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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妻乃上将军txt下载     妻乃上将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章 惊愕的第二日(五)

    就在光禄寺卿文钦向太子李炜汇报当rì的事情发展时,八皇子李贤的心腹近侍季竑亦正在想李贤禀告正阳门外的情况。

    当听说谢安下了一个套子让翰林院钻、逼得张治等三位大学士进退两难时,李贤眼中露出了浓浓的惊讶之sè。

    “好手段……如此看来,那谢安之前之所以能在本王那位二哥的打压下站稳脚跟,也不完全是依靠妻家梁丘氏的势力与地位啊……季先生这回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

    季竑闻言苦笑一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此番确实是在下失算了,在下本以为这般布局,能替殿下出前些rì子早朝之上的恶气,逼东宫太子就范,却不想,中途杀出了那个谢安来……”

    “哼!”轻哼一笑,李贤神sè自若地说道,“那谢安虽是大狱寺少卿,可据朝中传闻,大狱寺卿孔文孔大人已不过问公务,大狱寺内大小事务,皆听那谢安裁断……那谢安名为少卿,实则与正卿无异,乃京畿三尉之廷尉,季先生闹出这般大事,自然会惊动京畿三尉……”说着,他微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在那谢安先前好言相劝时,季先生就该收手!虽说如此有失颜面,但总好过眼下叫整个翰林院骑虎难下,平白被本王那二哥看笑话!”

    “……”季竑点点头,在思忖了一下后,皱眉说道,“在下之所以回绝,只是替殿下感到不值罢了,殿下常年在江南,cāo劳社稷,因而怠慢了长孙小姐,岂料那谢安趁机横刀夺爱。实非君子作为!”. .

    李贤闻言张了张嘴,目视着墙壁上那偌大的字壁画,惆怅说道,“此乃本王私事,与公事混淆,不妥……似季先生这番举动。可是在将那谢安往本王的二哥那边推啊!季先生要知道,那谢安背后的势力可不小,其妻家东公府梁丘氏,非但手中握着东军这张强有力的底牌,更掌握着我大周军方三成的势力……本该成为本王四嫂的梁丘舞,更是我大周首屈一指的猛将,数年前冀北一战,天下扬名,除本王的四哥李茂外。无人能与她并驾齐驱……若非如此,本王那二哥岂会对那谢安如此忌惮?”

    “殿下的意思是?”

    望了一眼季竑,李贤叹息说道,“倘若没有湘雨妹妹那件事,本王是真心打算拉拢那谢安,毕竟此人帮了本王一个大忙……李茂,梁丘舞,这两位在我大周军方的威望无人能敌。倘若叫四哥娶了梁丘舞,那本王就算有长孙家的支持。恐怕也难以抗衡……只是没想到,那谢安竟还有这等手段,非但俘获了梁丘舞,就连湘雨妹妹亦陷于其手中……”

    “殿下莫非是担心,长孙家有可能投向那谢安?”

    “担心?”李贤笑了笑,摇头说道。“那谢安又非本王兄弟,本王还惧他与本王争夺皇位不成?”

    见李贤发笑,季竑正sè说道,“殿下可莫要忘了,那谢安与李寿称兄道弟。乃其心腹至交……”

    “小九啊?”李贤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小九羽翼未丰,况且出身尴尬,就算有那谢安替其出谋划策,rì后会成为本王劲敌的可能xìng亦颇低……不过你说的对,需防此事!眼下本王虽得长孙家的支持,可胤公以及其学生、礼部尚书阮少舟,这两位的态度却有些玩味……若不能彻底得到长孙家的支持,本王实无法与四哥抗衡!”

    季竑闻言心中一动,诧异说道,“殿下莫非是依然打算迎娶长孙小姐为王妃?殿下应当知晓,长孙小姐已……”

    “够了!”李贤厉声喝断了季竑的话,继而,在歉意地望了一眼季竑后,惆怅说道,“所以说,眼下这件事,变得相当难办……倘若本王什么都不做,rì后难以与四哥抗衡;而反过来说,倘若本王迎娶了湘雨妹妹,虽说能得到长孙家的支持,可那谢安必视本王为敌……麻烦!看父皇的意思,分明是要提拔那谢安,故而才叫其暂代刑部尚书之职,不出意外的话,rì后尚书省六部之一的刑部,连带着卫尉寺、大狱寺两大官署,皆成为那谢安囊中之物,再加上其妻梁丘舞的实力与势力,无论他夫妇二人投身于本王哪个兄弟麾下,其声势,都难以估量……好在本王可以断言,四哥若是得知谢安迎娶梁丘舞,必定容不下他,要不然,此局已稳输无疑……”

    “殿下的意思是,那谢安有可能投向东宫太子?”

    “说不好……”李贤摇了摇头,皱眉说道,“据传闻,谢安与老二有隙,但正所谓世事无常,又有谁能肯定那家伙不会这么做?”

    “听殿下这话的意思,仿佛有意要将长孙小姐让给那谢安,借以换取谢安对殿下的支持?”季竑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君子chéng rén之美么?”李贤眼中闪过一阵痛苦之sè,在沉默了足足半响后,忽而岔开话题说道,“罢了,总之这件事不急……眼下当务之急,依然是东宫太子!不废除其太子储君之位,无论是四哥还是本王,都无望问鼎皇位!”说到这里,他心中一动,说道,“却不知,前几rì十余位朝中大臣遇害一事,那谢安查证地如何了?”

    “这个……”季竑一脸犹豫之sè,摇头说道,“三尉尉衙之内,无我方心腹,难以探知具体……”

    “那就想办法探知此案具体!此事既然非我等所为,自然无需惧怕泄露……依本王看来,这件事要么是老二做的,要么就是老三做的,无论结果如何,于我等皆是有利无弊!”

    “想办法……殿下说得轻松!”季竑苦笑一声,摇头说道,“我等已得罪那谢安,以此人的xìng子,恐怕不会给我等好脸sè看……”

    “那就找他身边之人。比如说,你太平军第三代主帅,陈蓦!据前些rì子季先生所言,你太平军的主帅,不知为何竟潜伏在那谢安身边,不是么?”

    “……”听闻此言。季竑倒抽一口冷气,瞪大眼睛望着李贤,难以置信地说道,“李贤,你疯了吧?竟然要我去找陈帅询问此事?你应该知道,倘若被陈帅得知我已投身你麾下,借太平军之力为你问鼎皇位而铺路,你我都必死无疑!那个男人对太平军的忠诚,你是绝对想不到的!你根本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有多么可怕……数年前。我机缘巧合在大梁一处武馆教授武艺,武馆内,还有两位武艺与我相仿的师傅,当时,那个男人找到了我等三人,提出要我等加入太平军,那时我注意到他眼中有几许杀意,是故未曾当面回绝。只说要考虑一番,而另外那两位师傅则对此不屑一顾。甚至于,要将那个男人抓到官府问罪,可结局如何?三招之内,那个男人连毙两位师傅,且将我制服……那根本不是人所能拥有的实力,说他是武神也不为过!我季竑空活这些年。从未经历过那般绝望!”

    见季竑满脸畏惧之sè,李贤连忙说道,“季先生,季先生,小王又不是叫季先生去与太平军主帅厮杀。不过是请先生套套话罢了,想来,此人潜伏在那谢安身边,应该多少知道一些重要的事!”

    “这……”望着李贤眼中的恳求之sè,季竑犹豫着点点头,不甚自信地说道,“好吧,在下尽量吧,殿下莫报太大希望!”

    见此,李贤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如此,就麻烦季先生了!”说着,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自今早之后,那谢安可还去过正阳门?”

    季竑摇了摇头,皱眉说道,“在下方才一直在正阳门观察各方动静……不曾!”

    李贤闻言点了点头,嗟叹说道,“看来,那谢安当真不在乎翰林院众学士有可能会因他而丧命……季先生,待会你知会张太史令,叫他莫要意气用事,让众学士并众学子散了吧,虽说如此大损翰林院颜面,但总好过白白丧命……”

    季竑面sè一红,毕竟这件事是他的主意,此前并没有知会李贤,在犹豫一番后,他点了点头。

    “盯着那谢安,最好能够买通其身旁衙卒、捕头,小王要知道那谢安裁断此案的详细过程!”

    “嗯!”季竑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李贤与季竑口中所谈论的谢安,正与卫尉寺卿荀正以及苏信、李景、费国、齐郝、廖立、马聃等心腹之人在朝阳街一处名为的酒楼吃酒用饭。

    在冀京的这些rì子,提到吃酒的地方,也只有与这两个地方最让谢安记忆犹新,前者是酒水美味、令人陶醉不已,而后者则是陪酒的美人热情,令人流连忘返。

    只可惜,由于梁丘舞已经知道了谢安的xìng子,不时耳提面嘱且不说,甚至于危言恐吓,屡次提到家法二字,这才使谢安收起了花花肠子,再不敢踏足冀京城内那风花雪月之地。

    要不然,谢安与项青可是那里的常客,就连安平王李寿也曾经被谢安拉去几次。

    由于梁丘舞不在,兼之在座的都是熟悉的人,因此,谢安等人哪里还会在意什么,几坛美酒下肚,面sè早已呈现醉态。

    “听说,南国公与南军即将返回冀京?”端着酒盏,荀正随口说道。

    “哦?”谢安愣了愣,继而恍然大悟。

    要知道,毕竟南军是重步兵,况且又要押运一千六百万两充当军费的赃银,行程自然比不过东军。

    一千六百万两银子啊……

    一想到东军营地内的那一千六百万两银子,以及属于长孙湘雨的八百万两银子,谢安心中痒痒。

    好家伙,四千万两的银子,自己就只捞到五十两,虽说陛下赏赐了五十万两赏银以及五千两黄金,可比起本该属于自己的两千万两,那算得了什么?

    荀正哪里知道谢安是在为那些银两而暗自感到心痛,见他默然不语。叹息说道,“此番,南公府吕家可是损失惨重啊,其世子吕帆,明明才娶了那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却不想殒命于战场……可怜了那位娇滴滴的美人。刚嫁到吕家就当了寡妇……”

    “……”听闻此言,谢安握着酒盏的右手微微一颤,当即岔开话题,转头对廖立、马聃二人说道,“对了,廖立,唐皓、张栋他们,有消息了么?”

    廖立摇了摇头,继而笑着说道。“大人心急了,几位将军的家眷,皆在西凉,往返一趟,最少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哪有这么快?”

    其实谢安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毕竟荀正无意间的话让他感到非常不自在。

    “说起来,大梁那边也不知如何了……”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嘴里咀嚼着。马聃轻笑着说道,“算算rì子。屯扎在大梁的那些弟兄们,想来已接到朝廷发下的赦罪文书……此全赖大人仁义啊!”

    “呵呵!”谢安笑了笑,不得不说,被多达二十万人当成恩人感恩戴德,这种感觉确实相当不错。

    见话题转到这方面的事,苏信深思着说道。“对了,话说王褒、秦维等人,前些rì子已经由刑部定罪处斩了吧?”

    “唔!”谢安点了点头,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不过没去关注罢了。毕竟在他看来,似王褒、秦维等叛军将领,不过只是太平军唆使的一杆枪罢了。

    一句话,当时若不是太平军第三代主帅陈蓦扮作叛将亲自坐镇函谷关,那帮叛军早就被吕帆剿灭了,哪还轮得到谢安与李寿领此大功?

    当时西征之事凶险异常,可如今想想,谢安却感觉有点庆幸,不但与长孙湘雨拉近了关系,更与陈蓦这位堪称天下第一猛将的人变成了亲戚,美中不足的是,似刘奕、乌彭那些良将误死在陈蓦手中,要不然,谢安如今身边的班底,恐怕要更为雄厚。

    想到这里,谢安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如今他能做的,恐怕也只有托人好生照料那几位将军的孀孤了。

    抛开心中烦恼事,谢安一干人一面天南地北地聊着,一面争相敬酒,以至于当梁丘舞从长孙家返回找到谢安时,这一桌的人,几乎都喝地差不多了。

    当然了,谢安除外,毕竟他可不想见到梁丘舞恼怒的神sè。

    果不其然,当梁丘舞走入厢房,瞧见一桌子的醉鬼后,表情相当不渝,可当她注意到谢安依然清醒时,眼中却露出几分欣慰之sè,竟不曾出言呵斥。

    “安,你要的答复!”走至谢安身旁,梁丘舞将手中一份厚厚的书信递给了谢安。

    见此,谢安左侧的苏信连忙起身,嬉笑着给梁丘舞让座。

    “末将给主母让坐!”

    梁丘舞面sè微红,不过姿态倒是颇为得体,赞赏般望了一眼苏信,坐在谢安左侧的座位中,继而对谢安说道,“安,那个女人说,答案就在这封书信内!”

    “这封书信?我瞧瞧……”拆开了信封,谢安诧异地望着那厚厚一叠书信,粗粗一数,怕是有二十来张。

    好家伙,第一句就是兴师问罪啊?

    谢安苦笑出声。

    拜托,那rì是你非要在那种地方光着身子做那种事的,现在着凉了来埋怨我,还有没有天理啊?

    还什么不去探望,眼下我进得去长孙府么?

    登门拜访,还不得被你父亲棍棒打出来?

    好麻烦,这个女人……

    揉了揉脑门,谢安继续看下去。

    喂喂喂,要不要连这种事都写上来的啊?

    偷偷瞥了一眼梁丘舞,谢安赶紧将书信翻到最后一页,在他看来,长孙湘雨多半会在最后才写关于于贺的那件事,可当他瞧见最后一页时,他傻眼了。

    “……”在梁丘舞诧异的目光下,谢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重新看信。

    啊啊,这个女人好麻烦!

    望着那整整半页的,谢安差点就抓狂了,恨不得冲到长孙府,将那个戏弄他的小妮子横摆在腿上,狠狠地抽她那令人想入非非的翘臀。

    强忍着心中的急躁,谢安仔仔细细地观阅这封书信,一直看到倒数第二页。

    乃的原字,其意为,将行李钉在木头上。因此,于贺临死前想要留下的线索,就是!嘻嘻,没有想到奴家会在倒数第二张写这件事吧?其实安哥哥只要再向前翻一页,就能提前找到答案了呢!嘻嘻,安哥哥多半是看到了奴家在最后一页所写的话,是故乖乖地重头看了一遍,嘻嘻……安哥哥贵安,奴家拜上。]

    这个麻烦jīng……

    看到这里,谢安已经气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不得不承认,长孙湘雨揣摩人心的本事,实在是天下少有。

    无奈地摇了摇头,谢安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

    东……

    于贺想表达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惊愕的第二日(六)

    对于长孙湘雨的这封书信,谢安是彻底没了脾气。

    只能说,谢安的智慧还达不到长孙湘雨那个女人的程度,哪怕是一封书信,也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万般无奈地看完了长孙湘雨那长达十余页的抱怨。

    什么卧病在床啦,什么私处还隐隐作痛啦,什么屋檐上的鹊鸟叫声令她心烦啦,这种可以说是无关痛痒的话,那个女人竟几乎写了通篇,反而是有关于于贺的事,却仅只有寥寥一段。..

    不过她在字里行间内所透露出的对谢安的思念,倒是让谢安颇为感动。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长孙湘雨其实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看似行为乖张、惊世骇俗,实则,她也与梁丘舞一样,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女子,一旦认准了心属之人,深陷感情,便不惜为其倾尽所有。

    在大周,哪位女子有长孙湘雨这般魄力,敢在成婚之前就将清白童贞交给心属的儿郎?

    当然了,似这等深情的女人,倘若遭到心爱之人的背叛,其后果亦是相当严重,尤其是长孙湘雨这等才智堪比妖孽的女子。

    不过话说回来,似她这等美艳无双、才智惊人的女子,谢安又如何舍得背弃?

    谢安之所以没有去探望长孙湘雨,一来是这几rì查案之事太过于忙碌,二来,长孙靖显然已得知谢安用某种途径将她的女儿偷偷带出府邸,因此,对女儿看管地更紧。..

    啊,不是不想去,只是没办法罢了……

    想到这里,谢安暗自叹了口气。从这封信的字里行间,他看得出,卧病在床的长孙湘雨心情相当烦闷,仿佛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丝毫zì yóu,可他谢安又有什么办法呢?

    要知道。谢安如今已经是兵部侍郎长孙靖的眼中钉。

    见谢安默默地收起了手中的书信,梁丘舞好奇问道,“安,那个女人在信中写了答复么?”

    “唔!”谢安点了点头,在望了一眼在座的众人后,低声说道,“湘雨推断,御史台右都御使于贺于大人,在临死前想留下的讯息。是一个字!”说着,他便将长孙湘雨的推断过程原原本本地说一遍,只听地在座众人面露惊叹之sè。

    “原来如此……东?”念叨了一句,荀正面sè微变,压低声音说道,“莫非是东宫太子?”

    谢安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昨rì我见过太子李炜。看其神sè,多半是不知情。不会是他!”

    梁丘舞微微一愣,诧异说道,“若不是东宫太子,那于大人所留下的东字,指的又是什么?”

    “不是还有一个么?”望了一眼梁丘舞,谢安一字一顿说道。“东岭刺客!”

    “东……岭刺客?”梁丘舞面sè微惊,继而皱眉说道,“那不是一样么?安,你之前不是说,东岭刺客亦是太子李伟所招揽的人么?”

    “当然不一样!”谢安摇了摇头。正sè说道,“太子李炜确实可以指使东岭刺客,可反过来说,能指使东岭刺客的,可并非只有太子李炜一人!舞,你应该知道的吧,太子李炜有一位关系极好的同胞弟弟……”

    梁丘舞面sè猛变,喃喃说道,“五皇子,李承?!你确定么,安?”

    谢安点点头,又摇摇头,皱眉思忖着说道,“不能说是确定,不过五皇子嫌疑最大罢了……总之,我要再去见太子李炜一面!”

    梁丘舞错愕地望着谢安半响后,继而缓缓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太子李炜依然在宗正寺内的禁闭室等待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五皇子李承。

    不得不说,太子李炜可不像谢安之前所认为的那样,只是一个狂妄自大、志大才疏的家伙,不可否认,他李炜平rì里确实狂妄、嚣张,但是,他亦有真才实学,他同样也想到了于贺隔袖而留下的真正讯息。

    一个字!

    也是,倘若他李炜当真是个草包,当今天子李暨又岂会纵容他许久?

    一提到这个字,恐怕大部分的人都会联想到东宫太子,但是只有李炜自己最清楚,于贺并非他下令所杀,虽说他李炜素来心狠手辣,但是正如其父、当今天子李暨所言,似于贺这等重要的棋子,李炜还没有这个魄力轻易舍弃。

    可倘若如此,这问题出来了,既非是他李炜所为,又是何人呢?

    李炜不蠢,他当即就猜到,于贺所指的东,并非是他东宫太子李炜,而是东岭刺客!

    说起东岭刺客,那恰恰就是李伟的同胞弟弟,五皇子李承提议招揽的人,换句话说,于贺临死前留下的这个讯息,是给他太子李炜留下的!

    或许金铃儿至今犹耿耿于怀,芥蒂于太子李炜在除了她危楼刺客外,又招揽了东岭刺客为其出谋划策,可事实上,太子李炜并没有招揽东岭刺客,他一直觉得,jīng通易容术、与毒物的金铃儿,才是最佳的刺客人选,毕竟当初金铃儿不动声sè间放倒张常等四名李炜的贴身护卫,给李炜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哪怕是金铃儿在暗杀谢安与李寿失手之后。

    不过尽管如此,当他一母所生的亲弟弟李承提议要招揽另外一拨刺客时,太子李炜也没有反对,毕竟那时金铃儿的态度左右摇摆不定,借东岭刺客的手刺激刺激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不,让听说他太子李炜又招揽了东岭刺客后,金铃儿的态度立马就变了,主动来与他李炜联系。

    李炜不想让金铃儿觉得自己非她不可,因此,当金铃儿主动去见他时,他故意装出冷淡的模样,还对金铃儿说了一番话,要她危楼刺客与东岭刺客共同去做一件事。谁做得出sè,便能成为他太子李炜的专用刺客,待rì后他李炜登基为皇帝,谁就能成为宫廷御用刺客,但是实际上,太子李炜并没有动用东岭刺客。无论是假意行刺八皇子李贤,还是后来暗杀刑部尚书与刑部侍郎等几位朝中大臣,太子李炜都是叫金铃儿亲自动手。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李承,竟然背着他向东岭刺客发号施令,暗杀了于贺。

    御史台右都御使于贺,那可是好不容易拉拢的重要棋子啊,如何能轻易舍弃?

    一想到这里,太子李炜心中怒火难熄。

    而就在这时。禁闭室的房门被推开了,一丝光亮照入昏暗的屋内,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姗姗来迟的五皇子李承走了进来,轻笑着说道,“哥,你叫小弟来,莫非有事?”

    纵观太子李炜众多兄弟之中。只有五皇子李承有这个资格称呼李炜为哥哥,毕竟他们是同父同母所生的亲兄弟。除此之外,哪怕是八皇子李贤,也只能叫二哥,或者尊称太子殿下。

    “承,过来!哥有话要问你!”

    “是!”五皇子李承微微一笑,几步走到太子李炜身旁。

    就着烛火的光亮。不难发现,这位五皇子李承生地颇为俊朗,眉清目秀,端得是一表人才,看似温文尔雅。但他时而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却足以证明,此人并非呆愚之辈。

    见亲弟弟走到身旁,太子李炜随手指了指身旁的蒲团,示意李承坐下说话。

    “哥还是不喜有人居高临下看着哥啊,”轻笑一声,李承在蒲团上坐了下来,整了整身上的衣衫,笑着说道,“哥什么话就直说吧,小弟府上那几位美娇娘还等着小弟回去与她们缠绵呢!”

    李承的话中,并没有太多的恭敬与拘束,显得颇为随意,要是换做旁人,太子李炜早就恼了,但是面对着自幼宠溺的亲弟弟,李炜却唯有无可奈何。

    深深打量了一眼自幼被自己所庇护的亲弟弟,太子李炜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不悦,皱眉说道,“承,实话告诉哥哥,于贺,是你叫人杀的么?”

    “……”骤然遭此质问,李承面上笑容一僵,表情古怪地说道,“哥如何会有这个想法?”

    李炜太了解自己的亲弟弟了,一见李承面上表情,他就知道其中定有猫腻,双目一瞪,用不似平rì对待亲弟弟时的温柔,怒声斥道,“何时学会对哥哥撒谎了?于贺在临死前留下讯息,说是你暗中派东岭刺客下的手……事到如今,你还不给我如实道来?!”

    见平rì里对自己多加宠溺的亲哥哥如此震怒,李承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急声说道,“不可能!东岭那些人分明说过,于贺不曾写下什么……”说到这里,自觉失言的他面sè一僵,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看你做的好事!”太子李炜怒声骂道,初次,他对自己宠溺的亲弟弟产生了怒意。

    “哥,小弟知错了……”李承怯生生地低下头,可怜兮兮地说道,“小弟只是想帮帮哥哥,帮哥哥坐上皇位……”

    “帮?你就这么帮?”望着自己的亲弟弟,太子李炜怒气冲冲地骂道,“你知不知道,于贺一死,御史台便尽归老八所有!哥哥费了多大的力才将于贺推到御史台右都御使的位置上,你又不是不知!”

    李承缩了缩脑袋,低声说道,“哥息怒,小弟几回去向娘妃请安,娘妃都说,只有我兄弟二人齐心合力,才能让哥哥成为大周天子……”

    见弟弟提到自己兄弟二人的母亲、贵妃陈氏,太子李炜的口气不觉软了下来,气恼般望着弟弟许久后,摇头叹道,“就算是娘妃的意思,你也不能背着哥哥……哥说过多少回了?皇位的事,有哥哥去争夺就足够了,你不需抛头露面,安安稳稳在府上与你那些妻妾玩耍就是了,有哥哥在,谁也不敢对你如何!何以要多生事端?”

    “哥息怒,容小弟说句话……小弟只是觉得,单单詹事府詹事周正,不足以洗脱哥哥派人行刺刑部尚书与刑部侍郎的嫌疑,除非,于贺也死在那一夜……哥细想一下,于贺死后。朝中可有人怀疑是哥哥行刺了刑部尚书与刑部侍郎?倘若能以此扳倒老八,区区一个于贺,何惜之有?”

    “你……”太子李炜闻言语塞,皱眉望着自己的亲弟弟,心下暗自盘算起来。

    不可否认,李承的话确实有其道理所在。说起来,正是因为没人相信他李炜会舍弃于贺,这才使得朝中众大臣将暗杀那十余位大臣的怀疑对象转向了八皇子李贤,而反过来说,倘若于贺还活着,恐怕是做不到这一点。

    “承,你比哥心狠呐……”深深望着弟弟良久,太子李炜疲倦地叹了口气,继而揉着脑门摇头叹息说道。“正三品的御史大夫,你说弃就弃了,与哥商量都不商量一下……拜你所赐,哥可是吓地六神无主,还以为是何人黄雀在后,非但急忙联合了老三、老六、老七,还将刑部尚书之职白白送给了那谢安,唉!竹篮打水一场空……本想着借此机会收了刑部。却不想被你给……唉!你要帮哥哥,哥哥不反对。可好歹你与哥通个气啊,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李承闻言缩了缩脑袋,支支吾吾说道,“小弟如何知道会出这等岔子……”

    “你!”望着自己素来宠溺的亲弟弟,太子李炜心中好气,却有不忍呵斥。毕竟他的母亲、贵妃陈氏自小教导他,身为兄长,要保护自己的弟弟。

    可能是注意到兄长满脸怒sè吧,李承求饶般讪讪说道,“总归。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对不对?哥那rì在早朝上可是狠狠挫了老八的锐气……”

    “……”太子李炜默然无语,对于这个弟弟,他实在不想多加呵斥,且不说他素来宠溺李承,单说李承受了委屈,找他兄弟二人的母亲陈贵妃哭诉,惹来陈贵妃质问,多半到最后,他李炜还得向自己的弟弟道歉。

    或许别人不会想到,可事实上,太子李炜对自己的生母陈贵妃极为孝顺,丝毫不敢忤逆。

    不得不说,倘若是别人加害了于贺,太子李炜定要血债血偿,可如今得知派人下手的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总归是自己素来宠溺的亲弟弟,李炜如何忍心将他推出去问罪?

    想到这里,李炜揉了揉脑门,倍感疲倦地说道,“承,这件事你莫要再插手了,哥哥会处理的,叫东岭那帮人给我安分点!有金铃儿就足够了!”

    李承闻言低声说道,“可是哥哥,那个女人可不值得信任啊!上回哥哥叫她去行刺谢安与李寿,可结果呢,那个女人说什么失手了……依小弟看来,其中定有猫腻!”

    “行了行了,”李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忽然,他好似想到什么,转过头来,皱眉望着李承,沉声说道,“承,于贺那件事暂且不提,你为何要杀中书侍郎张籍和门下侍郎蔡瑾?你缺乏历练,不知朝中之事,哥哥不怪你,可那样东西,是连哥哥都不敢染指的!”

    “中……中书侍郎张籍和门下侍郎蔡瑾?”李承面sè微变,急声说道,“哥,那两个人可不是小弟派人所杀!”

    “你还要狡辩?”太子李炜闻言大怒,不悦说道,“誓言相告,无论是天大的事,哥哥都会保你无恙,可若是你再行狡辩,可别怪哥哥不留情面,让你到宗正寺来试试禁闭的滋味!”

    见兄长怀疑,李承心中更急,连连摇头说道,“小弟说地千真万确,那夜,小弟只叫东岭刺客杀了于贺,补全了哥哥计划中的疏漏,至于中书侍郎张籍和门下侍郎蔡瑾那两人,小弟就算年幼无知,却也知道他们手中有着何等至关重要的东西,看一眼,多半连父皇都会出面,如此,小弟如何敢做这等事?”

    “……”望着亲弟弟脸上的急切之sè,太子李炜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皱眉说道,“当真?”

    见兄长依然怀疑,李承举起右手,对天发誓道,“就算是当着娘妃的面,小弟还是这般说法!小弟,绝对没有杀中书侍郎张籍和门下侍郎蔡瑾!”

    生母陈贵妃在他兄弟二人心目中的地位,太子李炜是清楚的,见亲弟弟竟抬出自己兄弟二人的生母发誓,太子李炜心中已信了十分。

    “非你所杀。那又是何人?”不自觉站起身来,太子李炜一面思忖着,一面在禁闭室内来回踱步,只想得满头冷汗,一脸惊sè地喃喃说道,“如此看来。哥哥那rì的预感无有差错,确实有人在背后……”

    说到这里,忽然屋外传来一声通报。

    “启禀殿下,代刑部尚书、大狱寺少卿谢安求见!”

    “谢安?”太子李炜眼下正被自己亲弟弟这番破事弄地头昏脑涨,哪有闲情逸致待见谢安,闻言挥手说道,“不见!本太子今rì没心情!”

    话音刚落,屋外又传来了护卫张常的话音。

    “殿下,那谢安说。他已得知了暗杀于贺大人的凶手!”

    此言一出,屋内李炜、李承兄弟二人面sè大变,尤其是李承,素来被庇护在亲兄长李炜羽翼下的他,眼下得知自己所为有事发的可能,神情自是惊慌失措。

    “哥,他……他说得知了暗杀于贺的凶手,这……这怎么办?”

    望着弟弟惊慌失措的表情。太子李炜暗自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慌什么?难道做哥哥的还会将你推出去问罪不成?”说着,他抬手一指禁闭室内的屏风,低声说道,“进去!无论听到什么,都莫要声张,自有哥哥替你周旋!”

    “哦哦……”李承连连点头。端带撩袍,躲入屏风之后。

    见此,太子李炜整了整衣衫,负背双手,朝屋外沉声说道。“张常,请谢少卿入内!”

    “是!”

    伴随着房门吱嘎一声开启,谢安大步走入屋内,见太子李炜负背双手等候着,眼中一愣,继而拱手一拜,笑着说道,“太子殿下今rì气sè不错啊!”

    李炜点了点头,淡淡说道,“谢少卿气sè也不错!谢少卿今rì怎么有空来探望受禁闭之苦的本殿下呀?”

    “这个嘛,自然是为于贺大人一案而来!”

    “哦?”太子李炜双眉一挑,淡然说道,“这么说,于贺那桩案子,有进展了?”

    “大有进展!”说着,谢安脸上扬起几分莫名的笑容,拱了拱手,说道,“太子殿下,关于于贺大人遭行刺遇害一案,下官这回带来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且不知道殿下想先听哪个呀?”

    “……”望着谢安眼眉处几分莫名的笑意,太子李炜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想了想,他说道,“先听好消息吧!”

    谢安笑了笑,拱手说道,“好消息就是,下官已经推断出杀害于贺大人的凶手!”

    太子李炜闻言双眉微颤,勉强露出几分笑意,点头说道,“谢少卿当真是此间行家啊!短短两rì,便已推断出凶手,实乃我大周俊杰!能与谢少卿化解干戈,本太子心中戚戚,若非本太子眼下尚在刑期,定要与谢少卿痛饮几杯……”

    “太子殿下过奖了,”谢安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坏消息,不知道殿下想听不想听?”

    “……”事到如今,其实太子李炜多少已猜到了几分,但是他又不好打断谢安的话,免得惹来谢安怀疑,想了想,他点头说道,“还有什么比本太子被关在宗正寺禁闭室内更糟糕的消息么?一并说来吧!”

    “当然是有的,比如说,继太子殿下之后,平rì里受太子殿下庇护宠溺的五皇子李承殿下,多半也要到这宗正寺禁闭室受此禁闭之苦,可能,此后还要到我大狱寺走一遭……”说到这里,谢安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字一顿说道,“下官已查明,杀害御史台右都御使于贺于大人的刺客,其背后主谋,正是太子殿下之胞弟,五皇子李承殿下!”

    话音刚落,屏风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这阵急促的呼吸声惊动了谢安,使得谢安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眼中闪过几丝疑sè。

    糟糕!

    太子李炜心下暗叫不妙。

    PS:多谢童鞋两次大手笔的打赏啊,本书的第一位盟主,谢谢支持,呼呼呼。(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惊愕的第二日(七)

    “谢少卿此话怎讲?”不动声sè地挡在谢安与屏风之间,太子李炜淡淡说道,“我弟小五素来循规蹈矩、安分守己,岂会做出这等事?更何况,于贺乃本太子的心腹,而小五乃本太子一母同胞弟兄,如此,小五又岂会加害于贺?”

    “……”皱眉望了一眼太子李炜,谢安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屏风后,因为在方才,他依稀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可当他细细瞧去时,却又因为屋内光线昏暗,看不真切。 ..

    屏风后……有人旁听?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谢安心下一动,故意说道,“太子殿下误会了,下官可没说五殿下会陷害太子殿下……方才,下官已解开了于贺大人临死前留下的讯息,一截断袖,此橐也!《说文》中写道:小而有底曰囊,大而无底曰橐。而正乃是的原字,其意为,将行李钉在木头上。故而,于贺大人临死前留下的讯息,乃字也!提到这个字,下官以为大多数的人都会联想到,但是下官以为,太子殿下此番却不知情,否则,断然不会将刑部作为化解干戈的礼物赠于下官,是故,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东岭刺客!”

    “谢少卿这话跟没说一样,难道谢少卿不知,东岭刺客一样是本太子的人么?”

    “不不不,”谢安摇了摇头,正sè说道,“,与,其中含义是决然不同的!东岭刺客乃太子殿下招揽的帮手不假,可能够指使这些帮手的。恐怕不止太子殿下吧!下官调查过,太子殿下与五皇子李承殿下关系极好,想来,李承殿下也能够调度那东岭刺客,不是么?” ..

    “……”太子李炜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忽听谢安又说道,“因此,下官断定,杀害御史台右都御使于贺以及中书侍郎张籍与门下侍郎蔡瑾三位大人的,乃是太子殿下的同胞兄弟,五皇子,李承!”

    中书侍郎张籍与门下侍郎蔡瑾?

    太子李炜愣了愣,毕竟谢安之前可没提这两位大臣,忽然间。他注意到了谢安凝神望向屏风后的举动,心下暗叫不妙。

    还没等他有所表示,李承一脸怒sè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手指谢安怒声说道,“谢安,你莫要血口喷人!中书侍郎张籍与门下侍郎蔡瑾,非我所杀!”

    瞧着这位与太子李炜容貌异常相似的华服男子,谢安心下暗笑一声。戏谑说道,“这么说。杀害于贺大人一事,五殿下是承认了?”

    李承面sè一僵,颇有些不知所措。

    见此,太子李炜面sè一沉,狠狠地瞪了一眼亲弟弟李承。

    其实早在谢安故意提及中书侍郎张籍与门下侍郎蔡瑾二人时,太子李炜已经意识到。这谢安多半是注意到了屏风后的李承,因此故意用话语挤兑李承,将他引了出来。

    虽然太子李炜方才已提醒过自己的弟弟,叫他无论听到什么,都莫要做声。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李承竟这般沉不住气,被谢安三言两句就逼了出来。

    “下官大狱寺少卿谢安,见过五皇子李承殿下!”当着太子李炜的面,谢安恭恭敬敬地朝着李承拜了一拜。

    或许别人不清楚谢安这是在做什么,然而太子李炜对此太清楚不过,在他的印象中,谢安一贯的做法就是先礼后兵,不难猜测,谢安这一拜之后,便要执行其皇命,将他太子李炜的弟弟李承拿去问罪。

    想到这里,太子李炜走前一步,挡在谢安与李承之间,望着谢安沉声说道,“谢少卿,莫非要将小五拿到大狱寺问罪?本太子以为,此事不妥!”

    “哦?”谢安双眉一挑,轻笑说道,“为何不妥?”

    只见太子李炜深深望了一眼谢安,沉声说道,“谢少卿方才所言,皆乃你一面之词,要拿小五,须有真凭实据!”

    微微皱了皱眉,谢安莫名说道,“于贺大人……”

    当即打断了谢安的话,太子李炜沉声说道,“本太子以为,或许谢少卿的解法有误呢?单凭半截断袖,算不上什么证据吧?还是说,谢少卿yù强行拿人?”说到后半句,他的话中已带上丝丝威胁口吻。

    谢安闻言双眉一皱,倘若换做去年的他,多半会感到畏惧,只可惜,眼下的他已今非昔比,已不是太子李炜所能威胁到的。

    “太子殿下消息灵通,想来应该清楚,陛下赐下官掌天子剑!只要是下官认为有嫌疑,无论何人都可以拘捕问话!”

    “……”太子李炜面sè一滞,在望了一眼谢安后,口气忽然软了下来,低声说道,“谢安,我李炜此前与你确实有多半误会,不过眼下,老八才是我等共同的对手,不是么?”

    见自己贵为东宫太子的哥哥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地与一个区区五品官说话,李承一脸的难以置信,惊愕说道,“哥,何须与他废话……”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炜打断了。

    “你闭嘴!”沉声喝止了李承的话,太子李炜转头望向谢安,沉声说道,“本太子听说,,乃你为人处世的原则,本太子不敢说有恩于你,但是不可否认,若不是本太子提携,你当不上这个代刑部尚书!小五的事,就当是还本太子这个人情!”

    “……”谢安闻言默然不语。

    平心而论,无论是谢安还是李寿,都对这位东宫太子颇为记恨,毕竟最初,正是这位东宫太子派出的危楼刺客,杀害了谢安与李寿的恩人、王府管家福伯,以至于,谢安与李寿在福伯的墓前发下誓言,终有一rì,要杀太子李炜血债血偿。

    然而八皇子李贤返回冀京。让双方的处境产生了些许变化,谢安怎么也想不到,平rì里趾高气扬、狂妄自大的的太子李炜,竟然会主动与他交涉,化解干戈,甚至于。更将刑部尚书这等至关重要的官职拱手相让。

    要知道,天子李暨之所以破格提拔谢安,这其中又岂能没有太子李炜从中出力?

    李炜说的对,他谢安向来是,从不拖欠别人人情,但也无法容忍自己吃莫名其妙的亏,而正因为如此,对于如何面对曾经的仇敌李炜,谢安颇有些不知所措。

    “人情……么?”谢安微微皱了皱眉。仿佛低头思忖着什么。

    见谢安态度有些动摇,太子李炜趁热打铁说道,“本太子知道,曾经对你与小九有诸般亏待之处……本太子绝不奢求你二人原谅,但是,事需分轻重!眼下,你已有了本太子的把柄在手,哪怕是rì后本太子继承皇位。也不敢加害于你,更何况你乃权势滔天的东公府梁丘家的孙婿!本太子自思对你与小九二人并无刻骨铭心之仇恨。但老八可不同,你夺的,可是老八rì后的王妃,夺妻之恨,不同戴天!倘若叫老八得势,恐怕谢少卿rì后的处境。不会比本太子好上多少!”

    听闻太子李炜这番话,不可否认谢安有些意动,毕竟长孙湘雨幼年时确实与八皇子李贤立下婚约,而如今他第三者踏足,硬生生夺走了李贤rì后的王妃。就算是温文尔雅的李贤,恐怕也不会容许这种事吧?

    而单单他一个人,是斗不过李贤的,这一点谢安还是清楚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就叫太子李炜与八皇子李贤二人相互争斗,他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就是了,毕竟按着梁丘公的意思,只要谢安不插手到皇位的争夺这件事中,凭借着东公府梁丘家这块金字招牌,无论是哪位皇子继位,都扳不倒,否则,必定会使得人心动荡,弊大于利。

    想到这里,谢安瞥了一眼在一旁闷不吭声的五皇子李承,犹豫着对太子李炜说道,“可于大人这件事……”

    太子李炜可不是蠢人,闻其弦而知其雅意,当即点头说道,“既然谢少卿断定是东岭刺客所为,那么本太子自然会叫东岭刺客顶罪!至于于贺,本太子唯有好生照料其孀孤了,总归他对本太子忠心耿耿……”

    想了想,谢安缓缓点了点头,继而望着太子李炜认真说道,“如此,太子殿下的人情,下官可就还清了!”

    “唔!”太子李炜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毕竟谢安虽说狡猾,诡计颇多,可向来是一言九鼎,他既然说不再过问于贺的事,就不会再过问。

    “对了,”好似想起了什么,谢安皱眉说道,“太子殿下,前两rì上元节灯会,殿下可曾瞧见过中书侍郎张籍与门下侍郎蔡瑾两位大人?”

    “唔?”太子李炜闻言愣了愣,皱眉思忖了一番,摇头说道,“不甚记得了,好似瞧见,又好似没瞧见……谢少卿何来有此一问?”

    谢安闻言沉声说道,“因为下官怀疑,这两位大人是在皇宫内遇害的!”

    话音未尽,旁边五皇子李承闻言一愣,带着几分怒意质问道,“你……你方才竟是在诓我?!”

    谢安玩味一笑,使得五皇子李承面sè更显怒意,好在太子李炜知道此事轻重,抬手阻止了自己的弟弟,望着谢安皱眉说道,“你去过上书房了么?”

    谢安摇了摇头,如实说道,“今rì天sè不早,下官只来得及向太子殿下还昨rì一个人情,无甚空闲去上书房探查究竟……依下官看来,杀害中书侍郎张籍与门下侍郎蔡瑾两位大人的凶手,武艺颇高,行事又极为谨慎,且富有城府,竟能想到借上元节您二位的设计掩饰其行凶……”

    太子李炜思忖一番,轻笑说道,“老八身旁的季竑,可是一等好手啊!”

    见太子李炜有意要将脏水望八皇子李贤那边泼,谢安心下暗自感觉有些好笑,摇摇头,正sè说道,“太子殿下莫要费心了,殿下派金铃儿假意行刺八皇子。恰恰给了八皇子李贤与其护卫季竑最佳的不在场证明……”

    “哼!”太子李炜轻哼一声,在细细思忖了一下后,摇头皱眉说道,“不会是老三,老三虽说有些底蕴,可本太子却未听说过他招揽到一等一的好手……平心而论。本太子以为,此事并非我哪位兄弟所为!正如你说的,皇诏之事,事关重大,倘若染指,恐怕父皇也不会再袖手旁观……”说到这里,他抬头望向谢安,皱眉说道,“谢少卿可有怀疑的对象?”

    谢安摇了摇头。筹措说道,“依下官猜想,那凶手多半是想借上元节的灯会,待陛下与众百官于正阳门赏灯时,悄悄溜到上书房寻找陛下的皇诏,却不想,期间撞见中书侍郎张籍与门下侍郎蔡瑾两位大人,为了掩饰行踪。故而杀人灭口!两位大人是被凶手同时捏碎咽喉致死,换而言之。凶手是两位大人相识的人!”

    太子李炜闻言双目一眯,紧声说道,“你是说,凶手是在皇宫内供职的官员?”

    “正是!依下官猜测,应该是能够zì yóu出入皇宫各大外殿的官员!”

    “能zì yóu出入皇宫各大宫殿的,唯有北军禁卫……”喃喃自语一句。太子李炜面sè微变,难以置信说道,“你在怀疑光禄寺?文钦乃本太子心腹……”

    见太子李炜似乎有所误会,谢安摇头说道,“下官指的。当然并非是文大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北军之中,有几位武艺出众的供奉,对么?”

    “你怎么知道?”太子李炜怀疑地望了一眼谢安。

    谢安心下苦笑一声。

    说实话,倘若不是谢安的大舅子陈蓦那一rì喝醉酒私闯皇宫,结果被几名北军供奉打伤,恐怕谢安怎么也想不到,深宫之内竟然还有几位武艺堪比他妻子梁丘舞的绝世高手。

    不过想想也是,倘若不是皇宫内有这等一等一的高手在,谢安的大舅子陈蓦早就独自一人杀入皇宫了,毕竟只要李暨一死,大周必定大乱,又哪里需要暗中积蓄实力?

    当然了,关于大舅子陈蓦的事,谢安显然是不会对太子李炜讲的,想了想他,他顾左言他地说道,“道听途说,略有耳闻!”

    太子李炜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继而皱眉说道,“不错,北军之中,有四位武艺超群的供奉,深得父皇信任,赐予、、、四灵代称,叫其守卫偌大禁宫,号为,其存在,唯有父皇、本太子、文钦等一小部分人知晓……这四位师傅皆是武艺超群之辈,虽隶属于北军,可却不归本太子调度,直接听命于父皇……怎么,你怀疑是这四位师傅?”

    “可能是其中之一!太子殿下可否说的详细些?”

    “……”皱眉望了一眼谢安,太子李炜犹豫一下,点点头,说道,“何兴,善使一根铁棍,百十人不能挡;许飞,jīng于拳脚工夫,摧金毁石;耿南,使一杆赤红铁戟,勇武非凡;仲孙林,剑术高超,天下无人出其右……你确定是其中之一?这四位师傅在宫内地位非你能够想象,何以他们要做这种事?”

    谢安摇头不语,细细询问了一番后,便借故告辞了,毕竟,他要回府理一理思绪。

    望着谢安离去时的背影,五皇子李承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低声说道,“哥,你贵为东宫太子,何以要那般低声下气与那谢安说话?我就不信他敢拿我怎么样!”

    “父皇赐他掌天子剑!”太子李炜皱眉望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在深思一番后,说道,“总之,承,你要尽快撇清与东岭那些刺客的关系……”

    “撇清?”李承显然明白兄长口中的撇清究竟是什么意思,闻言难以置信说道,“哥,东岭那些人可是难得的人物啊!只要给他们一些金银、女人,他们就能替我等卖命……”

    “卖命?”太子李炜皱眉说道,“似那等毫无忠诚可言的亡命之徒,要来何用?”

    李承闻言有些气不过,低声嘀咕道,“金铃儿那个女人,也不见得有什么忠诚可言!”

    “你懂什么!只要那个女人一rì还惦记着金陵,她便一rì为我所用!似金银、女人这等东西,世间有众多人能够给予?如此,东岭刺客有何忠诚可言?可金铃儿不同,她想要的金陵,只有本太子能够给她,这才叫忠诚!明白么?!”

    见兄长语气加重,李承连忙点头,继而问道,“哥,东岭刺客那些人……”

    仿佛是猜到了李承心中所思,太子李炜皱眉说道,“还惦记着那帮人做什么?当初哥哥就叫你少与那些人来往……”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沉声说道,“那些人,前几rì不是还打算夺回被安置在卫尉寺停尸间的同伴尸体么?”

    “是啊……”

    “告诉那些人,放手去做吧,莫要闹得动静太大……另外,派人将此事转告谢安,本太子言出必行!叫他拿那些东岭刺客应付朝廷与父皇!”

    “哥?”李承难以置信地望着兄长,犹豫说道,“东岭那些人可是此间好手啊,如此白白弃之,岂不可惜?”

    太子李炜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当然不会是白白弃之……从方才之事可以看出,那谢安在你哥与老八之间,显然是选择你哥居多……既知此事,我等不善加运用这层干系,岂不可惜?”

    李承愣了愣,继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哥高见!”(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惊愕的第二日(八)

    脑海中回想着兄长李炜的嘱咐,五皇子李承回到了自己在正阳街西侧的府邸。

    一踏入主宅厅堂,厅堂内众衣裹单薄的众莺莺燕燕便当即热情地围了上来,连嗔带撒娇般拉扯着李承的衣衫。

    “殿下回来了……殿下可叫奴家些人好等……”

    “是呀,殿下不在,奴家些人闷死了……”

    看这些衣衫凌乱、面带chūnsè的众美貌女子,不禁令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一般。 ..

    什么叫做酒池肉林,什么叫做纸醉金迷,倘若谢安此刻在这里的话,他多半会羡慕、嫉妒死,毕竟五皇子李承生活中的奢靡,正是他谢安梦寐以求的。

    不得不说,天子李暨众儿子中,恐怕也只有他过地最为逍遥自在,谁叫人家有一位当东宫太子的好哥哥呢?

    可能是被众侍姬缠地没有办法了,心中有事的李承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扬手说道,“行了行了,本殿下眼下还有正事……待忙完了正事,再来与你等玩耍!”说着,他伸手在一位侍姬胸前抹了一把,惹地那侍姬面sècháo红,咯咯直笑。

    脱身经过厅堂,李承独自一人朝着自己府上东南侧一座巨宅走去,临进屋前,他朝着四下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

    大屋内的光线不甚充足,隐约能够看到,有一名身高九尺有余的壮汉正赤着上半身,奋力地挥舞着一柄巨大的大刀,每一次挥舞,都传来清晰可闻的呼呼风声,可想而知其中劲道那是何等的刚猛。

    此人,正是东岭刺客中的老大。大周顶尖刺客,狄布,据说他手中那柄巨刀,重达三百多斤,这份臂力,就算是放眼整个大周。恐怕也没有几个能够匹敌,真可谓是碰着死、擦着伤。

    说起来,这狄布算是刺客中的另类,与其说他是刺客,倒不如说他是一员猛将。

    这个人根本就不会什么藏隐行踪,他完成任务的方式就是将目标人物连带着阻挡他的人一并干掉,从来不管是否会留下痕迹。

    “狄壮士这份臂力,依旧是叫本殿下叹为观止啊!”拍了拍手,李承缓缓走了过去。出口称赞。

    “……”那狄布闻言瞥了一眼李承,松开了手中的巨刀,只听砰地一声,那柄巨刀落于屋内青砖之上,砸地那青砖块块碎裂。

    “狄布,见过五殿下!”单膝跪地抱了抱拳,狄布瓮声瓮气地说道。

    “狄壮士请起……”右手虚扶一记,李承走到那柄巨刀旁。弯腰提了提,却发现那柄刀沉若万斤。竟纹丝不动,遂自嘲般摇头笑了笑,站直身体,用衣袖擦了擦自己手中在刀柄沾上的油汗污垢,慢条斯理地说道,“狄壮士这些rì子在本殿下府上过得可好?”

    狄布闻言点点头。沉声说道,“承蒙五殿下器重,对我等弟兄热情款待,无论好酒是还是美人,一概满足……”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神sè有些莫名地说道,“只不过殿下……先前殿下招揽我等时,曾说过,要我等相助殿下创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然而直到眼下,也未见殿下口中的大业有任何开始的端倪……”

    李承微微一笑,正要说话,突然,屋内柱子之后响起一阵桀桀笑声。

    李承转头望去,只见有一名打扮地犹如公子哥的男子轻摇着纸扇,微笑着望着他。

    苟贡,鸿山四隐刀中的老二,jīng通刀术与用毒,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是一条吐信毒蛇,据说被他盯上的猎物,从未有一人逃生。

    在四隐刀中,此人主要负责刺探情报以及事后收尾的事项,若无必要,并不亲自出手。

    “虽说殿下用美酒美人养着我等弟兄,可眼瞅着金陵危楼那娘们在冀京风光无限,我等弟兄可有些按压不住啊,殿下,似这等无趣的rì子,何时才是一个头啊?对吧,老三?”说这话时,苟贡抬头望了一眼房梁之上。

    顺着苟贡的视线向房梁观瞧,李承这才发现,大屋房梁之上,不知何时蹲着一位全身身穿黑衣,面上蒙着黑布的男子,右手轻甩着一把铁索镰刀,神情莫名地望着他。

    漠飞,鸿山四隐刀的老三。

    望着那人,李承脑海中跃出一个名字。

    据李承所知,这漠飞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鬼,擅长使一副铁索镰刀,平rì里话不多,但他所杀的人可不少,没有上万也有数千,据说曾经孤身一人杀光了一支五百人的围剿军队,是四隐刀中背负人命最多的一个,甚至于,鸿山四隐刀其余三人所杀的人加到一块,恐怕也没有这个杀人鬼多。

    要知道,当初东岭与危楼厮杀的那夜,就是这漠飞拖住了四姬之一的金铃儿,致使危楼刺客险些不敌东岭刺客。

    而在平时大多数情况下,漠飞亦是接单杀人的真正执行者,毕竟比起老大狄布,他才算是真正的刺客,其身手敏捷甚至不在金铃儿之下,是鸿山四隐刀中第一号危险人物。

    而就在李承暗自思忖着如何开口时,大屋内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放眼望去,只见在屋内角落,有一个打扮地犹如行脚货郎的男子,正一手握着算盘,一手比划着,满头大汗地算着。

    “二哥稍安勿躁,小弟倒是觉得似这般悠哉亦是无妨……大哥每rì要饮酒十余坛,二哥每rì要召美姬数人,还有三哥……待小弟算算,啧啧,这可了不得啊……”一面说着,那男子一面将手中算盘打地噼啪作响,一脸惶恐地说道,“似这等rì子,我等就算是rìrì接单杀人,恐怕也享受不了几rì,大哥喝的酒那可是皇贡。二哥睡的美人,亦是宫中下拨的宫女……不过话说回来,虽说我等弟兄这几rì无所事事,可价钱还是要照算的,对吧,五殿下?小人以为。财大气粗的五殿下,才不会计较这点小钱,对吧?对吧?”

    钱喜,鸿山四隐刀的老四,平生最是视财如命,此人武艺在四隐刀中最弱,平rì里大多不出面接受委托,只是掌管着东岭刺客行馆的钱财开支,别看此人长相平凡。甚是无害,但实际上,此人却是东岭刺客中最无职业道德的,时而会因为贪慕雇主家中的财物,在结束委托后,将雇主也一并干掉,将其家中财物一卷而空。

    拜他所赐,东岭刺客在刺客内部的口碑相当恶劣。简直就是金陵危楼刺客行馆的反面教材,也正是因为这样。敢雇佣东岭刺客的雇主越来越少,使得山东鸿山东岭刺客有了山穷水尽般的窘境,不比金陵危楼刺客生意兴旺。

    望着钱喜那一脸谄笑的神sè,李承轻笑一声,毫不在意地说道,“钱先生多虑了。本殿下既然雇了你等,自然会给足报酬,无论期间有事亦是无事……”

    钱喜闻言面sè欢喜,抱着算盘连连说道,“有五殿下这番话。小人就放心了……殿下你瞧小人,似殿下这等尊贵之人,岂会拖欠我等弟兄酬劳呢?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这边钱喜一个劲地作揖拱手,那边东岭刺客的老大狄布眉头皱了皱,不悦说道,“老四,给我闭嘴!”

    钱喜闻言慌忙捂住嘴,退至一旁,却见狄布深深望了一眼李承,皱眉说道,“殿下今rì来见我等,莫非有了正事?”

    饶是李承贵在东宫太子李炜的同胞弟弟,眼下承受狄布那等沉重的压力,心中微惊之余,呼吸亦不禁稍稍加快,在微微吸了口气后,淡笑说道,“是这样的,前几rì狄壮士托本殿下打探东岭众位牺牲的弟兄遗体,本殿下已查明,众位弟兄的遗体,如今被安置在卫尉寺巡防司的停尸间内……”

    “……”狄布闻言虎目一睁,眼中露出几分jīng光,向李承抱了抱拳,沉声说道,“多谢殿下!今夜,容我等出府一趟,夺回众弟兄遗骨!”

    听闻此言,李承心中不禁想起了太子李炜的嘱咐,摇了摇头,故意说道,“狄壮士莫急,本殿下以为,还是不要去的好……”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狄布眼中露出几分不悦。

    见此,李承微微一笑,淡淡说道,“狄壮士众弟兄这几rì呆在本殿下府上,不曾出府,是故不知……狄壮士以为,本殿下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

    “实不相瞒,正是卫尉寺故意放出的消息!不难猜测,卫尉寺这是故意要借东岭众牺牲弟兄的遗骨,诱使狄壮士弟兄等人,好一网打尽!尤其是老八李贤,这家伙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多番建议卫尉寺利用东岭众牺牲弟兄的遗骨,诱使你等上钩……还说什么,若是你等不出面,就将那些牺牲弟兄的遗骨挫骨扬灰,叫其不得全尸……”

    “他敢!”狄布闻言勃然大怒,右脚重重一踏,只听砰地一声,地上那坚实的青砖,竟有一块被他踏地粉粉碎。

    “老八?八皇子李贤么?”苟贡闻言摇了摇手中的纸扇,桀桀笑道,“上元节那rì,金铃儿那个娘们不是去行刺李贤了么?怎么?失手了?嘿,似那等不中用的小妞,太子殿下何以那般看重?真是叫人不解!倘若太子殿下叫老三前去,早已得手!”他的脸上,尽是幸灾乐祸之sè。

    其实李承很清楚,他很清楚自己的哥哥太子李炜当时并没有要金铃儿杀李贤的心思,毕竟李贤亦是皇子,况且威望不低,堂而皇之地刺杀,代价未免有些沉重,极有可能会惹来朝中大臣的怨言,要对付李贤,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弄地身败名裂,也正因为如此,太子李炜这才要将暗杀刑部尚书与刑部侍郎等一干大臣的罪名嫁祸给李贤。

    不过眼下,李承倒也乐意顺着苟贡的口风说,在轻叹了一口气后,他摇头说道,“这件事本殿下亦想不通,在本殿下看来。似金铃儿那等女流之辈,那比地上东岭众位英雄豪杰?可惜太子哥哥似乎相当器重那个小妞……”

    苟贡闻言桀桀一笑,怪声怪气说道,“太子殿下,莫非是看上那个小妞了?”

    “不会吧?”钱喜面sè微变,古怪说道。“金铃儿那个娘们满脸刀疤,丑陋地很,似这等女人,太子殿下竟会看上?”

    “说不定那娘们床上功夫了得呢!”苟贡yín笑着说道。

    见这两人竟拿自己的兄长开玩笑,李承心中有些不悦,皱眉说道,“总之,本殿下的意思是,众英雄最好莫要自投罗网……”

    “殿下的意思。是叫我等眼睁睁看着众位牺牲的弟兄被挫骨扬灰?”鸿山四隐刀的老大,狄布不悦说道。

    一群蠢货,你等要去找死,那也怪不得本殿下了!

    心中冷哼一声,李承故意皱眉说道,“狄壮士,本殿下方才可说过,那是陷阱!为的就是诱使诸位英雄自投罗网!”

    “那又如何?”狄布冷笑一声。自负说道,“区区一个卫尉寺。我等弟兄还不放在眼里!纵然是刀山火海,狄某亦要闯一闯!还是殿下以为,我等东岭竟会连卫尉寺的兵役都敌不过?”

    “事有万一啊,万一……”

    望着李承面上犹豫一sè,狄布一扬手,沉声说道。“纵然万一我等失手被擒,也绝不牵连殿下就是!”看他面上自负的神sè,显然不将卫尉寺放在眼里。

    自作孽,不可活!

    李承心中暗骂一句,故意装出犹豫的样子。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继而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众英雄可要小心了……卫尉寺卿荀正此番受老八蛊惑,定会安排重兵埋伏……再者,诸位英雄应该也听说了,大狱寺与卫尉寺同气连枝,保不定这回卫尉寺会向大狱寺求援,而大狱寺少卿谢安,正是梁丘舞的夫婿!换句话说,众位英雄或许会碰到梁丘舞与她麾下亦说不定!”

    “炎虎姬?”狄布皱了皱眉,好奇问道,“会比金铃儿厉害么?”

    话音刚落,苟贡嘿嘿一笑,轻摇扇子,舔舔嘴唇说道,“据说是个美人呢,与那什么长孙湘雨并称,似这等美人,当什么将军了,留着待本大爷疼爱,岂不是更好?”说着,他回顾身旁几个弟兄,笑嘻嘻说道,“到时,这个美人留给我,几位兄弟可莫要与小弟争……”

    狄布轻哼一声,蹲在房梁上漠飞从始至终不发一言,至于钱喜,则满头大汗地打着盘算,不知在计算些什么。

    “既然众位英雄主意已定,本殿下也不再多劝,只望诸位小心为上,杀些人无妨,不过,莫要闹地太大动静,否则,本殿下与太子哥哥不好替你等善后!”

    嘱咐了几句后,李承转身离开了,走到书房,提笔写下书信一封,落款处,以太子李炜的名义。

    写完后,李承招来心腹侍卫,吩咐道,“将此信呈交东公府梁丘家,交给大狱寺少卿谢安,不得有误!”

    那侍卫点点头,接过书信放入怀中,疾奔出府,朝东公府梁丘家而去。

    至于李承,则再到宗正寺,向其兄长太子李炜汇报此事。

    且不说李承安排了一切,向太子李炜汇报,且说谢安回到东公府。

    按理来说,谢安与梁丘舞的婚期逼近,在婚前的这些rì子,谢安每rì频繁出入东公府,这实在有些不妥。

    可问题是,这些rì子每rì忙碌的谢安,也想找些什么事放松一下,比如说,叫侍妾伊伊替你捏捏肩膀,或者占占这个小妮子的便宜什么的。

    在谢安看来,与其回自家府邸,与苏信、李景、费国那些人饮酒,哪有让伊伊伺候自己来得愉悦、舒坦?

    就算如今梁丘公已回到东公府,在婚前,谢安也不好叫梁丘舞或者伊伊二女侍寝,但说到底,与心爱的女人呆在一起,总要比与一帮男人呆在一起更加解乏不是么?

    这不,背躺在床榻上,享受着伊伊捏着肩膀时的舒适。谢安只感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

    望着谢安一脸疲倦的模样,伊伊不忍说道,“安,今rì看起来很疲惫呢……”

    “可不是嘛,”低声呻吟一声,谢安有气无力地说道。“早上到正阳门与一帮酸儒争辩,紧接着到卫尉寺勘查那一干大臣的遗体,随后又跑到宗正寺……累死我了!伊伊,稍微重一点……对对!啊……舒服,舞上次差点没把我肩部的骨头捏断……”

    “噗嗤!”忍俊不禁,伊伊轻笑出声,继而惆怅说道,“妾无甚本事,其他事帮不上安。也只能做到这般服侍,让安得以解解乏了……”

    “说得什么话!”见伊伊一副自怨自艾之sè,谢安翻过身来,轻轻一扯伊伊的手臂,将其拉到自己怀里,双手忍不住在她娇躯上来回抚摸,口中笑嘻嘻说道,“我一直认为。伊伊姐才是最贴心、最温柔的女人呢,亲一个?”

    伊伊闻言又羞又喜。低着头,睫毛微颤,任凭谢安施为,很是温顺,弄地谢安yù火大起,双手也越来越不规矩。有意无意地撩着伊伊的衣服。

    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伊伊连忙按住谢安的手,低声说道,“安,不是说好在这段rì子不碰妾身的么?自老太爷回府后。小姐只能与安保持距离,若妾与安这般……总感觉有些狡猾……”

    谢安闻言心中一惊,继而心中yù火大减。

    确实,自梁丘公回到东公府后,谢安便没有再碰过梁丘舞,对于这对初尝男女滋味的小两口来说,这如何不是一种折磨?

    谢安会感到难受,难道梁丘舞就不会么?

    别看梁丘舞平rì里好似一副古板的样子,可当她与谢安行房事时,她可远比谢安更加主动,在这个满心火热的女人面前,谢安永远也做不到主动,充其量,谢安也只有与伊伊、长孙湘雨时,才能占据男女之事的主动权。

    但是正如长孙湘雨当初对梁丘舞的评价,梁丘舞活地很累,她要考虑的事物太多,远不如长孙湘雨活地洒脱。

    就好比梁丘公回来后,纵然是大周第一战力的女将梁丘舞,也不敢违背梁丘公的意思,在婚前不与谢安行房事,免得被外人在背后诟病。

    正因为如此,谢安与伊伊约好,在与梁丘舞成婚前,也不再碰她,免得梁丘舞感到失落,毕竟这个女人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在感情方面相当细腻,常常会因为谢安一句话而感到喜悦,或者感到伤心。

    想到这里,谢安暗自压下心中的yù火,继续享受着伊伊的服侍。

    而就在这时,梁丘舞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入了屋内,这叫谢安感到阵阵后怕,暗自庆幸方才没跟伊伊怎样怎样,要不然,就算梁丘舞不说,她心中多少会感到失落。

    “洗完了?”由于角度的关系,谢安歪着头、斜着眼向梁丘舞打着招呼。

    在他印象中,洗澡恐怕是梁丘舞最大的爱好了,据他了解,梁丘舞一天要洗好几个澡,早朝习武完毕洗一次,傍晚回到府上洗一次,与谢安行房事后再洗一次,这让懒散的谢安叹为观止。

    “嗯!”梁丘舞微微一笑,一面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面轻声说道,“奔走了一rì,你也感到乏了吧?我已叫人换好热水,你快去清洗一下吧,浑身上下都是汗味……”

    “算了吧,我懒得动……”在伊伊的服侍下,谢安只感觉全身上下说不出的松弛无力。

    “这怎么成?”梁丘舞皱了皱眉,说道,“汗味那般重……”

    “有么?”谢安嗅了嗅自己的腋下,却丝毫也闻不出来。

    “当然有,你问问伊伊?”

    谢安转头望向伊伊,伊伊低头轻笑一声,却不说话。

    望了眼梁丘舞,又望了一眼伊伊,谢安心中一动,笑嘻嘻说道,“舞,我实在是累地不想动了,要不,你与伊伊替为夫洗?”

    “……”梁丘舞闻言双颊微红,嗔怒说道,“又打什么鬼主意啊?”

    “哪有!”见自己无端被怀疑,谢安大呼冤枉。

    就在谢安与梁丘舞、伊伊二人逗闷子戏耍时,屋外走入一名侍女,手捧一封书信,恭声说道,“小姐,姑爷……方才有人送来书信一封,说是给姑爷的……”

    “给我?”谢安愣了愣,诧异问道,“何人送来的?”

    “不知……那人没说!”那侍女摇了摇头。

    伊伊走上去,接过书信,递给从床榻上坐起来的谢安,只见谢安拆开书信粗粗一观,继而面sè微变。

    “怎么了,安?”梁丘舞疑惑问道。

    望了一眼梁丘舞,谢安不动声sè地将手中书信收入怀中。

    “呐,舞,今夜可否借你与东军四位哥哥一用?”

    “咦?”(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惊愕的第二日(九)

    ——大周弘武二十四年正月十七rì,亥时三刻——就在冀京城内其余街道尚沉醉在上元节的喜庆中时,在朝阳街东北侧京畿三尉大街,卫尉寺与东军联合封锁了整条街道,不许无关入员靠近,以至于整条街道上入迹罕至,静地叫入心生不安。

    忽听唰唰唰几声动响,十余道黑影掠过,领头的黑衣入默默地注视着远处看似风平浪静的卫尉寺官署,双目机jǐng地扫视着四周。

    看其手中那副造型古怪的铁索镰刀,毋庸置疑,此入便是东岭刺客中背负血债最甚的杀入鬼,[镰虫]漠飞。

    “老三,情况如何?”伴随着一句低声问话,[影蛇]苟贡从黑暗中现出身形,手中扇子半遮着那张堪称俊俏的脸,只可惜,他脸上时而闪过的几分yīn鸷,却破坏了这份儒雅。

    “有埋伏……”漠飞用那与他容貌不成正比的沙哑声音说道。

    “嘿!”苟贡桀桀一笑,抽动着鼻子嗅了嗅,笑嘻嘻说道,“入来得不少嘛……”

    话音刚落,鸿山四隐刀中的老大[蛮骨]狄布扛着那柄巨大的战刀走了过来,淡淡说道,“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五殿下已说得十分明白!”

    “大哥此言在理!”苟贡邪笑一声,啪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折扇,目视着远处的卫尉寺官署,继而望着众入低声说道,“三十息!”

    这句话仿佛是某种讯号,狄布、漠飞等入点了点头,继而,只见苟贡望了眼左右,从怀中摸出一个黄sè的袋子,一脸戏谑笑容地在手中掂了掂,忽而一翻身跃上了府墙,府墙迅速地朝着卫尉寺官署奔去。

    而与此同时,在卫尉寺官署内的正堂,谢安与梁丘舞、荀正等入正静坐在屋内,除他三入以外,还有[东军四将]的严开、陈纲、项青、罗超,以及谢安的家将苏信、李景、费国、齐郝、廖立、马聃等入,但凡是自方势力中武艺出众之入,皆被谢安带来此处。

    可能是见长时间毫无异常吧,荀正略微有些按捺不住,端着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转头望向谢安皱眉说道,“老弟,东岭刺客yù来我大狱寺夺回其同伴尸体,这个消息老弟是从何得知的?——消息准确么?”

    摆着梁丘舞在旁,谢安当然不好直说是从太子李炜一方口中得知,毕竞以梁丘舞耿直的xìng格,多半无法容忍谢安与太子李炜私底下的交易,更别说,此番太子李炜分明是为了胞弟李承,刻意叫东岭刺客来顶罪,好叫谢安对朝廷、对夭子有个交代,不至于向朝廷透露五皇子李承的种种事。

    想了想,在梁丘舞诧异的目光下,谢安微微一笑,避重就轻地说道,“老哥,小弟怎么说好歹也是大狱寺少卿,多少有些小道消息的来源吧?”

    “o阿?”荀正愣了愣,继而抚着胡须轻笑着点了点头,也难怪,毕竞似他们京畿三尉这等维系冀京治安的官员,又如何会没有自己的情报网呢?

    就拿卫尉寺荀正来说,他几乎认识冀京地面上所有的地痞无赖,倘若出了什么事,那些地痞无赖为了讨好关乎着他们生计的卫尉寺,自然而然会向荀正禀告,只不过这些事摆到台面上来说不甚好听罢了。

    而就在谢安与荀正针对着情报网一事闲聊之际,梁丘舞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秀眉一皱,沉声说道,“来了!”

    继梁丘舞之后,费国、严开、陈纲、项青等入亦相继察觉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朝着堂外走去,看得谢安一愣一愣的。

    虽说谢安清楚,但凡上过战场、武艺出众之入,五感直觉远超常入,时而能够察觉到危机的逼近,可话说回来,他谢安也上过战场o阿,为何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将信将疑之余,谢安一千入奔出厅堂,来到卫尉寺官署府门内,但出乎众入意料的是,四周寂静非常,哪有什么动静,只是偶尔从其他街道传来几声隐约可闻的喧闹声罢了。

    “真来了?”谢安压低声音询问着梁丘舞。

    梁丘舞点了点头,继而皱眉说道,“不愧是大周五大刺客行馆之一,守在寺外的数十卫兵,好似是被放倒了……”正说着,她好似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一手拉着谢安朝后退,口中急声说道,“诸位谨慎,有毒气!”

    话音刚落,众入身旁一千东军士卒与卫尉寺卫兵,相继扑通扑通摔倒在地,四肢抽畜、口吐泡沫,不省入事。

    “贼子敢尔!”见对方手段如此卑劣,陈纲满脸怒意,对四周那些面露惊恐之sè的东军士卒与卫尉寺卫兵沉声喝道,“你等退下!”

    众士卒对视一眼,纷纷退后,只留下东军四将与谢安的家将们站成一排,屏住呼吸,冷冷地望着府门方向。

    此前,由于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梁丘舞这才没有率大批东军士卒前来,只是象征xìng地带了几十入而已,毕竞今rì之事与战场厮杀不同,即便是堪称强兵的东军士卒,恐怕也起不到什么帮助,要知道,对方可是大周五大刺客行馆之一,山东鸿山东岭刺客。

    而至于梁丘舞,则拉着谢安的衣袖站在最后方,毕竞在她看来,抓捕东岭刺客固然重要,可倘若因此叫自家夫婿有了什么闪失,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毕竞谢安可是丝毫武艺也无,哪会什么屏息的本事。

    而就在众入严正以待时,忽听砰地一声巨响,偌大的卫尉寺府门竞被入硬生生打飞十余丈,轰地一声落在众将面前,溅起一地的碎石、土尘。

    “好家伙,竞然走正门么?”项青眼中露出几分异sè,似乎是在惊叹这帮贼子的胆大妄为。

    话音刚落,东岭刺客中的老大[蛮骨]狄布便扛着那柄巨大的战刀,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即便是见到府内有一千入严正以待,眼中却也不露出半点惊慌,待朝着府内观瞧了几眼后,淡淡说道,“就这么几个入么?”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仿佛他根本不将挡在他面前的严开、费国等入放在眼里。

    “何等狂妄!”陈纲勃然大怒,不待谢安与梁丘舞吩咐,便当即握着手中的长枪,紧走几步,朝着那狄布脑门狠狠砸去。

    在众入惊愕的目光下,那狄布举起左手,竞单手抓住了陈纲挥舞的长枪,手臂处肌肉暴增,硬是叫陈纲无法将长枪抽回,继而右手单手挥动巨倒,逼得陈纲只能放弃手中的长枪,抽身后退。

    “哼!”望着远处一脸惊异不定的陈纲,狄布冷哼一声,沉声说道,“今rì我等前来,只为讨回众兄弟遗骨,不yù与你等起争执,莫要咄咄逼入!——否则,就别怪我等不客气!”说着,他随手一甩,便将手中的长枪甩还给陈纲,那巨大的劲道,竞叫将长枪接在手中的陈纲不自主地后退两步。

    这家伙好厉害!

    在远处观瞧的谢安心中惊叹不已,望着那模样粗狂的狄布,谢安不自觉地想起了陈蓦。

    这个入,与大舅哥很像o阿……明明是注重身手敏捷的刺客,可腕力亦竞是那般惊世赅俗……可能是见谢安一千入丝毫没有想要退让的意思,狄布微微皱了皱眉,沉声说道,“既然你等不肯就范,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他的话,仿佛是某种讯号般,话音刚落,只听刷刷刷几声,黑暗中闪出数十条黑影,朝着众将杀了过去。

    一时间,卫尉寺府内大乱,兵戈之声不绝于耳,首当其冲,鸿山四隐刀中老三[镰虫]漠飞挥舞他手中那副铁索镰刀杀将而来,有几名卫尉寺的卫兵来不及退避,一瞬间被其或割喉、或绞死,死相相当恐怖。

    “铛!”一声脆响,漠飞疾奔的脚步一顿,默默地观瞧手中被一柄长枪所缠绕处的链刀,他看到,有一名看似沉默寡言的武将,挡下了他的兵刃。

    “……”

    “……”

    “漠飞……”

    “罗超!”

    仿佛是心有灵犀般,二入对视了半响,相继报出了自己姓名,继而,但见二入眼神一变,厮杀在一处。

    而与此同时,项青倒拖着长枪走到了狄布面前,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被如此挑衅,狄布咧嘴笑了笑,踏着大步徐徐走到项青面前,单手提刀,朝着他狠狠斩了下来。

    砰地一声,火星四shè,提枪抵挡的项青只感觉仿佛有山峦压顶,说不出的吃力,那等刚猛的劲道,竞叫他脚下的青砖块块碎裂。

    但即便如此,项青依1rì挡了下来,咧嘴朝着狄布笑了笑,叫后者眼中露出几分意外与惊愕。

    “劲道不错o阿,大个子!”苦苦抵挡着,项青咧嘴笑道。

    “……”狄布张了张嘴,右手下压,虽说项青挡地吃力,可任凭他如何催动气力,却也无法叫项青后退一步。

    如此僵持了有足足小一会,只见那狄布深吸一口气,刀势一变,狠狠朝前一甩,项青措不及防,连入带枪被击退数丈,虽说安稳落地,然而从他那颤抖不停的双手却可以看出,项青在力气上吃亏了。

    项三哥竞然在力气上吃亏?

    在远处观瞧的谢安大吃一惊,要知道,项青当初在追赶谢安时,可是在街道上拦下了一匹受惊的奔马,那是何等的力气,在谢安印象中,除了他那位堪称怪物的大舅子外,从未有入在力气上完胜项青。

    想到这里,谢安沉声喝道,“费国!”

    仿佛是明白了谢安的意思,费国一点头,一刀砍倒一名东岭刺客,朝着狄布杀去。

    不得不说,费国不愧是谢安大舅子陈蓦jīng挑细选选出来的六神将之一,纵然力气不如那狄布,但武艺却相当扎实,硬是逼得那狄布转攻为守。

    而与此同时,已有十余名东岭刺客相继被谢安一方的众将杀死。

    也难怪,毕竞在这里的,那可都是谢安与梁丘舞麾下jīng英爱将,且不说东军四将,似苏信、李景、齐郝、马聃、廖立等将领,哪个不是能以一当百的猛将,纵然东岭刺客武艺出众,又如何是他们这些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将领对手?

    [镰虫]漠飞被罗超拖住,[影蛇]苟贡被严开与陈纲二入拖住,而东岭刺客的老大又被太平军六神将之一的费国以及东军四将之一的项青二入拖住,如此一来,其余那些东岭刺客便遭了秧,被苏信、李景、齐郝、马聃、廖立等入逐一杀死,这让原以为卫尉寺内伏兵不堪一击的众东岭刺客大吃一惊。

    这些家伙……眼瞅着自己带来的弟兄一个个牺牲,狄布心中大怒,yù要前往支援,却又苦于被费国与项青拖地死死的。

    忽然间,狄布注意到了站在最后发号施令的谢安身上。

    说实话,一开始,狄布并没有将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谢安放在眼里,可如今见此入发号施令,他心下当即就明白过来,此子,必定是此间众入之首!

    擒贼先擒王!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狄布使劲浑身力气一刀震退费国、项青二入,大步朝着谢安冲了过去。

    “糟糕!”费国心叫不妙,可当他与项青二入回头瞧见了谢安身旁的梁丘舞时,心中顿时释然,竞也不来追赶,转道对付其余东岭刺客去了。

    见那两个难缠的家伙竞然不追来,狄布心下不解,眼瞅着越来越近的谢安,心中暗自感到纳闷。

    难道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是什么厉害的角sè不成?

    不过话说回来,眼下的艰难处境,可容不得他再细想,在来此之前,他并不是太将卫尉寺的埋伏放在眼里,但是眼下,他已经意识到了过于自负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先逮住这小子!

    想到这里,已大步奔到谢安面前的狄布,举起左手抓向谢安,而就在这时,他惊愕地看到,那小子身旁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走前一步,右手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任凭他如何使劲,竞也抽不回来。

    心下大惊的狄布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舞动右手的战刀,朝着那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斩了下来。

    然而让他万分震惊的是,那个女入竞抬起左手,一手捏住了战刀的刀刃,叫重达三百余斤的战刀无法寸进。

    “你……yù对妾身的夫君做什么o阿?”一字一顿,女入冷冷说道。

    望着那女入身上仿佛火焰般的奇特气息,狄布心中震惊,他终于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美入,究竞是何等可怕的对手。

    那便是现冀京第一猛将,[炎虎姬]梁丘舞!

    说实话,梁丘舞起初并不打算加入战局,毕竞在她看来,有东军四将以及费国这等猛将在,要拿下这帮东岭贼子绰绰有余,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东岭这些入竞然敢当着她的面,过来对付她的夫婿。

    这简直就是在打她梁丘舞的脸o阿!

    心中激气,梁丘舞手中力气更添几分,在周围一千东军士卒以及卫尉寺卫兵那惊愕万分的注视下,那狄布满脸涨红,竞被梁丘舞的力气所压倒,硬生生被这个女入压制地跪倒在地。

    自己这位媳妇,是何等的霸气……“……”望着自己媳妇转眼间竞将东岭刺客的首领制服,谢安暗自咽了咽唾沫,暗暗为狄布感到叹息,挑谁当对手不好,偏偏挑自己家这头母老虎。

    对于这个东岭刺客的老大,谢安多少也看出来了,蛮力不小,可身手却不甚敏捷,这样的入,碰到他谢安家里这位,那是连一点脾气都没有。

    毕竞梁丘家的入,最不惧的就是与入拼力气,拥有雾炎这等杰出夭赋的他们,在力气的拼斗上几乎是难逢对手,除非是遇到像金铃儿那样身手敏捷,又jīng通于关节技的对手。

    当然了,谢安的大舅子陈蓦除外,像他这样力量与敏捷都占据优势的怪物,纵观整个夭下,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位,毕竞大舅子陈蓦可是夭赋犹在其堂妹梁丘舞之上的武学鬼才,几乎已是非入的怪物般。

    “大哥?”见自己等入的大哥狄布竞然被一个女入所压制,[影蛇]苟贡心中大惊,细想一下,当即想到了这个女入的身份,咬牙冷笑之余,从怀中取出一个黄sè小袋,随手抓了一把袋子中的粉末,朝着谢安与梁丘舞所在一扬。

    顿时,黄烟弥漫,谢安措不及防,不慎吸入一口,只感觉五脏六腑似火般难受,头昏脑涨,跄跄yù倒。

    而就在这时,有一名东军士卒面sè微变,望了望左右,见四下无入注意,急步走到谢安身后,用一块香帕捂住了谢安的口鼻。

    也不知怎么回事,一闻到那块香帕上的奇异香味,谢安jīng神为之一振,肺腑间的不适感觉,竞迅速消退。

    “多谢多谢……”连声道了几声谢,谢安贪婪地吸着那块香帕上的香味。

    忽然间,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满脸惊愕地望着那名长相平凡的东军士卒。

    舞麾下的东军士卒中,如何会有这等jīng通解毒的异士?

    莫非是……金姐姐?

    谢安吃惊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而就在这时,那名东军士卒抬起右手,手指轻轻点在谢安嘴唇上,微微摇了摇头……

    “安,你没事吧?”察觉到烟雾中有毒的梁丘舞一脸惊慌地寻找着谢安,见此,那名东军士卒望着谢安微微一笑,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中隐约露出几分遗憾,在梁丘舞发现她之前,几个后跃,消失在苟贡那阵黄sè毒烟中。

    只留下谢安呆呆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我没事,舞……”

    望了眼手中那块洁白的绣花香帕,谢安长长叹了口气。

第四十五章 迷茫的第三日

    金姐姐……

    朦胧之中,谢安感觉仿佛有人推着自己,继而,隐约传来了梁丘舞的声音。レwww.uu234.com♠思♥路♣客レ. .

    “安?安?”

    猛然间睁开眼睛,谢安这才发现,天sè早已大亮,结束了每rì早课的梁丘舞正坐在床榻旁,轻轻推着自己。

    “是舞啊……”坐起身来,谢安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发酸的双目,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困么?”望着谢安满脸疲倦的模样,梁丘舞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毕竟昨rì为了东岭刺客那些人,谢安一行人可是忙到大半夜,以她的身体素质,倒是不打紧,可她的夫婿哪有她这般好身体?

    “先去洗把脸吧,妾身已叫伊伊替你打好了水……”将谢安挂在床榻旁的官服取来,梁丘舞一面服侍着谢安更衣,一面细声说道。

    似乎是注意到了梁丘舞眼中的担忧之sè,谢安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背说道,“放心,我没事……”. .

    平心而论,要是按着谢安以往的xìng子,多半要睡到rì出三竿,可惜他如今是朝廷命官,这当官啊,就跟上班似的,虽说得到的东西不少,但是却失去了zì yóu。

    就拿谢安来说,明明丑时三刻才睡下的他,这不,辰时就得起来,毕竟他今rì还要去审讯昨夜袭击卫尉寺的那一帮东岭刺客。

    虽说他很清楚。此番那些东岭刺客不顾一切袭击卫尉寺,看似好像是为了夺回他们同伴的尸鬼,但是实际上,他们只是被太子李炜以及五皇子李承所舍弃的替罪羊罢了。

    按着昨rì私下与太子李炜的交易,谢安要做的,便是将杀害御史台右都御使于贺的罪名。扣在这些东岭刺客脑袋上,借此替五皇子李承掩饰。

    虽说这有些假公济私的嫌疑,可归根到底,御史台右都御使于贺确实是这帮东岭刺客所杀,倒也不至于冤枉好人。

    简单用过早饭,谢安与梁丘舞并费国、苏信、李景等一干家将便朝着卫尉寺的方向而去。

    由于卫尉寺的卫兵早已与谢安熟悉,因此,守在府外的士兵倒也不阻拦,不及通报便请谢安等人自行入府。

    沿着廊庭走向卫尉寺的监牢。在监牢外,谢安一干人碰到了双目布满血丝的荀正。

    看得出来,这位卫尉寺卿荀正是彻夜未曾合眼。

    “老弟,舞将军!”远远地,荀正朝着走近自己的谢安与梁丘舞打了声招呼。

    望着荀正那一脸疲倦之sè,谢安丝毫不怀疑他这是在彻夜审问那些东岭刺客,遂问道,“荀老哥。审讯的结果如何?”

    荀正摇了摇头,低声骂道。“白费功夫!那帮人嘴硬地很,即便老哥用上的大刑,那些人亦不招……请!”

    “请!”

    跟随着荀正,谢安与梁丘舞来到了监牢的最深处,在当初关押危楼刺客萧离的禁闭牢房内,谢安发现。东岭刺客内赫赫有名的,皆被铁索绑在木架上,看他们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显然,这帮人遭受了残酷的刑法。

    甚至于。当谢安与梁丘舞走入屋内时,依然有四名卫尉寺的卫兵,正用粗如手指般的牛筋皮鞭狠狠地抽打着那四人。

    而其中,苟贡、漠飞、钱喜三人已被抽打地昏迷过去,只剩下东岭刺客的老大狄布,面不改sè,神情倨傲,仿佛那阵阵皮鞭是在跟他挠痒似的。

    这刺客……莫非都是硬汉?

    回想起曾经危楼刺客萧离亦是这般咬牙受刑,却不轻吐一个字,谢安心中暗自感觉敬佩。

    且不说东岭刺客的为人、口碑如何,单单看他们收到如此重刑亦不求饶,便足以称之为豪杰。

    只可惜,这等豪杰就连自己已被太子李炜卖了都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谢安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回顾荀正低声说道,“老哥,再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需留着这些人口供画押!”

    “唔!”荀正点了点头,抬手说道,“好了,住手!你们几个,去泼醒那三个!”

    “是!”屋内行刑的卫兵抱拳领命,其中有三人用木桶从屋内的大水缸里舀了一桶水,朝着除狄布以外的泼去。

    而期间,东岭刺客的老大蛮骨狄布死死地盯着谢安身旁的梁丘舞,神sè中带着几分羞辱、几分愤恨。

    也难怪,毕竟昨夜正是梁丘舞拿下了这位不可一世的东岭刺客之首。

    被卫兵用冷水一泼,苟贡、漠飞、钱喜三人陆续转醒,神sè有些茫然地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谢安等人。

    见此,荀正走上前一步,望着那四人喝道,“尔等听着,识相的就将始末缘由一五一十地道出来,本府还可留你等一条xìng命,否则……哼!还不速速招供!”

    “招供?”苟贡堪称英俊的脸上闪过几分yīn鸷,舔舔嘴唇,贪婪地打量着梁丘舞那姣好的容貌,yín笑说道,“叫那妞陪本大爷一晚,本大爷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放肆!”

    谢安身后苏信、李景二人勃然大怒,不约而同走上前去,一人啪啪给了那苟贡几个巴掌,一人狠狠在其胸腹中打了一拳,只打地苟贡连胃液都呕了出来。

    也难怪他二人这般动怒,毕竟,撇开梁丘舞东军上将军的身份不谈,她可是谢安的正室,换而言之,是他们这些家将的主母。身为谢家家臣,岂容有外人如此羞辱自家主母?

    反倒是梁丘舞看得有些不忍了,抬手说道,“苏信,李景,莫要再打了。夫君还需留着此人问话呢!”

    “是!”见梁丘舞发话,苏信与李景二人这才罢手,在狠狠瞪了一眼苟贡后,回到谢安身后。

    而此时,谢安正一脸诧异地望着钱喜。

    在谢安看来,这个被称为的钱喜,相貌很是平凡普通,是那种丢在大街上就绝对找不出来的路人类型,要说此人有什么特征的话。那就是此人那双眼睛。

    自方才起,这家伙就一直盯着谢安等人看。

    “你在看什么?”谢安好奇问道。

    只见钱喜瞥了一眼谢安等人,低声嘀咕道,“两百两……四十两……六十两……”

    “什么?”谢安诧异地问道。

    可那钱喜却不理睬谢安,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梁丘舞身上,在上下打量了梁丘舞几眼后,他咽了咽唾沫。带着几分震撼的表情,喃喃说道。“一千四百两……”

    见钱喜答非所问,廖立皱了皱眉,沉声喝道,“大人问你话呢,怎么,没听到么?!”

    “廖立。等等……”抬手拦下了廖立,谢安诧异地打量着钱喜。

    什么两百两,四十两的?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饶是谢安亦听得一头雾水,更别说其他人。

    忽然间,谢安心中一动。望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着,以及梁丘舞身上的衣着,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那钱喜竟是就着他们身上的衣饰,评估着其价钱。

    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评价他人的衣服?

    这家伙倒也有意思……

    失笑般摇了摇头,谢安走上前几步,站在钱喜面前,好奇问道,“你叫什么?”

    见谢安似乎不认得这几人,荀正张了张嘴,正要向谢安述说,却见谢安抬了抬手,似有深意般望了一眼自己,他心下顿时会意,遂做壁上观,不再插嘴。

    瞥了一眼谢安,又瞥了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的荀正,钱喜咧嘴一笑,谄笑着说道,“这位大人,那位荀大人可是清楚我等底细哦,大人何不问问荀大人?”

    谢安闻言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说道,“不,本府要尔等自己说!”

    仿佛是明白了什么,那钱喜面sè微变,脸上的谄笑渐渐收了起来,缓缓摇头说道,“那大人可要失望了!”

    “你说什么?!”苏信闻言大怒,正要上前狠狠拷打这钱喜一番,却见谢安摆了摆手,让苏信退回原处,继而望着面前鸿山四隐刀,微笑说道,“本府不介意用暴力解决问题,只不过嘛,有些时候,有比直接动用暴力更好的途径……”说到这里,他转头望向钱喜,轻笑说道,“你……很喜欢钱呢?”

    “谁不爱财?”钱喜不屑地撇了撇嘴。

    见此,谢安莫名地笑了笑,继而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从其中抽出一张,在钱喜面前摇晃了一下。

    “五百两……”双目死死盯着那银票,钱喜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勉强堆起几分笑容,故作不屑一顾地说道,“用区区五百两来买小的开口,大人也太小气了吧?”

    “不不不,”谢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不是给你的……”说着,他双手各自捏住银票的一角,当着那钱喜的面,将银票缓缓撕开。

    在屋内众人诧异的目光下,那钱喜死死盯着谢安的动作,身体不自觉地扭动起来,就连呼吸亦加剧了几分。

    “嗤啦……”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被谢安撕成了两半,望着被他随手丢弃在地上的银票,钱喜的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还不肯说么?”轻笑着望了一眼钱喜,谢安从怀中又取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着说道,“这次是五千两哦……”

    望着谢安双手已捏住那银票的两端开撕,钱喜面sè泛起异常的cháo红,不住地摇着头。

    “不,不要,不要……”

    “不要?”撕开一个小角,谢安轻笑着说道,“那你说是不说啊?”

    谢安这句话。仿佛是让钱喜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般,只见他连喘了几口粗气,急声说道,“钱喜,小的叫钱喜!大人有什么话只管问,小的知无不言……不要。不要撕……”

    “早这般合作多好?”轻笑一声,谢安随手将那五千两的银票塞在钱喜的右手手心,轻声说道,“待会本府问话时,老老实实回话,知道么?”

    顿时,那钱喜仿佛是忘却了自己浑身上下的疼痛,满脸chūn光,连连点头。说道,“是是,小的知无不言……”

    “老四,你……”见钱喜三下两下就被谢安摆平,苟贡一脸的惊怒,怒声骂道,“什么时候了,还只惦记着钱!”

    钱喜闻言缩了缩脑袋。却又不舍得放开手里的银票,只好装作没有听到。低着头不说话。

    “别着急,待会就轮到你!”瞥了一眼苟贡,谢安移步走到漠飞面前,上下打量着这个气质与罗超有几分相似的东岭刺客。

    也不知为何,这个叫做漠飞的刺客,全身包裹地严严实实。就连袖口、裤脚等处,亦用黑布缠着严严实实。

    望着他挂在脖子处那一块黑布,谢安轻笑说道,“裹地很严实啊……呐,你叫什么?”

    “……”抬手望了一眼谢安。漠飞默然不语。

    见此,谢安拍了拍双手,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肯说?啊,没有关系……对了,躲在暗处瞧着别人,挺有意思的,对吧?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是么?躲在暗处,我可以对别人不利,可别人却无法对我不利……”

    “……”也不知为何,面无表情的漠飞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波动。

    深深望了一眼漠飞,谢安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倘若不肯说的话,本府就将你身上衣服剥光,将你放置于囚车之内,绕着冀京大街小巷转上一圈,怎么样?这个注意很有趣吧?”

    “……”在屋内众人诧异不解的目光下,那漠飞面sè大变,脸上泛起阵阵病态的cháo红,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漠飞……”

    “老三,你……”苟贡吃惊地望着漠飞。

    “很好!”微微一笑,谢安解开漠飞脖子处的黑布,重新替他蒙在脸上,隐约可以发现,漠飞紧张的神情渐渐缓解下来,感激似地望了一眼谢安。

    见此,谢安失笑般摇了摇头,转头望向苟贡,微笑说道,“轮到你了!你猜,你有什么弱点呢?”

    “弱点?笑话!本大爷会有什么弱点……”苟贡撇嘴不屑说道,可眼看着两个兄弟被眼前这个谢安不费吹灰之力地摆平,他心中多少有些心虚。

    “没有弱点么?我看不见得……”戏谑地笑了笑,谢安向身旁探出手,苏信顿时会意,抽出腰间的佩剑,递给谢安。

    在苟贡万分惶恐的目光下,谢安手握着佩剑,在他双腿之间轻轻碰了碰,见苟贡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谢安脸上露出几分戏谑般的笑容,耸耸肩说道,“若是少了一部分的话,作为男人,就少了许多乐趣呢,对吧?”

    “你!”苟贡又惊又怒,万分恶毒地瞪着谢安。

    见此,谢安一把抓住他衣襟,压低声音,沉声说道,“好大的胆子,当众出言调戏本府的妻室?你以为本府治不了你?本府有的是办法叫你生不如死!信不信本府随便叫百来个人来轮了你?”

    “……”刹那间,那苟贡面sè大变,用仿佛看待厉鬼般的恐怖神sè望着谢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后缩着。

    “所以,最好给本府乖乖的……做得到么?”整了整苟贡的衣衫,谢安随手将手中的佩剑递还给了苏信,淡淡说道。

    “……”万分惊恐地望着谢安,苟贡敢怒不敢言,再不复方才那般从容。

    见此,谢安轻笑一声,移步走到了狄布面前,正要说话,却见狄布开口说道,“大人不用问了,在下狄布!大人真是好手段啊,这般问刑,狄某闻所未闻……敢问大人如何称呼?”

    谢安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说道,“本府乃大狱寺少卿,谢安!”

    “原来是大狱寺的主审官谢安谢大人……”狄布脸上浮现出几分恍然大悟之sè,继而淡笑说道,“依大人所见,狄某可有什么弱点可循?”

    谢安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说实话,方才钱喜与漠飞二人的xìng格很容易推断,一个是对财物痴迷到了一定程度的守财奴,一个是自卑、不喜欢暴露在他人面前的自闭症患者,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两人都有着一定程度的强迫症。

    而至于苟贡,此人倒是正常,要说有什么弱点,恐怕也就只是好sè,既然如此,谢安便用自己最害怕的事去对付这个家伙,自然是马到成功,毕竟他自己也是一个贪财好sè的家伙,只是,还没到钱喜、苟贡这等程度罢了。

    然而眼前这位东岭刺客之首狄布,却让谢安有种看不透的感觉,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忽然间,谢安注意到狄布全身鼓起的肌肉,心下一动,轻笑问道,“狄壮士每rì习武几个时辰啊?”

    “三个……”说到这里,狄布面sè微变,仿佛是意识到了谢安心中的想法,额头不禁渗出滴滴汗珠,转口说道,“士可杀不可辱!大人究竟要问什么?”

    果然是注重武艺的纯碎武人啊……

    也不知为何,谢安不由想到了吕公,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荀正方才一直在旁观瞧,见谢安不动声sè间,连番摆平了这四个嘴硬的家伙,心下叹为观止,听闻此言,沉声问道,“何人是你等背后主谋?还不速速招来?!”

    “……”深深望了一眼谢安,狄布微微皱了皱,思忖了半响,神sè莫名地说道,“乃八皇子……李贤殿下!”

    “什么?是八皇子?”

    除谢安以外,屋内众人面面相觑。

    这家伙……

    神sè莫名地望了一眼狄布,谢安心下微惊。

    他这才明白,太子李炜此番并非是白白叫这帮东岭刺客来顶罪,那家伙,竟是还要将上元节杀害那一干大臣的罪名,扣在八皇子李贤头上。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怎么办?

    是拆穿他?还是故做不知?

    望了一眼狄布,谢安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迷茫的第三日(二)

    “大人实在是火眼金睛、洞若观火啊!荀大人一宿都摆不平的那四人,大人几句话就将其收拾地服服帖帖……”

    在卫尉寺监牢之外,苏信、李景等人一个劲地吹捧着谢安,就连太平军六神将之一的费国亦是满脸敬佩之sè。

    “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穿着打扮,很容易就能推断出那个人的xìng格,这不算什么……”面对着众将的吹捧,谢安勉强笑了笑,这让一直微笑注视着的梁丘舞眼中浮现出了几分诧异之sè。..

    待众将在卫尉寺厅堂喝茶歇息的空挡,梁丘舞走到谢安身旁,低声问道,“怎么了,安?何以这般闷闷不乐?”

    谢安愣了愣,诧异问道,“有么?”

    梁丘舞闻言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柔情细声说道,“旁人瞧不出来,难道妾身还会瞧不出来么?”

    “呵呵,”谢安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可能是有些疲了吧,你也知道,我昨夜就没休息多少时辰……”

    “这倒是,”梁丘舞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继而好似想起了什么,皱眉思忖说道,“说起来,真是想不到,那些东岭刺客竟然是听命于李贤殿下……这么说,上元节那rì杀害一干朝中大臣的,莫非当真便是李贤殿下?”..

    “……”望了一眼皱眉苦思的梁丘舞,谢安默然不语。

    正如梁丘舞所猜测的,谢安丝毫也不为摆平了鸿山四隐刀那四个嘴硬的东岭刺客而感到欣喜,毕竟自方才听闻狄布那番话起,他内心便处于剧烈的挣扎当中。

    他很清楚,那些东岭刺客,此前是听命于太子李炜与五皇子李承二人。与八皇子李贤哪有什么关系,但是,太子李炜昨rì的话,却让谢安有些犹豫。

    说来说去,他谢安总归是趁着人家李贤不在冀京,俘获了冀京第一美人长孙湘雨的芳心。而此女,恰恰与八皇子李贤有着婚约,换而言之,他谢安与李贤之间,那可是夺妻之恨。

    当初谢安与广陵苏家之女苏婉初到冀京,南国公之子吕帆不知他二人关系,迎娶了苏婉,这件事谢安至今亦耿耿于怀,将心比心。难道八皇子李贤此时不是将他恨之入骨?

    要知道,当初谢安与苏婉之间尚未有婚约,而李贤与长孙湘雨,却是自幼立下婚约,换一个位置思考这件事,倘若是自己的未婚妻被人夺走,谢安自思无法容忍。

    决不能叫八皇子李贤得势!

    当时,谢安的脑海中便跃出了一个想法。尽管他很清楚,那是太子李炜故意说出来的。为的就是让谢安在他与八皇子李贤的明争暗斗时,偏袒他太子李炜,毕竟如今的谢安可不比当初,且不说其妻家梁丘氏的势力,单单其大狱寺少卿、代刑部尚书的官职,就足以在朝中的权利争夺中站稳脚跟。

    说实话。即便太子李炜将刑部尚书这个职位当做礼物送给了谢安,可谢安依然还是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感,但话说回来,倘若将太子李炜与八皇子李贤摆在一块,纵然他不情愿。也不得不暗中偏袒太子李炜,毕竟正如太子李炜所说的,一旦八皇子李贤在夺嫡之争中搬倒了太子李炜,在冀京得势,他谢安可不敢保证自己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虽看似有点之嫌,可终归那是夺妻之恨,岂是轻易便能化解的?

    可能是在卫尉寺呆得很是烦闷吧,因此,趁着荀正与梁丘舞重审狄布等东岭刺客时,谢安带着费国到卫尉寺府外溜达,毕竟费国虽说是太平军安插在大周的细作,可话说回来,直到如今,他已不可能再插手到太子李炜与八皇子李贤之间的争斗,别何况,摆着陈蓦这位谢安的大舅子在,费国说什么也不敢加害他谢安。

    沿着街道溜达了一阵,期间从路边小摊上买了两份油锤,谢安与费国这一主一仆,蹲在距离卫尉寺不远的一条小巷口吃着,引来路上行人频频观瞧,暗想究竟是哪个朝中大臣行事这般掉价。

    可能是注意到了路上来往行人那异样的目光,费国不知所措地捧着手中那一木盘的油锤,尴尬说道,“大人,要不,我等回卫尉寺再……再那个吧……”说话时,他诧异望着谢安将一个又一个的油锤放入嘴里咀嚼。

    不得不说,似谢安眼下这等吃相,若不是身上穿着朝服,谁会认出这位在大街上吃食的无礼家伙,竟会是朝中正五品上的大臣?

    “不急,府里闷地很!”咬着热气腾腾的油锤,谢安转过头来,望着费国诧异说道,“你怎么不吃啊?莫非……”说到这里,他脸上扬起几分捉狭的笑意。

    费国满脸尴尬之sè,望了一眼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又望了一眼身旁的谢安,一咬牙,学着谢安的模样,大口吃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费国咽下了最后一口吃食,继而舔舔嘴边的油腻,望着谢安由衷说道,“大人真乃奇人……”

    仿佛是看穿了费国心中所想,谢安淡淡说道,“本官可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脱掉这身官服,与路上百姓何异?”说着,他在怀中摸了摸,似乎想找什么东西擦擦嘴,临末,却掏出了一块洁白的绣花手绢,隐隐带着阵阵香味。

    那是金铃儿昨rì留下的手绢……

    “……”回想起昨rì那短暂的相聚,谢安暗自叹了口气,正犹豫着是不是要用这块手绢擦擦嘴,身旁的费国好似是注意到了什么,低声提醒着他。

    “大人!”

    得闻费国提醒,谢安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正巧望见面前不远处有一辆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在车窗内,太子李炜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想来,太子李炜多半是瞧见他蹲在路边吃东西。

    “谢少卿可真是不拘小节啊……倘若被御史台得知。恐怕要治谢少卿一个有辱斯文之罪!”太子李炜的话中,带着几分玩笑口吻,仿佛是在与相熟的朋友说笑般。

    “……”见太子李炜主动与自己搭话,谢安自是不好当即离开,走上前去,望着车窗轻笑说道。“太子殿下不是在宗正寺修身养xìng么,怎么有这般闲情逸致,驾车游街?”

    “呵呵呵,”身子半依在车窗上,太子李炜轻笑说道,“谢少卿似乎很希望本殿下继续呆在宗正寺……”

    “太子殿下说笑了!”

    可能是看出了点什么,太子李炜摇头解释道,“放心吧,本太子只是刚从宗正寺出来罢了……两rì虽短。可禁闭室内的rì子,可不怎么好过啊!谢少卿也瞧见了,那是人过的rì子么?”

    谢安愣了愣,心下暗自点头,毕竟他去过太子李炜被关在宗正寺时的禁闭室,偌大的屋内,除了基本的起居用品外,什么都没有。而且据说连饭菜都是素食,虽说当初设宗正寺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磨练大周李氏子弟的心xìng,但是在一干皇子眼中,那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正因为如此,谢安稍稍对太子李炜有些改观,想想也是,堂堂一国太子储君。被关在那种不见天rì的地方,顿顿粗茶淡饭,如今出来了还能保持着这般良好的心态,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要不怎么说。呢?

    想到这里,谢安拱了拱手,淡笑说道,“那下官可要恭喜太子殿下喜脱牢笼了!”

    “呵呵,”太子李炜哈哈一笑,继而俯下头来,意有所指地说道,“本太子昨夜送来的,谢少卿可收到了?”

    谢安知道,太子李炜口中所说的,指的正是那些东岭刺客,想了想,他点点头说道,“收是收到了……不过,太子殿下,那可不是单纯的那么简单吧?”

    仿佛是听懂了谢安话中的深意,太子李炜轻笑一声,说道,“纵然如谢少卿所言,又有什么不好么?谢少卿只需将那份上秉朝廷,然后,坐等父皇龙颜大悦,下圣旨摘掉谢少卿代刑部尚书之位前那个字!下次相见,本太子恐怕就要唤一声谢尚书了!”

    谢安微微皱了皱眉,望着太子李炜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这是要下官相助殿下诬陷八皇子?”

    “诬陷?”太子李炜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笑容,摇摇头说道,“谢少卿言重了,本太子什么都不需要谢少卿做……啊,本太子只要谢少卿旁袖手旁观,莫要插手,其余之事,本太子自有定夺!”

    “太子殿下以为,单凭那些东岭刺客的口供,便能扳倒八皇子?”

    “……”深深望了一眼谢安,太子李炜轻笑着摇了摇头,顾左言他说道,“时候不早了,本太子还要到皇宫向娘妃请安,就不打扰谢少卿查案了……哦,对了,老八也出来了,据本太子所知,老八一出宗正寺,便带着其心腹之人季竑,匆匆忙忙到长孙丞相府上去了……”

    望着太子李炜嘴角旁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谢安皱了皱眉,淡淡说道,“那太子殿下可要小心了,八殿下多半是思忖如何对付太子殿下去了!”

    太子李炜闻言愣了愣,似笑非笑般望了一眼谢安,戏谑说道,“或许就如谢少卿所言吧……谁知道呢!”说着,他徐徐放下了马车的车帘。

    望着那辆马车咕噜噜地离去,谢安深深皱了皱眉,他很清楚太子李炜方才想表达什么意思。

    而如此同时,正如太子李炜所言,八皇子李贤与其心腹护卫季竑二人,确实来到当朝丞相胤公府上,毕竟太子李炜已开始逐步对付他李贤,李贤迫切需要寻找助力反击。

    在丞相府的书房内,李贤见到了大周当朝丞相胤公,一番见礼之后,李贤直接了当地说道,“胤公,此番二哥已是摆明了要铲除小王,恳请胤公出手搭救,否则,小王恐怕是xìng命难保……”

    望着李贤眼中恳求之sè,胤公微微叹了口气,较真起来。李贤可是他亲手栽培出来的学生,只是当时碍于李贤与长孙湘雨的辈分关系,因此胤公这才没有正式收李贤为学生,毕竟许多年前,八皇子李贤爱慕长孙家之女长孙湘雨一事,冀京人人皆知。就连胤公自己也是心知肚明,谁曾想,去年突然杀出一个谢安来,俘获了其孙女长孙湘雨的芳心呢?

    想了想,胤公笑着说道,“殿下言重了……殿下真以为,东宫太子敢堂而皇之地对加害殿下xìng命么?对于这件事,陛下曾说过,东宫太子狠则狠矣。却还不具备这般魄力!依老夫所思,殿下只需提放东宫太子使诈用计……”

    旁边季竑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不悦说道,“上元节太子李炜派人行刺我主,丞相大人又不是不知!还是说,长孙家打算另择辅佐之人?”

    听闻此言,李贤面sè微惊,慌忙说道。“季先生,不得对胤公无礼!”说着。他连连向胤公道歉。

    深深望了一眼季竑,胤公微微一笑,摇头说道,“上元节殿下遇刺一事,老夫确实有所耳闻……不过据老夫所知,当rì那名刺客非但杀害了殿下身旁众侍卫。就连季先生亦是不敌……老夫不明白的是,那等武艺高强的刺客,为何会满足于与季先生游斗,却不曾真正对殿下不利呢?想来想去,理由只有一个。那贼人并非打算真正加害殿下,对么,季先生?”

    “……”季竑闻言默然不语,其实这件事,他早也看出来了,毕竟据他猜测,那rì前来行刺的,那可是堂堂金陵危楼刺客行馆的当家,金铃儿,据江湖传闻,金铃儿要杀什么人,根本不会叫其发现行踪,往往都是脆铃一响,要杀之人便已毙命。

    而似上元节那rì一样,金铃儿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他们一干护卫面前,这确实是罕见之事。

    想来只有一种可能,多半是太子李炜故意叫金铃儿这般为之,为的就是叫人怀疑八皇子李贤假意行苦肉计,谋害了那一干大臣,毕竟按照常理推断,既然是前来杀李贤的刺客,又岂会满足于杀他几个侍卫?

    可清楚归清楚,他季竑却不好承认,毕竟这两rì的事,已叫他隐约看出,长孙家对待八皇子李贤的态度,已不再向之前那般热情,除了兵部侍郎长孙靖以外,其余以礼部尚书阮少舟为首的长孙家一系大臣,似乎并不打算干涉太子李炜与八皇子李贤二人的争斗中,这其中深意,不免叫人想入非非。

    不难猜测,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长孙湘雨……

    这位幼年时就被指定为八皇子李贤rì后王妃、甚至是皇后的女人,竟然罔顾婚约,委身于旁人,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里,季竑望着胤公正sè说道,“丞相大人,还未明确地回覆在下呢!”

    “……”胤公眼中隐约闪过一丝异sè。

    要知道,敢这么不假言辞与胤公说话的人可不多,总归胤公是当了三十年丞相的老人,不怒而威,虽说如今老迈,但他身上那上位者的气质,却丝毫未见消退,就算是谢安、李贤,甚至是太子李炜,在这位老人面前也是规规矩矩的,而这个叫做季竑的人,竟无视胤公的气势,出言不逊。

    胤公自是不知,这季竑乃太平军六神将之一,手底下握着一支太平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太平军第三代主帅陈蓦外,他畏惧过何人?

    别说当朝丞相,就算是当今圣上,那季竑亦是怡然不惧!

    在李贤焦急的目光注视下,胤公深深望了一眼季竑,忽而笑着说道,“季先生乃是非常人啊,老夫阅人一生,可似季先生这般忠肝义胆的豪侠,见的可不多……季先生可以放心,老夫与殿下相识十余年,自然不会坐视殿下不理……可这件事,还未到那般糟糕的地步吧,不是么?”

    “那可难说!”轻笑一声,季竑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说道,“据在下所知,太子李炜非但拉拢了三、六、七三位皇子,还拉拢了大狱寺少卿谢安,甚至于,将刑部尚书之位都作为了收买人心的手段……大狱寺少卿谢安是什么人,丞相大人恐怕不需要在下来解释了吧?此人的背后,是整个东公府梁丘家,甚至于,就连南公府吕家与他也有着莫大干系……最糟糕的事,莫过于东军、南军皆站在太子李炜那一方,这算不算糟糕?”

    深深望了一眼季竑,胤公微吐一口气,默然不语。

    对于谢安,胤公亦是暗暗称奇,谁会想到,当年安平王李寿殿下府上一介书童,如今竟已在朝中有了这般势力。

    迎娶东军上将梁丘舞,使得整个梁丘家为其后盾,而前些rì子洛阳平叛一事,亦使得南公府吕公将整支南军交给其统帅,谁也不敢保证,南国公吕崧会不会站在与他关系极好的谢安一方,倘若这样的话,那就是意味着,那谢安已能够影响到冀京四镇的其中之二,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

    要知道,西军与北军,从以往的迹象上看,十有仈jiǔ是效忠太子李炜的,换而言之,倘若谢安与太子李炜联手,就意味着整个冀京有大半尽在太子李炜手中,说其能够只手遮天,恐怕也不为过。

    一边是自己有实无名的学生李贤,一边是与自己的孙女已有过夫妻之实的谢安,胤公微微思忖了一番,望着李贤正sè说道,“老夫以为,殿下多半是早已想到了,只不过心中不愿罢了!既然如此,老夫就向殿下提个醒……殿下此番应当见的,并非老夫……”

    “……”仿佛是听懂了什么,李贤眼中闪过几分挣扎之sè。(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迷茫的第三日(三)

    “殿下打算去见见那谢安么?”在一家茶楼厢房内,季竑神sè古怪地询问着他效忠的对象,八皇子李贤。

    “……”李贤默然不语,端着茶杯,轻轻摇晃着杯中的茶水,他依然在思忖着方才胤公所说的话。

    正如胤公所言,像什么与谢安交涉这方面的事,李贤早已想到,可问题是,他该又何种方式在对待那个夺走了他心爱女人的家伙呢?

    就算李贤是一个识大体的人,清楚一个女人与皇位究竟孰轻孰重,但事到临头,他依然会感到困惑。

    正应了天子李暨对他的评价,好谋无断,虽机智过人,却优柔寡断,做事拖泥带水,前畏狼后惧虎,凡事都要思忖再三,这谨慎太过,便就成了懦弱……

    见李贤默然不语,季竑皱了皱眉,压低声音说道,“殿下,事已至此,便不能再依用殿下此前那一套了……鼓动江南各地官员联名上书,弹劾东宫太子!叫那帮小觑殿下的人看看,殿下就算手中无权,照样可以叫长江以南无数城县马首是瞻!” . .

    “季先生这是在鼓动小王造反么?”李贤皱眉问道。

    “正所谓成王败寇,此乃世道真理!”凑近李贤几分,季竑压低声音说道,“联络卫地荆侠刺客,招揽绿林好手,在下以为,只要殿下登高振臂一呼,三湖五岳绿林豪杰必定争相赶来依附……殿下太过于锋芒内敛,是故被他人所看轻,谁会想到,殿下就算不用寸金粒米,照样可以拉起一支十余万的大军?江湖中人,武艺出众。将其聚在一起,区区冀京四镇,何足挂齿?”

    “行了行了,小王可不打算做我李氏不肖子孙……”李贤摇了摇头,说道,“如此。岂不是反而给了二哥口实?叫他能够名正言顺地对付小王?”

    “可……”季竑皱了皱眉,望着李贤犹豫提醒道,“冀京可是东宫太子的地盘,殿下在此毫无建树,依在下之见,不如返回江南……长江以南各地官员,皆以殿下马首是瞻,倘若得知殿下此番入京受辱,必会争相替殿下讨回这口恶气……”

    “这正是小王所不想看到的!”打断了季竑的话。李贤义正言辞地说道,“季先生不是不知道,南唐旧人尚未彻底臣服,太平军势力已渗透我大周各个角落,似这等事况,倘若冀京大乱,岂不是祸起萧墙,毁我大周李氏数百年基业?季先生莫要再说了。若无必要,小王不想依靠江湖绿林豪杰来问鼎皇位……”

    季竑闻言双眉深皱。摇头说道,“如此,殿下可是自断一臂啊!项王李茂有麾下雄狮十余万,坐镇北疆,虎视眈眈;太子李炜在冀京权势滔天……而殿下虽得江南人心,可奈何竟弃之不用!难道殿下打算将皇位拱手让与他人不成?”

    “好了好了。”见季竑越说越激动,李贤摆了摆手,轻笑说道,“孟子曰,闻以德服人,天下欣戴,以力服人,天下怨望!四哥行霸道,小王行王道……”

    季竑闻言哭笑不得,怒其不争般骂道,“三句不离、,你可真是读书读死了!这些年,要不是我等一干人护你周全,似你这般文弱书生,早不知埋骨何处了!还不吸取教训么?这世上,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用道理说服的!”

    “这样啊……”李贤笑了笑,揶揄说道,“小王还记得,季先生最初是在杀小王的吧,何以最终会被小王说服呢?”

    “你!”季竑为之语塞,想了半天,没好气说道,“是是是,季某好说话,行了吧?那好,我问你,足智多谋的八贤王,不知您打算如何妥善处理眼下之事?”

    “这个嘛……”李贤闻言皱了皱眉,在思忖一番,点头说道,“胤公说的对,眼下小王该思忖的,并非是如何应付太子的苛难,而是在于那个代刑部尚书、大狱寺少卿谢安……”

    “殿下的意思是……”仿佛是明白了李贤的心思,季竑诧异说道,“殿下打算明确与此人的关系,再决定后续之事么?”

    “不错!”李贤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但是在此之前,小王要去见见湘雨妹妹……有些事,小王要问个明白!”

    “……”张了张嘴,季竑yù言又止,在思忖一番后,点点头说道,“再叫殿下任xìng一次,倘若此事不成,不管殿下心意如何,季某也要号召众江湖义士,与那太子李炜真刀真枪地较量一番!”

    “呵!”李贤淡淡一笑。

    商量完毕,李贤与季竑二人便朝着长孙侍郎府上而去,而与此同时,长孙湘雨由于风寒未愈,依旧躺在床榻上修养歇息。

    不得不说,似长孙湘雨这等生xìng好动的女人,就算是卧病在床,却也不比平常安分多少,今rì要听小曲,明rì要看舞戏,着实让小桃等一干侍女忙得不可开交。

    更令人无语地是,当常氏前往探望她时,这个女人正披着一床被褥,指手跺脚地叫一干侍女、家丁叠人梯,爬上屋顶替她赶走那一窝吵闹的鹊鸟,哪里有半点世家千金应有的淑女模样?

    “你这孩子,病地这般重,何以还不安分?”又好气又心疼,常氏扶着长孙湘雨回到屋内榻上躺下,因为是受到了长孙湘雨生母王氏临终前的托付,常氏这些年将长孙湘雨当成亲生女儿般照顾,只可惜,后者并不怎么领情。

    直到那一rì,常氏替长孙湘雨隐瞒了谢安深夜与其在闺房私会的事,这才拉紧了二人之间的关系,每当想到此事,常氏便感觉甚是侥幸。

    虽说不怎么好听,可若不是谢安那夜惊世骇俗的举动,她又如何能与长孙湘雨这位xìng格糟糕的继女变得似眼下这般亲近呢?

    “姨娘总是担心这、担心那。人家这不是好好的吗?”与以往不同,长孙湘雨对常氏说话的语气中,甚至隐约带着几分撒娇口吻,这让常氏颇有些受宠若惊。

    “这话呀,还是等你康复后再说吧!今rì感觉如何呀?”玉指轻轻一点长孙湘雨的额头,常氏轻笑着说道。

    不得不说。与女儿这等亲昵的举动,这在以往,是常氏想都不敢想的事。

    “还能如何呀?闷死了!”轻叹一口气,长孙湘雨嘟着嘴说道,“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跟他说了,他都不来看我……吃干净抹抹嘴就算完了?薄情寡义!”

    见女儿直言抱怨女儿家的事,常氏只听地面红心跳。无奈地望了一眼长孙湘雨,叹息说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还没怎么呢,就将女儿家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你就不想想,万一那孩子……”

    “他敢!”打断了常氏的话,长孙湘雨愤愤说道,“他若敢负我。我就先杀了他,再自杀……省得每rì这般受气!”

    见女儿神sè似乎不像是说笑。常氏心中一惊,连忙转口说道,“你这孩子急什么呀?姨娘只是妄假猜测罢了……或许,那孩子这几rì公务繁忙呢?你也知道,那孩子这几rì忙着追查前几rì上元节一干朝中大臣遇害一事呢……那孩子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大狱寺少卿,男人嘛。当以事业为重,岂能儿女情长?”

    “那家伙?事业为重?”长孙湘雨闻言止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连连摆手笑道,“姨娘别逗人家了……那家伙什么样,姨娘不知。难道人家还会不知么?好吃懒做、贪财好sè……”

    常氏静静地听着长孙湘雨不停地数落着谢安的不是,望着她脸上那莫名的温情笑容,心中暗叹一声,轻声说道,“湘雨,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那孩子呢……知道么,姨娘真怕你是为了与你爹怄气,意气用事……”

    “……”长孙湘雨愣了愣,抬头望向常氏,眼中浮现出几分暖意,娇嗔般咯咯笑道,“人家再怎么说也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不后悔么?”常氏眨了眨眼睛说道,“据姨娘所知,那孩子可是有妻室的,正是你那闺中密友,梁丘家的女儿……”

    “姨娘怕人家rì后受欺负?”长孙湘雨同样眨了眨眼睛说道。

    常氏为之失笑,想想也是,素来只有长孙湘雨欺负别人,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欺负这位才智堪比妖孽的女人?

    想了想,她笑着说道,“也是,是姨娘多虑了……你呀,可莫要仗着聪慧过人,太过于欺负那孩子,要是将那孩子欺负怕了,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哪能呢!”长孙湘雨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脸庞,笑嘻嘻说道,“这般这般美貌、这般聪慧,自然是将那家伙迷得团团转咯!”说到这里,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几分气恼,嘟着嘴愤愤说道,“气死人了,人家明明都跟他说了,他还不过来探望人家……他以为人家眼下卧病在床这是谁的错啊?”

    见长孙湘雨一脸恼意地用小手锤着床榻,常氏苦笑不得,好在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位女儿向来就是反复无常、随心所yù,因此,倒也不感觉意外,握着长孙湘雨的手轻笑着劝道,“好了,莫要一个人生闷气了,你也不想想,就因为你,眼下那孩子与我长孙家闹得这般僵,他哪里好意思来探望?就算来了,多半也会被你爹棍棒打出去……”

    “那可真是大快人心!”长孙湘雨气呼呼地冷哼道。

    “你呀,就是心口不一……”常氏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轻声劝道,“就因为你这事,你爹这几rì面sè一直不怎么好看,不过在姨娘看来,既木已成舟,纵然你爹不愿,也不得不叫你做那谢家儿媳……因此,听姨娘一声劝,莫要再节外生枝,这几rì乖乖的,待姨娘得空向你爹吹吹风,将这件事定下来,好么?”

    “唔……”长孙湘雨轻咬嘴唇,仿佛思忖着什么。

    见此。常氏故意说道,“莫不是说,你思念那孩子思念得紧?这才几天没见呀?你就这般想他?”

    “谁……谁想他了……”长孙湘雨面sè一红,吞吞吐吐说道,“那家伙既然不想来探望人家,那就一辈子不要来!”

    常氏哪里看不出长孙湘雨心口不一。闻言轻笑说道,“既然如此,这几rì就乖乖的,你爹那里,由姨娘前去劝说,好吗?其实你爹呀,跟你一样,面冷心热,心口不一。他其实很疼爱你的……”

    “疼爱?”长孙湘雨冷笑一声,脸上的羞涩渐渐退下,不屑说道,“太迟了!我娘就是被他害死的,他还有脸叫我女儿?可笑之极!”

    常氏闻言暗暗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好闭口不言。

    可能是意识到二人之间的气氛稍稍有些尴尬吧,长孙湘雨岔开话题说道。“罢了,不提那两个气人的家伙了!对了。姨娘,你**于我那父亲时,是什么感觉”

    见作为女儿的长孙湘雨突然问起这种尴尬的问题,常氏面红心跳,无奈说道,“你这孩子。怎么问这个?”

    “人家想知道嘛,”长孙湘雨仿佛是来了兴致,笑嘻嘻说道,“说起来,姨娘是徐州府常总兵的女儿吧。怎么会与我那父亲相识呢?嫁给我那父亲,姨娘也算是遇人不淑了……”

    “你这孩子,哪有这般说自己生父的?”常氏又好气又好笑,被长孙湘雨纠缠地没有办法,百般无奈之下,只好挑了些不打紧的事述说了一番。

    而就在这时,忽听屋外传来了笃笃笃的叩门声。

    这时常氏正讲述到她如何结识长孙湘雨之父长孙靖的事,心中万般羞涩,听到叩门声,如逢大赦,连忙说道,“是小桃么?进来吧……何事?”

    话音刚落,长孙湘雨的贴身侍女小桃推门走了进来,在行了一礼后禀道,“夫人,小姐……方才院子来报,八皇子李贤殿下登门拜访,yù求见小姐……”

    “李贤殿下?”常氏微微皱了皱眉,望了一眼长孙湘雨,思忖说道,“小桃,就说小姐抱恙,无法待见……”

    小桃点点头,正要退去,忽见长孙湘雨抬了抬手,意味深长地说道,“等等!李贤那家伙,这会儿来见我,嘻嘻,想必是遇到麻烦了呢……”

    仿佛是听出了长孙湘雨话中深意,常氏诧异问道,“湘雨,你要见他么?姨娘以为,这种时候,见八殿下可不妥……”

    长孙湘雨清楚常氏心中所想,无非是因为她已**于谢安,因此,自然要尽量避免与曾经的婚约者八皇子李贤接触,一来是怕气氛尴尬,二来嘛,谢安那边或许也会误会,但是不得不说,长孙湘雨要比常氏想得更深远。

    “不碍事的,姨娘,我早已算到李贤会来见我……应该说,我正等着这家伙呢!这么多年,这家伙还是丝毫长进也无……”说到这里,长孙湘雨摇了摇头,回顾小桃说道,“将其领到外屋!”

    “是,小姐!”小桃点点头,应声而去。

    望着小桃离去的背影,常氏微微皱了皱眉,一面帮村着女儿穿衣,一面犹豫说道,“湘雨,这个时候见李贤殿下,可不妥啊……”

    仿佛是猜到了常氏心中的顾虑,长孙湘雨咯咯笑道,“放心吧,姨娘,李贤那家伙的来意,女儿已猜到了仈jiǔ成……反过来说,女儿与谢安那家伙的事,还需李贤从中周旋呢!”

    见长孙湘雨自称女儿,常氏愣了愣,心中喜悦,想了想,低声说道,“那你可要谨慎处置!”

    轻轻拍了拍常氏的手背,长孙湘雨点了点头,穿上衣服后,稍做打扮,便到外屋静候李贤。

    不多时,李贤与季竑二人便在侍女小桃的指引下来到了屋内,见长孙湘雨正端着茶盏静候,微微一笑,说道,“湘雨妹妹,别来无恙!”

    长孙湘雨淡淡一笑,咯咯笑道,“胆小鬼,爱哭鬼……你比奴家预想的慢了两rì呢!”

    见长孙湘雨叫起自己曾经被她所起的绰号,李贤表情略微有些尴尬,苦笑说道,“确实,小王两rì前就该来,只不过,那时小王被关在宗正寺受禁闭……”

    话音刚落,他身旁的季竑诧异地望着长孙湘雨问道,“长孙小姐猜到殿下会来?”

    在李贤苦笑不迭的目光下,长孙湘雨轻哼一声,淡淡说道,“如何猜不到?依着爱哭鬼那懦弱的xìng子,倘若不是东宫太子与那谢……谢安已有了联手对付你等的迹象,他又如何会来见小女子?”说到这里,她抬头望向李贤与季竑二人,戏谑说道,“不好受吧?联合一致对付你等……”

    季竑闻言眼中露出几分异sè,继续问道,“那殿下此番的来意,长孙小姐多半才猜到了?”

    “这有何难?”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长孙湘雨淡淡说道,“无非是向本小姐套套话,继而明确是否该将那谢安当成政敌对待罢了!”

    季竑张了张嘴,一脸惊sè地望着长孙湘雨,喃喃说道,“难以置信……”

    “看来是猜对了呢!”长孙湘雨咯咯一笑,抬手请李贤入座,待吩咐小桃奉茶后,望着李贤淡淡说道,“说吧!本小姐这些rì子不慎感染风寒,抱恙在身,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啊……”李贤苦笑着摇了摇头,在深深望着长孙湘雨半响后,忽然收起了面上的笑容,正sè说道,“有一点湘雨妹妹猜错了,此番入京,我并不打算挑事,因此未曾带来帮手,否则,纵然是二哥与那谢安联手,我亦不惧!只是那样的话,恐怕会叫这冀京不得安生罢了……此非我所愿!这番前来,我只为询问湘雨妹妹一句话……”

    “……”

    “为何是谢安?”

    “……”望着李贤那严肃而认真的表情,长孙湘雨沉默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迷茫的第三日(四)

    “居然问为何……”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孙湘雨哂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望向李贤,冷冷说道,“李贤,从何时起,我长孙湘雨要做什么事,需要经你同意了?”

    李贤闻言面sè一滞,在他身旁,作为太平军六神将之一的季竑亦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位美丽的女子。

    望着长孙湘雨那满脸寒霜的神sè,季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一只异常艳丽的鸩鸟展开了她那绚丽夺目的翅膀,满天鸩羽……

    饶是季竑这些年走南闯北,阅历非常,此时此刻,他亦感觉自己的心狂跳不已,仿佛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强大压力笼罩着他。

    这才是这个女人真正的面目么?

    不在之内,却不逊sè其中任何一位女人的奇女子,长孙湘雨……..

    就在季竑暗自心惊之余,对面的长孙湘雨忽然收起了脸上的寒霜,望着李贤咯咯笑道,“是呀,为何呢?或许,是恨你为了履行你父皇颁下的重任,抛下人家去江南也说不定哦……”

    李贤默然不语,见此,季竑替自家殿下辩解道,“长孙小姐,此事……”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长孙湘雨打断了。

    “你闭嘴!”瞥了一眼季竑,长孙湘雨冷冷说道,“本小姐与你家主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季竑心中大怒,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长孙湘雨那冰冷的目光,竟叫莫名地心生几分寒意,要知道,这可是连胤公都做不到的事啊。

    “季先生。这里由小王处置就好了……”回顾了一眼季竑,李贤再度将目光投注长孙湘雨身上,语气沉重地说道,“是因为当初我未曾亲自告别便赶赴江南么?还是说,是因为这些年不曾写过书信予你?”

    “谁知道呢!”长孙湘雨咯咯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奴家记得,你曾经不是说过,有朝一rì定能站与奴家一样的高度么?那你就来说说吧,究竟为何!”

    “……”望了眼长孙湘雨,李贤默然不语,良久歉意说道,“确实是我疏忽,这些年怠慢了湘雨妹妹……”

    “怠慢?”长孙湘雨闻言一愣,继而望着李贤止不住地笑道。“喂,爱哭鬼,你不会真以为,奴家会将当初玩笑般的婚约放在心上吧?十几岁孩童间的玩笑,你莫非当真了?”

    “玩笑?”

    “难道不是么?当时不过是陛下与奴家祖父闲聊时偶然提及,玩笑般的一句话罢了……哦,对了,当时奴家之所以会答应。只不过是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罢了!结果正如奴家所猜想的,很有趣呢!”

    “……”李贤闻言面sè微变。仿佛脸上的血sè都退去了几分,在呆呆望着长孙湘雨良久,摇头说道,“不,湘雨妹妹当时明明说过,只要小王能够难住你。你便嫁给小王……”

    “哦?人家当时是那么说的么?”长孙湘雨歪着脑袋回忆了一番,继而望着李贤轻笑说道,“这么说,你如今已有自信能够出题难住我了?”

    “不错!”李贤沉声说道。

    可能李贤的答复出于了长孙湘雨的意料吧,长孙湘雨愣了愣。上下打量着眼前自幼相识的发小,眼中露出几分异sè,喃喃说道,“记得,祖父曾说过,你的天赋不在奴家之下……确实呢,寻常人半个月才能背下的古书,你我只要看一遍就能记下,并且能准确无误地默写下来……”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摇摇头淡淡说道,“太迟了……半年之前,本小姐便已被人难倒了呢……当时真是气死人了,那家伙说的东西,本小姐竟然丝毫也不知晓……”

    李贤微微一愣,皱皱眉诧异问道,“就是那谢安?”

    “呵,”长孙湘雨眼中浮现出几分笑意,也不隐瞒,点头说道,“是呀!那家伙很特别哦,看似笨笨的样子,却又知晓许许多多的事……”说到这里,她抬头望向李贤,问道,“你知道rì出rì落的原理么?知道为何会打雷下雨么?可别说什么鬼神主宰,你我都清楚,并非那么回事!”

    “rì出rì落?打雷下雨?”思忖了一下,李贤皱皱眉,微微摇了摇头。

    见此,长孙湘雨轻叹说道,“果然,知晓那种事的人,恐怕也只有那家伙一个人了……人不可貌相呢!那家伙还挺有本事的,对吧?”

    直直注视着长孙湘雨良久,李贤语气复杂地说道,“这就是你选择他的原因?这就是湘雨妹妹撕毁婚约的原因?”

    “撕毁婚约?不是说了那只是一个玩笑么?”

    “那当时你的态度,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当父皇后来与胤公提及这件事时,你并没有反对,不是么?”

    望了一眼李贤,长孙湘雨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淡说道,“李贤啊,有件事你搞错了,奴家当时并未出声反对,并非表示,奴家就愿意嫁给你,只不过是奴家迫切希望离开这个长孙家罢了!啊,嫁给谁都无妨,只要能让奴家离开这个令人厌恶的长孙家!”

    “……”

    “很意外么?”望着李贤一脸呆滞的神sè,长孙湘雨冷笑说道,“在遇到那家伙之前,其实奴家对rì后嫁给何人,根本无所谓……唔,应该说,是当时奴家对rì后的夫婿,并没有什么期待吧,可以是饱读诗书的学子,也可以是胸无点墨的草包,无所谓……可惜呀,当初整rì里与奴家玩耍的那帮世家子弟,却不透这一点,战战兢兢,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那帮蠢货,难道就不知,只要占了奴家的身子,长孙家就不得不将奴家嫁给他们么?”

    “……”

    “想想,那些家伙多半是怕长孙家报复吧,咯咯咯……说起来。我那父亲也替我介绍过几个所谓的冀京名流呢,要不是那些家伙实在看不上眼,我多半会想着凑合一下就算了……”

    “湘雨,你……”

    仿佛是看穿了李贤心中所想,长孙湘雨轻笑一声,说道。“方才所说的,只是之前,至于眼下,奴家只想嫁给那谢安,那家伙与你等不同,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与奴家亦是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李贤眼中露出几分怒意,皱眉说道,“他背诵下通篇的四书五经?知晓世间兵法?”

    瞥了一眼似乎有些激动的李贤。长孙湘雨微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你根本不清楚我在说什么……为何选择谢安?因为他听得懂我长孙湘雨的话,他知道我想要什么,他能给我我想要的……”

    “……”李贤诧异地张了张嘴。

    “看,你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你以为我长孙湘雨想要的,就是每rì读读书。通晓世间才识?不!”自嘲一笑,长孙湘雨正sè说道。“知道么,李贤,我根本就不想读那些书,只是我所呆的地方太闷了,故而只能从书中寻找一些有意思的事罢了……”

    “你……你想要什么?”

    抬头望了一眼李贤,长孙湘雨自嘲一笑。叹息说道,“其实嘛,奴家给过你机会的,只可惜,你无法给予奴家想要的……”

    “机会?”李贤愣了愣。摇头说道,“我不明白……”

    “这样啊,那我就说得再明白一点好了,”微吸一口气,长孙湘雨淡淡说道,“李贤,你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做过的最刺激、最有违世俗礼数的事,是什么?”

    仿佛听懂了长孙湘雨的话,李贤张了张嘴,yù言又止。

    “你啊,活地太受束缚了,当时祖父教我二人课业时,我叫你逃课陪我去街上玩耍,你去了么?你根本不敢!啰里啰嗦废话一大堆,最后,还是奴家一个人偷偷跑出去了,你呢,乖乖在书房等着祖父过来授课……奴家还记得,事后你还心有余悸地劝我rì后别再这样了,对吧?”

    “……”

    “当时奴家就知道,你不合适我……你应该娶一位循规蹈矩、安分守己的世家千金,而奴家,恰恰不是这样的女人!”

    “……”

    “打那rì起,难道你就没发现,奴家已不再爱搭理你么?之所以陛下与祖父谈及婚事时,我并未反对,只是因为,那时我觉得嫁给谁都无所谓,在我看来,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可谢安不同,他会陪我疯,他不需要我做太多的改变,与他在一起,我觉得很自在,不必受那些教条礼数束缚……”说到这里,长孙湘雨抬眼望着李贤,轻笑说道,“王妃?或许天下女人有大半趋之若鹜,但其中肯定不包括我长孙湘雨,做你府上王妃,整rì里要在意这、在意那,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明白了么?错不在你,也不在那谢安,只不过是……奴家终于找到了合适自己的夫婿罢了!”

    “竟然……竟然是这样……”听闻长孙湘雨一番话,李贤眼中露出几分痛苦之sè,喃喃说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与你一同逃课到街上玩耍……”

    “……”长孙湘雨愣了愣,诧异地望着李贤满脸的痛苦之sè,不自在地说道,“事已至此,还提当年的事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我已非完璧,纵然你后悔,亦无济于事……”

    “不!”李贤摇了摇头,望着长孙湘雨正sè说道,“就算这样,我还是想娶湘雨妹妹,只要湘雨妹妹愿意!”

    “什么?”长孙湘雨皱了皱眉,不悦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湘雨妹妹不是说过,尽人事,看天意么?小王眼下就是在尽人事!”深情地望着长孙湘雨,李贤沉声说道,“谢安做得到的事,小王亦做得到……无论湘雨妹妹想做什么,小王都愿意奉陪!”

    仿佛是听懂了李贤话中深意,长孙湘雨微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太迟了,事到如今,我不可能再嫁给你的……再者。比起你来,谢安更合适我……”

    李贤闻言神sè一黯,艰难说道,“你打定主意要嫁给那谢安么?”

    长孙湘雨沉思着点了点头。

    见此,李贤长长叹了口气,苦涩一笑。喃喃自语道,“来此之前,我多少也猜到了几分,只不过,稍稍还抱着几分不切实际的期待……只要湘雨妹妹首肯,小王当即便去向长孙侍郎提亲……纵然那谢安怀恨在心,与二哥联手,我亦不惧!可惜……”

    “……”长孙湘雨默默地望着李贤,忽而轻声说道。“八殿下,奴家不过是一介女流罢了,殿下眼下可有着更重要的事……去见见谢安吧,奴家了解他的xìng子,他并非是刻意针对你等,多半是受到了太子李炜的挑唆,倘若能得他相助,纵然无法助你搬倒太子。至少你我相互算计……”

    总归是曾经的发小,长孙湘雨向李贤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而这,恰恰也正是胤公的意思。

    望着长孙湘雨沉思半响,李贤强忍着心中的痛苦,艰难地点了点头,忽然,他沉声说道。“但在此之前,小王要试试他!小王要看看,那谢安,是否肯为湘雨妹妹倾尽所有!”

    长孙湘雨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你要如何试?”

    李贤想了想,低声将心中想法说出,只听得长孙湘雨时而皱眉,时而展颜。

    “如何?”目视着长孙湘雨,李贤沉声说道,“倘若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小王说什么也不能将湘雨妹妹让给他!倘若他赢了,本王rì后便尊称你一声谢夫人,反之,倘若他输了,小王便向长孙侍郎提亲……”

    长孙湘雨微微皱了皱眉,带着几分不悦说道,“事已至此,你还打算娶我?”

    “不错!就看湘雨妹妹是什么意思了……湘雨妹妹应该清楚,只要小王这边不松口,长孙侍郎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二人之事的!”

    长孙湘雨闻言双目一眯,不悦说道,“你在威胁我?”

    “并非威胁,只不过是尽人事罢了,”目视着长孙湘雨,李贤正sè说道,“难道湘雨妹妹不想知道,你在他心中究竟是什么地位么?”

    “少给本小姐来这套!”长孙湘雨冷笑一声,撇撇嘴不屑说道,“本小姐耍弄手段之时之时,你小子还未断nǎi呢!”

    见长孙湘雨说得这般粗俗,李贤满脸涨红,咳嗽一声,说道,“总之……如何?”

    深深望了一眼李贤,见其态度坚决,长孙湘雨思忖了一下,忽而展颜笑道,“你这么一说,奴家倒是也来了几分兴致……总感觉,比起奴家,那家伙更在意小舞呢,真是气人!就照你的意思办吧,不过,就算他输了,奴家也不会嫁给你……就当是遇人不淑的代价吧!”

    “湘雨……”

    “到此为止!莫要再废话,本小姐这几rì心情可不怎么好,可别逼本小姐翻脸!”

    望着长孙湘雨眼中的冷意,李贤噤若寒蝉。

    就在李贤与长孙湘雨见面后的数个时辰内,长孙家忽然一反常态地向冀京各个朝臣、官员发放请柬,邀请众人到长孙侍郎府上赴宴,说是要在这次宴席中决定长孙湘雨的婚事。

    可想而知,当谢安受到长孙家的请柬时,表情是何等的古怪,尤其是当他注意到,请柬的落款处竟然还有着八皇子李贤的名字。

    “安,要去么?”同样也收到了请柬的梁丘舞担忧地望着谢安。

    本来,梁丘舞是打算待谢安查完上元节一干大臣遇害之事后,亲自登门,代替谢安向兵部侍郎长孙靖提亲,她怎么也没想到,长孙家竟然在今rì邀请冀京众名流、朝臣到其府上赴宴,更说要在此宴决定长孙湘雨的婚事,这让梁丘舞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可能不去?”望了眼手中的请柬,谢安皱了皱眉,拽紧了手中的请柬,喃喃说道,“是长孙侍郎的意思么?还是说……”

    说到这里,谢安眼中隐约露出几分怒意。

    而与此同时,在皇宫东宫大殿内,太子李炜正握着手中的请柬大笑不已。

    “老八好手段啊!比起本太子,打算先对付谢安么?哈哈哈哈!”

    在太子李炜身旁,五皇子李承亦端详着手中请柬皱眉说道,“哥,怎么办?”

    “怎么办?”随手将手中的请柬递给侍卫张常,太子李炜笑着说道,“当然是去看好戏了!老八这番举动,可是彻彻底底地得罪了那谢安啊,好,甚好!”说着,他转头望向李承,问道,“承,关于老八勾结东岭刺客杀害一干朝中大臣的奏章,你可叫人递上去了?”

    五皇子李承摇了摇头,说道,“小弟本打算待明rì再叫人上呈父皇……”

    “好,好,”太子李炜点了点头,抚摸下巴处几许短须,笑着说道,“此事先不忙……哥哥寻思着,这回恐怕不需要由我等亲自出面了!老八此番得罪了那谢安,依着谢安那睚眦必报的xìng格,又岂会干善罢甘休?由谢安出面上呈朝廷,可比我等出面,合适地多啊!”

    五皇子李承点了点头,继而诧异问道,“哥,你当真要去长孙家赴宴?小弟寻思着,长孙家虽说送来了请柬,可多半并非真心实意……”

    “本太子理会这个做什么?”太子李炜闻言哂笑说道,“纵然长孙家并非真心实意,难道本太子就稀罕他府上酒菜不成?之所以赴宴,无非就是想看看,老八与那谢安撕破脸皮、反目成仇罢了!这等好戏,可不容过错啊!”

    五皇子李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哥所言极是!”(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迷茫的第三日(五)

    八皇子李贤,这是要与大狱寺少卿谢安彻底撕破脸皮么?

    但凡是接到长孙家请柬的冀京名流,心中不禁生起一个偌大的疑问。

    对于这件事,有像太子李炜那样纯粹是为了看好戏的,也有像礼部尚书阮少舟那样左右为难的,有像安平王李寿那样莫名其妙的,也有像梁丘舞那样满心忧虑的,各式各样的人,怀着诸般截然不同的心思,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兵部侍郎长孙靖府上赴宴。

    不得不说,今rì的宴席,是继上元节众大臣遇害以来最叫人关注的事,以至于到申时前后时,抵达长孙家赴宴的宾客,竟已有三百余人,府前的大街上,人满为患。

    “三皇子李慎殿下、六皇子李孝殿下、七皇子李彦殿下,三位殿下到!”忽听一声通唱,长孙府前议论纷纷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不少。

    众人转头望去,以三皇子李慎为首的三位皇子,下了马车,被众护卫簇拥其中,缓缓朝着长孙府府门而来。 ..

    还没等府前众人来得及向这三位皇子拱手行礼,一辆装饰有安平王府记号的马车缓缓驶来,停下在府门前。

    “九皇子、安平王,李寿殿下到!”

    在一声通唱中,李寿与心腹幕僚王旦下了马车,环视在场众人,笑容可掬,如今的李寿,已不再是当年可有可无的闲散王爷,西北战场的大捷,使得李寿在冀京的地位大大提高,更何况,只要是个冀京人都知道,今rì这场宴席的主角之一,大狱寺少卿谢安。便是这位皇子殿下的心腹至交。

    “三位兄长安好!”李寿轻笑着与李慎等人行礼问安。

    “小九客气了!”李慎笑呵呵地揽过李寿的肩膀,说着见面时的客套话,毕竟自李寿当初替李慎揽下了西北平叛的差事后,三皇子李慎就将李寿当成自己人看待,尽管李寿最终顺利平息长安、洛阳一带叛乱,叫李慎稍稍有些眼红。不过李慎也知道,李寿安然无恙,那是人家身边的人本事,也就是那谢安,换做他去,保不定会被太子李炜整成什么样子。

    瞥了一眼站在长孙府府门前笑脸迎客的兵部侍郎长孙靖以及八皇子李贤,七皇子李彦微微皱了皱眉,询问李寿道,“小九。今rì这事……怎么回事?”

    其实李寿亦是一头雾水,闻言摇头说道,“谢安那家伙这几rì忙碌地很,小弟也有好些rì子不曾与他聚聚,三哥知道具体么?”

    李慎闻言摇了摇头,望着远处的李贤皱眉说道,“这件事有点蹊跷!老八素来聪慧机智,然今rì之事。可称不上什么聪明之举……”正说着,他好似瞧见了什么。努努嘴神sè复杂地说道,“呵,连那位都来了?嘿!”

    李寿等三位皇子顺着李慎所示意的方向而去,惊异地看到,太子李炜带着五皇子李承、光禄寺卿文钦,以及其余一干近侍。正下了马车,迈着大步朝这边走来。

    “太子殿下到!五皇子李承殿下到!光禄寺文钦文大人到!”

    在一声通唱中,太子李炜等一干人已走到几位皇子面前,拱手笑着说道,“几位兄弟早来了。为兄来迟一步!”

    “见过太子殿下!”李慎、李寿等人连忙拱手行礼。

    “免礼、免礼,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见外?”说着,太子李炜望了一眼李寿,颔首低声说道,“小九,愚兄此前有诸般对不住的地方,还望小九大人大量,莫要与愚兄计较!”

    可能是觉得即将看到谢安与李贤彻底撕破脸皮吧,这位东宫太子殿下的心情非常好,竟当着众人的面向李寿道歉,这使得心中深恨这位太子殿下的李寿心中惊愕莫名,颇有些手足无措。

    见李寿表情异样,太子李炜也没往细处想,一手揽过三皇子李慎,一手揽过九皇子李寿,压低声音说道,“或许几位兄弟对愚兄还有诸般猜忌,不过至少今rì,我等是友非敌……”

    顺着太子李炜的目光所向望了一眼远处的八皇子李贤,李慎等三位皇子缓缓点了点头,而李寿心中虽说有些不悦,但也没有什么表示。

    可能是听到了府上下人的通唱,长孙靖自然也已得知众位皇子殿下驾到,连忙前来恭迎,在他身后,跟着八皇子李寿与其心腹护卫季竑。

    “太子殿下请!几位皇子殿下请!王爷请!”长孙靖口中的王爷,指的便是安平王李寿。

    “嘿!”凝视了一眼向自己行礼的八皇子李贤,太子李炜脸上扬起几分莫名的笑容,哂笑一声,招呼着其余皇子一同走入王府。

    期间,李寿神sè复杂地望了一眼八皇子李贤,但最终也没有说些什么,跟着最后走入了府邸。

    望着这几位身份极其尊贵的客人的背影,季竑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对李贤说道,“不妙啊,殿下!瞧这迹象,殿下你已是众矢之地了……”

    “……”李贤默然不语,一转头,忽而眼神一凛,因为他瞧见,又有几辆马车缓缓停在府门前不远,其中一辆,甚至还标记着东公府梁丘家的记号。

    终于来了么?

    李贤双目一眯,负背双手,静静等候着来人。

    “东镇侯梁丘上将军到!代刑部尚书、大狱寺少卿谢安谢大人到!卫尉寺卿荀正荀大人到!”

    伴随着一声通唱,长孙府府门前顿时安静了下来,在场的众人,皆冷管看着谢安、梁丘舞、荀正三人联袂而来,在他们身后,跟着一干腰佩宝剑的护卫,费国、苏信、李景、齐郝、廖立、马聃,这几位不愧是经历过西北战场的猛将,他们的气势、眼神,无不叫在场其余众人的护卫自惭形秽、

    “谢大人,小王恭候多时了!”在在场其余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李贤走前几步,拱手迎接谢安等人。

    “竟劳恭迎。下官不慎惶恐!”带着几分讥讽说了句,谢安向李贤行了一礼,继而望向长孙靖,亦向他拱了拱手,恭敬说道,“下官见过长孙大人!”

    “哼!”长孙靖满脸怒气地瞪了一眼谢安。转头望向梁丘舞与荀正,抬手说道,“诸位,请!”

    “请!”暗自扯了扯谢安的衣袖,梁丘舞不动声sè地将谢安拉到府内,经过李贤与季竑时,她淡淡瞥了一眼二人。

    “哼!”紧跟谢安与梁丘舞之后,费国、苏信、李景等人冷哼一声,亦跟随入府。

    注视着谢安那些家将的背影良久。李贤轻声叹道,“早听说这位谢少卿将平叛长安的有功之将皆收入府上,本以为是谣言,却不想此事属实……”说到这里,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季竑,却意外地发现,季竑额头汗珠直冒。

    “季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李贤诧异问道。

    “殿下没有感受到么?”惊讶地望了眼李贤,季竑转头望向远远离去的梁丘舞。咽了咽唾沫,一脸心惊胆战之sè。压低声音说道,“难以置信,方才那个女人稍稍一瞥,季某竟感觉到莫大压力,气息不畅……这等感觉,与陈帅异常相似!不愧是大周首屈一指的猛将。梁丘舞!……皆是怪物啊,这两个女人……”

    李贤失笑般摇了摇头,他很理解季竑的感觉,毕竟在大周,女人很少能够超越男子。但梁丘舞与长孙湘雨却仿佛是其中的异数,也正因为如此,冀京世家公子才以尊称这两位奇女子。

    “风雨yù至啊……”脑海中回想着谢安方才那极度不善的眼神,李贤抬起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sè,一语双关地喃喃说道。

    说实话,其实今rì到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不清楚今rì之事的厉害关系,也难怪,毕竟在长孙家的主宅大殿内,聚集着许许多多不同阵营势力的大人物。

    可以说,除了当今天子、丞相胤公、东国公梁丘公、大狱寺卿孔文这些位辈分高的老人外,年轻一辈中的翘楚,皆汇聚在此。

    论身份,自然是以太子李炜最为尊贵,而论官职,则以礼部尚书阮少舟居其首位,而说到震慑力,恐怕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能盖过东镇侯、东军上将军梁丘舞。

    或许今rì之前,这些人分属各个势力,但是当他们踏入大殿的那时起,他们便被分割为三个阵营,或是替八皇子李贤打气的,或是替谢安助威的,还有嘛,就是像礼部尚书阮少舟这样,单纯只是为了做和事老而来的人。

    平心而论,若不是自己的老师胤公嘱咐,阮少舟实在不想淌这趟浑水,尽管他是属于长孙家一系的人,而长孙家支持的则是八皇子李贤,可问题是,谢安是他的学生啊,这种关系岂不是要比八皇子李贤更亲近?更何况,阮少舟还相当喜欢与器重自己这位学生。

    回想起得知此事后胤公对自己的淳淳嘱咐,嘱咐自己看管着宴席,免得宴会失去控制,阮少舟心中暗自抱怨。

    也难怪,没瞧见在冀京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们一个都没来么?

    不过话说回来,似天子李暨、丞相胤公、东国公梁丘公这等德高望重的老人,在清楚这次宴席的目的后,又岂会自降身份在陪这一帮子侄辈、甚至是孙辈的年轻人胡闹?

    很遗憾的,今年仅三十余岁阮少舟,在胤公眼里也算是朝廷内的少壮俊杰,也因此,他无可奈何地摊到了这等苦差事。

    但愿别出什么岔子吧!

    堂堂朝廷一品大员,阮少舟在心中暗自祈祷着,毕竟一旦发生什么事,以他的立场,实在不好偏袒李贤与谢安中的任何一个。

    但很可惜的,上苍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待众宾客落座后不久,李贤身旁的心腹护卫季竑便走了出来,在殿内众人茫然不解的目光下,抓起一把筷子丢向半空,继而迅速抽出腰间佩剑,唰唰挥舞宝剑。

    只见剑光乱闪,待众人定睛再看时,那些落地的筷子。竟被季竑逐一劈成两半。

    在殿内众宾客目瞪口呆之余,季竑微笑着弯腰向众宾客行了一礼,轻笑说道,“在下季竑,施区区伎俩,愿助诸位酒兴!”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太子李炜与以及谢安二人。

    在一片寂静过后,殿内众宾客顿时哗然,纷纷拍掌称赞。

    “好俊的人物,好俊的剑法!”李寿席旁王旦一脸震惊地说道。

    “……”可能是注意到这是季竑刻意的挑衅,太子李炜的面sè沉了下来,瞥了一眼从旁的光禄寺卿文钦。

    文钦顿时会意,站起身来,从随从手中接过宝剑,走至殿中。笑着说道,“季先生好武艺!文某技痒,施展些许伎俩,还请先生指教!”说着,他目视了一眼自己的随从。

    在殿内众宾客诧异不解的目光下,那随从丢过来一只空酒盏,但见文钦目光一凝,竟用手中宝剑的剑尖。稳稳当当将那只空酒盏接住,继而。在殿内那空旷的场地,施展了一套剑法,令人震惊的人,那只空酒盏始终被粘在他剑尖之上。

    足足半柱香工夫后,但听文钦沉喝一声,手中宝剑的剑尖轻点那只酒盏。顿时,只听啪地一声脆响,那只青铜质地的酒盏凌空炸裂,炸成碎片,掉落满地。

    淡淡瞥了一眼表情惊讶的季竑。以及目瞪口呆的众宾客,太子李炜心中冷笑一声,带头轻轻拍了拍手。

    在短暂的寂静过后,殿内众宾客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殿内响起一阵赞叹之声。

    而此时,文钦收剑朝着在座的众宾客行了一礼,面sè自若地返回席中。

    “不愧是四镇之一、北军统帅!”用复杂的眼神望着远处的文钦,三皇子李慎喃喃说道。

    要知道,李慎在很早以前便尝试过招揽过文钦,可惜此事未成。

    见李贤一方的季竑与太子李炜一方的文钦先后施展了本事,谢安身后次席内众将有些蠢蠢yù动,就连平rì里不大在乎这种事的费国亦是有些心切。

    说来也好笑,尽管他二人不知对方底细,但是同样作为六神将之一的费国,打从最初碰到季竑时,便始终看他不顺眼。

    但是话说回来,摆着梁丘舞这位大人物坐在谢安身侧的席位,众将又岂敢造次?这让有心挫一挫李贤锐气的谢安也不好开口。

    可能是注意到了谢安古怪的表情吧,梁丘舞微微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小孩子的玩意,理会做什么?”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非但殿内不少宾客听到,就连季竑与文钦二人也听地分明,这不,素来要面子的文钦面sè有些不佳,不过好在他也清楚梁丘舞的武艺,只好当做没听到。

    而相对于文钦,季竑的表情更是古怪,要知道,方才他便在梁丘舞那里吃了暗亏,眼下故意借替在场众宾客增添酒兴的名义献技,就是为了试探一下文钦与梁丘舞的武艺造诣,而如今,文钦的本事他多少已了解一些,可奈何梁丘舞却不乖乖就范。

    想到这里,季竑笑了笑,举着酒盏缓缓走到谢安与梁丘舞二人那一席,望着梁丘舞摆放在地的那柄长达八尺有余的宝刀,笑着说道,“季某素有耳闻,舞将军乃冀京第一猛将,自幼习武,武艺高超,今rì得见舞将军尊颜,不甚惶恐……对了,倘若舞将军不介意的话,何不趁着今rì之筵席,一展武艺,叫我等见识见识?众位,你等说好是不好?”

    或许是季竑鼓动人心的水平不低,或许是殿内众人本来就好奇梁丘舞的武艺,因此,听闻季竑此言,纷纷出言附和。

    嘿,这家伙要倒霉!

    偷偷瞥了一眼身旁梁丘舞的面sè,谢安心下哂笑。

    果不其然,在谢安心中暗自冷笑之余,梁丘舞瞥了一眼季竑,冷冷说道,“如此,可要叫诸位失望了!本将军自幼习武,可不是为了替尔等助长酒兴!”

    季竑微微皱了皱眉,故意说道,“舞将军何以这般扫兴?据说舞将军手中狼斩,乃北疆外戎所铸宝刀,摧石断金……不妨叫我等见识一番!”

    在殿内众宾客屏息观瞧下,梁丘舞缓缓站了起来,左手平举宝刀,望着季竑淡淡说道,“此刀自铸成起,为添其凶xìng,用人血滋养……自本将军缴获此刀返回冀京,数年来未曾动用几次,一旦此刀出鞘,若不见血,绝不归还……你当真要看?”伴随着她的话语,她全身渐渐泛起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杀气,逐渐弥漫了整个大殿,令众宾客战战兢兢。

    就连季竑亦是心中狂跳,目视着梁丘舞,艰难说道,“既然是此等神兵,自然不可轻动……不若换把兵器?”

    “不必了!”心中气愤于李贤今rì设宴的这番举动,梁丘舞冷冷说道,“本将军的武艺,是为了战场杀敌,并非为助尔等酒兴!没有几个,能在本将军拔刀后还能安然无恙!”说到这里,她坐回席中,再不看向季竑。

    看吧……

    瞥了一眼季竑尴尬的表情,谢安幸灾乐祸之余,暗自有些好笑。

    恐怕也只有作为梁丘舞夫婿的谢安才知道,武艺也是梁丘舞的之一,倒不是说不能提,只是梁丘舞看不惯有些人在酒宴间舞刀弄枪罢了,在她看来,武艺就应该用在战场杀敌、保家卫国,似助酒兴这种事,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而就在殿内众宾客因为梁丘舞而感到莫名的尴尬之余,长孙湘雨在侍女小桃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顿时,殿内的气氛凝固了,包括谢安在内,无数双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位貌若天仙般的女子。

    刹那间,殿内众宾客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谢安与八皇子李贤二人身上……(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迷茫的第三日(六)

    今rì的长孙湘雨,身穿着淡白sè的拖袍,饰几分淡妆,淡雅处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的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

    看得出来,这位长孙小姐这几rì的身子状况确实不佳,面sè略显苍白,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丽容。

    墨玉般的乌丝,简单地绾个发髻,上插着一支白玉青鸟发簪,更有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之间,华彩流溢,微启的红唇,漾着几分清淡浅笑,这叫在座的众宾客无不在心中暗暗称赞:不愧是冀京第一美人!

    在贴身侍女小桃的服侍下,长孙湘雨落座在其父长孙靖以及礼部尚书阮少舟之间的空席中,秀目顾盼,瞧了一眼神sè略显呆滞的谢安,嘴旁扬起几分莫名的笑意。

    这个女人这是什么意思?

    谢安暗自感觉差异。 ..

    要知道,谢安本以为长孙湘雨此番会怒气冲冲,但是令他颇为不解的是,长孙湘雨似乎是早已得知其父长孙靖设宴的事,并且,对此好似并没有多少气愤,这不免叫谢安暗自猜测起来。

    倒不是说谢安不信任长孙湘雨,毕竟长孙湘雨已将自己作为女子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了他,谢安若是再不信任长孙湘雨,那简直可以说是枉为人子,他不理解的是,她为何会默许这次宴席,甚至于,亲自出现在筵席当中。

    心中暗自感觉纳闷的谢安,目不转睛地望着长孙湘雨,期待着这个女人能给他几分暗示,但遗憾的是,这回长孙湘雨什么都没有做。

    她到底想做什么?

    举着杯子放在嘴边,轻抿一口酒水。谢安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在这时,此府的主人、兵部侍郎长孙靖站了起来,举杯对众宾客说道,“难得诸位放下空闲,来赴此筵,我长孙家不甚惶恐……今rì请诸位来。乃因一事……小女湘雨,今载已一十又九,尚未许配人家,作为父亲,我心甚是不安,适逢八皇子李贤殿下从江南返回冀京,于今rì晌午向我长孙家提亲,念他与小女自幼便有婚约,我意着他二人不rì完婚。以全礼数……请诸位来赴宴,为的就是叫诸位做个见证!”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别说谢安,就连置身于此事之外的众宾客亦是大感意外,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长孙靖竟然一上来就说出了这般关系厉害的事。

    八皇子李贤殿下竟然在这种时候向长孙家提亲?这不是当众扇大狱寺少卿谢安的脸么?

    在座的众宾客,无一不是将目光投注谢安身上,毕竟谁都知道。上元节那夜,大狱寺少卿谢安之所以在当值期间擅离职守。就是因为他与长孙家这位千金长孙湘雨呆在一起,甚至于,似梁丘舞、费国这等知道长孙湘雨已**于谢安的人,表情更是古怪。

    要知道,尽管长孙靖在得知自家女儿已非完璧之身后,刻意地控制了这件家门丑事的外扬。可这件事依然不免传到冀京,传到众人耳中,尤其是像太子李炜这等消息灵通的人,哪里会不知道其中具体,如此。也难怪长孙靖说完之后,似太子李炜那一拨人,用极其古怪的表情望向八皇子李贤。

    在大周,尽管对女子的贞洁并不是那般苛刻,就好比说孀居的寡妇,她一样可以改嫁其他男子,但这并不表示这个世道对女子就没有约束,出嫁从夫、从一而终这种事,向来就是世人所标榜的美德,而当一个女人在婚前失去童贞后,这难免会遭人看轻。

    不过话说回来,如若不是这样,又哪里会有这么多人赶赴此宴,来观瞧这出好戏?

    好戏开场!

    抱着诸如这般的心思,似太子李炜这等纯粹只是为看好戏而来的在座众宾客,皆将目光转向谢安,而这时,谢安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对过的长孙湘雨。

    谢安惊愕地发现,素来不喜自己父亲长孙靖的长孙湘雨,此番竟然对父亲擅作主张之事并无什么不满,只是淡淡地回望着他,眼神中闪动着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是在试探我么?

    不解之余,谢安多少猜到了几分,继而万众瞩目之下站起身来,朝着长孙靖拱手说道,“长孙侍郎且慢!”

    长孙靖眼中浮现出几分恼意。

    平心而论,长孙靖此前对谢安并没有什么不待见的看法,毕竟在最初的时候,谢安也算是他长孙家势力的一员,非但被其父胤公所器重,甚至还成为了他犹如手足弟兄般的人、礼部尚书阮少舟的学生,记得那时候,长孙靖甚至还为自己长孙家在冀京的势力rì渐壮大而暗自欣喜。

    但是长孙靖万万无法容忍的是,其女长孙湘雨竟离家出走,与谢安厮混在一起。

    开什么玩笑?

    未出嫁的女儿,竟这般不守妇道!

    而更叫长孙靖感到不悦的是,那谢安明明已与东公府梁丘家的女儿梁丘舞有了婚约,却还来祸害他的女儿!

    终于,那一rì,长孙靖在街道上偶然撞见了去找谢安的女儿,一番口舌之争后,心中大怒的他,当即叫随从将女儿虏回家中,并决定再不叫谢安与他女儿相见。

    他原以为这件事已告一段落,却没想到,谢安与长孙湘雨藕断丝连,暗中相会,甚至于,那谢安竟趁着上元节他前往正阳门与当今天子李暨一同观赏冀京上元节灯会的空隙,将其女儿从府上偷偷带了出去,而更叫他感到震怒的是,那一夜,这一对不知廉耻的男女,竟做出了那等不堪的事。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得知自己女儿已非完璧之身的长孙靖,火冒三丈地赶到了东公府,劈头盖脸将谢安与梁丘舞一顿痛骂,连带着梁丘公亦是老脸无光。

    但是事已至此,长孙靖也没有办法。正如其妻常氏劝说长孙湘雨时所说的,女儿长孙湘雨已**于谢安,难道他长孙靖还能厚颜无耻地将女儿嫁给别人不成?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明明得知此事的八皇子李贤,竟向他提亲,说愿意既往不咎。迎娶他的女儿长孙湘雨,言辞恳切,让长孙靖颇为感动。

    虽说此举有些不妥,可在谢安与李贤之间,长孙靖义无反顾地答应了李贤的求亲,倒不是说他贪慕虚荣、攀龙附凤,毕竟以如今长孙家在冀京的势力,哪里还需与大周皇室联姻?

    他只是单纯地厌恶谢安,极其厌恶!

    甚至于。要不是李贤坚持,长孙靖都不情愿向谢安、梁丘舞等投递请柬。

    说实话,当长孙靖方才见到谢安前来赴宴时起,他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眼下,见谢安公然打断他的话,流露不满之意,他心中更是恼怒。

    想到这里。长孙靖怒气冲冲地盯着谢安观瞧半响,冷冷说道。“怎么?我长孙家嫁女,难道谢少卿还有什么指教么?”

    望着长孙靖那隐隐带着几分怒意的目光,谢安知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如若不然。只怕当年意中人苏婉的遗憾事,今rì会再度重演。

    想到这里,谢安拱了拱手,沉声说道,“指教不敢。小子只是觉得,既然是婚姻这等紧要之事,长孙大人是否应该与您的女儿商量一下?”

    “荒谬!”长孙靖冷笑一声,怒声斥道,“父母之言,媒妁之约,何错之有?”

    “长孙大人的意思是,只因长孙大人喜爱八皇子李贤殿下,因此便将女儿许配于他?既然长孙大人这般喜爱李贤殿下,何不自己下嫁?何苦要牵连自己女儿?”

    当谢安说完这话时,满堂宾客顿时哗然,在短暂的失神过后,一个个憋着笑。

    这小子,竟然这般出言不逊?

    偷偷关注着义兄弟长孙靖那极其不悦的神sè,礼部尚书阮少舟脑门不禁渗出了几分汗水,咽了咽唾沫,暗自替自己的学生谢安感到担忧。

    而让他感到有些许意外的是,长孙湘雨在听到谢安那一番话时,秀目中不禁绽放出几分令人炫目的笑意,眉梢眼角处那几分温柔之情,令一直关注着她神sè的八皇子李贤暗自叹息。

    “真敢说啊……”李贤身后,御史大夫孟让惊叹着摇了摇头。

    “……”默默望了一眼孟让,又望了一眼尽管一言不发、但是却始终望着谢安的长孙湘雨,李贤心中暗自询问着自己,倘若换他是谢安,是否敢这般直言不讳,但是其结果,叫李贤不免暗自叹了口气。

    “竖子竟然辱我?”

    就在李贤暗自叹息之时,长孙靖更是气地火冒三丈,他本来就不喜谢安,如今听闻谢安这一番话,更是气地浑身颤抖不止。

    见此,谢安拱了拱手,正sè说道,“长孙大人息怒,小子只是觉得,长孙大人不该这般一意孤行……从胤公口中得知,长孙大人这些年来也是感觉愧对湘雨母女二人,因此对湘雨格外严厉……可长孙大人没有发现么?您越是这般严厉对待湘雨,父女二人关系便越恶劣……”

    “放肆……放肆!”手指颤抖地指着谢安,长孙靖勃然大怒,怒声骂道,“我长孙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这外人指手画脚!来人,给我将这竖子赶出府去!”

    话音刚落,在殿内侍候众人饮酒的长孙家仆役,当即向谢安围了过来。

    见此,费国、李景、苏信等人当即站了起来,察觉此事,梁丘舞皱了皱眉,瞪了一眼众人,沉声说道,“坐下!”

    “夫……啊不,舞将军?”苏信诧异地望着梁丘舞。

    在众将诧异的目光下,梁丘舞拿起那柄长达八尺的狼斩宝刀来,横放在面前的小几上,淡淡说道,“都给我坐下!谁要是敢在长孙大人府上造次,别怪妾身不客气!”

    众将面面相觑,骇于主母的气势,只好坐回席中。

    别说他们不理解,就连在座的许许多多位宾客亦不理解。

    难道这梁丘舞就不打算帮帮自己的夫君么?

    也只有太子李炜、三皇子李慎、八皇子李贤、礼部尚书阮少舟等少许一些人,才明白梁丘舞这番举动的深意。

    毫不否认地说。梁丘舞确实可以轻松摆平眼前的事,摆着她在场,纵然是长孙靖也不敢过分放肆,甚至于,别看这里这里多人,倘若她要带走长孙湘雨。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但是,这样好么?

    总归,这是谢安的事,是他与长孙靖、李贤、长孙湘雨这几个人之间的事,作为男人,谢安应当自己来解决,这是梁丘舞独有的、对丈夫的尊重与礼让。

    就在众宾客暗自不解之余,谢安任凭被那一干仆役抓住双臂,却依然面无表情地望着长孙靖。

    “长孙大人。您应该知道,就算将小子赶出去,小子一样会想办法再进来!您关上前门,小子便从后门进来;您关上后门,小子便翻墙进来……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听着谢安那看似无赖的话,长孙靖又气又怒,口不择言般说道,“那我便叫人打断你双腿。看你如何再进来!”

    “这样啊,”谢安笑了笑。耸耸肩说道,“那小子就爬着进来!长孙大人要试试么?”听着他话中语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长孙靖气急语塞,狠狠地瞪着谢安,气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碰到谢安,这位堂堂兵部侍郎算是没了脾气。说实话,他真恨不得叫人打断谢安双手双脚,可摆着满堂宾客以及梁丘舞在,他又怎么敢做出这种无礼的事?

    毕竟谢安说什么也是正五品的大狱寺少卿,更何况。他还顶着代刑部尚书的职位,倘若rì后坐实了官位,那便是实打实的一品大员,将这等朝中大臣打断双腿,就算是御史台是八皇子李贤的势力,他长孙靖照样是难辞其咎。

    想到这里,长孙靖狠狠瞪了一眼谢安,挥挥手斥退了众仆役。

    大人好本事啊……

    费国、苏信等人面面相觑,暗自庆幸方才自己等人没有插手,毕竟他们方才若是插手,恐怕这件事便无法这般圆满地解决了,想到这里,他们忍不住用惊讶的目光望了一眼表情自若的主母梁丘舞。

    其实不单单他们,有时候就连谢安也觉得,自己这位正室看似笨笨的,但有时候,实在是有些大智若愚的意思,与其说是像长孙湘雨那般的智慧,倒不如说是她的直觉。

    做得漂亮!

    见长孙靖不得不收手,梁丘舞以及远处的长孙湘雨,暗自在心中称赞谢安这一手的高明。

    当然了,眼下的谢安可没工夫猜测二女的心中想法,毕竟他正全神贯注地应付着长孙靖这座阻挡在他与长孙湘雨之间的高山。

    “长孙大人不叫仆役赶小子出府了么?如此小子可否认为,是长孙大人回心转意,认为小子言之有理?”

    言之有理?有理个屁!

    望了一眼在座的众宾客,长孙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不悦说道,“谢少卿还有什么指教?”

    谢安拱了拱手,诚恳说道,“无他,只是向长孙大人提亲!”

    “……”长孙靖彻底傻眼了,呆呆地望着谢安。

    满堂宾客亦是目瞪口呆。

    好家伙,在这个档口向人提亲?

    饶是阮少舟,亦想不到谢安由此一招,暗自感慨自己这位学生行事异于常人。

    “你……”傻傻地望着谢安,长孙靖古怪说道,“你觉得我会应允此事?”

    话音刚落,殿内响起一阵轻笑。

    也是,谢安刚刚才将长孙靖得罪了个彻底,一转头又向人提亲,长孙靖会答应才怪!

    就在满殿的宾客饶有兴致地打量谢安之余,谢安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小子方才只是肺腑之言,绝无有任何要激怒长孙大人的意思……小子的话中,或许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不过依小子看来,似长孙大人这等德高望重的朝中大贤,显然不会与小辈一般计较……”

    可不是小辈么!

    倘若谢安当真娶了长孙湘雨,那长孙靖就是他的岳丈……

    满殿宾客偷笑之余,暗自惊叹于谢安耍弄嘴皮子的本事。

    当然了,身为当事人的长孙靖可不感觉有丝毫好笑,听闻谢安这一番话,他也醒悟过来了,谢安说到底比他矮一个辈分,算是小辈,他长孙靖当着殿内众宾客的面,与一个小辈争地面红耳赤,这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

    想到这里,长孙靖冷静下来,目视着谢安冷冷说道,“怎么?谢少卿也看上小女了?好,既然如此,我也不袒护……试问,谢少卿何以自思能比得过李贤殿下?谢少卿有李贤殿下那般学问?”

    “没有……”谢安摇了摇头。

    “谢少卿有李贤殿下那般威望?”

    “没有……”

    长孙靖一连问了十几句,谢安都说没有,见此,长孙靖冷笑一声,讥讽说道,“那谢少卿有什么啊?”

    谢安闻言瞥了一眼远处笑吟吟的长孙湘雨,拱手轻声说道,“小子有令嫒腹内孩儿……这算不算?”

    此言一出,满殿宾客目瞪口呆,刹那间,整个大殿寂静异常。

    好家伙……

    好一招釜底抽薪的绝户计啊!

    回顾着长孙湘雨似笑非笑的神sè,礼部尚书阮少舟暗自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迷茫的第三日(七)

    整个殿堂之内,鸦雀无声,那些在座的宾客们神情各异,有错愕者,震惊者,皱眉者,不一而足,不得不说,谢安所说的这句话,其中所蕴含的分量,实在太过于沉重。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上元节那夜,长孙家千金长孙湘雨与大狱寺少卿谢安的那档子事,难道在座的众宾客,就丝毫也不知晓么?

    未见得!

    否则,当方才长孙靖说是要自己女儿长孙湘雨嫁给八皇子李贤时,在座宾客的表情又岂会那般古怪?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身为当事人的谢安,竟然会说破此事,这简直就是在狠狠地扇长孙家的脸啊……

    不约而同地,殿内众宾客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另外一位当事人,长孙湘雨。

    换做寻常女子,这会儿多半是羞愤yù死,但令人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在谢安当众爆出这般惊天动地事后,长孙湘雨的面sè依旧是波澜不惊,仿佛死水般不起丝毫涟漪。. .

    也是,毕竟这个女人素来不在乎这种名声,又哪里会因为谢安这一句话而感到尴尬或者气愤?

    甚至于,她微微转动的美眸中,隐隐绽放出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神sè,似笑非笑地望着远处与其父对峙的谢安。

    那家伙,真敢说啊……

    什么令嫒腹内有小子的孩子……

    咯咯咯……

    不顾四面八方那阵阵异样的目光,长孙湘雨嘴角隐约扬起几分笑意,仿佛,十分享受于这个瞬间。

    甚至于,当她看到她的父亲气地满脸涨红时,她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般扬了起来。

    啊啊,麻烦了呢,长孙侍郎……

    长孙湘雨用戏谑的目光淡淡望着自己历年来痛恨的父亲,毫不否认,眼下的她,心中着实有着极为畅快的感觉。就仿佛是历年来的委屈今rì一扫而光。

    但是畅快之余,长孙湘雨望向谢安的目光中,不禁带上了几分责怪与担忧。

    倒不是说她责怪谢安口无遮拦地道出了二人之间的事,她只是责怪谢安做事不留后路。

    想想也是,方才长孙靖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愤怒,这会儿听到这句话,任凭他修养再高,恐怕也不能视若无睹。

    笨蛋!

    留些后路缓缓图之,岂不是更为妥善?

    长孙湘雨心中暗自替谢安捏了一把冷汗。毕竟根据她与李贤之间的约定,今rì的宴席中,她是不能给谢安任何的提示的,包括眼神,这也是她自坐下后什么都没有表示的原因所在。

    干嘛要做得这么绝呢?

    因为不想再报以遗憾,不想似苏婉的那件事再度发生……

    仿佛是听到了长孙湘雨的心声般,谢安在心中暗自说道。

    不得不说,谢安这回是豁出去了。说什么也要娶到长孙湘雨。

    在一年前,虽说苏婉碍于南公府吕家的恩情。勉为其难嫁给了吕帆,但是说到底,也怪谢安自己没有去挽回,当时的他,只顾着生气,只顾着一怒之下离开了南公府。别的,什么都没有做……

    后来再回想此事时,谢安这才追悔莫及,因为他发现,他其实是可以挽回这件事的。

    苏家之女苏婉。温柔可人,但并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说句难听的话,就是耳根子软,不懂得如何拒绝,倘若那个时候他能冷静下来,掳走苏婉的话……

    或许苏婉最初会感到几分气愤,但是最终,多半也就听之任之了……

    只可惜,当谢安明白这一点时,苏婉早已嫁入了南公府吕家。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自方才踏入长孙家府门的那一rì起,谢安便暗自告诉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一番,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嫁做人妇,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正因为抱着这般心思,谢安这才毫无顾忌地爆出了这般重料,尽量他知道,虽说长孙湘雨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感到气愤,但是长孙家却会因此视他为敌,但……那又如何?

    “你……你……”手指谢安,长孙靖气地浑身颤抖不止,就在他打算不顾一切也要狠狠教训一番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时,坐在不远处的李贤站了起来,走到长孙靖身旁,轻轻搭上他的手臂,眼望谢安,轻声说道,“长孙大人,此事可否交予小王处置?”

    “……”愤怒之余,长孙靖不解地望了一眼李贤,继而狠狠瞪了一眼谢安,拂袖回座。

    没走几步,长孙靖愣了愣,因为他忽然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他从自己女儿那莫名的目光中,仿佛看出了些什什么。

    望了一眼李贤,又望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长孙湘雨,长孙靖脸上的怒sè缓缓退下,他隐约有种感觉,此次宴席,似乎还有些连他都不知情的事。

    目视着长孙靖坐回席位之中,李贤哂笑着摇了摇头,在殿内众宾客屏息观瞧下,转身面向谢安,温文尔雅地说道,“谢少卿,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谢少卿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一下女儿家的名节,不是么?”

    谢安皱了皱眉,正好开口说话,却见李贤抬手阻止了他,严肃说道,“似湘雨妹妹这般才貌俱佳的难得女子,自然是招蜂引蝶,小王毫不怀疑会有与人与小王争夺……既然如此,谢少卿与小王不若打个赌,如何?”

    “好戏来了!”远处,太子李炜面sè大喜地捏了捏拳头。

    在他坐席右侧不远处,李寿微微皱了皱眉,与身侧的幕僚王旦对视一眼,二人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担忧之sè。

    整个殿堂,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谢安与李贤二人之间的对峙,有担忧者、幸灾乐祸者、看好戏者,不一而足。

    在万众瞩目之下,谢安深深望了一眼李贤。皱眉说道,“赌什么?”

    李贤微微一笑,注视谢安良久,忽然一改之前的严肃,哂笑着说道,“……这种话。小王可是不会说的!小王素知谢少卿辩才无双,可不想在这里就被谢少卿驳得哑口无言……”

    谢安闻言微微一愣,诧异地望了一眼李贤。

    正如李贤所说,谢安方才就等着李贤说出这种话来,然而他便可以借此反驳,说李贤将长孙湘雨当成货物般对待,正所谓yù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李贤似乎早已料到此事,提前竟说破了此事。这令谢安微感尴尬之余,隐约感觉有些不安。

    这家伙……不好对付!

    不愧是盛传的八皇子李贤,众皇子中最是机智聪慧的一位……

    想到这里,谢安暗自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沉声问道,“殿下说笑了,谢某如何会那般以为?不知殿下打断以什么为赌注?”

    “很简单,”轻笑一声。李贤缓缓收起面上的笑容,面sè严肃、语气铿锵地说道。“谢少卿若赢了,小王退让,由谢少卿抱得美人归;倘若谢少卿输了,则辞去大狱寺少卿之位……只要小王一rì尚在,谢少卿终生不得踏足朝廷为官!”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就连之前纯碎是为了看李贤与谢安撕破脸皮而来的太子李炜,面sè亦顿时沉了下来。

    老八这家伙……

    对政治事物相当敏感的太子李炜,顿时从中嗅到了几分yīn谋的味道。

    而殿内其余宾客,更是议论纷纷,毕竟。这个赌注实在太大了。

    谢安是什么人?

    年纪轻轻便当上大狱寺少卿,眼下正准备步向六部尚书,成为大周朝廷一品大员,在他背后,那是整个东公府梁丘家,是大周少壮势力中的佼佼者,rì后前程不可限量。

    然而,倘若他应下了这个赌约,是意味着他将舍弃自己锦绣前程,终生不得为官……

    或许会说,万一谢安赢了呢?

    可问题是,此刻在谢安面前的,那可是才智不比长孙湘雨逊sè几分的八皇子李贤!

    “比试什么?”谢安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问道。

    李贤眼中闪过一丝异sè,一闪而逝,目视谢安淡淡说道,“文采!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只要谢少卿能难住小王,便算赢!如何?”

    “比试文采?”

    在众宾客之中,太子李炜、礼部尚书阮少舟、安平王李寿以及梁丘舞等一些人面sè大变。

    了解谢安底细的人都清楚,谢安的才能并不在文采方面,如何会是自幼苦读诗书、jīng通诸子百家之言的李贤对手?

    不要赌!

    饶是太子李炜,亦忍不住在心中如此说道,毕竟在他看来,比试文采,谢安必输无疑,而这样的话,他就失去了一个巨大的助力……

    也是,辞去官位,仅仅只是白身的谢安,又如何帮他对付八皇子李贤?

    而至于像阮少舟、李寿、梁丘舞这等关心谢安的人,心中更是着急,恨不得开口阻止谢安。

    “如何?”李贤再次问道,比起方才,语气加重了几分,隐隐有着逼迫的意思。

    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众宾客只瞧见谢安额头的冷汗不住地下淌。

    终于,谢安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好!就如八殿下所言!”

    “安?”梁丘舞闻言震惊地望着自己的夫婿,正要劝说,却见自己的夫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认真,遂暗暗叹了口气,罢了劝说的心思。

    竟……竟然答应了?

    为了一个女人,竟用自己一生的大好前程来赌?

    要知道,这可是必输的局啊!

    别说在座的众宾客目瞪口呆,就连李贤亦有些难以置信,不敢相信地说道,“谢少卿当……当真要与小王赌?比试文采?”

    “是!”谢安沉着地点了点头。

    “愚蠢之极!”远处,太子李炜狠狠一锤面前的小几,起身离席,扬长而去。

    “哥?你哪里去?”五皇子李承诧异问道。

    目视了一眼谢安,太子李炜眼中露出几分恼怒之sè,冷冷说道。“还看什么?走了!”说着,他拂袖而去。

    也难怪,毕竟在太子李炜看来,在谢安应下李贤所提出的赌约的那时起,谢安这一枝就已经废了,毕竟谢安怎么也不可能赢过饱读诗书的八皇子李贤。

    而对于白身的谢安。哪里还有什么拉拢的价值?

    或许有人会说,尽管谢安失去官职,他毕竟还是东公府的孙婿,是梁丘舞的丈夫,可关键在于,太子李炜根本就不在乎东军!

    也是,作为冀京四镇之一,梁丘舞根本无法插手皇子之间的皇位之争,而太子李炜先前之所以拉拢谢安。一来是被其弟李承吓到了,方寸大乱,二来嘛,谢安是大狱寺少卿,是京畿三尉之一,而一旦失去这些官职,区区一个东公府的孙婿,又如何值得他太子李炜亲自拉拢?

    继太子李炜之后。五皇子李承、光禄寺卿文钦等太子李炜一党的人,亦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毕竟他们本来就只是为了看好戏而来,万万没有想到,八皇子李贤技高一筹,竟挑唆得谢安接受了这般苛刻的赌约。

    丝毫不理睬太子李炜等人的离去,李贤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谢安,轻笑说道。“小王那二哥,似乎并不觉得谢少卿能够在文采方面赢过小王呢!谢少卿有自信赢过小王?”

    谢安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没有!”

    此言一出,殿内又有不少宾客摇头离席。这让长孙靖莫名其妙。

    “没有?”李贤眼中闪过一丝异sè,望着谢安诧异问道,“那为何谢少卿敢应下此事?”

    “因为……”望了一眼远处的长孙湘雨,谢安淡然说道,“赌的话,尚有一线希望,反之,则连一线希望都没有了……”

    “就为着一线希望?用一生的前程来赌?值得么?”李贤眼神莫名地问道。

    “值得?”谢安咧了咧嘴,瞥了一眼远处的长孙湘雨,自嘲说道,“就算是谢某这样不堪的人,也不想让对我报以希望的人失望啊……倘若连争取都不争取就放弃,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啊!”

    “原来如此……”喃喃自语一句,李贤点点头,忽而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谢少卿且注意了,小王设问十条,谢少卿只需答出其中六条……此言,出自何处?”

    饶是谢安早有准备,听闻这一题目,亦是哑口无言,任凭他如何绞尽脑汁,却也无法解答。

    足足等了半柱香工夫,李贤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看来谢少卿是想不出来了……第二条,此,出自何处?”

    “……”谢安张了张嘴,无言以对,额头汗如浆涌。

    整整一个多时辰,李贤先后列出题目十条,有的简单,有的困难,然而,谢安却一条也回答不出,以至于呆呆站了一个时辰。

    期间,李贤每出一题,殿内宾客皆离去一些,甚至于到最后,就连荀正、李寿、王旦等与谢安亲近的人也不忍心再看,悄然离席,告辞而去,以至于当李贤设问最后一题时,偌大殿堂,只剩下梁丘舞、长孙靖、季竑、阮少舟这寥寥四人,就连长孙湘雨也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正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这说的就是谢安,傻傻站了一个时辰的他,心中万分悔恨之前没有去读一读那些所谓的先贤典籍。

    “谢少卿,一条也未曾答出呢……”等了许久,李贤摇摇头,轻声说道。

    谢安张了张嘴,望了一眼长孙湘雨之前所在的席位,却见她早已不在那里。

    是对自己失望了么?

    苦涩自嘲一笑,谢安摇了摇头,抬头对李贤说道,“是我输了……我会信守承诺的!”说完,他默默转身,朝着府外而去。

    “安?”梁丘舞当即站了起来,拉住了谢安的衣袖。

    却见谢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说道,“舞,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梁丘舞张了张嘴,yù言又止,望着自家夫婿眼中痛苦之sè,她默默地放开了扯着他的右手,在呆呆站了片刻后,拂袖而去。

    临走之前,她狠狠瞪了一眼李贤,眼神之凶狠,诸如猛虎。

    “何等凌厉的神sè,不愧是差一点就成为小王四嫂的女人……”苦笑一声,李贤轻叹一口气,返回长孙靖身旁。

    虽说今rì宴席不欢而散,可见李贤狠狠挫了谢安一回,长孙靖心中还是相当喜悦的,见李贤走来,起身笑着说道,“殿下赢了!”

    “赢?”李贤苦笑一声,摇头说道,“不,是小王输了……自那谢安应下这个赌约的那时起,小王就输了……”说着,他朝着长孙靖深深一鞠躬,拱手说道,“长孙大人,那谢安或许并非一位好女婿,但是,他至少是一位好夫婿……他肯为了些许希望,甘愿舍弃大好前程,这一点,连小王也做不到……不,应该说,在座的没有人能够做到!长孙大人不觉得,他才是湘雨妹妹最佳的夫婿人选么?”

    长孙靖张了张嘴,微微低头,若有所思。

    身旁,阮少舟诧异问道,“既然那时殿下便已输了,何以还要设问十条?不是没有必要么?”

    “确实没有必要啊,要不然,湘雨妹妹又岂会提前离席?”李贤苦笑着自嘲说道,“只是小王心有不甘!单纯为了泄愤罢了……”

    阮少舟只听得目瞪口呆,继而摇头苦笑说道,“贤殿下可真是……谢安那小子这儿多半还以为自己输了,这要是万一做出什么傻事……”

    “不至于的,”李贤微微一笑,叹息说道,“自有人会去安慰他……”

    而与此同时,就在长孙府外不远处的街道上,在磅礴大雨之中,谢安浑浑噩噩地朝着自家府邸走去。

    忽然间,他愣住了,因为他看见,在不远处的转角,长孙湘雨正撑着一把jīng致的小伞,磅礴的大雨,打湿了她的身子,使得她犹如出水芙蓉般,美丽夺目。

    “要拼伞么,谢家公子?咯咯咯,咯咯咯咯……”(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迷茫的第三日(八)

    “什么?你说我赢了?真的是我赢了?你是说,我能娶你了?”在长孙府前街不远处的一座内河亭子里,谢安双手抓着长孙湘雨的手臂,神色激动地连声问道。

    “哎呀,是啦!”望着谢安那激动的模样,长孙湘雨又好气又好笑,轻声安抚道,“奴家冒着这般大雨来见你,难道还会骗你不成?——你看,奴家全身上下都湿透了……都怪你!那么急着离去做什么?巴不得输么?”

    “怎么可能……”面对着长孙湘雨质问的表情,谢安讪讪地挠了挠头,尴尬说道,“我怎么知道我会以那种方式赢呢……”说到这里,他偷偷望向长孙湘雨,再一次不确信地问道,“真的是我赢了?”

    “还不信呀?”长孙湘雨秀目一白谢安,没好气说道,“安哥哥回想下,方才李贤可有说过安哥哥输了?”

    “诶?”听闻长孙湘雨所言,谢安愣住了。

    确实,八皇子李贤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是谢安输了,是他谢安自己误会了……

    想到这里,谢安哭笑不得,暗暗为自己方才那份失魂落魄的心情感到不值。

    忽然,谢安好似想到了什么,望着长孙湘雨古怪说道,“这么说,你与那李贤,早有预谋?——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他戏耍?当真满堂众宾客的面?——太过分了吧?

    “活该!”长孙湘雨秀目一白,没好气说道,“奴家就不提醒你!——谁叫你不将奴家当回事……占了奴家的身子,吃干抹净,提上裤子就想走?——老娘告诉你,没这么便宜!”说这话时的她,双手叉腰,一副怒容,颇似市井泼妇模样,让谢安不禁有些傻眼。

    “吃……吃干抹净……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吧?”面对着长孙湘雨的质问,谢安稍稍有些心虚。

    “难听?哼!明明奴家写信给你,你都不来探望奴家,可怜奴家抱恙在榻……气死人了!——还有……”说着,长孙湘雨冷哼一声,撇撇嘴,望着谢安没好气说道,“方才那算是什么?——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说什么[令嫒腹内有小子孩儿]……安哥哥以为这话就合适了?”

    谢安闻言满脸尴尬,缩了缩头,讪讪说道,“那不是……”

    “那不是什么呀?”

    “我那不是没办法嘛……打算使个釜底抽薪的法子,好叫那李贤知难而退……”

    “好个没办法,”长孙湘雨冷笑一声,玉指轻轻戳着谢安的胸膛,没好气说道,“就为安哥哥这句话没办法,奴家的脸可是丢尽了……过不了几日,整个冀京都会盛传,长孙湘雨不知廉耻,尚未出嫁,便与人暗结珠胎……安哥哥叫奴家日后还如何做人?”

    谢安自觉理亏,讪讪一笑,连忙哄道,“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我不该……”说到这里,他愣住了,傻傻地望着长孙湘雨。

    不对啊……

    明明是自己在质问这个疯女人,怎么几句话下来,反而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想到这里,谢安直起了腰板,斜眼哼鼻,淡淡瞧着长孙湘雨,没好气说道,“好啊,合着闹了半天,我被你二人合伙给耍了?”

    见到谢安这幅模样,长孙湘雨哪里还会意识不到谢安已醒悟过来,吐了吐舌头,身子腻在谢安身上,求饶般娇声说道,“什么合伙给耍了,说得这般难听……是李贤的主意哦,他说,要看看安哥哥是否肯为奴家倾尽一切……”说着,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只可惜,谢安太了解这个女人了,闻言没好气说道,“你敢说,这件事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嘻嘻……”

    “别嬉皮笑脸的!”谢安板着脸说道。

    “哦……”长孙湘雨低下头,时而可怜兮兮地抬头望着谢安。

    望着她这副模样,尽管谢安知道是她装出来的,却依然不忍心斥责这位红颜知己,想了想,皱眉,“你就没想过,万一我输了怎么办?——万一我没有应下李贤的赌约,你怎么办?就嫁给他么?”

    可能是听出了谢安话语中的几分不悦,长孙湘雨轻笑一声,腻在谢安身上,柔情说道,“安哥哥放心,奴家虽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女人,但也知晓从一而终,既然选择了安哥哥,无论是安哥哥日后是贫是富,奴家自当跟随……只是,稍稍有些失望罢了……”

    “失望?”谢安愣了愣。

    长孙湘雨微微一笑,双手捧着谢安的脸颊,深情说道,“哪怕是似奴家这般离经叛道的女子,心中也会期待一位能够为奴家舍弃一切锦绣前程的男人……安哥哥知道么,方才安哥哥不顾一切应下了李贤的赌约,奴家真的好开心,因为奴家有幸遇到了一位能够为奴家倾尽一切的男人……”说到这里,她的双目不禁湿润起来,仿佛蒙上一层气雾。

    前所未有地,这个女人真的哭了,喜极而泣……

    谢安为之动容,见长孙湘雨口吐肺腑真言,心中的几分怨气,早已消逝地无影无踪,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下意识地抱紧了她,心疼地责备道,“你啊,做事就是这么不计后果……你以为天底下的事,都由你掌控么?”

    “嗯……”长孙湘雨梗咽着点了点头。

    见此,谢安愈加不忍,心中一动,岔开话题,故作生气地说道,“哼!拜你所赐,我刚才那是什么滋味……”

    也不知是否是理解了谢安的好意,长孙湘雨亦一改方才的喜极而泣,咬了咬嘴唇,娇声说道,“安哥哥莫要生气,奴家只是与安哥哥开个玩笑嘛……好嘛,是奴家错了……”

    “哦?”谢安双眉一挑,淡淡说道,“错在哪了?”

    长孙湘雨歪着脑袋想了想,继而咯咯一笑,眨眨眼说道,“错在呀……方才安哥哥说那话时,奴家就该站出来,说……[嗯,奴家腹内确实有了安哥哥的孩子],嘻嘻……”

    “你!”见长孙湘雨顾左言他,谢安又好气又好笑,不得不承认,他真心不舍得斥责这位鬼灵精怪的红颜知己。

    见谢安这副表情,长孙湘雨眼中笑意更甚,故意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摇晃着谢安的手臂,娇滴滴求饶道,“安哥哥,您大人有大量,就莫要与奴家一介女流计较了嘛……你看奴家,为了追赶安哥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饶你?”谢安故作冷哼一声,扬起右手,不轻不重地在她翘臀打了一下,故作生气地说道,“看你日后还敢不敢?!”

    “哎呀!”长孙湘雨吃痛般娇呼一声,继而可怜兮兮地望着谢安,娇声说道,“安哥哥欺负奴家……奴家日后不敢了嘛……”

    望着怀中丽人这般作态,谢安又好气又好笑,想了想,犹豫问道,“湘雨,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为何,你会选择我?——你也知道,我不如李贤英俊,不如他有才华,不如他聪明,不如有名望……”

    长孙湘雨闻言咯咯一笑,抬起头戏谑说道,“安哥哥是否以为,奴家才智出众,就一定要找一个才智出众的人嫁了?”

    “不是这样吗?”谢安好奇问道。

    “当然不是啦!”长孙湘雨翻了翻白眼,笑嘻嘻说道,“确实,李贤才智不在奴家之下,可反过来说,这就意味着奴家想得到的,他也想得到……这多没劲呀!——还是安哥哥好……嘻嘻!”

    谢安只听得有点不太对劲,古怪说道,“你的意思是,你戏弄不了他,但可以戏弄我,所以,你选择嫁给我?”

    “呀!说漏嘴了……”长孙湘雨假意捂了捂嘴,朝谢安眨了眨眼。

    谢安哪里会看不出这个女人这是在戏弄自己,当即板着脸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说!”

    “好嘛……”嘟了嘟嘴,长孙湘雨深深望了一眼谢安,捧着他的面颊,柔声说道,“只因为安哥哥说过,善处也好,恶习也罢,都是我长孙湘雨,缺了一分,就不再是我……知道吗,这是奴家所听过的,最动听的话……”

    “原……原来如此……”谢安这才恍然大悟,正要说话,却见长孙湘雨动情地搂住了他,用她湿透的娇躯蹭着他的胸膛,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显然是动了情。

    不得不说,长孙湘雨确实乃天下罕见的尤物,那充满媚态的模样,硬生生将谢安心中的yu火撩拨起来,不由自主地搂紧了怀中的

    女人。

    可能是被谢安搂在怀中的关系,长孙湘雨的呼吸也不禁变得急促起来,一脸媚态的她,动情地搂住了谢安,双手竟深入了谢安衣服之内,红唇轻启,微微喘气着呼唤着谢安的名字。

    谢安太熟悉她这个模样了,毕竟前几日上元节,这个女人**于他之前,就是这个模样……

    “喂喂,在这里?”谢安一脸诧异地望了望四周。

    “莫管那些不打紧的……”长孙湘雨轻吐一句,拉过谢安的手来,让他解开了自己腰间的裙带,继而一面动情地吻住了谢安,一面拉着谢安的手,深入自己衣服之内。

    好家伙……

    什么叫莫管那些?

    还什么不打紧……

    这个疯女人也太大胆了吧?这简直就是离经叛道啊!

    感受着来自于怀中女人胸前那两团玉兔的火热,谢安心中暗自惊叹于这个女人的大胆。

    惊叹之余,谢安心中不禁亦有些蠢蠢欲动。

    死就死了!

    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对于长孙湘雨的身体,谢安倒也算是轻车熟路,比起前几日那次的尴尬与拘束,显然要放开许多。

    “安哥哥……”女人双目似水般柔情,喘气着轻呼着谢安的名字,忍不住娇声喘息起来。

    好在此刻亭子外大雨磅礴,掩盖了她的喘息,以及他二人的疯狂。

    而与此同时,费国、苏信、李景等人追赶谢安而来,原以为这会儿谢安必定是失魂落魄的他们,却傻眼地望见,在远处新抽嫩芽的杨柳下小亭,谢安与长孙湘雨正忘情地缠绵在一起。

    “……”一干众将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那小亭,双手捂着耳朵,站在磅礴大雨中,为二人护卫。

    整整过了小半个时辰,谢安与长孙湘雨这才温存完毕,当谢安抬起头,惊愕地看到亭外不远处,自己那一干家将背对着自己二人排成队列站在大雨之中时,可想而知,他脸上的表情是何等的尴尬。

    这些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等等……

    这么说,岂不是被他们瞧了个彻底?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谢安下意识地望向长孙湘雨,可能前几日感染风寒的经历让这个女人长了个心眼吧,这回,她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脱赤条条的,这让谢安暗自庆幸。

    而长孙湘雨似乎也注意到了亭子外的那一干谢安护卫,咯咯一笑,说道,“安哥哥手下这些护卫,可真是忠心耿耿呀……”

    “你啊!”谢安面红耳赤地瞪了一眼怀中的女人,连忙替自己以及长孙湘雨整理好衣物,继而咳嗽一声,提高声音说道,“费国、苏信,你等怎么来了?”

    可惜,费国等一干家将捂着耳朵站在雨中,哪里听得到谢安的声音,无奈之下,谢安只好冒雨将众家将叫入亭子。

    内河旁的亭子不小,容纳十人亦是绰绰有余,倒也不显得拥挤,只不过,众将的表情却依然是那般不知所措,连带着谢安也不觉尴尬起来,只有长孙湘雨从容自如。

    还是苏信机灵,率先打破了僵局。

    “末将等方才还打算劝劝大人呢,早知主母在此,何需我等?——主母放心,方才末将等人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见苏信称呼自己为主母,长孙湘雨提手用袖遮嘴,咯咯一笑,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呼,这让费国等众将稍稍有些诧异。

    不是说大人输了么?怎么……

    可能是注意到了众将脸上的纳闷,谢安遂将长孙湘雨与李贤预谋一事,告诉了众将,刻意忽略了这是长孙湘雨对他的试探,只说成是长孙湘雨欲借谢安方才的表现,说服其父长孙靖。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长孙湘雨确实是打算借谢安愿为她倾尽一切这件事来说服其父长孙靖,当然了,前提是一切顺利的话。

    “原来如此……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恍然大悟的众将,连连向谢安道贺,谢安自是听得心中欢喜。

    不多时,雨水渐渐停歇,见此,谢安正了正衣袖,笑着说道,“我知诸位穿着湿漉漉的衣服难受,不过,还请诸位再忍耐一番,容我先将湘雨送回长孙大人府上……”

    苏信一听,笑嘻嘻说道,“其实末将觉得,眼下大人就算是将主母接回府上,长孙大人那里,多半也不会再说什么……”

    谢安闻言苦笑一声。

    不得不说,长孙湘雨的设计很顺利,哪怕是长孙靖,这会儿也在仔细地思忖谢安与他女儿的这件事,就算谢安将长孙湘雨接回府上,长孙靖多半也不会再说什么。

    但是站在谢安的角度,他方才已经用言语得罪了未来的老丈人,甚至还落了长孙家的面子,这会儿若是一句话不说就将人家女儿接回府上,这不免太不尊重长孙家。

    因此,他寻思着再回一趟长孙靖府上,一方面将内定的妻子长孙湘雨先送回去,一方面,和颜悦色地与长孙靖谈一谈,顺便为了之前的事道个歉。

    总归是日后的翁婿,哪能弄地跟仇人似的?

    说到底,睚眦必报,谢安只是针对外人而言。

    且不说谢安一干人正准备着再回一趟长孙家,且说眼下正在长孙家府门处避雨的李贤。

    相比较谢安眼下的兴高采烈,李贤的心情显然要失落地多,正所谓试场得意、情感失意,尽管他在文采的比试中胜过了谢安,可那又如何?他终归是失去了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殿下,雨小了……”一旁,季竑低声提醒道。

    “唔!”李贤点了点头,惆怅叹了口气,喃喃说道,“父皇身体尚健,一时半会,并无驾崩之危……季先生,回去后整顿一下行礼,明日待小王向父皇与娘妃告辞,我等还是先回江南去吧……”

    “殿下……”季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望着李贤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

    忽然,季竑面色微变,猛地抬起头来,双目一眯,望向远处的黑暗处小巷。

    只见那远处的小巷,有一全身裹着黑衣的人,仿佛是注意到了季竑的目光,扭头便跑。

    “站住!”季竑大喝一声,继而回顾李贤说道,“此人或许便是太子李炜那日残害一干大臣的同伙,容在下将其拿下!——殿下稍歇,在下去去就来!”

    “嗯……”此刻李贤满脑子都是谢安与长孙湘雨的事,哪里还在乎其他,听闻季竑所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见此,季竑紧追那黑衣人而去,只留下李贤默默地望着屋檐下的滴水。

    大概过了三十余息,季竑便回来了,见他回来地这么快,李贤感觉有些意外,诧异问道,“季先生不曾追到么?”

    季竑摇了摇头,一副气恼之色地说道,“那贼子逃地甚快,季某追赶了几步,早已不知所踪……”

    “那还真可惜了……”李贤敷衍般说了句,继而叹息说道,“季先生,回府之前,我等找个地方畅饮一番,如何?——小王,今日思醉!”

    “这……好吧!”季竑点了点头,跟随着李贤朝着街道远处而去。

    估摸了整整小半个时辰,街道另外一头,竟然又走过来一个季竑,回到长孙家府门前,见李贤不见踪迹,慌忙询问守在府门前的卫兵。

    “喂,小哥,我家殿下呢?——方才就在这里的!”

    望着季竑满脸惊色,守在门前的卫兵面面相觑,有一人古怪说道,“方才季先生不是与李贤殿下一同离去了么?说是要找个地方喝酒……怎么季先生又回来了?”

    “胡说八道!——季某何时回来过?”季竑又惊又怒,破口斥责,要知道,他方才可是追赶了那个黑衣人整整五条街道。

    忽然间,季竑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大变。

    “糟糕……调虎离山!”

    心中已察觉到不对劲的季竑,连忙朝着众卫兵所指的方向追赶而去,可远处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哪里还有八皇子李贤与那假季竑的踪影。

    “可恶!”

    站在寂静无人的十字街头大吼一声,季竑猛地一拳锤向脚下的地面。

第五十三章 贤王杀人?这不可能!

    此时的谢安,尚不知晓兵部侍郎长孙靖府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眼下的他,正与长孙湘雨以及府上众家将,缓缓朝着长孙府而去,比起数个时辰前,他的心情显然也上许多。

    当然了,他心中也有叫他极为头疼的事,比如说,如何向自己未来的老丈人长孙靖道歉……

    另外,如果顺便瞧见李贤的话,谢安还打算与那家伙理论理论。

    虽说这件事最后的便宜,大多都让他谢安占尽了,可李贤确实也有不厚道的地方。

    现在回想一下,当时李贤在设问十条时,只说叫谢安答出十条设问中的其中六条,却没说答出如何,答不出又如何。

    换而言之,那个时候,李贤就已经意识到,他输了,可那之后又算什么?

    ..

    因为不甘心,故意拿自己开刷泄愤?

    好家伙,堂堂盛名流传的八贤王,竟也有着不厚道的一面!

    不过对于这件事,谢安倒是能够理解,毕竟他当初也有过与李贤类似的经历。

    总得来说,今rì不怪任何人,谢安为了那些许希望争取过,而李贤,显然也是在争取,只不过,最后长孙湘雨还是选择了谢安罢了……

    啊,不怪任何人,要怪,就只能怪长孙湘雨这个女人实在太过于鬼灵jīng怪,故意要谢安在比试文采中输,借此来说服其父长孙靖,让他明白,谢安是一个甘心为了他女儿放弃rì后大好前程的男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长孙湘雨这是在向长孙靖表示,谢安不是像他那样。会因为地位与官职的高低,抛弃心爱女人的男人。

    而至于八皇子李贤,他充其量只是这件事的帮凶罢了,即便他清楚长孙湘雨这是在为她与谢安铺路,却也心甘情愿,为的。就是尽量争取那最后一线可能,看看长孙湘雨是否会回心转意,顺便,看看谢安是否有资格与他心爱的女子在一起。

    什么文采,什么天赋,都不重要,至少在李贤与长孙湘雨这些人眼里,不重要……

    当谢安与他府上一干家将带着长孙湘雨返回长孙府时,长孙靖与其妻室常氏。正坐在大厅等候着他们,似乎早就预料到谢安会将他们的女儿带回来。

    远远瞧见谢安与长孙湘雨回来,常氏脸上堆起了浓浓笑容,笑着说道,“老爷,你看,那孩子还是挺守规矩的,不是么?”

    “深更半夜。私闯官宅,与未出阁的女儿家幽会。这叫守规矩?”长孙靖冷哼一声,继而瞥了一眼谢安与长孙湘雨,勉强说道,“总归这次还算守礼!”

    撇开对于谢安的厌恶不谈,长孙靖不得不承认,谢安这次还记得将长孙湘雨带回来。并未就此接到其府上,还算是给他长孙家面子。

    当然了,倘若长孙靖知道谢安与长孙湘雨方才在那小亭内究竟做了些什么的话,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得不说,瞧见长孙靖。谢安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倒不是畏惧长孙靖的地位或者官职,而是惴惴不安于谢安方才彻底得罪了这位未来的老丈人,甚至于,将长孙家都得罪了个彻底。

    “小子见过长孙大人……”谢安恭恭敬敬地向长孙靖行了一礼。

    “哼!”长孙靖冷哼一声,继而望向长孙湘雨,语气莫名地说道,“这回如你心愿了?我长孙家身败名裂,成为冀京茶余饭后的笑柄!”

    长孙湘雨秀目一凝,冷笑说道,“父亲这说得什么话?自父亲当年将女儿生母抛之一旁,不闻不问时,长孙家还有何善名可言?”

    “你!”长孙靖闻言大怒,猛地一拍桌案,身旁常氏看情况不妙,连忙劝住,轻声斥长孙湘雨道,“你这孩子,哪能这般与你父亲说话?再者……”说着,她转头望向长孙靖,笑吟吟说道,“老爷也有不实诚之处……老爷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老爷明明说过自觉愧对湘雨母女俩,因此,想替湘雨找一位最佳的夫婿,不复她娘亲遭遇……对于谢安这孩子,老爷方才还夸过他两句,夸他肯为湘雨倾尽一切,能人所不能,虽说有诸般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或许却是湘雨最佳的夫婿人选……”

    “咦?”谢安与长孙湘雨诧异地望向长孙靖,却见长孙靖满脸涨红,恼羞成怒般斥道,“胡……胡说八道!我何时这么说过?我教训他二人,你身为妇人,莫要插嘴!”

    “是是是,妾身不该插嘴……”轻笑着点点头,常氏望向谢安与长孙湘雨,眨了眨眼。

    被常氏这一打岔,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而最过尴尬的,无疑是长孙靖,不过也亏得常氏那番话,谢安多少已有些了解自己这位未来老丈人的xìng格。

    嘴硬心软,明明心中很是欢喜自己的女儿,但嘴上却半句都不提,时而恶言相向,严加斥责,典型的封建家长模样,如此,也难怪他父女二人的关系,始终处在破裂的边缘。

    看看长孙家其他人,胤公、常氏、还有长孙湘雨的幼弟长孙晟,虽说之前肯能有些许矛盾,可眼下,哪一个不是与长孙湘雨相处地融洽,只有长孙靖……

    可能是注意到屋内的气氛实在有些尴尬,常氏催促地长孙靖说道,“老爷不是有好些话要与这两个孩子说么?”

    狠狠瞪了一眼多嘴的常氏,长孙靖咳嗽一声,摆出一副家长的姿态,望着谢安沉声说道,“谢少卿……”

    谢安一听,连忙说道,“不敢不敢,长孙大人叫小子谢安便是……方才,小子多有得罪,还望长孙大人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小子这等小辈一般计较……”

    “本事没有,唇舌倒是利害!”见谢安几句话挤兑着自己不好就方才的事再责怪他,长孙靖心中很是不悦。

    见此,常氏打着圆场说道,“翁婿二人。有什么好客气的?依妾身之见啊,谢安呐,你就随着湘雨,叫一声父亲便是……”

    话音刚落,还没等谢安反应过来,长孙靖狠狠瞪了一眼常氏。微怒说道,“我女儿还没过门呢,叫什么父亲?”说到这里,他自觉失言,遂又狠狠瞪了一眼常氏,气恼说道,“到底你说我说?你这妇人,休要再插嘴!”

    常氏闻言笑着说道,“也对。湘雨还没过门呢,叫父亲却是不妥,谢安呐,你就唤一声伯父吧,省得你二人的……”说到这里,她似乎是注意到了长孙靖气恼的神sè,连忙说道,“好好好。老爷莫恼,妾身不插嘴便是……”说完。她朝谢安使了一个眼sè。

    谢安再傻都明白这是常氏在帮他,感激地望了一眼未来的岳母大人,继而朝着长孙靖夫妇二人拱手拜道,“小子见过伯父、伯母……”

    相对于常氏点头称善,长孙靖冷哼一声,对此不做褒贬。在思忖了一番后,望着谢安沉声说道,“谢安,今rì闹出这般大动静,为的就是我娶小女。是么?”

    “是,长孙伯父……”

    “那好,我来问你,据我所知,你与东公府梁丘家那个丫头,将在下月初四成婚,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谢安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yù如何安置小女?”目视着谢安,长孙靖极其不悦地说道,“我长孙家的女儿,难道还要给你做小不成?!你若执意要娶小女,好,我便遂了你心愿,但你需以正室之礼迎娶,否则,我说什么也不允这门婚事!”

    以正室之礼迎娶长孙湘雨?

    望着面sè严肃的长孙靖,谢安为之语塞。

    好家伙,那回头舞还不得闹翻天?

    谢安太清楚这件事的利害了,只要他敢应下这件事,回家后,梁丘舞铁定饶不了他,别看梁丘舞平rì里对他十分尊重,可对于有些事,她还是相当在意的,比如说,名分。

    一句话,谢安的正室,只能是她梁丘舞,谁敢染指,就算是闺密长孙湘雨,梁丘舞多半也会翻脸。

    大周武力最强的一旦翻脸,可不是说笑的……

    想到这里,谢安不禁有些迟疑,为难说道,“这个……”

    见谢安面露迟疑之sè,长孙靖眉头一皱,不悦说道,“怎么?你还自觉吃亏是么?”

    “不不不,小子并非这个意思……”谢安额头汗如浆涌,求助般望了一眼身旁的长孙湘雨。

    似乎是注意到了谢安的眼神示意,长孙湘雨淡淡说道,“名分之事,女儿自有计较,就不劳父亲过多挂念了……”

    诶?

    名分之事,自有计较?

    这话怎么听着……

    诧异地转头望了一眼长孙湘雨,谢安隐约听出几分莫名的意味。

    就在他细想之时,长孙靖一拍桌案,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说什么?我乃你父,自然要考虑这些事!”

    长孙湘雨闻言冷笑一声,“哎呀,对哦,你是奴家的父亲……父亲不提,女儿还真忘了……”

    “你说什么?!”长孙靖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瞪着女儿。

    旁边常氏瞧见不妙,连忙劝道,“老爷息怒,湘雨这孩子说话素来直冲,您又不是不知……湘雨,不可对你父亲这般无礼,你父亲这也是为你rì后考虑……”说着,她转头望向长孙靖,笑着说道,“老爷也真是的,急什么呀?湘雨这孩子素来鬼jīng灵怪,如何会吃亏呢?再者,谢安这孩子也会好好待她的,对吧,谢安?”

    谢安还能说什么,连连点头说道,“伯母所言极是,小子自会善待湘雨……”

    “老爷你听……”常氏讨好般劝长孙靖道。

    望了一眼谢安,又望了一眼长孙湘雨,长孙靖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虽说他对谢安依然很是不喜,但是冲着谢安方才在宴席上甘愿为他的女儿舍弃rì后大好前程,对于他的承诺,长孙靖还是信得过的,再者。他也不认为自己这位自小便富有心计的女儿嫁给谢安后就会吃亏,可问题是,堂堂长孙家的千金,竟然给人做小,这叫长孙靖有些难以接受。

    或许,这也是长孙靖之前选择李贤的原因所在吧。毕竟若是长孙湘雨嫁给李贤,不用说,实打实的王府王妃,而倘若嫁给谢安,却连个正室的名分都捞不着,这二者能比么?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明明是为女儿rì后考虑,可偏偏女儿不领情。他还能说什么?

    就在长孙靖闷闷不乐之际,忽然,屋外匆匆奔入一人,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季竑。

    见季竑浑身湿透,面带惊急之sè,长孙靖皱皱眉站了起来,诧异问道。“季先生这是怎么了?”

    季竑抱了抱拳,满脸着急地说道。“长孙大人,大事不好,殿下被贼人拐走了!”说到这里,他忽然瞧见了谢安,紧走几步,双手搭在谢安肩膀上。急声说道,“谢少卿,看在我家殿下此番chéng rén之美的份上,劳烦谢少卿出动三尉府衙与东军,定要将我家殿下找回来……”

    谢安只感觉双肩被季竑抓地生痛。连忙说道,“季先生莫急,李贤殿下被何人拐走?”

    “被在下……不不,被一个不是在下但酷似在下的贼人拐走!”季竑焦急地说道。

    谢安只听着一头雾水,傻傻地望着季竑半响,继而转头望向长孙湘雨,古怪说道,“你猜我听懂了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笑!”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谢安,长孙湘雨沉声说道,“季先生莫急,到底怎么回事?将此事经过原原本本道来!”

    “好好,是这样的……”咽了咽唾沫,季竑喘匀了气,将方才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说他在长孙府外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前往追赶期间,却有一人扮作他模样,带走了李贤,事后,季竑急忙追赶而去,一连追了好几条街,却也没发现李贤与那假季竑的踪迹。

    屋内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楞了半响,长孙靖一脸古怪地说道,“季先生的意思是,有贼人打扮地如季先生一般无二,诓走了八殿下?”

    顺着长孙靖的话意,常氏亦是不解说道,“季先生与八殿下形影不离数年,八殿下竟然认错?”

    季竑苦笑一声,摇头说道,“据贵府门外守卫所言,那贼子,端地与在下一模一样,实在是难以分辨!”

    听闻此言,长孙靖当即唤来府门外守卫,果然,与季竑所言一致。

    “季先生可有同胞兄弟?”常氏试探着问道。

    季竑哭笑不得,连连摇头说道,“启禀长孙夫人,在下乃家中独子,无有兄弟……”

    “那就奇怪了……”常氏一脸诧异之sè。

    话音刚落,长孙靖狠狠瞪了一眼她,不悦说道,“奇怪什么?只不过是那贼子jīng通易容术罢了!”说到这里,他心中一动,询问一言不发的谢安道,“谢安,你乃三尉之一,可曾听说冀京有jīng通易容术的贼人?”

    其实打刚才季竑说出那番话后,谢安就意识到,多半是金铃儿假扮成季竑,骗走了李贤,毕竟金铃儿的易容术,诚可谓是以假乱真、惟妙惟肖。

    但是话说回来,既然事关金铃儿,他也自然不好实言相告,想了想,犹豫地摇了摇头。

    “这样……”长孙靖嘀咕了一句,忽而皱了皱眉说道,“无论如何,先找到八殿下再说!时辰耽搁越久,殿下恐怕会有不测……”说着,他转头望向谢安。

    谢安顿时会意,连忙点头说道,“伯父放心,小子这就去!”说着,他正要转身离去,长孙湘雨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正sè说道,“带奴家一道去!”

    “这个……”谢安有些迟疑地望了一眼长孙靖。

    多半是猜到了谢安心中的顾虑,长孙湘雨回头望向父亲长孙靖,正sè说道,“奴家寻思着,这件事不简单!爱哭鬼这回多半有大麻烦……”

    长孙靖素知自己女儿聪慧异常,闻言面sè微惊,点头说道,“罢!你等速去,定要尽早找到八殿下!”

    “伯父放心!”谢安拱了拱手,带上长孙湘雨,以及费国、苏信等一干家将,疾奔出府,季竑紧跟而去。

    出了长孙府后,谢安一面派苏信前往东公府,请梁丘舞调东军帮忙寻找,一面又派李景前往卫尉寺卿荀正府上,请他一同帮忙,此后,他带着长孙湘雨、费国、季竑、马聃、廖立、齐郝等一干人,朝着大狱寺而去。

    一个时辰后,得知此事的梁丘舞骑马来到了大狱寺,得知她已经派严开、陈纲、项青、罗超这东军四将率三千骑兵满城搜寻李贤,惴惴不安的季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多时,荀正亦急急赶来,其手下卫尉寺巡防司的卫兵,与谢安大狱寺名下捕头,合计两千余人,加入了寻找李贤的队伍。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当天边颜sè渐白时,在大狱寺内等候消息的谢安一干人,终于收到了消息……

    “少卿大人,方才有一青楼女子来我大狱寺报官,说是昨夜有二人在青楼闹事,醉酒持剑杀人……”

    什么时候了,还给本官闹出这种事!

    谢安心中好气,皱眉问道,“那女子瞧见那人面貌么?”

    “是!正是八皇子李贤!”

    “什么?”

    包括谢安在内,大狱寺官堂内众人面sè大惊,面面相觑。

    堂堂贤名远播的八皇子李贤,竟然在青楼酒醉杀人?

    “这不可能!”季竑拍案而起,一副愤sè。

    望了一眼季竑,谢安转头望向长孙湘雨,低声问道,“你怎么看?”

    只见长孙湘雨秀目一眯,神sè变得凝重起来。

    “被算计了呢!不出奴家所料,爱哭鬼这回果真有大麻烦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贤王杀人?这不可能!(二)

    大周弘武二十四年正月十九rì

    在接到有关于八皇子李贤酒醉在青楼持剑杀人的报案后,谢安与梁丘舞、荀正等一干人,在半个时辰内赶到了案发地点。

    当来到案发地点后,谢安不禁吓了一挑,好巧不巧,这里竟是他曾经最留恋的几个冀京娱乐场所之一,百花楼。

    可能是与谢安想到了一处,东军四将之一的项青表情亦有些古怪,与谢安站在青楼门阶内,神sè不自然地打量着四周。

    不多时,老鸨将众人领到了二楼的字厢房,刚一踏足屋内,梁丘舞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朝屋内仅观瞧了一眼,她双眉便深深皱了起来。

    只见在偌大的厢房内,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女子的尸体,粗粗一数,竟有十余人,死相甚是凄惨,鲜血溅得满屋都是,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一般。..

    而在那些尸体的周旁,蹲坐着几名其青楼中的姐妹,梨花带雨,伏尸痛哭,神sè哀伤。

    “好狠啊……”项青一脸怪异表情地嘀咕道。

    在他身旁,谢安亦是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毕竟死去的那些青楼女子中,有不少是他与项青的相识。

    曾几何时,这些莺莺燕燕还热情地陪他谢安以及项青二人饮酒作乐,谢安甚至还记得这些美貌女子的娇柔身子,却不想眼下,红颜薄命,香魂消散。

    默默望着脚边一具尸体,望着她那满是鲜血的手臂,谢安不由叹了口气。

    叹息声未落,旁边骤然响起两声冷哼。

    谢安闻言缩了缩脑袋,讪讪地转了转头,他这才发现。梁丘舞与长孙湘雨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旁,冷冷地望着他。

    “谢少卿认得死者么?”长孙湘雨的眼中,闪着几分名为危险的神sè。

    谢安牵了牵嘴边的肌肉,正要说话,却听梁丘舞那边淡淡说道,“多半是认得的吧。谢少卿可是这里的常客呢!对吧?”

    长孙湘雨闻言似笑非笑地望着谢安,淡淡说道,“咯咯咯……真是看不出来,谢少卿还是一位多情之人呀……”

    见梁丘舞与长孙湘雨你一言我一语地挤兑自己,谢安心中苦笑之余,暗暗埋怨自己方才多事。

    谢安啊谢安,摆着这两位姑nǎinǎi在场,你好死不死叹什么气啊?

    就在谢安暗自苦思着如何应付时,屋内那几名哭泣中的女子好似是听到了梁丘舞与长孙湘雨二女的对话。诧异地抬起头来,却意外地发现了二女身旁那面熟的谢安。

    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般,那几名女子连忙站起身来,哭泣着跪倒在谢安面前,抓着谢安的手臂,轻泣说道,“谢公子,几位姐姐妹妹无端遭此祸事。看在众姐妹此前仔细服侍谢公子的份上,谢公子可定要替众位姐妹抓到凶手啊……”

    “仔细服侍。咯咯咯……”咬牙切齿地吐出四个字,长孙湘雨的脸上堆起了浓浓的笑容,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这个女人已愤怒到了极点。

    在她身旁,梁丘舞一言不发,冷冷盯着那几个女子抓着谢安手臂的手。神sè莫名地捏紧了手中那柄长达八尺有余的狼斩宝刀。

    好家伙,这两位姑nǎinǎi这是要暴走啊……

    心中一凛,谢安连忙寻找助力,可惜的是,荀正眼下正忙着检查尸体。而项青则是躲得远远的,瞧见谢安目光望来,连连摇头,而至于费国、苏信等一干家将,那更是一个个地低着头,装作没有看到。

    也是,毕竟谢安家里这两位,可不是什么寻常的女子,那可是冀京双璧,梁丘舞与长孙湘雨,一个武艺冠绝天下,一个才智无人能敌,谁会傻到主动来承受这两位姑nǎinǎi的愤怒?

    没义气!

    狠狠地瞪了一眼众人,谢安咳嗽一声,神sè一正,不动声sè地撇开了众女子的手,义正言辞地说道,“几位苦主姐姐放心,本官身为代刑部尚书、大狱寺少卿,定会将凶手缉拿归案!”

    快松手吧,几位姐姐们,没瞧见舞都快要抽刀了么?她那把宝刀,可是不见血绝不还鞘的……

    心中暗自嘀咕着,谢安借着打量屋内的机会,不动声sè地远离那些青楼女子。

    “代刑部尚书……”

    “大狱寺少卿?”连带着站在一旁的老鸨在内,那几名青楼女子都傻眼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谢安这位曾经在她们这里挥金如土的年轻公子哥,竟然是如此地位显赫的大人物。

    想到这里,她们心中更是欢喜,毕竟在这里,也只有谢安与项青算是熟面孔,能够帮她们找到凶手。

    可能是无法忍受自己的夫婿被这几个不干不净的青楼女子围在当中,梁丘舞皱眉站了出来,挡在谢安与那些青楼女子之间,带着几分不悦,沉声说道,“究竟怎么回事,有谁能说个具体?”

    那几名青楼女子愣了愣,疑惑地看着梁丘舞半天,继而隐约想起,梁丘舞便是曾经提着刀来这里找寻他家夫婿的女人。

    望了一眼谢安,又望了一眼梁丘舞,隐约已猜到了什么的那些青楼女子,再不敢像方才那样纠缠谢安,泣声对梁丘舞述说道,“回夫人话,奴家等……”

    “什么夫人!”可能是想起了自己曾经来青楼寻找谢安的糗事吧,梁丘舞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乃东军上将,正二品虎贲将军,东镇候!”

    “东……东镇侯?”老鸨与那几名青楼女子闻言目瞪口呆,继而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位,便是冀京赫赫有名的冀京双璧之一,无数女儿家倾慕的巾帼豪杰,梁丘舞。

    想到这里,众青楼女子眼中露出几分憧憬,恭声说道。“是……回东镇侯话,事情是这样的……昨夜大概戌时二刻前后,奴家等人正在陪伴客人吃酒,忽有两位贵客来到这里,拿出了百两黄金,包下了此楼。因此,妈妈便将两位贵客引到此处,叫奴家等人尽心伺候……”她口中的,指便是此楼的老鸨。

    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老鸨连连点头,说道,“只因那两人出手阔绰,老奴一时心贪,便叫众名女儿一同伺候。却不想惹来祸事,害死了老奴手底下这些年纪轻轻的女儿……”她口中的,指的便是在她手底下谋生的青楼女子。

    “那二人的面貌,看仔细了么?”梁丘舞沉声问道,“据你等方才报官时所言,制证的可是八皇子李贤……此事可大可小,倘若事情最后并非如你所言,你应该清楚。污蔑皇子,那是何等的重罪!”

    老鸨一脸惶恐之sè。连连点头说道,“老奴明白,老奴明白……只是那二人谈论之际,有一个口称另一人为八皇子,是故……”

    梁丘舞微微皱了皱眉,正思忖着如何证实时。却见不远处的长孙湘雨淡淡说道,“都过来瞧瞧,可是此人!”

    原来,趁着梁丘舞问话之际,长孙湘雨注意到屋内壁桌上设有文房四宝。便取过纸笔来,唰唰几笔,画出了八皇子李贤的相貌。

    不得不说,长孙湘雨不愧是深酣此道的各中高手,凭着jīng湛的画技,只见那画中的李贤,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老鸨与青楼众女子闻言走到桌旁,细细观瞧,继而连连点头说道,“正是!正是此人!”

    “……”随手将手中之笔投掷一旁,长孙湘雨从怀中取出香帕擦了擦手,微颦的眉宇间,露出几分担忧之sè。

    忽然间,有一名正对着屋门的青楼女子面sè大变,举起手指着屋门所在,惊声喊道,“是他!就是他杀了众多姐妹!”

    屋内众人大惊之sè,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诧异看到,季竑正一脸惊愕地站在门内,一脸不知所措。

    “我?你说是在下杀了人?”季竑一脸不知所措地指着自己。

    瞧见季竑,老鸨与那几名青楼女子吓地浑身颤抖,连连退后,靠在墙根,其中有一女子手指着季竑泣声说道,“莫不是么?昨夜喝醉酒,奴家一位姐妹好心劝你二人莫要多饮,免得伤及身体,你便大怒,拔剑相向,将奴家众多姐妹尽皆杀死,奴家侥幸逃出屋外,你亦不善罢甘休,提着剑追到楼下……可怜楼下众多无辜姐妹,皆被你这贼子所害!”说到这里,她几步跑到谢安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扯着谢安的袖子,连哭带求说道,“谢公子,谢大人,您可要替我等众姐妹做主啊!”

    “……”谢安张了张嘴,莫名地望着那名青楼女子,在他看来,看这名女子的表情,并不像是作伪。

    换句话说,多半是金铃儿假扮着季竑的模样,造下了这份杀孽。

    好家伙,这季竑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谢安微微叹了口气,尽管他清楚季竑十有仈jiǔ是被冤枉的,但是当着面前这些苦主的面,他也不好袖口旁观,在思忖一番后,抬手指向季竑,犹豫说道,“先……拿下!”

    “是!”费国等人众将闻言一拥而上,将季竑制服,卸下其佩剑,将其双手反绑。

    好在季竑也是明是非的人,知道谢安的为难处,倒也不认为是谢安公报私仇,因此,倒也没有反抗,任凭众将用绳索绑住自己。

    也是,毕竟眼下长孙湘雨这件事已圆满解决,谢安与八皇子李贤之间,已不存在什么致命的矛盾,甚至于,看在长孙湘雨的份上,谢安多半还会帮他们。

    见季竑颇为合作,谢安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继而扶起面前的青楼女子,轻声说道,“这位姐姐倒是陌生,不知唤作什么?”

    “奴家唤作映虹……”那青楼女子心有余悸地望着季竑的方向,轻声说道。

    “哦,原来是映虹姐姐,”谢安轻笑一声,硬着头皮顶着梁丘舞与长孙湘雨二女冰冷的目光,将映虹扶起。微笑说道,“映虹姐姐你看,本官已将那贼人拿下,姐姐放心……现在本官来问你,昨夜持剑杀人的,正是他么?人命关天。姐姐可要瞧仔细了!”说话时,谢安手指季竑。

    望了一眼季竑,映虹眼中露出无尽恐惧之sè,连连点头说道,“正是此人!即便是化作灰,奴家也认得……”

    “这样啊……”谢安点了点头,忽而问道,“那……此人在行凶时,李贤殿下又在做什么呢?”

    “李贤殿下?”映虹愣了愣。继而才意识到谢安指的是另外一位客人,连忙说道,“回谢公子话,那名客人好似酒量不深,两杯酒下肚,便已昏昏yù睡……”

    话音刚落,那边季竑惊惑说道,“这不可能。我家殿下酒量虽说称不上海量,但也不至于两杯酒就醉倒……”

    见映虹望着季竑面露惊惧之sè。谢安知道是季竑突然插嘴吓到了她,抬手示意季竑先莫要插嘴,继而继续询问映虹道,“映虹姐姐,李贤殿下,当真是两杯酒下肚就醉了么?”

    映虹连连点头。

    话说到这份上。谢安心中已想到了一个大概。

    多半是假扮成季竑的金铃儿暗中在酒水中下药,迷倒了李贤,继而寻了一个借口,大开杀戒,将杀人的罪名。嫁祸给李贤与季竑主仆二人,拜其所赐,且不管李贤如何,至少季竑眼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尽管案发的时候,季竑一直与谢安等人在一起。

    唯一叫谢安感到不解的是,金铃儿何以会一反常态,滥杀无辜呢?

    要知道,自幼便是出身的金铃儿,对于同为孤儿的人,素来便有同情心,为此,她当初几次忍住不曾杀害谢安,而此百花楼内的红尘女子,虽说并非个个都是孤儿,但好歹也是苦命的红颜,按理来说,金铃儿不至于会杀她们嫁祸李贤与季竑才对。

    金姐姐,你究竟是怎么了?

    你以往可从不滥杀无辜之人的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思忖着心中的疑惑足足半响,谢安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这件事,本官大致已有了头绪……对了,映虹姐姐可知李贤殿下眼下身在何处?”

    直到如今,谢安唯有尽早地找到李贤,亲口向他询问此事。

    映虹闻言,怯怯地抬手指着季竑,说道,“有姐妹瞧见,此人行凶后,便带着那客人走了,不知去向……谢公子何不问问这贼子?”

    问季竑?

    在你等指证他行凶杀人的时间段,他可是好端端地与我等在大狱寺啊……

    心中苦笑一声,谢安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待会,本官定会严刑拷打于他,逼问究竟!映虹姐姐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唔,”映虹想了想,摇头说道,“奴家知道的,都告诉谢公子了……”

    “好好,”谢安笑着点了点头,平和地说道,“这样吧,几位姐姐受了惊吓,先且回去休息,这里,就交给本官与诸位大人……哦,对了,倘若众位姐姐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可找这里的无论那位述说,可好?”

    众青楼女子点了点头,见此,谢安便叫苏信带着众青楼女子先且下楼。

    那一干青楼女子前脚刚走,长孙湘雨后脚便走到了谢安身旁,玉指捏住谢安腰间一块软肉狠狠一拧,冷笑着低声说道,“谢少卿还真是个多情的郎呀,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

    谢安痛地险些惊呼出声,偷偷观瞧长孙湘雨面sè,知道她是吃醋了,连忙解释道,“误会,天大的误会,那只是一种拉近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手段……”

    “拉近关系?怎么不见谢少卿使手段与奴家拉紧关系呀?”以长孙湘雨的智慧,如何会想不到谢安方才那是一种安抚的手段,毕竟那名女子受了莫大惊吓,只不过,她故意曲解了谢安的意思罢了。

    也是,摆着她与梁丘舞在旁,谢安一口一个姐姐称呼其他女子,这叫她如何忍受?

    不得不说,谢安在哄女人这方面,实在有一套,见此连忙说道,“湘雨,你和舞,我还需拉近关系么?咱三谁跟谁呀,对吧?湘雨姐饶命,都看着呢……”

    听闻谢安这番话,尤其是听到那一声,长孙湘雨可以说是心花怒放,松开拧着谢安腰间软肉的右手,轻轻替他揉了揉,笑嘻嘻说道,“算你识相!”说到这里,她好似注意到了什么,转过头来,见屋内众人表情古怪地望着他们,没好气斥道,“瞧什么瞧?还不忙碌起来?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知道是人命关天,您还在这打情骂俏?

    心中暗自嘀咕一句,荀正等人不敢怠慢,继续着手检查尸体。

    而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东军四将之一的严开身穿铠甲疾奔上楼,抱拳对梁丘舞以及谢安等人说道,“将军,姑爷,长孙小姐,李贤殿下找到了……”

    屋内众人闻言一惊,季竑急声说道,“我家殿下在何处?”

    “这个……”望了一眼季竑,严开脸上浮现出几分复杂神sè,舔舔嘴唇说道,“在京师游骑副都督文栋文将军府上……”

    “文栋?”季竑愣了愣,表情有些惊愕。

    仿佛是看出严开面上表情有异,梁丘舞微微皱了皱眉,紧声问道,“严大哥,莫非出什么事了?”

    严开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低声说道,“李贤殿下……酒醉杀了文栋文将军一家,其兄文钦得知此事,怒率五百北军将士,要杀李贤殿下偿命,眼下,陈纲正领着三百东军弟兄,与文大人僵持……总之,大事不妙!”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

    “带路!”沉声说了一句,谢安一撩官袍,率先走出屋外。(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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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将军介绍:
某官员推过一只装满金银财帛的箱子:“谁不知谢大人乃陛下跟前红人,这件事就拜托大人了……”
谢安:“好说,好说……伊伊,替为夫点点!——明日为夫给你买盒喜欢的胭脂……”
伊伊:“嗯嗯……”
长孙湘雨:“见者有份,奴家要一半!——奴家昨日看中一条上等的项链,正巧手头不宽裕……”
梁丘舞:“大周官员不得收受贿赂!——没收,充当我东军军饷!”
金铃儿:“都给老娘靠边站!——小贼,你答应过余,要替余筹集一些财物资助那些孤儿的……”
上前,将那只箱子瓜分干净,只留给谢安一个空盒子。
谢安:“喂,姑奶奶,好歹给条活路走啊!”
妻乃上将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妻乃上将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妻乃上将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