想出尔反尔?”宋文奎望着周围冰冷的矛尖,颤声地对刘策说道。

    只见刘策扣着指甲缝里的污秽,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说了诸位想要奴级尽管拿,我刘策绝不阻拦,但我可没说我麾下将士不阻拦啊。”说着冷笑了几声。

    “你……你……”宋文奎被刘策的话语气的瑟瑟发抖,“你个庶族将领,敢杀士族?想造反么?”

    刘策扣完手指污秽,然后取出一根掏耳勺,缓缓放入自己左耳洞,说道:“士族?造反?不不不,我刘策当然不敢擅杀士族,但杀乱兵贼匪我可不会手软,宋大将军带众入我军中强抢军功,按大周军律等同兵匪,你说我敢不敢杀……”

    宋文奎一听顿时双眼圆睁,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这才明白眼前这年轻人绝不是什么容易拿捏的的良善之辈,否则也断不会有眼前堆积如山的胡奴首级。

    一旁的步渊等人不住喘着粗气,同时暗道句还好,自己克制住没去动那首级,否则现在这种局面就该自己应对了……

    “刘校尉,给姜某一个薄面,让将士们退却出去吧……”眼见肃杀之气浓重、宋文奎万分难堪之际,姜浔只能亲自出面,希望刘策可以听自己的话。

    刘策对姜浔微微鞠躬道:“既然姜总督出声,这面子自然要给的,不过还请宋将军跟周围将士道个歉,不然我无法交代啊……”

    “你……不要太过分了……”宋文奎一听说要让自己跟这群底层士兵道歉,顿时面色通红。

    刘策摇摇头对姜浔一脸苦笑着说道:“总督大人,你也看见了,现在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宋大将军不卖属下的面子啊,那对不住了……”

    说到这儿,刘策大手一挥,顿时围在宋文奎周围的长矛又逼近了几分,吓得他身后衣衫都湿了一整片。

    “慢!刘校尉不可!”眼看局面就要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姜浔大喝一声止住精卫营行动,然后急忙对宋文奎说道:“本督现在命令你,立刻为之前的行为给精卫营将士道歉!快!”

    宋文奎听闻姜浔怒吼,又瞥了眼近在咫尺的长矛,咬了咬牙,抱拳对四周将士一个九十度鞠躬,然后又对刘策说道:“刘将军,在下急功好利,被猪油闷了心,你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与我等一般见识……”

    刘策见他呲牙咧嘴地说完这些话,自然知道他不是真心道歉,但这又如何?他要的就是个态度,至于是不是真心他才懒得去管,于是他挥挥手让四周的士兵退了出去,然后把耳勺从耳洞内取下放入自己怀中。

    姜浔见精卫营士兵都退了出去,心中也呼了口气,连忙上前一步,和上次在远州城下一样将刘策拉到一边,轻声说道:“不是和你说过了么?不要这么心浮气躁,你看看你怎么又生出这些事端?”

    刘策满不在乎地说道:“大人教训的是,下次一定注意,属下会努力克制的……”

    “唉~”姜浔见他这态度,也只能叹口气,不过刘策这性子对自己也有好处,这脾气基本可以断绝他和其他士族将领的交往了,正好可以让他一门心思的向自己靠拢。

    两人嘀咕一阵后,刘策又对姜浔说道:“大人,你们若真心要那首级我也不会不给,不过有些事必须好好商议一下才行,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属下来到远州也快半年了,至今未去过大人的总督府,待此间事了,我一道随您去府上再说怎么样?”

    姜浔闻言点点头,确实自己这次来精卫营是打着犒赏三军的由头,如今却在这些奴级军功面前乱了分寸,想想也是万分羞愧。

    “刘策,带我去祭奠阵亡将士的亡魂吧,本督要亲自为他们上香!”

    ……

    “女儿见过爹爹……”

    姜浔等人祭拜过阵亡将士,犒劳三军之后,姜若颜找了个机会和姜浔见了面。

    见到自己女儿,姜浔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敢盗我手令擅自出城?你知不知道府内现在因为你不见都快急疯了?”

    姜若颜黯然道:“女儿知错了,请爹爹责罚……”

    姜浔望着女儿不由摇摇头,其实见到姜若颜平安无事他心下也是松了口气,又怎会真的再去责罚她呢,但嘴上依然强硬:“当然要罚!等回去后再和你好好计较!”

    随后他仔仔细细观察了女儿身子一阵,确定她是依然完璧之躯,没有破身后更是放下心来,心道:“这次要不是刘策的精卫营,我姜家真的就无颜面在大周立足了,看来这份恩情来日必须要加倍报答他才行。”

    姜若颜又对父亲说道:“爹爹,你可见过精卫营主帅刘策了么?”

    姜浔说道:“你问这做甚?”

    姜若颜道:“女儿想去当面致谢他救命之恩,爹爹可否带我去见他一面。”此时她十分想确定之前所见那年轻军士是否就是刘策,想借父亲的由头去见见他。

    姜浔说道:“你还知道致谢?是该好好谢谢人家,不过现在他不在营中,已经先行一步前往远州城了,想谢的话,你稍后就随我一道回府上再说吧。”

    姜若颜惊道:“不在营中?这是为何?”

    姜浔道:“刘策麾下营使陈庆伤重,急需找个安静场所静养,为父便安排他去‘会济医堂’暂居,半个时辰前就先行一步离开了,你也随我一道出发吧。”

    姜若颜闻言点点头,刘策如此顾惜麾下将士性命,怪不得精卫营上下会有如此战力驱逐胡奴……

    ……

    “陈庆,你先在这里好好安歇几天,等我料理完这里的事,咱就回汉陵。”

    会济医馆内,刘策安顿好陈庆,对仍处在昏迷中的他轻声说道,随后留下两名护卫看守,和楚子俊、徐辉二人大踏步来到医馆门口丢出一袋银子到柜前说道:“好好医治,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这医馆就不用开了。”

    那掌柜接过银子连连呼是,目送刘策三人离去,然后急忙召集大夫去给陈庆诊断了……

    刘策三人来到总督府前,面对庄严恢弘的府衙,不住感叹……

    “现在,就让我们为精卫营,为治下百姓争取更多利益一起努力吧!定要从这群暴发户身上割下一大块肉来!”

    说着刘策就把手一摊,楚子俊和徐辉互望一眼,将手叠在刘策手掌上,三人重重一挥,然后踏上了总督府的台阶……

    数个时辰后,陆续从各处闻听消息赶来的士族中人渐渐齐聚到总督府中,等姜浔等人从精卫营赶到后,一场关于奴级的分配会议正式开始了……

    姜浔说道:“今年胡奴南下,我远州汉陵精卫营部几乎全歼远州来犯两万余呼兰兵马,更是阵斩奴首一万七千二百四十六级,罗津、多延、特让三部酋奴皆已削首,被掳掠七十余万百姓全数救回,可谓是一场前所未有之大胜!”

    众人闻言立马私下窃窃私语起来,各人脸上神情各异,虽然从之前的情报中已经了解了大概情形,但这由姜浔亲自道来,还是令他们感到震惊不已。

    姜浔随后又大声说道:“这次对阵胡奴最大功劳理应属于精卫营主帅,刘策!”说着,姜浔将目光投向自己左下方案侧的刘策。

    只见刘策听闻姜浔喊自己名字后,缓缓起身拱手对姜浔说道:“总督大人言重了,这全赖大人教导有方,属下不敢居功。”

    众人闻言向刘策望去,只见那精卫营这般年轻也颇感意外,本想结交一番,但一想到他是庶族身份,觉得贸然上前有失体统,自然也就故作姿态恭维几句,便不再怎么搭理他了……

    “哼,区区一个庶族居然会立下如此战功?定是走什么狗屎运了。”府厅中,身为师旗使的王海盛望着刘策不屑地冷哼一声,暗道待会儿定要让他难堪。

    一番客套之后,厅内众人开始商议起关于奴级分配的事宜。

    姜浔看了一眼刘策,只见他不发一言,靠在椅子上闭目而坐,身后落座的两名将领也是神色坦然,任由厅中众人去研究讨论。

    “这个刘策,当真沉的住气?”姜浔想起之前在营中和自己商议的话语,不由暗自叹了句。

    “总督大人,王某不才,这一万七千多颗首级,我要取走一万颗!”就在此时,王海盛语出惊人,一下子把场内所有人给震慑到了。

    “王师旗,不要太过分了!”另一侧的沐天成立马开口道,“你一下要走一半还多,让我们剩下的几位如何分配?”

    王海盛说道:“这我不管,反正这一万颗奴级我要定了,我麾下八万多人马要养活呢,留下七千多颗脑袋已经很给诸位面子了!”他说这话时眼睛就一直盯着刘策,想看看他有何反应。

    然而,刘策就仿佛睡着一般,闭着眼睛,头枕在椅背后面无表情,这让王海盛很是恼怒不爽。

    宋景浩之父宋濂此时听闻王海盛这般强词夺理,忍不住出声对他说道:“王将军,你不觉的你这吃相有些难看么?现在厅中那么多人,你一人就想独吞这么多奴级,剩余这些够我们几个分么?”

    王海盛笑道:“七千多已经不少了,你们这些人麾下族人下属所统领的军伍战力低下,每人合计下拿个百来颗也就行了……”

    就在此时,一声怒吼响起:“王海盛!你别欺人太甚!”

    众人望去,只见溪文镇的宋景浩直立而起,满脸的怒容。

    ……

一百四十八 堂议风波

    ……

    “我当是谁呢?”听闻宋景浩这声大喊,王海盛不屑地笑道,“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在老夫面前大呼小叫?信不信我代你爹好好教训教训你!”

    宋濂一听立马不乐意了,阴声道:“王将军,我宋濂就在这儿,犬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呵呵……”王海盛笑了几声,“老宋,你这儿子太没大没小了,也该好好管教管教,要不然以后会吃不少苦头的……”

    “你!”宋景浩气的满脸通红,死死盯着王海盛这张脸,正要开口反驳,却被宋濂死死拉住。

    “啪!”就在此时,宋文奎重重一拍桌子,起身对望海盛喊道:“姓王的,我劝你最好不要欺人太甚!一万颗脑袋你说拿走就拿走?我看你是存心不把在场诸位放眼里!”

    王海盛嘴角一扬对宋文奎说道:“怎么?宋文奎,你也想跟老夫来争这奴级脑袋么?”

    宋文奎冷笑道:“还别说,本来还真不屑和你这鸟人争,现在我看你在这总督府内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把在座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那我还真得出来说道说道了。”

    王海盛眼中寒光一闪:“哦?那你想怎么样?”

    宋文奎笑道:“你要的那一万颗首级我拿一半,还望不要拒绝。”

    “哈哈哈哈……”王海盛听后顿时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宋文奎,你来时喝酒了吧?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可笑的话来!”

    宋文奎怒道:“姓王的,别以为你麾下人多我就怕了你,你那七八万人别人不晓得,我还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货色么?”

    王海盛闻言也不在意,而是继续笑道:“我就说你被酒灌醉了,还不信?没错,我麾下七八万人马就是些不成气候的散兵懒将,拿不上台面,可你别忘了,再怎么不济也比你这只有四五千却号称三五万地玉阳军强出百倍,你哪来的资格笑话我?”

    “哼!”宋文奎被王海盛这么一说,也没了脾气,只能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然而王海盛并没有放过他,而是继续嘲笑道:“喝了酒就回去好好躺着,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有人当初不就是喝酒误事,还搞出个孽种来,真是颜面扫地……”

    “王海盛!”宋文奎闻言立马怒吼一声,将桌子踹倒在地,指着王海盛,“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宋文奎醉酒强暴丫鬟致其怀有身孕的丑闻还是在士族中传了开去,一时间沦为茶余饭后的笑柄,为避免流言加剧,迫不得已之下才纳丫鬟为妾。

    由于大周士族和庶族泾渭分明,士庶通婚会被上层中人所不齿,宋文奎此举虽然能堵住悠悠众人之口,但有心人也依然会拿这件事嘲讽与他,令其万分难受。因此宋文奎将满腔怨气迁怒与宋嫣然母女,对她们百般冷落虐待,在宋嫣然才十岁那年竟是直接给赶出家门,多年来见面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所谓的父女情分早已名存实亡。

    如今见王海盛当着众人面羞辱自己,当然怒火中烧,克制不住,一时间总督府内开始骚乱起来……

    “够了!”眼见厅内就要大打出手,身为总督的姜浔再也看不下去,厉声喝止道:“你们是不是不把本督放在眼里?看看,看看,一个个跟个市井泼皮一般,可还有半分士家风度礼仪?真是岂有此理!”

    见姜浔发火,大家这才安静下来,总督府亲卫连忙扶起摔在地上的桌椅,重新摆放到宋文奎跟前。只见宋文奎和王海盛都脸色通红,额头青筋跳动,互望一眼都各自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见停内安静下来,姜浔接着说道:“你们吵了这么久,可顾虑过刘校尉的感受?要知道这次是他带着军队解救百姓,杀败胡奴,否则哪有你们今天在这里讨要功利首级?”

    众人一听,这才想起这次一万七千多颗首级都是刘策砍下来的,人家都没发话,却在这里抢夺人家功劳,这确实太不地道了。若其他庶族将领也就罢了,问题是眼前这刘策和他军队不同普通庶族,那实力是有目共睹,不能按常理来处置。

    听姜浔这么说,王海盛立马对刘策喊道:“刘校尉,我王海盛问你要些首级你不会拒绝吧?”

    刘策:“……”

    王海盛见刘策依然靠在椅子上闭目不语,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提高了嗓门:“刘将军!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刘策:“……”

    然而,不管王海盛怎么喊,刘策仿佛不曾听闻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刘策!”见刘策没有声响,王海盛开始怒吼,“本将军问你话呢!你聋了么?”

    楚子俊听他对刘策出言不逊,立马站起身说道:“王将军,请注意你的言辞!”

    “你是什么东西?”王海盛望了眼楚子俊,随后不屑地笑道:“我跟你说话了么?这刘策也不好好管教下下属,庶民当真是贱族,不可理喻……”

    楚子俊眼色一冷,对王海盛的态度和话语很是不满,正要出口反驳,却见刘策伸了个懒腰……

    “你们商量完了?”刘策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向众人巡视了一圈,看的这些官将是一脸黑线,敢情你是真的睡着了?

    “放肆!”王海盛见刘策这幅模样怒道:“堂府之上竟敢这般无理?刘策你可知罪?”

    刘策看了王海盛一眼,随即对姜浔拱手说道:“大人,敢问说话这位是?”

    姜浔摇摇头对刘策说道:“这位是芝灵、抚远、镇门三地太守兼军中师旗使,中郎将王海盛将军。”

    刘策闻言,眼睛立马一亮,对王海盛笑着说道:“原来是中郎将师旗指挥使大人啊,末将对王将军那是敬仰万分,今日得缘一见,正好有个问题想请教下王将军,以解我心中疑惑!”

    王海盛轻蔑地笑了一声,随后对刘策说道:“请教不敢当,但说无妨。”

    刘策缓缓开口道:“我想问下王将军,您是如何做到八万人面对三千胡奴闭门不战,任由百姓被他们捕获掳掠而面不改色在这里夸夸其谈?还望不吝赐教!”

    “你……”王海盛不想这年轻人居然如此大胆,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只见刘策又说道:“就算是八万头猪也该出个响声才对,莫非王将军麾下连猪都不如么?”话到这里,刘策脸上已经收起了笑意,眼中满是阴冷之色。

    此时整个堂府上鸦雀无声,所有人一脸震惊地看着刘策,他居然敢如此跟王海盛说话?那王海盛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边上的宋文奎和步渊一见刘策这么说则心中不住窃喜,这刘策的厉害他们之前已经见识过,让自己几乎颜面扫地,一直怀恨在心,但这会轮到王海盛吃瘪,他们还是很乐意见到的……

    王海盛怒道:“本将军麾下是猪是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么……”

    刘策立马打断他的话:“那本将军那些军功首级给谁轮的到你来说三道四么?”

    王海盛阴恻地说道:“这么说来,你想跟本将军做对,过不去了?”

    刘策冷冷地说道:“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和我做对?你也配?”

    王海盛嘴角不住抽搐道:“年纪轻轻的,我劝你最好不要气太盛了!”

    刘策一听,不屑地笑道:“废话,不气盛能叫年轻人么?”

    这话一出,堂内众人包括姜浔也是一楞,暗道这刘策真是胆大包天,王海盛是出了名的瑕疵必报,难道他真不怕报复么?

    不过也有人觉得刘策有资本和王海盛这么说话,因为刘策手中有一支杀得胡奴血流成河的精锐之师,根本不用怕王海盛手底下那群乌合之众……

    “说的好啊,不气盛能叫年轻人么,这话深得我意。”堂中的宋景浩闻听刘策这话顿时体内热血沸腾,对他产生了好感,心道有机会定要与他结交一番。

    王海盛眼见堂府气氛诡异,也不好再跟他纠缠下去,而是把刘策默默记在了心里,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对付他……

    姜浔咳嗽了一声,再次出声说道:“好了,既然诸位都已经冷静下来了,那么接下来就再好好商议一番关于首级分配问题吧!”

    众人经刚才一闹,此时也冷静下来,知道想凭空豪取刘策地方的军功首级难度异常的到,不如听听他怎么说才做打算。

    刘策起身对在场所有人拱手行了一礼,然而堂中人总感觉那礼行的万分敷衍,再看那表情是一脸的嫌弃……

    只见他对姜浔说道:“大人,您说过一颗胡奴首级二百两白银,此话可算数?”

    姜浔捋了几下胡须道:“这是自然,一万七千二百四十六颗奴级所需白银本府以命人去各地调拨,相信不出十日就能送抵城中……”

    “那好……”刘策听完姜浔所言,随即说道:“这些银两在下全收下了,你们没什么异议吧?当然有异议你们也给我憋回去!”

    厅内各人闻言欲言又止,没办法啊,谁让人家能打呢?

    只见刘策开口说道:“一万七千头颅,我刘策留下一万三千颗,其余四千颗就交由总督大人分配吧……”

    王海盛一听,立马呼叫起来:“你一人拿一万三千颗,不怕……”

    “废物闭嘴!我跟你说话了么!”刘策毫不留情的打断王海盛发飙的神态。

    姜浔见又要吵起来,连忙出声制止:“王将军,安静!听刘校尉说完……”

    见王海盛气鼓鼓地坐下,刘策不再理会他,对众人开口说道:“至于本校尉地方一万三千奴级,在座诸位可以拿出诚意来换取,只要这诚意能让我满意,全部拿走也无妨……”

    ……

一百四十九 触动

    ……

    “嗯?这倒可以考虑考虑……”

    堂内众人听刘策这么说,倒也开始仔细思量起来,一时间觉得这主意其实挺不错,毕竟大家来这里目的就是为了取几颗首级然后向朝廷邀功等着升职,至于刘策所需要的报酬,在座大多数都不缺钱,给他就是了。

    宋景浩率先站起来对刘策说道:“刘将军,小将宋景浩想问你讨要三百颗奴级,敢问需要多少银钱?”他有自知之明,多要的话一来朝廷会怀疑自己能力,二来也容易得罪在座其余士阀子弟,而三百颗算算功勋刚好能让自己晋升将衔,这就足够了。

    刘策笑道:“宋将军客气了,三百头颅我一文不收,全送予你了。”

    宋景浩一愣:“不收?三百颗奴级啊!”

    就在宋景浩愣的不知所措之际,宋濂起身说道:“刘将军,既然你不收银子,那有什么要求先说出来吧。”

    刘策暗道声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宋濂也知道天下没白吃的午餐,与是对他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这有份合约,只要宋公子签了,三百奴级自当双手奉上。”

    说着刘策从徐辉地方取来一张早就在出征前就打印好的合约,递给了宋濂。

    宋濂接过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刘策是想跟宋景浩的溪文镇互通商贾,只是内中商税必须减少三成,宋家人不得阻碍……

    他慎重思量了下,刘策这次救回百姓之中还有不少物资需要处理,估计以他这种性格士兵不会上缴了,这对自己儿子来说也是好事啊!

    当然宋濂想得更远,如若刘策能和宋景浩达成结盟关系,那或许自己儿子以后就能借精卫营爬的更高更远,因为他知道刘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气量心机,日后定非池中物……

    思虑过后宋濂立马对宋景浩说道:“浩儿,签下吧,顺便多谢刘校尉的一番美意,有时间你们走动走动……”

    宋景浩听父亲这样说心中一喜,立刻对刘策作揖礼答谢,同时对合约纸张中嵌入的文字感到好奇……

    见宋景浩和刘策签完合约后,刘策摸出一块竹排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告知他随时都可以去营中提取奴级时,整个堂府瞬间开始沸腾了!众人争先恐后把刘策团团围住,抢着要和自己签合约,废话,这种互通商贾就能换来巨量军功的事傻子才不干!

    刘策和其中一些看上去比较靠谱家族将领属地一一签下了商贸合约或直接金银物产结算,最终一万三千颗奴级只余下了四千颗。

    “刘将军,之前多有得罪,你可否给在下五百颗?”最早和刘策有过节的步渊此时也不得不低声下气求道。

    “可以啊……”刘策瞧着他那怂样不由心中冷笑,不过嘴上依旧诚恳地说道,“那不知道步将军能拿什么来交换?”

    “这,自然是签那合约了……”步渊一听有希望,立马不假思索的说道。

    刘策摇摇头道:“我之前和各位名门望家签的商贾互通合约已经足够多了。”

    “那……”步渊这下为难了,他也没钱买奴级,之前一颗奴级五百两啊,自己哪来那么多钱?

    刘策见步渊如此窘样,索性拿出一份契约对他说道:“步将军,签下这份契约,将汉陵北境外原属步家管辖的汉河镇七十里属地全部划分到我刘策名下,这五百首级你随时可以去取。”

    “什么!你让我出让我步家土地?不可能!”步渊一听立马把头摇的跟扇子似的,虽然那些土地城镇因为胡奴南下荒废多年了,可毕竟名义上还是步家名下得。

    刘策冷笑一声,轻飘飘加了一句:“再加五百颗……”

    “这……”步渊闻言动摇了,如果自己有一千颗奴级在手那师旗指挥使的位置是铁定到手了,只是心里这道坎始终过不去……

    刘策见他依然在犹豫,直接将毛笔递到他手中,然后缓缓说道:“步将军,我实话告诉你,那汉河我无论如何也都要定了,不管你签不签,要不要那奴级!我要是你索性抛弃那块不毛之地,换取更大利益,你说呢?”

    步渊仔细想了一阵,又看了刘策一眼,然后在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

    “徐辉,收好……”刘策见步渊签下契约,立马夺过转交到徐辉手中,生怕步渊后悔。

    就在此时宋文奎也站了出来,对刘策说道:“刘校尉,之前在您精卫营中多有得罪,不知道这奴级……”

    刘策说道:“好说,既然我说了拿诚意来换,只要价钱谈好,一切都好说。”

    宋文奎道:“痛快,那我也想拿五百首级,愿意用六百两一颗头颅换取,多出五万两就当我宋某赔罪了。”

    刘策看了他一阵,良久问道:“宋将军,冒昧问句,你可知晓令嫒现在身在何处?”

    宋文奎暗道句怎么这刘策扯我女儿身上去了?莫非想打我女儿主意?于是对他说道:“不知刘将军说的是我哪个女儿?”

    刘策道:“宋嫣然……”

    宋文奎一听,脸色立马拉了下来,对刘策怒道:“刘校尉,莫非你也来消遣我不成?”

    刘策淡淡说道:“宋将军误会了,令嫒现在就在我军营之中,待此间事了你带她回去?”

    宋文奎说道:“不用了,我没这种女儿,我宋家也没这个人,她在你营中是么?正好,那宅子我也立刻租卖出去……”

    说完又看了一眼刘策,笑着说道:“莫非将军看上她了?正好你喜欢就领走,听闻将军至今孑然一身,正好可以给你暖暖床被,想怎么摆弄我都不过问,也省下不少麻烦,不知我这小女值不值一百奴级?”

    听到宋文奎的话,刘策目瞪口呆,虽然他从叶斌地方知道宋文奎对宋嫣然并没有什么父女之情,但今日亲耳听到他这般说,突然万分同情起宋嫣然起来。

    良久,刘策盯着宋文奎一字一句地说道:“把自己女儿当商品做交易,宋文奎啊,你简直就是个畜生!”

    宋文奎闻言怒火窜起,但望着刘策冰冷的眼都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强忍怒气说道:“这是我的家事,刘校尉管的太宽了!”

    刘策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不该管那么宽,那就继续谈买卖吧,每颗脑袋加二百两,八百两!”

    “刘策!”宋文奎一听怒道,“你这什么意思?”

    刘策冷笑道:“没什么,因为我突然不爽了,你要不要?”

    “我……”宋文奎很想说不要,但还是硬生生忍了下了改口道:“我要……”

    刘策见他这么说,直接丢给他一根竹牌,然后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姜浔听闻刘策那一袭话,心中暗道:“这刘策,虽礼数散漫,但人品如此端正,倒也万分难得。”

    王海盛见步渊、宋文奎都获得了奴级,于是他也上前一步想吃下最后那两千五百奴级,然而刘策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来到姜浔面前,气的他眼中杀机蓬勃。

    “姜大人,我也累了,不如剩下这两千五百级就由您吃下,不知意下如何?”

    姜浔见刘策这么说,不由点点头,其实他也有意向吃下些奴级,不为别的,只为震慑各处敌对士家势力罢了。

    “如此一来,你身上可就没奴级了。”

    “无妨……”刘策听姜浔这么说,瞥了瞥嘴,“我只求大人将解救的七十万百姓交由我来安置,其中五十余万愿意随末将去汉陵生活,还望大人帮属下打点下,尽数归我刘策治下。”

    姜浔闻言,知道他在建设汉陵需要大量人力,也就点头默许了。

    刘策见姜浔点头,又说道:“另外,大人,静海沿岸二百里荒地也一道划归我治下吧,还有汉陵属地目前一片荒废,这税就先免征个三年吧……”

    ……

    当刘策和府内众人谈完这桩“交易”后,谢绝了姜浔留宴,便和徐辉、楚子俊一道离开了总督府。

    姜浔望着刘策消失的背影,叹道:“这刘策当真城府极深,看来今天这一切他是早有预谋,这等人才若是士阀中人那就好了。”

    ……

    “将军,我们是回精卫营,还是去会济医堂?”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总督府,楚子俊向刘策问道。

    刘策对他俩说道:“你们先回精卫营吧,陈庆那里我会去照应,顺道看看这远州城的风土人情。”

    楚子俊和徐辉对望一眼,随即和刘策告退向城外行去,远州外城中已经陆续出现了解救百姓的身影……

    见徐辉和楚子俊走远,刘策索性向外城的一些客栈酒楼走去,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下,好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刘大将军,你让我好找啊……咯咯咯……”

    就在刘策背着包裹闲庭信步,漫无目的走在外城大街上时,就听闻身后清爽的笑声。

    刘策回过头,就见一袭黄衫的宋嫣然站在不远处对着自己笑,脸上不由浮出一丝微红。

    每次一见到她,刘策心中总好像有股莫名燥动,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只能解释宋嫣然很漂亮吧?

    刘策望着她那清纯且带有灰尘的面庞,以及身上破旧黄衫时,想起总督府中宋文奎的那番话,不由为宋嫣然遭遇再次感到同情。

    “刘大将军,怎么不说话了?脸又红啦?”宋嫣然笑着站到刘策跟前,一双美目水灵灵地望着他。

    刘策紧了紧心绪,对她柔声说道:“你衣服破了……”

    宋嫣然惊呼一声,赶紧向自己身上望去,随后又清笑道:“没事的,就几道裂缝,找个针线补补就行啦……”

    “跟我来……”忽然刘策抓住她的纤细玉手回身向内城走去,惊的宋嫣然一愣一愣的,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任由刘策拉着摆布。

    “小手好软,然掌心关节处有几个小茧,想必自小做家务留下的吧?宋文奎这畜生有这么待自己骨肉的么?自己犯的错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这不公平!”这是刘策的想法。

    “他想干什么?该不会是忽然色心大起要把我那啥吧?可他看上去不是这样的人啊!难道说之前都是装的?现在不在军中就原形毕露?天哪我该怎么办?”这是宋嫣然的想法。

    ……

一百五十 绸缎庄

    ……

    当刘策拉着宋嫣然来到一家门景奢华的绸缎庄前时,宋嫣然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发现刘策依然抓着自己的手时,顿时俏脸一红。

    “刘大将军,你要抓到什么时候啊?”

    刘策一听,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抓着宋嫣然的手没放开,连忙松开手尴尬地说道:“适才是在下失礼了,还望宋姑娘见谅……”

    宋嫣然抬起袖管捂嘴轻轻一笑,然后看着眼前气派的绸缎庄,对刘策说道:“怎么?刘大将军是要给我买衣裳么?”

    刘策点点头:“你这身衣衫已经不能再穿了,我给你换几身新的,就当那日感谢你替我包扎伤口吧……”

    宋嫣然闻言对刘策笑了一笑,说道:“那小女子就多谢刘大将军了,听说这‘锦绣天下’内的衣料做工精细,价格也是相当不菲,你真要如此破费?”

    “是么?”刘策听宋嫣然这般说,望了眼奢华的绸缎庄园,随后回头对她说道,“来都来了,进去吧……”

    宋嫣然美目一闪,对刘策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喽。”说完踩着碎步率先走入绸缎庄……

    “唉~也不知道客气下……”刘策见宋嫣然活蹦乱跳地进入庄内,不由摇了摇头,随后心道,“罢了,这宋嫣然也怪可怜的,能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不就几件衣服么?”想着刘策也大踏步进入绸缎庄。

    刘策和宋嫣然一进入“锦绣天下”,顿时被内中琳琅满目的布料衣物给震惊到了。

    纵使刘策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也为眼前暗自侧目,只见四周红木墙上挂满了一件件靓艳鲜丽的服饰,光看这些做工就知道绝非凡品。

    大周的服饰跟刘策前世所知的汉服除了一些细节和图案外几乎一模一样,他本身就对汉风极其推崇,如今见到如此精良的衣衫自是万分激动……

    “两位,你们需要些什么?随便看看……”

    就在刘策和宋嫣然还在被眼中琳琅满目的衣裙震慑之际,一位三十多岁衣着鲜丽,气度不凡的女人迎了上来。

    “我是敝庄掌柜,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么?”

    刘策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边上的一脸娇羞的宋嫣然,对那女人说道:“我也不常来,你帮我替她选几身合适的衣衫。”

    那女掌柜闻言,向边上的黄衫女子望去,顿时眼前一亮,心道:好一个水灵漂亮的姑娘,虽然她脸上带有些灰尘,衣着陈旧,但如果清洗干净再打扮一番绝对会震动整个远州城,活脱脱就是一个倾城美人儿。

    宋嫣然被女掌柜盯的面色更红,只能移开她望向自己的目光。

    良久,那女掌柜对刘策说道:“请问公子,这位姑娘对衣料颜色可否有什么讲究?”

    刘策说道:“这你问我干什么?问她啊,又不是我买。”

    那女掌柜一怔,顿时眉头紧蹙,随后又开口道:“这位公子,看来您是第一次来锦绣天下吧?您看看四周……”说着闪开一旁,让刘策和宋嫣然看的更为清晰偌大堂内的情形。

    刘策闻言,暗道我让你给宋嫣然挑选衣服,怎么这么多事情?但也只能向四周看去。

    只见内中人影簇动,不少女眷在身旁男子陪同下尽请挑选着各式琳琅满目的衣裙。

    刘策仔细观看一阵,才明白眼前这女掌柜为何这般说了,因为他发现内中挑选衣饰的男女都是男人做主,怪不得她会有此一问。

    那女掌柜说道:“如何?公子这下明白了吧?”说完又看了眼刘策身边的宋嫣然。

    只见宋嫣然此时脸颊通红一片,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活泼爽朗的模样,因为她虽第一次进锦绣天下,然而绸缎庄的一些礼节规矩她还是知道些……

    “麻烦……”刘策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他并不知道其中含义,随后对宋嫣然说道:“宋小姐,你对衣着色料有什么讲究?”

    宋嫣然闻言,连忙摇摇头,红着脸轻声说道:“没有……”这声音估计比蚊子还轻。

    那女掌柜见宋嫣然这幅神情,长袖遮住面帘轻笑几声,随后等着刘策开口。

    “也罢,借机一睹这些衣料成色也不错。”刘策暗自叹口气,踏步向庄内挂满衣裙的地方走去。

    刘策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件白色花纹镶蓝边的曲裾面前停了下来,怔怔望了片刻,感觉穿在宋嫣然身上必定端庄大气,于是对女掌柜说道:“就这件吧……”

    女掌柜一见,顿时说道:“公子好眼力!这件衣衫前日刚缝制完成,用上乘的苏料加工完成……”

    刘策打断她的话道:“不必多言,就这件,内中衣物劳烦掌柜也帮忙搭配一番,对了刚才那几件丝裘也一并取下,先带她去试试衣裙合不合身。”

    女掌柜听到刘策这么说,立马心里合计了一番价钱,随后对他说道:“这位公子请先交三百两定金,待我替这位姑娘试完衣衫再结算剩余的价格……”

    “三……三百两……”不等刘策反应,身边的宋嫣然却捂嘴惊呼起来,“还是定金?”她从小到大最贵的一身衣物就是身上的细棉衫,也才几两银子而已,虽然她知道锦绣天下内衣料价格很贵,但万万没想到会贵到这个地步……

    想到这里,宋嫣然拉拉刘策衣袖,不断对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买了。

    然而刘策却怔了半饷没反应过来,女掌柜见他这幅模样还以为没钱,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从他们两个进门至今,女掌柜就一直注意他们,一般来自己绸缎庄不是大富就是大贵之人,哪个不是衣着整洁干净?哪有见过这两个一身粗衣裹身的?只是内城之中皆是士族贵人,既然他们可以在内中出现,证明一定也有些背景,所以她才一直忍着,但现在想想这两位应该是某个没落士族之后。

    “把那几件也一并取下吧!”就在女掌柜还在暗自揣摩之际,刘策的声音一下子把他拉回现实。

    只见刘策在一件轻衫前指指点点,随后又来到另一件襦裙前对女掌柜说道。

    这举动立马惊得宋嫣然和女掌柜不知所措,还有周围一些挑选衣物的男女也一道向刘策这边看来……

    “看来是来捣乱的?也不看看这锦绣天下什么地方,由得你胡来?”女掌柜刘策这样,心中已经把他列入黑名单,“这位公子,我说了请先交定金,否则请你出……”

    只见刘策解下左肩上布包递到她手里:“这是四百两,你点点……”

    那女掌柜木讷的接过,心中呼了口气,暗道句还好真不是来捣乱的,于是开口说道:“公子抱歉,适才是奴家失礼,不过连同您之前挑选的衣裙,恐怕定金不止这四百两了……”

    刘策笑道:“掌柜,我包袱里是四百两黄金,难道还不够么?”

    “嘶……”女掌柜一听,顿时吸了口气,赶紧翻开包裹望了一眼,果然内中是一锭锭足重十两的金块。

    随即女掌柜一脸笑容:“公子出手阔绰,令奴家万分敬佩,我这就安排给这位姑娘去试衣衫,请公子在此稍候。”

    说完,就来到宋嫣然身边拉着她的手亲热的说道:“妹妹跟我来吧……”

    “刘将……公子……这……我……”此时见刘策为自己如此破费满脸羞涩,望着他说不出话来,心中一抹暖意传遍全身,这是她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

    刘策连忙罢罢手道:“去吧……我正好在此好好歇歇……”

    那女掌柜刚拉着宋嫣然走出没几步,忽然又对刘策说道:“对了公子,我见这位姑娘身上风尘仆仆,敝庄可以给姑娘沐浴妆淑一番,可否……”

    刘策不耐烦的说道:“好的,可以,你们自己看着办,不知这里哪可以坐坐,我也好喝口茶歇歇。”

    女掌柜笑道:“请公子移驾隔壁雅间歇息,介时自有下人招待,此去需一两个时辰,还望公子耐心等候,奴家先带这位姑娘过去了。”说完便和宋嫣然消失在屏风之后……

    “两个时辰……”刘策听闻需要这么长时间等候,不由叹了口气,看来任何空间女人永远都是最麻烦的……

    当刘策前往隔壁雅间之内休息之际,原先那些看到他出手大方的情侣,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暗自揣摩这两人什么来历……

    隔壁雅间内,刘策舒适地靠在躺椅上,在安神香的侵袭下,一阵倦意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不知不觉间就渐渐睡过去了……

    忽然间,一阵瓷器落地的碎声将他猛地惊醒过来……

    “哼!这刘策分明是欺人太甚!竟敢在大厅广众之下三番几次羞辱与我!这口气来日必定加倍奉还!”

    刘策听闻屋外的声音,似乎很熟悉,细听之下,顿时明白过来,这人不就是宋文奎么?

    “他来干什么?”刘策心中疑虑,“莫非知道宋嫣然在这里,良心发现,想要接她回去?”

    想到这儿,刘策继续仔细听去……

    “老爷,先消消气,好不容易来趟远州城,又带你的女婿女儿来此挑选衣衫,先不谈这么多了,应该开心点……”

    宋文奎听闻后,冷哼一声,依然是忿忿不平:“待遇到那刘策我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一个小小庶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有意思……”刘策确定隔壁雅间内的宋文奎夫妇只是带着自己家眷来绸缎庄挑选新衣物时,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看来,这宋文奎还没意识到现在是一种什么情形啊,那就看看以后谁让谁吃不了兜着走吧。”

    说着刘策起身喝了口水,就步出雅间向外走去,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宋嫣然应该已经差不多试完衣物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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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烽火录介绍:
大周帝国迎来建国近四百年以来最大的危机,内有流贼作乱,河源、靖泰两省几乎沦陷;外有异族强敌虎视眈眈,西北之地的大夏王朝吞并凉州行省三十年,如今羽翼已丰;南蛮之地,蛮王屯兵南境之外;塞外草原上,蒙洛帝国强势崛起,时刻威胁着远东地区的安危;而在朝堂上,皇权士族依然一片歌舞升平;民间,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在这混乱的异世界,穿越者刘策这个最底层小兵如何活下去?异界烽火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界烽火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