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五 汉家,司徒
叹气的王允,苦笑一声摇摇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抬头,恰好看到自己方才提笔的“汉”字,墨迹都尚未完全干透。
“汉...”
“大汉啊...”
王允也不嫌弃纸张上的墨水,两指并拢,轻轻的点沾着汉字,沿着轮廓的边缘,来回触摸,似要回味追忆着什么。
“我大汉传承数百载,岂会因为一挫折就沉覆?”
“不!绝不!我大汉江山,岂是一些魑魅魍魉,所能轻易颠覆的?
我大汉,乃是蒙天地之庇佑,亦是有高祖英魂,诸天神赐...必将传承百世!”
喃喃嘁语一番后,王允忽然抬起干枯的手臂,紧紧着握着自己的拳头,似乎在向谁证明着什么。
只是,空空如也的卧室内,并没有人能够来回答他的问题。
除了他自己拍打桌子发出的声音,一切,依旧显得静悄悄的。
良久,发泄了好一会儿的王允,方才苦笑一声,又重新坐了下来。
举杯,倒酒,独酌。
以老人的身份,其实,他是很少有机会或是时间,能够一个人喝酒的。
但是现在想来,独酌,也有独酌的好啊!
不知不觉,酒过三巡,老人略显枯瘪的脸皮上,涌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亦醉人,人更醉。
朦朦胧胧,迷迷糊糊间,忽闻下人来报,有远客至。
王允疑惑地抚着长须,皱着眉头问下人道,“客为,何人?”
“姓李名英。”
“李...英,李英?那是何人?”
王允在脑海当中,仔细的思索了一下,发现任何的没有印象。
难道又是一个,见自己在那董卓处受到重视礼待,而特意前来求问仕途的投机取巧之辈?
只是因为怕直言会被老夫我拒绝,而专门采取的,迂回“策略”?
哼哼。
倘若要真是抱着如此想法的家伙,可就打错念头了!
如此小人,真当老夫也是与尔等鼠辈同流合污了耶?
可叹我大汉朝堂上,尽出一些如此腐朽之徒!
想着想着,王允顿时就没来由的一肚子火,“不见!”
那下人跑出去了,没多久又回来了。
王允不禁皱着眉头说道,“那人不曾走?”
“回禀老爷,那人非但不曾离开,反而还让我给您带一句话。”下人躬腰恭谨的回道。
“哦?还有话?你且说与老夫我听听。”王允气急反乐了,不禁好奇道。
“回老爷的话,那人说他此来,只是为了解老爷...解老爷...”下人说道这,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解我?解我的什么?速速道来。”王允一愣,大手一挥,问道。
“他说解老爷您多日之疾,所谓洛水之左,蛰伏之尊,顽固之疾,药到病除。”下人颤颤巍巍的说出来,并且迅速跪下。
“老爷,并非奴才咒您,确确实实是原话。”
“老夫多日之疾?”
这下子,王允反倒不由得愣了一下,放下手中之笔,深思半响方才皱眉说道,“且暂去请往书房!”
下人领命而出。
“李英...李英?此人究竟是来做什么?”
王允起身在书房中转了一圈,忽然面色微变,喃喃说道,“洛水之左,蛰伏之尊,顽固之疾,药到病除?”
王允抚着长须念叨着。
“莫非是为了……”
“?!”王允猛地起身,神色一变,随即大喜,“哈哈,老夫还倒是谁,原来是天时地利人和啊哈哈哈!”随即大步而出。
此时,外面的李英,亦是正好领着一黑袍人,随着下人的指引步入书房,见到王允的身影,于是轻声说道,“叨扰司徒大人了,不胜惶恐……”
“原来是宫中的李公公,不好意思,乍一闻公公名讳一时反倒没想起来。
有劳李公公前来看望老夫,老夫有疾在身,未能及时迎接,还望见谅。”王允看着眼熟的面庞,顿时大声吆喝道。
眼底,却是异常的冷静。
此人,他倒是清楚,乃是刘协身边为数不多的忠心耿耿的手下,值得信赖。
但追其来意,还是需要再盘问盘问!
“哪里哪里,杂家的名字,连自己都快记不清了,又岂会怪罪司徒大人。”李英皮笑肉不笑的冲着王允回道。
“……”王允淡淡看了一眼,眉头稍稍一皱,正好说话,却见自家下人进来奉茶,遂闭口不言。
“公公好耐心,想必公公,来允这儿,不是为了讨点茶喝吧?”
待下人告退后,王允端起杯盏,吹了吹热气,缓缓喝了一口茶水,笑吟吟地看着似乎仍不打算直言来意的李英,缓缓说道。
“恕冒犯!”
既然王允已经把话挑明,李英也不想也与王允扯淡,直言说道,“司徒也不必在与英玩笑,英直言说之,大人可知吾今日前来之事?”
“哦?何事?”虽是被李英看破,但是王允脸上无半分尴尬,依旧老神在在。
论起修身养气的功夫,李英无疑差王允远矣!
不过,李英他也实在是忍不住了,眼看着天色将暗,再加上身旁待着的那人身份极其敏感,他哪里来那么多时间,陪王允扯东扯西?
他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老家伙分明就是不想让他将想说的话说出来!
“此事事关重大,在此事之前,杂家需要你先觐见一个人。”李英阴柔的面色陡然一震,郑重其事的看着高郅说道。
觐见?
王允注意到了这个词,什么人需要他堂堂三公,司徒之尊去用到觐见这个词?
再加上李英的身份,那个被“觐见”的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允的眼皮子不禁陡然一跳,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中闪烁一丝骇然。
同时,迅速将注意力,挪放到那道一直跟随在李英身旁,却又一言不发略显沉默的矮人。
几乎是与此同时,那个个子不高,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幼小身影,猛然掀开了伪装。
真的...
是他!
司徒王允的瞳孔猛然放大,浑身上下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热血沸腾的感觉。
他那已经逐渐疲惫的精神,都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矍铄起来。
“老臣,大汉司徒,王允,叩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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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六 忠君以报
当朝司徒,堂堂三公,年近六旬的王允,在家中卧室,行了五体投地跪拜大礼!
谁能想到?
谁又敢去想?
要知道,在王允这个年纪岁数,行此大礼,哪怕对象是一国天子,都实乃有些过了。
但是这个老人,却依旧如此做了,毫不犹豫的当着一个太监的面,给面前的稚童,跪下了。
难以自抑!
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正如曹操在《龟虽寿》中所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如今的王允虽然已是老朽之身,但是刘协的亲自前来召见,却好像黑暗中的一盏灯火,瞬间就激了这位老人那所剩无几的激情。
“王司徒...”
同样激动不已的,还有刘协!
看着眼前跪下的老人,他的内心亦是触动不已。
眼前的老人,与他的关系,太深了....
自王允担任司徒起,可谓是受命于危难之秋。
自他登基以来,外戚、宦官斗争仍在继续,风起云涌,如火如荼,各地割据豪强也趁机发难,借讨董卓为名,纷纷问鼎中央政权,整个东汉政权危机四伏,动荡不安。
面对如此国将不国的尴尬局势,正是王允毅然承担起恢复和革新东汉政权和社会的重任,没有丝毫退缩和畏惧。
朝堂之上,汉室的尊严底线,亦是这个老人,苦苦的坚守着,如同护崽的母鸡,不让任何人践踏。
刘协他的心里也清楚,现在政局混乱,正是需要如王允这样的元老,一旁辅助。
所以,他来了。
赶忙上前将将老人扶起,于案前同坐。
随即刘协看了身后的仆从太监李英一眼,太监李英顿时心领神会的起身关上房门。
目光炯炯,刘协看着王允,轻语道,“司徒,朕问你一事,你可要如实回答。”
“陛下且说!”
刘协停顿了一下凝声问道:“太师安在?”
“太师尚在后宫,未曾离去。”王允虽然不明白,刘协为什么要问董卓的位置,但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所以叹息一声,如实答道。
后宫..可恶的家伙!
刘协这时没了声响,好半天才斟酌道:“王司徒与他人私下谋划的大事,难道就不打算告诉我么?”
王允悚然一惊,下意识的反驳道:“何出此言!”
他确实是在密谋着一件惊天的大事--刺杀董卓,趁着诏群臣入殿庆贺的时候刺杀董卓。
事关紧要,多拖一天就会多一分变数,所以王允才会表现的慎之又慎,甚至有些草木皆兵。
刘协挪了挪身子,压低了声音,小的只有君臣两个人听见:“董卓将行宴会,王司徒忠贞为国,难道就不该做些什么吗?”
这话简直如炸雷轰鸣,响彻耳边,王允大惊失色,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刘协。
只见刘协年轻稚嫩的脸上,出现的是罕有的沉着,像是胸有成竹,像是洞察一切。
“这.....”没等王允开口,刘协便出声打断。
“不要想着搪塞我,朕,只询问结果!”
刘协的兴致似乎到底为止了,他收敛笑容,对王允说道:“我独坐庙堂已近岁年,天下万方之事,皆由太师一人而决,命令传达沦为空谈不说,我自己宛如木偶泥塑,痛不欲生。”
只听刘协喃喃自语,再一次口出惊人:“我虽然是一国之君,但在宫里却如聋哑之人,你们一个个密谋着计划,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为了大汉,却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王允忍不住看向刘协,少年人本来朝气蓬勃的脸上,却尽是悲戚与怨恨。
刘协虽然年岁不大,一直是温言笑语,可不知怎么的,刘协在短短的交流中总感到莫名的压抑。
“臣,有罪。”王允低头长叹一声。
“哼!你是有罪,但是现在,不是探讨你有没有罪的问题。
朕问你,若是朕聚集同道,除掉那董...,可有胜算?”没等王允感受,刘协便匆匆问道。
“什么?!!”王允闻言猛然抬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眉头紧紧的皱着的他,一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精光闪烁,似乎有着千般念头在脑海中来回激荡。
“无有胜算吗?”刘协小脸上甚是失望,自嘲道,“呵呵,也对,朕自己思量也无半点,呵呵,可笑,只是眼看大汉败落如此……痛哉!惜哉!”
“陛下无需激将于我,老夫岂是不知轻重之人?明曰老夫便上书称病,静待时机!少你几分心忧!”王允苦笑一声保障大事。
刘协同样,尴尬地一笑。
王允性格刚烈,矢志报国,这是他所钦佩的,也是他甘冒风险,亲自前来,与其密谋刺董的缘故。
“……”王允默默取酒,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大汉传承四百载,断不能毁在我辈手中!臣,会亲行!”
良久之后,王允终于再一次的抬起了头,沉声对着刘协道。
“还请陛下放心,臣以联络了一批忠贞之士,到时候,一定能够事半功倍,马到成功。”
是的,王允,他会武,而且不低!
习文章、阅经典之余,王允还坚持习武强身。
他崇慕卫青、霍去病的威猛和气度,同时也佩服他们誓死卫国的精神。
认真不懈的文修武练,不到数年,王允便出落为一名文韬武略无不精通的全才。
如今的他,精神力方面,不亚于当世任何一位大儒,武力境界,亦是凝气成罡的巅峰。
这下,换成刘协的脸色一变,他能够感受到,面前老者的坚定与决心。
这是一个忠臣!
刘协虽然尚幼,却也清楚,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都是有着自己的判断。
“全则必缺,极则必反,盈则必亏,从古至今,皆是如此……司徒大人,又何必如此?”
看着王允,他再复轻轻说道,“司徒何必亲身犯险?我看那董卓与关东诸侯必有争端……我等,还是静观其变吧……”
“静观其变?”王允皱眉说道,“天下之间如今虽有小斗,然未有真火,静观其变又有何用?再这般如此,大汉迟早……咳!还是由吾来行事。”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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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七 皇权世家
一声但是,简单的转折用语,说话的语气,却是骤然一变。
“但是....老朽有一言,希望陛下你,能够铭记在心。”王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继续吐出之前未曾道尽的话语。
“司徒请说。”刘协小脸一正,看着面前蓦然变得严肃起来的老人,示意道。
“臣斗胆,请陛下,不要轻信朝政世家与宫廷宦官,日后,一言一行,皆再三斟酌。”
刘协闻言先是愣了一愣,点了点头。
嘴唇蠕动,千言万语,终于化作一声叹息;“司徒要做什么,我已经知道了,朕次此处来,亦不过是提醒的问怀罢了。”
王允叹了一口气,复又拜倒:“虽然不清楚这些事情,陛下是从何得知?
但臣请求,此事万万不可告知于他人,不然朝中将再兴大劫,现今的朝廷,也禁不起这次波折,还请陛下谨言慎行,三思为上。”
“我就是因为反复三思,这才想好了告诉司徒的啊。”刘协直起身子笑道,“其他人可没有这个资格,让我亲自前来,说出这种话来。”
王允大受感动,假意谦道:“臣下鄙陋之躯,无才无德,岂能备受陛下信重。”
“行了,你说的事情,朕会考虑考虑的。”刘协摆了摆手,露出笑吟吟的稚嫩小脸,像是个寄养别家多年的孩童,一朝得见亲人的喜悦。
对于王允的建议,刘协有他的斟酌。
毕竟,有着自己老爹刘宏的先例在前,对于世家,刘协亦是有着浅浅的抵触感。
世家,无疑是皇权,无法避免的问题,这是一柄双刃剑!
纵观历史,无论是对于汉朝还是对于三国时代,世家,都是必不可少、不容忽视的代表。
诚然,大多数的情况下,世家都是作为拥护皇权的维护者。
但是,有些时候,这群家伙,也是会毫不犹豫的就反转过来,成为攻击,乃至推翻皇权的最大黑手!
世家。
这些看似文质彬彬却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温顺的羔羊。
他们,更像是盛放绽放的毒华,一群带着毒性,低调蛰伏的毒蛇!
三国的争霸,不就是以作为世家代表的司马氏建立的晋国一统天下作为了结局。
而晋朝,那更是一个典型的,皇权与世家,共同管理天下的国家。
在这个时代,世家走上了自己的巅峰,结果就是国家的各种分裂作乱,五胡乱华、八王之乱这种事情都发生了。
这个世界即将发生的表面上是群雄争霸的局面,实际上就是世家阴谋意图瓜分这个天下的阴谋计划。
也许,作为一个世家子,在这种乱世之中或许能接受世家。
一旦天下一统,世家就是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即使那个帝王曾经也是世家出身。
这不是什么背叛不背叛的问题,而是立场的问题。
对于世家,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一开始不断的妥协,等到大事已成再进行压制。
换做乱世之中的皇帝,更是需要如此。
尤其是类似于刘协这种,年少登基,内忧外患的小皇帝来说,更是需要,在对世家势力进行利用的同时,还要予以暗自的打压!
王允的提醒,刘协是清楚的。
他在担忧自己,担忧年幼的自己,无法驾驭这些世家,甚至会被这些人架空,沦为傀儡。
毕竟,这些大家族有他们的处事方式,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力量之前,还是不要接触这些东西。
“司徒的想法,我懂得。”
刘协亲自扶起了王允,热切的说道:“如今正是扶大厦将倾,正值我前往匡济汉室的时候,我若视贤臣而不见,岂不是自绝于天下人么?”
王允抬头却见刘协正专注的看着他,那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期待,还有一丝孤寂。
那是举目无亲,身边没有一个可信可用可托付之人的孤寂。
“臣虽不才,亦愿为陛下赴死。眼下实非良机,但请陛下暂做渔人,将此事交予允来操为。
陛下只需静观鹬蚌,等朝局变换的时候,臣愿见陛下大有作为。”
王允感触了,老泪纵横的他,再度拜倒。
说实话,今天之前,他都只是在尽一名老臣的职责,对于刘协这个董卓扶持起来的少年皇帝的想法,老人内心还是没有过多看重的。
但是今天,小皇帝那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却是让他为之而震撼。
之前,由于董卓以及李儒或明或暗的阻挠,他与小皇帝接触得不多,对小皇帝的印象还处于少年聪慧的阶段。
当然,这个老人到也没有觉得皇帝是性情大变,只道其善谋略,韬晦锋芒。
“好,有劳司徒了,只要一想,待那人除去后;便可以亲临朝政;朕已然有些亢奋。”
王允以身家相托的语气,让刘协同样大受感动,他握住王允的手,说:“司徒今日之恩,我绝不敢忘。”
王允心中也是激动不已,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再次做出保证:“谢陛下赏识!陛下且稳坐龙台,允此行必成功而回!”
二人又简单讨论一番,刘协便与李英一切,告辞离去。
望着刘协远去的背影,王允满脸的欣慰。
这位很久没有被国君启用的老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在汉末这个阔别已久的舞台上再次闪耀自己的光彩了。
“想不到,陛下素来谦和忍让,纵是董仲颖也挑不出差错,今日这么一说,陛下这些年耳听宫中,眼望朝野,并非无所作为,只是碍于时局,所以才不飞不鸣,默然无声。”
说着说着便笑了,眼底满是欣喜;“小小年纪,便有楚庄齐威之姿,真乃我大汉之福。”
此时此刻,经过刚才的一番谈话,刘协在王允眼中,俨然成了具有高超能力的弄潮儿,时机未到,则潜伏不动,静如处子。时机一到,则顺势而发,动如脱兔。
在完全沉浸于忠汉的老人看来,这是大汉的福气,是先帝的庇佑。
“大汉先帝在上,且庇佑大汉重整往曰光辉,莫要再生事端……臣王允拜上……”
喃喃祈语,老人的声音,悄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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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八 掖庭
一番私下接触君臣谈话,勾起了刘协的信心,王允的宽心。
可谓是君臣尽欢。
作为君主,刘协满意臣下的忠诚。
作为老臣,王允满意刘协的志向。
二人的对话当中,涉及到了一场足以颠覆朝政走向的计划。
一旦成功,可以想象,君臣二人的志向抱负,都会瞬间得到实现。
未来,期望,已经于二人的眼前,缓缓绽放。
当然了,对于他们计划是否成功,没人清楚,因为谁也无法预知后事走向。
毕竟,有时候,君王贤明固然重要,却也不代表一切。
毕竟后世的明朝,可是有个兢兢业业的崇祯皇帝,堪称是能文能武,不好女色,勤政爱民。
按理说除了多疑和刚愎自用,崇祯皇帝具体一切明君的潜质,可是他偏偏就亡国了!
令人不得不感慨,世事难料!
.....
同样难以预料的,是董卓的变化。
他,对于权势的态度变化。
人是一种先天就有惰性的生物绝大多数情况下,坐着肯定比站着感觉舒服,躺着肯定比坐着舒服……
当然躺久了,或许就要考虑一下,是不是需要换个姿势,要不然还是会觉得别扭……
董卓享受着权力带来的快感,也享受着美人给他带来的快感,这对他来说,不亚于是从精神到**的双重满足,是他梦想达成后的酣畅淋漓。
酒是最好最醇的酒,就在身边,饮之不尽……
肉是最香最嫩的肉,触手可及,随食随增……
美人是最贴心最柔媚的美人,暖玉生香,欲所欲求……
要吃什么东西不用动手,自有美人送到嘴边,要玩那个美人不用开口,自然柔顺任君索取……
董卓虽然不是帝王,却享受着几乎帝王一般的待遇。
李儒来了很多次,但每次看到董卓陷于温柔窝中,面无表情的没有说什么就走了。
在李儒看来,每一个要登上成功王者宝座的人都要经历过这么一回,只不过有的人能清醒过来,有的人则直接沉沦……
李儒心里清楚,这个就是关东士族给董卓下的软刀子。
但他也明白,现在他去劝阻效果微乎其微,只有当事人自己清醒了,方为最佳,否则下次遇到同样的温柔陷阱一样会掉下去……
董卓董仲颖,但愿你别忘了在西凉时的雄心啊!
毕竟董卓董仲颖的出身差了一些,像这种阵势他还真没有经历过,抵抗力薄弱了一些,情有可原。
但是如果能从中清醒脱身而出,就如同是在精神上经历过一场极大的洗礼,会对之后的发展有很大的帮助。
因此,李儒在等,看董卓董仲颖能不能自己清醒过来。
当然了,李儒所不知道的是,密切关注着董卓动向,且耐心等待的人,可绝不仅仅只有他李儒一人!
....
黑夜渐渐地取代了白日,一轮弯弯的明月挂上了天际,夜晚来到了。
这是一条,以南北向的中心线为主,再向东西两侧去延伸其余宫区,同时在中央的子午线上的区域。
除建有君王上朝议政的朝堂,还有帝后的寝宫,而在帝后寝宫的东西两侧,所营建的宫区和帝后寝宫相辅相成,又像两腋般护卫著帝后的寝宫。
因此这两片宫区被统称为掖庭,且通常作为嫔妃所居。
....
漆黑的夜空之上,银月高悬,淡淡的月光,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看上去分外神秘。
在经过白日的喧哗之后,深夜的皇宫,也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与寂静。
偶尔会传出男人的喘息声,以及女人的压抑呻吟。
汉朝等级制度森严,但凡无权无势的宦官、宫女因为犯了一个小错而在深宫内被打死的事迹数不胜数,当然了,更多的则成为了争夺权利、勾心斗角的牺牲品,所以,皇宫每半年都要向外招人。
掖庭宫是掖庭的一部分,宫女居住和犯罪家属妇女配没人宫劳动之处。
大致分三个区域,中部为宫女居住区,其中也包括犯罪官僚家属妇女配没人宫劳动之处。
掖庭宫的北部,西南部为所在地。内侍省是机构,所谓“内侍奉,宣制令”,掌管宫中的一切大事小情。
此时,一位妖娆女官,正随手挥退,汇报完消息的侍女。
一头长而飘逸的卷发披在肩上,那双眼皮的眼睛闪着令男人们为之疯狂的秋波。
瓜子脸上铺着一层淡淡的英气,红唇却性感而妖媚。
女人的眉毛不是非常细的那种,却意外的带着一点恰到好处弧度,眉尾,有一点点俏皮的翘起。
因为正处于女孩家最美丽的阶段,肌肤细腻,脸似桃花一般粉嫩中透出自然的晕红,柔顺黑亮的秀发简洁的盘起。
几缕青丝坠下,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更显得风姿卓越,楚楚动人。
两根又直又长的丰腴美腿,紧紧并在一起,并拢的严丝合缝。
蜂腰恰若柔柳,让不大的胸微微勾出堪堪一握的充实与调皮。
蛮腰秀翘臀,杨柳如聘婷,婀娜更多姿。
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魅力。
妖艳得仿似罂粟,粉红毒药。
“董卓...吕布,哼,还有王允那个顽固不化的老匹夫,还真是会打盘算!”
女官伸出一截碧莲白藕,恰似剥了刻的鸡蛋,白嫩充满了弹性,米脂若胭的拇指,豆蔻如玉。
手腕轻轻摇晃酒杯,明眸皓齿唇半开,美酒入口,香舌轻卷细细品尝。
美人如画。
南国藏尤物,容华若桃李。
女人这样美的荡人心魄、美到魅惑的眉眼却后无来者。
或许,这般眉眼风情,亦成为了一首错过堪折地绝唱。
舔了一口嘴角,喉咙中发出一声喃呢般的舒爽。
一直闭目沉思的女官,猛然睁开了双眼,那双仿佛魅惑天下,仿佛黑洞般吞噬万物的目光,如今变得犀利了起来。
目光幽深,仿似寒谭一般,所充斥的信念之火,仿似一根根无形的锋利长矛一般,萦绕在她的周围。
“可惜了,现在的时代,不能按你们的想法去走动了,也该变变天了!
沉寂太久的安逸,可不适合大汉啊!”
起风了,堆在天边的灰暗云层象吹气一般膨胀起来。
云层的颜色逐渐变浓变黑,闪电噼啪作响,雷声隆隆,一场暴雨即将滂沱而下。
没过多久,但听得“唰”的一声,由远而近,好比沙地上走来鸭群,瓢泼的大雨,划拉的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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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九 罪恶归来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声威震天,仿佛要洗刷掉,来自于地上凡尘的无情。
人类的七情六欲,构造编织了一个巨大且无形的网,美名红尘的,于暗处不断收割着,凡俗的生命。
或许,相比起长安城内,那或大或小,或浅或深的明争暗斗、勾心斗角,渲染杀戮的铁血选拔营,更像一个地狱。
这里,就像是无穷无尽,令人窒息的恐怖之地。
这里,就是环境极其恶劣,生命极其危险之地。
这里,更是毫无道德伦理,永不停歇的杀戮之地。
这里,还是从无友情、亲情,爱情,只有背叛、杀戮、毁灭的邪恶之地。
在铁血选拔营这里,除了没有固定的朋友可言,他们这些人,所需要面对的每一场战斗,都是要,迅速、谨慎分出生死地。
这是因为,有相当多的时候,胜利不会属于,能够轻而易举就拾取到了白捡的东西。
哪怕是胜利者,在比赛结束之后,也很可能会受到来自不同方向上的偷袭。
而对于这一点,高郅是真的可谓是,深有体会。
此时的他,正挺直背脊,略显修长纤细的身体,定立在大门前,如寒冬冰霜般的气质,站在那里,又仿佛像是一轮孤月,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冷静与锐利。
那是一股煞气,又可以称为杀气,快要融入骨髓里的浓郁,转化为另类的气势。
那股煞气,伴随着不断上升的杀气,刚开始还没有什么,但当在这里杀戮超过百人之后,他就发现,这些杀气开始影响他自身的心志了。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偶尔会流露出嗜血的情绪。
可随着时间延长,杀戮气息也变得越来越明显。仿佛看到任何生物都想将其诛杀似的。
随手杀个人,就像碾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再随着后来的杀伐,高郅骇然发现,自己体内杀气越来越有压制不住地感觉了。
毕竟,他终究是个人。
而只要是人,只要稍微有一丝人性,看到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幕惨案,也必然会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憎恶。
因为,这个地方的主题,就仅仅只有杀戮。
杀戮!
杀戮!
一切的一切,仿佛除了杀戮,还是杀戮!
高郅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了起来,高郅只觉得一股烈焰瞬间从体内腾起,烧得他心头,一阵的火热。
浓重的杀气不断在高郅他的体内迸发,仿佛,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赫...赫赫...”
高郅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中,似乎充满了干涸的感觉,似乎此时正在置身于熔炉之中,高郅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无不充斥着被灼烧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低沉的呼喝声,逐渐放下。
渐渐的,冰冷的杀气,开始顺着高郅的身躯,蔓延开来,在空气中弥漫,
但是,很快,当内心的那股杀意,真的宣泄出来的时候,高郅却又感受到身体一冷。
而且,原本其身体周围的气息,亦是在这一瞬间,明显变得粘稠起来了似的。
高郅默默的呆站在原地,身上散发的红灰色光芒若隐若现,那光芒的表现,就仿佛像是一个人,在和高郅他同步呼吸一般。
而伴随着他身上的气息,每一次波动,光芒流溢出来的气息,似乎都会出现些微的变化。
“呼...!”
高郅顿时就一下子机灵的,打了个寒颤,刚刚的那种感受,让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如坠冰窖一般。
目视前方,哪怕仅仅只是片刻的回忆,高郅双眸之中,便已是赫然蕴含着极其疯狂的色彩。
嘴角亦是微微挂起弧度,咧起了一道诡异的笑容,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这种进步是极为明显的,几乎可以说以肉眼都感觉的到
是对高郅他整个人的锤炼,身体、经脉、心志、精神。
一个多月的枯燥和如同机械般周而复始的杀戮,给他带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提升。
那是一种本质上的飞跃,有一种脱胎换骨的变化。
此时此刻,高郅他,正毫无保留的释放着全身恐怖血腥地杀戮气息。
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双血色眸色。
那一双血色眼眸之中,充满了冰冷、邪恶、暴力、妖异,还有众多复杂但完全属于负面情绪的存在。
近乎实质般的杀气,很快就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杀气和实力或许不成正比,但此时的高郅,却是整个铁血选拔营营寨中,任何人都不愿意面对的对手。
当然,又得就有失。
高郅感觉自己的压力比过去大了很多,见惯了血腥杀戮的自己也有点疲惫。需要稍微坐下来,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经。
男人会累。
这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锅炉,虽然温度保持在了一定范围内,但却不停有人往进增添着燃料,温度没有变化,可火焰却永远无法熄灭。
力量的凝聚力更强了。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个改变。
一头再凶残的山羊,也无法击杀一只棕熊。
可一头发疯的狮子,却能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力量。
人类有理智,这是优势也是劣势,在战斗的时候,理智会促使自己避开要害,用最小的代价去谋取更多的成果,而在劣势之下,甚至会做出逃跑的动作。
勇往无前的性格会给敌人一种决然的压迫感,在必死之局下,实力相当的两名敌人,生还者,往往是更加勇敢的那一方。
“咯吱……”
高郅缓缓的伸出双臂,推开了紧闭营寨大门。
血腥味,骤然弥漫而出。
不似之前他在遭遇西凉兵匪时,那种夹杂着吵闹和欢呼中的血腥。
这时候的军营前,则弥漫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气息。
现在,他,从杀戮中归来。
尤其是眸子,血红一片,其中弥漫着一种野兽的凶性。
猩红色的光芒中,略带昏暗的橘红色,散发着宛如末日降临一般的恐怖威压。
高郅眼中的猩红更加旺盛,以至于,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仿似血雾般的气体出现,顷刻之间,便笼罩了整个军营。
暴戾、邪恶、恐惧、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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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 煞气
“呼.....呼哧...呼哧...”
大口大口的喘气声中,高郅缓缓闭上双眼,他再一次深吸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
身上那连绵起伏的灼灼热意,依旧在不断的蔓延,仿佛,蚀骨般的镶嵌于其上。
那种感觉,简直就是...太爽了!
几乎是立刻,高郅的身上就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好似放鞭炮,这是他的全身肌肉都在蠕动,筋骨在摩擦的时候发出的响动。
紧接着,一股浩瀚的杀意,陡然自高郅那看上去不算太宽伟的身影,猛然喷发!
更为让人瞪大到入戏的,凌厉至极的杀气,竟然在高郅的背后,凝结成了实质。
一头嘶鸣长啸的白色神兽,浑身弥漫着杀意,就那么凝结在他背后的虚空!
有人!
砰!
高郅猛然睁开眼睛,猩红的光芒陡然绽放,那充满决绝与死寂的目光中寒光四溢,冷冷的环视四周一圈,同时双脚向下用力一踏。
他这一次是左脚落地,在地面上硬生生踏出一个浅坑,速度再增数十米的距离,转瞬划过。
与此同时,于他的周围,亦是顿时出现一种暴戾和疯狂,充斥着毁灭气息,犹如岩浆般,朝着前方感应的区域,就是径直的倾泻过去!
他赫然已经将气罡,压缩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与杀气完全融为一体。
一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一个黑衣斥候的脖颈,恐怖之极的强大威压近乎肆虐般的压迫向那个还没有机会,反应过来的斥候。
比起这一次,他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抹猖狂与暴躁。
无穷无尽的暴戾充斥在了高郅的眼眸,以至于他的眼中,仿佛都弥漫了狰狞的血丝。
眼中含有煞气,举手投足之间就像是虎豹般,令人畏惧,从高郅的嘴中,冰冷的声音每一个字吐出,都令那名斥候的心中,产生一次心悸。
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原本还在庆幸自己成功的接近了过来,但下一秒,他睁大了眼睛,感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巍峨气势,这种气势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他才刚刚靠近对面的那人,下一刻,就看到那仿佛漫天飞舞,成百上千道白色光影,突然在他眼前放大。
只觉得那股极致的寒冷,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快给生生撕碎一般,身体几乎下意识的,不受控制的向后跌退。
抵挡?
呵呵,不存在
挡不住!
那一瞬间所爆发的气势,竟给他一种山洪暴发般的感觉。
他根本无完全抵挡,只是一瞬间,斥候已然吓呆,脑海中更早已是一片空白。
他刚刚可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获得,被生生捏拽住脖颈的斥候,只觉得一股令他窒息的锋锐之气瞬间从自己的正前方,扑面而来。
那个斥候中的皮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粗重。
来自于高郅的大合照速度、攻击力还有那森寒凌厉的杀机,无不带给他巨大的压迫力。
斥候的呼吸因为脖颈被掐住而变得困难,嗓子也变的沙哑了。
他从未感觉过死亡竟然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那是一种,只要对方愿意,一秒钟就可以切断自己脖间的惊悚感。
“你是谁?”高郅的声音淡淡响起,却是惹得斥候的脸色一变,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不知为何,在看到对方的笑容之后,他心中忽然多了一丝心悸。
高郅的冷峻气质,就像是一条分界线,与斥候那流露出来的茫然与失措的状态,分为了两个世界。
“小,小的...乃是...奉温候的命令,在此守候着,等你出来,上报一二。。”
“嗯?”
高郅浑身一颤,更加强烈的杀气瞬间迸发而出。
是人都怕死,尤其是那种杀过人或是有着濒临死亡经历的人,更为惜命。
高郅点点头看了眼前这个斥候一眼,对方迎着他的目光稍微有点害怕,赶紧低头哈腰道:“高郅将军,不知道,您是否需要我做什么?”
高郅微微眯起来了眼睛,眼神中浮现一丝杀意,还有一股特殊的威压。
那是恐惧目光的效果。
眼前精明的斥候男子,似乎有点害怕,原本平静的脸庞,终于出现了一丝冷汗,但依旧强撑着咧嘴笑了笑。
高郅没有继续搭理他,身上释放着一层淡淡的血雾,整个人的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身体周围,淡淡的红色波纹不断在波动中增强。
而他虽然在看着自己,可身体却在剧烈的痉挛,似乎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他仰着头,胸口却剧烈的起伏,恐怖的杀意波动令斥候不禁为之色变,并且在微微的颤栗着。
情绪不稳定的高郅绝对是恐怖的,哪怕是要杀死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还好,最可怕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斥候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蓦然发现,高郅突然笑了,他的情绪在这一瞬间似乎恢复了平静。
身上释放的杀气竟然在这么的一瞬间倒灌而回,被重新压入到他的体内。
令高郅的脸色,都是不由得顿时变的一片苍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荡,所有感觉重新回复,原本环绕在高郅周围的血光,逐渐淡化了下去。
颤抖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正常,眼中血色也随之褪去。
他这才终于睁开了眼睛,此时身体已经没有了原本的那种刺痛的感觉,反而身体还觉得一阵清爽,通透的感觉传来。
这种感觉已经不能用奇异来形容,他身上的杀戮气息似乎也随之消失了。只有冰冷的死寂,但这份死寂又不是死亡气息。
此刻的高郅,他是真正的,有了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这是真正的脱胎换骨!
如果说之前的高郅,是一柄没有剑鞘收敛的利刃,是张扬嚣张的巨狮。
那么现在,他简直化身成了一只隐藏在阴影中的猎豹。
无息、无声。
只等到猎杀时刻,才会露出自己的利爪和尖牙,收割目标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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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零一 魔鬼和魔神的区别
“咕咚...”非常沉闷的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从斥候的嘴巴里面响起。
亲眼目睹了,面前高郅的气势变化,斥候身上的汗水,流淌得愈发的厉害起来。
这回,倒并非是因为高郅浑身上下冒着凌厉迫人的杀意。
恰恰相反,此时的高郅,身上的煞气已经完全内敛起来。
如果抛开他身上还沾染着些许血渍的衣服,看上去,完全就只是一个毫无威胁的普通百姓。
但,正是如此,近距离感受着高郅气势变化的斥候,才更加为之骇然。
对于久经捕杀的狩猎人而言,很多时候,那些张牙舞爪的野兽,如果不是需要正面去直接对碰的话,其实,并不难应对。
相反,懂得隐藏毒牙、缓缓蛰伏起来的毒蛇,才是更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兽。
因为,你往往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突然爆发。
对于此时的斥候来说,高郅给他的感官,便是如此...惊悚!
是的,就是惊悚!
西凉斥候对于煞气并不陌生,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西凉老兵,说句不夸张的话,在他的手上,亦是有着不下十条性命!
所以,对于他这样的老兵来说,一般的煞气,其实作用并不大,无非是让他们感受到些许的不适。
像普通人那种被杀气一激,就吓得尿裤子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的。
但是,此刻,面前的高郅,却是让斥候不禁有些,升起了惊惧的感受。
那是一股,仿佛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种感受,就仿佛是面对着一头杀戮为生,却又蛊惑人心的魔鬼一样。
他在高郅的身上,甚至感受到了,面对主公董卓的时候,才会出现的那种...惊悚发麻的感觉。
没错!
对于西凉军的最高领袖,一手带领着他们从西凉偏荒地区,来到繁华的长安的主公董卓,西凉斥候,有的就是这种,深入骨髓的畏惧。
不仅仅是他,整个西凉士兵,都对那个看上去有些臃肿的男人,报以最高的敬畏。
董卓,从来就不是一个仁慈宽厚的主公。
仁慈宽厚的主公,固然能够让属下敬佩,但杀伐果断的主公却是令人敬畏。
敬畏与敬佩,虽然一字之差,境界完全不同。
当你敬畏一个人的时候,你首先是怕他,下意识的躲着他,不让他知道你的真实想法;而当你敬佩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亲近他,模仿他,跟随他。
对于董卓,西凉士兵们,想要下意识躲避的情绪,要比靠拢他的感受,更多一些。
当然了,和对于高郅的单纯畏惧又有不同的是。
对于董卓,这个给他们带来惊惧感受同时,还能够带来财富粮食的男人。
西凉士兵们,同样是给予其最高认可的。
对于这些从偏荒地段,受苦受累的士兵们而言,吃饱、发财,就是最大的幸福。
所以,对于给以他们幸福的男人,西凉士兵们,并不介意,奉承其为尊,呈上自己的忠诚,供其驱使,为其效劳。
如果董卓是魔鬼,那么,他们就是他的最锋利的爪牙,甘愿为其铺垫,助其成为魔神!
“是主公,在从温候大人口中得知将军进入铁血选拔营的消息后,特命我在此等候已有月余,每日晚时,前往禀告情况。
同时,温候大人亦是有令,一旦看见您的身影,便让您径直前去相国府。”
西凉斥候低垂眼睑,不敢与高郅对视,快速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等我换上一套衣服就立刻过去。”高郅稍稍点头,便迈步准备离开。
蓦地,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从高郅的肚子里传了出来。
饶是原本镇定自如、满脸冷酷的高郅,此时也不由得脸色微微通红。
出来之前,在营城里面,高郅还刚刚经历了大半天的战斗,几乎抽空了他身上的能量。
这不同于一般的肚子饿,一般的肚子饿,只是身体在提醒你该吃饭了,其实身体之中还是有备用能量的。
但是这种不断杀戮,锻炼杀意的修炼而导致的饥饿,却是几乎全身上下,都有一种剧烈的饥饿感。
“将军请随我来,温候大人早已有所吩咐,衣物、粮食,早有准备。”斥候自然不敢笑话高郅,面不改色的弯腰道。
“带路。”高郅冷着脸,示意斥候前面领路。
“是,您请,早已备好马匹。”
在斥候的带领下,高郅骑马重新回到长安城内,来到斥候安排的驿站,简单的洗漱一番,并粗略的扒拉饭菜后,才动身前往董卓的相国府。
在引领高郅到新建的繁华相国府同步大街上后,斥候停止前进,示意高郅独自前行,目送高郅进了相国府邸。
直到眼前完全没有高郅的身影,斥候才长呼了一口气,不经意间,他的脊背早已被冷汗所打湿。
目光有些呆滞,身体绮靠着墙壁缓缓滑下,他心中并没有多少怨恨,更多的是无力感。
忍不住想到,这次,算不算无妄之灾?
....
董卓的府邸,确实非常好辨认。
身为相国的他,在长安大街最繁华的地段有一座极其宏伟华丽的相国府邸。
虽然,他平时有大半时间,都选择了居住在皇宫内苑。
高郅径直走到了府门处,早有十几名西凉士卒将他拦了下来。
倒不是那些士卒不认识高郅,毕竟一直以来,都是这些卫士守护相国府门邸。
之前的时候,高郅也算几度出入相国府邸,也算是个熟面孔。
只是由于先后发生了行刺一事,给这些作为董卓心腹护卫的西凉士卒心中敲响了警钟。
不过说句实话,有没有这些护卫对于董卓来说,显然没有太大差异。
按照斥候临走前的说法,进入府邸之后,高郅径直朝着前厅走去。
一路上看到不少府内有莺莺燕燕,见到高郅,皆是如见妖魔一般,惊慌失措的,匆匆低头避开,眉宇间带着诸多无奈、畏惧、担忧、悲叹之色。
因为她们中有大半是董卓,及其麾下西凉士兵,从皇宫内用强虏来的宫女。
在她们的身上,遭遇的悲惨太多太多,很多人都仍未从心里的阴霾中走出来。
对于她们,高郅也只能暗暗叹一口气,他,只是一个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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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零二 优胜劣汰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是这个时代的最贴切的代名词。
此时,相国府内这些可怜的女人们,无疑便是最好、最逼真的体现。
这些原本专属于皇帝的后宫佳丽们,如今却是一个个沦为董卓麾下的玩物和赏赐、激励部下的“物品”。
当真是事态炎凉,人走茶凉。
失去了皇帝的庇护,这些原本应该高高在上的女人们,如今只能惶惶不安,每天祈祷着,下一个被玩弄或虐杀的女人,不是自己。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翻身把歌唱的西凉士兵们。
说实话,这帮粗鲁的大老爷们,在天下动乱、进入京都之前,其实都不过是最为底层的,过了今日不知道明天的粗鄙军汉罢了。
如果不是黄巾动乱、董卓乱京,导致世道改变的话,按照原有路径,他们这样的军汉,不过是那些豪门、贵族眼里口中的“泥腿子”。
那个时候,他们可就不会是现在这般的“威风凛凛”、“霸道不可一世”的兵“大爷”。
而是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随意大杀,被肆意抢夺军功的“大头兵”。
是以,面对这种大潮流发展下存在的“规矩”,高郅是无能为力的。
毕竟,如今,就连他自己,都不过是别人麾下的俘虏,除了不断增强自身,他谁都管不了。
摇了摇头,不再继续滞留原地,高郅索性步伐提高,加快速度奔仪事的前厅,眼不见心不烦。
到了前厅,高郅才发现吕布早已到了,将画戟依在一旁,独自坐在矮案前饮酒。
在此刻见到高郅的吕布,同样稍稍有些意外。
不过,并没有直接过来,而是隔空,微微点了点头作为招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旁下首的席位,让高郅入座。
高郅稍稍一愣,吕布坐于董卓身下的右手第一位,无疑便是意喻着他是董卓麾下武将中的第一人。
这个位置,凭借他天下第一人的名头,坐下来自然是理所应当,也没有人会去不开眼界的找他麻烦。
但是高郅他不一样啊,他在董卓手下中,真正打过交道的可完全没有几个。
而且也没有丝毫的功劳,相反,作为白马义从,他还曾与董卓激战过。
这一点,就算不让他成为西凉将士所有人的眼中钉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现在吕布还打算让他去坐下,象征着董卓麾下武将第二人的位置?
还是算了吧。
高郅摇了摇头,有些拒绝,不等吕布蹙眉,高郅已经随意在偏后的地方,择了一个位置坐下。
坐下不久,便有府内侍女奉上酒水,备上水果瓜盘。
高郅也不客气,环顾了一圈左右,索性直接开始,三口两口的,吃了起来。
“杀意,又重了不少,看来这一次,你杀了不少人啊?”在饮了一杯酒水后,吕布突然动身下来,在高郅的旁边淡淡说道。
“...不少...”高郅略带煞气,没好气道“你让我去的那种地方,能够少得了杀戮和死亡吗?”
“哈哈,让你去那,不也是为了磨砺你的意志,可以让你尽快的感受领悟到杀意的存在。”吕布哈哈一笑,仰头灌上一口酒水,眼睛微微眯起,笑道。
“再则说,你现在,不是依旧是成功了嘛!”
时间还早,董卓完全没有出来的意思,二人索性就这么就着酒水,谈笑风生,完全忽视了周围的人。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董卓挺着他那硕大的肚子摇摇晃晃地从内堂转了出来。
“见过相国!”满堂的武将都起身朝董卓抱拳一礼,吕布也不是例外。
“好好!”董卓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这时的他,丝毫没有曾经碾压过吕布高郅的暴戾。
但是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臃肿不堪的家伙,竟然连如今天下第一的吕布,都能够碾压般的死死镇住。
这幅看似臃肿无力的外表,简直就是一个遮掩的皮囊,覆盖住原本属于董卓的恶魔一面。
每次想到这里,高郅都会那些敢于在朝上刺杀董卓的朝官,感到不值,尤其是那些满怀希望复兴汉室的文官。
一边想着,高郅的目光,和董卓对上了!
几乎是在一刹那间,高郅的气息陡然变化。
他的浑身上下,都在一瞬间,隐隐带着慑人杀气,甚至连瞳孔都仿佛渗透淡淡的血色光芒。
不知为什么,当看到董卓视线的第一时间,高郅就觉得自己的情绪会变得十分暴戾、充满杀意。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犹如于其身体当中,激活了一台循环的大机器一般,并循循的时刻运转着。
“嚯嚯嚯!”董卓亦是发现了高郅的变化,嘴巴突然发出笑声,仿佛看到了什么好奇的新鲜事物。
双目中,重新燃起了饶有兴致的火焰,欢愉地望着那不远处的高郅,狂笑着说道,“啧啧啧,多么惊人的杀意,多么暴虐的气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听说,你刚刚从铁血选拔营回来?嚯嚯嚯,居然一下子有了如此浓郁的杀气,真是太令老夫我意外了,白马义从,高郅!”
对于这个叫高郅白马义从,董卓其实是有所关注的。
从一个月前的不以为意,到如今几乎每次见到吕布时,都会下意识询问他的情况。
看得出来,董卓的心中渐渐也有诸多不安。
因为他越来越瞧不出吕布的深浅,更要命的是高郅这个家伙,同样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
虽说离高郅他达到威胁自己的程度,还有诸多时日。
但是当刚刚看到对方眼中那份沉重的杀意,董卓心中莫名的感到一丝的不安。
当然了,董卓他,其实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借吕布和高郅的成长来激励自己,迈向武道的更高层次。
摇了摇脑袋,没有过多的纠结高郅的问题。
随后,董卓又与厅内诸将寒暄了几句,便吩咐府内下人重新奉上热腾的酒水肉食。
西凉地处西北,与匈奴、鲜卑等游牧民族接壤,在长期的对立、接触下,西凉与外族之间的文化习惯也有了一些沟通,
至少,常年屯兵驻扎在西凉的董卓,便染上了匈奴人,在会餐时商议要事的习惯。
“现在我们来谈谈,关于黄巾动乱的事情。”董卓望着麾下的一干文武,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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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三 骑都尉
“黄巾动乱?”
除了吕布和李儒二人事先有所了解,在场的其他人,包括高郅在内的西凉诸将们,则是不由得纷纷为之一愣。
这个消息,他们倒是还都不清楚。
“是啊,就是黄巾动乱!”董卓咧了咧嘴,满意的看着下方的麾下诸将。
“早上探马来报,白波黄巾,开始于河南方向大规模活动,并且进犯我军城池,牛辅已经前往抵抗,但是老夫,还想派人前去,尽快平定动乱。”
白波黄巾,在此地,也可以算得上是一股不弱的势力。
尤其是在张角兄弟统率的黄巾军被东汉王朝镇压之后,黄巾军散布于全国各地的起义力量,又陆续进行了斗争。
其中,力量最为强大、雄厚的便是黑山、白波等黄巾军余党!
“怎么样?有没有哪位将军,愿意前往河南一行的?”董卓问道,一双漆黑的眸子中,裹夹着浓郁的凶煞与狡黠。
所谓的询问,象征意义着他的“大度”。
人选,其实他早已想好,却依旧询问诸将,这,同样亦是上位者的习惯。
董卓他愈来愈喜欢,这种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对战争厮杀有着惊人的判断,但做起事来,却又不择手段,阴狠无比。
当然了,董卓这个家伙赏罚分明、恩威并施,而且有器量。
就算是对他心怀歹意的吕布也一样能够容得下,虽说行事过于霸道野蛮,但观其作风却不失是一位乱世豪杰。
所以,他麾下的将领,很多都是因为董卓能够给他们带来丰厚福利,而愿意为其效忠、冒险、杀戮、甚至奉献生命。
再加上,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仅仅只是黄巾军罢了。
在这些西凉将士的眼里,这些所谓的黄巾军,就是给他们打怪升级、爆兵爆装备用的菜罢了。
要知道,就连当年初出茅庐的刘备的那种low级别的情况,领个两三千余人马,就能打的程远志、邓茂的五万黄巾落荒而逃。
“哈哈哈,相国,交给我了!”
“末将请战。”
“某愿前往。”
一声声嘹亮的请战声中,西凉诸将们,群情激奋。
论起来,董卓他麾下的这帮将军们,可都在私底下暗暗较着劲儿哩。
李肃、胡轸等将也纷纷起身请命。
只有吕布闷声饮酒,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董卓的话,而高郅则对着满案瓜果一顿猛吃。
看他们二人作态,哪里像是在相国府邸商议军情,倒像是在路旁酒馆索食物果腹。
“呵呵呵呵,奉先啊,可愿意一去?”
说着,董卓的目光缓缓地落在吕布身上,毕竟在他看来,吕布无疑是最好的支援人选。
既能够摆平黄巾,同时,还能够借助黄巾的手,拖延吕布的精力。
“区区黄巾,某没有兴趣,但我可以推荐一人,替我前行。”吕布撇了撇嘴,说道。
“哦?是谁?”董卓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抬手说道,“但说无妨!”
只见吕布转手一指高郅,说道,“他!”
“....”
我靠!
高郅见随着吕布的手指,全场大半的目光,一下子凝集汇聚到自己的身上;顿时,于心里暗自叫苦不迭。
刚刚在座的那些西凉将士们激动的表态,他又不是没看见。
现在吕布把烫手的锅,抛了过来,他就必须想办法应对,否则的话,说不定便是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哦?是...高将军吗?”
满厅武将尽皆一愣,唯独董卓眼睛一眯,似乎若有所得,一股无与伦比的巍峨气势。
董卓的手臂,于半空中微作停顿,嘴角勾起,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与此同时,董卓的眼睛里面,满是扭曲和疯狂,非常显目、刺眼的一点。
无穷无尽的暴戾充斥在了董卓的眼眸,以至于董卓眼中都弥漫了狰狞的血丝。
鸦雀无声...
从董卓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猛气息,所到之处,就如洪水碾压席卷一样,在场的西凉将士们,根本没有一合之将!
这种冲击,简直让在场的多数人,都发自内心的,感到一股窒息,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泛起的一丝恐惧。
别看这些人在西凉军中,都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人物,不过在董卓的浩瀚凶威的面前,却不敢有丝毫放肆。
高郅作为当事人,更是承受着更大的压力,他瞳孔放大,心脏都几乎在这一刻骤停,那种久违的惊怖、寒意,再一次席卷全身。
不过,如今的高郅,却是根本不俱董卓身上散发的可怕气息,梗着脖子,眼眸微敛,眼帘里同样杀机四伏。
这一刹那,四周的环境,竟不禁惹人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哼。”
高郅暗哼一声,借着压力,将冷咧的目光,从众人的脸庞扫视而过,与之对视的诸人全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目光凌厉,浑身萦绕的杀意,加上强健的体魄,让得在场的西凉诸将,不敢小觑这位看上去显得有些面生的小将。
众人你瞅我,我瞅你,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众人,一下子十分默契的,都选择了不做声。
高郅环视一周后,还是将杀意内敛起来。
此时的他,还没有把握和董卓闹翻。
现在的高郅,已经不是当初的鲁莽小子,会仅因为胸中戾气爆发,就不管不顾敌人是否厉害,脑子一热就盲目的发起攻击。
毕竟,很多时候,人呐,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必须要懂得量力而行,轰轰烈烈死去固然精彩,但是,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万事成休,真真正正的什么都没有,转念成空!
见高郅主动收敛杀意,在足足望了一眼高郅半响后,董卓猛地一点头,说道,“好!高郅听令!”
“……”高郅满脸惊愕地望了一眼吕布,见他用眼神示意自己,犹豫着出列,抱拳说道,“卑职在!”
“本相拨给你五千兵,封你为骑都尉,待的明日早朝后,便正式命你领军出征,助牛辅将军,讨灭白波黄巾!”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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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四 压抑的朝堂
汉代的朝会分为朝贺,议政两种。
朝贺是在节日等特殊时节召开,议政,则是属于议事比较普通的。
待到第二天,上朝,董卓带着高郅及其手下最为坚硬的来到大殿。
“陛下驾到~~~”朝官到齐之后,稍等上小会儿,便听得一声尖亮的通传响起。
殿内百官俱是躬下身躯,齐声说道:“臣等恭迎陛下,陛下千秋无期!”
在一群小黄门宦官的引路下,刘协走至帝位,个子小小的他,摆开袖袍,坐下后努力绷着脸,同群臣说着:“卿等免礼,平身。”
群臣这才微直起身来,去到各自的位置跪坐。
群臣们口呼万岁的声音落下,太监总管,便在一旁扯着嗓子喊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呐”。
“...”
一帮老油条们,相视无言。
“诸位卿家,可有要事启奏?”坐于帝位的刘协,见空荡大殿又亲自出声询问。
下方的百官没有吱声,心中怀有各自的心思。
刘协见无人出声,也就乐见其成,“既然卿等无事启奏,那便就此退朝。”
“身为一国之朝政,岂会无事焉?难不成,陛下玩物丧志,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吗?”
就在此时,董卓突兀站了出来,大声问道。
简单的问话中,透着浓浓的质询的味道,听起来更像是在训斥,而并非询问,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任谁都能很清楚的感觉到。
“...朕...,你,朕...”刘协被董卓的气势镇住了,双手搅动得发白,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哼,既然陛下忘记了,那就让为臣提醒一下你,念!”董卓带着些许戏谑,示意一旁的太监。
那名太监躬身道:“是!”,向下瞄了一眼群臣,当即拉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冲龄,统承鸿业。其惟祖功宗德,惟祗服于典章;吏治民艰,将求宜于变通。朕年少。不识上古贤王治世之妙,然,朕闻之,古时圣王治世,民不加赋,而海内用足丰饶,朕虽不敏,亦心向往之。其令,天下官府衙门诸卿有司,即日起,有汉一朝,永不加赋!”
声音刚落,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们就全都懵了。
这是在搞什么?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出来发言。甚至,有许多满脑子理想和明君思想的大臣,立刻就感动的稀里哗啦,连脸都涨红了。
永不加赋啊!
多好的仁政啊!
三皇五帝,谁提过,春秋战国,谁又喊过?
这才是真正的仁君啊!
要知道,税和赋。从来都是分开的。
税是用于国防开支,衙门支用以及各种地方事务和渠道开凿修葺等等。
而赋,则是用来给皇帝盖宫廷庙宇,吃喝玩乐的。
说白了,税,进的是国库,而赋,是皇帝的内帑,这玩意是不走国库,属于皇帝的私库。
这么一道诏书下来,从实际上来讲,对大臣和地方的运转,几乎没有影响!
所以,不论是谁,都得承认这道圣旨是道不折不扣的仁政。
至于说,小皇帝他自己的钱少不少,关他们什么事儿?
反正名头上,连天下都是你的,你原意少花点儿,那就少花点儿好了。
于是这帮群臣,便在董卓的带领下口呼万岁:“陛下仁德,泽被苍生,请奉诏书,宣布天下,使天下知陛下仁厚爱民之意!”
反正他们也不去理会,小皇帝刘协心里是怎么样的,反正董卓他的心里可是爽的不要不要的。
刘协的脸色,虽然看上去是一直没有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小皇帝,气炸了。
想要做明君的前提条件是什么?答案是你得有钱,有权。
就像后世某个时间段里面,香港的社团一样,如果当老大的自己都穷逼一个,你还指望有小弟跟你混?
出来混,不就是图个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想达到这两样,归根结底不还是得有钱?
小皇帝没有钱,大臣的工资谁发?
哼哼,董卓嘴角微微勾起,还没有完呢!
“陛下,臣还有本奏。”董卓大步踏前,再度说道。
“说。”刘协咬牙切齿的保持微笑。
“臣奏侍郎赵彦,密谋不臣,来啊,带上来!”
随着董卓的一声令下,年过半百的侍郎赵彦,被两名粗壮的西凉甲士,如同小鸡儿一般左右架拖进了殿内。
蓬散斑白的头发,形如枯槁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血色,就像是日薄西山奄奄一息的老人,看起来令人不觉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堂堂的侍郎,怎么搞成了这个模样?
坐在帝位上的刘协最先动火,冲那两名甲士怒声斥道:“混账,朕的侍郎,你们竟敢这般拖拽,眼中可还有礼仪尊卑这四个字?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吗!”
见到刘协发怒,侍郎赵彦趁机挣脱开甲士的束缚,向前跪倒在大殿中央,老泪纵横的哭诉起来:“陛下,你可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在家中养病,相国却遣暴徒强行将臣拖下病榻,架进宫中。老臣不知何处得罪了董相国,竟让他如此憎恶,但我始终是朝廷的侍中侍郎,相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遣手下如此侮辱于臣。臣痛心至极,亦求陛下替臣讨回一个公道!”
说完,就砰砰砰的磕头触地,将脑袋都碰出了血来。
那凄惨的模样配上悲凉的语气,可谓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到了这个时候,侍郎赵彦的心里也明白,想来是他参与的一所预谋董卓的事情,已经东窗事发了。
现在,他和董卓之间,不可能会有其他回旋的余地,索性和董卓撕破脸皮,先一步状告董卓,至少在舆论上,能够先占得上风。
“先不要着急,老侍郎,起来说话”
见到侍郎赵彦这般可怜兮兮,刘协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先让侍郎赵彦起来。
但,瞥见一旁气势汹汹的董卓,刘协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怂。
他只能以和事佬的态度,陪笑问着:“相国,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董卓露出个冷冽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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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五 一言堂
“没有误会,哪里会有误会?老夫这样的忠臣,又岂会与奸党贼寇,有什么误会呢?”董卓的圆脸上,肥肉颤抖,流露出狰狞的笑容。
“相...相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坐在龙椅上的刘协,小脸微微一紧,虽然尚还弄不清状况的他,有些听不明白。
但是董卓的语气中,那股毫不遮掩的浓浓压迫感,他却是可以听得出,一清二楚!
小皇帝发问,董卓自然是要作出回答。
臃肿肥胖的身躯向前踏上一步,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陛下可否知道,臣之前在班师回长安的途中,遭遇了一伙刺客的袭击,差一点就命丧在了当场。”
一边说着,董卓一边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老侍郎赵彦,脸上略显几分狰狞的笑容,愈发灿烂。
被董卓的目光这么一瞧,侍郎赵彦,那原本意气风发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此时更是白的和雪一样,浑身哆嗦。
“这...这不是都是过去的事情吗?相国,不是已经将凶手尽数诛杀了吗?”
刘协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努力的想要将话题转移。
有着远超年龄聪慧的他,经董卓这么一提点,他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此时他才想起,曾几何时,侍郎赵彦似乎曾半遮半掩的,同他提过,让他安心等候。
当时的自己,未曾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他们这帮忠心的老臣,在私下为自己,冒险谋划董卓!
不行!
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就让董卓给他定罪!
刘协眼中闪过一丝忧郁,随着董卓的杀戮和威慑,现在忠于他的老臣愈来愈少,现在,他得试着拯救一下侍郎赵彦。
“过去了?呵呵,那可没有过去啊。”董卓呵呵一笑,并没有接受刘协的打哈哈。
“回禀陛下,所谓的全部诛杀的消息,不过是臣有意放出的口风而已,实际上,当时的臣,便生擒住了数名刺客,并将他们扔进诏狱,秘密审讯。”
“通过他们的招供,老臣逮住了一名当朝的奸臣,层层更进,意想不到的是,由他那里,老夫,居然意外的,又有了更多的收获。”
听得有刺客被董卓生擒,侍郎赵彦的脸上便是蓦然一颤,在得知有老臣被供出来后,更是苍白了两分。
董卓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
很快,殿外等候着的甲士,立马拖进一名穿着囚服的犯人。
那是一个老者,年约五旬,浑身上下皮肉模糊,十根手指只剩下了两根指节,浓烈的血腥味,迎风散开。
董卓嘴角微微咧起,露出白色森然的牙齿,当众审问起这名犯人:“御史大夫....周祁周大人,来,给陛下以及文武百官们说说看,当初是谁和你一起,密谋陷害忠良,意图刺杀本相国的人,是谁!?”
遍体鳞伤的老人抬起头来,从垂下的头发缝隙间,艰难的睁开已经被血水黏糊的眼眸,辨视着殿内百官。
当环顾至前方的老侍郎赵彦时,他的目光便锁定在了他的身上,抬起手,指向了这位昔日的同僚。
“咳咳...咳咳咳....就是他...侍中侍郎...赵彦”
周祁艰难的咳嗽几声,鲜血淋漓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几分痛苦,颤颤巍巍的指认道。
“不,你撒谎,是你诬陷我...”
见到犯人周祁指认,侍郎赵彦不禁往后踉跄倒退半步。
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强做镇定,突然冲着上方的刘协叫屈起来:“陛下,老臣与御使大夫周祁本人并不熟悉,这肯定是他们滥用酷刑,将这厮屈打成招...
再不济,就是这厮死到临头,想要拉人垫背,所以才想要构陷于臣的啊!”
听得侍郎赵彦见死不救,甚至忙着撇清关系,原本目光中尚还带着自责、愧疚的御史大夫周祁,眼中失望之中带有极大的狰狞,低吼起来。
“你放屁,赵彦!咳咳咳....要不是你来找老夫,给那些刺客下命令的时候,泄了老夫的名字,老夫怎会牵扯进来!”
“都是你个王八蛋,计划不周就算了,还坑害老夫,现在你想脱身,没门!”
一想到自己暴露的原因,御史大夫周祁便忍不住愈说愈气,胡子吹起。
“放屁!你这厮,胡说八道!你住嘴!”侍郎赵彦气得吹胡子瞪眼,浑身都在颤抖。
此时此刻,他哪敢承认,只能紧咬牙关,死不承认。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看来...赵大人打算死不承认啊。”
看着二人闹剧般的互相指责,董卓哈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你仿佛遗漏了什么?
老夫杀人,从来不需要完整的证据,只要怀疑就可以诛杀,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人!”
董卓咧了咧嘴,随意的摆了摆手,让甲士将已经严重咳嗽、气喘吁吁的御史大夫周祁,生硬的拉拽了下去。
侍郎赵彦看着被拉扯远去的御史大夫周祁,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面若死灰。
他明白,说一千道一万,当董卓要杀他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救得了自己了。
果不其然,很快,董卓麾下的李肃率先站了出来,一脸悲恨模样,痛斥起:“呸!赵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暗地里遣派死士,刺杀当朝重臣,你可知罪!”
“相国!”一袭白衣的李儒,同样,突兀的站了出来。
一边拱手致敬董卓,一边怒骂:“这些年来,相国大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我大汉社稷的稳固,百姓的安宁,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
你这小人却在背地里使些下作手段,欲阴害相国大人,着实叫人可恼、可恨!”
“陛下,不杀,不足以明汉律,不足以平众怒!”在这对翁婿的煽动下,依附于董卓的党羽们,亦是纷纷站了出来,占了整座朝堂总人数的三分之一。
余下的百官,也都是人精,除了少数不言不语外,一瞧这模样,霎时变了风向。
一时之间,文武百官下跪请求处死,坐在上方的刘协,可谓是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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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六 威压天子
事到如今,刘协已然知晓了侍郎赵彦所为,虽然心中叫好,但是面对他的失败,却同样无能为力。
可若真是让他来亲口下罪,刘协自己却做不到。
至少,现在的他,还无法做到,能够随意的就处置一名,忠诚于自己的老臣。
犹豫再三,刘协还是遂向董卓低声求情:“相国,请你念在侍郎大人年迈昏聩,脑子糊涂,你就大人有大量,饶过他这一回吧。朕向你保证,必将重重罚他!”
刘协虽然年幼,却也清楚此时朝堂的发言权所在,只要董卓肯出言宽恕,就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是董卓对此并不满足,圆瞪的眼中,不由浮现出几缕怒气,反问天子:“陛下,你对老臣不公啊!同样是臣子,他要杀我,想置臣于死地,你却让我宽恕他?原谅他?”
刘协被董卓这记凌厉的眼神吓得不轻,赶忙摆手否认:“相国,你误会了,朕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最好!不然可就叫老臣寒心了!”董卓此刻一副已然听不进去的样子,走到殿侧。
‘锵’的一声,董卓随手抽出一名殿内甲士的腰剑,持握在手,大步往前走去。
“相国大人,使不得啊!”
董卓的这个动作,吓坏了不少在场的朝臣。
以司徒王允为首的一干老臣,赶忙拦在了董卓面前,大呼不可。
他们都以为董卓是要怒而杀人,对天子不利。
“你们这是干什么?害怕老夫问责天子吗?笑话,陛下是天子,我为臣,即便再错,也是错在臣等。”
董卓突然抬头望向刘协,随后将手中利刃扔于地面,大声说着:“陛下,您若是执意袒护有罪之臣,那就请您下来拿起这把刀,杀了臣吧!”
刘协眼底闪过一抹意动,如果有可能,他还真的想要一刀劈死眼前这个可恶的胖子!
可他不敢。
所以,他只能握紧双手,垂立两侧。
“本人的罪与陛下何干?要杀要剐,老臣,认了!”这时,原本一旁的赵彦,突然喝道。
“好,老夫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来人,将他杀了,随后领一队,灭了他满门,送他们一家团聚!”董卓哈哈一笑,踢了踢地上的大刀,一边说道。
“什么!”
涉及到家人,刚刚还一副硬气模样的赵彦,顿时怂了,颤抖着:“相国...大人,不要危及家人,他们和你无冤无仇,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原谅我一次,我愿意当牛做马,只要别杀他们,什么都可以……”
董卓不为所动,对旁边的西凉士兵,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赶尽杀绝,这种肤浅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看到董卓挥手,侍郎赵彦瞳孔顿时缩成了一条细缝,好狠啊,连一个活口都不留,我已经这般苦苦求饶,竟然还要斩草除根!
“董贼!你不得好死!”嘶哑的悲吼声,于大殿上徘徊响起。
都说祸不及家人。
此时的侍郎赵彦心乱如麻,内心早已被仇恨所淹没,得知董卓的残忍,他抬起头,甚至连眼睛上,都弥漫着大片血丝。
但是董卓根本不在意,命手下,对着被按倒在地的侍郎赵彦,手起刀落。
浓烈的血腥味在大殿弥漫,不少文臣差点当场呕吐出来,龙椅上的刘协,更是脸白如纸,浑身都在打着哆嗦。
对于董卓来说,其实想要杀人,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霸道,嚣张。
他董卓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
众人无语。
谁不知道,现在这座长安城里,权力最大的并非天子,而是这位手握重兵的董卓,董相国!
刘协强忍着怒气,勉强伸出右手说道,“你们....可还有要事相奏,若是无事。便散朝吧!”
他在说着这话的时候,心中其实是无比的凄然与愤怒。
从何时起,商议天下要事的早朝竟然演变成了一个过场,一个形式,成了董卓的一言堂!
众大臣面面相觑,无有一人出列。
刘协一见,心中更是冷笑。起身一挥手,沉声说道,“既然无事…“散朝!”
“且慢!”忽然一声重喝。随即在金殿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董卓继续踏步,径直走到龙台之下,抱拳沉声说道,“老臣,还有一事启奏!”
“说...!”刘协无奈的发泄道。
“老臣思想,陛下你还年幼,很多地方,可能会很多地方出现力有所逮的情况,所以...,如今朝堂上,需要一个帮助陛下分忧的能人!”
“你!”反应过来董卓意思的刘协,气地面色涨红。手指颤抖地指着董卓,而董卓则是面不改色,冷眼相对。
朝中大臣均面面相视,不敢参与刘协与董卓的对持。
“董...!”刘协猛地起身,沉声说道,“...相国,为何如此,莫非是欲逼宫不成?”
“哈哈!”董卓咧嘴一笑,环顾众位大臣说道,“诸位,老夫可有逼宫?”
众人见董卓势大,惶恐不敢言,就连司徒王允,也是只能长叹一声,闭目不语。
“哼!”刘协怒哼一声,大喝说道。“既然相国不曾逼宫,那么……散朝!”
众大臣一听天子说散朝。竟是拔腿就往殿门处挤。
“何人敢走?”董卓沉声喝道,“与我回来!好生待着!”
在刘协又惊又怒的眼神中。众大臣又纷纷回到自己地个置站着。既不敢看刘协,又不敢望董卓,只是低着头盯着脚下的砖石。
转身望向众大臣,语调冰冷地说道,“诸个还不曾回复老夫!”
感受着尖刀一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侍中急忙出列拱手说道。“相国大人所言极是。朝中当有人为陛下分忧!”
此人一说,众大臣又不是傻瓜。
纷纷出言附和,直看得刘协心中怒火中烧,难以自遏。
“呵呵!”气急反笑,刘协指了指着董卓,又复指朝中大臣,对董卓沉声说道,“依相国之见,满朝文武,何人可为朕分忧啊?”
董卓微微一抱拳,淡淡说道。“老臣不才,愿担当此任!”
“好一个不才”刘协咬牙切齿。被董卓气地身子直颤,怒而说道。“你此行大逆不道,必为天下人所不耻!”
既然撕破了脸皮,刘协更是连相国二字的称呼也除去了,反正他心中明白得很。
董卓再怎么样也不敢现在就对他下手,尝到了憋屈的刘协,如今颇有些破罐破摔。
“多谢陛下!”董卓微笑着一弯腰,待复眼望向刘协又怒又惧的心神时。心中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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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七 打压
“如...此,可否称了,董相国你的...心意?哼!”
几乎咬牙切齿的望着眼前志得意满的董卓,刘协恼怒万分的嘲讽一句,冷哼一声,带着浓郁的恨意和怒气,挥摆小手,大步向殿后跑去。
这种压迫感,让刘协有些想要逃离大殿的冲动。
此时,竟然头脑一热,做出了直接退朝的举动。
“且慢!”岂料董卓又一次喊住刘协,沉声说道,“陛下明鉴,如今朝中大臣多有空缺,为政不利,臣手拟了一份名单,望陛下应允册封!”
这是...要为手下的西凉士兵,讨官职了?
还是如此的明目张胆!
刘协眼眸闪过一丝杀气,幼小的身体微微一颤,不打算理会董卓,继续前行。
只是很快,他又羞辱万般的顿住了脚步。
没错,他,被人拦下来了。
就在自己的皇宫大殿,就在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地盘上,被属于自己的禁卫,给生生拦截住了去路。
本来打算装傻充愣,强行离开大殿的刘协,悲愤交加。
列祖列宗在上...
身为一国之主,在皇宫内,如同傀儡一样,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啊?
可是,无论他有多么的委屈,多么的抱怨,现在,都不得不需要面对身后的董卓。
因为,董卓他的势力,如今,已经牢牢控制住了,皇宫里所有的交通要道。
不仅仅是大殿,各处的假山、制高点也派有弓箭手监视一切。
皇宫的四门,亦是派有四员武将分别把守着,没有董卓的军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大汉王朝的心脏就握在他的手中。
任何人,仅仅只是想要通过一扇门,都没有那么容易!
哪怕,他是如今的汉朝皇帝,名义上的天子!
因为,矗立在刘协面前的禁军,这个原本号称直属忠诚于帝王的精锐禁卫,亦是西凉士兵担任的。
“请退后。”冷冷的三个字,从已经拍手扶刀的禁卫嘴里,寒意吐出。
没有丝毫因为刘协的身份而感到畏惧或是尊敬的意识。
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什么当朝皇帝,一国之主;而就仅仅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童稚子!
身为西凉士兵,他只知道自己是董卓手里的一把宝剑,随时等着为他宝剑出鞘,饱饮鲜血,而不知所谓的天子!
“你...该死啊!”
面对如此无礼的禁卫,刘协方才已是强压的怒气,如今便再也忍受不住了,怒而说道。
又惊又怒的他,差点被气地胸口一阵起伏,就连话语也说不完整。
“哈哈哈,陛下,还没有回老夫的话呢!一味的冷落老夫,可是会让老夫我心寒的啊!”董卓满意的撇了一眼那名禁卫,在一侧哈哈大笑起来。
“你....行,行...行!看来朕今天要是不给你,还走不出去了!”刘协悲愤的声音,于大殿徘徊。
直惹得一众老臣心中愤慨,个个满脸通红,只是担心刘协安危,又不敢轻举妄动。
“给你,拿去!现在开始,你要封谁,你自己封去!”刘协颤抖着双手,气愤的,将盖章用的“替代品玉玺”,狠狠的,砸给了董卓。
“现在,朕,可以走了吗?!!”随即刘协大袖一挥,气愤地步入殿后。
董卓挥了挥手,示意放行,同时目光带着冷笑,望了一眼远处离去的小皇帝,眼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没钱,没人,没势,看你还有什么花样能耍!
“无耻董贼!欺人太甚!”就在董卓得意的时候,蓦然,一道怒斥响起。
发声的,是一个看起来已经六十多岁,发须皆白的老头子,官职议郎,因为看起来年纪很大,所以众人甚至都不叫名讳,而是直接叫何老。
“老夫如何欺人太甚了?你是想死吗?”
被何老如此当面顶撞,董卓自然暗暗恼怒,眼神之中闪过yin戾的神sè。
“呸!狗贼!当老夫我怕死不成?老夫了然一生,可没什么九族让你杀!”何老吐了一口唾沫,凛然不惧道。
“好,那老夫就送你去死!”董卓大手一挥,就在大殿上,杀气重重的,径直杀死何老。
末了,带着血渍的手随意一擦,哈哈一笑。
环视众人说道,“既然妖言惑众的家伙已经解决,那么我们来谈谈正事...
老夫先前的话,诸位可听到了?陛下,可是已将此事交与了相国!”
好一个本相国!
眼中隐隐的煞气隐去,冷静下来的王允,在心中叹息不已。
....
众大臣面面相觑,毕竟,此时看上去,就连王允与其派系大臣,也不敢在此刻与威势滔天的董卓为难。
众人只好大呼说道,“我等听得!”
董卓望着那些墙头草一般的大臣,心中冷笑一声,在众人惊愕的眼神,大摇大摆的,踏步到龙台之上。
面对众人展开手中的绸书,沉声说道,“尊陛下旨意。本相国只能不辞辛劳,特来册封尔等,张温何在?”
“唔?”司空张温猛地睁开眼睛。心中转头几个念头,犹豫着出列拱手说道,“老臣在!”
董卓淡淡望了张温一眼,嘴角微微一勾,说道。
“老司空大人,尽忠职守,护卫大汉,又兼才学兼备,品德至上。可为帝师,从即日起,从司空一职,升至太师!”
“老臣……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老司空张温,根本就不敢抗议,心中无奈苦笑着,上前接受董卓的分派。
太师,又称为帝师。
说得好听,还可以是帝王之师。
实际上就是一个闲职,相比于太尉,太师仅仅称呼上好听了一些罢了,在实权方面简直是天差地别,若是是一个名声不显的人为太师,恐怕连城门的守卫将领都不会理睬你几分。
所以说,董卓的做法很明显,他要开始在朝政上,进行一场大的洗牌,同时空出大量的重要官职!
面对董卓的突然发难,大殿上的群臣们,亦是不禁哗然。
因为,谁也没有想到,董卓他第一个打压的,就是三公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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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八 怨恨
如果说论起官职名称的熟悉度,三公九卿,无疑算得上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中央政府高级官职。
它的设立,始于秦朝。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为更好地统治国家,开始设立三公。
三公是指丞相、御史大夫和太尉。
丞相辅佐皇帝治理天下;御史大夫是副丞相,负责监察百官;太尉主持军事。
汉承秦制,也设三公。到了西汉后期,三公分别改名为司徒、司空、司马。
只是到了东汉初期,开国皇帝刘秀,出于考虑,限制三公的权力,大权独揽,三公的实际地位开始下降。
所以,在三公下面,又设置了九卿职务。
秦朝的九卿是指奉常、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内史和少府这九个部门的长官。
汉朝改奉常为太常,郎中令为兴禄勋,典客为大鸿胪,治粟内史大司农。
东汉时期,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
太尉管军事,司徒管民政,司空管监察,分别开府,置僚佐。
但东汉实权,已转移到尚书台,太尉实为丞相,与西汉早期掌武事的太尉名同而实异。
当然了,无论怎么去改动,三公的地位声望,都一直属于顶尖的!
正如袁绍背后,有着四世三公之说的顶级世家---袁家的崛起一样!
汉代袁安在汉章帝刘时为司徒,儿子袁敞为司空,孙子袁汤为太尉,曾孙袁逢为司空,袁隗为太傅,四世居三公位,人称“四世三公”。
可见,三公一职,在汉朝的影响还是不弱的。
可是董卓这个疯子,居然第一个就把目标投向了三公职称!
群臣的震撼还没有结束,董卓的大手笔又开始了。
他开始加封官职了!
“李儒何在?”
李儒出列拱手说道。“相国大人在上,李儒在此!”
董卓点点头,温声说道,“尊陛下旨意,册封李儒为司空。代替老司空,守兼尚书…”
“李肃何在?”
“臣在!”
“封你为侍郎...”
随后,董卓又先后,拿出廷尉,亭侯、将军等职称,分封群臣和他的麾下将领。
封吕布、徐荣、牛辅、李,郭汜,樊稠,张济、胡轸等人,为亭侯或将军。
还有董卓遵照之前所言,封高郅为骑都尉,并且还特意加封给他一个奋威的杂牌将军头衔。
其余等人,皆为校尉,麾下的西凉其余将士,亦是各各封官。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还有个被李儒所推荐过来的贾诩,封了个祭酒。
退朝后,接受了董卓册封的官职,贾诩笑眯眯的缓步退下。
目光从左右离去的大臣们身上缩回,贾诩冷然一笑。
呵呵,董卓!
既然这些世家都不看好你董卓,那他贾诩,反倒要将一下这些世家。
让他们瞪着眼睛看着董卓这个出身西凉荒塞,毫无根基之辈,是如何一步又一步的走上那至尊的宝座的,他很有兴趣看那些人后悔的眼神。
或许,等董卓有朝一日,真的拿出令天下世族侧目的实力,让这天下在手下颤抖的那一天,他还是非常的期待的。
摇了摇头,努力把这些荒谬的杂念都排出脑外,贾诩,开始用心的欣赏起,皇宫的风景来。
...
与受封赏的西凉众将不同,当天,刘协过得非常的不爽!
灯火通明的内殿之中,金碧辉煌,气势威严,殿内有着长明灯燃烧,其中燃烧着一柱檀香,袅袅的青烟升腾而起,盘绕在殿内。
那是檀,燃烧起来会释放出异香,有着凝神静心之效,乃是夜里失眠时的必备之物。
不过此物价格不低,能够当做燃料般来使用,足以说明此地主人颇有地位。
随着一阵癫狂的大笑声,皇宫里的某处庭苑,飘来阵阵浓郁的酒气。
偌大的皇苑里,仅有两道身影,坐着的刘协,以及站在他身旁小心翼翼伺候的心腹宦官。
“陛下,您不能再喝了!”
宦官李英面色焦急,一遍又一遍的劝谏起来。自打他服侍天子以来,还从没见刘协喝过这么多的酒。
“别管我!”
刘协听得烦了,一把将酒坛摔碎在地,怒声骂道:“朝中大臣给朕脸色也就罢了,你个阉人,也想让朕不痛快不成!”
刘协一边谩骂,一边给自己倒满美酒,脸上满是醉醺醺的酒意。头冠歪了,他就索性把玉冠扯下,扔在地上,时不时的还抬起腿践踏两脚。
从他的种种行为来看,显然心情不佳。
“混账,一群乱臣贼子,他们眼里哪里还有朕这个天子,一群自私自利之辈,说的还这么大义凛然!”
美酒下肚,有的只是无比的苦涩。
刘协扯住李英的领子,在他身上又打又骂:“你且说说,朕还是不是这大汉朝的皇帝?”
李英苦着脸一动不动,连忙点头附和:“陛下九五之尊,乃是天之骄子,更是咱大汉朝君临天下的主宰。”
听得这话,刘协的激烈情绪明显稳定了不少,他放下殴打李英的手,摇摇晃晃,自嘲笑着:“呵呵,天子?狗屁的天子!”
刘协撒着酒疯,李英则是立于一旁完全不敢答话,生怕天子再次降怒于自己。
刘协气的面色铁青,胸膛剧烈地起伏,声嘶力竭地大吼着已发泄自己的愤怒。
在一旁侍立的李英,吓得练练劝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千万不可伤了龙体啊!”
“息怒?”刘协杀气四溢地说道:“你让朕如何息怒,朕还是个皇帝吗?朕就是这帮自命清高的文武百官,还有那董卓老贼手中的傀儡!”
吓得赶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出此亡国之言,大为不吉啊!陛下您是真龙天子,怎么可能是傀儡呢?”
“都说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可是朕在你们身上,一点儿这样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朕看到的,只有贪婪和怕死两个字!”
“呼!”
被苦口婆心地劝了良久,刘协总算是冷静了下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瞥了一眼仍在一旁砰砰砰磕头的宦官,淡淡说道:“起来吧!”
“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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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九 皇帝稚儿
“去,再给朕,取几壶美酒来!”刘协斜撇了一眼,晃了晃手中空荡荡的酒壶,随手砸抛在地上,从桌案上再拾起一壶的同时,命令一旁的宦官李英道。
“这...陛下,酒乃穿肠毒,您已经喝了如此之多,实在是不易再多饮啊...”一旁李英苦着脸,并没有动作,反倒劝解刘协起来。
“朕的话,现在已经连你都可以反驳了吗?
难不成你...现在也打算开始做朕的主了吗?啊!”
哪知道,李英他本是好心提醒的一句话,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刺激到了本就精神愤慨的刘协。
刘协偏矮小的双脚,抽搐般的抖动,狠狠的踢踏在前方,将面前的桌案踢翻,发泄着朝堂上无处可发的脾气。
噼里啪啦的碎响声,混杂着桌案的摔落声,显得那么的刺耳。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这就去为陛下取酒,这就去。”
李英满脸苦笑的,看着眼前狂暴狰狞的刘协,有无奈有心酸有怜悯,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看着刘协长大的他,自然清楚,眼前的少年,心中的苦涩与压抑。
名为大汉的重担,如同大山一样,死死的压在这个还不过稚童的少年身上。
如果说天下,是一块蛋糕,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就是那把切蛋糕的刀子。
只是现在,董卓不但占据了大块的蛋糕,而且还有抢夺刘协手中刀子的能力。
这种能力,天下动乱的时候,叫做功勋,等平定动乱后,就变成了威胁,甚至逼迫!
李英明白,刘协实在是...
太苦了!
唉~
也罢,让他发泄发泄也好,一味的压抑着负面情绪,对他也不是一件好事。
李英摇了摇脑袋,鞠了一个躬,先弯腰将刘协踢翻的桌案重新摆好,将残渣收拾后,缓缓的向后退去,准备为刘协取酒去。
在普通的餐饮方面,董卓对刘协倒是没有过多的限制。
一下子,内殿变得愈发寂静起来,只留下长明灯的照耀下,少年孤独的,拉长的细小身影。
....
“父皇,儿臣该怎么办啊?您告诉我好吗?孩儿...心里好苦啊!”
“董卓这个家伙的霸道,已经愈演愈烈,我根本没有半点的制约他的办法了...”
“你教过孩儿如何注重皇家的礼仪、尊严,可您怎么却不曾教教儿臣,这所谓的...,驭下之道啊!”
“您曾说过...,说遇到驾驭不了的臣子,可以想办法杀之,可如今的儿臣,哪有这样的能力?”
“儿臣快要熬不下去了,您如果在天有灵,就帮帮孩儿吧!”
或许是因为真正的做到了一个人独处,刘协放下了平时在外人眼中,努力绷紧的小脸。
稚嫩的脸庞上,流露着彷徨、迷茫,以及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正常所该表露的惊恐、畏惧。
这是他的悲哀,身为帝王,尤其还是少年帝王的刘协,只能如同一匹孤狼一样,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才敢舔舐伤口。
在心怀鬼胎的臣子面前,他得保持镇定与威严,在忠心耿耿的臣子面前,他又必须从容不迫,表现从容。
这种不同人面前需要表露不同态度,对于一个尚未成年的孩童而言,实在是太过沉闷。
不知道多少次,他都希望这只是一个梦,未曾做完的梦。
可是等他真的体会时,睁开眼的时候,入目的依然是那座幽暗的、囚困着他的皇宫。
现在的皇宫,更像一座死气沉沉的棺材。
纵然他拼命的挣扎、叫喊也无法逃脱,这也许,就是每一个弱势皇帝的宿命吧。
于是,刘协他醉了。
大醉之后的刘协,紧紧攥着拳头,狠狠捶在桌案上趴伏,嘴巴里面不住的吐露着“肺腑之言”。
边说边喝,边喝边笑。
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泪流满面了。
等李英从外面取酒回来的时候,便是赫然发现,刘协正半醉半醒的,倚靠在桌案旁,脑袋微垂,浅浅点下。
当推门的嘎吱声,惊动刘协后,李英更是看到,抬起投来的小皇帝一双眼睛红红的,幼小的脸上布满了愤怒和悲痛。
显然,他...刚刚痛哭过。
“唉...”李英面色痛苦,他明白,刘协方才一定是思念先帝了。
也许,还因为最近的烦心事而哭泣吐诉了一番。
说实话,李英心里也是有点难受的,可是董卓那家伙太厉害了,势力又强,哪怕是有心去刺杀,他也根本近不了其身。
或许,前几日,司徒公王允的计划...能够行的通?
心中一动,李英忍不住,不吐不快了。
“唉...陛下若真想抱此仇,便需要先诛杀董卓,然后雷霆之势,整顿朝纲,以绝后患!”
一旦下定了决心,李英便没有任何的掩饰,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轻轻的放下酒壶,跪前几步直接说道。
到底是伺候了刘协长大的他,对于刘协的心中所想,他,又岂能不知道。
这时候,正是应该由他把话说出来,毕竟,如果万事都要皇帝亲自开口,那还要他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
刘协猛然一惊,发现李英回来才哀叹一声,然后一言不发地,又闭上了眼睛。
“朕也想过,可倘若....一旦刺杀失败,那后面可能引发的一系列权力斗争……,一个不慎,就会祸起萧墙啊!”
刘协再次睁开眼睛,轻声说到,显然,方才李英的话语,他是听进去了,并且认真思考了的。
只是,虽然在刘协那清澈的眼底,闪过一抹意动,可亦是很快收敛起来。
归根结底,董卓给他的压力太过,导致现在的他,有些畏惧、不敢!
“你既然提出了如此的意见,可是有什么周密的计划不成?”刘协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只是,看他那双同样迷茫的眼睛就知道,这位之所以同意李英的建议,只是一时愤怒造成的盲目的冲动,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就更别提对事态发展的预料了。
“臣愚昧,没有计划,但是,臣以为,我们可以联系司徒公这样的忠心老臣,一同计划。
并且想办法,瓦解一部分董卓军队的活动范围。”李英跪了下来,诚恳的道。
“毕竟,论武艺方面,王大师便足以斩杀董卓老贼。只是因为他身旁有飞熊军守护,王大师亦是近不得轻易近身,那么...
我们可以从这个方面下手!”
“...好!拼一次,你去通知,并且进行调查,王师那边,朕亲自去请。”
刘协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轻轻颤抖着,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样举起了一只手,暗暗做了一个斩杀的姿势。
“那你去多加准备吧,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计划周密,争取一举歼灭董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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