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当归
不得不说,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常常有着诸多能够影响到一场战役胜利的因素。
或为内在因素,或为外部原因,亦或是人为因素。
纵观古往来今之兵法,天时、地利、人和,皆为关键!
天时,非凡人所能控制,变幻无常,无行无踪。
地利,乃是需要根据军队勘探,借助的有利趋势。
除上述两种皆为外部原因外,人和,则是内在因素与人为因素的结合,也是最为基础,相对容易控制的要素。
在人和中,身体健康、军队声势、士气,占据了相当重要的成分。
很多时候,我们往往会为一场看似毫无悬念的差距明显的两方战役的结果而感到震惊。
诸如甘宁百骑破曹营、张辽八百破孙权十万,赵子龙当阳长坂坡七出七进...
这些事情,在未曾发生之前,都是一般人不敢、甚至不能去想象的。
而造成如此情况的原因,便是基于气势、人心和胆气。
斩将夺旗,往往能够成为一场战争的结束条件,这一点,其实是热兵器时代难以想象的。
不过,放在冷兵器时代,却是尤为突出。
因为对于士兵而言,令行禁止的前提,便是通过熟悉的军中的将领、中军大旗的指挥,来进行战斗;也只有二者存其一时,才能够做到行令畅通。
相应的,只要能够迅速的摧毁二者与军队之间的联系,便能摧枯拉松,事半功倍!
当然,纵然斩将夺旗可以迅速瓦解敌军士气,但无疑也是极为凶险之事,一个不慎可能便会深陷敌阵,逃脱不得,到时候,最终受挫的还是己方的士气。
所以归根结底,这其实也是一柄双刃剑,伤人,亦容易伤己。
此时的公孙瓒,无疑便是选择了这个看似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确定了目标的他,浑身杀气腾腾,长枪所向,当着披靡,一人一枪,不做片刻停留,纵马前冲,直指敌将中枢。
只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已连破十余骑。
公孙瓒身上的亮银铠甲,也已被敌人喷溅的鲜血染透,模样甚是可怖,远远望去,恍如杀神再世。
有名鲜卑百人将试图格挡,结果连人带枪,皆被公孙瓒一枪贯穿,击起漫天血雾,暗红色的肠子内脏洒了一地。
正所谓将为兵之胆,公孙瓒大杀四方,连带着身边汉军的士气益发高昂,越战越是勇猛。
身为一军主帅的公孙瓒本人,尚且舍身冲杀在前,使得这些士兵也是亢奋起来,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奋力死战呢?
胸臆间强烈喷薄的战意,再也抑制不住,战士们连经厮杀搏斗,倦极的臂膀竟凭空生出一股力气。
由是士气爆棚,杀气冲天,汉军皆如不要性命一般涌上搏杀。
公孙瓒更是悍然武勇,一马当先,杀入敌阵。
他胯下坐骑本就是神骏,掌中镔铁长枪也是万里挑一的利刃,居高临下、四下挥舞之下,周遭鲜卑步卒便如同被切瓜砍菜一般,杀散了一地。
于其身后,白马义从,就像战场上的尖刀,哪儿有激烈的反抗,他们的身影就会出现在哪儿。
在骑兵的冲击下,步卒密集军阵一旦被撕裂开来,就犹如决了堤的大坝,一触即溃。
是以此刻,在面对白马义从成编制的冲锋,虽然只有区区数百骑,但装备精良,行进之间队列不散,人仗马势之下,直如千军万马。
散乱的鲜卑步卒又如何能够抵御,往往阵刚刚结到一半,就被一冲而散。
“胡虏匹夫,吃你公孙爷爷一剑!”公孙瓒杀得兴起,于乱军之中,发现敌方断后之将阿列朵,趁势抽出腰间宝剑,倒持于手中,掂量一二,对准方向狠狠投掷而去。
这一剑准头力度极佳,那边阿列朵回身看见长剑挟着凌厉罡风,破空而至,竟是吓得连躲避都忘记了,心中只不住念道:“吾命休矣!吾命休矣!”
不过,也合该他命不该绝,值此千钧一发之际,他的战马感受到危险,本能地侧身一避,这一剑由是贴着他的脖子堪堪而过。
虽然未曾死亡,但阿列朵却已然被惊得魂飞魄散,较之于父兄显得胆小的他,再不敢做片刻停留,拨马便撤。
反正他已经完成了殿后的任务,不是吗?
心里自我安慰着,阿列朵已然从中军离开,加速往北而去。
领军之将已撤,与公孙瓒正面交锋的这支鲜卑大军的气势,也已经为其锐气所夺。
偶有挣扎,想要上前阻拦的士兵,皆被他一枪一个做了了结。
只是,虽然击溃了中军一路,然战局却并未结束。
在大军左右包夹而来的,还有其他两侧的鲜卑士兵,受到战局格挡,他们还未曾得知阿列朵的逃跑消息,此时还依旧向公孙瓒的大军发动进攻。
这个时候,公孙瓒的兵力拉锯得间隔有些大,被打了一个戳手不及。
不过,战场便是如此,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为将者绝对不可墨守成规,无论谁正谁奇,唯有根据战局形势之变化,因势利导,战斗才能无往而不利。
倘若战机迟迟不至,大军也当急流勇退,做好万全的准备。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又曰:其用战也,贵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
恋战不归,久悬于外,无论于大军本身而言,还是于一州度支而言,始终都是极为凶险之事。
只是此时的公孙瓒,犹自处于大怒之下,接连挥动手中长枪,不断刺杀鲜卑士兵。
等他发泄般将自身周围的鲜卑士兵杀戮一空的时候,两翼的鲜卑大军,已经压迫而至。
公孙瓒也不畏惧,高挥马鞭,正要继续领兵追击,斜刺里忽闪出一员年轻小将,勒住他的马缰。
公孙瓒举枪便待刺击,却听到一声呼喊,定眼一看,不是高郅又是何人?
“又是你?”公孙瓒眉头一蹙,收回气劲,闷声喝道“还不速速让开,本将要杀敌!”
高郅却是面容一镇,正色道:“将军!鲜卑军势大,我军人少,久战不利,如今已取得优势,当见好就收啊!”
“”公孙瓒脸色陡然一沉,只是看了看四周的战况,蓦然一叹,不再言语。
“汉家骑兵,速速向吾靠拢,护住主公突围!”高郅见公孙瓒默然,顿时大声呼喊起来。
他一边高声呼喊,一边举起长枪,收拢骑兵,以圆切的方式缓缓退出中间战场,脱离到战场右侧。
此时战场上已经喊杀声冲天,虽然仓促之间,首尾两端的汉军听不到他的命令,但至少附近的百来骑,已经开始向他靠拢。
他手中长枪高举不放,随着时间分秒流逝,身边的骑手越聚越多。
他这话被附近十名士卒听见,于是齐声高呼:“迅速集结!”。
这十人的呼喊声,又被附近百余名士兵听见,亦是齐声做如是高呼。
一时之间,聚集靠拢的命令十传百,百传千,如水面涟漪一般扩散开来,
回过神来的汉军顿时有了主意,竟然隐隐的,有站稳阵脚的趋势。
四十六 战局结算
当然,高郅通过呼喊,聚集收拢住周围的汉兵,拱卫公孙瓒的同时,也仅仅能做到稳住阵型,暂时自保。
就这,很大程度上,还得是要寄托于那左右两侧的鲜卑士兵中,没有懂得观察分析战局的存在!
时间一久,身处囫囵的他们,估计还得倒霉!
如此危机,着实是让高郅内心上下忐忑不安,慌得一匹。
己方身旁毕竟只有一千人马不到,倘若短时内不能击溃敌军,时间一久被这些鲜卑乱军识破了虚实,则攻守之势定然互易。
好在借着交战的这段时间的缓冲,公孙瓒也冷静了下来,他到底是久经沙场之人,如此情况,他自然不会再继续冲杀,因为他也清楚的知道,当下情况有些紧急。
诚然,在他之前的冲锋之下,迫使敌方断后中军溃败,守将逃窜,但同样的这也让地方两路边军无法收到撤退的命令,只能留下来继续与他们厮杀不休,迫使公孙瓒不能像以往一样冲杀在前,只顾自己杀得爽快。
现在的他,必须统筹调度,通过指挥提升汉军效率,已达到击破鲜卑军的目的。
丰富的战斗经验,使得公孙瓒在控制住情绪后,能够迅速的进入状态,从不懂军事的高郅手中,接过这只人数数百的军队的掌控指挥权,并借其调动,生生抵挡住了千余鲜卑溃军的冲击。
不过,真正破敌的转机,还是出现在焦灼的战场僵持的四分之一时辰以后。
由于场上喊杀声大躁,且鲜卑中军已然撤退,仅余下两路边军殊死拼杀,过分关注公孙瓒的战况下,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几百步开外,又有一支汉军已奋然逼近。
再前行一百步,浑身白甲的严纲长枪一展,大喝道:“众将士,公孙将军便在前方,随我杀敌救主!”遥呼身后的白马义从及一众汉军,朝着坡下大路疾冲而去。
“杀啊!”
“杀啊!”
“杀啊!”
在严纲身后,无数汉军得了命令,呼喊着骤然加速。
随着严纲率领的援军到来,场上形势陡变,从原本的势均力敌,瞬间挪转,胜利的天平终于朝汉军倾斜。
严纲也是骑战老手,在参战前,先寻探得鲜卑空虚之处,领着骑队直直插入穿透,骑队全体通过后,再次调转方向,以严纲为箭头,直扑鲜卑左侧翼后背。
当他所率的白马义从骑队贯穿敌左翼后,再次调转方向,依旧是以严纲本人为箭头,直扑鲜卑大军的右方侧翼。
在严纲的率领之下,骑兵呈八字形对凌乱的鲜卑士兵进行来回绞杀,如同一个白色的搅动机器,将鲜卑军队,生生分解开来。
这些鲜卑弃兵的注意力都在应付正面的汉军,哪里会料到突然间又杀出一支骑兵?一时被撞得人仰马翻,惨叫不止。
再加上正面的汉军见状,趁势欺进。
一下子,鲜卑军士气再度滑落,有些解决掉身前敌人却发现身后动静的士兵,忙扭头来看,“嗡”得一声,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哪来冒出来得这许多汉军?”
鲜卑的士兵,眼见敌军背后来袭,早就被夺了胆气,加上中军已经崩溃,若非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下意识的进行拼死反抗,只怕一个照面就要被打散。
只是一来没有战将稳固军心,而来没有指挥官指导战斗,再加上以有心算无意,前后夹击之下,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一边倒的局势。
待鲜卑军阵支离破碎的时候,严纲又一声呼喝,白马义从如臂挥指,纷纷调拨马头,人借马力迅速的往外撤离。
但当那些鲜卑士兵有些惊喜于骑兵撤退没多久,便赫然哀嚎,但见,漫空当中,一大波箭矢扑面射来。
骑射!
如此一来,惊慌的鲜卑军士兵被成建制得汉军大肆砍杀,乱军中又看不到主将的存在,人心惶惶的他们,竟然一个照面,便被杀了个落花流水。
“哈哈哈,论冲险敌阵,当属严子华(严纲表字,杜撰。)也!”公孙瓒也注意到了严纲的到来,不由得哈哈大笑“援军已至!众将士听令,给我配合严将军,杀!”
终于,在面对汉军的前后夹击之下,纵使这些鲜卑士兵再是坚持,也抵挡不住,严纲众部的加入,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
旋即宣告溃乱,丢盔弃甲,四下而逃。
直到此时,浑身酸涩的高郅,才终于吁了口气,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终于结束了...”
是役鲜卑军留守军大败,战死、重伤共计五千余人,泰半逃窜,已再无力聚兵。
这是一场,大胜之战!
士兵们纵然身子疲乏,但在胜利带来的欢喜下,却仍显得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胸臆之间似有一股豪气要抑制不住得喷涌出来。
“大汉万胜!”
“大汉万胜!”
也不知谁带头喊起,引得将士们齐声高呼,一时欢呼胜利之声直冲云霄,响彻天际。
朔风狂啸,吹得人脸隐隐作痛。
但营盘里的汉军于营中空旷处升起无数篝火,围绕着放声高歌不止。
军心振荡,群情激动。
他们也值得去高兴、激动、放纵!
两日三战,而且是先后接连交战乌桓、鲜卑大军,接敌两万三千,竟然三战皆胜!
中途或有波折,但数番大战下来,最后的结果,几乎都是压着这些胡虏大军来打,这等壮举,已经彻底将这些年轻汉子的血性,激发上来。
就连公孙瓒本人也是难得的开怀大笑,下令三军,除严纲本部继续追逐鲜卑残部外,其余士兵原地休憩,并进行大宴,劳犒三军。
一干疲惫的将士,此时亦是莫名来了精神,兴冲冲的指挥着俘虏的同时,早早起灶做饭。
将士们大战方歇,等候间隙,放纵狂歌,士气如虹。
公孙瓒也提了一壶酒走进营帐,虽双目布满血丝,神情疲惫,但他却步履轻松。
这一仗,虽然持续两日,但终究还是胜下了!
接下来,迎接他的,便是收获战果,检查全军伤亡情况,总结战况了。
四十七 回拨
“主公~”
“见过主公~”
“哈哈哈,祝贺主公横扫胡虏~”
踏进营帐,里面众人的齐声恭贺声,便令公孙瓒不由得褪去疲倦,满面春风。
如此文武,都是他的得力助手,也是他公孙瓒赖以纵横的底蕴之一。
“哈哈~!今日乃破胡大喜,当与诸君共庆,此乃某珍藏美酒百花酿,还请诸君满饮此杯!”
公孙瓒同样大笑着,原本疲倦的他,举起手中提携着的酒壶,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大步流星来到营塌正位坐下。
挥手自帐内桌塌上拾来一杯酒樽,同时令亲兵为帐内之人,缓缓的朝樽里斟酒。
清冽的酒水冒出诱人的酒香,很快,便充斥弥漫在整个帐篷之中。
公孙瓒也是好酒之人,喉头一阵吞咽,仰头便大口灌下美酒。
“好酒~!”
“是啊,的确是好酒啊~!”
“真不愧为百花酿~”
帐中众公孙瓒麾下的文武官员,见主公公孙瓒一口满饮后,也是连忙端起面前桌塌前摆好的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享受的神色,纷纷赞叹道。
有这么夸张吗?
立于帐中后排的高郅稍稍抬头,因为此次及时搬来救兵立下战功的缘故,他得以与赵云一同,也是有了入帐候事的待遇。
此时闻得众人皆是如此表现,使得他的心中着实好奇,他还没有尝试过古代所能够称得上美酒的酒。
此时看那些文武官员的神情表现,让他不由得,莫非这古代的美酒,还真的就如后世那些诗句描绘的那般,似天上的琼浆玉液一般不成?
与身畔不远处的赵云对视一眼,带着满心好奇的高郅,遂忍不住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缓缓的喝了一口。
砸吧砸吧嘴唇。
嗯~清香。
倒是和它的名字很贴切的,然后,呃没了。
嗯!
这些,就是高郅他在品尝后,脑海里面的第一念头,也是仅有的想法。
虽然味道上来说,百花酿还蛮好喝,然而,说实话,除了入口的时候感觉到那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此酒却并无特殊的味道。
的确,其中是有股淡淡的甘甜以及花香的味道,这是后世难以品尝到的纯天然酿造。
不过,要是单从酒的浓度烈度来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好喝~
想想也对,东汉末年的酿酒技术极为落后,还是处于自然发酵的阶段,怎么可能会酿出后世那种浓度烈酒。
眼前的这酒,充其量不过是有点酒精味的花茶罢了。
对于后世职业场上,和人营销唱喝、生意往来、跌打滚爬过训练出来的高郅不同。
这个年代的酒,或许因为酒精浓度提纯的不够,导致所酿造出来的所谓美酒、良酒的浓度,普遍都不怎么高,估计也就和米酒、果酒差不多。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古人能够动不动来个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海口神话。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倒都喝得津津有味的,就连赵云,也不例外。
好笑之余,高郅也加入到全营喧闹的庆祝之中。
这一顿欢庆,持续了一两个时辰。
在酒精灌溉下,劳碌奔走一天的众人,才在安排守卫哨兵的前提下,逐渐的陷入沉睡。
而,就在他们庆贺过后,大半陷入睡眠的时候,由于接到战报而被刘虞派遣发布命令的使者,快速的赶来,于帐外守候。
“你是何人?”帐篷掀开,一名衣衫正襟,精神抖擞的士人走了出来。
便是看到刘虞的使者,满脸愁容地来回在帐篷外打转。
当他被卫兵引领着来到帐外的时候,内心多少还是有点小激动,见到长史关靖时,脸上愁容才慢慢的烟消云散。
一番交谈后,使者悄然隐匿,而长史关靖,则在思考一片刻后,也径直走向公孙瓒的营帐。
将刘虞使者所带到的话,向苏醒过来,穿戴整齐的公孙瓒进行汇报。
“哦?”听完关靖的话,公孙瓒眉头一皱问道,“可还有其他叮嘱?一并说来。”
“...刘州牧,想要让我们放过那些已经零散的鲜卑溃军。”关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_?,还要让...让我们放过鲜卑残军?”公孙瓒惊愕的声音响起。
“哼~刘虞,这个家伙到底还是心肠软弱。”冷冷一笑,回过味来的公孙瓒,脸上满是讥笑。
“主公,此次却是刘幽州派兵救援,吾等不好驳面,还望多多参考。”长史关靖感叹的同时,也不玩玩道。
他素有智名,终究不是那些容易热血上脑的粗鄙汉子。
公孙瓒放下了手中酒遵,双目微凝,沉吟道“嗯,这一次,却是要承那老儿的一份情。”
“哼!那就姑且放过那些胡虏蛮子一马,待得我军休整一段时间后,再发兵北上,一举平定霍乱,让幽燕一地,再无乌桓、鲜卑!”
一边说着,公孙瓒眼眸中,一边悄然闪烁着微光。
那是一种难以压抑的战斗之心。
他刚刚从刘虞的使者处得知,古瓦特和阿列尔所亲自率领的一万铁骑,也遇到了阻拦,并被当地郡守田豫成功的赶回去了。
鲜卑的疯狂劫掠计划,也被机打得支离破碎。
还真别说,别看这田豫年纪不大,但是久居边疆,熟悉边事,做事干练,是不可多得的文武双全之才。
探知起聚诸郡兵一万,组织各县民兵,分赴要塞据守,自领精兵前去边境阻击。
结果nb了,愣是生生靠着一众老弱病残,将鲜卑的军队击退。
.....
“报~,尸体已经开始处理?!”一声高呼,一人于帐外请复。
公孙瓒走出营帐,一瞅,来人,他还认识。
那是严纲的副将蒋蒲,此人已经接到了严纲派人送来的讯报,点齐了本部五千兵马,恭候着自家主将和公孙瓒的到来。
他们的作用?
--便是打扫战场,收拾残骸!
“嗯,迅速打扫战场。”公孙瓒随口点头道。
待蒋蒲领命而退后,他再回过神来打量,山坡以外的战场上,早已是尸骸遍地,惨象万千。
此战可以说得上是真正的势均力敌,完全靠着士兵的死战才能守下。
“唉~苦了你们。”
公孙瓒幽幽的叹息一声,转过身来,一双眸子里满是悲伤之意,不禁感慨。
四十八 积蓄的不满
战争,永远是人类对大自然的另类破坏。
哪怕已经时隔数个时辰,战场上残留的浓烟依旧在弥漫,满地灰尘飘荡,呛人的焦炭味充斥在空气中。
带着满腹感慨,吹着还夹带着淡淡腥臭血腥味的冷风。
不久前,因为胜利而产生的欢喜情绪,已悄然在公孙瓒的心头散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算一个容易伤感的人,只是没来由的、莫名的,公孙瓒突然想要走走,独自走走。
没有知会旁人,他就那么独自一人,走在蔓蔓草地上,四周,皆是忙碌的身影。
那是他麾下,正在忙于收敛尸体,打扫战场的士兵们。
按照惯例,本来早就应该清理的,只是因为一场狂欢,所以才推迟挪到现在处理。
遵了公孙瓒的命令后,蒋蒲便亲自率领千余士兵漫山遍野的专门收检尸首,将其归类。
幽州士兵的尸首自然好生带回,待禀告其家属后,再自行安葬,至于那些乌桓和鲜卑军的尸体...
呵呵...
这些战士能忍住鞭尸的冲动,不在上面去砍上两刀就已经算不错的了,还想让他们去给那些异族敌人安葬?
想得美!
至少公孙瓒手下的军队,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永远不会有!
“主公。”就这么随心的走了一段路,公孙瓒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唤声,转过身去。
“是子华啊!”公孙瓒收起情绪,捻了捻额头,剑眉下的双眸中,重新聚起沉着的平静。
身为人主的他,可不愿意,让手下看到自己情绪低落的一面。
“怎么?子华你也醒这么早吗?”公孙瓒挤出一抹微笑,对于严纲,这位自己麾下最为器重的将领,他总是笑容以对。
“此战虽以我军大胜,但后续处理,还是需要末将亲为,是以一早醒来,索性无事,末将便来此监督。”
严纲也是拱手笑道。
不得不说,此人的确算得上公孙瓒手下有数的名将。
在战斗结束,众人放松杯酒交错、喜色连连的时候,他尚还记得警惕,安排指挥士兵就地扎营,安设鹿角,并嘱咐手下副将注意收纳散兵游勇。
还真别说,安营后不久,于之前溃败走散的轻骑部队陆续逃回,也算为此役中损耗颇多的公孙瓒,补回了几百兵丁。
“好啊,不愧为我军中上将,子华劳心了。”公孙瓒笑呵呵夸奖一声,鼓励的拍了拍严纲的肩膀,转而问道。
“陪我走走?”
“诺,主公请。”严纲抱拳应是,一向于军中凶猛的他,此时在公孙瓒面前,却是极其的乖顺、恭谨。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继续前行,严纲沿途不时为公孙瓒介绍军情。
“如此说来,此役我军伤亡有点过了啊,这该死的胡虏!早知道,就不该如此轻易的放了他们!”
听完严纲的报告,公孙瓒一脚踏在一小土坡上,远眺着远方。
“哼,迟早有天,劳资一定要灭了那帮杂碎!”像是想到了什么,公孙瓒眼眸骤然一沉。
“哪怕...哪怕...有那个老东西的包庇...,在如此民族大义之上,谁...也不能阻拦某!”
下一瞬,自公孙瓒的嘴里,却是蓦然吐出,旁人听得心惊胆战的话语。
显然,意有所指的他,是把这一次的锅,又甩到了某人的身上,对其不满,愈发浓郁。
犹如一粒种子,已然开花,只待某天,陡然绽放。
跟在他身后的严纲,瞳孔亦是不禁猛的一缩。
作为公孙瓒的心腹,他自然听得懂,公孙瓒嘴里所谓的老东西,值得是谁。
不过,很快,严纲又恢复了沉稳。
虽然震撼于此时公孙瓒的语气,但是,却并不会影响他对其的忠心。
更何况,就算真的到了兵戎相见那一步,他相信该担心的,也不会是白马将军,而是那位优柔寡断的州牧。
哼,刘虞...
不是自夸,严纲有那个自信,凭如今公孙瓒在幽州的人气,只需让自己率领三千白马义从,外加本部五千兵马,便足以为主公拿下幽州!
作为公孙瓒的大将,对于刘虞这个幽州牧,他可也不会有丝毫的敬重。
毕竟,对于将士,武力和暴力才是推崇,只想着和谈的文人?呵呵...
一边想着,严纲抬头向战场望去。
血地延着草原,向南北平铺扩展开来,无数残缺不全的肢体、碎裂的头颅散散在上面,仿佛大红地毯上点缀的刺绣。
呵呵,要是换了州牧,见到如此场景,怕不是得生生吐泻吧?
严纲满是恶意的想到。
......
过了一个时辰,战场清理,才渐渐结束。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一场战役,无论是鲜卑还是公孙瓒,都损失颇多。
乌桓,鲜卑一方先后皆折兵万余,战马数千。
反观汉军方面,伤亡也是不少,前后当场战死一万将士;轻重伤者近小半;其中白马义从,都死伤过了三千之数!
两败俱伤。
这一次,还是不能算大胜。
或许,唯一能令人惊喜的是乌桓和鲜卑军轻骑,所遗留下来的战马。
这些都是产自辽东的良马,又兼鲜卑不吝巨资豢养,每一匹都是膘肥体壮。
只是,公孙瓒本人,对于白马以外的马,又不感兴趣。
聊胜于无吧!
公孙瓒摆摆手,跳过这个问题,瞥嘴道“算了,算了,听说这次那刘虞派来的主将是鲜于辅,子华且随我去打个照面,应付应付。”
接着,二人便开始往幽州军所在营帐走去。
很快,在传令兵的带领下,见到了同样正在指挥清理战场的鲜于辅。
“原来是公孙将军,公孙将军先破乌桓之计,再败鲜卑大军,真乃神人也,主公若是闻知白马之胜,必定会厚赏将军。”
拨马而来的鲜于辅,毫不吝惜对公孙瓒的推祟赞叹之词。
“哪里,今ri得胜,全赖众将士用命也,说起来,此次还要感谢鲜于将军出兵相助。”公孙瓒对鲜于辅拱手感谢一声道。
此一战,这些随高郅而来的幽州轻骑,也是折损了骑兵约有千余,值得他一声道谢。
至于鲜于辅嘴中提到的厚赏?
哼,那倒未必...
况且,他也不需要!
公孙瓒心中打定了主意,嘴上却淡淡道:“鲜于将军,待会某会留下子华继续收敛战场,若有需求,但提无妨。”
“哪里哪里...”
鲜于辅和公孙瓒又是一番客气后,公孙瓒才转身回营,留下严纲与鲜于辅详谈。
而他自己,则先行率领一众白马义从,奔蓟县而归。
四十九 纷至沓来
时间流逝,岁月静好。
不知不觉中,距离上一次公孙瓒与鲜卑大战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战火留下的硝烟,终究还是寂灭在了时间的消逝中,淡然无痕,幽州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而这一年,也渐渐的来到了末头。
公元189年,在整个动荡不安的一年中,天下军阀,似乎只有董卓一人有所作为。
春风得意马蹄疾,这一年里面,董卓出尽了风头,他带着西凉大军,统占京都,都领朝政,将自己升迁为太尉,成为三公之一,掌管全**事和前将军事务,后又自封郡侯,拜国相,跃居三公之首,掌宰相权。
自此,董卓虽然名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但实际上却远远超越皇帝,享有“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等特权。
相比之下,其余人倒是显得没有什么作为。
或许,主要一部分的原因在于,有些人还沉浸在四百年大汉王朝的余威之中,他们相信会有有忠贞之士解决董卓,为国除贼;有的人却是冷眼旁观、等待所谓的时机;还有的人却该干什么干什么,或者说他们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
公卿大臣、王族公爵们期待的不错,勇士是出现了,越骑校尉伍孚!
他对董卓的倒行逆施十分痛恨,发誓要亲手杀死董卓。
一天,伍孚身藏佩刀,前来拜见董卓。交谈完毕后,伍孚便告辞离去。董卓起身出门相送,用手轻轻拍着伍孚的后背,表现出极其亲切的样子。伍孚瞅准机会,猛地抽出佩刀向董卓刺去。
由于杀人心切,用力过猛,失手没刺中要害。董卓大惊,慌忙奋力反击,并急呼警卫出手相救,跟随在旁的干儿子吕布手起刀落干掉了伍孚,董卓这才脱离危险,事后,董卓大骂伍孚包藏祸心,不讲仁义,抄其家、灭其族。
一时之间,杀戮风暴席卷整个京都,人心惶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不过,有些事,是禁不完,杀不绝的。
大汉养士四百载,忠诚之士,多如牛毛,或许他们没有实际的兵权,相应的才华,但是一腔拳拳热血,却是寒意所浇不灭的。
所以,一时半会,忙于朝政的董卓,也抽不出手来,将势力进一步向外扩展。
不过,那一步定是迟早的事,况且,那些事情,距离如今的幽州,还是有些遥远。
风雨欲来的趋势,暂时,还未曾抵达此处边境。
蓟县地处幽州北境,为幽州治所,也是幽州的精华所在,
作为公孙瓒的老巢之一,此地的人口众多,钱粮充沛,而且防卫森严。
外墙高达三丈有余,厚一丈五,城上箭楼密布,旌旗如林,城下设地堑三重,密插尖木,外有护城河水深且宽。
当初黄巾动乱的时候,曾有万余黄巾军来攻,激战半年之久,陈尸数千,也未能踏上城头一步。
城头上的火把,在风中摇弋,一队队的军士来回巡逻,哨塔上的士卒紧紧的盯着城下,一切都很正常。
不过高郅依旧留守在城头,在城墙之上就着篝火,高郅和那些守城的士兵们一样承受秋季黄昏时分的寒风,待吃过两个大饼,一碗口汤后,才感觉全身暖了许多。
自那次战争结束,全军回拔蓟县后,公孙瓒便专门提拔了高郅,让他做了蓟县东门城门令,率领蓟县县兵五百并三百白马义从守卫东门。
“乱世,呵呵,即将开始啊!无数的英雄豪杰应运而生,却不知我能不能留下光辉的一笔呢?”站在墙头,高郅负手而立,心中却是默默的想着心事。
他在思考,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面,他应该如何展现自己的价值,作为武将的价值!
是的,他从来就没幻想着做什么主公,自立为王的幻想。
与那些穿越小说中所提到的主角不一样,在高郅看来,光凭一头热血就想着自己能够通过历史,让人纳头就拜,迅速招兵买马争霸天下之类的想法,那完全是脑残行为。
在汉朝时代,没有一个好家世的人连做官都很困难。
举例说明一下,刘备牛b吧?
开场结拜送双神将关羽张飞,人格魅力点满、有着汉室宗亲之名头,仁义满天下的他,也是辗转反侧、跌宕蹉跎半生,才苦尽甘来,分得天下三分之一。
曹操够牛b的吧?
人家一样因为祖上有宦官出身而被诟病,还是靠着曹家、夏侯家,两家宗亲的鼎力相助,才度过前期的艰难时刻。
同样的,江东之主孙权,不也是靠着孙氏三代人的拼命打拼,才堪堪坐拥江东,每年还忙于平叛江越,无力北上只能割据一方。
由此可见,没有半点根基的草根帝王之路,根本不可能,而高郅也知道从前是宅男的自己,完全不具备人主那个素质,如果硬要争霸的话,到后来少不得惨遭身死的下场。
在他看来,依附大树才是一个好办法,俗话说得好:大树之下好乘凉嘛!
所以最开始,抱着混上一混的想法,他也曾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找个时机,去投奔刘曹孙三者其一,以求抱个大腿。
但是,随着和公孙瓒参加与乌桓、鲜卑的战斗,在亲眼所见边疆地区的惨烈悲壮场景后,高郅的想法又动摇了。
他渐渐的开始倾向于,随军抗击胡虏。
说来可笑,这或许还是和他骨子里的那点愤青思想有关,比起内斗,他更倾向于抗击外敌,更倾向于不让原本历史上的五胡乱华之悲剧再度上演,仅此而已。
是以,这段时间,高郅已经融入到了城门令和白马义从曲长的身份职业中。
苦笑着摇了摇头,一阵寒意袭来,让高郅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将视线重新挪回当下。
“嗯~?”高郅突然一蹙眉头,方才下意识的缩头避风,却赫然看见了一股大约三百人的步骑,正缓缓地向着县城方向赶来。
“那是什么人?”高郅指着那队没有打任何旗帜的步骑兵便喝问道。
负责在望楼上执勤的士兵见了,也摇了摇头,缓缓地道:“不像是贼兵,也不像是官军,大人,要不要敲响警报?”
“嗯,暂时不用,看他们行军不慌不忙,似乎不是敌军,等他们靠近了问个明白。”高郅紧紧地盯着那群人的行动,缓缓地道。
话虽如此,高郅还是心怀着谨慎,令左右士兵,提高警惕。
兵者,生死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就在高郅自己也没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做到了为将最基本的事情。
五十 桃园三基友
城楼的青瓦墙畔,于高郅等人警惕的目光下,那群人越走越近。
或许,对方也存着怕产生误会的心思,等到离蓟县东门约莫有两里的地方,一群人停了下来。
随后领头的三个人,与大部队分离,骑马向前,朝着蓟县东门奔驰而来。
借助日落余晖,高郅自上而下,还是能够非常清晰的看清楚来者面貌。
当头那人身长七尺,皮肤甚白,腰垂双股剑,一对修长的手臂,特别显眼。
其左手一人,身高九尺,细眼高鼻,眉毛及重,三缕长须飘落在胸前,面色如重枣,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再后一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生若巨雷,势如奔马。
好吧!
如此鲜明的特征,只需扫量上一眼,高郅的脑海里,便本能的就蹦出了三个字--刘玄德。
再随后,心中浮现的则是...三基友!
“来者何人?”高郅尚在惊愕、激动的时候,一旁的卫兵,已是昂着头,探出墙出声质问。
“某家哥哥乃是汉皇宗亲,特来此地寻访友人,尔等还不速速开门迎接?”豹头环眼的黑汉鼓着铜铃般大的眼珠,瓮声瓮气的说道。
“翼德!”当先那人轻喝一声,止住那黑汉,随即对楼上士兵抱拳说道。
“愚弟无礼,还请见谅。好叫守卫知晓,在下是刘备刘玄德,乃公孙将军同窗好友,劳烦贵友,帮忙通报一二。”
此时的刘备,年方二十八岁,正值壮年,面如冠玉,眼若流星,面相和善,眉目之间隐隐能透出一股浩然之气。
言谈举止间,无形就给了人一种莫名的好感。
这不,望了眼刘备真挚的眼神,那楼上小卒,本因张飞的态度,而欲出言相怼的话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抱拳连称不敢。
同时,转身往楼梯走去,循那架势,貌似还准备真的去帮刘备传递消息。
“不必久等,将军之名,吾早已耳闻,来人,开门!”回过神来的高郅,除了在心里暗叹一句佩服,也是为刘备的人格魅力所震撼。
三言两语便轻易化解别人升起的愤慨不满情绪,还心甘情愿的愿意为之提供帮助。
不简单啊!
不愧是刘玄德!
感慨之余,高郅忙下令开门,并迫不及待的,选择亲自下楼去迎接。
对于这对名传后世的桃园三兄弟,高郅内心,也是好奇、期盼已久。
“多谢这位小将军开门,备,在此拜谢。”刘备长手一拜,笑道。
“刘将军之名,在下仰慕已久。”高郅也是连忙拱手见礼,说实话,看着面前的刘备,他的心情却很复杂。
一个三分天下的枭雄,一个单枪匹马退曹军百万的绝世猛将,一个名扬千古、万千帝王膜拜的武圣。
就这么活生生的呈现在他眼前,刘备还带着一副谦卑的神情,这感觉...不要太爽。
咳咳...
凭心而论,高郅对刘备这个人,确实还是有些钦佩的。
此人以织席贩履之出身,奋斗飘泊半身,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最终竟然在这世家称雄的时代,三分天下有其一。
别的不说,光是这份百折不挠、能屈能伸的激昂精神,就足以令人称奇。
毕竟,多少人,败在了意志,败给了自己,中道崩猝。
屡战屡败不稀奇,屡败屡战才是难能可贵。
“当不得将军二字,当不得,当不得。”刘备讪笑道,不过面上很明显有一抹喜色,笑容也愈发和气。
这个时候,基本上没有人认识刘玄德,这个时候的刘备还不是皇叔,更不是汉中王。
除了破黄巾时的一点名气,白身一个的他,认识?
于是,寥寥几句话,二人便都对对方,升起一丝好感来。
高郅一边迎着刘备进城,一边让人去安排刘备的部署。
在与刘备的交谈中,高郅感触良多,感觉...非常的舒服。
和刘备说话时,他能感受到刘备的身上,总是洋溢着一股独特的魅力。
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总透露着真诚和热情。
无论说什么,都会让旁人感受到,他是在为你着想,这种感觉绝不是欺骗作伪,仿佛天生就拥有着号召力。
这种人,于无形中,就给你留下了好印象。
于是,不知不觉的,高郅一直把刘备三人送出城墙防护范围,才从他言语的感召中抽离。
一边不禁心说刘备的三寸之舌着实了得,一边重新返回城关。
俯瞰看去,但见在不远处,一骑白马当先赶来,赫然竟是公孙瓒本人,亲自赶来。
稍作停逗,公孙瓒便直奔刘备而去。
据《三国志先主传》说:“瓒深与先主相友”。
而且“瓒年长,先主以兄事之”。说明二人的关系使铁到不能再铁的铁哥们儿,不一定比桃园结义差。
事实证明,这两个家伙,确实是一对好基友。
得知刘备来投,公孙瓒索性放下所有事情,迅速赶来。
“玄德~”
“伯圭兄~”
两道目光交缠在一起,蹦出了璀璨的火花。
无需言语交流,无需直抒胸意。一切都在两人紧紧相拥后得出了答案。
....
当夜,公孙府设宴,专门为刘备接风。
大厅主位上,公孙瓒头戴和田白玉蟠龙纹发冠,一身白衣如雪,显得十分大气。
那俊美的面容,宏亮而带磁性的声音,再加上隐隐散发出的威严,令人见之而心折。
尤其是那侍立在众宾客背后的丫鬟们,一个个的眼珠都有意无意的随着这位男主人转。
在他的左下第一张案几,坐着田楷,文官第一人。
但右边第一张案几前,却并非是严纲,而是坐着刘备。
站在他背后的关张二人,也是不怒自威,为刘备压气势。
身高八尺有五的张飞,肤色黝黑,满脸的络腮胡子根根如针一般竖起,双眼大得如铜铃一般。
站在那里就像一尊黑煞神,令人望而生畏,别的不说,搁在大街上瞪人一眼,绝对没人敢回瞪一眼。
另一个亦是俊色非凡,身高九尺,卧蚕眉,丹凤眼,满脸通红之色,尤其是下巴上那长达二尺,垂到腹部的胡须。
与那黑脸张飞环眼圆睁不同,关羽站在刘备背后一直眯缝着细眼,但决计不会有人认为他在打瞌睡,因为那眯缝的眼睛绽射出的精光令人不敢对视。
“玄德来此,定当好好聚一聚。”公孙瓒手捋着几缕稀疏的胡须,但眉宇中却闪烁着几分自信与得意。
“来来来,我与玄德介绍一二,这些都是我麾下的俊杰良才。”公孙瓒留意了二人一眼后,拉着刘备的手,亲切的为他介绍道。
“这是某麾下大将严纲严子华。”
“这是田楷田子孝。”
“关靖,字士起。”
......
看得出来,对于刘备坐于高位,堂上依旧许多官员不服,只是碍于公孙瓒的面子,不便表露出来,但是那鄙夷的神色却丝毫遮掩不住。
是以,在客套过后,除了公孙瓒和田楷,基本再无人主动向刘备敬酒。
以刘备之心智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只是如今寄人篱下,也只能憋着一口气了。
不过,有公孙瓒经常拉着他活跃气氛,宴席虽称不上宾客尽欢,倒不至于冷落寡情。
加上刘备有意攀谈,勉强能够算是热闹。
只是,众人所不知道的是,看似平静下的暗流,似乎也隐喻着,动乱的时代,即将掀起帘幕。
因为,远在东都洛阳,一位志士,开始了他的行动。
五十一 潜流下的涌动
初平元年,即西元190年,农历庚午年初。
随着清晨连绵而沉闷的钟声,东汉王朝紫金銮殿,结束了它的第一个早朝。
春风得意、大权在握,连朝政言行都能严格控制的董卓,腆着肚子,满意的从金銮殿冲,踏步向外走。
一身黑红相间却又宽松无比的官服,竟仍遮不住董卓愈发肥胖的身体,步入五十岁须发皆斑白的董卓,体积愈发...膨胀。
“岁月是把杀猪刀,一刀一刀催人老。”
或许,要是董卓知道后世这一句话,一定会感叹不已,并深以为然列为自己的座右铭。
时间流逝,早年间可以拉开十石强弓,以豪侠的名义震慑于羌人的董卓已不复当年了。
如今的他,已经被京都的繁华、大权在握的迷醉感,醺失了方向,每日沉于酒色的他越来越胖,仿佛都已经快要走不动路了。
“啊~啊啊..”,董卓在议政殿门口顿住脚步,好似恰好鼻子痒痒。
“啊欠~!”,一个痛快的喷嚏打了出来。
“轰!”身后,文武百官将腰齐齐的压得更低了,生怕董卓一时兴起杀了他们。
“无趣啊,呵呵呵呵呵呵哈~!”董卓看着趴伏在地上的所谓文武百官,得意的笑了。
他笑得很难听,好似压缩机风的剐拉声,又犹如肥猪哼啼的喘息。
“这就是大汉的大臣?”
“呵~,都是一群尸餐素位之人,嘿,小皇帝啊,你要看清楚他们,还有老夫的忠心,没有老夫,大汉堪忧哟~”
董卓毫不遮掩音量的话语,徘徊在宫殿,令小皇帝的脸色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阴沉。
令无数自诩为大汉忠臣的老臣,脸皮抽动,其上的褶皱显得愈发横生。
但!
面对董卓,群臣惶怖莫敢对,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反驳!
因为敢于反驳的人,都已经...死了。
先有尚书丁管,后有校尉伍孚,以血溅射殿堂,都曾尝试以生命为代价力驳董卓。
然而,他们都失败了,满族并诛!
面对董卓动不动就是抄家灭族的威胁,这些自诩忠心耿耿的文人、武臣们,也是不得不屈服低头。
帝位轮流坐,唯有家族才是他们眼中最为重要的!
反正,小皇帝还是安全的不是吗?
一边如此想着,众人的头,低得更低了。
“哈哈哈~!”
满意众人表现的董卓,拧了拧鼻子、摇摆着肥硕的大脑袋,晃晃悠悠走出大殿。
“早朝议政毕!退朝~!”
待得董卓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殿角拐弯处后,一声尖锐而不失中国古代特色的长喊,才悠然响起。
显得孤立无助的小皇帝--汉献帝刘协,在左右宦官的簇拥下,也缓慢踏出宫殿。
待董卓与皇帝都走远后,公卿大臣们方才散了。
门口的小黄门看着董卓走远的背影,眼珠子提溜转悠后,又鬼鬼祟祟的折回,向内殿行去。
在那里,退朝的公卿大臣们,云集汇聚。
毕竟能够无视规矩,剑履上殿的,只有董卓一人。
其他人都要讲鞋子脱下,鞋子都摆在殿外的一处空地上,在这里,小黄门们,便负责伺候着这些公卿大臣们穿好鞋子。
“司徒王大人今日过寿诞,已在府中备下酒宴,想请太傅大人到府上一聚!”左右观望一圈,伺候太傅袁槐的小黄门低声说道。
“哦?请了董卓了吗?”,袁槐问道。
“没有”
“好,回去告诉王司徒,就说袁某人定当准时赴宴。”袁槐沉吟了片刻,回复道。
“诺~”小黄门眼珠乱转,不过并没有急着退下,而是悄然游走于众人之间。
“一定准时赴宴!”“一定到”,很快,王公大臣中,不少人回应,给出明确承诺。
在给主要目标递话后,小黄门方才不再言语,择个机会,向外溜去。
所有人都走后,只余一人在那里,穿好鞋子的他,眯着眼睛,凝视着小黄门走远的背影,想了想,同样大步流星,奔殿门走去。
这个同样穿着朝服的男子,身材不高,可能还不足170公分。
肤色有些黑的他,身材略显臃肿,使得四肢看上去有些短小,眼睛很小却散发着摄人夺魄的精光,颌下一部长髯,却衬托出一种不凡的气质……
他的名字,放在当下,也许没有多少人在意、重视,但是放在后世,便犹如一颗炸弹,轰隆震耳。
他,叫曹操!
“袁公且慢~,袁公且慢行~”几个官员与太傅袁槐说着话,却听得一阵呼声,扭头一看,但见曹操从后紧步追上。
“既如此,袁太傅留步!”,几个人似乎对曹操不甚感冒,当即告辞,只留下当朝太傅袁槐在那里。
见那几人远去的背影,曹操砸吧嘴巴,一边走到袁槐身旁,一边自嘲:“哎呀!大家都是同朝称臣,可是有些仁兄,看起来,却是耻与我曹操为伍啊!”。
袁槐嘲讽:“孟德果然有见识啊!”
言语词谈间,也是毫不掩饰对曹操的不满,对董卓阿谀奉承的曹操让他看不起。
身为四世三公的他,也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态度,更不需要在意曹操的看法!
没有在意袁槐的讥讽,曹操躬身行礼:“如蒙太傅不弃,想与你为伍!想陪太傅走几步不置可否?”。
他与袁槐的子侄袁绍、袁术都是发小,对袁槐他还是保持些尊敬。
“愿闻其详!”,两人相互行礼,“请!”,“请!”
走了几步后,曹操看似随意的问:“袁太傅,今日可是王司徒的寿诞?”。
“孟德不光眼力好,听力也不差!”袁槐先是一愣,复又讥讽道。
眼见袁槐句句话都带刺,曹操也是不怎么高兴。
不过他毕竟是城府高深的人物,忍着不快他还笑脸依旧:“您说,为什么替王司徒传话的小黄门为何将你们都请了去,却偏偏不请我曹操呢?要知道我最敬重你们这些先皇旧臣了!尤其是最敬重王司徒啊!”
“呵呵,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就如足下所说,王司徒请宾客却为何不请你曹操啊?”袁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玩味的将问题重新抛回给曹操。
曹操停下脚步,此时的他,心中也憋着一口气,不禁面带冷笑:“袁太傅这句话,倒真是问得好啊!”
“既然好,那就请不吝赐教了!”
“我想是因为受邀者各个是出自名门豪族、世受皇恩!而我曹操在你们眼里却是阉宦之后、腌不堪,一个卑贱之徒怎能与列位尊者为伍呢?”曹操面不改色的说;
“哈哈哈哈!”,袁槐讥笑:“哎呀!曹孟德能把话说到这个境界上,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还有些原因!”
“哦?呵!某也知晓一二,不过,袁太傅当真是要我都说出来吗?”小眼睛一眯,曹操笑了起来。
“当然,是你要与老夫同行的!同行若不同道,那与行尸走肉又有何意?”
“好!那我就说了!受邀者各个都是先皇旧臣,也是以王允为首的帝党心腹,而我曹操在你们看来却品行轻贱、甘为鹰犬、屈身事贼!”曹操停了下来,嘴角挂起一丝冷意。
“尔等觉得某曹操,是国贼董卓的爪牙不成?”凑近几分,低沉的语气在袁槐耳边响起,如坠惊雷!
“你你你小点声!”,袁槐颤颤巍巍的指着曹操,他没想到曹操居然会如此大胆!
“怎么了?袁太傅?这国贼二字,不早就被你们这些公卿大臣恨碎了牙!操碎了心吗?”曹操盯着袁槐继续道。
“呵呵,怎么?如今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京师皇宫之中却不敢大声的说出来?”
“啊?你们不是把金銮殿视为圣地吗?那么多道貌岸然的公卿大臣,都噤若寒蝉、胆战心惊!这才让我看到了什么是尊、什么是卑,看到了尊卑的别样意境!一个小小的喷嚏却使自命清高者尽成鼠辈!”
曹操愈说愈气,整个人气势勃然升涨,也不再顾及面子问题。
“你你你!”袁槐一时间为之气结,被曹操的话说的羞愧不已!
“哈哈哈哈!”曹操猖狂的大笑,转身走去,直觉得,真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这些话,他憋了太久,现在却是看透了,有些人,就是矫情,惯不得。
他曹操,不屑与之为伍,与其在此似这些人一样的只冒嘴炮,还不如付诸行动!
五十二 大汉当有义士
当晚,王允设宴后堂,公卿皆至。
看得出来,对于这次宴会,王允很是看中,贵为司徒的他,罕见的亲自出门相迎。
自从董卓独霸京师,不愿为他效力的王允便称病不出,出于王允的名声很大,刚入洛阳的董卓,一时间也不敢动他,就一直没理他。
说起来,这一次寿宴,还是称病已久的他,长时间以来的首次出面。
酒行数巡,见气氛至热时,王允忽然掩面大哭。
正在酒食的众官不禁惊问道:“王司徒今日贵诞,为什么要哭泣呢?”
王允泪流满衫,望着众多大臣拜礼道:“其实今天并非是我的生辰寿宴,只是因为想要和众位一叙,又因为担心董卓起疑心,才找的借口罢了。”
王允走到酒席中央,复哭说“董卓欺主弄权,社稷旦夕难保。想高皇诛秦灭楚,奄有天下;谁想传至今日,乃丧于董卓之手:此吾所以哭也。”
于是众官皆哭。
无论是虚情还是假意,反正,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做法,掩袖而泣。
谁也想不到,就在不久前还兴高采烈的喝酒吃东西的人,转眼之间就能变成担忧大汉命运的忠诚人士。
那副模样,简直就好像不哭几声就无法表达自己的忠义,好像这样哭,就可以把董卓给生生哭死!
坐中一人,抚掌大笑曰:“满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董卓否?”
如此笑声,在一众哀嚎痛哭声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王允抬头一看,确是不请自来的骁骑校尉曹操。
王允不禁火冒三丈:“原来是你曹孟德!呵呵,你祖宗也是食禄汉朝,今你不思报国还在这里大放词厥?”
“真是羞愧你先人!”
“阉党之后!”
“献媚小人!”
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对着曹操指指点点,仿佛谴责他,就能体现自己的脱俗。
什么?
你问这些大臣对曹操因何如此?
无他,羡慕嫉妒恨呗!
皆因在百官人人惶恐于董卓yin威下,瑟瑟发抖的时候,曹操却颇受董卓的欣赏,过得有滋有味,滋润轻松。
平常时分,他居然还可以在董卓的相府内院进出自如!
所以,当下便恨不得把最难堪的词,抛给这个他们眼中,阉党的后人。
人常说,危难之际见本性。
被骂的满脸铁青的曹操对这些人失望透了,也不再顾及颜面。
“不然呢?似你们这些人一样吗?满座大丈夫!却尽做女儿态!”曹操满脸鄙夷的看着席中众人。
“你又有何能,竟出言如此轻薄?”王允眼睛一瞪,看上去似乎极其不满。
“曹某不才!弹指间就可以将董贼首级取下,悬于长乐宫门!”,曹操满怀豪情,他此时对大汉还抱有希望。
或者说,此时的他,还有着赤拳忠心,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多少人相信,在众之人,都只把他当成一个笑话,除了...某位已经操碎心,打算死马当活马医的老者。
“大胆!来人将狂徒曹阿瞒,给老夫驱逐出去!”,眼珠一转,王允喝道。
眼神投递间,堂间下人连忙上前,拉拉扯扯之下,曹操被赶了出去。
府外。
“曹将军,我家大人说请您先去内院稍等!人都嘴杂不好言语!”下人一脸歉意的对曹操解释。
“呵呵!真像王司徒办的事!”不知是鄙视还是什么意思,曹操脸上轻笑一声,也不解释,跟着下人往内院而去。
府内的太傅袁槐与一干人等还在说着曹操,“这个品行轻贱之徒,居然敢口出狂言,我看他名为祝寿,实为替董卓监视我等!”
“有此人在,今日宴会效果怕也有危险,吾等还是散了吧?”
“善!”
“那就下次再令择时间详谈吧?”
或许是担忧消息泄露,或许是其他原因,一时间,原本框定的除贼大会也乱糟糟的结束了。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众人,争先恐后的寻了理由,相继离去。
谁也没有勇气去挑战董卓的地位,就连名满天下的袁氏现任掌门人,当朝太傅袁槐也闭口不谈除贼之事,这让王允既心痛又无奈。
不过,他还没有绝望,因为,现在的他,还有一个选择--他将希望,寄托在曹操身上了!
曹操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很快就将其一系列的构思准备告知给王允。
原来,曹操此来就是为了借去一柄宝刀七星刀!
用来刺杀董卓,因为据传,董卓疑似有一宝甲护体,刀枪难入。
当初伍孚就是因为没刺穿董卓的,而惨遭灭门,相比之下,曹操要想的比他多。
近一年的时间!
曹操一步一步接近董卓、阿谀奉承,得到董卓的无比信任,就是为了刺杀与他!
现在,曹操反复琢磨了一会,认为当下,时机终于到了!
于是,在与王允的一番君子协定后,七星刀到手的曹操,终于开始实施刺杀董卓的计划。
手握七星刀的曹操,也不拖拉,径直奔皇宫向董卓府邸而去。
守卫在门口的西凉士卒,皆是董卓心腹护卫,多少见过曹操出入其中,也不在意,纷纷抱拳向曹操见礼。
毕竟董卓十分看重曹操,这些护卫显然是看在眼中,自然不敢多加怠慢。
“原来是曹校尉,小的多有得罪,还望恕罪。”当先一人,恭敬拜道。
说着,曹操话锋一转,笑呵呵说道,“不敢,论辛苦,比不得相国身旁的诸位!”
那些护卫一听,下意识将身体站地笔直,脸上隐隐带着几分喜悦,就连那位护卫头领也是笑意连连,毕竟客气话谁不愿意听啊。
“相国在苑内么?”曹操问道。
“在呢,早时候还提起曹校尉呢,”说着,那护卫头领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笑嘻嘻地说道,“前个时辰卑职还瞧见相国在房内习武,这会怕是有些乏了……”
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模样,显然他口中的习武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再说了,有在房内习武的么?
呵呵...
“那正好,曹某有事要见相国,还望这位兄弟代为通报!”
“通报倒是不必,曹校尉何许人,哥几个都熟悉,只是……”说着说着,那名护卫头领的目光落在了曹操手上,那是一柄长扁兵刃。
有些为难地说道,“曹校尉,您可是知道规矩的,这宫内……可不能携带兵器啊!”
没想到曹操哈哈一笑,将手中宝刀拔出,带着几分傲气说道,“这可不是寻常兵器,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其实早在曹操拔刀的刹那,那些西凉士卒早已瞪大了眼睛,显然是看傻了,只见那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兵刃上,竟然镶嵌七宝,珠光闪烁,且不说这兵刃是否绝世,单单那些宝石,便足以令人垂涎不已。
所谓的七宝,指的便是紫金、白银、琉璃、水精、砗磲、珊瑚、琥珀七样。
金、银、琉璃或许大多数人都知道,而水精便是指水晶,古人曾赞它为[水之精魄所在],所以又叫水精;而砗磲便是指一种深海中极为罕见的贝壳;其余珊瑚玛瑙,与后世大致类似。
而曹操如今手中的这把宝刀,便是历史中赫赫有名的七宝刀,也是司徒王允的珍贵收藏。
名副其实,七宝刀,七宝之刀!
“这……这……”见曹操将宝刀入了刀鞘,那些护卫却仍然是一脸意犹未尽之色,喉咙处上下鼓动不已。
“这是曹某欲献给相国的宝物!”曹操略带几分得意地说道。
那些护卫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们还是打算搜身。
“抱歉了,曹校尉!”
而正当那些护卫打算搜查曹操时,却见曹操主动说了一句话,足以显示这位未来中原霸主的机谋与胆识。
“呵,诸位这是尽忠职守,曹某如何会见怪,即便曹某与相国私交再过亲密,也始终是外人,而诸位与相国即便疏远,也始终是值守近侍,正所谓亲疏有别么!”
若是曹操没有说这句话,那些个西凉士卒真敢搜查曹操身上是否带着兵刃,但是曹操这一说,他们反而有些为难了。
也是,曹操如今深得董卓信任,却仍然对他们这些护卫客客气气,但是如今却反过来要搜他的身,这不是明摆着打别人脸么?
万一这位心中不忿在相国面前说几句闲话……
想到这里,那位护卫头领皱了皱眉,为难地望了一眼曹操,随即释然说道,“罢了罢了,曹校尉何许人物?乃是相国心腹,我等岂有这个胆子冒犯曹校尉?”
在他想来,曹操几乎每日都要到西苑拜见董卓,每日搜身也没从他身上搜出什么来呀。
想了想,他便放曹操入了西苑,但是他万万也想不到,曹操先前诸多的拜见,都是为了今日的方面。
而这,才是这位未来中原霸主,如今身为义士的曹操,机谋所在!
五十三 诡异的董卓,刺杀失败
一切,貌似都在曹操的掌控之中,从借刀到诓骗混入皇宫,依照计划,尽然有序的进行着。
然而,很多时候,天不遂人意,往往会出现一些意外
很不幸,曹操他还偏偏就迎头撞上了意外~!
仅仅只是在一个时辰以后,原本踌躇满志觉得一切都在稳步进行的曹操,在实施最后一步的过程中,蒙蔽了。
是的,你没有看错,就是蒙蔽(bi)了!
不过,这里引用这个词的本意并不是要骂脏话,也不是用来吐槽,而是此时此刻,曹操内心深处感受的真实写照。
准确一点来说的话,他整个人的状态完全就傻眼好吧了!
曹操那对本就不甚大的小眯眼睛,如今罕见的瞪得老大,恨不得眼珠子要从眼皮中凸蹦出来一样,正死死盯着董卓脖子处。
光滑、丰硕、领如蝤蛴,肥而不腻(咳咳咳,貌似掺和什么不得了的话?)
总之,一众描述形容的词汇,于曹操心头飘过。
好吧,这不是重点,他曹孟德口味也不至于廉价饥渴到这个层次,他关注的是董卓颈部的伤口现在已经完好无缺的肥肉。
重点来了~!
就在刚刚!
就在不久前的刚刚,他还亲眼所见碗口大的伤疤。
嗯,如果不是记忆混乱的话,曹操分明见到对方脖子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愈合,转眼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来就没有受过伤一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tmd是什么情况?!!!
满脸惊愕的瞪着董卓的脖子,再看看自己的双手---手中鲜明的触感告诉他,这七星宝刀的分量,的的确确是一柄稀世宝刀,不是劣质残缺品啊?
自己是tmd见鬼了吗?曹操感觉口舌干燥,两眼有些发黑。
虽说《论语述而》中有提倡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话语,他曹孟德亦不是愚昧凡夫,对这些神鬼之说一项是杜绝,甚至敬而远之的。
可是现在,面对着董卓如此怪异现象的他,却是不禁有些怀疑自我了,连一丝一毫质疑的勇气也没有了,因为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董卓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怪物啊?
曹操眼神有些恍惚。
原本靠着多日的布局,轻松忽悠过卫兵的他,轻松顺利的便来到了董卓歇息的卧室。
那时董卓正在榻上小憩,身旁站着那位朝堂之人,耳闻目濡的绝世武将,吕布。
在与董卓笑谈了一会后,曹操便借机使了一个法子,借口缺一匹宝马,将吕布诓骗了出去,以至于卧室内只剩下曹操与董卓二人。
对于曹操,自认为其忠心的董卓,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因为肥胖的原因,没过多久,董卓便又在榻上躺了下来,背对着曹操继续小憩。
这是一个绝好的刺杀机会!
当时的曹操是这么告诉自己。
于是,他悄悄抽出了手中捧着的七星宝刀,杀死了董卓……
对,你依旧没有看错,他杀死了董卓!
很轻易、很轻易地,他用那柄七星宝刀,轻易的就切开了传言中董卓的贴身宝甲,并径直的刺入了董卓的心脏,彻彻底底了杀死了他!
连他自己也感到十分意外。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死去的董卓又活了过来?
不,应该是被杀死的董卓又活了过来?
不对……
一时之间,曹操的思绪一片混乱,他无法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事物。
在短短一炷香的工夫内,他[杀死]了董卓好几次,而且每一次都是拿刀尖刺入要害,脖子、心脏、腰部甚至试图直接剁脑袋。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无法杀死他?!
想他曹孟德,昔日授洛阳北部尉的时候,也是杀伐果断,在任期间,造五色棒悬于尉廨门上,有犯禁者,不论地位高低,皆棒杀之。搅地满城风雨。
但是眼前的董卓,却让曹操手足无措……
他是不死之身么?
怎么可能?!
曹操心中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恰逢董卓鼾醒,仰面看衣镜中,照见曹操在背后拔刀,急回身问曰:“孟德何为?”
做贼心虚的曹操,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全身上下肌肉猛然的紧绷起来,额头汗水淋漓,不过他到底反应机敏,当即反手一翻,持刀跪下曰:“操有宝刀一口,今日特地前来献上给恩相。”
董卓接过来一看,见其刀长尺余,其上七宝嵌饰,极其锋利,的确是一把罕见的稀世宝刀,不禁咧嘴一笑。
再抬头去看那曹操,正一脸恭敬的立容垂立。
古人曰:固颐正视,平肩正背,臂如抱鼓。足闲二寸,端面摄缨。端股整足,体不摇肘。
所谓立容,就是古代的站立行礼的姿势,至于你弯腰弯到哪儿,便是表达对人的尊敬。
自觉地曹操是个大忠臣的董卓,笑得脸都出褶子。
曹操抹去额头汗水,挑了个理由,便返身跑向殿门,没跑几步,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分明看到吕布正拥着一柄画戟依在殿门处,用意义不明的复杂目光望着他。
在愕然的目光中,吕布瞥了一眼曹操,稍稍让开了道路。
在其目光注视之下,曹操身体犹如被低音炮轰击一般忍不住微微颤抖,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这,才是吕布的实力吗?
骇于吕布威势的曹操,艰难的吞咽下一口口水,没敢耽误,接与鞍辔,牵马出相府,加鞭望东南而去。
而这时,屋里的董卓睡意渐渐消退,清醒过来的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认为曹操刚才献刀的举动有些奇怪。
再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物破碎良多,董卓一下子就会过味来了。
曹操那小子,是在刺杀自己!大怒骂道:“我如此重用,狗杂碎居然还反过来欲害我!”
一拍衣襟,董卓冲出宫殿,见没了曹操的影子,对依在殿门处的吕布问道“可看见那曹阿瞒?”
“跑了!”吕布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说了一句。
“枉我好心好意待他,他却如此负我,所谓关东武人,皆是宵小之辈!”董卓冷哼一声,随即又皱眉问道,“奉先不曾将他曹阿瞒抓回来?”
只见吕布耸了耸肩,淡淡说道,“因为义父不曾下令!”
“”董卓气乐了,凝视了吕布一会继续喃喃道“那曹阿满也是够阴的,趁老夫睡着砍了我无数刀,要不是老夫的图腾能力,怕是就要去黄泉一游了。”
说着,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对吕布说道,“说起来,刚刚一场搏斗下来,老夫气息有些波动,现在我儿不试试么?或许能伤到为父也说不定!”
“,如果再来一个有某八成实力的人辅助,我自会尝试一二的。”沉默了一下,吕布冷峻的面孔终于动容,冷哼一声。
“哈哈哈!”面对着吕布那几句违逆的话,董卓不单不怒反笑,竟然还用赞赏的目光望着吕布,笑着说道,“我儿的意思是,只要有两个我儿,便能杀死为父?”
“至少有五成胜算!”吕布有些不甘道。
“哈哈哈哈,好好!董某要的便是我儿这份志气!我儿可是一头猛虎啊,有你在为父身旁,日夜窥视,为父便不得不精修武技,免得日后遭你反噬,长此以往,为父武艺便能更进一分,皆是我儿功劳啊!”
“哼!”吕布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既然如此,在吾儿实力不足之前,还是先乖乖的帮助为父,横扫天下!”董卓见好就收,提点道。
“唔~就先让人把曹孟德这卑贱小人抓回来吧。”
怒气未消的董卓,在离开前,还不忘记提醒吕布派人发布通缉,悬赏十万钱,只为取曹操首级!
于是,曹操的义士之名,一下子传遍天下!
五十四 响应出兵
一个月过后,原典军校尉曹操,再一次的闹出轰天之举,于陈留起兵,同时发布公告,驰报天下各道。
历尽艰辛,逃离了雒阳的曹操,却是并没有消沉,反在其父亲曹嵩、以及曹家、夏侯家的支持下,招集义兵,竖起招兵白旗一面,上书“忠义”二字。
不数ri间,应募之士,如雨骈集。
随后,又公然在陈留发布檄文,矫旨邀天下各地刺史州牧,抵制董卓把持朝政。
檄文曰:“操等谨以大义布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旨称董卓专权,欺君害民,号召天下诸侯聚集讨贼,清君侧,伐不臣!
一时间,天下惊起惊涛骇浪,无数英雄响应。
先有渤海太守袁绍,引兵三万与曹操会盟,曹操随即制作缴文传至各路诸侯。
随后,不甘于人后的袁术也在南阳起兵唿应,瞬时间关东各郡,应者如云,而这股风波也很快吹到了遥远的幽州,蓟县。
作为天下有数的名人将领,领幽州右北平太守,都亭候的公孙瓒,自然,也是收到了会盟邀请。
“如今天下纷乱,关东众诸侯联兵讨董,这会盟的信函已经送到某的手中了,诸君以为某是去呢?还是不去呢?”高坐在厅堂的主位之上,公孙瓒看着下首的文武,轻叹询问道。
“天子蒙尘,身为人臣,自当前去救驾!”
“不然,当今天子身份本就不明,乃是董卓所立,再奉其昭,岂不滑稽?”
“当去~~”
“不当”
一时之间,就着去与不去的原因,众人议论纷纷,争执不下。
“伯兄,备有愚见。”见众人久久不曾有结论,公孙瓒的脸色开始垮下来,刘备微微一笑,起身拱手道。
“哦?玄德速讲。”公孙瓒见是刘备发言,面色穆然恢复温和道。
“备认为,应当起伐。”刘备拱了拱手,继续说道。
“备闻那董卓霍乱宫廷、挥指朝政,乃是不世之奸臣,今曹孟德号召天下有志之士汇聚一堂,某认为,以兄长之名望,当仁不让。”刘备笑眯眯的叙述,听得公孙瓒不由得点头。
“再则,董卓狼子野心尔,观其进洛阳之举,以偏军谎偏丁刺史,拖得大军后至方动如雷霆,其心之缜密也。”刘备踱步慢行,侃侃而谈。
“如今没有对天下有志之士动手,想必也是因为暂时动不了身;但其军马粮草备聚,便会对天下英豪一一下手,到时候,以兄长之威名,定为其眼中钉肉中刺尔。”
“自古所谓汉贼不两立,某玄德不才,愿以手中双股剑,助兄长一同杀入洛阳,平动乱,定乾坤,诛不臣,清君侧!”退后几步,刘备拱手抱拳,一脸激昂的道。
不得不说,刘备的确是个人雄,他虽然出身草根,但他和一般人随波逐流不同,他是个有志向,却有些自卑的草根。
因为志向很远大,所以,他无法做到寻常人那样的从容淡定,无时不刻的将祖宗的名讳挂在嘴边,向身份更低微的人展示尊贵的身份,在身份高于自己的人面前,维持尊严。
可敬且可叹。
从草根到皇帝,刘备的奋斗史是相当励志的,自然值得尊敬;可若非他这种心态作祟,他也许会有更高的成就。
成也身份,但同样的,身为汉室后裔的他,在很多时候,也同样受到相应的牵连,比如现在,他就必须出战,不过由于本身的实力不够,所以,只能期望能够说服公孙瓒。
好在如今天下汹汹,诸侯联合讨董,身为幽州,名副其实的军事名将,公孙瓒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玄德所言甚是,我意已决,出兵伐董!”一言拍板,雷厉风行的公孙瓒,便率先迈出,领着身后一众人等,前往校场。
“三军集合!”公孙瓒一边披着背袍翻身上马,一边举起手,校场上狂欢酣畅的白马义从的将士们便立刻停止大喝,收刀入鞘,持枪立握,一脸刚毅,严正以待。
再随着手下将领、校尉、队率的一声声大喝,传令兵手中的令旗猛的一摆,收起了演练阵势,无数将士,一个个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昂首挺胸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颇有些令行禁止的架势。
很快,一声令下,大军开拔,向东而行。
“在下高郅,已集结麾下本部并八百人,见过将军。”大军开拔至东门时,高郅俯身迎接。
“哦?你不在县城守卫,于此何为?”公孙瓒眉头一挑,显然还记得高郅此人,不禁出声询问。
“闻将军高义,愿起兵伐董贼,在下不才,愿尽绵薄之力。”高郅沉声道。
诸侯伐董啊!如此大事岂能不去?
他可不愿意老老实实的,就给公孙瓒当一个守门员。
公孙瓒本来还以为高郅要说些什么,却也是万万没有想到高郅竟然想的是这个问题,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在沉默了片刻后,他深看了一眼高郅,目光稍稍向左右一撇。
“既然如此,你便先率你麾下本部人马,随玄德帐下听候差遣。”公孙瓒开口对刘备道“玄德也不用推迟,加上这八百,我一并划借给你两千人马,以壮声势。”
不得不说,公孙瓒对于刘备的厚待,是非常明显的。
刘备感激的拱手相谢,又对高郅抱拳。
“小将军,我们又见面了。”刘备面露和煦“此次却是需要小将军多加帮助才是。”
“不敢,不敢,玄德公数破黄巾,乃是天下闻名的英雄,同怀报国之心,高某岂有不知之理?”高郅拱手施礼。
“缪赞,缪赞。”被人如此夸奖,刘备脸色也是愈发柔和,迎身让高郅等人暂入麾下。
“好了,全军听令,出发,兵指酸枣!”
见刘备准备好后,公孙瓒轻轻吐了一口气,忽然举起手中的镔铁长枪,一声清啸,战靴猛磕马腹,白马一声长嘶,骤然加速。
四蹄翻飞,犹如一阵风,挟着北地特有的凛冽之气呼啸而来。
一声令下,大军骤动,最前方的,便是公孙瓒的王牌军队--白马义从。
翻飞的马蹄踩得林间的泥地一片狼藉,无数片绿叶被踩烂,和泥土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一点娇嫩,随着马蹄飞起,又无力的落下。
正在觅食的飞鸟受惊而起,窜向天空,噗通噗通之声不绝。林间走兽更是仓惶失措,吼声连连,四散而逃。
公孙瓒,参上!
五十五 十八路诸侯会盟
“吁~”
一路奔驰,裹着一身的朝露水,公孙瓒一行万余人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终于于半月后的清晨,赶至酸枣县外。
一声令下,旌旗摇曳,令行禁止,全军队伍在指挥下缓缓停了下来,有秩序的安营下寨,人就食,马喂料,就地歇息。
一路的风尘,让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们,面容上披上几分风霜神色。
不过,出于本能的警惕,还是让他们苛忠值守,于营寨外肃立警戒。
很快,他们的目光,便凝聚起来...
“来者可是都亭侯,公孙太守呼~?”不多时,一员身披黑色甲胄的骑将,领着五十骑,于公孙瓒外大营门前停下。
当前来将,于一众公孙瓒士兵警惕的目光注视下,孤身上前,放声询问。
“某家正是,来者何人?”公孙瓒还未休憩,便闻得呼声,皱眉拍马而出,凝视对方武将。
“好叫公孙太守知晓,某家曹仁,奉典军校尉之命,特来迎接公孙将军及麾下部署,班师前往酸枣盟军处回合驻扎。”圆脸来将淡淡一笑,双手一拱,施礼道。
从这里,就可以隐约的看出曹操为人的周到缜密了。
作为本次会盟号召者的他,派出麾下亲信曹仁、曹洪、夏侯渊,分别率领千余士卒,沿途迎接招待前来会盟的诸侯。
潜移默化中,这些受到礼待的诸侯们,对于曹操的印象,便平添的多上了些许好感。
也别小看了这些许好感,很多时候,往往是可能会因为一丝好感而得到同样的礼遇。
至少,在其礼待的态度、并许诺供给由冀州牧韩馥提供的粮草辎重的条件后,公孙瓒对于那尚还未曾谋面的曹操,已然多上许多好感。
公孙瓒麾下的王牌精骑,白马义从的威名,曹操早有耳闻。
加上其又带来一万五千士兵会盟,出于实力考虑,被安排在了右侧外营,兼担此翼方向的护卫。
随着陆续赶至的诸侯兵马,原本尚还略显冷清的酸枣,渐渐变得人声鼎沸起来。
打曹操竖立起义大旗起,不过月余,天下各路诸侯纷纷引兵马投雒阳而来,粗粗一算,竟不下于二、三十万。
显然,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旌旗漫天,炊烟缭漫,各大势力汇聚于一处,寨连寨,营连营,百步之内有戎帐,目及之处狼烟垛,方圆十里连绵絮,持枪鹄立竖矛戈。
营盘之中,来往的军士车攻马同,气势如虹,当真是好一副军容。
如今,这里便成了天下聚焦的所在。
自从曹操打起讨伐董卓的大旗,关东各镇诸侯纷纷来此会盟,一时间兵马云集,铺天盖地,联营长达数十里,声势极其浩大。
第一镇,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第二镇,冀州刺史韩馥。第三镇,豫州刺史孔。
第四镇,兖州刺史刘岱。第五镇,河内郡太守王匡。第六镇,陈留太守张邈。第七镇,东郡太守乔瑁。第八镇,山阳太守袁遗。
第九镇,济北相鲍信。第十镇,北海太守孔融。第十一镇,广陵太守张超。第十二镇,徐州刺史陶谦。
第十三镇,西凉太守马腾。第十四镇,北平太守公孙瓒。第十五镇,上党太守张杨。第十六镇,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第十七镇,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
加上号召人曹操本人,一共十八路诸侯,于酸枣会盟!
诸路军马,多少不等,有三万者,有一二万者,都各自带着文武将领前来会盟。
联盟军兵合一处后,气势瞬间迸发,气势如虹。
虽然这些诸侯中,有实力强横的,也有滥竽充数的,有一心为国讨贼的汉室忠臣,也有前来浑水摸鱼的投机者,更有一些心怀大志的枭雄同样混迹其中。
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这个军事集团,那就是--各怀鬼胎!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人多了气势,还真就上去了。
当天傍晚时分,各路诸侯集聚一堂,召开了一个盛大的宴会,宴会的地点就在曹操的大营中,一方面大家联络一下感情,探讨下讨伐董卓的策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就是--推举盟主!
首领大佬们皆坐于高位详谈,高郅则与诸多部将一同,各自站立于自家主公的身后。
高郅一边故作冷峻的站立听着这些大佬们的吹牛打泡,一边暗中观察着,这些名人的长相。
一番观察下来,他觉得这些人大概分为几种,忠厚老者型的,代表人物:兖州刺史刘岱、冀州刺史韩馥、徐州刺史陶谦。
彪悍勇武型,代表人物:西凉太守马腾、长沙太守孙坚以及自家主公公孙瓒。
小白脸型: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山阳太守、袁遗,南阳太守袁术;袁家这三位长得都不错,搁到现代,妥妥的小白脸!
最后还有满脸书卷气的北海太守--孔融,据说这家伙还是孔子的直系后裔,看上去一脸傲气……
剩下的人...就不用说了!
都是跑龙套的大众!
“诸公!如今汉室倾颓,奸佞董卓废立天子,杀戮公卿,使得人神共愤,此贼不除,大汉永无宁日矣!”
酒过三巡,作为东道主的曹操率先站了起来,把此次会盟的必要性又说了一下,算是提前统一一下思想。
“匡扶汉室,义不容辞!”会盟诸侯顿时齐齐大吼了起来。
反正这种不要钱的政治口号,不喊白不喊。
至于会不会去做,那就只有鬼才知道了。
“好!诸位皆是大汉的忠臣良将,但蛇无头不行,要想匡扶汉室,讨伐董贼,我等还需推举出一位盟主,统一号令才是!”曹操还是一贯的作风,话锋一转,直奔主题。
“哗!……刷!”大帐中先是一片低哗,随后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除了篝火上燃起的啪啪声,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片刻过后,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有推荐袁绍的,推荐袁术的,更有好事者,推荐本次发起者曹操的。
一时之间,为了名义上的盟主之位,众人是争议分多。
袁家兄弟也差点没为此事蹭鼻子上脸,争个面红耳赤。
还是在曹操主动的退舍劝说之下,诸人方才勉强推举袁绍为盟主。
最终,以定下监军曹操,以及江东猛虎、长沙太守孙坚为先锋官为结果,乱哄哄的会议才堪堪结束。
冷静下来的众人,在曹操的提倡之下,准备率先进发汜水关,以此为踏板,进击洛阳!
五十六 誓师出征
常语云曰:师出有名。
沙场之上,兵锋大事,当以正合,以势趋。
简单来说,古时交战讲究一个大义,是以古人在出兵行仗之前,往往会通过下诏书、战帖等方式,来打击、谴责敌人。
与现代很多情况不一样,这个时代,推崇的是儒家思想,主张理和义,推崇的是王权。
所以有时候,那些各朝各代里面,一些叛乱的起义军,在大展起义大旗的时候,容易遭受诸多抵抗、为难,上至士大夫,下至黎民走贩。
其中固然是有着种种原因,但归根结底,最主要的还是师出无名,不得人心。
所以,就算心中已经定下来了计划,袁绍他们一众诸侯也不能就这样兴冲冲的带着手下将领士兵,直接杀过去霍霍。
那不叫打仗,而叫过家家!
当然,换个方式思考,我们也可以把这些脱了裤子放屁的做法,理解为是遮羞布。
人嘛,都是要点脸面的~
于是乎,一般挑起战争的一方,总是要先昭告天下,自己是怎么怎么的公正,代表正义、仁爱,对手则是如何如何的残暴、恶毒。
然后应战的一方,又要想办法“讨教”回来。
这个时候,就应运而生了一群文笔秀作华丽,撰写剿文的刀书笔吏。
双方需要在大战前,嘴炮一阵,相当于做了一个广告宣传一样,让基层民众,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
所以,在实施计划之前,众人还需要先配合着造一出“大戏”。
舞台的背景已经搭好,出于考虑,早在等待诸侯前来会盟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面,曹操和袁绍便已做好准备工作。
他们令人正式的筑了一座点将台,台高四丈有余,分上下三层,里面用黄土夯筑,外铺青石板,周围遍插五色旗帜,当中一杆三丈高、碗口粗的旗杆,一面墨绿色的袁字大旗迎风飘摆,好不威风!
现在,这里,便成为他们的“秀台”...咳咳,誓师台!
“绍虽不才,既承公等推为盟主,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国有常刑,军有纪律。各宜遵守,勿得违犯。”
正了正衣衫,被簇拥着来到点将台下的袁绍,稳步踏在高台台阶,同时清声喝道。
“谨遵军令,我等参见盟主!即从今时,遵从号令,共讨国贼!”各路诸侯、部将,齐齐向站立于正中的袁绍躬身行礼。
算是在三军面前,正式认可了他共主的地位。
袁绍满意的点了点头,整衣佩剑,继续慨然而上,立于高台最顶处,焚香再拜。
他大声读着手下谋臣准备好的盟约发言稿:“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绍等惧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不得不说,袁绍还是蛮有舞台气质的,一通讨伐稿下来,居然还蛮有声有色,腔调正通!
众诸侯也在其下首位纷纷配合,或因袁绍朗读盟约时的辞气慷慨,或因为局势所迫、虚情假意,与之迎奉。
反正,高郅在下面放眼看过去,台上的诸侯都是一副涕泗横流、感动的无以复加的表情。
做作...虚伪...
抿了抿嘴,见证过后世电视电影熏陶的高郅,自是对此等“低劣”的演技,表示无趣,百无聊赖的在下方发呆...
内容还是比较繁琐的。
在发誓的环节后面,便是杀青牛、白马祭天。
诸侯们以袁绍为首,依次上前,将鲜血抹在自己的面颊上,歃血为盟。
紧接着是各军中的主要将领,同样是上前歃血,仪式,搞得非常隆重。
至于说,没能排上号的高郅,只能继续发呆,心里却是愈发的无聊。
mmp,还要坐多久啊?
高郅翻了翻白眼。
一小会儿还行,这呆坐久了也难受得要紧,坐立难安的高郅,扭动身躯的同时,心里也不住的腹语抱怨。
沙场征战,讲究得是一个快捷,简单,明了,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应付那些复杂的军情战况。
如今袁绍搞得这一套,看起来是挺壮观,可对于行军打仗是一点帮助也没有。
明明能一剑刺穿敌人的心脏,你非得先耍几个剑花,摆个pose,等你这边姿势摆完美了,死的可就不知道是谁了……
不过,转念想一想,在历史上,这可是都能为了儿子推迟军事的家伙,好像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撇了撇嘴,高郅把视线往一旁挪去。
只是,更令他无语的是,当他把头转过去时,却见刘备一脸羡慕的看着高台上的诸侯,眼睛里充满了向往。
“...”
so?难不成,不是他们审美有问题,而是我get不到点?
苍了天了!
高郅扶手额,无语问天。
不过,无语的事情,并不会因为一句而改变了。
这一坐,就让他从清晨直到午时,才算结束!
跟随着好不容易完事的众诸侯,高郅及诸多大军,带着饥肠辘辘的肚皮,陆续赶赴汜水关,各自安营下寨,连接二百余里。
见已成功到达,众诸侯便放松几分,乃吵着向曹操等人提议宰牛杀马,大会诸侯,同时商议进兵之策。
而作为下层的将士们,高郅他们今日,也同样有幸,饱餐一顿。
当然,食物的质量上,区别还是有的,嗯,...有点...咳,差的还比较大。
普通将士们,诸如白马义从这样的精锐还好,能够分得一大碗肉汤,几块馍。
其余的普通士兵,最多分一碗肉沫汤,两块馍。
而各位诸侯们,则是齐聚帐篷内,准备征战之前的宴会。
大帐中的篝火上,架满了肥猪、烤羊,还有大坛的美酒摆放一旁。
有专门的帐下亲兵为众人割取烤肉,然后放在托盘里,连割肉的刀子一起呈上,这种吃法,倒也给人一种别样滋味。
酒过三巡,三军大宴之后,才轮到正题。
众诸侯簇拥着袁绍,撤下食物,升帐而坐,两行依爵位年齿分列坐定。
除了既定的先锋官孙坚,他们还需要另外安排几路兵马。
此时袁绍坐在主位上,可谓是春风得意,他一面接受众人的恭贺,一面开始思索给诸位诸侯的安排,及部署兵马调动。
五十七 调兵遣将
“咦~却是不知,孙文台将军何在啊?”巡视一圈,袁绍目光陡然一顿,轻咦一声。
一圈扫下来,他居然没有看见已经被他任命为先锋官的孙坚及其部下一众人等,诧异之下,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禀盟主,兵情紧急,孙将军得盟主之令担当我军先锋,未防失职,他已然率部先行,特让老夫转为告知一声。”
见袁绍提及孙坚,一直座于幕席的老好人陶谦,突然一拱手臂,站出来答道。
“哦~?”袁绍听到这消息,也是一愣,早有耳闻孙文台脾气直爽冲动,却...也没发现他这么直啊?
说实话,相信在场的诸侯们,也都心知肚明。
如今虽然说是结盟抗董,但实际上,大家伙的内心,都想着怎么怎么保存自家的实力,还真没见过,有谁这么急着带手下去火拼的家伙。
好在袁绍此时,正是意气风发智商在线状态,很快就缓过神来,开始继续给众人安排。
“呃...,孙将军既为已为先锋出发,那么我们也需要各尽己责,当各据险要,以为接应!”
毕竟,能有人愿意冲头,他也是乐意见为的。
“只是...某闻那董卓的西凉铁骑堪称精锐,麾下的几名大将也是极难对付的,孙将军虽然勇烈,但一人前往恐怕会独木难支,不如再请一人同行吧,也好互相有个关照!”
一个大缓气,袁绍目光在在坐的诸侯们身上一一扫过,径直的切入到了主题。
“这...”场下诸侯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发愣。
眼观鼻,鼻观心,却没有人有接话茬的意思。
毕竟,谁都明白,此时要是去找兵锋正劲的西凉军麻烦,很容易造成兵源较大损耗的。
“....”
“....”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的平静。
“...,难不成,在场如此之多的英雄豪杰,竟无一人敢出兵相助吗?”等了半晌,袁绍脸色开始阴沉起来。
要知道,现在的这个盟主身份,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居然没有人识相点给他抬庄?
这tm不是变相的打他脸吗?
“....”
“唉~,可惜某麾下大将颜良文丑未至,否则,定要揽下如此重任。”见依旧无人搭讪,袁绍脸皮微抽,眼珠微转,突然转口叹气道。
“哼,盟主休要抱怨,某公孙瓒,愿意领军前往,径取下那董卓的脑袋!”
诸如曹操、刘岱等一干老滑的诸侯,自是看出袁绍的用意,笑笑不说话。
然而公孙瓒却是禁不住袁绍的话语相激,站了出来。
说起来,他与孙坚还曾有一面之缘。
孙坚和公孙瓒的经历可以说很相近,二者都是靠着自己的战功慢慢爬上这个位置的,因此两人也算是颇为对眼。
“好!”见终于有人“冒泡”,袁绍顿时大喜。
“白马将军的威名,绍早有耳闻,今日将军既出,定当马到成功啊!”
“过奖了。”公孙瓒面色闪过一丝自得,拱手兼让,领得军令退回席位。
袁绍心中去了一块心事,也是长舒一口气,举起酒樽,吆喝众人,畅饮一杯。
众人举杯,又是一波商业互吹。
只是,在气氛活跃之时,在场还有一处显得略微格格不入,顿时吸引住了袁绍的注意力。
炯炯目光落到那正独自喝着闷酒之人身上的一瞬间,袁绍眼神蓦然一沉。
袁术袁公路...
他在袁家身份上的...劲敌!
袁术,为司空袁逢之嫡长子。由于袁绍是过继于其伯父袁成的养子,因此史书普称袁术为袁绍的堂弟,其实两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只是,由于袁绍的母亲仅是个婢女,袁绍早年在家中的地位颇见低微。
再加上又涉及到偌大袁家的继承权,二人之间,也是相互不对付。
此时见其一副不服气的模样,袁绍心中又是不爽起来。
略做思考后袁绍突然说道:“既然我等诸侯愿意同心协力共伐董贼,那我们的后续的粮草军械也必须有一个统一的管理。俗话说‘举贤不避亲’我推举后将军袁术来总督盟军的粮草,众位意欲如何?”
众位诸侯互相看了一眼,粮草乃他们最重要的命脉。
将这个命脉全部交给一个外人这多有不妥,但是这个命令既然是盟主上任以来的第一次调遣,他们也不好反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袁绍的意见。
见众人未曾反对,袁绍望向袁术,喝道,“南阳太守袁术!”
袁术有些不太情愿,但又不好立刻就违抗,郁闷纠结下只得出列,抱拳说道:“术听从盟主指令!”
之前是曹操带头向袁绍参拜,其他诸侯也紧随其后,甚至连自己手下的孙坚都没有出来顶自己。
大势所趋之下,所以袁术虽然心中千万个不愿意,但也得跟随大流,气呼呼向袁绍参拜。
袁绍脸上闪过一丝快感,随即板着脸说道:“汝即使吾弟,当担重任!大军开拔,粮草先行!吾命汝总督粮草,应对各营,不得有失!”
袁术一听,鼻子都快气歪了,这粮草虽然重要,但粮草官就不是什么好职务了。
战功战功,只有战了才有大把的功劳。
守在后方,根本就没有立功的机会,偏偏袁绍还说得冠冕堂皇的。
袁术有气也只有咽在肚子里,一抱拳说道:“遵盟主命令!”
袁术不傻瓜,知道在这里和袁绍闹根本没有好处,只有强忍住怒气。
当然,他也不是闷声吃亏的人,眼波流动中,却是将在场的几人恨上。
哼哼袁本初、曹阿满,还有你孙文台!
既然让我掌了粮草,今日之憋屈,到时候,定让你们加倍奉还回来!
带着满腹阴霾,袁术不情不愿的接令回席。
至此,关东联盟军的大局已定。
袁绍令其弟袁术总督粮草,令孙坚为先锋,直抵汜水关挑战。
在共同商定下大致的行动规划后,众人也一一分配任务。
原典军校尉,现自封的奋武将军曹操,与盟主袁绍,领军驻军酸枣,其他各路盟军从北、东、南三面对董卓构成夹击之势。
风雨汇聚,可以预想,一场蓄势待发的战斗,即将来临!
五十八 西凉兵出,华雄将动
就在关东联盟军好不容易规算策划好进攻计划后没几日,京都洛阳的如今掌权者--董卓,也和他的势力,采取应对措施起来。
“轰!”
坐落于洛阳正南方位的大汉相国府中,面目狰狞的董卓,正一脸狂暴的砸着桌案上的各种精贵器皿,浑身肥肉颤动,直抖得人心惶惶的。
毕竟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友善的邻家胖子,而是有着赫赫凶威的屠夫,尤其对于那帮嗜杀的西凉将领而言,董卓更是他们所崇拜、推崇的对象。
要知道,董卓他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勇冠三军,凭借强悍的实力,硬生生的于西凉闯下一身赫赫威名,杀伐无数的存在!
只是现在,陷入到荣华富贵、酒池肉林中的他,身体渐渐的开始横向发展,一天比一天肥了。
至少,在他那些随他一起从凉州杀入关内,一路追随到洛阳的老部下眼中,这位主公的身上,委实是变化太多了。
不过,无论他如何变化,那铭刻在众人内心的敬畏之心,是一点未曾减弱的。
此时,董卓正是在相国府正厅,与一众部将们商议军情,自从接到关东诸侯会盟的消息后,董卓便在手下兼女婿李儒的要求下,暂时放缓享乐的步伐。
“某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会去相信那些关东士人会为咱家效力!曹操这个奸贼在檄文中,居然将某说的那么奸恶,难道他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就比某好多少吗?”
“哼!亏咱家这么看重他!他居然刺杀于我,还勾结大军,征讨咱家!你们看着,要是有一天曹操这个人坐到了某现在的位置,只怕他会做的比某更过分!”嘴里碎碎念的董卓,发泄完心中的怨气后,一屁股跌坐在殿堂主位上,嘴里还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他说的倒是实话,他对曹操的才华确实很看重,就连他的卧室曹操都可以不经通报就进去,要不然曹操也没有刺杀他的机会!
正所谓爱之切恨之深,虽然用到曹操和董卓的身上难免显得有些gay里gay气的。
但,现在的董卓却是犹如一个被负心汉丈夫抛弃的怨妇一样,甚至他对曹操的怨恨,要比袁绍等一众联盟造他反的诸侯们加起来,还要来得深!
“关东联军如今集结了多少人吗?都有哪些诸侯会盟?”发泄抱怨了片刻,好不容易恢复冷静的董卓面沉似水,询问起军情来。
“如今各路诸侯共计一十八路,已经汇聚于陈留郡,推举了袁绍为盟主,总兵力不下三十万众……”谋士李儒走出人群,早有准备的他,开始为董卓一一列举了各路诸侯的名字和实力大小。
“不过请相国大人放心,联盟军虽然在数量上过我军,但大都是些连刀都握不稳的的新兵,根本就没上过战场,绝不是我们西凉铁骑的对手,这一点上请您放心!”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相国先处理一二。”话语一顿,李儒对董卓道。
“哦?文忧且说。”换了个舒服姿势倚靠的董卓,侧躺在座椅上,慵懒的示意。
“据汜水关方面来报,一日前联盟军方向开始异动,有小股斥候向汜水关勘探,疑是要进军汜水关,请求调派一员猛将,前去镇定军心。”
汜水关的守将是董卓麾下大将徐荣,虽说并非是一员猛将,但确实是一位极其善于御兵的统帅,若不是信任他的能力,董卓如何会让他负责汜水关所有事宜?
如今,曹操、袁绍的关东联军自从酸枣会盟后攻打汜水关已经有数日了,双方的折损情况都很严重。
汜水关有六万兵马驻守,而曹操、袁绍等一方有不下于二、三十万的联军,所以在明面的兵力上,徐荣显得非常被动。
不过,在久经沙场的徐荣看来,关东诸路兵马中,擅长用兵的并没有几个人,算来算去,也只有曹操、袁绍、袁术、孙坚等寥寥几路,而其余像徐州的陶谦,冀州的韩馥,北海的孔融,虽说他们是大汉朝有名的士人,但是对于领兵作战,实在是强差人意。
为此,徐荣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虽说在兵力上远远不如对方,但是徐荣自信能够凭靠汜水关城墙抵挡拖延,此刻最欠缺的,却并非是兵力,而是善于战场厮杀的武将。
是故,他连夜向董卓请援,希望董卓能派遣能征善战的武将到汜水关助他一臂之力。
“这倒是唔,何人愿往啊?”董卓打了个哈欠,目光看向手下人。
不过还没等一众西凉武将争抢,帐下已然有一人跨步而出,将所有人想要起身的勇气,怼了回去。
只见那人头顶一束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棱角分明的双颊,显露出睥睨天下的霸气,正是飞将吕布!
“呵呵!奉先吾儿,怎么也感兴趣了?”董卓慵懒的眼皮下意识的一跳,眼睛一眯,对这个名义上的义子,他也是有着很大忌惮的。
要知道当初进军洛阳时,他手下不乏西凉勇将,张绣年少气盛,其他人郭汜,李榷,樊稠,张济也都有那么一手,可就算这样差点也被吕布一锅端了,足可见吕布的强悍。
虽然因为自身独特的能力,使得他在面对吕布的时候,能够略占上风,但稍不留意,他一样要吃大亏!
“某只是想去看看,那联盟军里面有没有可能出现实力在某八成左右的武将。”吕布傲立席间,直言道。
“当然了,至于能不能去,还得看义父的胆量是否依旧?”
吕布的意思非常的明显,甚至根本就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就是明摆着告诉董卓,自己依旧没有放弃杀死董卓的心思,他在尝试着寻找有能力的帮手!
不过,他也不用隐瞒,因为关于这一点,他和董卓双方都心知肚明。
“,好!老夫也想见证见证,那关东联军里面,有没有个把英雄好汉,能够和奉先交手!”果不其然,犹豫了片刻,董卓咬了咬牙,凝视了吕布半晌,还是勉强的同意了。
别的不说,至少董卓在器量上无人能比,因为他自信自己,还是能够震慑住这头猛虎!
或许,这也是属于两个同样骄傲的家伙,相互间的试探和妥协。
被吕布激将的董卓,当下就要拿出令箭,准备分派人马。
“杀鸡焉用牛刀!不须吕将军亲往,末将不才,愿去会一会那帮关东鼠辈,让他们看看咱关西男儿的厉害!”
然而还未曾等董卓他的令箭还没拿出来,从西凉众将中大步走出一人,此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身披铁锁连环甲,一脸彪悍的神色,正是西凉骁将华雄!
华雄,原本是西凉军中第一骁将,深得董卓的器重,所以董卓入京的时候,把西凉这块根据地就交给了华雄看守。
以至于后来的洛阳大战,他也就没能赶上,此次关东联军势大,董卓为了保险起见,又从西凉抽调了些人马,以及部分西羌部落的骑兵助战,华雄这才来到了洛阳城。
现在,他这一冒出来,顿时解决掉了董卓犹豫的心病。
“好好好,奉先出面确实有些大惊小怪了,不错,哈哈哈,某麾下有如此多的猛将,吾何须在意关东群鼠,华雄听令。”没有理会吕布,董卓瞬间改口,趁势将令箭递给了华雄手上。
“末将在!”
“命你为先锋,点一万精骑,开往汜水关与徐荣会合,共同坚守城关,谨防关东群鼠偷袭。”
一言既出,董卓拍案而定,在场众人亦是脸色陡变,吕布暗沉,华雄大喜,李儒蹙眉,其余诸将悻悻不已。
五十九 分兵
呼哧~
划啦啦~
寒风凛冽,呼啸纷扰,卷起旗面抖擞飞扬。
于酸枣北方的官道之上,掀起漫漫沙尘,透过漫天渲染的尘烟,隐隐可见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快速行军着。
草草望去,这支军队的人数足以在两万人以上,结成长蛇阵北向而行,首尾绵延数里。
嘿,那叫一个气势磅礴!
这批军队,大多数都是或多或少经历过战场杀伐“洗礼”。
如今,整个旌旗如云,矛戈如林,人马过处,烟尘遮天蔽日,离得老远,就能感受到那股冲天的杀气!
等这些大军近前来的时候,其声势更是按耐不已,让直面之人恍觉是金戈铁马、交鸣错乱,浑身尽皆是肃杀之气,让人心生寒意。
“公孙将军...公孙将军!”一阵呼叫声,随着一匹踉踉跄跄的,从大军后翼直奔前军,一道圆润的身影,映入眼帘。
公孙瓒回首望去,不禁眉头一皱。
此人白白胖胖,圆头圆脑的,一脸富贵相,乍眼看去,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富绅,又或是秉承和气生财理念的豪商,就是不像智谋高超的智者。
却正是那广陵太守张超,如今被袁绍分配到此,准备与公孙瓒共同前往拱卫孙坚所驻扎的两翼,携之形成三角阵势。
“张太守,何事如此匆忙?”虽然有些鄙视此人作风,但是毕竟此时相互配合,公孙瓒想了想,还是顿住了前进的趋势。
“嘿嘿,公孙将军,那个...,那个~盟主之前让我二人驻扎两翼,担当防护,那谁再派兵前往汜水关下?”眼睛提溜提溜转动,张超试探问道。
“嗯?”公孙瓒挑眉。
“我是看将军麾下将士极其强悍,正是最好的有力支援力量,而我的军队,太过慵散混乱,这才建议一二。”张超舔了舔嘴唇,讪笑道。
“不行,本将可不打算老老实实的听那袁本初的安排,攻打汜水、虎牢,进取洛阳的泼天功劳,可不能,张太守还是劳累一点,派兵前去吧?”公孙瓒开口拒绝。
“公孙将军...”张超仍不罢休,继续劝说道。
公孙瓒蹙了蹙眉,一副不慵置疑、乾纲独断的气质,开始在他的眉目之间隐约可见。
二人的对话继续环绕在何人进兵的分歧上。
一旁的刘备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他的本意是借助诸侯之力共伐董贼。
可如今看看,彼此之间勾心斗角,暗地里互相拆台,能成大事才怪!
想那袁绍的安排,原本是让众人结伙而行,的确是能够很大程度上,杜绝被董卓逐一击破的可能性。
可惜,袁绍忽略了这些人的私心。
或者说...也有可能,袁绍其实也清楚,只是故意放纵这些人的私心,让这些人在关下消磨。
反正,不管怎么死的人也不会是坐拥中军大帐内,身为盟主的他的兵力,削弱的,都可能是他以后的潜在敌人。
对于袁绍来说无论哪点很有利,而且很简单,败了是因为你们没有尽力,毕竟联盟军一方委实称得上兵多将广,只要效死力,绝对能赢。
这一点所有人都必须承认,赢了,海内传唱得最多的,必是盟主袁本初指挥得当。
而且最关键一点,输赢都不会让袁绍有损失,只会让他的优势更大,这从任何一个角度讲都是一个阳谋。
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所以,公孙瓒和张超现在都不愿意当头炮,只是一味的低头沉思,互相装傻充愣。
毕竟,从目前来看,汜水、虎牢、洛阳三路兵马,自是以最为接近且屯兵六万的汜水最为不好对付。
谁都不想耗损自己的实力去啃最硬的骨头,可这话,又该如何说出口呢?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些许尴尬。
此时,对视的二人都在心里暗骂对方狡猾。
“备愿为诸君分忧。”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旁边一道温和的声音,让二人陡然一惊。
“那奸贼董卓不尊天子,藐视皇威,今兄长起兵讨伐,以正汉室威望,正乃大义,备不才,愿助兄长一臂之力。”
公孙瓒眼睛瞪大,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的师弟刘备,居然敢冒头!
“玄德兵力不足,怎可轻易涉陷?”公孙瓒瞪了一眼刘备,隐晦的劝说道。
刘备知其心意,淡然一笑装作未曾听懂的意思,左右言他:“身为汉臣,自当尽忠报国,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至于具体如何,还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想的什么。
但却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胸臆中充斥徘徊着的激动与固执。
短暂的沉默之后,劝说无果的公孙瓒,还是勉强同意刘备的决定。
与张超一共给刘备留下三千人马后,二人先行离开,准备找个时间伺机而动。
而这边的刘备在得到公孙瓒的放权后,领着借来的两千兵马,加上张超借的一千人马,开始整军集结。
在前往汜水之前,他打算先召集人手,进行商议对策。
毕竟这个时候,汜水关守将是谁还不是很清楚,加上其他的诸侯都是晃悠悠的朝着虎牢关进发。
所以,兵贵神速并不适合于这一次战斗。
“高小将军,盟军派乌桓侯孙坚及所部三万兵马,攻打汜水关,对手是五万西凉军,听闻董卓还将令遣猛将华雄并大军支援,你怎么看?”刘备垂手温和的询问道。
不得不说,此时的刘备,相比起历史上后来的汉中王,少了许多沉稳,多了几分青涩。
现在经历过黄巾之乱却止步县令的他,还是相当于浮生蹉跎,一事无成。
除了公孙瓒愿意接纳他,并放心的委以军队外,没有外人认识他。
虽说刘备的内心有着向往辉煌的抱负,但是出生卑微的他,永远抹不去内心深处当中的那一抹自卑。
当年打黄巾的手下也都遣散了,县衙内也不过是些衙役,顶不上作用,也被遣散。
所以现在的刘备,除了借来的两千人马,只有百余亲兵,想要有所作为的他,需要拉拢手中借来的兵力。
看着一脸担忧的刘备,高郅不好意思说出历史上的结果,沉吟一下:“孙坚勇猛之名,素有猛虎之称,维持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于我军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占住齐心,如十八路诸侯齐心协力,定能攻破洛阳!但,别的不说,光我白日所见,那袁绍与袁术之间就有间隙,要说齐心协力,却是不易啊!”
刘备想了想昨日的情形,不由得点点头,叹息道:“汉室遭此大劫,这些人竟然还在勾心斗角,汉室岂能不危?”
“是啊!”高郅点头,他也觉得有这些人,以后这东汉亡得没错。
“好啊!想不到将军如此年轻,见识却委实不凡,不错!”刘备亲切的靠拢过来,想要对高郅“放电”。
“...”
好吧...,事实证明古代的拉拢方式和现代所流行的,还是有代沟的...
现代是靠钱砸,而古代,则就是靠真情款待、高官厚禄,以及...握手言和、吃睡同寝。
不过,有些规矩,放在现代,很多地方就不再合适。
至少...高郅不适应。
面色古怪地看着刘备拉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还不停地在自己手背上轻拍,高郅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mmp,以后得离刘备远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