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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的风雨     异界烽火录txt下载     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零九 学院迷云

    ……

    “只要我刺下去,就能得到薛姑娘的芳心,只要我刺下去……刺下去……刺下去……”

    宋景浩手持匕首,顶在自己的胸膛不断喃喃自语,而上官雁和冷烟就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我……我……”

    最终,宋景浩还是没勇气刺下去,将匕首一丢,俯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哈……冷烟,你看到了么?这就是所谓的人性,以及所谓的真情,真爱……”上官雁对边上的冷烟轻笑一声,然后转身不再去理会宋景浩,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切般。

    冷烟无比嘲讽地看了眼抱头痛哭的宋景浩,然后转身对上官雁轻声说道:“主人,要不要让奴婢杀了他?”

    “他现在和死人有什么区别么?”上官雁轻捋鬓间垂丝,缓缓说道,“看来许文静说的没错,是我太高估他了,这宋景浩确实没资格成为名留青史的人物,战场上是个失败者,感情上也是失败者,让这种人永载史册中,想想也令人感到作呕。”

    “那主人,现在该如何处置他?”冷烟疑惑地问道。

    上官雁闻言,沉思片刻说道:“给他留点姜汤,再熬一壶药,就让他这么行尸走肉的活下去吧,反正这世间的蠢货也不差他一个。”

    “遵命,主人!”冷烟闻言便去屋外忙活上官雁交代的事了。

    “我,我没用,我真的没用啊……”没勇气自尽的宋景浩瘫坐与地,不断嚎哭自责,“说什么我喜欢薛姑娘,但我却连为她死都做不到,我真是没用,没用啊,我不配喜欢你,一点都不配……”

    “哈……”见到这一幕的上官雁,顿时嘴角浮起一道弧线,“人心总是这么容易掌控,尤其是对你这种深陷的情爱之中的人,要毁掉你,真是易如反掌,宋景浩,也许有一天你会为自己没扎进那一刀感到后悔。”

    话毕,上官雁不再去管神情萎靡痛哭不止的宋景浩,毅然踏出门外。

    就在他步出房门之际,一名头戴面具的的黑衣人恭敬地站在上官雁身边,拱手说道:“雁公子,许文静命人传来消息,叶胤已经到了定州,如今已经回到了启城叶家。”

    “嗯……”上官雁一听那蒙面人提到“叶胤”二个字,眼眸里难得闪现一丝兴奋的神色,“那就启程去会会我的好学弟吧,快四年没见了,我真的很怀念和他在一起在云山书院的日子,哈……”

    那蒙面人微微点头,随后说道:“雁公子,若没其他什么事,在下就先告退了。”

    说完黑衣人转身就要离开,却忽然被上官雁的声线止住脚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雁公子请讲,还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那黑衣人闻言立刻止住脚步,立在原地问道。

    上官雁闭目吐了口气说道:“白天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一身满是愚蠢气息的打扮,你是对自己很有信心,不怕暴露行踪么?”

    “抱歉,雁公子……”那黑衣人连声致歉,“是在下的疏忽,从昨夜开始就一直这身打扮,还未来得及换……”

    “嗯,那真辛苦你了……”上官雁戏谑地说道,“不过,身为密探之首,你居然会如此大意,我是不是该考虑换个人选……”

    那黑衣蒙面人闻言,吓的立马跪在地上:“请雁公子恕罪,在下,在下只是一时糊涂,请,请再给我次机会吧……”

    “哈……”上官雁干笑一声,缓缓从他身边经过,“不过好在你现在身份尚未完全暴露,我就姑且再信任你一次,行了,你暂且退下吧,另外密切留意远州总督府的动向,我们在定州的时间不多了……”

    “多谢雁公子。”那蒙面人如蒙大赦,连忙起身消失在了上官雁的眼帘之中。

    等他离开后,上官雁将鬓间垂丝用手一拧然后用嘴唇合住一擦,随后用力一甩,开口说道:“好学弟,多年不见,这回让我看看你有多少的长进,希望不要让我失望,不过在此之前,你的病,我该替你治一治了。”

    ……

    九月十四,启城,云山书院……

    叶胤手持佛珠缓缓踏入昔日学院的大门,望着学院内的一切,心中思绪万千。

    只见他来到一间学堂门前,内中早已空无一人,步入学堂屋内,但见席毯和矮桌之上布满了不少灰尘。

    由于定州战乱,城内各处书院学堂早就停课避难,学院里也没有了往日学子门那朗朗读书声。

    “唉……”

    叶胤叹了口气来到一张授师桌前,将桌案上的散乱的笔墨和书籍纸张一一收拾整齐,然后从腰间取出一块洁净的棉布,将上面的粉尘一一抖落擦拭的干干净净。

    “恩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年是我没用,眼睁睁看着你和学子们被奸人所害却无能为力……”

    一向镇定自若的叶胤,此刻看着桌案前那摆放整齐的笔墨文宝,却怎么都克制不住情绪,清澈的眼角落下两颗晶莹的泪滴。

    “不过恩师请放心,我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那样软弱了……”

    叶胤抓起一支毛笔,狠狠地握在手中,脸上满是决然之色,脑海里不断闪现一幅幅温馨的画面。

    “小胤,这个字怎么念啊?你那么聪明,教教我好不好?”

    “胤学弟,一起来玩吧,不要成天呆在房间读书啊,青书就在外面等我们一起放风筝呐……”

    “叶胤,你来回答下这句诗词是什么意思,答不上来就罚你抄写五百遍……”

    “能看到你们几个慢慢成才,我这把老骨头也就放心了,哈哈哈,尤其叶胤,真是深得我之喜爱啊……”

    回忆着昔日美好的画面,叶胤此时早已泪如雨下,下一刻脑海闪过一幅学子和恩师都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顿时只觉得心跳加速,差点要吐出来,忍不住掏出一小瓶药丸猛地灌入咽喉,这才舒缓了一些。

    “恩师,我定会为你们报仇的!”情绪稳定的叶胤猛地一甩手中佛珠,眼眸表现的是无比的坚定。

    “哈……是么?那你为何不自尽呢?”

    忽然学堂门口响起一阵嘶哑的笑声,叶胤闻言顿时一惊,怔怔地向门口望去,登时瞳仁猛地一阵紧缩,呼吸也不由急促起来。

    “上官雁!你还有脸出现在云山书院!杀人凶手!”

    “我是杀人凶手?哈……”

    ……

二一零 记忆断层

    ……

    “我是凶手?看来这些年来你还是没能走出那片阴影,太让我失望了……”

    上官雁嘶哑的声线在学堂内不断回荡,令叶胤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www.uu234.netwww.uu234.net

    只见上官雁在冷烟陪同下缓缓步入学堂室内,开始将一张张翻到在地的桌子扶起端正。

    叶胤伸出手指着上官雁颤声说道:“你,为何还有脸来书院?”

    “我为何不能来?”上官雁扶起一张桌子摆正后,奇怪地问道,“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吧?”

    叶胤闻言,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怒火:“上官雁,云山血案发生至今,我只想问一句,你难道就没有后悔过么?”

    “后悔?”上官雁嘴角一撇,以一副难以置信的口气问道,“我有什么好后悔的?这些人本就该死,留着他们也只会给这个世间的带来更多愚蠢的气息……”

    “你简直不是人……”上官雁的话令叶胤心中顿感无名业火蹿升,“十三条人命,连恩师都不放过,你真是畜生都不如!”

    “放肆,不准对我家主人这么说话!”冷烟一听叶胤这么说自家公子,顿时横眉冷眼,拔出长剑遥指叶胤,“再敢出言不逊,信不信我替我家主人一剑杀了你!”

    “冷烟,收剑……”正在收拾桌子的上官雁淡淡地对身后的冷烟说道。

    冷烟不甘地回道:“可是主人,他这么诬陷你,当年明明……”

    “要我重复第二遍么?”上官雁冷冷地说道,同时摆正桌案的力道有了细微的变化,显然已经有些动怒了。

    “是,主人……”冷烟不敢违逆上官雁的命令,狠狠地盯了一眼叶胤后,把手中长剑收回了鞘中。

    “抱歉,吓到你了……”上官雁收拾好第八张桌子后,抬头扫了一眼叶胤,平静的说道。

    叶胤说道:“上官雁,你是来这里找我的么?”

    上官雁点点头:“算算日子,你我也快四年没见了,但看你见到我似乎很厌恶,比较排斥……”

    叶胤冷冷地说道:“任何一个人见到手上沾满同窗学子和授师鲜血的凶手,岂止会是厌恶?”

    上官雁摇摇头没有答话,扶起最后一张学桌后,对身后的冷烟说道:“你先出去,让我和我的学弟好好叙叙旧……”

    冷烟犹豫片刻后,又看了眼弱不禁风的叶胤,还是遵从上官雁的话,退出了学堂室外。

    等冷烟走后,上官雁缓步走到叶胤跟前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他,深沉的眼眸看不出有什么情感流露。

    而叶胤也不甘示弱,清澈中带有浓浓恨意的眼眸迎着上官雁的目光,二人就这么对视,室内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安静。

    良久,上官雁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四年了,你还是不愿意面对云山书院发生的一切?依然活在自己编织的幻象和谎言之中?”

    “你在说什么?”叶胤怒道。

    上官雁说道:“难道你觉得这学堂内的人都不该死么?”

    叶胤紧紧捏住手中佛珠,一字一句地对上官雁说道:“上官雁,他们可都是你的同窗,庞先生更是你我的授业恩师,但你却杀了他们,现在你居然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我杀了他们?”上官雁闭目沉思片刻,随后摇头说道,“看来你还是不愿意面对这云山书院内发生的一切,看来我有必要帮你回忆一下这间学屋内发生的事情。”

    说到这儿,上官雁用眼神瞄了瞄叶胤身边的师桌,然后说道:“你好好看看这张桌子,这是我们的恩师庞略的桌案,再仔细回忆下事发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叶胤怒道:“上官雁,你在故弄什么悬虚?”

    “嘘……”上官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说道,“再给你个提示,那天是深夜子时……”

    “嗡……”

    上官雁的话音刚落,叶胤顿觉脑袋一片轰鸣之声,再看向那张桌案时,脑海里浮出一幅令人不可思议的画面。

    “先生,不可以的,被我爹娘知晓的话,会杀死我的……”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晓?放心,只要这一次,就这一次,来,我会令你尝到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可是,我才十三啊,先生,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正因为你小,先生我才急不可耐啊,哈哈哈,来……”

    记忆内闪过的这些画面令叶胤忍不住一阵头晕目眩,脚步一个踉跄,倒退数步靠在背后的墙面上,扶住额头,脸上满是痛苦之状。

    “这是怎么回事?”叶胤抱着头努力,冷汗一下子把他的后背给浸透,“不可能的,决不可能,庞先生怎么会是这种人?”

    “他当然是这种人……”上官雁轻抚自己鬓发,语气异常的沉稳,“你以为这些高高在上,受人遵从的授师就没有污点了?我不得不承认庞略确实有才华,但他的内心却是肮脏无比,甚至可以说是扭曲的……”

    “胡说,你胡说……”叶胤上前一步,把佛珠往手腕一甩,“庞师德高望重,断不是那种衣冠禽兽!”

    “哈……”上官雁淡笑一声,“那你又如何解释你脑海深处的记忆呢?”

    “这一定是你做的手脚,对,是你……”叶胤情绪从来没像如今这么激动过,只见他眼眸中的怒火仿佛要喷出一般直扑上官雁那张静的出奇的脸庞。

    “我做了什么手脚?看来必须再帮你回忆回忆……”上官雁继续说道,“当年那个女孩就在这里,差点被那个畜生玷污,但最终却没有得逞,你仔细想想是谁阻止了他的兽行?”

    叶胤闻言一怔,随后又是一阵剧痛袭上头部传来,被阻断的记忆片段再次浮上脑海。

    “庞师,你这是在干什么?”

    “啊……谁?哦,是胤儿啊……”

    “庞师,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胤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过是在和小芙闹着玩而已。”

    “庞师,莫要骗不才,不才虽然年幼,但儿女伦理之事还是了解一些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胤儿,念在我们师生情谊的份上,我又教授了你那么多学识,千万别不要说出去好么?不然,我就真的完了……”

    “庞师,你知道么?你这么做真的令不才万分失望……”

    “胤儿,你要去哪,给我站住……”

    “庞师,你想干什么……”

    “胤儿,这件事如果传出去的话,我庞略后半生可全完了,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庞师,放手,你疯了?”

    “叶胤,是你逼我这么做的,抱歉,只有这么做你才会守口如瓶,我真的不想身败名裂……”

    “庞师,不要……”

    “叶胤,你是我最得意的门生,年纪轻轻就能只身平定兵变,以后前途无可限量,但你知道么?我之所以这么栽培你,是因为……”

    ……

二一一 真相?

    ……

    “啊……”

    想到记忆中的往事一幕幕残忍的浮现,叶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缩在墙角抱头嘶声大喊起来。m.www.uu234.netm.www.uu234.net

    上官雁见此,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缓步走到桌案前,将上面的香案盖子打开,然后从身上取出一盘檀香,用火褶点燃后,放入内中,很快学屋内就飘出阵阵淡淡地幽香。

    “嗯……”

    上官雁脸上似乎表现的很享受,深吸一口后继续转身向叶胤望去。

    但见此时的叶胤哪还有在刘策身边那种坦然处事的风度,整个身子微微抖动,如同一个女子一般抱着头不断哭泣,令人心生一股怜惜。

    “如何,现在你该回忆起这间学堂发生的一切了么?”上官雁淡淡的说道,“是你自己不愿去回忆那段往事,毕竟在你心中,对庞略的尊重超过了任何人,甚至包括你的亲人,

    你无法接受自己仰慕的师者居然会是这么一个衣冠禽兽,不断地把这段往事扭曲,直到这谎言把你自己都说服了……”

    叶胤闻言止住了哭泣,努力平复那波动的情绪,眼神却变得呆滞起来。

    上官雁继续说道:“那一晚,我就在这间学堂的门外,在庞略对那名少女欲行不轨之时,我本是不愿意插手这件事的,但没想到你居然会挺身而出?

    这着实令人感到不可思议,而更令我吃惊的是,你居然会亲自动手杀了庞略,这真是让我万分的诧异……”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叶胤闻听上官雁所言,顿时惊恐万分,“庞师不是我杀的,明明是你啊……”

    “还是不愿意承认么?我的好学弟……”上官雁来到叶胤身边,俯下身子默默注视着他。

    “那一晚,你杀了两个人,那庞略被你用匕首连捅了足足二十七刀,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当时那神情可没有半分的尊师重道,有的只是怨毒和愤恨,看的我都惊呆了,十四岁,哈,学弟,你真是让我出乎意料啊。”

    “不要再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求求你……”上官雁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叶胤的心口,令他难以置信这就是自己想要逃避的真相,是自己杀了自己最尊敬最仰慕的授业恩师。

    “四年了,我本以为你早应该学会如何面对这一切,不想今日所见还是这幅样子,唉……”

    上官雁重重叹了口气,然后伸手轻抚他的额头,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你看看你自己,为了一个畜生,变成现在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当年一人劝降万军的气势,这又何苦呢?”

    叶胤沉默不语,只是把头埋在膝间任凭上官雁摆弄,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而上官雁则继续开口说道:“在你杀了庞略之后,我便走进这间学堂内,之后发生了什么?

    都是我在帮你收拾残局,为了你的名声,我替你料理了那个少女,和你一起将他们的尸体摆出一副自相残杀的模样,想想当时我们俩这合作,就真是令人感到愉悦啊……”

    “上官雁……”叶胤缓缓抬起头甩开他的手,红着眼说道,“你当时明明可以阻止发生这一切的,为什么你不提前进来阻止庞师?当夜他喝了不少酒,我相信这绝不是庞师本意,为什么!”

    “终于肯承认了?”上官雁欣慰地说道,“看来你已经想起那些遗忘的片段了……”

    叶胤怒道:“纵使如此,但那些学子呢?庞师死后不久,他们都一一死于非命,而那段时间都是你在学院之内,你敢说他们的死都和你没关系么?”

    “哈……”

    上官雁闻言笑了一声,然后起身习惯性的捋了一下自己的鬓发,缓缓开口说道:“看来你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那十二条人命不过死于巧合的意外而已。”

    “你休要胡言,我……”

    叶胤情绪激动之下,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烈跳动,令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万分的难受,忍不住取出另一瓶药丸……

    上官雁望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你以为你所谓的这些学子都是什么好人么?别忘了他们是如何欺凌虐待你的,那个杨青书在得知你的真实身份后是如何对你的?

    还有你所谓最好的朋友孙潜诚,一次又一次的变着法子折磨羞辱你,若不是我在暗中默默保护你,你能在这里呆多久?

    你以为庞略真的那么好心,把自己所有学识都好端端教给你这个年仅九岁的孩童么?还不是对你有所图谋。

    哈,事实上整个学院内到处都充满了罪恶愚蠢的气息,各个想从你身上得到利益,唯独我上官雁无私的一次又一次的在帮你化险为夷,但结果呢?我在你眼里却成了屠戮庞略的凶手?想想真是可笑。”

    “是我杀了他们?”叶胤再次陷入沉思之中,慢慢被上官雁的话带入了回忆。

    上官雁嘴角一扬,接着说道:“草原上盛产一种毒花异草,它有个极其美丽的名字,唤作彼岸花,凡是中此花根剧毒者,若没解药,必会陷入幻境之中,最后发狂致死,

    但如果将彼岸花的花瓣搅碎配合少量茎部磨成的粉末,那就是另一种效果,它不会令人暴毙,只会让人意识陷入短暂的错乱而已,

    恰好当年我身上带有这一剂药,见你深陷弑杀庞略的痛苦中久久无法回神,所以就把这包药粉给你服下,却不曾想居然会让你扭曲了事情真相,哈,而我却成了残杀授师学子的凶手?

    叶胤,你现在该清醒了,你之所以会如此痛苦,只因为你不愿忆起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靠着那些凝神丸来压抑自己的情绪,久而久之,你就对这些药有了依赖,事实上,你根本就没病。”

    话毕,上官雁猛地上前一步,一把夺下叶胤手中的药瓶用力往窗外一丢。

    “我的药,不……”

    叶胤一惊,忍着那阵窒息的疼痛,一步一步向药瓶所在挪去,却不想被上官雁一把拎了起来,然后将脸贴在他耳边。

    “叶胤,跟我走吧,这世道太浑浊太不堪,到处都是一群愚蠢的人在争名逐利,不惜以命奔波,就让我们俩一起将他们全部送入轮回,还这世间一片清明,你说好不好?”

二一二 定州后续

    ……

    “你要不才跟你一样,变的六亲不认,最后玩弄人心把这天下变成人间炼狱?抱歉,上官雁,不才,做不到!”

    对上官雁的挑衅言语,叶胤强忍痛苦,进行了铿锵有力的回击。www.uu234.netm.www.uu234.net

    “哈……这才像是我认识的叶胤,不屈不挠,嗯……”上官雁松开了握着叶胤的手,赞许的说道。

    叶胤缓了缓自己的手腕,面无表情地向药瓶坠落方向慢慢走去,同时对身后的上官雁说道:“如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不才说这些,那你还是回去吧,不过不才还是要谢谢你,让不才敢于正视自己犯下的错误。”

    “真的正视了么?”上官雁笑着说道,“如果真的敢于正视自己的罪行,为何还要去捡那瓶药?是不自信么?”

    叶胤闻言深吸一口气,对身后的上官雁说道:“那你又何尝正视过自己?我真的无法想象我入学那年那个心怀天下的上官学监会变成这副样子,可怕的令人发指。”

    上官雁说道:“那还不是拜你所赐,是你让我见识到了人性的丑陋,我什么都没做,却被你污蔑成是杀害庞略的凶手,

    从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明白,人心永远是最为丑陋的东西,那一夜你杀的另一个人就是我上官雁,因为你的一句杀人凶手,一切都改变了……”

    叶胤闭目沉思一阵,随后说道:“抱歉,上官学监,这一切都是不才的错……”

    上官雁说道:“不,你并没有错,相反,我还要感谢你,是你让我跳出了权利的怪圈,可以尽情的把弄人心,也是你让我看清所谓的天下,所谓的百姓不过是一群为利益奔波的可怜虫,根本不值得我再为他们付出一丝一毫……”

    叶胤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如何去说服上官雁,或者说自己和他已经完全是两条路上的人……

    他捡起地上那瓶药丸,然后打开倒出一颗在手掌上,随后轻轻塞入自己口中,待药丸入腹后,波动的异样情绪这才缓解了许多。

    “上官雁……”待情绪平复后,叶胤这才回身对上官雁说道,“我还是要感谢你,在学院这些年你对我的照顾,若没有你或许真会如你所言一般,我根本无法硬撑下去,但是,你的所做所为真的令我无法接受!”

    “那你的所作所为呢?”上官雁反问道,“那三万流州兵,他们本来不用死的,就因为你的劝诫产生了效用,他们相信了你的谎言,最终导致这三万人沦为一条条听话的狗,刘策救上来的那些流州兵马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吧,还需要我继续分析下去么?”

    叶胤反驳道:“但如果当初不劝诫他们的话,又会有多少百姓陷入兵乱?更何况,那些流州士兵有能力对抗整个总督府么?上官雁,你想过这些没有?”

    上官雁嘴角轻撇,淡淡地说道:“学会为自己的愚蠢作为开脱了么?他们能不能对付总督府尚在未知之数,然而你的所作所为却让他们放弃了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至于那些愚蠢的百姓?当年才十一岁的你自然不会明白他们的行径是如何的恶劣,任你如何为他们付出一切,全都是徒劳无功的。”

    叶胤闻言平静的对上官雁说道:“也许你说的都是对的,但……”

    随即他一甩手中佛珠,坚定的说道:“就算让不才重来一次,不才也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上官雁为之一愣,脸上浮现一丝错愕的神情,怔怔地望着叶胤的面容,然后开口说道:“是什么让你坚定了这种信念?刘策么?他也不过是个执着于理想中的蠢货,早晚有一天也会被权势吞没。”

    叶胤转身走向门口,然后拉下衣后的抖帽,平静地说道:“你无需知道这一切,不才只想告诉你,军督大人他和你想的完全不同!当然,你是无法理解这些的。”

    话毕,叶胤不再停留,坚定的迈出了学堂大门。

    “哈,是这样么?”

    上官雁一人独自在学堂之内徘徊,静静望着内中这一切,然后轻声嘀咕一声。

    “刘策,有机会我想要好好与你会一面,看看你是否如同叶胤所言一般令人刮目相看……”

    ……

    “嘿~”

    “一二,嘿~”

    “哗啦啦……”

    “太好了,这条河道终于疏通了……”

    临渊关外一座山丘之间,在数千军民日夜不断挖掘之下,终于挖通了数条通往他处的河道,看着山丘之下的洪水分道而去,人群中爆发一阵震天的欢呼声。

    坐在山丘顶部的刘策,在张烈和陆羽守护下,静静望着欢腾的人群,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兴奋的神色,只是双掌合十将头枕在手背上。

    边上的张烈和陆羽互望一眼,对刘策说道:“军督大人,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现在此处河道已通,不如先去山下找个民宅休息下吧……”

    刘策摇摇头说道:“不急,等叶先生到了再说,况且,现在这情形让我如何睡得着?”

    张烈和陆羽闻言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这位军督大人也实在太过执着了,就怕他再这么下去,真的会累垮。

    “开饭啦……”

    一声犀利的喊叫从山丘下传来,但见附近的庄民百姓推着一辆辆平板车,上面都有置放着一个大半人高的木桶,车轮滑过没到小腿的积水滩,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在颠簸不平的道路上缓缓驶向山丘小道。

    “都排好队,一个个来,谁敢乱挤就军棍伺候……”

    指挥疏通洪涝的各队队官们,见军民都有了一丝混乱的迹象,立马大声呵斥道,骚乱的场面这才有了控制,大家都排好队伍,安静的等候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食物。

    “军督大人,给……”陆羽从那些民夫地方取来一碟厚厚的杂粮面饼,递到刘策跟前。

    刘策取过其中一张后,掰开咬了一口后对陆羽说道:“你们也吃点吧……”

    陆羽点点头,然后将手中面饼分给张烈以及周围的督军卫士兵,很快响起一阵咀嚼的声响。

    刘策塞入一口饼后,默然起身向前数步,望着丘坡各处席地而坐啃着面饼的军民,脸色是万分凝重。

    “必须要在入冬之前,把各处水道都疏通,否则,一旦河面结冰,救灾工作就难了,那些尸体也必须赶紧处理完毕……”

    不过,目前进度还算令刘策满意,唯一缺陷就是军管带来的负面影响简直是铺天盖地,仅强征那些士族庄民充作劳力这一举动,自己就已经被他们打入了嚣张跋扈、残暴不仁的行列,已经有不少当地士族官员联名写好了弹劾奏折,就等军管一解除就会派人向远州和神都送去。

    不过,刘策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从自己当上军督这一天开始,就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士族之间的矛盾已经是不可能调和了,冲突迟早会爆发!

二一三 平凡

    ……

    “军督大人,叶长史到了……”

    就在刘策还在为灾后事务感到烦恼时,叶斌和他的“医疗”队回到了山丘之上,火急火燎地向刘策禀报兴阳病疫状况。www.uu234.netwww.uu234.net

    刘策听闻身后呼唤,连忙回身向丘道上急急而来的叶斌走去。

    “见过军督大人……”

    “免礼,叶先生,兴阳的灾情如何了?”

    叶胤此时的神色万分憔悴,身上那套青色儒衣到处都黄褐色的污渍,整个人看上去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

    见刘策询问,叶斌拱手为难地说道:“回禀军督大人,兴阳水患倒是控制住了,但这病疫,唉,城内三十万口有一万多人出现腹泻咳嗽的景象,属下为免疫情扩大,暂时将他们安置在城外干爽通风的所在地看守医治,但无法保证城内还有多少人生病,毕竟人手实在不足啊……”

    刘策闻言眉头紧蹙,但还是劝慰道:“尽力就好,对了,城内卫生情况如何了?”

    “唉……”叶斌苦笑着摇摇头,“纵使现在军管,仍有不少人偷偷乱排污秽,不过还在可控范围。”

    刘策顿时眼神一寒,阴冷地说道:“加强军管力度,贴出告示(印刷器材没带到定州),凡是胆敢违抗军督府军官条例者,无论何人,一律严惩不殆!”

    “军督大人,是不是太过了?”叶斌劝道,“远州总督府马上要来接管定州了,不如留给他们处理,军督只需管控住定州边军即可,现在所做一切好像已经超出军督府管辖范围了?”

    刘策毅然说道:“叶先生,如今是在军管期间,定州军管范围内一切都由军督府说了算,纵使总督府也必须无条件和军督府配合,更何况,一旦爆发瘟疫,整个定州极有可能变成一片乱葬岗,会有多少人为此丧命,你想过没有?”

    “可是……”叶斌犹豫道,“如今各地士阀都开始对军督你的行为十分抵触了,纷纷指责军督府越权,不少世家已经开始煽动百姓蠢蠢欲动,就等姜总督抵达定阳时,联名告你的状啊……”

    “那就让他们告去吧……”刘策冷冷地说道,“不过,在我军管未解除之前,谁胆敢擅离自己所属地域,一律按叛逆处理,有胆想和军督府作对的,尽管来试试,本军督倒想看看这群养尊处优的士阀有没有这个胆量和勇气流点血!”

    “军督大人,定州不比他处,手段万不可过激啊……”叶斌听完刘策的话,只觉得背后脊梁骨一阵发凉,小心翼翼地劝刘策尽量克制。

    刘策眼眸轻颌,语气稍缓:“叶先生,只要这些士族不妨碍我军督府救灾工作,本军督才懒的跟他们计较。”

    叶斌闻言这才放下心来,仔细想想刘策也不是那种无脑嗜杀之人,从河源开始至今走的每一步都有他自己的打量和算计,两年时间能从一名流民首领走到军督的位置除了运气成分,更多的都是对如今大周各处局势有着准确的判断,这令他十分钦佩。

    说到底刘策就是利用了皇族以及士族之间的矛盾和塞外胡奴的威胁,再用精卫营实力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让各方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刘策清楚的知道,除非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否则那些士族是绝不可能精诚合作把矛头对上自己的,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在征战中不断增强威望和实力,直到足以从容应对来自各方威胁为止。

    “叶先生,你还没吃饭吧?张烈,张烈!再去取张……算了没事了,我自己拿吧……”

    刘策本欲呼唤山丘上的张烈取饼给叶斌充饥,猛然发现自己就站在伙食车边上,索性向那民夫要了张饼。

    那民夫见刘策这样的高官亲自问自己要杂粮饼,顿时惊的不知所措,连忙不顾面前排队的人,拿起两张饼畏畏缩缩地送到刘策手中。

    “多谢了……”

    刘策接过饼交到叶斌手中,然后对那民夫道谢一声后,就和叶斌一道向山丘上走去。

    那民夫感觉仿佛在做梦一样,刘策这样的高官居然会向自己道谢,这足以让他成为以后和众人胡吹的资本了。

    回道丘坡之上,刘策和叶斌一道找了块干净些的大石坐了上去,一起吃着饼望着丘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

    叶斌咬着饼发出一声感慨道:“军督大人,从河源至今算算不过两年时间,不想如今你却已经贵为前军都督,真是令属下难以置信……”

    刘策说道:“叶先生,你是不是怕本军督坐上这个位置后会变了一个人?”

    叶斌一愣,随后笑着说道:“说实话,叶某还真是担心会变成这样,毕竟你……”

    说到这里,叶斌顿了顿不知该如何讲下去,从塞外回来后他也发现这个年轻人似乎已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暂时说不上来。

    “叶先生……”刘策面色平静地说道,“人终归会变的,随着阅历、环境等各方因素的影响,终究会让一个人的心境产生各种不同的变化,到远东这一年多时间里,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

    我们几乎每一天都在征战中度过,每一天都有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离我们远去,我哭过,挣扎过,甚至也想过放弃,携着宋嫣然一起离开这片凶险的土地去过平静的生活,

    但是,既然扛起了这份重责,那就必须咬牙挺下去,不为别的,哪怕以后卸甲归田做个富家翁也必须生活在一个没有战火兵燹,绝对安全祥和的环境中,

    与其奢求别人去达成这份重责,为何不自己去做呢?毕竟本军督还年轻,俗语所言,年轻人就应该勇往无前,哪怕最后失败至少也不会留下遗憾,不过本军督相信有你们的支持,那份祥和安宁的世界一定会实现的,

    人再变,只要保持那份初心不变,那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本军督说过要把乱世扫平,还盛世年华与天下,这个初心从始至终都没动摇过,区别只是过程罢了……”

    听完刘策一席话,叶斌眼角有些湿润,眼前这个年轻人依然还是在河源万家庄里遇到的那个年轻人,刘策依旧是那个刘策。

    的确只要他那份初心没变,又何必去在乎其他的事呢?

    叶斌擦掉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滴,忽然想到一件事,对刘策笑着说道:“军督大人,您适才提到宋姑娘,她……”

    “她怎么了?”刘策闻言刚要塞饼入口的手为之一愣,侧头怔怔地望着叶斌。

    如果说除了公务之外,还有什么令他最为挂怀,那自然是他的未婚妻宋嫣然了,私下里只有那个女孩至今没给自己添过任何乱子,还十分的理解自己,一直在背后默默的支持自己,和她在一起刘策每次都能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安宁,没有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这或许就是平凡的好处吧,但是……

    就在叶斌想和刘策诉说宋嫣然的状况之时,忽然从丘坡下传来一声大吼。

    “军督大人,姜源姜将军率军前来协助救灾,还请军督大人能否挪移尊步,下坡一叙,军督大人莫要误会,姜将军绝非懈怠,而是赶路过于匆忙,一时不察陷入水坑之中伤到了腿,实在无法亲自前来,还望军督大人见谅。”

    ……

二一四 累垮了

    ……

    远州,总督府内……

    “哦……囡囡乖,哦……”

    史夫人手抱一个女婴,来回不断晃动,脸上挂满了慈祥。m.www.uu234.netwww.uu234.net

    姜若颜优雅地坐在桌子边上,静静地看着自己母亲抱着崔莺馨刚生下半个月的孩子,脸上满是怪异的神情。

    “小姐,宝宝好可爱啊,你快来看,她笑了……”一边观看女婴动静的婉儿忍不住对姜若颜喊道。

    “娘~你干嘛对这孩子如此喜爱啊?”姜若颜见母亲如此疼爱一个和自己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婴儿,实在有些费解,对她小声嘀咕了一声。

    自从她知道这崔莺馨生的是李宿温的孩子后,心中是复杂万分,在对那崔莺馨感到同情的同时,也对那孩子未来的命运感到惋惜。

    史夫人抱着孩子走到姜若颜身边,笑着说道:“没办法啊,谁让为娘没福气,抱不到自己的外孙(女)呢,你瞧,这孩子多漂亮……”

    “娘,你在胡说什么呀?”姜若颜闻言俏脸上浮上一抹红晕,娇嗔地应回道。

    史夫人洒然一笑,随后说道:“颜儿,你要不要也来抱抱?”

    “我?”姜若颜闻言一愣,然后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娘,孩儿从未抱过孩子,我怕……”

    “没事儿,来,为娘告诉你这么做……”史夫人笑着将怀中婴儿凑到姜若颜身前。

    “这……”

    姜若颜一看到母亲手中的婴儿睁着一双漂亮的小眼,正对着自己吐着泡泡,一时间不知所措。

    “来,伸出手,枕住孩子的脑袋,千万不要松开,对就这样,慢慢的……”

    在史夫人的教导下,姜若颜终于成功的学会怎么抱婴儿,一时间也是激动万分。

    “奇怪,这是什么感觉……”

    姜若颜看着怀中女婴就这么直直地望着自己不断努嘴吐着泡泡,一时间心中升起一股异常怪异的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史夫人见姜若颜抱着孩子露出一脸木讷的表情,连忙问道:“颜儿,怎么样?”

    姜若颜看着孩子露出一丝淡淡地笑意:“娘,好奇怪,为什么若颜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总觉得好像……”

    史夫人笑道:“以后你就懂了,好了,把孩子交给为娘,该让她回到亲娘身边了……”

    “嗯……”姜若颜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把怀中婴儿交还到史夫人手中。

    看着母亲将孩子慢慢放到沉睡中的崔莺馨床边时,姜若颜暗暗嘀咕了一句:“我也好想要个自己的孩子……”

    婉儿一听,惊声说道:“小姐,你刚才说啥?”

    “没,没什么……”姜若颜顿觉自己失言,羞得满脸通红。

    史夫人放好女婴替崔莺馨盖好被子,对她俩小声说道:“你俩轻点,别吵醒崔姑娘,走走走,快出去说……”

    姜若颜和婉儿听母亲这么说,赶忙捂住嘴吧,悄悄走出了崔莺馨的房间。

    ……

    “军督大人,眼下最缺的还是药材,这些得病的百姓如果不及时医治,就会有性命之忧啊……”

    将疏通水道的事务暂且移交给姜源之后,刘策便和叶斌前往兴阳查探疫情,结果才一天时间,医疗队又发现了好几百个因为饮用生水导致身体不适的百姓,令本就不乐观的形势更加严峻起来。

    现在叶斌最苦恼的则是手中治疗疫病的药物严重不足,不到所需的三成,他也没其他办法,只好向刘策求助。

    正在街头巡视的刘策一听,眉头一皱:“附近药铺都没有了么?”

    叶斌说道:“回禀军督,该抓的药都抓了,真的没多余的了……”

    刘策想了想说道:“那些士族地方的药田呢?去查看了没?”

    叶斌一脸苦色:“军督大人,那些士族家阀知道治疗疫病所需的药草后,将这几味药全部封存了起来,并把价格抬高到了十倍不止……”

    “他们在找死!”刘策闻言眼眸一冷,“军管期间居然敢公然抬高急需品价格,是不是觉得军督府处事过于柔和,柔和到可以令他们为所欲为?”

    “军督大人三思……”叶斌听刘策这么一说,心下“咯噔”一声,“切莫胡来啊?”

    “胡来?哼……”刘策冷笑一声,“这次是他们逼我动手的。”

    话毕他对身侧的陆羽说道:“即刻传令下去,告诉那些做药材生意的世家门阀!

    军督府需要征用他们库房中所有治疗疫病的药材,价格以市场平价计算,半天内必须送到城郊外疫病区,否则,本军督会亲自派军队上门去要!”

    “遵命!”陆羽立刻大声领命而去。

    叶斌还欲再劝:“军督,这么做的话……”

    刘策止住他说道:“叶先生你尽管专心医治病患,其余事情交给本军督来处理!”

    见刘策态度坚决,叶斌也不再相劝,只能叹了口气,向城门外走去。

    “让你丫的跑,给我过去……”

    就在刘策因为疲劳过渡,头昏脑胀打算去兴阳将军府小寐片刻之际,孙彪和身边几个如狼似虎的冀州将士带着十几个青痞模样的人从自己眼前经过。

    “孙彪……”刘策喊了他一声。

    孙彪一见刘策叫住自己,连忙站的笔挺,对他行了军礼:“军督大人有何吩咐?”

    刘策指了指那些青痞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孙彪说道:“回禀军督大人,这几个人在城内散播谣言污蔑我军督府,正巧被末将逮个正着,现在正打算带回宿营好好审讯一番。”

    刘策一听,瞬间眉头紧锁,思虑片刻后对孙彪说道:“给我仔细的盘问,务必问出是何人在幕后指使,就这几个青痞谅他们也没这么大胆子!”

    “遵命!”

    孙彪大声应道,随后带着这些青痞继续宿营地走去。

    “这军管才几天时间就开始传出流言了?看来这些世阀是铁了心要跟我刘策死磕,不过无所谓,本军督很愿意让你们清醒清醒,现在的远东已经和一年前大不相同了!”

    下定决心要惩治这些世阀后,刘策顿觉困意浓浓,知道自己三天三夜不曾合眼,必须要找个地方休息下,否则这身体就真的要垮了,与是和张烈以及身边十几名护卫一道,向将军府赶去。

    待进入将军府后随便和张烈交代几句,刘策便独自进入大厅,等坐到主案后,仰面一靠椅背,只觉的一股倦意排山倒海般的袭来,然后把双腿往桌案上一搭,彻底失去了知觉……

二一五 对立

    ……

    兴阳城内,以囤积药材牟取暴利的钱府前,韦鹏带着上百全副武装的将士敲响了大门……

    “哐哐哐~”

    “谁啊?什么人?”

    “我们军督府的,奉军督之命找你们家主钱宁,赶紧把门给我打开!”

    “我家老爷出门了,不在家中,你们晚些时候再来吧……”

    “不在家?那他上哪儿去了?”

    “这是我家老爷私事,恕小的无权奉告。www.uu234.net”

    “放肆!我现在奉劝你们立刻打开大门,否则休怪军法无情!”

    眼看大门不愿洞开,韦鹏顿时有些不耐烦,甚至开始言语威胁起来。在韦鹏心里,一直都对这些士族门阀没什么好感。

    不想韦鹏话音刚落,里面立马传来更加嚣张的声音:“再说一遍,我家主人不在,赶紧离开这里,军法?军法算个屁!那只不过唬那些一无所知的贱民而已,你知不知道我家钱老爷是什么人?岂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韦鹏脸色一下子变的漆黑,大声吼道:“现在再警告一遍,配合军督府赶紧把门打开,否则后果自负!”

    然而,门内却传来不屑声响:“吓唬谁呢?军督府有什么权力管我家老爷的事?一个小小贱庶,才当上大官几天,吓唬吓唬那些贱民也就是了,居然敢在我家老爷面前摆什么威风?

    回去告诉你们那什么军督,我大周优待士族,他个庶民应该亲自上门对我家老爷磕头下跪……”

    “胆敢侮辱军督大人?”韦鹏这一听之下,火气“噌”一下完全冒了上来,“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完,他转身对身后的将士说道:“本将军怀疑钱府勾结上官逆贼,屡不配合军督府执行公务,现在我下令,把门给我破开!”

    “喝!”

    上百将士齐喝一声后,迅速就有两个士兵抬着一把巨大的铁锁,把锁上的链子从门环两侧穿过锁住。

    紧接着又有士兵把拖在地上两根长链捡起套在两匹马背上,策动战马开始向后挪动……

    “这,他们真有这么大胆子……”

    门后的钱家家丁和管家望着大门发出挤压的轰响,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一名下人紧张地说道:“管家,要不要去通知下老爷?早就听说这刘策似乎不好惹啊……”

    管家心下也是一阵恐慌:“别,别慌,再看看……”

    “拉~”

    “吁~”

    “咯吱吱~轰~”

    就在管家和家丁还在赌门外那些士兵不敢来真的时候,韦鹏一声大吼,只闻一阵马鸣嘶啸过后,紧闭的大门轰然倒塌……

    下一刻,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士兵在韦鹏带领下纷纷涌入钱府之内,那成片明晃晃的甲叶随着身体动作不断发出金属轻击声响,让这些家丁们从脚底窜起一股凉意。

    望着这些目瞪口呆的钱府下人,韦鹏大声吼道:“刚才谁在侮辱军督府以及军督大人?给我站出来!”

    这一声巨喝,令那些呆若木鸡的下人身子齐齐一抖,有几个人甚至腿一软当场瘫坐在地。

    之前口出狂言的管家现在真的是毁的肠子都青了,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也怪自己平日里嚣张惯了。

    “一群孬种……”韦鹏紧了紧自己的护腕,不屑的吐出一句话,然后指着那个管家说道:“你家老爷钱宁呢!”

    管家哆哆嗦嗦地说道:“回,回军爷,老爷,老爷他不在府上……”

    “不在府上?”韦鹏闻言眼神一冷,“那我问你,治疗疫病用的药材呢?藏哪儿了?”

    管家喉结上下翻动几下后,紧张地狡辩道:“军爷说的是什么?小的听不明白……”

    “哼,敢跟我装蒜……”韦鹏冷哼一声,随后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对管家说道:“军督大人有令,为了防止疫病扩大,即日起,征收城内所有治疫药材由军督府调配,待军管解除后统一有军督府支付款项,若胆敢阻挠救灾进度不愿配合者,一律严惩不怠,自己拿去看吧……”

    念完后,韦鹏把印有军督府印记的纸张丢到了管家手中,管家看完后,眼里满是恐惧之色。

    “这,这小的做不了主啊,还请军爷稍待片刻,让小的回去去禀告老爷……”

    管家知道现在事情十分严重,已经超出自己能管理的范畴,必须要让钱宁出面了。

    韦鹏眼睛一眯,玩味地说道:“你刚才不是和我说你家老爷不在么?怎么?现在又在了?我看你是有意在欺瞒军督府,摆明要和军督大人作对,好大的胆子!”

    “军爷恕罪,军爷恕罪啊,小的也只是混口饭吃,都是老爷让我这么做的啊,军爷恕罪,恕罪啊……”韦鹏一声怒喝,吓得管家和周围钱府下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韦鹏见此,立刻大吼一声:“众将士听令!”

    “喝!”

    “事态紧急,立刻给我进府仔细的搜,一根药材都不要放过!”

    韦鹏的话不单令钱府的下人大惊失色,就连自己的亲兵也是为之一怔,其中一名平日和韦鹏关系较为融洽的亲兵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旗总,这是不是太过了?军督大人的命令只是让我们通知到位,并没有让我们动手啊……”

    韦鹏回头对那亲兵说道:“你知不知道,军督大人这些日子有多累?我来之前已经听张烈他们说了,军督大人一进那将军府就这么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你忍心再让他为这么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忧心么?

    更何况,你也瞧见了,这些个世家根本就没想跟军督府合作,反正到时候也一样要再跑一趟,与其这么费心费力,为何不一次性把药材都搬走,郊外还有上万百姓等着治病救命呢!”

    那亲兵点了点头,但又有些不安:“那如果军督大人问起来怎么交代?”

    韦鹏怪笑一声说道:“有孙营和马国成在呢,咱顶多挨几十军棍关几天黑屋,只要能替军督大人解决眼下烦恼,一切都值得的,

    你想想军督大人对我们如何?你忍心再让他为这些事发愁么?行了,出什么事由孙营担着(孙彪:mmp!),咱只管把药材运回去,但切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伤人,行动吧!”

    “是!”

    那亲兵大声应道,随后拎起几个下人和同袍士兵齐齐向钱府后院搜查囤积药材的地点去了。

    而与此同时,城内北面的唐家,马国成带着两百将士破门冲入府邸……

    只见一名中年人被五花大绑的带出府门,口里不断大喊道:“放开我,你们凭啥抓我?我唐敖可是堂堂世阀,你们这些兵痞怎敢如此对我?不怕被灭九族么?”

二一六 事态升级

    ……

    “操!”

    眼见唐敖瞎喊不止,马国成二话不说就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深红的五指印记。顶 点 X 23 U Sm.www.uu234.net

    “你敢打本官?”唐敖感受着脸颊传来那阵火辣辣的疼痛,对马国成厉声吼道,“你什么身份?小小庶民胆敢呕打士族中人?本官要见刘策!当面问问他到底养的是兵还是匪!大周的法纪还顾不顾了?”

    “我糙你妈!”马国成反手又是一巴掌甩在唐敖脸上,恶狠狠地说道,“军督大人日理万机,你说见就见么?一个小小的地方五品官,居然胆敢直呼军督大人的名讳?老子看你是嫌自己命长了!妈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操!”

    唐敖闻言大声说道:“大周律明言,优待士绅,他刘策区区庶族身份怎能对我士家如此粗暴?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马国成一听怒道:“什么狗屁士绅优待?王法?你个鸟官不但不配合军督府执行军管之策,还暗里命人散播谣言诋毁军督大人,

    造成城内百姓对军督府救灾产生抵触情绪,严重妨碍了救灾力度,敢问一句,到底是谁他妈在目无王法?”

    唐敖大声说道:“谣言?本官所言句句属实!历来军管都是天怒人怨,他刘策冒天下之大不韪非要和我等士族百姓作对,难道还不让人说了么?”

    “天怒人怨?”马国成脸颊不停抽动,忽然一脚踹在唐敖肚子上,只疼的他弓着身子嗷嗷直叫。

    然后唐敖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阵剧痛,被马国成硬生生扯了起来:“你不说老子还差点忘了,城里那几家粮铺你唐家开的吧?那些个掺了沙土的陈米你现在卖多少?七钱银子一石米被你硬生生提到了五两白银!草拟妈的,还让不让人活命了?

    军督府玩命的疏通洪涝救治百姓,反而成了天怒人怨?你这种哄抬米价,导致民不聊生的官商还有脸说这种大话?好,今天我马国成就非得替军督大人好好教训教训你!”

    话毕,马国成一把推开唐敖,对身后一排士兵说道:“听好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给我去把这条街上所有跟唐家有关的黑店全给封了,等候军督大人发落!若有胆敢阻挠,都他妈给老子就地正法!”

    “遵命!”

    两百人中顿时分出一半人拱手领命而去,其实他们早就不爽唐敖那种死到临头还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了。

    唐敖闻言,顿时目瞪口呆:“你们,你们胆敢如此?土匪,你们就是一群土匪!”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再次光临到唐敖的脸上,只见马国成大声吼道:“糙你妈,再给老子骂一句试试?来人把他的嘴封上,带回宿营严加审问,老子怀疑他是上官逆贼的同党!”

    “你们,一群……呜~呜呜呜……”

    唐敖还待再骂,就被士兵用布死死塞住了嘴巴,然后拉扯着向宿营走去。

    而在唐府大门口,望着眼前这一切的家眷们在下人的搀扶下哭的是泣不成声。

    ……

    “拉走,拉走,快点,叶先生还等着这些药材救命呢……”

    钱府门外,“满载而归”的韦鹏命令麾下士兵拉着一车车装满药材的麻袋,缓缓向城外驶去。

    相对与幽州陆元岭治下的常阳征粮来说,韦鹏的队伍可以说是非常理性了,在这个时代可以用文明之师来称呼一点都不过分。

    他们除了“洗劫”了堆积药材的库房外,对其余一切都没有半分破坏,非要有的话,就是看库房的十几个家丁因为阻拦被暴打一顿,躺在地上哭嚎打滚。

    可惜这种“文明”,并没有让钱宁感恩戴德,在他得知韦鹏破门而入直接朝囤积药材的库房开始搬运时,就再也坐不住了。

    只见他带着十几名家丁一个箭步冲到平车最前方,张开双臂大声吼道:“站住,你们不能走,把药材给我留下……”

    韦鹏立马将手按到腰间刀柄上,眼眸微颌:“你想做什么?造反么!”

    钱宁怒道:“你们凭什么拿走我钱家的药材,这些都是我钱家的货物,你们无权这么做!”

    韦鹏傲然说道:“军管期间,任何人必须无条件配合军督府的命令,这些药材现在由军督府征用调度,相关费用等军管结束自会和你结算,请你立刻退开!勿要妨碍我等公务!”

    “军官十年的话,我是不是还要继续等十年?”钱宁怒道,“总之这些药材属于我钱家产业,没我允许你们谁都别想拿走!”

    韦鹏顿觉无法再跟这种人解释下去,索性拔出腰间戚刀威胁道:“听着,你现在立刻退开,莫要再阻挠我军督府执行公务,否则我就视你违反军官条例,将你绳之以法!”

    钱宁一听,嚣张地说道:“来,抓我试试,我倒要看看军督府究竟有没有这个胆子动我一根毫毛!哼,我钱宁活了半辈子还没人敢这么对我,今日倒想见识见识军督府的厉害,

    不过我可警告你,当朝太师袁展扬可是我儿子的干爹,你敢动我一下,就是和当朝太师作对!”

    “什么狗屁太师?”韦鹏顿时被惹毛了,“狗仗人势的东西,你这一套在我军督府,在我精卫营面前根本没用,来人,给我绑了!我倒要看看那什么狗屁太师会不会来救你,他敢来我照抓不误!”

    “遵命!”

    周围几十名士兵齐吼一声,迅速取来绳索镣铐,面目狰狞地向钱宁走去。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啊,没天理啦,军督府杀人啦,出人命啦……”

    钱宁和几个试图反抗的家丁很快就被精卫营的士兵按倒在地,捆绑的严严实实,钱宁发出不甘的吼声,令周围围观的百姓顿觉全身一阵冰凉,对军督府的所做所为很不理解。

    “刘策,你残暴不仁……”

    “土匪,简直就是群土匪……”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简直欺人太甚啊……”

    “军阀,不,军阀都做不出这种事来,连军阀都不如!一群强盗啊,刘策你给我出来……”

    “放开我,我要进京!我要弹劾刘策,诛他九族……”

    兴阳街道上,足足三百多名囤积药材谋取暴利的士绅商户和散播谣言的幕后主使人,在被冀州军押解途中一路骂骂咧咧。

    街道两侧还有不少他们的家属一路紧随,混在人群之中注视着自家的老爷主事。

    同时又有些当地豪门士绅派来的人,开始在那些病患家属之间散播谣言。

    “你家男人被拉到郊外去了?”

    “是啊,他有些咳嗽,就被军督府的人带去城外治病了。”

    “唉,我听说了,那些拉到郊外的人不少都被活活烧死了,真是可怜啊……”

    “怎么可能,他们明明是去看病了……”

    “那些人都被军督大人秘密处死,唉,我都听说了,死了好几个呢……”

    “啥?不会吧?我男人只是咳嗽几声,没那么严重吧……”

    “你傻啊,治病哪里不能治?为什么非要移到城外?早听说军督大人嗜杀,视人命如草芥……”

    “不行,我要去找军督大人问个明白!”

    很快,一场声势浩大的抗议就要在兴阳城内爆发开来……

二一七 群情激愤

    ……

    就在兴阳城即将爆发大规模“集体事件”前夕,定阳城外……

    “军督府许文静恭迎总督大人!”

    得知定州内乱已平定的姜浔,便火急火燎率军赶到定州前来协助军督府,稳定动乱的局势。www.uu234.netwww.uu234.net

    姜浔望了眼跪伏在地的许文静,又看了眼四周人群,顿时有些失望,随后开口说道:“免礼,快告诉本督刘策现在他可在城中?为何不来接引?”

    许文静说道:“回禀总督大人,军督他并不在定阳城内,自他到定州开始,就一直在安抚百姓,控制病疫蔓延……”

    姜浔一听,语气略带不满的说道:“那他人如今在什么地方?还有,你身为军督下属为何不前去救灾,反而让你上司如此操劳奔波?”

    许文静拱手回道:“回总督大人,下官只是遵照军督大人的指示,在此协助远州总督府稳住定阳城的治安以及看顾逆首上官云、上官穹等人,至于军督大人,下官所料不差的话,现在应该在兴阳城中……”

    “即刻动身前往兴阳……”姜浔闻言二话不说,直接下令向兴阳进发。

    “不可啊,总督大人……”许文静忙道,“现今定州各地都已进入军管时段,总督大人还是先进城中静候军督大人消息吧,更何况通往兴阳的各处道路泥泞不堪损坏严重,纵使总督大人想前往兴阳,也得等路道修复啊……”

    姜浔想了想,觉得许文静说的有理,毕竟自己这次来定州主要是为了处理内定州乱过后的相关事宜,既然眼下是在军管时段,那就必须配合好刘策,替他把后方稳固以减少他的负担。

    “也罢,许文静,速带本督进城,顺便和本督仔细说说战事经过……”

    “下官遵命,总督大人请……”

    ……

    “前面发生什么事?怎么那么多人挤在一起?”

    “不知道,先过去看看吧。”

    忙碌一天,从临渊关附近退下来的姜源在亲卫的搀扶下,带着几千将士,一瘸一拐的向兴阳前来交接劳作事宜。

    不想入眼却见到城门口喧闹的一幕,而冀州军士兵则连成一排,在身前拒角的掩护下手持刀枪,与人群持对峙状态,顿时感到有些诧异,决定靠近去了解情况。

    “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我要见我爹,放我出去……”

    “你们老实说,到底把我娘怎么样了?”

    受人蛊惑而聚集起来的上万百姓纷纷指责城门口守卫的士兵,同时对军管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面对这种情况,镇守城门的冀州将领沈河眉头紧锁,暗自思考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毕竟这种事情他从未处理过。

    就在沈河异常头痛十分为难之际,姜源终于在士兵的搀扶下赶到了他身边询问道:“沈旗总,到底发生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么?”

    沈河一见姜源,立马说道:“姜指挥使你来的正是时候,这些百姓不知为何忽然一下子集结到此,非要见城外叶先生地方的那些患者,在下实在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处理……”

    姜源闻言,看了一眼城门口簇动的人群,叹了口气说道:“看样子少说也有上万人啊,这不是你能决定的,还是快去禀报军督大人,让他来决定吧,在此之前就有我们府兵与你冀州军一道,先阻止这些百姓出城……”

    沈河仔细想了想,顿觉姜源此话有理,当即对他拱手说道:“那就有劳姜指挥使,在下这就前去和军督大人禀报城中境况……”

    姜源点点头:“沈旗总尽管前去,这里有本指挥使在,断不会出任何意外。”

    ……

    “外面何事喧哗?来人!”

    正在将军府内倚椅而眠的刘策,被将军府外一阵激荡的吵闹的声猛地惊醒过来,立马呼唤门外的守卫。

    话音刚落,张烈就推门而入,对刘策施礼说道:“回禀军督大人,将军府外聚集了上千民众非要见您,据说是想让你释放几个因违反军管条例被抓的士绅。”

    刘策闻言,眉头一蹙,按了按还有些疼痛的太阳穴,然后看了看外么的天色,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张烈说道:“回军督大人,现在已经申时过半,接近未时了……”

    “未时……”刘策嘀咕一句,然后起身说道,“先带本军督去看看外面情况。”

    等刘策步出将军府时,才听清外面的呼喊声。

    “军督大人,赶紧把几位世家老爷放了吧,他们不在,我们如何生计啊……”

    “把被封的几家药行都解开吧,没活干我们吃什么啊?求求你了,军督大人……”

    “难道你要把我们都往绝路上逼么?军督大人,求你不要和世家老爷们做对了,没了老爷我们这些百姓如何活下去啊,求您发发慈悲放了他们吧,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听着将军府外那一浪一浪的叫喊声,刘策立刻明白过来,这些人是被那些世家给利用来威胁自己,至于抓的是哪些人,自己还不得而知,但他相信自己麾下的将领办事一定很有分寸,断不会无缘无故才动手抓人的。

    等刘策在百余亲卫护送下,浮现在众人眼帘之时,喧闹的人群这才稍稍安静了些。

    只见刘策手按挂在腰后的佩刀,虎目凝视了一圈四周百姓,随后缓缓开口说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沉稳的声音透露着无边的冷意,令这些之前还在喧嚣的百姓不少人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似乎有些后悔前来将军府“请愿”。

    眼看气势被刘策一句话要压了下去,一名混在人群中某士绅家的家丁立马开口说道:“军督大人,咱们邻里街坊今天来就想跟你诉说下,把被抓的那些士家主事赶紧放了吧,他们都是无辜的,而且这里不少人都是那些主事家的长工,你也不愿看到我们丢了活计饿肚子吧?”

    “是啊,军督大人,把人都放了吧?咱们都是庶人,惹不起那些士家老爷们啊……”

    “还有那些被封存的商货,也都一并还给他们吧,这年头赚点钱都不容易,军督大人……”

    “军督大人,求求你了,我们全家老小可都指望着我家男人给钱老爷做工的收入糊口啊……”

    “军督大人……”

    望着眼前人群簇动,不断逼喊放人的画面,刘策的心里一片冰冷,脸上满是阴霾。

二一八 如何决断

    ……

    “楚子俊有消息了么?”

    将军府前,面对百姓的呼喊质疑,刘策只是和身边的张烈轻声嘀咕一句,询问起楚子俊的行踪。www.uu234.netwww.uu234.net

    张烈回道:“军督大人,依日子计算,楚营使最迟还要一天才能抵达兴阳。”

    刘策闻言点了点头,又望了眼集中在府前的人海,思虑片刻后对聚集的人群喊道:“诸位,你们的想法本军督会慎重考虑,待明日早晨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现在,请你们遵照军督府军管条例,立刻回到家中,莫要阻挠军士执行公务!”

    聚集的百姓见刘策既然这么说,不少人点头开始向后退去,这让混在其中的士绅下人怎能善罢甘休?主使自己的人可是巴不得见到刘策一声令下,然后血流成河的场面,这样为之后弹劾刘策留下口实和证据。

    与是,他们连忙蛊惑人群,大声喊道:“诸位街坊邻里,莫要听信他的话,他在欺骗我们呢,真有诚意现在就该把人放了,我看就是在拖延时间……”

    原本已经沉寂的百姓在这声音怂恿之下再次躁动起来,纷纷要求刘策把人放了。

    “嘶……”

    刘策见此虎眸一颌,深吸一口气,然后对边上的张烈使了个眼色。

    张烈立刻取过铜皮扩声器对着人群大声吼道:“都给我安静!军督大人有话要说!”

    这一吼效果立竿见影,躁动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怔怔地看着刘策从张烈手中取过铜皮扩声器。

    “诸位,我只说一句话……”刘策手提扩声器冷冷地说道:“一切等本军督和各位将领商议过后再给你们答复,现在我以大周前军都督的名义,最后一次命令你们!立刻退出将军府!再有挑唆不遵者,休怪军法无情!”

    “喝!”

    刘策话音刚落,将军府周围的士兵齐齐持矛上前一步,那幽暗的矛尖散发着丝丝寒意,让这些聚集的百姓不由自主退后了几步。

    “十息之内,立刻退出将军府范围!一,二……”

    刘策身边的亲卫面无表情的喊着数字,每喊一声,人群就退一步,再喊到第八声的时候,人群终于在不安和恐惧中退出了将军府的范围。

    “这群人,哼!”张烈望着那些闹事人群离去的范围,很是不满的说道,“叛军在城内对他们烧杀抢掠,他们都无动于衷,军督大人在救他们的命,却这么不知好歹,唉……”

    数名亲卫对张烈的话深表赞同,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军督大人的军队进城以来,对这些贫苦普通百姓秋毫无犯,还倾尽全力救治病患,他们不但不懂感恩居然还逼到跟前来替那些欺压他们的士族老爷求情说话?这真是令人无法理解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军督大人,要不算了,随便他们吧?”一名亲卫壮着胆子,忿忿不平地对刘策说道,“这些百姓如此不领情,管他们做什么啊?”

    刘策闻言眉头一蹙,刚要开口呵斥那亲卫几句,就见陆羽火急火燎的跑到自己身边,拱手说道。

    “军督大人,沈河亲自来言,称城门口集结了数万百姓,他们扬言要军督府放了城外的病患,并解除军管条例,还他们安宁。”

    陆羽刚说完,张烈再次跳了起来:“啥!这群愚民,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真没想到这些人为什么如此不知好歹!”

    周围亲卫也是异常不满,觉得自己是万分委屈:“上官飞这些个逆贼在城里杀人放火,没见他们跳出来,我们累死累活救灾救人却都被他们如此指责谩骂,我看索性不理会他们,还是打道回冀州吧,省得吃力不讨好……”

    “都给我住口!你们说够了没有?”刘策冲那些亲卫大声咆哮起来,“回去?你知道我们现在撒手不管会有什么后果?光这兴阳明着发现的病患就有上万人,城中到底还有多少人得病目前不得而知,

    这时候解除军管任他们四处流动,你们想想定州有多少人会为此染病?如果其中有些人踏出定州地界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你们愿意看到瘟疫在整个定州,整个远东爆发,然后遍地都是尸骸的场景么!

    别忘了,我们精卫营建立初衷是为了什么?活下去,让百姓带有希望的活下去!怎么?你们日子才好过了几天,就全都忘本啦!别忘了两年前的现在你们各个都还在河源被流贼追着做人干呐!本军督平日里跟你们说的话都没听懂是吧!”

    “军督大人恕罪,我等知错!”

    见刘策发怒,张烈陆羽以及周围上百亲卫齐齐单膝跪地,羞愧的低下了头。

    确实,这些精卫营的老兵因为渡过了最艰难的生存期,从战争中获得丰厚的报酬奖赏,大幅改善了家境生活后,难免有些飘飘然起来,有些甚至达到了目空一切的程度,如今被刘策这么一通训斥,才想起自己曾经也是那些普通百姓的一员而已,只不过运气比较好遇到了刘策才改变了命运。

    “唉,都起来吧……”刘策见四周一片跪伏的情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都有委屈,本军督何尝不是?说实话本军督现在比你们都感到愤怒和委屈,但又有什么用?既然已经把担子扛起来了,与其干发火,还不如好好把这件事处理好,

    你们也都是军中老兵了,在战场上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凡事要从多个角度想想,不能一味再靠情绪行事,很多难事要靠自己脑子去判断如何做,也好给那些新入伍的士兵和边军将士做个好的榜样,知道了么?”

    “谨遵军督教诲,我等永生难忘。”

    跪伏在地的士兵齐齐答应一声,然后起身列阵静立,等候刘策对此事决断。

    陆羽看了四周将士一眼,然后凑到刘策身边小声说道:“军督大人,那眼下这种局面该如何处置?”

    刘策说道:“只记住一点,那就是军督府的底线绝不能退让,眼下的军管断不能解除,立刻召集各级将领前来将军府议事,对了,把城内各衙门官员以及总督府姜指挥使也一道唤来。”

    “末将领命!”陆羽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就在陆羽刚走不久,孙彪就带着几十名士兵也来到了将军府,见到刘策立马开口问道:“军督大人,这里也有人闹事啊?我刚看那些人离开,这,你没事吧?”

    刘策平静地回道:“闲话省下,说吧,何事?”

    孙彪恭敬地说道:“回禀军督,末将收到情报司的消息,楚营所率的八千冀州将士和张昭通的五千幽州人马即将抵达临渊关,预计今夜就能到达城郊之外……”

    “很好!”刘策闻言眼神一冷,“本军督倒要看看那些幕后主使者,如何跟军督府的铁军作对,有些时候,必须要流点血才能让他们认清现实,残暴不仁?草菅人命?嚣张跋扈?本军督在乎过么!”

二一九 商议

    ……

    傍晚,将军府大厅内,孙彪、马国成、韦鹏、叶斌、姜源以及兴阳城内几个愿意和军督府合作的官僚,齐齐等着刘策来临。顶 点 X 23 U S顶 点 X 23 U S

    不多时,府门外响起了张烈的吼声:“军督大人到!”

    众人闻言齐齐站了起来向门外望去,只见刘策在陆羽和张烈的护卫下面色凝重的步入将军府内。

    “都坐下吧,各位无需多礼。”刘策手一挥止住各人行礼,随后对拄着拐杖的姜源说道,“姜指挥使,你的腿伤还严重么?”

    姜源说道:“多谢军督大人挂怀,叶先生已经替我诊断过,并无大碍。”

    刘策说道:“那就好,这次军管救灾还得多谢姜指挥使鼎力配合,本军督铭记于心。”

    姜源忙道:“既是军督府下的命令,属下自当听从调遣,军督此举是为定州百姓免与灾祸,属下又怎会违抗军令而不顾大局呢?”

    刘策点点头,心里对姜源印象极佳,这姜源只是姜家众多族人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庶出而已,没想到也能如此识大局,一下就明白自己所为何意,从主动开始配合救灾到帮沈河镇住城门口集结的百姓,着实出了不少力,远比城内那些士族要靠谱的多。

    等刘策落座后,便开口说道:“好了,各位,接下来商议下如何处理眼下的困局吧,叶先生你先说说那些染疫的百姓目前情况如何了?”

    叶斌闻言,起身对刘策拱手施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军督大人,各位将军各位同僚,城郊帐内收容城内染病百姓达一万二千余人,由于先前药材不足,有些百姓没挺过去,目前已有四百多人死于这场疫病之中,

    不过好在下午药材运抵及时,帐内疫病已大有缓解,不过,照目前情况来看,至少还会有近一成的人死去,而眼下运抵的药材只够八日之用,若八日之后这些百姓病情还未有好转的话……”

    叶斌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下去,屋内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沉重起来。

    刘策不假思索地说道:“叶先生,那些已经病入膏肓用不进药的百姓,暂且放弃,把药给那些尚需救治的人服用,先将那些重患与普通患者分开,单独找个地方安置吧,其他药材我已命人去定阳让姜许文静去采购了。”

    叶斌思虑了片刻,还是痛苦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刘策所言没错,与其把药浪费在那些已经注定必死的患者身上,不如多救治几条人命,听上去很残忍,却也是目前为止最有效的止疫办法。

    问完了患者病况后,刘策又向姜源问道:“姜指挥使,河道疏通工作进度的如何?”

    姜源回道:“回禀军督大人,经过昨日和今天日夜分批次劳作,临渊关的水位已经再度下降一尺左右距离,打捞上尸体总计三千四百具,只不过临渊关原址深陷下去,实在太深,末将怕军民潜水有个闪失,只能放弃了。”

    “罢了……”刘策说道,“临渊关目前已成一片巨大湖泊,暂时就先不予理会,尽量先处理好周边救灾事宜安置好百姓,对了,粮草情况如何?”

    姜源说道:“暂且足够灾民和大军食用,我们从定州各地叛军囤粮据点缴获了海量粮秣,至少未来一到两个月内,不用为粮食发愁。”

    刘策松了口气,粮草充足的话很多事就可以游刃有余的解决了,与是继续对厅内众人说道:“那么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难题,如何应对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以及抗议的百姓!本军督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不等其他人开口,姜源再次提议道:“军督大人,末将认为你这军管实在太过柔和了,往常我们远东各处实行军管哪次不是血流成河的,

    呃……当然,军督大人宽厚,不愿对百姓下手,可如此以往,就怕局势越闹越大啊……”

    “回军督大人,末将孙彪赞同姜指挥使的话……”孙彪立马站出来说道,“这些百姓不知好歹,甘心被人利用而不自知,是该让他们知道下军督府的厉害。”

    “可是这样的话,军督府的名声怎么办?”叶斌提出了自己的疑虑,“这些闹事的百姓,无非就是被那些不愿与军督府配合的士绅利用,一旦军督府实行军管条令,就怕事后那些人都会跳出来指鹿为马,这么做岂不是让军督大人站到整个远东对立面上了么?”

    姜源闻言,羞愧地对叶斌说道:“叶先生,请抱歉,末将粗人一个,没想那么多,但末将绝无他意,也只想快些平息城内这些骚乱,还远东一片安宁,也好回去和总督大人有个交代。”

    叶斌摇摇头:“姜指挥使误会了,在下并没有怪您的意思,只是眼下局面牵一发动全身,凡事都要三思后行啊……”

    厅内众人纷纷点头,然后开始议论起来,但就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法子来应对眼前局面。

    刘策扫了一圈厅内众人,然后把目光投到一名本地官员的脸上,开口说道:“罗大人,本军督想问你一句,城内如今到底有多少士绅对本军督实施军管不满?”

    那罗大人一听,起身说道:“回军督大人,下官粗略访查了一下,城内对军督大人最为不满的当属城北安家以及城东的宁府,他们在此处经营多年,占据了兴阳半数的产业,都和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些不利军督府的街井谣言也是率先从他们地方流露出来的,并且在上官逆贼攻入兴阳城时,也是他们最先杀猪宰羊,喜迎逆军进驻,在上官军驻扎期间,和他们没少往来,那谄媚的神态真是令下官作呕。”

    刘策冷笑一声:“很好,罗大人,你回去后立刻拟一份两家名单以及他们各处产业的清单,明日亲自交到本军督手中,另外……”

    只见刘策缓缓起身,重重一拳敲在桌案上说道:“立刻贴出告示,告知城内那些聚集的百姓,若敢擅离城门半步,杀无赦!”

    肃杀的气息在将军府内蔓延开来,精卫营那些将领闻听刘策的话,眼中齐齐闪现兴奋的光芒。

    刘策见此嘴角一扬,心道:“跟我来这一套?不就想见血么?好,本军督就成全你们,看看这后果你们能不能承受得起!”

二二零 人潮

    ……

    第二日清晨,在城门口和街道上等候足足一夜的示威人群,终于等到了军督府的回令。www.uu234.netm.www.uu234.net

    但见几名士兵神情肃冷的提着一桶浆糊和一张张告示,张贴到了几处显眼的墙上,立马引来众人围观。

    百姓中几个识字的人纷纷给周围人群念上面的内容:

    “军督府告令,诸位聚集百姓街邻,从见到告示起直至午时为止,立刻回到自己家中,不得再在街上逗留阻碍军务公差,否则按军管相关条令,将予以清场处理!另外,未经许可胆敢越出城门界限半步者!一律视做逆党,就地处决!军督大人奉劝大家一句,勿谓言之不预也!”

    告示上那肃杀森冷的气息传遍周围围观百姓的心头,尤其那句“勿谓言之不预也”更是让他们胆寒心惊。

    他们万万没想到,等了足足一夜后,军督大人不但没有妥协,反而开出告示来警告众人赶紧解散抗议人群,否则就会有血光之灾发生。

    不少人看到那告示的内容后,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认为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呆着比较安全,早就听闻这刘策能以庶族身份坐上军督之位,可不是什么溜须拍马,全都是靠成千上万条人命硬生生给堆出来的,万一惹恼他,真的如告示所言一般开始清场,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与是在一阵喧闹声中,不少人开始怯生生地向自己家里赶去,想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以免被波及丢了性命。

    “诸位,听老夫一言。”

    眼看人群就要散去,一位四十岁左右,受雇与宁家前来推波助澜阻挠刘策实行军管的学堂授师,当即站在高台之上,大声对即将流散的人群喊道。

    “军督大人真敢这么做就是与全大周,全天下人为敌,试问在此各位有什么错?大家不就是想见见家人以解相思之苦么,想要释放那些无辜的士家子弟们求口饱饭,免得丢了生计么?

    此乃人之常情、天经地义之举,军督大人凭什么反对?大家都是支持军督大人的,只是军督大人毕竟年幼,处事难免欠缺考虑,定是受了什么奸人蛊惑才会如此行事,

    我等应当拨乱反正,让军督大人及时明白自己的错误,所以请大家务必坚持下去不要放弃,本师断不信他军督府真的敢对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

    众人闻听师者之言,顿觉十分有理,立马又开始聚集起来,但人群中也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秦师,军督大人将人安置在城外好像是为了防止疫病扩散,是为了大家安全着想,我看还是按照军督府的指令退下吧,免得到时真的后悔都来不及啊。”

    “一派胡言!病疫乃是上苍对我等的惩戒,岂是人力可以阻之?你如此为军督府说话,是为何意?”

    秦师闻听那些反对自己的话后,立马大吼一声,作为铁杆倒刘派的他对刘策的一切都是极力反对的。

    去年鹤阳楼刘策恐吓殴打在师界鼎鼎大名的鲁师已经彻底将自己和他划清界线,尤其得知刘策在汉陵开办学堂邀请鹤阳楼学子前去授师之举更是大骂其居心叵测。

    后来他又得知学堂开办的课程,以及男女同堂后,更是直接在公开场合痛斥其为异端,言女子无才便是德,如若女人学问一个个都比男人还高岂不是本末倒置,阴盛阳衰?而那些课程皆是邪说异端,上不得什么台面,只会误人子弟。

    但他唯独无视了学堂免费入学造福了多少穷人的事实,当然嘴在他身上,真要挑刺怎么都能从全方位挑出不满来,只一句庶民焉可同士族同堂就足以把人噎死了,指望这种人能对刘策有好感那无疑天方夜谭。

    那说公道话的百姓见秦师如此说自己,不由小声嘀咕道:“我,我没其他意思啊,只是军督大人在给我们治病救灾,也没为难我们,我们这么给他添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秦师指着他大吼道:“我看你分明就是军督大人派来搅乱我等士气的细作,大家快把他绑起来,莫要让他继续蛊惑人心……”

    随着秦师一声怒吼,周围已经被煽动失去自己理智的百姓齐齐将那几个不同声音的“细作”给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直踹的他们嗷嗷直叫。

    可怜这些说出心里话的百姓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不断哭诉求饶,甚至有两个人被活活打断了气。

    秦师见此得意洋洋地对大家说道:“现在,我们一起前往城外,本师倒要看看军督大人是不是真的敢对我们下手,我们定州的百姓凭啥要让他们冀州来管!跟我走!”

    “秦师说的对,走,老子倒要看看他军督是不是真的敢屠杀百姓!”

    “刘策,你还我妻儿,我要见我妻儿一面!”

    “去他妈,一群被胡奴头顶染了十几年色的冀州王八,敢管到我们定州爷们头上来了,走!”

    “什么狗屁刘策,什么军督?不过一个沿街卖艺求生的乞丐而已,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才霸占了前军都督的位置骑到我们头上拉屎撒尿?我牛大就是不服他……”

    “让刘策滚回去吃屎吧,我们不怕他,有胆子就往老娘身上捅几个窟窿,没胆的话就把我家男人还来……”

    在秦师等人的煽动下,各路百姓渐渐汇聚一处集结成四万多人的庞大队伍,齐齐喊着口号向城门行去,不少人还把边上围观的百姓强拉进队伍壮大声势。

    与此同时,今日负责守卫城门界线的将领是昨夜刚和楚子俊一起抵达兴阳城郊的张昭通和他麾下五千幽州兵。

    此刻的张昭通心情非常不爽,当然,并非是因为昨夜赶来今天就立刻执行这么难缠的任务,而是被楚子俊给刺激了。

    不过,并不是说他和楚子俊有过节,相反,一路行来,楚子俊谈吐儒雅又颇懂用兵之道,并没有自己是外兵而另眼相看,两人一路行来也是相谈甚欢。

    之所以气,是因为当他得知楚子俊在短短两年时间内,从一个一贫如洗的庶民,不但身为军督大人心腹,而且他的家底居然远比自己这个旗团指挥使厚的多,仅他在冀州的良田就有四百多亩,房产就有三四套,存的银子根据他四下打听好像也不少啊。

    这可就让张昭通无法接受了,自己克扣军饷,贪污受贿这么多年下来才挣了多少家当?人家两年就把自个儿甩在身后了,自己好歹也是没落士族啊,怎么连个庶人都比不了?

    仔细打听之下,他更是震惊了,不单单是楚子俊,只要精卫营里是个官,收入都不低,哪怕那些普通兵也是这样,没一个穷的。

    结合以上这些,张昭通只觉的内心是羡慕嫉妒恨,自己这么些年是白忙活了,如今贪污克扣军饷在刘策军中是绝对禁止的,想要改变眼下局势就得想办法进入刘策核心队伍,死死抱住这条大腿,但怎么办才好呢?

    就在张昭通为此发愁的时候,城内的人海渐渐向城门界线靠近,还夹带着不少谩骂刘策的声音。

    张昭通眼前一亮,大吼道:“这群刁民好大的胆子,敢公然违抗张贴的军督府告示,执意要跟军督大人作对?很好,全军听令,挺矛戒备,胆敢越线者!给我捅过去,生死勿论!”

二二一 流血事件

    ……

    “让我们过去!凭啥不让我们出城!”

    “你们就是群兵痞,闪开,我要过去见我的男人!”

    城门口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群,入耳可闻都是难听至极的叫骂声,但唯独还没人敢以身试法,越过地上划开那三道粗长的红线。m.www.uu234.netwww.uu234.net

    城外严阵以待的五千幽州兵马已经换上了刘策军中惯用的各式兵器,每名士兵身上一副熟铁打制的铁甲,内套了一副皮甲或崭新的布甲,装备比之前在幽州苏敬山麾下时不知道精良几倍。

    但张昭通并不满足,他现在心里充满一股危机感,如果哪天人家精卫营一个百长旗总家底军功都比自己厚实,那真是脸都丢大发了,必须要找到机会好好证明自己。

    而眼前这些被人利用的百姓或许就是一次证明自己难得的机会,只要处理好,没准就能被刘策看中进入心腹之列,他知道刘策绝不会希望军督府的人都是群没有能力的废物。

    “你们都听好了!”望着涌动的人群,张昭通举起铜皮喇叭大声吼道,“本将军只说一遍!立刻,马上,全都给老子滚回家里呆着,否则休怪军法无情!”

    “虚张声势,哼!”秦师一听,顿时冷哼一声,对周围人群大声说道:“大家不要被他吓倒,尽管越线过去,本师不相信朗朗乾坤之下,他军督府的人胆敢对我等百姓下手,来我们冲过去。”

    他话虽这么说,但始终没有跨过那条线,反而是蛊惑其他百姓前去冲阵。

    “对,怕他个鸟,冲过去,你们这些丘八有胆子就来捅我试试!”

    “对,我们要去见家人,这也要阻拦么!走,一起上啊!”

    拥挤的人群在有心人煽动下逐渐开始向那条红线踏去,表现的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这些百姓早已忘记了之前上官军在城内的所做所为,他们几乎都是逆来顺受,任人宰割,根本没人站出来组织他们反抗,而眼前这些文明之师对他们的秋毫无犯,却被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对象,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至极的现象。

    “老子踏过来了,怎么样啊?来杀老子啊,你们敢么?”

    “哈哈,来啊,我过来了,有本事拿你们手上那烧火棍捅我啊……”

    “嗓门大了不起啊,有本事来给老子一刀试试啊……”

    终于大约上百人齐齐跨过了那条视为禁忌的红线,见对面张昭通的部队还未动手,顿时嚣张起来。

    秦师等人一见,对面士兵并没有动手,更是气焰嚣张,对身后人群大声吼道:“看到没,他们不敢的,大家一起冲过去……”

    “全军听令!”

    “喝!”

    忽然间,张昭通阴冷无比的声线在城门口猛地响起,持矛士兵一声齐喝令秦师和百姓为之一愣,只见张昭通的左臂高高扬起,这一刻时间都仿佛停止了……

    “越界者……杀!”

    “喝……”

    “噗噗噗噗……”

    但见张昭通高扬的手臂一挥而下,瞬间一阵清脆的长矛入躯之声传入众人耳畔。

    “啊~”

    “不~”

    “救命~”

    在长矛抽出躯体刹那间,地上躺满了满是鲜血的百姓,不少人的腹部被洞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内中肠子不断向外翻滚,到处都是惨嚎的声响。

    这一举动立马让最前端目睹这一切的百姓呆立当场,这才明白这些军督府的士兵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惹急了照样会杀人。

    “不,不要慌,他,他……”秦师确实巴不得出现流血事件,但真出现的时候,他却慌的语无伦次,不知该怎么激励前方呆立的人群。

    “尚在红线以外的人群,就地处决!”

    “喝!”

    张昭通没理会那些呆立的人群和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百姓,继续冷漠的指挥士兵将一支支长矛送入越过红线的身体之内,带起片片血雨爆散在空气之中。

    “杀,杀人啦~快跑啊~”

    终于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的百姓眼见一支支尚在淌血的长矛向自己逼近,惊恐的大吼一声,向城内跑去,任秦师几人如何安抚也无济于事。

    恐慌的气氛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原本还众志成城的百姓在见识了张昭通所部的血腥手段后,立刻清醒过来,慌不择路的向城内四散而逃。

    “唉,不要跑,冷静,冷静,大家冷静啊,他们不敢再杀人了,你们再试试……哎呦……”

    还在试图让百姓去“趟雷”的秦师几个人被无情的推倒在地,这时后已经没人会再去听他的鬼话了,毕竟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眼前。

    “呼,呼~”

    好不容易秦师从无数双脚掌中爬到一片空地上,听闻身后远去的脚步声,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喘上几口气,顿觉气氛好像不对。

    “越界者,军法从事!”

    一阵冰冷的声音在秦师耳边响起,他闻言看了眼自己跟前,只见有无数双军靴缓缓向自己逼近,而自己的身子刚好越出红线一半,顿时吓的是魂不附体!

    “不,不,不,军爷饶命,我,我是被他们挤出来的,我这就退回去,这就退回去……”

    生死关头,秦师早就没了之前登高一呼的气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断在地上求饶,身子连忙向后挪动。

    “噗~”

    “啊~”

    “噗~”

    “啊~”

    然而很快,就有两根长矛一前以后将秦师的手掌给死死钉在地上,从未受过这种痛苦的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张昭通望着他冷冷地说道:“你以为本将军没注意你么?刚才就属你叫的最欢,哼哼,想活命?晚了,来人,把军督大人赐给本将军的环首刀拿来,我要亲自削掉他的狗头!”

    秦师闻言,顿时吓的大小便失禁:“不,将军,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是本地的授师,你不能杀我,不能,不能啊!”

    张昭通取过环首刀,爱抚一阵后,对秦师吐了口痰:“哼,身为授师居然蛊惑百姓与军督府作对?简直有辱授师名誉,死有余辜!”

    话毕他扬起环首刀眼看就要竖砍落下之时,忽然背后传来楚子俊的声音:“张将军且慢动手!”

    张昭通闻言,在刀锋离秦师只有几寸距离之时硬生生停了下来,回头望向楚子俊眼中充满了疑问。

    楚子俊没多废话,扫了眼那已经吓昏过去的秦师,在张昭通耳边嘀咕了几句。

    张昭通眼前一亮,忙对楚子俊施礼道:“多谢楚将军,要不是你指点我差点误了大事,好的,这几个人我交你处理,但你一定要在军督大人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就说我张昭通愿为军督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子俊回道:“张将军请放心吧,这功劳全是你的。”

    “那就多谢楚将军了,来人把他们都捆起来,交给楚将军发落……”

    张昭通心情顿时大好,命人把秦师等几个煽动人群暴动的渣滓让楚子俊的人马押解下去后,又看了眼城内远去拥挤的身影,以及地上百余具尸体后,叹了口气。

    “我张昭通这辈子就把宝都押军督府身上了,娘的,今天开始老子要好好识字,身为士族字还没人家几个士兵多,真是丢人,来人,给我拿本书来,本指挥使要时刻鞭笞自己,从今天起要靠本事吃饭!”

二二二 刘策提亲

    ……

    “走,快点……”

    流血事件发生当天下午,原本聚集闹事的百姓在见识到军督府那修罗无情的一面之后,吓的不敢再在街上逗留,纷纷回到家中闭门瑟瑟发抖去了,倒是给刘策的清场工作提供了不少便利,原本预料中的大规模冲突事件因为张昭通的铁腕手段化有为无,也避免了一场大规模的流血。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而秦师一干“为民请命”的“栋梁之才”,在被带到军营内一通审讯,就一五一十把受人指使的内幕全交代了,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不可一世的气势。

    与是,得到证据后的楚子俊在当地士绅罗有礼的配合下立刻派兵,一举将幕后散布谣言的安、宁二家总计七十余主事之人全部押送到兴阳衙门牢房之内接受进一步的审讯。

    至此,兴阳城内闹得轰轰烈烈的集体事件,仅一天不到时间就基本平息了。

    九月十九,城外安置的患者,第一批四千多人确定已经痊愈后在士兵的护送下回到了城中与亲人团聚。

    当他们的家人看到自己的亲人完好无损的回到自己身边之后,齐齐抱头泣不成声,这才明白军督府是真的在救自己亲人的性命,可笑自己却误解了军督大人的好意,被人利用与之作对,实在是羞愧至极。

    很快,百姓们就将矛头指向那些煽动自己闹事的士绅,要不是城中驻扎了上千全副武装的守军来回巡守维持治安,恐怕又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来。

    至于那些被抓捕的士绅经过严格审讯,基本没一个是无辜的,但其中大部分人所犯的罪状并不严重,到底是放是杀还是押回冀州挖矿囤田,将军府内是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兴阳当地以罗有礼为代表的官僚认为这些犯事的士族惩戒一番也就算了,毕竟以后城内很多事还要依仗他们,姜源也同意这个建议。

    楚子俊认为应该把他们进行“劳改改造”,叛个三五年,也好给那些反对军督府的士庶起到警示作用。

    剩下的就是孙彪、张昭通等人,尤其是张昭通,身为士族居然最先提议将关押的那些士绅全数拨皮削首挂与城墙之上以儆效尤,他这一举动得到了孙彪大力支持。

    面对府厅众人各执一词,仿佛人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大道理,刘策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他内心是偏向与张昭通和楚子俊的提议,要么杀要么押,但理性告诉他这时候不能这么做。

    如今自己已经掌控了冀州、幽州、定州三省的边军军权,自己的实力与之前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可相应的难题也接踵而至,最大的问题就是军饷开销。

    指望朝廷拨饷?别开玩笑了,皇室会眼睁睁看着北方军阀近一步崛起,再添薪火威胁自己的地位么?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压,又怎么可能拨付军饷?

    那自己发展,自给自足呢?这个完全可以,但眼下却是不切实际,自己到远东才一年多时间,根本没时间缓冲发展经济,而且身处边关最前线想要安心种田?简直痴人说梦!

    思来想去,刘策觉得唯有暂且对这些士族“妥协”,从他们身上割下一块肉来供养自己的部队和治下发展建设计划,只要熬过七八年,待冀州平定,塞外威胁解除,就不用再和他们客气了。

    当然,刘策也不会把宝都押在他们身上,必须要寻找机会找寻其他的“致富”道路。

    事实上,他已经有了下一个目标,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理由和借口,而且要准备的工作也不少。

    这个目标在大周版图之外,那就是郦国以及周围的小邦,听沐天成说过那些地方可都是盛产宝贝啊,尤其是珍惜的药材以及优质的矿产,令人垂涎欲滴……

    最终,见府内僵持不下的刘策,亲自决定让这些犯事的士绅家属允许交一笔保释金来把自己的亲人赎出去,只是这保释金数量可不是几百几千就能打发的……

    九月二十三,等最后一批兴阳患者确诊已经痊愈送回城中与家人团聚时,处理完定阳事务的姜浔也赶到了兴阳城中。

    “这臭小子,还是这么胡来,唉……”

    望着城楼上十几颗悬挂的头颅,姜浔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在姜源的陪同下朝将军府内走去。

    “前军都督,刘策见过总督大人。”

    姜浔一到将军府,刘策就上前对他拱手施礼,毕竟官职上仍然是姜浔高上半级,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瘦了……”望着刘策那略显疲惫的脸庞,姜浔心下很不是滋味,止不住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即扬手一抬,“军督免礼,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本督都已经听说了。”

    刘策淡淡地说道:“总督大人言重了,这是属下职责所在,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大人还请进屋说话,属下和你详细汇报下各地灾情病疫的救治状况,请。”

    进入将军府大厅后,刘策和姜浔详细讲述了兴阳以及各地城县庄园军管后的救治情况,姜浔边听边捋着自己下巴的黑须,不时的点头。

    同时,姜浔也向刘策讲述了对此次战乱的处理结果,上官云、上官穹以及各级为首将领一律处死。罪连九族。

    而总督魏文冉为此次平定定州动乱的大功臣,已上表朝廷为其请功,并铺设灵堂为魏家父子三人举行悼念仪式。

    刘策点点头,对姜浔的处理方式没有任何异议。

    在刘策和姜浔又商议一阵公事后,交换了下意见,待确定基本没什么大的疏漏,只剩下些许收尾工作后,刘策想了想让四周亲卫都退了下去。

    姜浔一见,顿时端起茶碗轻滑几声,笑道:“呵呵,军督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需要本督效劳啊?”

    刘策笑着说道:“总督大人误会了,如今公事已了,在下只是有些私事想和大人您商量下,毕竟外人在场不便开口。”

    “哦?这倒是难得一见,是不是又缺银子了?说吧,要多少,本督最近手头宽裕了些,应该能满足你的需求。”姜浔闻言嘴角一撇,然后喝了一口碗中茶水。

    刘策笑道:“多谢大人一番美意,银子虽然缺,但今天在下想和大人不是这件事,在下想跟姜大人您提亲。”

    “呃,咳咳咳……”

    姜浔闻听此言,一口茶水猛地呛到气管,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总督大人您没事吧?”刘策见此,连忙起身要上前要帮忙。

    “老夫没事,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但见姜浔罢罢手,一脸兴奋地看着刘策。

    刘策眉头一蹙,继续说道:“在下是说,想跟大人您提门亲事。”

二二三 鸡同鸭讲

    ……

    “好小子,早等着你这句话,我还愁怎么跟你说,你主动提出来了,很好,这倒是少了不少麻烦。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确定刘策确实是和自己提亲,姜浔心里是万分的激动,顿时乐开了花。

    刘策没留意姜浔此刻脸上和心理的变化,平静地说道:“此事说来也是在下的疏忽,本来上回在总督府内就该跟大人您商量提及的,只是一下子出了那么多档子事给忘了,也怪在下疏忽。”

    姜浔故意冷哼一声:“原来你早就有这打算了?嗯……”

    刘策点点头回道:“大人所言不差,事实上在下在塞外游荡之时就有这想法了,只是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原来大人早已知晓,真是慧眼如炬,令在下甘拜下风。”

    “你呀……”姜浔端正了下坐姿,对坐在案下偏侧的刘策语重心长地说道,“怎么说你好呢?看你处理公务军务都如此果断不拖沓,怎么一遇到儿女私事就吞吞吐吐,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刘策闻言眉头一皱,随后拱手对姜浔说道:“大人所言极是,然人无完人,或许这就是在下的不足之处吧,您看我现在不就鼓足勇气和你提了么?毕竟在下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儿女私情方面的事情。”

    姜浔笑着摇摇头:“罢了,能听你亲自说出口,老夫已经很意外了,那你可有备好彩礼绵帛以做迎亲之用?”

    刘策淡淡地说道:“这个自然,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在下自然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善。”

    “很好,你也挺懂分寸……”姜浔点点头,很是欣慰,“那么你打算选在什么日子成亲呢?”

    刘策说道:“在下对黄历什么都不甚了解,一切但凭大人您做主吧,当然越快越好。”

    “嗯,那么急,这样的话……”姜浔满意地点点头,“稍等,让老夫好好想想,不如下月十六,正是黄道吉日,你觉得怎么样?”

    刘策没有异议:“一切但凭大人做主,如此就先谢过大人了……”

    “还叫我大人,不该改口么?”姜浔一听,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刘策奇道:“大人,请恕在下冒昧,不知您这话何意?”

    姜浔恼道:“你都要成亲了,按辈分该喊本督一声爹,不过分吧?”

    “我成亲?”刘策闻言眉头皱的更紧,想了想才明白姜浔肯定会错意了,忙解释道,“大人,我看您这是误会了,在下……”

    “哼!刘策……”姜浔十分不满地把茶碗往桌案一摆,打断刘策的话说道,“让你喊本督一声爹就这么难么?都快成一家人了为何还要那么见外?”

    刘策摇摇头,平静地说道:“大人,都怨在下没把话和您说清楚,事实上在下是替属下和您提亲,由于他身份问题,不便亲自出面,只好由在下代劳,

    在下的下属楚子俊今年已经二十了,一直都不曾成家立业,他一直对您府上的丫鬟婉儿念念不忘,还望大人成全他们这对璧人,在下以人格保证婉儿姑娘嫁给子俊断不会有半点委屈。”

    “刘策!你个混账东西!气死我了!”

    姜浔听完堂侧年轻人的的话后,顿时忍不住怒吼一声,此刻他心里就如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刘策忙拱手回道:“大人息怒,都怪在下没把话说清楚,让大人扭曲了意思,还请海涵。”

    “我,我……”姜浔指着刘策,胸口不断起伏着,显是气的不轻,“难怪啊,我说你今天怎么如次淡定的提及儿女私情,敢情这不是你自个儿的事啊?”

    刘策说道:“大人此言差矣,子俊从河源开始就一直追随与我,除开公务,私下里我们就和亲人一般无二,他的事也就是在下的事,只要他的终身大事了了,

    那么在下心头悬的最后一块大石也就可以落下了,还望大人成全,在下知晓子俊和婉儿姑娘之间是互相钦慕,您就成人只美,有何不好?”

    姜浔大手一挥,对刘策说道:“婉儿的婚事等会儿再说,本督就想问你,你的下属如今各个都成家立业,有的孩子都生下来了,你就不急么?”

    刘策淡淡地说道:“急?大人,恕在下不明白你话中意思,如今军中下属都有了自己归宿,在下替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又何来急这一说?”

    “你还给我装傻是吧?”姜浔眼睛一眯,“刘策,你知不知道,老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大人福临满门,实在是羡煞旁人。”刘策面不改色地恭维了一声。

    “你,你真是要气死老夫啊……”

    见刘策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姜浔此刻心里有了一股想要撞墙的冲动,这家伙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不行,看来得使点手段,不然指望这臭小子表露心迹比登天还难。”

    想到这里,姜浔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对刘策说道:“刘策,婉儿是颜儿贴身丫鬟,这事本督不能替她做主,得让我回去和颜儿商议下再说吧,但你必须也得带楚子俊亲自来趟总督府。”

    “这……”

    刘策闻言陷入为难之中,去总督府不就代表自己又要见到姜若颜了么?该怎么面对实在是个难题,无他,姜若颜带给自己的压力非常的大,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什么的。

    “罢了,等这边事了就再去趟远州城吧,也正好有些事要找沐天成合作下……”

    打定主意后,刘策起身对姜浔拱手说道:“大人,既然如此那在下介时就带子俊亲自去总督府拜访您,现今已过午时,不如您先去伙房用点饭如何?”

    姜浔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对刘策点了点头:“那你不一起去么?”

    刘策拱手说道:“大人先行一步,属下还有些公事需要处理下,稍后就前往伙房陪大人用饭。”

    “别太累着自己了,唉……”姜浔看了一眼刘策,轻声叹了口气,便离开了将军府。

    等姜浔离开后不久,楚子俊就火急火燎的跑进将军府内。

    刘策一见,指了指边上的椅子笑道:“子俊,你坐。”

    “谢过军督大人。”

    见楚子俊落座后,刘策面色柔和地对他说道:“子俊啊,我已经和总督大人提了你和婉儿姑娘的亲事,早些准备下,下个月你就要成亲了,恭喜你……”

    “军督大人,我……”

    楚子俊闻言一惊,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刘策止了下来。

    “难道你不喜欢婉儿姑娘么?不要骗自己了……”刘策笑着说道,“你娘也为你的事操碎了心,看看精卫营各级老兵,就剩你一个还没成家,

    等此处事了你带上你娘亲带好聘礼,跟我一起去趟远州城,把你的心上人风风光光地娶进门来,这样你娘也就能彻底安心了。”

    楚子俊犹豫了片刻,见刘策那坚定的模样,郑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对刘策说道:“对了,军督大人,我险些把正事给忘了,宋景浩宋将军找到了,如今正在城郊的大营之内……”

    刘策一惊,连忙说道:“真的?速速带我前去,顺便派人通知一下总督大人,我们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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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帝国迎来建国近四百年以来最大的危机,内有流贼作乱,河源、靖泰两省几乎沦陷;外有异族强敌虎视眈眈,西北之地的大夏王朝吞并凉州行省三十年,如今羽翼已丰;南蛮之地,蛮王屯兵南境之外;塞外草原上,蒙洛帝国强势崛起,时刻威胁着远东地区的安危;而在朝堂上,皇权士族依然一片歌舞升平;民间,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在这混乱的异世界,穿越者刘策这个最底层小兵如何活下去?异界烽火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界烽火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