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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将军全文阅读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妻乃上将军txt下载     妻乃上将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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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别怕,哥不是什么好人

    --大周弘武二十三年二月六rì,冀京--

    冀京,是大周国都所在,南北向城墙长五十余里,东西向城墙长六十余里,城市占地约十三万亩左右,是大周国内最具规模与最为繁华兴旺的城市之一。

    冀京城内,有主要街道九条,东西向三条,南北向三条,而处于最zhōng yāng的、成十字形的两条为主街道,其余为次街道。

    这两条主街道,将整个冀京大致分为四个部分,以这两条街道交叉的位置为中心点,往东是便是人口最为稠密的东大街。

    因为东城门是最先能够见到骄阳升起的地方,顾名思义称为朝阳门,而理所当然的,与它相接的这条街道,便被称为朝阳街。

    说起朝阳街,它其实并不是冀京最为繁华的街道,但不可否认,它却是整个冀京最为热闹、且在治安方面也是最为安定的街道,毕竟朝阳街的北侧便是众多大大小小的官署所在,整个冀京有近乎八成的官署都集中在这里,包括监查京师、整顿治安的卫尉署,甚至是凶名昭著、有活阎罗殿之称的大寺狱。

    这些官署往北则是国库,在建国最初的年代,国库里堆积的是各种战略物资,但是自从城西南建立了大量的仓库来储备国家级战略物资之后,国库便成为了单纯堆积黄金、白银这种珍贵金属以及硬流通货币的地点,值得一提的是,天子的私库也在这里。

    而在朝阳街的南侧,那则是众多的民居,从几间屋子的民居到深宅大院,从市井小民到达官贵人,但凡官职在五品以下的官员以及百姓,大多都居住在这里,毕竟大周的阶级等级观念是十分严重的,就如寻常百姓不能随意进出正阳街的后半段一样,因为正阳街的后半段,乃大周皇宫所在。

    正因为如此微妙的城市坐落,使得朝阳街热闹而又不失秩序,在街道南侧开设店铺的商贾们也是奉公守法,毕竟这些店铺的门正对着冀京官员的官署,倘若犯事,岂不是罪加一等?

    按理来说,不会有人敢在这条朝阳街上闹事,但不知为何,今rì的朝阳街,却是那般的喧哗。

    “站住!站住!”

    远远地,街上的百姓便隐约听到东侧传来了一阵个喊声,他们好奇地转过头去观望,却望见不远处有一个看似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拼命地挤开人群,狼狈逃窜。

    而在他的后方,一队衣甲鲜艳的士兵正大呼小叫地穿街过巷。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家伙到底犯了什么事,惹来这么多官兵追捕?”

    大周百姓最喜热闹,见此纷纷围了过来,将整条大街堵地水泄不通。

    其中不乏有有些见识的人,在瞧见那队士兵身上的衣甲后,倍感震惊,惊讶说道,“身着黑甲,颈系红绸……这不是东军神武营的士兵么?”

    也有那不知就里的,闻言疑惑问道,“东军神武营?那是何处兵马?”

    正在众百姓议论纷纷之际,那位少年已来到了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前,在瞧见了稠密的人流后,他稍稍停住脚步,随即便犹如一头滑溜的泥鳅般钻入了人群之中,身手之敏捷,甚至让周遭的围观百姓还未瞧清楚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反倒是追捕这位少年的那一队士卒,不是碰坏了这家店铺的门柱,便是撞散了路边小贩的摊子,惹来不少骂声。

    “该死的,跑哪里去了?”那队士兵中领头的将领在人cháo前站住了脚步,那如鹰般锐利的眼神四下扫视着人群,随即皱眉喝道,“我乃东军神武营副将项青,今rì为抓捕一人,望诸位行个方便,休要堵在路当中……”

    话音刚落,围观百姓中响起一阵惊呼。

    “东军神武营?”

    “果真乃东军神武营的将士呢!”

    “神武营不是东公府梁丘公的士兵,怎得也亲自抓捕贼人?这种事,交予卫尉署不是更好?”

    围观百姓中有惊讶者,有喜悦者,有崇拜者,有疑惑者,不一而足。

    或许,东军神武营在冀京确实享有极高的声望,当那位副将项青道出自己的军号后,围观百姓十分合作地散到了两旁,但是却没有远离,依旧用各种崇拜、羡慕的目光望着他,尤其是一些未出阁的年轻姑娘们,就连先前被神武营士卒不慎撞倒那些摊子的主人,也当即消散了脸上原本的几分不满,露出一副雀跃神sè。

    唯一的例外恐怕便是方才那位少年了,只见他此刻缩在人群中,不动声sè地观察着项青。

    细细观瞧,只见此少年估摸十六七上下,脸庞消瘦,五官端正,浓眉大眼、唇红齿白,虽说称不上貌似潘安,倒也算是一表人才,只不过此刻气喘如牛,着实显得有些狼狈。

    这位少年姓谢,单名安,是安乐王李寿府上的书童,说实话并不是什么犯了罪的犯人,应该说,他什么都没做,今rì也只是闲着没事想出王府到街上逛逛,但是谁会想到,才出王府没走几步远,他便被这一队神武营的士兵围上了,而根据当时的对话,似乎是早在几天前就在府外守株待兔。

    不妙啊……

    这神武营不是那个女人的私兵么?这个搞得似乎在冀京很有名气的样子?这让自己鱼目混珠之计还怎么进行下去?

    人群之中,叫做谢安的少年暗暗嘀咕。

    他不敢动,因为那个叫做项青的副将正用他那犹如老鹰般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四周,一旦他有任何轻举妄动,势必会被对方察觉,只能慢慢地,慢慢地溜走。

    想到这里,被挤在人群中的谢安不动声sè地缓缓朝着右后侧退去,好在周遭的百姓此刻皆用倾慕的眼神望向项青与他麾下那一支衣甲鲜艳的士卒,倒没有人察觉他的异样。

    “搜!挨个给我搜!”注视了四周半响却未能发觉任何蛛丝马迹,项青显然有些按耐不住了,要知道他早在三天前便奉命埋伏在安乐王府,为了就是将那个滑溜的小子抓回府上,没想到那小子是那样的jǐng觉,一发觉不妙拔腿就跑,害得他堂堂统帅三千人的东军神武营副将穿街过巷,丢尽颜面。

    臭小子,若是被我逮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项青一脸凶恶地舔了舔嘴唇,与此同时,小心翼翼穿行在人群中的谢安,没来由地感到背后一阵凉意,他可没工夫多想,只是想尽可能离开这是非之地,毕竟那些神武营的士卒已挤入人群,挨个地查找他的踪迹。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回头望了眼那些面带微笑的百姓,见他们一个个都摆出非常合作的样子,谢安心中恨地牙痒痒。

    可恶,要不要这样啊?

    就在这时,街道斜对过驶来一辆马车,注意到动静的项青抬头瞥了一眼,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挥了挥手让麾下士卒以及众百姓散开道路,让对方通过。

    而就在下一秒,他忽然眼神一变,因为他瞧见有一只用竹丝编成的手球咕噜噜地滚到了路zhōng yāng,继而,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蹬蹬蹬地跑了出来,欢欢喜喜地抱起了滚在地上的竹球后,正要转身,便已瞧见了那辆朝着她飞奔而去的马车。

    四五岁的孩子哪里经历过这种事,竟呆呆站在道路zhōng yāng,傻傻地望着那辆马车越来越近。

    眼看着那个小女孩距离快速驶来的马车仅仅只有几丈之遥,转眼便至,项青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拔腿几步奔上前去。

    然而,尽管他已尽力奔跑,但那辆马车的速度却似乎隐隐比他快上一线。

    糟了!

    项青心中大急。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人群中窜出一个少年,扑向那个小女孩,在抱起那个站在路zhōng yāng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后,纵身倒向一侧,险之又险地堪堪避开了那辆马车。

    还没等众百姓反应过来,只听一声马嘶,那辆马车的马儿竟忽然朝着人群冲了过去。

    显然,由于那个少年的突然介入,那匹马受惊了。

    就在众百姓惊慌失措、四下奔走之际,迟到一步的项青已来到了他们跟方,只听他一声大喝,举起双手,拍在那匹受惊的马儿前胸,竟硬生生将它拦了下来。

    “嘶!”马儿吃痛,悲嘶一声,后腿一蹬,前腿高高跃起,眼看着就要将项青踏在蹄下,却见后者抢先一步抱住它的脖子,再喝一声,愣是让那匹马当即屈腿跪倒在地。

    都说受惊的马儿异常凶悍,这话确实不假,即便被项青抱住脖子,依旧死命挣扎。

    就在这时,却见项青双目一瞪,眼神透露出一股莫名的凶悍杀气。

    “畜生,还敢放肆?!”

    只是一个眼神,那马儿浑身一颤,竟畏畏缩缩地跪倒在地,头颅死死埋在前腿之间。

    众百姓只看得目瞪口呆,在一阵寂静后,人群中爆发出一股惊叹。

    “神力啊!”

    “这位将军简直就是天生神力啊!”

    面对着众多崇拜的目光,项青微微一笑,抚抚受惊马儿的马鬃,随即站起身来,转头望向不远处。

    只见在两丈远的前方,方才见义勇为的少年正仰面躺在露面上,灰头土脸,身上有不少地方被皆被高低不平的地面擦出了血丝,然而,被他抱在怀中的小女孩,尽管被吓地嚎嚎大哭,但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

    好小子!

    项青嘴角扬起一丝轻笑,缓缓走了过去,静静地看着那个少年安慰着受了惊吓的小女孩。

    只见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少年微笑着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用温柔的话安慰着她。

    “别害怕,小妹妹,哥哥不是什么好人……”

第二章 逃的后续就是被捕

    诶?

    怎么会变成这样?

    望着坐在自己身上吓得嚎嚎大哭的小女孩,谢安真想甩自己一个巴掌。

    有没有搞错啊!

    尽管面前这个小妹妹岁数太小,称不上什么英雄救美,但好歹也算是见义勇为吧?

    事后的一句话,那可是决定整个义举是否完美的关键啊!

    这么拉风的场面,自己竟然口误?

    啊啊,果然英雄与自己无缘么?

    想到这里,谢安感觉自己后背越来越痛,已渐渐失去了知觉,毕竟方才那一纵可是后背先着的地。

    更糟糕的是,那小女孩还坐在谢安胸口,使得本来就呼吸不顺畅的谢安更加难受。

    一想到自己可能被面前这个小女孩憋死,谢安使出浑身气力,喊道,“谁家的孩子啊,赶紧抱走!”

    一声叫喊,周遭的百姓这才反应过来,伴随着一声女人的呼喊,一对夫妇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几步奔至谢安面前。

    女人一把抱起了自己的女儿,紧紧抱在怀中,男人则在谢安刚刚站起身后死死握住了他的右手,连连道谢。

    一通千言万谢之后,那对夫妇抱着自己受惊的女儿离去了,而谢安则静静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你还真是……你就不怕丢了xìng命?”不知何时,项青已站在了谢安身旁。

    “没想过呢……”

    “没想过?”项青愣了愣。

    “应该是来不及细想吧……”说着,谢安望向那对夫妇的眼神中隐隐流露出几分苦寂与落寞,隐约还有几分羡慕?

    “原来如此!”项青恍然般点了点头,随即拍了拍谢安的肩膀,由衷说道,“是条汉子!”

    “多谢!”谢安微微一笑,朝着项青抱了抱拳,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

    “别过!”项青亦是一脸正sè抱拳回礼,随即,他面sè一变,一把抓住了正要转身溜走的谢安的肩膀,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我会这么说么?!”

    “诶?”满头冷汗的谢安讪讪回过头来,入眼的却是项青那yīn笑不已的表情。

    “怎么着,跟哥哥走一趟吧!”

    “这一招果然行不通啊……”谢安懊恼地叹了口气,随即抬起头,低声恳求道,“项三哥,高抬贵手,饶兄弟一回吧?”

    项青闻言眼睛一瞪,没好气说道,“我饶你,谁饶我啊?——将军可是下了死令,今rì若不抓你回去,哥哥回去可不好交差!——别耍花样啊!”

    “那匹马儿还躺着呢,小弟哪敢啊!——跟你走就是!”说着,谢安懊恼地叹了口气。

    “早这样不就完了?”项青笑了笑,收回了死死抓住谢安肩膀的右手,却没注意到正低着头的谢安,嘴角扬起几分笑意。

    谢安缓缓抬起头,瞥了一眼项青身后,冷不丁指着他身后的天空突然喊道,“三哥,飞碟!”

    “什……什么?”项青尽管莫名其妙,但依旧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望向天空,可是天空晴朗,没有任何异样。

    糟糕!

    已意识不妙的项青当即又转过头来,却望见谢安早已挤入人群。

    “臭小子!”项青那称得上英俊的脸,整个黑了下来,气恼不已的狠狠一跺右脚,但听一声闷响,周围围观的百姓竟有种地面为之震动的错觉。

    就在项青抬脚要去追赶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项青回头瞧了一眼,发现却是方才驾驶那辆马车的车夫。

    “你这厮到底是何处的军官,何以如此不晓事?——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顺着那车夫所指的方向望去,项青瞧见,方才那匹强行被自己拦下来的马儿,此刻正跪倒在地,低垂脑袋,浑身颤抖。

    “放手,我没空理你!”眼见谢安越逃越远,自己却被一个车夫死死纠缠,这叫项青心中如何不恼怒。

    就在这时,马车内的主人撩起马车的帘子,灰头土脸,一脸怒容地说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堂堂天子脚下,莫不是还有人敢当街行凶?!”

    那个马夫听闻,急忙说道,“惊动了老爷,罪该万死,实是这个将官……”

    “咦?这不是吏部的常侍郎么?”围观百姓中也有认得那马车主人的,见此惊声嘀咕道。

    “将官?”常侍郎脸上露出几分愕然,皱眉望了一眼项青,怒声斥道,“你究竟是何人麾下将领?何以如此不晓事?待本官明rì上朝,定要参你等一本,治你家将军一个治军不言、纵容属下当街行凶之罪!”

    不怪那常侍郎如此气恼,要知道他家中小妾今rì临盆,是故,他早朝完毕后这才急着往自家府上赶,却不想途中遇到这等事。

    要知道方才马儿被项青强行按下时,车内的常侍郎险些从车内纵出来,甚至还撞到了额角,直到眼下,他额角还在隐隐作痛。

    平心而论,因为此事本来就只是一个突发事故,错不在任何人,是故,项青原本也打算好好解释一番,而如今一见那常侍郎出言不逊,辱及自家将军,原本就没有几分耐xìng的他,心中更是不渝,当即从怀中取出自己身为副将的腰牌。

    “我乃东公府家将,东军神武营副将,项青,这位大人尽管去参!”

    “你……”常侍郎勃然大怒,正要怒斥,忽然浑身一震。

    东公府?

    东军神武营?

    好似想到了什么,常侍郎脸上一惊,再细细一瞧面前那位军官,脸上更是布满了惊容。

    “这……这不是项青项副将么?”说着,常侍郎连忙步出了马车,拱手与对方见礼。

    “唔?”项青终究也不是嚣张跋扈的人,见此亦抱拳回礼,疑惑说道,“这位大人认得项某?”

    “如何不认得?”常侍郎笑了笑,拱手说道,“项副将莫非忘却了,前几年老梁丘公寿诞,下官有幸受邀,上府拜会,那时,曾与项副将有过一面之缘……哦,下官常纪,如今担任吏部侍郎一职!”

    “原来是常侍郎,”正所谓举拳不打笑脸人,见常侍郎变得如此和气,项青的神sè自然也转善了几分,抱拳致歉道,“方才事急,末将多有得罪,望常侍郎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常侍郎摆手笑了笑,继而一望四周,纳闷说道,“说起来,项副将你等如此兴师动众,究竟所为何事?”

    项青一听这才想起逃逸的谢安,面sè大变说道,“糟糕,险些忘却!——今rì之事,他rì末将定登门致歉,然眼下末将还有要事,望常侍郎体谅!”

    “呃?”常侍郎一脸愕然,抬手说道,“无妨无妨,项副将自便……”

    “多谢!”项青抱了抱拳,在望了一眼谢安逃走的方向后,指挥麾下士卒道,“你们几个,往那处去围堵!——其余人,跟我来!”

    “是!”身后众士卒抱拳领命,分成两拨人追捕谢安。

    望着项青离去的背影,常侍郎家的马夫疑惑问道,“老爷,为何对那副将如此客气?区区一副将……”

    “区区一副将?”常侍郎闻言摇了摇头,喃喃说道,“那项青可不是寻常的副将,那可是我大周冀京四镇之一、东军神武营的副将,即便我官居吏部侍郎,也得罪不起啊,他身后的人,可了不得啊……”说着,他伸手捋了捋胡须,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贼子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惹上了那一位……”

    “那一位?”

    “呵呵呵,一个女人,了不得的女人……”

    “咦?”

    与此同时,常侍郎口中那个不长眼的贼子谢安,正愉快地穿搜在小巷中。

    想抓小爷我?

    嘿!做梦!

    笑归笑,但谢安隐隐也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他察觉到,来抓捕他的人手,似乎比最初多了许多,要知道一开始项青带人来抓他的时候,身后只有十几个东军神武营的士兵,如今,他身后却隐约有百余人。

    还有后援?

    可耻啊!

    回头望了眼身后,谢安心中暗骂项青,拐弯处正要抬脚飞奔,只听咚地一声,他的头顿时撞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眼冒金星。

    撞到墙了,怎么会?

    捂着脑袋抬起头来,谢安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那哪里是什么墙,分明是一个身高九尺、体格接近于熊的大汉,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子,此刻正用戏谑的笑容望着谢安,在他身后,那是站成一排的东军神武营士卒。

    “到此为止了,小子!”大汉戏谑笑道。

    望着这个大汉身上那与项青相同式样的将领铠甲,谢安心中暗叫不妙,一面缓缓向巷边移动,一面嘻笑说道,“啊,严大哥怎么在这里啊?真是巧……”

    谢安认得此人,此人姓严名开,估摸着三十上下,国字型脸,脸庞刚毅,一脸络腮胡子,看似不好说话,其实为人颇为热情,与方才追捕谢安的项青,以及另外两位叫做陈纲、罗超的副将同为东军神武营四将,那可都是手握三千兵马职权的将领,很了不得。

    “呵呵!”那严开丝毫不为所动,朗声说道,“兄弟,今rì哥哥对不住了,将军下了死令,定要抓你去府上!”

    谢安闻言面sè一黯,勉强堆起几分苦笑,讪讪说道“严大哥,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小弟么?”

    “我也想啊,不过在这里放走你,回去实在不好交差啊……”严开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即笑着说道,“说起来,兄弟还真是好本事,我与项青相识也有十几年了,从未见他如此狼狈过……”

    顺着严开的视线,谢安缓缓转过头去,入眼的,那是项青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容。

    “真是……让我好找啊!”

    听着项青那咬牙切齿语调,谢安浑身一颤。

第三章 大周女将

    果然,逃的后续就是被捕,妥妥的,没轻的。

    望着那围住自己的那整整百余名东军神武营将士,谢安暗暗叹了口气,用最后一丝期望望着严开与项青二人,讨好般说道,“严大哥,项三哥,小弟向来是奉公守法,从来没做过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您两位就高抬贵手,放过小弟吧?”

    “既然没犯事,那你怕什么啊?”神武营四将中年纪最大的老大哥严开拍了拍谢安的肩膀,笑着说道。

    “这不是……”谢安苦笑一声,缩了缩身子还打算溜走,却见项青一把抓住了谢安的手臂,将他又拉了回来,冷笑地盯着谢安瞅了几眼,临末对身旁的士卒说道,“捆上!”

    “是!”

    当即便有两名士卒上前,将谢安双手以及上半身捆地严严实实,这时,项青又发话了。

    “将绳索另外一端给我!”

    “是!”那士卒点点头,将捆住谢安的绳索的另外一段递到了项青手中。

    “三哥,不用这么绝吧?!”谢安一脸悲愤地说道,说实话,就在方才,他还打算破釜沉舟,撞倒押解他的士卒逃跑,却没想到项青竟要亲自来押解谢安。

    天啊,那可是单凭蛮力便能够将一匹受惊马儿拦下来的怪物啊,谢安可不认为自己的小身子骨能比那匹受惊的马儿更有力气。

    项青闻言瞥了一眼谢安,冷笑着说道,“你小子诡计多端,还是谨慎些好!——快走!”说着,他还扯了扯手中绳索。

    报复!

    **裸的报复!

    望着项青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得意,谢安心中恨得牙痒痒。

    穿过朝阳街的几条小巷,半个时辰后,谢安百般不情愿地被带到了一座偌大的府邸门前。

    东国公梁丘府邸!

    这在冀京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方,可是对于谢安来说,这座宅邸却简直比龙潭虎穴还要可怕。

    严开没有进府门,而是转头对项青说道,“项青,你带他去见将军,我先回军营一趟,清点一下营内的军械。”

    “嗯!”项青应了一声。

    谢安望着府门牌匾上那偌大的金字,长长叹了口气,忽然,他灵机一动,勉强笑道,“严大哥,项三哥,你们看这都到了,能不能先把这绳索去了?怪丢人的……”

    或许是看穿了谢安的打算,严开笑了笑,没有理会,顾自离开了。

    而项青则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对谢安说道,“你小子也知道丢人?我堂堂东军神武营的副将,执掌三千兵马的副将,被你小子像猴子一样戏耍,追着你满大街地跑……呼呼!”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大口喘起粗气来。

    要知道项青方才在闹市拦下那匹受惊马儿时,从始至终也是面不红、气不喘,可想而知,此刻的他,心中是何等的恼怒。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太迟了!”项青脸上露出几分报复的快感,扯了扯手中的绳索,冷笑说道,“吃一堑长一智,你小子诡计多端,若是在这里放开你,保不定还要惹出什么事来……”

    “不会的,不会的……”

    “少说废话!——快走!”项青抬脚在谢安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

    啊啊,这人不行啊,报复心很强啊……

    瞥了一眼一脸得意的项青,谢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走入了府邸。

    或许是见谢安的心情有些低落,项青也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走上前几步,在谢安耳边低声说道,“好了,别摆着这幅臭脸了,谁叫小子不听话来着?起初就老老实实跟着哥哥来府上,这不就完了么?何来横生枝节?哥哥又不会害你!——嘛,这样吧,改rì哥哥请你去吃酒,行了吧?”

    “去哪?”谢安翻了翻白眼,似乎有些意动。

    “你说呢?”项青挑了挑眼眉,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这可是你说的!”谢安脸上闪过几丝喜sè,但是转念一想,他又长长叹了口气,苦笑说道,“能不能活到明rì,还说不准呢!”

    “好好说话,不至于的!”项青笑着说道。

    穿过外院,路过庭廊,大约转了有一盏茶工夫,项青这才带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谢安,一直来到了府中内院。

    说实话,内院的景致着实不错,花草、水榭、楼台,但是内院空地一侧,那一排摆满了各式各样兵器的木架子,实在有些煞风景。

    而那片空地的对过,便是一幢极为大气的十三室楼阁,最当中的那一幢足足有数丈高,在建筑普遍是平房的大周,恐怕也只有大户人家才如此宏伟的府邸建筑。

    “笃笃笃!”来到东侧最大的一间屋前,项青抬手轻轻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进来!”屋内传出一个略显中xìng的女声,沉稳而饱含气势。

    闻言推开屋门,项青扯着一脸不情愿的谢安走入了屋内,只见在屋内桌旁,有一位身穿战袍的女子正手握一卷兵书,侧对着项青与谢安观阅。

    “将军,犯人带到!”项青抱拳喝道,表情很是严肃,如果不看他嘴角旁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的话。

    “好!”

    那女人点点头,缓缓转过头来,望向谢安。

    那一瞬间,谢安不得不承认自己隐隐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原因只在于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个美地不像话的女人。

    不知为何,谢安忽然又回想起了那最初见到这个女子的情景,那一天,他与李寿二人出席了庆贺北境大捷的庆功宴会……

    “李茂?”

    “没有听说过么?”安乐王李寿瞥了一眼一嘴肉汁的谢安,微微摇了摇头。

    “很耳熟的名字啊……”拿起桌案小几上一块擦嘴的毛巾抹去了嘴旁的肉汁,谢安皱眉思忖着,忽然,他眼睛一亮,惊声说道,“难道就是冀京大小茶楼中的说书先生讲起过的,弱冠挂帅亲自北征的四殿下李茂?”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无知嘛!”李寿笑了笑,对谢安愤愤不平的白眼视若无睹,继而,他面sè一正,压低声音说道,“不错!正是我大周第一勇将,项王李茂!”

    “项王?”谢安愣了愣,古怪说道,“竟然与西楚霸王项籍相提并论……”

    “你不知道那场战役的凶险,不怪你,”李寿微微笑了笑,随即喃喃说道,“当时,十余万北戎越境,来势汹汹,短短月余,北方屯军重镇渔阳失守,继而幽州全线陷落,战火一度波及到冀州,致使冀京人心惶惶,朝中大臣束手无策,就连父皇也不得不思忖迁都之事,以避北戎锋芒……”

    “不会吧,竟然被逼到要迁都?难道冀京就没有一支可用的兵马么?”谢安惊声问道。

    皱眉瞪了一眼谢安,李寿沉声说道,“休要胡说!冀京乃我大周国都,岂会连一支可用兵马也无?只是……”

    “只是?”

    “自我大周建国以来,冀京便有四支平rì里从不调动的兵马,你可听说过?”

    见李寿忽然岔开话题,谢安有些不解,疑惑地摇了摇头。

    “此四支兵马由四位我大周开国将军后嗣率领,平rì里只负责保障京师安危,从不轻易调离,其编制,也不在全**队编制之中,只遵从当朝天子之命,除此以外,即便是当朝大将军,也无法调动分毫,分别是东军[神武],南军[陷阵],西军[解烦],北军[背巍],每一支在两万人上下……

    北戎事发之时,南阳已叛乱多月,朝中大军皆赶往南阳一带平叛,甚至连南军陷阵也调往该处,换而言之,偌大冀京,除禁卫军外,仅仅只有六万兵马,设想,倘若是你,可敢弃冀京百年京师不顾,轻易调兵?”

    “呃……”

    “就连你也犹豫不定,更别说朝中大臣,没有人,当时没有一个人敢提出率军北伐,每一个人都在考虑如何死守冀京,不叫那些外戎攻入我大周数百年京师……”

    “那北方……”

    “这叫弃车保帅,”李寿幽幽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朝中大臣的心思不难猜想,无非是暂时避外戎锋芒,待大军平定南阳一带的叛乱,再行反攻,比起孤注一掷,在有可能导致冀京城破的情况下将仅有的几支可用兵马派往北境,岂不是要周全许多?——至于北方的国民会如何,就算有人想到,恐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吧?”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

    “而当时,四哥李茂是唯一一个主张出兵北伐的,他说服了父皇,率领麾下门客、及东军神武营共计两万五千余人北上,与十余万北戎激战数月,终将其半数歼灭,阻敌于冀州州界,随后趁胜追击,夺回渔阳等幽州重城,更一度杀出关外,逼得外戎部落北侧三百里,此役后,父皇便叫四哥坐镇渔阳,总督北境战事,封他为大周第一勇士,项王!”

    “呼,两万五千对十余万,还大胜……”即便是听李寿口述当年的战事,谢安亦不免因话中的种种数字与辉煌战果而震惊。

    在他的脑海中,其实不乏以弱胜强、转败为胜的战事,然而像李寿口中这位四殿下李茂那样,在打败入侵的敌军后,非但逐步收复失敌,甚至还率军反攻,杀出关外数百里,逼得草原部落整个北撤,这简直就是……

    “你那个四哥,还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啊……”谢安由衷赞叹一句。

    李寿微微一笑,继而望了一眼大殿的门口附近,莫名说道,“了不得的人物,还有一个……来了!”

    “诶?什么?”谢安愣了愣,正要说话,忽然,方才还很是喧哗热闹的大殿,整个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殿门的方向。

    “东军神武营上将,梁丘将军到!”

    伴随着殿外下人的一声通报,一位身披战袍的将军大步踏入了殿中。

    那一瞬间,谢安的表情变得十分jīng彩。

    女……女人?

第四章 交流

    “谢安!”

    寂静的房内,传来了女人略显不耐烦的声音。

    “呃?”谢安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来愕然望着自己面前的女子,神武营上将,东公府的主人,梁丘舞。

    糟糕……

    光顾着回忆了,她说的话自己都没听到几句,怎么办?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眼瞅着梁丘舞眼中的不耐烦之sè越来越浓,谢安额头冷汗直冒,他意识到自己得说些什么来挽回一些东西。

    “那个……吃饭了么?”

    梁丘舞愣了愣,像看傻子一样看了谢安半天,待谢安自己都感觉十分尴尬时,这才沉声说道,“早膳还是午膳?”

    原以为对方不会搭话的谢安闻言好似是遇到了救星,连忙说道,“都……都可以!”

    “没有!”梁丘舞沉声说道,语气斩钉截铁。

    “……”

    不妙啊……

    不妙……

    再这样下去……

    得想个办法,挽回一下气氛……

    然而就在谢安苦思对策之际,女人终于不耐烦了。

    “为何不回答我的提问?”

    “什么?”在下意识接过话茬的一瞬间,谢安便已意识到了不妙。

    果然,梁丘舞眼中隐隐流露出几分怒意,沉声说道,“竟然对我所说的话置若罔闻,你是在小看我么?”伴随着她低沉的声音,谢安猛然感觉到一股无比强大的气势,压得自己险些透不过气来。

    “不是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项王李茂殿下北伐时的副手,东军神武营的上将,竟然是一位如此惊艳的女子……”

    “唔?”梁丘舞眼中隐约露出几分异sè,喃喃重复道,“如此……惊艳?”忽然间,她双眉一凝,猛地一拍桌案,怒声斥道,“你敢戏耍我?”

    话音刚落,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顿时袭向谢安心头。

    诶?

    怎么说得好好地,突然就翻脸了?

    谢安心惊胆战地望向女人,却愕然地从对方眼中望见熊熊怒火。

    “你……你要做什么?”

    “辱我者,死!”梁丘舞咬牙切齿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缓缓从斜靠在桌旁的剑鞘中抽出利剑,望向谢安的眼中,充满了杀气。

    死……

    真的会死……

    谢安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那份恐惧,使得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怒声骂道,“你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毛病啊,我称赞你长得漂亮,你竟然说我侮辱你?!就算你真的要杀我,也得挑个好一点的理由吧!”

    “漂……亮?”梁丘舞眼中的杀气一滞,盯着谢安看了许久,沉声说道,“你……真的?”

    “哼!”谢安怒目而视,说实话,他方才着实被吓地不轻。

    “你说的,是真的么?真的是赞我,而不是戏耍我么?”没有理会谢安脸上的怒意,女人再一次问道。

    “是啊!”谢安怒气冲冲地喊道,此刻的他,也顾不上这样无礼的举动是否会惹来对方的怒意,毕竟他有一肚子的怒气无从发泄。

    但是出乎谢安的意料,女人并没有在意他的无礼,相反地,她眼中的杀意也渐渐退去,在盯着谢安望了许久后,将手中的利剑插回剑鞘,一脸歉意地说道,“抱歉,从未有人这样说过,我以为你在羞辱我……请坐!”

    诶?

    谢安清楚地望见了梁丘舞脸上的愧疚,心中很是愕然,在来到她面对的座位坐下后,古怪说道,“真的?从来没有人称赞过你么?”

    梁丘舞很平静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竟然问为什么?”女人古怪望了一眼谢安,脸上有些愕然,随即苦涩说道,“不够白,这个解释足够了么?”

    “白?”谢安愣了愣,这才意识到,梁丘舞指的是她的肤sè,与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女人不同,这个女人的肤sè略显古铜sè,不如其他女子白皙,显然是因为长年暴晒在烈rì下所致。

    “你也觉得很难看吧……”女人的眼中隐约流露出几分失落。

    “不会啊……”

    “不会?”女人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谢安。

    “嗯,我倒是觉得……”在对方目光的注视下,谢安的表情有些古怪。

    梁丘舞没有再追问,尽管她也发现谢安神sè闪烁,但不知为何,她从眼前这个男人的眼中,捕捉到几丝异样。

    那种好似欢喜、迷恋般的异样……

    不过,她不能肯定。

    “倘若你真那么觉得,那为何不敢看我?”

    姑nǎinǎi,你的眼神太锐利,吃不消……

    这种话,谢安是绝对说不出口的,苦笑一声,说道,“总之,我没有骗你,虽然大部分的男人都喜欢肤sè白皙的女人,但也不能一概而论!”

    “不能一概而论么……”梁丘舞愣了愣,随即皱眉说道,“那么,头发呢?”

    “头发?”谢安下意识望向女人的头发,由于这次是近距离的观察,他很轻易便能发现,眼前这个女人头发的颜sè,也并不如其他女子那样乌黑亮丽,而是略微带着点红sè。

    原来她一直都很在意啊?

    谢安恍然大悟,他这才明白方才这个女人为何会那般震怒,原因就在于,她对自己不同于其他女子的肤sè与发sè很是在意,或许是接近自卑的在意。

    “很特别,也很好看,真的!”谢安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

    呆呆望了谢安许久,女人笑了,笑得很浅,仅仅只是嘴角微微一扬罢了,若不是谢安一直注意着她,恐怕难以察觉。

    谢天谢地,总算是保住一条命……

    谢安轻轻拍了拍胸口,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了。

    “谢安,你的赞誉,我收下了,但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你,为何要违背约定,躲在安乐王府,不来见我?”

    “……”

    该死的,她还记得啊!

    姑nǎinǎi,您的记忆力要不要这么好啊?

    谢安讪讪地抬起头,望见的,是梁丘舞那一双认真的眼眸。

    “那个……是这样的,不是我不想来,只是这些rì子,王府上事务繁忙……”谢安满头冷汗地苦思借口。

    “事务繁忙?”梁丘舞皱了皱眉,一脸疑惑喃喃自语道,“那为何九殿下李寿说你在府上终rì无所事事……”

    九殿下?

    谢安心中咯噔一下。

    好啊,李寿,你个没义气的!

    背后捅刀子?

    还说什么情如兄弟,有什么事并肩上……

    或许是注意到了谢安的异样,梁丘舞双眉一凝,隐隐带着几分怒意说道,“谢安,莫非你在欺骗我?”

    “对不起,对不起……”见被拆穿,谢安双掌合拢,连声道谢。

    默默看着谢安,梁丘舞微微皱眉,沉声说道,“我最恨有人骗我……念你初犯,姑且饶你一次!”说着,她双眉松开,正sè劝导道,“人之贵,忠孝仁悌礼义廉耻,不可轻弃也!”

    “是是是……”谢安连连点头。

    “应下的话,一次就足够了,说得太多,反而显得你心不在焉!”

    “呃……是!”

    “嗯!”梁丘舞满意地点了点头,在桌上取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反观谢安,满脸愕然。

    什么情况?

    被说教了?

    被一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心理年龄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女人说教了?

    而且还说得自己哑口无言?

    不知为何,谢安有种莫名的违和感,直到几rì后,他这才渐渐察觉。

    “总而言之,就是不想来见我,对么?”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率先又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不是不是……”谢安连连摇头,可是当目光一触及梁丘舞的视线时,他忽然想起了方才的事,他,低头沉默了。

    “孺子可教!”见谢安没有再用谎言欺骗自己,梁丘舞很欣慰,但是欣慰并不代表满意。

    “为何不想来见我?那一rì,我将纸条传递你手,叫你三rì后来我府上,我有事要知会你,为何失约?”

    见梁丘舞的语气越来越重,谢安有种仿佛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的错觉。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也意识到,这个叫做梁丘舞的女人,为人十分认真,如果不回答她,她会一直追问下去,而如果用谎言欺骗,下场恐怕……

    “不是不想,是不敢……”咬了咬牙,谢安抬起头,望向面前的女人。

    他太清楚了,这个眼下虽然很平静的女人,一旦愤怒那究竟是多么的可怕。

    那一rì,她那充满杀气的凌厉眼神,仿佛千万柄钢刀般,将谢安那所谓的胆气击地粉碎。

    在遇到她之前,谢安从未想象过,女人竟然能拥有那般令人胆寒的眼神。

    谢安无法忘却,那一rì,在她那充满杀气的目光下,自己竟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可笑么?

    堂堂男儿,被一个女人吓得双腿发软……

    但是谢安可感觉不到这其中有任何好笑,他打赌,就算换做旁人,多半也不会比他好上分毫。

    李寿那小子说的对,眼前这位姑nǎinǎi,是不逊sè项王李茂的怪物,是大周最具武力的将领之一!

    而自己却对她做了这样那样的事……

    不妙啊,真的不妙啊……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解释一下那一天的事,而就在他将要开口之前,对面那个女人的一句话让他愣住了。

    “无论如何,你要入赘我梁丘一门!——这便是今rì我派人请你来,要对你说的!”

    诶?

    诶??

    谢安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之sè。

第五章 第一次往往不是那么顺利

    “入……赘?”

    谢安喃喃自语,打破了屋内长时间的寂静。

    正端着茶盏抿茶的梁丘舞闻言瞥了一眼谢安,没有当即开口,她静静地地抿完了杯中的茶水,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似乎很惊讶?”

    “怎么可能不惊讶,换做是你,也会吃惊吧?”谢安苦笑一声,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为何要吃惊?”梁丘舞脸上隐约露出几分疑惑,在深深望了一眼谢安后,不悦说道,“看来,我似乎被小看了呢!”

    听着那话中明显的不悦语气,谢安微微一惊,说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么?——无论怎么说,我也断然不可能将那rì的事当成一个误会……我乃梁丘一门未来当家,东军神武营上将,怎么可能叫你

    在yín辱我之后,提上裤子拍拍屁股走人?——你未免也太将此事当儿戏了吧?!”说到最后,她的眼中已渐渐流露出几分怒意。

    “噗……”正喝着茶的谢安,闻言嘴里的水当即全数喷出。

    好……

    说得好粗俗……

    即便是自诩脸皮不薄的谢安,也被梁丘舞这两句话说得面红耳赤。

    “什什么yín辱,我只是……”谢安有些说不下去了,毕竟他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视名节清白胜过生命,而说到底,自己也是在她因chūn药导致意识大乱的时候对她做了这样那样的事。

    “只是什么?”

    “喂,那rì的事可不能全赖我……”似乎是感觉到了某种危机,谢安连忙辩解,说着说着,他忍不住望了一眼梁丘舞,心下暗自嘀咕。

    从头到尾都是你这个笨女人主动的好吧……

    “不能全赖你?你的意思是怪我咯?”梁丘舞冷笑一声。

    是啊!

    谁叫你这个笨女人那么容易被别人骗!

    还喝下了掺着chūn药的酒!

    后来也是你拉我上床的,从头到尾哥都只是躺在床上而已啊!!!

    唔,虽然感觉不错……

    谢安暗自嘟囔着,当然了,这些话他是不敢说的,毕竟他若是将这种事也说了出来,恐怕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恼羞成怒,谢安可不想在这种事上丢了自己的xìng命。

    “当然不是,你我都是无辜受牵连的,罪魁祸首,是那个骗你有要事相商,结果却在酒中下药的王八蛋!”谢安避重就轻地说道。

    “咔嚓!”梁丘舞手中的茶杯被整个捏碎了,碎瓷顺着她的手指缝掉落下来,其中,甚至有些白sè的细小粉末。

    乖乖……

    谢安忍不住浑身一颤,偷偷望了一眼梁丘舞,却见她双目隐隐泛起红sè,那一瞬间,他仿佛感觉自己置身于杀气的海洋。

    就……就是这种眼神……

    与那一rì一样……

    谢安暗自咽了咽唾沫。

    就在这种,却见梁丘舞深深吸了口气,尽管她的眼中依旧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屈辱与恨意,但是那股杀意,却被她强行压制下去了。

    “……是太子殿下!”

    “诶?”谢安愣了愣,转念一想才明白梁丘舞此话含义,愕然说道,“他……那家伙这样对你,你还尊称他为殿下?说起来,那一rì你也只是叫他[滚]而已……”

    梁丘舞缓缓松开了右手,任凭茶杯的碎块碎末散落在地,她望着地面沉声说道,“太子,国之储君,身为人臣,岂能犯上弑主?如此枉为人子!”

    “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你不能杀他?”

    “……是!”

    “如果那一rì我没有中途……”

    “……同样!”梁丘舞沉声说道。

    听着她那斩钉截铁的语气,谢安不知为何心中对她有些同情,弱弱问道,“那你会怎么做?”

    梁丘舞吐出一口气,平静说道,“将此事上呈陛下,请陛下处置,随后自刎,全我名节!”

    “诶?”谢安倒抽一口冷气,失神说道,“你在开玩笑吧?”

    梁丘舞微微瞥了一眼满脸愕然的谢安,正sè说道,“我梁丘一门世代为大周之臣,忠良之名,决不能葬送在我手中……”她说地很慢,每一个字仿佛千斤重般打入谢安心中。

    都说古人的忠是愚忠,以前还不怎么相信……

    谢安微微摇了摇头,一抬头却见梁丘舞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心中不由一惊。

    “你你看我做什么?”

    只见梁丘舞静静望着谢安半响,忽而说道,“换而言之,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对我梁丘家有恩,叫我梁丘家血脉不至于断绝……对此,我深表谢意!”

    诶?

    什么情况?

    这个笨女人竟然说要感谢自己?

    “不客气,不客气,我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谢安面红耳赤地说道。

    占了这个女人清白身子,她还感激自己,即便谢安素来脸皮厚,也对这种得了便宜还能卖乖的好事有些吃不消。

    然而下一秒,谢安呆住了。

    “……是故,我也不想为难你,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入赘我梁丘家,助我兴旺家业、无愧先祖;要么……”说着,女人缓缓站了起身,锵地一声抽出了斜靠在桌子旁的宝剑,面无表情地说道,“要么,我斩你于此,取你首级祭我梁丘一门列祖列宗!”

    “喂喂喂!”谢安吓得险些倒在地上,一手拖着屁股下的凳子,一手平挡在胸前,震惊说道,“你你什么意思啊?刚才还说要感谢我,说我对你梁丘家有恩,结果说完就翻脸?”

    “是,我是说过,所以,在祭完先祖后,我会取剑自刎随你而去,放心,你只要在奈何桥上等我片刻就好……”

    “放心?这怎么叫人放心啊?!”大喊一句,谢安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频率有些叫自己吃不消了。

    不妙啊……

    这个愚忠的笨女人不像是在开玩笑……

    唔,应该说,这个笨女人根本就不会开玩笑!

    如果不能稳住她,自己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等、等等啊,我会负责的啊!”

    “负责?”女人眼中露出几分疑惑,说道,“那是什么?”

    谢安气结,没好气地说道,“我说,我会娶你的!”

    “哦哦,”梁丘舞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严肃地纠正道,“是入赘!”

    “……”谢安张了张嘴,无言注视着女人认真而严肃的目光半响,终于败下阵来,摆摆手苦笑说道,“总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所以……这个暂时可以由我保管么?”

    他指了指梁丘舞手中的利剑。

    女人犹豫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见此,谢安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接过宝剑,将其插入剑鞘,随即再次坐下,将剑横摆在自己膝上。

    从始至终,梁丘舞静静地看着,不知为何,她的表情有些微妙,几次yù言又止。

    而谢安显然没注意到,他之所以会向梁丘舞索取暂为保管,一来是这个女人身边方才用这把剑着实把他吓地不轻,二来嘛,他想给自己增加几分胆气,尽管他也清楚,在一位执掌万军、一身武艺的将军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就算握着再锋利的宝剑,也跟握着一根木柴没有任何区别。

    “我领你去府上各处转转,熟悉一下府内建设。”

    此时谢安正摆弄着梁丘舞的佩剑,闻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他想将佩剑系在腰间。

    遗憾的是,他从未接触过这类兵器,毫无经验,以至于试了几次也愣是没能将剑鞘上细链挂在腰带上,无可奈何的他,只好将整个剑鞘都插在腰带内侧,模样要多古怪便有多古怪。

    “……”

    从始至终,梁丘舞静静地观瞧着,忽然,她走了过去,在谢安惊愕的表情下,将整把佩剑又抽了出来,随即左腿半跪,半蹲在谢安身前,替他将佩剑上的细链系在腰带上。

    “谢……谢谢。”谢安倍感受宠若惊,隐约从后背涌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很是舒服。

    “跟我来!”在替谢安系上佩剑后,梁丘舞再度站起身来,朝屋门的方向走去,神sè丝毫不起波澜,还是那般的平静。

    “哦……”

    如梦初醒的谢安紧走几步跟了上去,他说不清方才心中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絮,他只知道,那一瞬间,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充满了好感。

    虽然是强迫,但是,她似乎真的将自己当丈夫对待……

    但是,好像哪里又有点不太对劲……

    半柱香之后,梁丘舞领着谢安走在内院的廊庭,一边走着,她一边用最简洁的话介绍东公府府内的各种建设与相应的位置、用途。

    说实话,谢安一句都没记在心里,因为他正思考着那种种的不对劲。

    偷眼望了一眼身旁的梁丘舞,谢安清楚地发现,尽管梁丘舞是在替他带路,熟悉府上的各个建设,但是,她却隐隐要落后他小半个肩膀的身位。

    是巧合么?

    还是她故意的?

    谢安微微皱了皱眉。

    要知道在阶级制度异常严重的大周,高位者与下位者之间的礼仪,那简直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就如平民对待士族,迎面见到对方必须让道、行礼,而如果走道的方向一致,则不得走在士族前面,必须落后至少十个身位,否则便有杀身之祸。

    还有,仆人不得与主人并行,妻子不得与丈夫并行……

    想到这里,谢安又忍不住转头望了一眼身旁的梁丘舞,却正巧与她的目光对上。

    “看你的神sè,似乎有点不满,还在为方才我逼迫你入赘我梁丘家一事耿耿于怀么?放心,我只是吓吓你而已,免得你太将我的话当儿戏,我若要杀你,轻而易举!”

    这位姑nǎinǎi说话还真是直接啊……

    心中苦笑一声,谢安张了张嘴,却不知为何,发不出任何声音。

    “果真并非谎言,你很怕我……”瞥了一眼谢安,梁丘舞嗤笑一声,摇头说道,“身为堂堂男儿,竟畏惧我这区区弱质女流,成何体统?!”

    谢安闻言倒抽一口冷气。

    弱质女流?

    天呐,谁啊?谁啊?

    你不会在说你自己吧?

    没好气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谢安倍感无力,任凭她自顾自说话。

    “明rì晌午,你随我到后院小祠祭拜先祖,在我梁丘家列祖列宗灵位前,你我二人先立下婚誓……且先给你一个名分!”

    给我一个名分?

    谢安满脸古怪之sè,讪讪说道,“用不用这么快?”

    “什么?”女人转过头来,神sè有些不解。

    暗自擦了擦额头冷汗,谢安讪讪说道,“我不是要耍赖啊,只是……你想,我们见面也不过两三次,根本不了解对方,感情方面更加是……”

    “那不重要!”打断了谢安的话,梁丘舞淡淡说道。

    “你……什么意思?那什么才是重要的?”隐约间,谢安仿佛渐渐领悟到了什么。

    女人微微瞥了一眼谢安,随即望着走廊外侧花圃中的花草,沉声说道,“成婚之后,你我二人便能延续我梁丘家血脉,待rì后我老了,我二人的儿女,便是我梁丘家rì后的延续!”

    “你……”

    那一瞬间,谢安终于明白了,方才那种不对劲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明rì起,你且在府上居住几rì,待过些rì子,我会授你副将职衔,安排你到我神武营任职,再过两年,我会将你安排到京师要职,待你弱冠……”

    “够了!!”

    “什么?”梁丘舞平静的眼神中露出几分疑惑。

    只见谢安愤怒地望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顿说道,“谁叫你随随便便就替我安排我要走的路?少瞧不起人了!——我可不是你用来配种的道具!”说着,他一转身,拂袖而去。

    “……”

    梁丘舞静静地望着谢安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的另外一端,她这才转过头去,面无波澜地注视着花圃中的花草。

第六章 背负的信念

    可恶!

    可恶!!

    仰躺在屋内榻上,谢安心中一肚子的怒火依旧没有丝毫减弱。

    竟然说感情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虽然谢安很清楚,那个叫做梁丘舞的女人之所以选择嫁给自己,一来只是因为自己占有了她清白的身躯,二来则是自己并非导致她陷入这种窘迫局面的罪魁祸首,感情什么的的,根本就不存在。

    但谢安还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敞开天窗说出了那番话,更让谢安感到恼怒的是,她竟然要擅自替他安排rì后要走的道路。

    那他谢安算什么?

    替梁丘家配种、延续血脉的牲口么?

    可恶!

    说实话,对于自己误打误撞与梁丘舞发生了关系,谢安多少也有点内疚,尽管他当时并没有要趁虚而入的意思,只不过那个女人力气太……咳,只不过中间发生了一些误会罢了。

    但说到底,谢安也是在那个女人无法保持正常意识的时候与其发生了关系,为对于未出阁的女子而言,这种事无疑是致命的,尽管并非出自她的意愿,但也会受到外人指指点点。

    为此,当梁丘舞提出入赘的要求后,谢安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与她rì后的孩子,必定会姓梁丘,对此,谢安倒不是很在意,毕竟他自幼就是孤儿,作为姓氏的谢也只是孤儿院的看护人员随手给写的,也没什么太大的纪念意义,然而,那个女人竟然是那样的过分……

    “可恶,少看不起人了!”

    低声骂了一句,谢安翻身侧躺在榻上,继而眉头益州,原来是系在腰间的那柄佩剑搁到了他的肋骨。

    “……”

    默默看着那柄佩剑半响,谢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右手一伸,一把将其扯了下来,只听咔嚓一声,系着剑鞘上的细细铁索被扯断了。

    而就在他握着剑鞘准备将其丢出去时,他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梁丘舞半蹲身躯亲自为他系剑的那一幕。

    “……”

    谢安脸上的怒意渐渐退了下去,他缓缓坐起,随即在榻上挪了挪位置,让自己靠在床榻另外一侧的墙壁上。

    “别人稍微对你友善点,你就把对方当成家人,这种毛病得改改了……”长长叹了口气,右手握着佩剑垂在一侧,谢安扬起头,直到后脑勺触碰到坚硬的墙壁。

    他,默默地望着屋顶。

    “笃笃笃!”屋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进来吧……”依旧望着屋顶,谢安有气无力地说道。

    吱嘎一声,门开了,一位面容姣好的侍女踏着碎步走入屋内,轻声唤道“姑爷……”

    谢安撇头望了一眼那侍女,他认出,这名侍女便是方才替他整顿好这间屋子的侍女,好像还是那个女人的贴身侍女,叫做伊伊。

    “怎么?那个女人终于打算杀我了么?”谢安似笑非笑地说道。

    “姑爷说笑了,”侍女伊伊微微低了低头,恭敬说道,“小姐请姑爷到厅堂用膳……”

    “不去!”谢安淡淡回绝,语气毋庸置疑的坚决。

    “姑爷……”伊伊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谢安一侧身,面对着墙壁躺下了。

    伊伊暗自叹息一声,退出屋外,并轻轻合上房门,向自家小姐汇报去了。

    而这时,在东公府前院偏厅,府邸的主人梁丘舞正坐在厅堂zhōng yāng的桌旁,闭目养神。

    在她面前的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以及两副碗筷。

    “小姐……”盈盈走到梁丘舞身旁,伊伊低头唤道。

    梁丘舞缓缓睁开眼睛,望了一眼伊伊空无一人的身后,淡淡说道,“不愿来么?”

    “嗯,”伊伊点了点头,小心说道,“姑爷似乎还在生闷气……”

    “哦!”梁丘舞应了一声,便再没有说话,只是顾自用饭,而伊伊则在一旁伺候着,时而望着那副无人的碗筷微微皱眉,时而望向院子颦眉叹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终于,梁丘舞吃完了碗中最后一粒米饭。

    她接过贴身侍女伊伊递来的绸巾轻轻擦了擦嘴,随即站起身,走向府门方向,口中淡淡说道,“我到军营点卯!”

    “那这……”伊伊望了眼桌上的菜肴,她瞧地分明,桌上有几道菜,是他家小姐平rì里从来不曾叫厨房准备的,而且,方才用饭时也不曾夹过一筷子,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撤了!”梁丘舞淡淡说道,走完人已消失在厅门前。

    “是……”伊伊微微一低头,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唤来佣人,将桌上的饭菜都撤了下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傍晚时分。

    使唤着府上的下人将晚餐端上,伊伊偷偷瞧了一眼依旧身着戎装的梁丘舞。

    桌上的菜sè,依旧是中午那些,但却是厨房重新烧的,中午的那些,已分给了府上的下人,包括那几道未曾动过的。

    “去叫他!”坐在桌前的梁丘舞淡淡说道。

    “是,小姐……”伊伊应了一声,踏着略显匆忙的脚步前往后院,但是没过多久,她便回来了。

    依旧是一个人……

    “他还是不肯来么?”梁丘舞皱眉问道。

    “是,小姐……”

    梁丘舞微微皱了皱眉,继而双眉渐展,淡淡说道,“不管他!——饿了,终究回来的!——通知厨房,今rì锁门!”

    伊伊听闻心中一惊,伺候了梁丘舞十几年的她太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气了,更听得出来,自家小姐话中,已隐隐带上了几分怒意。

    两个都是好强的人呢……

    望着一言不发,顾自用饭的梁丘舞,伊伊心中暗叹。

    自家小姐不必多说,整个冀京都知道东公府梁丘一门未来的当家是一个怎样xìng格的人。

    而这十几年来,伊伊也从未见到自家小姐在某些关乎原则的问题上服软过,妥协过。

    而那一位姑爷……

    经过伊伊半rì来的细心观察,她意识到,尽管这位姑爷看似很随和,其实却与自家小姐有着极为相似的xìng格,似自家小姐这般想要强行扭转他的想法……

    伊伊不抱任何希望。

    终究,在梁丘舞用饭完毕之前,谢安始终没有出现。

    天sè,渐渐暗了。

    在军营中训练了一天士卒的梁丘舞,早早便沐浴歇息了。

    与平rì里一样,作为贴身侍女的伊伊躺在床榻的外侧,静静地等待自家小姐睡熟。

    只有当服侍的主人睡熟后,她才可以入眠,这是规矩。

    “小姐?”伊伊轻轻唤了一声。

    梁丘舞没有回应,似乎是睡熟了。

    见此,伊伊小心翼翼地起身,在黑暗中悉悉索索穿上了衣服,她不敢掌灯,一来是怕惊醒了自家小姐,二来,她不想接下来的事被自家小姐知晓。

    踏着无声的脚步退出了房间,轻轻合上房门,伊伊望了一眼走廊斜对过那一间依旧亮着烛火的房间,那正是谢安暂时居住的地方。

    望了眼走廊前后,见四下无人,伊伊走向谢安的房间,走到跟前,她才发现,房门大开着,屋内空无一人。

    糟了,不会是逃走了吧?

    伊伊心中一惊,作为梁丘舞最信任的心腹侍女,她很清楚整件事的起因经过,以及两人间的矛盾,更加清楚,自家小姐对这件事的看重。

    倘若说眼下还有挽回两人关系的可能,但如果那个笨蛋姑爷胆敢趁着夜sè逃走,那么,这件事再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

    待天一亮,得知此事的自家小姐必定会率领东军神武营数万将士,全城搜查,而一但将其抓获,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

    依照自家小姐那刚烈的xìng格,势必会将其杀死,然后自刎。

    一想到这里,伊伊只感觉胸口一阵紧缩,自幼在东公府长大的她,早已将梁丘舞视为姐妹,试问,她如何能坐视最亲的人走向死路。

    千万不要做傻事啊,那个笨姑爷!

    心中焦急的她,越走越快,前院,后院,她将所有出入的的门户都走了一遍,直到守门的家仆告诉她没有任何动静时,她也不敢松解。

    莫非那个笨姑爷翻墙了?

    抬头望了一眼高达三丈余的府墙,伊伊摇了摇头,她不觉得那个瘦弱如柴的姑爷能有这个本事翻过去。

    呼,好在还在府上……

    她暗自松了口气,继而倍感纳闷。

    可究竟是在哪呢?

    忽然,她眼睛一亮。

    莫非……

    好似想到了什么,她急急忙忙原路返回,走向偏院厨房。

    果不其然,远远地,伊伊就瞧见有个黑影正在厨房门前不知做些什么,隐约间,能听到几声咔嚓咔嚓的细微声响。

    不会是在撬锁吧?

    伊伊可记得,傍晚用膳的时候,自家小姐吩咐过,叫厨房的佣人今rì入夜锁上厨房……

    很显然,小姐是想给这位姑爷一个教训,或许,还算到这位姑爷晚上会偷偷溜到厨房寻找吃的东西,毕竟小姐白天领着这位姑爷介绍过府上的建设。

    可惜的是……

    “撬不开的,小姐可是特地叫下人用上最粗的锁链……”轻轻走到正在狼狈撬锁的谢安身后,伊伊轻声说道。

    “我……去!”正专注于撬开眼前这位铁将军的谢安,哪里会想到自己身后有人靠近,闻言心中狂震,浑身一颤,吓地将手中原本用来挑灯芯的竹签丢地好远,面sè苍白地望着那一抹白影。

    半柱香之后,在谢安的房间里,他狼吞虎咽地消灭着桌上的食物,在一旁,伊伊面带微笑,静静看着。

    “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替我藏着这些吃的,我恐怕真的要饿死了……不过下一次,千万不要再像刚才那样,突然在我背后说话,尤其是在晚上,你还穿着一身白衣……会吓死人的,真的!”

    “奴婢记住了……”伊伊微微低了低头,随即望着谢安狼吞虎咽的模样,轻声说道,“姑爷且慢慢食用,如若不够,奴婢可唤醒厨房的佣人,自然,会帮姑爷瞒着小姐的……”

    “够了够了,这些足够了,”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谢安拿起杯子灌了几口水。

    忽然,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不悦说道,“尽管我很感激你,不过……不要叫我姑爷,我不是!”

    “……”伊伊没有说话,直到谢安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用她递过去的丝巾擦嘴时,她这才低声说道,“倘若姑爷还不觉困的话,奴婢想请姑爷随奴婢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谢安疑惑问道。

    “姑爷去了便知……”

    疑惑地望着伊伊,谢安微微皱了皱眉,在思忖一下后,他轻笑说道,“就冲着你这顿饭,阎王殿我都去了!——不过,别在叫我姑爷!”

    “是,姑爷。”

    “……”

    穿过后院走廊,谢安跟在掌着一盏烛灯的伊伊身后,在经过了一大片茂密的竹林后,来到了竹林深处那一处小祠堂。

    “这是?”谢安疑惑地望向伊伊。

    伊伊用手护了护手上的烛灯,随即轻轻推开了祠堂虚掩的门,轻声说道,“此乃东公梁丘一门历代祖先灵位所在……姑爷请!”

    皱眉望着伊伊半响,谢安大步踏过门槛,随即有些不悦地说道,“深更半夜的,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伊伊没有说话,恭恭敬敬朝着供奉着祭品的神龛拜了拜,继而小心翼翼地从神龛上碰过一本极其古老的卷轴。

    “姑爷,看仔细了……”说了一句,伊伊缓缓摊开那一则古老的卷轴。

    谢安起初不以为意,甚至冷笑不已,但是渐渐地,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姑爷明白了么?”

    “明白……什么?”谢安的赏银,略显沙哑,目光死死盯着最后一排,面sè连连变换。

    梁丘舞,梁丘家第十二代家主,族人,二人……

    望着神sè呆滞的谢安,伊伊幽幽叹了口气。

    “在小姐心中,再没有比兴旺梁丘一门更重要的事,这也是所有世家子弟,最为看重的事……小姐所背负的东西,要比姑爷想象的更加沉重!”

    望了一眼伊伊,谢安默然无语。

    原来并不单单只是自己,那个笨女人,将她自己也当成是兴旺梁丘家的牺牲了么?

    那个……笨女人!

第七章 第二次往往要比第一次有经验

    [……小姐所背负的东西,要比姑爷想象的更加沉重呢!]

    夜,深了,然而谢安却怎么也睡不着。

    辗转反侧在榻上了折腾了半响,他坐了起来,背靠在榻上另外一侧的墙壁上,长长吐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平放在榻上那一把佩剑,那原来是梁丘舞随身携带的佩剑。

    “啪!”谢安用右手狠狠拍着额头。

    差距太大了呢……

    自己和那个笨女人心中所背负的信念……

    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啊!

    那个笨女人,尽管本心也不怎愿意嫁给自己,但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她依然视自己为她的丈夫,并且严格约束着自己,即便有些苛刻的礼数在自己看来有没有必要……

    但重要的是,她在做,她在尽自己的努力做一位合格的妻子……

    替丈夫安排rì后的仕途也是……

    现在想想,那个笨女人之所以要替自己安排rì后的出路,也并不是什么出于看不起自己的意思吧?她只是借她的地位,帮助自己,尽快地让自己达到她所在的高度,然后与她成婚,延续血脉……

    啊,一切都只是为了梁丘家,除此以外,其他的事都不重要,都是可以为此牺牲的,包括作为她rì后丈夫的自己,或者作为妻子、以及梁丘家家主的她……

    一切,都只是为了家族……

    这就是出生在世家的子女所背负的责任么?

    [……梁丘家,数百年来都是大周豪门,但是如今,族人却剩下小姐祖孙二人……小姐,是梁丘家最后的血脉了……]

    好沉重……

    暗暗叹了口气,谢安再次躺下,右手枕在脑后,默默望着屋顶。

    谢安啊谢安,你自以为心理年龄要比那个笨女人大上几岁,但是你做出的事,怎么会那么的幼稚呢?

    不成熟的人,是你自己啊!

    可恶!

    谢安下意识地握紧了左手中的那柄佩剑。

    “明天,找个机会跟她道个歉吧,为自己今rì那幼稚的愤怒……”

    低声嘀咕着,谢安渐渐入眠了。

    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天sè早已大亮。

    由于昨晚睡得太迟,以至于谢安感觉很是疲倦,如果按照他往rì的xìng格,多半是继续补充睡眠,但是这一次,他却一反常态地坐起了身。

    下榻穿上靴子,谢安用双手拍了拍脸颊,以便于让自己清醒一些。

    踏出房门没多远,谢安就望见侍女伊伊正捧着一套赤红sè的战袍披风匆匆走向前院偏厅方向,

    “姑爷贵安,您起地好早呢……”伊伊有些惊讶地望着谢安,毕竟以她从安乐王府中得知的讯息而言,谢安可是一个不到rì上三竿绝不起床的家伙。

    “贵安贵安,你也贵安……”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句,谢安挠挠头,尴尬问道,“那个,伊伊,你家小姐现在在哪啊?”

    “小姐呀……”似乎明白了什么的伊伊眼中隐约露出几分捉狭的神sè,带着几分轻笑说道,“正在前院偏厅用早膳呢,待会还要去军营点卯,倘若姑爷找小姐有事,还请趁早哟……”

    “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我只是随口问问,能有什么事?”说着,谢安慢慢悠悠又踱回了自己的房间。

    望着谢安离去的背影,伊伊微微摇了摇头,捧着手中的战袍一路来到了前院偏厅。

    而此时,一身戎装的梁丘舞已用膳完毕,正从一旁伺候的侍女手中接过丝巾抹嘴。

    “小姐……”伊伊将手中的赤红sè战袍递到梁丘舞面前。

    “唔!”应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梁丘舞披上披风,正要大步踏出偏厅,却听身旁的伊伊低声说道,“小姐,姑爷请您到后院水榭,他有话要对小姐说……”

    “……”梁丘舞回头皱眉望了一眼伊伊,目光中隐约有些惊讶与疑惑。

    “既然有话要对我说,何以不亲自出面?反而要你来传话?”

    “多半是姑爷不好意思吧,小姐试想,前院下人众多,人多嘴杂……”

    “我要去军营点卯,没工夫见他!——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误了点卯,他担待得起么?!”

    “可姑爷说,是很重要的事……”

    “……”

    “要不,奴婢去回绝姑爷?”伊伊低着头说道。

    “唔……今rì我骑马走西直街吧,眼下这个时辰,西直街应该顺畅……”说着,梁丘舞一挥战袍,大步朝后院水榭而去。

    真是不率直呢,这两位……

    暗自偷笑一声,伊伊急急忙忙朝着后院而去,毕竟,她要尽快将谢安带到后院的池子旁,否则,倘若自己小姐误以为那位姑爷是在耍他,那自己这番好心,岂不是帮了倒忙?

    想到这里,伊伊脚步又加快了一些,甚至来不及叩门,便闯入了谢安的房间。

    “姑爷,小姐叫你去后院池子……一定要去!”

    半柱香之后,在侍女伊伊的指引下,谢安距离府上那一个巨大的池子越来越近。

    不得不说,他的心中有少许不安。

    “呐,伊伊,她……叫我到底为什么事啊?”

    “这个嘛……”伊伊脸颊微微一红,低下头不动声sè说道,“小姐的想法,奴婢做下人的,怎敢猜测?”

    “怎么说你也不知道么?”谢安并没有注意到伊伊脸上的那几分不自然,闻言很是失望,忽然,他表情微变,讪讪说道,“要不然,她还在为昨rì的事生气?要找我算账?”

    伊伊暗笑一声,连连点头说道,“是呢,小姐昨rì真的很生气呢,连续叫姑爷两回,姑爷都不给小姐面子,奴婢从未见过小姐那样生气,是故,待会姑爷可要捡着好听的说,莫要再与小姐起争执……”

    “不妙啊,要不我还是再找机会吧?”谢安满脸苦笑,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伊伊一听便知自己的话起了反效果,连忙说道,“其实小姐很好说话的,想法也很简单,没有什么心机城府,只要姑爷服软向小姐道个歉,然后说一句好听的话,小姐的气,自然就消了……”

    “怎怎么说?”眼瞅着自己距离那水池越来越近,谢安不禁有些紧张。

    “唔,”伊伊想了想,建议道,“姑爷挑着好听的话说便是,比如夸夸小姐,对了,不要夸小姐武艺高强、年纪轻轻便当上将军之类的,而是要夸小姐生得美丽,女儿家都喜欢听这类赞美,还有,小姐对有些事关她原则的事极为敏感,姑爷千万不要触动,否则……”说到这里,她的面sè,不太好看。

    “什么?”谢安疑惑问道。

    “比如,贬低梁丘家,或者,拒绝与小姐成亲……”说着,伊伊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谢安。

    自己与她成亲这件事,她原来那么在意么?

    怪不得那次自己稍稍表露了一点不打算入赘的意思,她便骤然sè变,当即拔剑相向……

    “你觉得,我还是再找找机会好了……”谢安咽着唾沫说道。

    远远地,他已瞧见了一身戎装站在水榭亭子中的梁丘舞,她背对着谢安,负背双手注视着池中来回游动的池鱼,赤盔赤甲,威风凛凛。

    显然,暗中撮合两人、想要让他们和好的伊伊,不会允许谢安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是故,在谢安想要逃走前,她便大声喊道,“小姐,姑爷来了……”

    梁丘舞闻言微微转过头来,瞥了一眼谢安,继而又继续观瞧着池中的游鱼。

    她依旧锐利的目光,让谢安浑身一颤。

    这位姐姐哟,您这是把上绝路啊……

    谢安没好气地望了一眼伊伊,无可奈何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向梁丘舞走去。

    两人并肩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倒不是谢安又退缩了,只是因为他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毕竟旁边这个女人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

    而就在谢安苦思冥想如何打破这个僵局时,梁丘舞先开口了。

    “昨rì,你说你怕我,我还当是戏言,不想竟然是真的……哼!堂堂男儿,竟然畏惧我区区弱质女流,实在不成体统!——记住,你将是我梁丘舞的夫婿,决不能如此懦弱叫人看不起……”

    得!这位姑nǎinǎi又要开始说教了……

    谢安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地望着自顾自说话的梁丘舞。

    然而,谢安那不怎么正经的表情落在梁丘舞眼中,且让她眼中的不悦更为强烈。

    “我的话,你全然你不当回事,是么?”

    望着梁丘舞那不悦的神sè,谢安心中暗自摇头。

    明明是那么漂亮的女人,怎么看待事物的容忍程度那么浅呢?动不动就发怒,真是可惜了这一张惊艳的脸蛋……

    “您的话,我怎么敢不听呢!回头要是你拔剑相向,我可受不了!”谢安似讥似讽地说道。

    “……”梁丘舞略感惊讶地望着谢安。

    “怎么了?”

    女人摇了摇头,继而正sè说道,“与我说话,你不必用敬语,你乃我rì后夫婿,并非下人!”

    她的话,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地犹如此刻的湖水,不起丝毫波澜。

    谢安为之气结,想也不想脱口说道,“那是敬语么?那是讽刺啊,姑nǎinǎi!”说完,反应过来的他这才心中一惊。

    糟了,不是决定好要捡好听的说么,怎么又……

    然而出于谢安意料的是,女人的神sè依旧是那么平静,丝毫不为谢安的话而改变,相反地,她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竟因为谢安的话,稍稍露出了几分愕然。

    “是讽刺啊,原来是讽刺啊……”她恍然大悟般点着头,随即望着谢安很认真地说道,“抱歉,我对把握他人语气、思绪这方面不太擅长呢,误会了你,非常抱歉……”

    “呃……”谢安一脸古怪之sè,他不知该说什么。

    不会吧?

    这个笨女人难道笨到连这种对话也听不明白么?

    而且还向自己道歉……

    怎么会有这种事?

    [其实小姐的想法很简单,也没有什么心机……]

    忽然间,谢安想起了伊伊对他所说的话,他,终于明白了。

    隐隐约约的,谢安有些把握到梁丘舞这个女人的xìng格了。

    对自己意见的固执、为人处世的认真、以及思维方式的单纯……

    现在的谢安,终于明白昨rì梁丘舞为何会那般随便地替他安排rì后的仕途,完全不考虑他的感受。

    啊,他明白了,理由很简单,只是因为这个笨女人根本就没有想到那方面的事,在她看来,她在朝中的官职极高,能够有效地帮助自己未来的丈夫,帮助他在朝中站稳脚跟,至于之后的事,无非是二人通力合作,为兴旺梁丘家而努力罢了。

    想到这里,谢安无力地捂了捂额头。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太高估眼前这个笨女人的智慧了,他原以为作为上将军的她无论在什么方面都要比其他女子出sè,甚至比大部分男子还要出sè,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眼前这个女人,在人情世故方面简直就像白纸一样。

    想到这里,谢安对自己昨rì羞怒离开一事更加感到脸红。

第八章 不是侍女么?

    “听伊伊说,你有要事要对我说?不过,既然是你请我来,自己却不先到,反叫我在此等候你……给我一个解释!”梁丘舞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十分平静。

    尽管中间插入了一段小插曲,然而她依然想起了她很是在意的事。

    然而这话传入谢安耳中,却叫他愣了愣,他莫名其妙地回头望向伊伊,却见后者正一脸歉意、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见到这副情景,谢安哪里还会不明白。

    “啊啊,都是我的错,抱歉!”谢安诚恳说道。

    “下不为例!”梁丘舞沉声说道,“既然你请我来,就必须比我先到,在此等候,此乃礼数!”

    又来了……

    谢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是是是,我记住了……”

    “[是]说一次就足够了,说得太多,反而显得你心不在焉!”

    “……”谢安张了张嘴,愣愣瞧着一脸认真的梁丘舞半响,终究打消了与眼前这个无论做什么事都极为认真的女人争论的打算,只是没好气地说道,“是,您的教诲,我牢记在心!”

    “嗯!”梁丘舞点了点头,忽然眼睛一亮,回顾谢安,语气很是认真地说道,“这……是讽刺吧?”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确信。

    糟糕……

    一不注意老毛病又犯了!

    暗自埋怨了自己一句,谢安讪讪笑了笑。

    “……是呢!”

    他可不敢说谎欺骗,毕竟前几次的教训已经表明,在这个女人面前说谎,一旦事发,后果极其严重。

    是故,在实话实说还是蒙骗过关,谢安选择了前者。

    但是出于他意料的是,梁丘舞的眼中竟隐约流露出几分欢喜,似乎是为自己察觉出了谢安话中的讽刺意味而感到高兴,这看得谢安一脸愕然。

    这女人到底什么毛病啊……

    “总之,昨天的事,非常抱拳,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却那样……”

    在稍许的停顿后,谢安终于说出了憋在心中许久的话。

    深深望着谢安的双目,望着他眼中那浓浓诚恳之sè,梁丘舞点了点头,说道,“你的道歉,我收到了!另外……”说着,她顿了顿,犹豫说道,“昨rì在军营,我询问在严开与项青二人,这才了解,昨rì我的话,也有失礼之处,在此,我向你致歉!”

    说完,她抱拳弯腰向谢安行了一记大礼,让谢安很是受宠若惊,然而接下来她的一句话,却让谢安心中浓浓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

    “但是,尽管这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接受我的安排,到军中任职……”

    若是依着昨rì的谢安,恐怕早已翻脸,不过眼下的他,早已粗略摸清了眼前这个女人那简单的想法,以及那背后的沉重责任。

    “一定要这样么?”谢安苦笑着说道。

    只见梁丘舞微微摇了摇头,很是认真地说道,“你我成婚之前,你必须成为朝中重臣,否则,免不了被他人耻笑,无论是你,还是我梁丘家,但,我看不到你有什么出众之处……”

    真是伤人啊……

    谢安苦笑连连,尽管他清楚这个女人是在很认真地讲述整件事,而不是出于讽刺、或者讥笑他的目的,但是,他依旧感觉不舒服,甚至于,正因为这样,谢安更加感觉不舒服。

    摇了摇头,谢安前所未有的认真说道,“我拒绝!”

    “……”梁丘舞皱了皱眉,直直盯着谢安,却见谢安嗤笑一声,自嘲说道,“我谢安,虽说也没多大本事,不过,我还没有软弱到要借着女人的权势当上大官!——哪怕那个女人自己我的妻室……”

    “……”

    抬起右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前胸,谢安正sè说道,“如果要用这种方式当官,一年前我就能当上清河县的县令!”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你知道清河县县令是什么样的官么?”梁丘舞淡淡说道。

    “当然!”谢安咧嘴一笑,似讥似刺地说道,“专门用来给有后台的家伙进入京师当官的跳板!——只要不犯什么太大的过失,最快一块,最迟三年,便能调入冀京为官,平步青云,对吧?”

    梁丘舞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异sè,在望着谢安许久后,她喃喃说道,“你效忠的那位九殿下,可帮不了你到这份上……原来如此,你在冀京除安乐王府外,还有其他的人脉,这真是没想到……”说着,她眼中露出几分疑惑,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去清河县上任,而是要继续呆在九殿下身边,做一个无足轻重的书童呢?”

    “很简单啊,”谢安抬头望了一眼比他高半个脑袋的梁丘舞,轻笑说道,“你有你背负的信念,我也有我背负的信念……”

    “……”梁丘舞眼神骤变。

    “十年之内,我定会当上朝中重臣,我只问你,你能等么?”谢安的表情,异常的严肃,严肃到与平rì判若两人,无论是梁丘舞还是侍女伊伊,一时之间竟都有些失神。

    一阵短暂的沉寂过后,梁丘舞微微吐了口气,摇头说道,“十年,太长了……”

    是么?

    你也这么认为么?

    谢安苦笑着。

    “不过……”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安下意识地抬起头,望见的,是梁丘舞那一张认真的惊艳面孔。

    “做做看吧,让我看看,我的丈夫凭借自己一己之力,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说着,她一扬赤红sè的战袍,径直朝着府门方向走去。

    “……”

    谢安的心,剧烈跳动着,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梁丘舞离去的背影。

    她,竟然……同意了?

    同意了自己那听上去十分可笑的言论?

    不自觉地,谢安握紧了双手。

    他很清楚地意识到,从这个女人开口应下的那一瞬间,他,就再也无法将她放下……

    因为,他已经彻底爱上了这个决然称不上贤惠或者可爱的女人。

    “你……你上哪去?”望着梁丘舞离去的背影,谢安大声问道。

    站住脚步,回头瞥了一眼谢安,梁丘舞的声音依旧是那般的平静而沉稳。

    “军营,点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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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方才还真是叫奴婢捏了一把冷汗呢!”

    小半个时辰后,在谢安的房间里,伊伊可爱地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

    她抬起头望向坐在桌旁凳子上的谢安,却见他正不知为何傻笑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谢安忽然开口说道,“呐,那个女人,其实也很好说话呢!”

    “当、当然了,”突然见谢安开口说话,正在替谢安整理睡榻的伊伊吓了一跳,随即望着谢安笑嘻嘻的神sè怪异说道,“奴婢不是说了嘛……”

    “对对对!”挠了挠头,谢安讪笑不已,忽然,他站了起身,说道,“我到府外逛逛!”

    听闻这句话,伊伊蹬蹬蹬几步跑了过来,将谢安拦了下来。

    “姑爷,小姐吩咐过,不能叫姑爷离开府邸半步……”

    “诶?”谢安愣了愣,愕然问道,“什么时候?”

    “唔……昨rì,大概是辰时吧!”伊伊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

    “昨rì啊,”谢安恍然大悟,挥挥手笑着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不一样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总归是小姐吩咐下来的,姑爷若是嫌府内闷得慌,待小姐回来之后亲自对她说便是……姑爷好不容易与小姐和解,为了这种小事再起争执,不值得吧?”伊伊连声劝道。

    “这倒也是……”谢安微微点了点头,毕竟梁丘舞那个女人的xìng格,他还是没能完全吃透,万一若是起了争执,从谢安的角度而言,也会感觉为难。

    谁叫他对那个女人充满了好感呢?

    不过一想到被自己禁足在府上,不得出府邸半步,谢安顿时又拉长了脸。

    要知道,他这个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无聊。

    望了眼拉长着脸,一副郁闷之sè的谢安,伊伊掩嘴笑了笑,继续整理着谢安的床榻,她并没有注意到,百无聊赖望着她背影半响的谢安,眼睛忽然一亮。

    “伊伊……”背对着房门坐着,谢安忽然唤道,他的脸上,堆满了坏笑。

    “有何吩咐,姑爷?”伊伊转过身来说了一句,正巧对上谢安那坏坏的笑容。

    可能是本能地察觉到了什么,伊伊一惊,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缠在一起。

    “说起来,还有一笔账没跟你算呢!”

    伊伊低了低头,她哪里会不知谢安口中的[一笔帐]指的究竟是什么。

    “姑爷,奴婢只是一个下人,您莫要跟奴婢一般见识……”

    “你的意思是说,你骗我的事,就不了了之了?”谢安故意板着脸说道。

    “奴婢错了……”伊伊的头,压得更低了,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直看得谢安一阵心猿意马。

    说实话,尽管谢安对梁丘舞充满好感,但是不得不说,固执而偏激的梁丘舞,距离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妻子形象,相差很远,反而是眼前这名水灵灵的侍女,更为接近。

    “错了就要受罚哦!”谢安嘿嘿笑着说道。

    伊伊愣了愣,抬起头疑惑地望了一眼谢安,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面庞涌起两圈红晕。

    “过来……”谢安勾了勾手指。

    “是……”低着头,伊伊踩着小步移到谢安面前,如若看得仔细,不难看出,她的娇躯微微颤抖着,毕竟谢安那叫她难以直视的目光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的身躯。

    “刚才一直没发现,伊伊也是一个美人呢,就算与你家小姐想比,也毫不逊sè呢……”

    “姑、姑爷说笑了,奴婢只是蒲柳之姿,哪里比得上我家小姐,一万个伊伊也比不上小姐……”伊伊满脸羞涩,低头说道。

    “嘿嘿,是么?”谢安坏笑着。

    要问他在做什么,其实用两个字就可以表述。

    调戏!

    他在调戏眼前这名梁丘舞的贴身侍女……

    至于理由嘛,他实在太无聊了,所以调戏调戏眼前这位水灵灵的少女打发打发时间。

    不过说实话,这位叫做伊伊的侍女,其容貌、身段确实叫谢安大吃一惊,甚至可以说完美,乌黑的长发,有如白璧般无暇的肤sè,细长的眉毛,秀气的鼻子,明亮的眼睛,还有那诱人的、微微颤动的红唇。

    尽管谢安只是想捉弄捉弄她,但是依旧隐隐有些口干舌燥。

    乖乖,大户人家的侍女就是不得了啊……

    忽然,他注意到伊伊偷偷望了一眼自己,细细一瞧,他发现她粉白的脖子也渐渐起了几丝绯红。

    也难怪,谁叫谢安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呢。

    “坐……”谢安坏笑着说道,说话时,他右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双膝。

    顿时,伊伊那一张粉脸变得通红,低着头,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响,终究缓缓朝着谢安走来,继而转身,侧坐在谢安双膝上。

    她的头,几乎已垂到了胸前。

    “多大了?”

    “一……一十六……”伊伊的声音,轻地有如蚊声般细微。

    “十六岁啊,不错不错……”谢安咂着嘴说道,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世家的恶少那么热衷于调戏女人了,实在是……

    实在是一种叫人yù罢不能的享受啊!

    坏笑一声,谢安抬起右手,手指轻轻滑过伊伊后背的脊椎,看得出,伊伊娇躯颤抖的幅度更大了,甚至就连呼吸也开始有些急促。

    “说起来,为什么会叫[伊伊]这个名呢?”

    “……奴婢自幼被收养在府上,尚不会言语时只懂得伊伊叫唤,rì子一长,府上的人便唤奴婢伊伊……”

    谢安闻言愕然说道,“太儿戏了吧,这样起名?”

    “才没有……奴婢,很喜欢这个名字,如果不是老老爷和小姐,奴婢早就饿死了……”伊伊忽然抬起头,很是认真地说道,她的眼中,露出浓浓感激之sè。

    “哦!”谢安点点头,他可没有那么不识趣,去问对方父母双亲的事,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个侍女,是一个自幼被收养在东公府的孤儿。

    孤儿啊……

    和自己一样呢……

    谢安心中调戏眼前这位女子的热情,不知不觉消退了几分。

    他忍不住望向伊伊低垂的面庞,却忽然注意到,她正咬着嘴唇,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糟了,玩过火了……

    意识到自己已做太过分,谢安连忙收回了轻轻滑动在伊伊背后的右手,歉意说道,“伊伊,抱歉,我……”

    “不碍事的……”怀中的女子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总之,对不……不碍事?”说了半截才反应过来的谢安,愕然地望着伊伊。

    只见怀中的女子轻轻抬起头,双颊绯红地望了一眼谢安,继而又低下头去,用弱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奴婢迟……迟早也是姑爷的人……”

    “什……什么意思?”谢安惊呆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平静而沉稳的女声,不带丝毫语气波动。

    “意思就是,待你我成婚后,作为我贴身侍女的她,将会是你的侍妾!”

    瞥了一眼身旁映在地上的人影,谢安万念俱灰。

第九章 食色性也

    “你没生气对吧?没生气对吧?”

    望着坐在对面平静饮茶的梁丘舞,谢安满头冷汗连声问道,说话时,他的目光直直盯着对面的女人,捕捉着她脸上每一寸神sè。

    “唔!”梁丘舞很是平静地应了一声,顾自抿着茶水,神sè平静地让谢安有些难以置信。

    不会吧?

    自己可是调戏了这位姑nǎinǎi的侍女,还被她当场逮到,她竟然说不生气?

    是试探吧?

    想到这里,谢安弱声弱气地又问道,“真的?”

    梁丘舞转过头来瞥了一眼谢安,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悦,皱眉说道,“你就不能安静点么?”

    “……哦。”谢安乖乖闭上了嘴。

    见此,梁丘舞满意地微微点头,忽然,她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将头侧想一旁,打量了一眼谢安的坐姿,脸上露出一副莫名其妙之sè。

    只因为谢安一只脚轻轻踮在地上,另一只脚则横跨老远,屁股可以说只是稍稍沾住凳子的边缘罢了,任谁看了都会感到古怪。

    “你这算什么?”女人疑虑问道。

    “这叫拔腿就跑第一式……”谢安满脸讪笑说道。

    “那是什么?”女人眼中的疑虑更浓了,反倒是伺候在二人身旁的侍女伊伊似乎明白了什么,掩嘴偷笑。

    而当谢安那没好气的目光望去时,她脸颊再次涌起几分红晕,当即压低了头。

    “唔,算是一种锻炼腿脚的姿势吧……”谢安用不掺乎谎言的话糊弄着梁丘舞。

    “哦……”梁丘舞释然般点了点头,继而皱皱眉,很是认真地说道,“那也不要再做了,这样很失礼……”

    “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谢安恢复了正常的坐姿,因为据他的观察,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并没有将方才的事当回事。

    “如果你想锻炼身体的话,我可以教你习武……”

    “别别!”一头冷汗的谢安连连摆手,在梁丘舞不解的目光下,讪讪说道,“我也只是心血来cháo,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舞刀弄枪……”

    “哦……”梁丘舞淡淡应了一声,语气中竟有几分失望。

    太奇怪了吧?

    这种发展,这种对话?

    难道这个笨女人真的就不在意自己对她的侍女动手动脚么?

    还是说,和自己了解的一样,她仅仅只是将自己看做是延续梁丘家的道具?

    想到这里,谢安满脸苦笑。

    而这时,梁丘舞已经喝完了杯中的茶水,站起身来,回顾侍女伊伊说道,“伊伊,都准备好了么?”

    伊伊点点头,轻声说道,“是,小姐,奴婢已准备妥当了……”

    “准备?准备什么?”谢安不解问道。

    只见梁丘舞双眉一皱,不悦说道,“昨rì我不是说过么?虽说成婚可以推迟延后,不过这名分却不可不早早定下,待我沐浴更衣之后,你与我到后院小祠,我二人在梁丘家列祖列宗灵位之前,定下这门婚誓……”说着,她瞥了一眼谢安,语气有些波动地说道,“莫非,你又要变卦?”

    “怎么可能?!我谢安可是说一不二的好男儿,平生最为守约……”谢安满头大汉地大表忠心。

    毕竟他渐渐也摸透了梁丘舞的xìng格,他发现,这个女人平rì其实还是很好相处的,只要不触及这个女人的心中的原则底线,不提及那些容易让她感觉不安的敏感言辞,而这些言辞,谢安称之为[禁语]。

    比方说,她那古铜sè的[肤sè],略显嫣红的[发sè],以及[梁丘]、[东军神武]等等,而[婚约],恰恰是其中之一。

    而明知这一点的谢安,是绝对不会傻到在这种事上违逆那个女人,别说违逆了,就算是开玩笑他也不敢,谁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能听出话中的玩笑意味,万一她信以为真,那谢安这条小命……呵呵!

    “好!”梁丘舞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表述什么,但是眼中却隐约露出几分满意与欣慰,这让谢安不禁有些傻眼,要知道,他脑袋中那些经典的甜言蜜语都还完全没有用上呢。

    东军神武营的上将军,梁丘家十二代当家,总归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笨女人,战斗力只有五啊……

    谢安自负地耸耸肩。

    而这时,梁丘舞已没有再理会他,得到了满意答复的她,径直走到了屋内屏风外侧,平举双臂。

    “伊伊!”

    “是,小姐……”伊伊点了点头,轻轻走到梁丘舞身后。

    愕然望着伊伊小心翼翼地替梁丘舞卸下身上的甲胄,谢安惊地长大了嘴。

    更衣?

    在自己面前?

    哦,对哦,这个笨女人说过要沐浴更衣的……

    不过,在自己面前?

    咽了咽唾沫,谢安瞪大眼睛瞧着梁丘舞身上的甲胄渐渐剥落。

    披风……

    腕甲……

    臂甲……

    胸甲……

    眼瞅着梁丘舞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到最后上身仅剩下一件薄薄的褒衣,谢安险些连眼珠子都瞪出来,至于心脏,仿佛早已成了他人之物,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你你你你做什么?”谢安大呼小叫地喊道。

    望了一眼谢安,梁丘舞平静说道,“沐浴!”

    别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啊!

    谢安额角的青筋挑了挑,咧了咧嘴,艰难说道,“在我面前?你就不怕……”

    “怕什么?”梁丘舞疑惑问道。

    望着她那认真而纳闷的表情,谢安无言以对,这时,替梁丘舞卸下甲胄的伊伊偷笑说道,“小姐怎么不明白呢,姑爷的意思是说,小姐在姑爷面前更衣,就不怕身子被他瞧了去么?对吧,姑爷?”

    “对……”谢安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原来你在意这件事,”对比谢安面红耳赤,作为当事人的梁丘舞却竟全然不当回事,一面缓缓解开那白sè的褒衣,一面淡淡说道,“我的身子,前些rì子你不是已经瞧过了么?”

    哦,对哦!

    自己已经瞧过一次了嘛……

    这个就跟在冷饮店喝饮料一样嘛,一杯喝完后,理所当然可以无限次的免费续杯,啊啊,自己还真是不解风情……

    哪有这回事啊,完全没有可比xìng啊!

    “我……我还是回避一下吧……”谢安捂着鼻子,匆匆奔向门外,他感觉鼻子里仿佛有股温热的液体要涌出来。

    “站住!”已脱下身上最后一件衣衫的梁丘舞皱眉说道,“你要去哪?”

    “回避啊,回避!”谢安背对着梁丘舞喊道,“我总不能在这里看着你沐浴吧?”

    梁丘舞愣了愣,半响后说道,“我很快的,不会叫你多等……”

    “不是这个原因啊!”谢安大声喊道,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而这时,侍女伊伊附耳对梁丘舞低声说了几句,梁丘舞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一面解下身上最后的衣饰,抬腿跨入屏风后的那只颇大的木桶,一面冷静说道,“你乃我夫婿,并非外人,不必为这种事在意!——夫妻二人,本就要坦诚相见……”

    坦诚相见用在这里合适吧?

    不合适吧?!

    谢安无力了,他感觉浑身的力气都离自己而去,好在他已听到了屏风后的哗哗水声,明白那个女人已在沐浴之中,是故,倒也能安心地坐下来。

    然而刚坐下一抬头,谢安的眼睛又瞪大了,因为他瞧见,在那屏风之上,竟然映shè着一个绝美的景象。

    屏风后的美人,那位躺坐在木桶中的美人,正微微抬起一条腿,继而,用手撩起些许浴水,抹在那一条修长的腿上,轻轻抚摸着。

    “咕……”谢安咽了咽唾沫,他忍不住感觉全身有些燥热。

    望着屏风上的那个人影,他的脑海中不由又回忆起了那一rì的绚美,那个骑跨在他身上,嘶声力竭的呻吟,让他为之神魂颠倒的女人……

    古铜sè的肤sè,堪堪一握的蛮腰,看似羸弱实则臂力惊人的手臂,还有那修长的美腿……

    一想到这里,谢安就隐约感觉自己的腰部还隐隐作痛。

    在他的记忆中,她的身体,似乎并不像普通女人那样柔软,即便是胸口那一对玉兔,也较为结实而充满弹xìng,倘若不多用些力,甚至无法将它握紧在手中,更别说让手指陷入其中。

    不愧是自幼习武至今的女人啊,她身体中所蕴含的能量,让谢安难以置信。

    那等爆发力……

    那等狭隘的……

    谢安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双腿不自然地动了动,换了一个坐姿,整个人侧对着屏风的方向。

    身体本能的反应,让谢安不敢再看了,要知道yù火挑起来容易泻出去难,毕竟谢安可没有那个胆量叫屏风后的那位替自己解决生理上的冲动,天知道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至于府上的侍女,那谢安更是不敢动,哪怕是伊伊,哪怕是梁丘舞那个侍女指明会成为他rì后侍妾的伊伊,谢安也不敢。

    他瞧得出,那位被自己调戏过的侍女,与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可不像是纯粹的主人与侍女。

    “意外地……姑爷是一位为人正直的君子呢……”

    忽然,谢安耳畔传来一个声音。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惊愕发现伺候梁丘舞沐浴的伊伊,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旁。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谢安斜着眼反问道,他可不想承认他是无法承受梁丘舞的影子所带来的诱惑。

    “奴婢还以为……”伊伊轻咬嘴唇,望了一眼谢安,不由得双颊绯红,显然,她又想起来了下午的事。

    “以为什么呀?”谢安压低声音坏笑一声,随即像下午时那样,对伊伊勾了勾手指。

    不得不说,伊伊的眼睛都瞪大了,难以置信地望着谢安,随即又望了一眼那道屏风,以及映在屏风上的那道美丽的影子,小脸满是不知所措的神sè。

    太刺激了……

    太刺激了……

    望着娇躯微微颤抖的伊伊轻咬嘴唇坐在自己双膝上,谢安忍不住偷偷望了一眼那道屏风。

    那种仿佛触电般的感觉,让谢安有些难以自已。

    果然,自己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啊!

    这样想想,貌似入赘真的也不错啊,娶一位美人为妻,还能搭上一名容貌毫不逊sè的侍妾……

    他,有些动摇了。

第十章 有家的感觉,很好

    东公府梁丘一门,冀京五大豪门之一,整个大周不知有多少人挖空心思想与其攀上关系,哪怕是入府为奴为仆,或许也是大部分人梦寐以求的,更不用说与梁丘舞成婚。

    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而谢安,也是这么想的,当然了,他所想的事,与那些挖空心思要与梁丘家攀上关系的人,大相庭径。

    好柔软……

    轻轻怀抱着伊伊的谢安,在心中大呼一声。

    他的手,已不自觉地搂住了怀中的侍女,而另外一只手,则轻轻地捏着她肩膀处的细骨,可怜那温顺的侍女,只因不敢违抗姑爷的话,因而在谢安怀中瑟瑟发抖。

    “姑爷,不要这样……”望了一眼屏风的方向,谢安怀中的侍女用轻地有如蚊音般的语气低声说道。

    “不要怎样啊?”谢安低声坏笑着。

    “饶了奴婢吧……”怀中的侍女面红耳赤,低声求饶道,她吃惊于谢安的胆大,要知道,在屏风后面,东公府的主人正在沐浴,她却不知,她越是这般求饶,谢安便越是对她兴趣满满。

    或许,谢安潜意识中所追求的另一半,正是像伊伊这样温柔可人的女人吧,而不是像屏风后的那位……

    渐渐地,谢安的手有些过分了,或许是已得知怀中这位rì后也将会是自己的女人。

    他的手,缓缓伸向了伊伊的胸口……

    而伊伊显然也注意到了,毫无这方面经验的她,浑身颤抖,就连呼吸也不免有些急促,但是,却终究不敢违逆,只是轻咬嘴唇,紧紧闭上了眼睛。

    望着她这幅逆来顺受的模样,谢安忽然没了兴致。

    他敢打赌,若是此刻梁丘舞不在府上,就算他让眼前这位温柔可人的侍女脱光衣服躺到榻上,让他对她做这样那样的事,恐怕她也会照办。

    道理很简单,作为梁丘舞贴身侍女的她,也是谢安rì后的侍妾。

    正因为如此,谢安这才兴致缺缺。

    也是,自己的女人要呵护,哪有欺负的道理?

    想到这里,谢安长长吐了口气,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反倒是久久不见谢安有所动作的伊伊缓缓睁开眼睛,又羞又怕偷偷瞧着谢安的神sè,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

    “伊伊?”忽然,屏风后的梁丘舞唤了一声,惊醒了正暗自打量谢安的伊伊。

    “奴婢在……”仿佛是做错事般,伊伊脸一红,站起身慌慌张张地走向屏风方向。

    梁丘舞穿衣的过程,谢安没有去偷看,毕竟方才撩起的yù火,就已经让他十分难受了。

    不过,当梁丘舞穿戴整齐,出现在谢安面前时,倒是让谢安不禁眼睛一亮。

    女装?

    竟然是女装?

    谢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从他被抓到府上以来,梁丘舞一直都是甲胄不离身,弄得谢安还以为那个女人从来都不会穿女装呢。

    不过虽说是女装,但却与谢安以往所见到的有所不同,只能说,那套赤红sè的长袍仅仅只是稍稍偏向女xìng化罢了,但即便如此,谢安也很是激动。

    这才对嘛!

    作为自己rì后的妻子,平时却身穿甲胄,威风凛凛,这才有问题吧?

    “怎么?”或许是注意到了呆滞的谢安,梁丘舞纳闷地望了一眼自己穿戴,疑惑问道。

    摇了摇头,谢安由衷赞道,“没,没……很好看!”

    “哼!”女人轻哼一声,没有说话,看似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然而脸上却露出了几分喜悦之sè。

    说到底还是女人,受不得奉承话……

    发现自己掌握到一大利器的谢安暗自偷笑。

    就在这时,梁丘舞已走到了他的身旁,在望了一眼谢安后,沉声说道,“伊伊虽是你rì后侍妾,不过,你还不能碰她!再者,伊伊自小与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莫要再像方才那样欺负她,否则,我饶不了你!”

    “诶?”谢安愕然抬起头,望着梁丘舞那满是jǐng告意味的眼神,讪讪说道,“我没有……是,我记住了。”

    “唔!”梁丘舞点了点头,踏出了屋外,只留下一脸不解之sè的谢安。

    刚才自己与伊伊明明已经压低声音,这个笨女人竟然还能听到?

    就在谢安满脸惊讶之时,伊伊低着头,面红耳赤地从谢安身旁走过,期间,脚步微微一顿。

    “奴婢不是对姑爷说了么,不要那样……小姐自幼习武,耳力远超常人……”说着,她羞涩地望了一眼谢安,蹬蹬跑远了。

    望着那个小妮子离去的背影,谢安左眼眯了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总觉得……这话有歧义啊!”

    半个时辰后,谢安跟着梁丘舞与伊伊二人来到了后院竹林后的那座小祠堂。

    二人跪在神龛之前,梁丘舞很是严肃地向梁丘家历代当家的灵位说起了关于谢安的事,并与谢安各自发下了誓言。

    整个过程,让谢安感觉有些儿戏,他原因为会有更多的人见证这件事,但是没想到,却仅仅只有他与她,以及侍女伊伊三人,硬要说还有什么的话,便只有那十几块刻着梁丘家历代当家家主名讳的灵位了。

    然而,梁丘舞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谢安彻底打消了将这个仪式看成是儿媳的打算。

    “从今rì起,你便是我梁丘舞的夫婿,你我二人坦诚相待,不离不弃,助我振兴家业。倘若你rì后负我,亦或是负我梁丘家之名……如同此柱!”说着,梁丘舞伸手在祠堂的木柱上抓了一把,不见她用几分力,但是那足足要双臂环抱的柱子,竟被她扯下来一大块。

    望着柱子上深深的五个指洞,谢安惊呆了。

    “听到了么?!”梁丘舞再次重复道。

    “听到了,听到了……”谢安连连点头,丝毫不敢含糊。

    梁丘舞这才满意,丢下了抓在手中的木块,继而一甩双袖,双手微触,双腿微屈,朝着谢安盈盈一拜。

    “这这是做什么?”谢安一脸不解之sè,见此,伊伊连忙提醒道,“此乃夫与妻初见之礼,姑爷照奴婢这样做……”说着,她抬起右手,虚握成拳,左手成掌轻轻扣在拳上,继而低头弯腰。

    “哦哦……”恍然大悟的谢安学着伊伊的动作照样画葫芦。

    “rì后,请多多指教……”在谢安惊愕的目光下,梁丘舞低着头,用温顺的语气说道。

    天呐,这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梁丘舞么?

    谢安简直难以置信,手忙脚乱地环礼道,“不不不,我才是,请多多指教……”

    梁丘舞微微一颔首,继而又站直了身,瞥了一眼谢安,平声静气地说道,“因我二人尚未正式完婚,唤你夫君有些不适……”

    “理解,理解……”谢安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谢安隐约感觉到,自从发下了那婚誓,以及行过了什么礼节之后,梁丘舞看自己的目光,比较昨rì已有些不同之处。

    如果说昨rì还只是仅仅带着几分尊重的、像看待陌生人一样的目光,那么现在,她看向他的眼神中,已多了几分情意。

    可惜的是,与其说是夫妻之情,倒更像是家人之情,但即便如此,谢安心中亦不由自主涌出一股暖意。

    虽说有些奇怪,不过……

    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么……

    真的……

    很不错啊……

    长长叹了口气,向来坚强的谢安,竟感觉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然而遗憾的是,这种让他无比感动的心情,仅仅只维持一小段时间……

    “rì后若是有人胆敢对你无礼,报我的名字!”女人用很是严肃而认真的语气说道。

    你会替我出头是么?

    不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么?

    谢安呆呆张着嘴,无奈望了一眼掩嘴偷笑的伊伊,苦笑说道,“真还是让人心安啊……”

    梁丘舞点了点头,抬脚正要往外走,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望着谢安说道,“如今,可以了!”

    “什么可以了?”谢安被她没头没脑的话弄混了。

    却见梁丘舞瞥了一眼伊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头望了一眼面红耳赤,低着头闷不吭声的伊伊,谢安顿悟了。

    在来到梁丘府的第二次,午膳谢安是与梁丘舞一起用饭的,而伊伊则在一旁伺候着,尽管谢安几次让伊伊一同用饭,但是后者却摇头拒绝了,这让谢安暗暗叹息。

    说到底,总归是名满冀京的世家,即便梁丘舞心底将伊伊视为姐妹,但是礼数却依旧不能作废,毕竟她是梁丘家的当家家主,必须严格约束自己以及他人,以免败坏门风,徒惹他人耻笑。

    这也是谢安极为看不惯世家作风的其中之一。

    吃过午饭,梁丘舞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午睡,谢安很难想象,自己这位未婚妻,在作息时间方面,就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严谨而守时。

    而趁她没走之前,谢安向她提出了要到府外逛逛的请求。

    起初梁丘舞并不怎么情愿让谢安一个人出府,毕竟谢安有过前科,在收到了她召唤他的书信后,愣是在安乐王府躲藏,最后气得梁丘舞让项青带了十几个神武营的士卒在王府外守了整整三rì,这才逮到机会将谢安抓了回来。

    好在谢安已渐渐摸清了这个女人的xìng格,耍尽嘴皮子好说歹说,终于让梁丘舞松口了。

    或许,她也对谢安今rì的表现较为满意吧,是故这才暂时解除了对他的足禁,只是要求他在rì落之前返回。

    站在府门内的门径,谢安一阵长吁短叹,说实话,昨rì被抓到府里的时候,他真不敢想象自己还能活着走出来。

    就在这时,从府外走入两个人,这两个人,谢安都认得。

    一个便是抓他来府上的项青,另外一个,则是与项青同为东军神武营的副将陈纲,除外严开、项青外,第三位手握数千兵马的神武营副将。

    糟……

    还不待谢安暗呼一声不妙,只见远处项青身旁那一名壮汉眼睛一瞪,怒声骂道,“卑鄙小人,做出那等厚颜无耻之事,竟还敢现身!——受死!”

    一声怒喝,携带着无尽的杀意,陈纲拔出手中的利剑,斩向谢安。

    要知道陈纲可是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悍将,其杀气之重,哪里是谢安这等人能够承受的,眼瞅着那柄冒着寒气的利剑离自己越来越近,谢安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不听使唤,甚至于,一下子瘫坐在地。

    “当!”

    剑,被挡下了,被项青手中的剑。

    “什么意思,小青!”陈纲怒视着同僚。

    只见项青死死压制着陈纲的剑,在瞥了一眼瘫坐在地的谢安后,咧嘴笑了笑,说道,“既然他能光明正大地从府门出入,其中意思,二哥不会不明白吧?”

    “……”陈纲闻言微微皱了皱眉,眼中的杀意,渐渐退去了几分,但是看向谢安的目光,依旧是那般凶狠。

    “就算要杀他,也轮不到我等!——二哥,收剑吧!”项青沉声说道。

    “嘁!”恶狠狠吐了口气,陈纲怒视了谢安半响,继而冷哼一声,大步朝府内而去。

    望着陈纲离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项青收起手中宝剑,伸手将谢安拉了起来,轻笑说道,“兄弟莫要怪陈二哥,我等四人祖辈、父辈皆是东公府家将,说句冒犯的话,将军在我等眼中,犹如亲妹妹一般,而将军也将我等视为手足家人,而似兄弟这般……呵呵呵,也难怪陈二哥对你恨之入骨……”

    “呵呵……”谢安还能说什么,只是苦笑两声。

    “其实不单是二哥,我起初……也想杀你而后快啊!”说着,项青的眼中,渐渐泛起了几分杀意。

    “咕……”谢安咽了咽唾沫,满脸讪笑。

    他很清楚,项青并不是在说笑。

第十一章 自作孽,不可活

    一刻辰后,谢安与项青走入左安街一座名为花妆的胭脂红粉之地,挑了最好的厢房,把酒言欢。

    “刚才可真是被项三哥吓到了,吓得小弟心肝噗噗跳啊!”举着杯子敬向项青,谢安一脸没好气地埋怨道。

    “哈哈哈,那三哥就在这向兄弟赔罪好了!”项青爽朗地笑了笑,举杯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很是豪迈。

    “三哥好酒量!”谢安挑起大拇指赞了一句,亦陪着将杯中美酒饮尽,随即放下酒杯,颇为纳闷地说道,“三哥的敲打,小弟必定记在心中,不敢忘怀,不过小弟有一事不明,还望三哥替小弟解惑……”

    “哦?”拿起酒壶替谢安填满,项青轻笑说道,“何来疑惑?”

    只见谢安望了一眼顾自倒酒的项青,古怪说道,“看三哥刚才的神sè,绝不像是作伪,但为何前两rì,陈二哥怒气冲冲闯入王府,意yù杀小弟泄愤时,三哥与严大哥却及时来到,将他阻止呢?”

    谢安指的,是他占了梁丘舞身子的第二rì……

    那一天,与往常一样,谢安直到rì上三竿犹在安乐王府中自己的房间懒睡,却不想睡到迷迷糊糊之时,突然有一大帮人冲了进来,领头的便是刚才遇到的东军神武营副将,陈纲。

    当时,谢安尚不知那些身穿黑甲、颈系红绸的究竟是那一营的士卒,见其如此大胆闯入王府,正要与其理论,却被那陈纲一把从榻上拽了下来,劈头盖脸一阵痛揍,最后,竟抽出腰间的宝剑,要将他置于死地。

    而就在这时,及时赶来的严开与项青从陈纲的手中救下了谢安,三人大打出手,在几乎将谢安那房间夷为平地的情况下,严开与项青二人终于制服了陈纲,强行将后者带了回去。

    而次rì,项青又奉了梁丘舞之命,第二次登门拜访,并为之前陈纲的鲁莽向李寿以及谢安致歉,也正是在那一rì,谢安结识了项青这位本来根本无缘结识的东军神武营副将。

    “哦,兄弟说的是那次啊……”项青举着杯子回想了一会,摇摇头说道,“兄弟不知,将军一向视我等弟兄为手足家人,紧要之事,也素来召我等商议,那rì宴席过后,她召我弟兄四人入府,将此事一一告之,兄弟不知,我等当时险些连胸肺都气炸……”

    “呵,呵呵……”谢安讪笑着缩了缩脑袋。

    “当时陈二哥当即要去王府杀你,却被将军阻止,并严令我四人不得擅动,那时我瞧陈二哥离走时的面sè,便知他难咽这口恶气。次rì点卯之后,陈二哥叫了营中几个弟兄,不知去向,我心知不对,当即与严大哥赶去王府,果然……不过说实话,若不是将军有言在先,叫我等弟兄不得伤你xìng命,兄弟岂有命活到眼下?”

    谢安苦笑一声,说道,“即便这样,还是要谢三哥救命之恩……”

    “我不是说了么,并不是我等饶你,是将军饶你……那晚,将军道,比起叫你小子占了清白,总好过叫那太……叫那混账东西jiān计得逞……”说到这里,项青眼中泛起几分杀意,低声骂道,“真不是想不到,堂堂太子,一国储君,竟然做出这等龌蹉下贱之事!”

    “三哥骂的是!”谢安有些心虚地附和一句,继而疑惑问道,“不过三哥,我听说,她也是军方重要人物之一,那个李炜,为何要做出这种事呢?”

    项青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原因就在于那些rì子冀京传出谣言,说四皇子即将返朝……兄弟当时应当也听到过吧?”

    “大周第一勇士?项王李茂?”

    “对!”项青点了点头,见屋内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道,“说到底,那rì太子李炜设宴宴请朝中大臣与众宾客,其实并非为了庆贺四皇子在北境大捷,而是他听说了那位四皇子即将返回冀京的传言……”

    “三哥的意思是?”

    “李炜乃当今太子,在冀京权势极大,但比起四皇子,他还差点,四皇子李茂殿下乃我军方领军人物,手握北疆十余万兵权,一旦返回冀京,势必会威胁到他李炜太子的地位,是故,李炜要赶在李茂殿下返回冀京之前,尽可能地拉拢冀京一切手握军权的将领……”

    “她也是其中之一?”

    “唔!”项青点了点头,继而纠正道,“应该说,将军是最为关键的一环,兄弟应该听说过,前些年我东军神武营曾在李茂殿下的率领下北伐远征……”

    “听说过,还杀得北方外族北撤数百里……”

    “呵呵呵,”见谢安提起此事,项青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自得之sè,继而,他脸sè一沉,皱眉说道,“问题就在这里,冀京四镇,历代是不得干预皇储之事的,但是由于当时并肩作战,以至于有不少人将我东军神武营看做是四皇子李茂殿下那一派势力,再者,将军所展示的强大武力,亦是叫我等男儿咋舌,为此,那李炜不得已兵行险招,也要解决这个隐患,先好言相劝,如若将军不肯就范,则使诈用jiān……”说到这里,他舔了舔嘴唇,冷声说道,“真是愚蠢!那李炜也不想想,若是真叫他得逞……恐怕整个冀京都要乱了!”

    “这话怎么说?”谢安一脸不解,心中暗道,难道你东军神武营还要造反不成?

    项青微微张了张嘴,忽然轻笑一声,岔开话题说道,“算了算了,不提也罢,既然兄弟你能堂堂正正从府上出入,想来是与将军有了默契,待rì后成了府上姑爷,三哥就要奉兄弟为主了!”

    “三哥说笑了……”谢安苦笑一声,他隐约感觉项青有些事并没有对他说明。

    “哪里是说笑!”项青大手一挥,继而举杯将杯中的酒水饮尽,随即,他抹了抹嘴,咂嘴望着只有他们二人的厢房,皱眉说道,“这样吃酒太过无趣!”说完,他站起身来,来到厢房门口,打开门扯着嗓子对外喊道,“管事的,管事的,请几位美人出来,陪我兄弟二人吃酒!”

    “三哥,这不太好吧?”谢安搓着双手,装模作样地说道。

    “怕什么,只是陪我等吃酒而已!——事后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晓?”项青回望谢安一眼,两人对换了一个眼sè,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而与此同时,在东公府前院偏厅,等候多时的陈纲终于见到了午睡睡醒的梁丘舞。

    “将军……”

    “眼下并非在军营,不必称我为将军……”梁丘舞挥了挥手,继而请陈纲就坐。

    “是!”陈纲一颔首,在道谢之后入座,一旁伺候茶水的伊伊将泡好的茶端了上来。

    “多谢……”接过茶水之后,陈纲抱拳道了一声谢,作为东公府的家将,府上的老人,他岂会不知伊伊的身份。

    “陈二哥,你既然来了,就表示,你已查到头绪了,对吧?”坐在主位上梁丘舞端着茶水抿了一口,平静问道。

    “是的,小姐!”陈纲点了点头,放下手中茶杯,抱拳说道,“末将已查明,昨夜在我东公府鬼鬼祟祟监视的人,是南国公府的人!”

    “什么?”梁丘舞闻言眼中露出几分诧异,皱眉说道,“会不会弄错了?南公府与我东公府素来交情不浅,没有理由会派人监视我府上动静……”

    “此事末将起初也倍感惊疑,是故叫心腹之人暗中跟着那些人,末将的心腹,亲眼看着那些回南国公府复命……”

    “这就奇怪了!”梁丘舞站起身,负背双手在厅内来回踱了几步,满脸不解地说道,“南国公府吕家,与我梁丘家祖祖辈辈交好,数十年来在朝中同进同退,没有理由要派人监视我府上……知晓所谓何事么?”

    “这个末将还真不知,不如末将叫几个弟兄抓几个人回来问问?”

    “不!”梁丘舞抬手阻止了陈纲,摇摇头冷静说道,“莫要为这点小事伤了两家数十年来的和气,待过些rì子,我寻个时机找吕伯伯问问便是……”

    “是!那末将这就去让弟兄们撤走,免得横生枝节!”

    “唔!”梁丘舞点了点头,再次坐回主位,却意外瞧见陈纲没有就此离去,纳闷问道,“陈二哥还有什么事么?”

    只见陈纲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sè,抱拳说道,“小姐,您真的打算要与那个无耻小人成婚么?”

    梁丘舞愣了愣,这才意识到陈纲指的是谢安,皱眉问道,“你碰到他了?”

    “方才末将与项青来府上时,曾与他撞见……”

    “不曾出手伤他吧?”梁丘舞皱眉问道。

    陈纲熟知梁丘舞的xìng格,不敢隐瞒,遂将刚才之事一一禀告,包括他对谢安拔剑,以及项青出手救下,只听得梁丘舞双眉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陈二哥,我与他已在祖宗灵位之前立下婚誓,此事你莫要再插手,你若伤他,便是伤我……”

    陈纲眼睛瞪大,张了张嘴,终究重重一点头,抱拳说道,“末将明白了!——那,末将先告退了?”

    “唔!”梁丘舞点点头,忽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抬手说道,“且慢!陈二哥,你说项三哥与你一道来的?”

    “是啊,”已走到门边的陈纲闻言转过头来,点点头说道,“今rì并非小青当值,是故他闲来无事,与末将一道前来……”

    “那他人呢?”

    “这个……”陈纲也莫名其妙地朝门外张望了几眼,继而轻笑说道,“多半是吃酒去了吧,那小子想来闲不住……”

    “哦,”梁丘舞闻言也不在意,挥手说道,“无妨,陈二哥且自去!”

    “末将告辞!”

    望着陈纲离去的背影,梁丘舞松展了一下双臂,正要起身回后院,却见身旁的伊伊神sè有些古怪。

    “伊伊?怎么了?”

    伊伊抬起头,低声说道,“奴婢在想,项副将会不会将姑爷也一道带去吃酒了呢……项副将与姑爷,关系似乎不错的样子……”

    “那又如何?”梁丘舞不解问道。

    只见伊伊微微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小姐也知道,项副将每逢吃酒,必定喝到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再者,项副将最喜去的地方……”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已瞧见,自家小姐那一张俏脸上,已渐渐露出了几分怒气。

    在伊伊暗暗咋舌的目光下,梁丘舞沉着脸走向偏厅一旁的墙桌,将摆在木架上的那一柄巨型长剑单手握在手中。

    “当!”那巨型长剑的剑鞘一头不轻不重地敲在地板上,而它另外一端,竟比梁丘舞整个人还要高。

    单手将这柄巨剑举起,插入腰带之间,女人的面sè,整个沉了下来。

    “伊伊,走!”

    “是……是……”

第十二章 惊言?

    此时的谢安,尚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犹自与项青在众多莺莺燕燕的环绕下,喝酒畅笑。

    “兄弟,昨rì哥哥说要请你吃酒,如今可兑现了哦!——兄弟,你可不能再对哥哥怀恨在心哦!”喝得醉醺醺的项青双手搂着两名貌美的女子,一面在另外一名女子的劝杯下将她递来的酒一饮而尽,一面望着谢安笑嘻嘻说道。

    “那是那是……”另外一边,谢安亦搂着两名姿sè上乘的女子,连连点头说道,“说什么怀恨在心,小弟与三哥初次相见时,若不是三哥出手相救,小弟恐怕已被陈二哥杀了,三哥是小弟的救命恩人才对!——小弟敬三哥一杯!”

    “干!”在两旁女人的伺候下,项青痛快地将杯中酒水饮尽,随即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笑着说道,“那rì三哥确实救你小子一命,不过嘛,却不是我二人初次相见……”

    “三哥醉了吧?”

    “兄弟说笑了!”推开了右侧的女人,项青朝谢安坐近了一些,醉醺醺说道,“初次见到兄弟之时,三哥还曾将兄弟你误认为歹人,不分青红皂白出手将兄弟打倒在地,哥哥欠你一次,那rì救你一命,正好偿清……”

    “三哥认错人了吧?小弟怎么不记得?”谢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有那么一回事。

    “不,就是你!”项青重重点了点头,继而见醉醺醺的谢安摆出一脸呆滞的神sè,苦思冥想,笑着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兄弟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哥哥欠你的人情算是还了,今rì,你我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与项青碰了一次杯,谢安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爽快!”见谢安如此爽快,项青兴致更高,一面挥手叫身旁伺候的青楼女子倒酒,一面挑起大拇指,笑着说道,“说真的,三哥佩服你,那样的天大好事,兄弟竟然拒绝了……”

    谢安歪着越来越混乱的脑袋想了半天,这才意识到,项青指的是他谢安拒绝梁丘舞为他安排仕途的事,摆摆手笑着说道,“靠女人做大官算什么本事?”

    “好!有志气!”项青大声赞道,随即语气一转,手指点点谢安,半是jǐng告,半是玩笑地说道,“不过,要是你小子敢做出什么有负于她的事,我可饶不了你!”

    “放心放心!”对项青招了招手,待他伸过头来后,谢安勉强将脑袋凑了过去,附耳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直听得项青眉开眼笑。

    “好小子,有你的!——我说昨rì小姐怎么突然又回府了,原来是这样,好好好,既然已立下婚誓,那你就是府上姑爷了……”说着,他醉醺醺地拍了拍身旁女子的翘臀,大声笑道,“还不快替我家公子爷斟酒!”

    “是!”那女人颔首娇笑一声,举着酒壶挪到谢安身边,娇声唤道,“公子,请用酒……”

    从旁其余女人亦是纷纷娇笑相劝。

    不怪这些女子如此热情,要知道项青方才取出足足十两黄金来打赏这些女人,足可谓是挥金如土,而如今,一听说谢安的身份似乎还在项青之上,那位风尘女人,哪里会不热情相待?

    “嘿嘿,多谢这位姐姐了……”谢安嘿嘿笑着,将倒满酒杯的美酒再次一口饮尽,引得身旁众女纷纷出言娇声称赞。

    “兄弟好酒量!”见谢安连灌数杯,项青大声叫好,在打了一个酒嗝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说起来,兄弟口口声声说要当大官,但为何迟迟不见动静啊?莫非……只是出于自尊,这才回绝了小姐的好意?”

    “你不懂!”可能是因为关系越来越熟,谢安也渐渐显得随意了些,只见他哼哼几声,瞥眼望着项青醉醺醺说道,“我这是在等机会,那什么……伺机而动,对对对,就是这个……”说着,他顿了顿,抬起右手,虚握成拳,舔舔嘴唇说道,“如果一步一步来的话,像我这样没有根基的人,怎么可能在十年之内当上大官呢?”

    “兄弟的意思是……”

    只见谢安嘿嘿一笑,揽过项青的肩膀,醉醺醺地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从龙!”

    即便是喝至酩酊大醉的项青,亦不禁因为这两个字醒了大半的酒意,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年纪看似仅仅只有十六七岁的谢安,要知道那不可不是一般人敢说的话。

    似乎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事啊……

    从龙……

    难道是九殿下、安乐王李寿?

    项青的心中,瞬间转过数个念头,继而深深皱起了双眉。

    关于九皇子李寿,项青与其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即便这样,项青多少也知道一些。

    在他看来,这个九皇子完全没有丝毫问鼎帝王之位的可能,毕竟这位九皇子的封号就在那里摆着,安乐王,顾名思义,这位皇子殿下,恐怕早已失去了夺嫡的资格,是故当今天子才封其为安乐王,叫其安分守己、享乐一世。

    难道这小子有办法叫毫无势力的九皇子成为夺嫡的皇子人选?还是说,仅仅只是信口开河?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也没什么,凭着自家小姐的地位,这小子就算什么都不做,rì后照样能成为朝中重臣,但如果是前者的话……

    那么东公府梁丘家、以及自家小姐的立场,恐怕会有点尴尬啊……

    就在项青苦思谢安的话之时,忽然,只听砰地一声,厢房的门被狠狠踹开了。

    什么人如此无礼?!

    项青心中大怒,要知道他已关照过这家店的管事,却没想到还有人前来捣乱,这简直就是不将他项青放在眼里。

    他愤怒地抬起头,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那人,继而面sè惨白。

    因为他瞧见,梁丘舞正拄着一柄比她人还高的巨型长剑,满脸愠sè地站在门口,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

    糟糕了……

    项青下意识地望向谢安,却发现早已醉地不省人事,半依在那几名青楼女子怀中,嘴里仍嘟囔着什么。

    而梁丘舞显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谢安,脸上怒sè更胜,锵地一声抽出那柄巨剑,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之余,狠狠斩向那张桌子。

    众女子只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继而,她们面前那张桌子,竟咔嚓从中裂开,哗啦一声倒在地上,桌上的碟碟碗碗,摔得粉碎。

    “出去!”瞥了一眼那些战战兢兢的女人,梁丘舞沉声说道。

    此时项青正目瞪口呆地望着桌子那光滑无任何毛糙的切口,闻言下意识地抬起手,连连对众女子挥手道,“快走,快走!”

    事到如今,那些女人也意识到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个低着头飞快地从梁丘舞身边走过,离开了这间厢房,只剩下了满头冷汗的项青,醉酒不醒的谢安,以及面sè冷得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的梁丘舞。

    “小姐……”一声轻唤,伊伊从门外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奴婢已知会了这楼的管事,予了他一些财物,叫他莫要将此事传扬出去……”

    梁丘舞无声点了点头,继而又瞥了一眼谢安,皱眉说道,“项青!”

    “末将在!”见梁丘舞直呼自己名字,而不是一贯的项三哥,项青哪里还会不知她此刻心中异常恼怒,丝毫不敢造次,拱手抱拳。

    “将他带上,回府!”说着,梁丘舞将手中的巨剑收入剑鞘,一转身踏出了房门。

    “是!”

    项青扛着谢安出了花楼,坐上伊伊为了掩人耳目而准备的马车,待得一刻之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东公府。

    将谢安抗回房间的床榻,望了一眼在旁照顾的伊伊,项青不动声sè地将梁丘舞请到门外,与她讲述了方才谢安所说的一切。

    “他当真这么说?”回头望了一眼屋门的方向,即便是向来稳重的梁丘舞,眼中亦不禁露出几分异sè。

    “是!”项青点了点头。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梁丘舞负背着双手在院中的小径踱了几步,喃喃说道,“这确实并非一般人所敢言的,是我小看他了么?还是说……”

    “或许是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项青低声说出了梁丘舞心中所想。

    “呵,”注视着项青良久,梁丘舞忽然淡笑一声,似赞似誉地说道,“总之,叫我知晓我那rì后的夫婿并非是苟安居下之人,倒也不失是一桩好事……”

    “那小姐的意思是……”

    或许是听懂了项青言下之意,梁丘舞皱眉说道,“四镇不得干预皇嗣之事,此乃祖上所定国法!我身为四镇之一,岂能明知故犯?”

    “即便是不得插手干预,但立场……”

    梁丘舞皱了皱眉,摇摇头说道,“我并不认为九殿下有那个实力能与李茂殿下对峙!——至少眼下还不行,差地太多!”

    “那倘若真的发生了呢?”项青低声问道。

    “这个……”梁丘舞犹豫了,在低头思忖了半响后,忍不住转头望了一眼谢安的房间。

    好似是看懂了什么,项青咧嘴一笑,抱拳说道,“末将明白了!——小姐的态度,便是我东军神武营的态度!”

    “莫要轻举妄动!——他既然敢这样说,多半有他自己的打算,莫要坏事!”梁丘舞下意识皱眉说道,说完之后,她的面sè微微泛红。

    “这个末将自然明白!”项青抱了抱拳,转身就要离去。

    “站住!”

    “小姐还有何吩咐?”项青表情有些疑惑。

    只见梁丘舞的目光逐渐转冷,冷冷说道,“项三哥,军营里的储粮快用尽了,你带些人,去军务署领些军粮到营中!”

    “要……要多少?”

    “两千石!”梁丘舞咬牙切齿说道。

    项青闻言倒抽一口冷气,结结巴巴说道,“我军半年也吃不完那么多吧……”

    “两千五百石!”

    “小……小姐……”

    “三千石!”

    “是!末将遵命!”见数字越来越高,项青哪里还敢还嘴,当即抱拳领命,灰溜溜地离开了。

    走远来到后院的园门,回头望了一眼依旧站在院中的梁丘舞,项青暗暗叫苦,毕竟领粮可一件苦差事。

    不过一想到伊伊正在照顾的那位,项青脸上又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他敢打赌,那一位必定会比他更惨。

    “真是没想到,原来小姐也会在意这些事啊……嘛,也是,小姐也是女人嘛……”

    嘀咕一句,项青哼着小调走远了,他打算找个地方再喝上几杯,毕竟从明rì起,他得忙碌很长一段rì子。

第十三章 宿醉

    正所谓宿醉伤身,这话一点不假,当谢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浆糊一般,甚至还伴随着阵阵针刺般的痛。

    大意了……

    伸手揉了揉前额,谢安一脸痛苦之sè。

    他不得不承认他小看了大周的酒,谁会想到,那种入口香醇、淡地好像饮料般的酒,竟然有着如此大的后劲。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谢安迫切想起身倒杯水喝,然而才一转头,他却意外地看到,伊伊正侧向跪坐在榻旁的那一格木阶上,双手枕着脑袋趴在榻沿,酣酣睡着。

    望着那一张时而一颤一颤的红唇,谢安嘿嘿一笑,抬出手想去捉弄她一下,可是右手刚刚抬起,他却又放下了,因为他注意到,伊伊的小脸上,满带疲倦之sè。

    难道她照顾了自己一夜?

    不由自主地,谢安的脑袋中隐约闪过几个模糊的记忆。

    想到这里,谢安也不好意思再恩将仇报,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伊伊,正要下榻,却意外地听到床榻发出吱嘎一声轻响,继而,眼前这位趴在床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女人,幽幽转醒了。

    可怜谢安此时正摆出一个高难度的姿势想避过伊伊下榻,四目相接,即便是他,也不由有些尴尬。

    “嗨,早……”谢安讪讪说道,同时不动声sè地调整姿势,再度躺回榻上。

    伊伊那失焦的双目渐渐泛起神采。

    “姑爷醒了?”

    “是……啊……”

    “奴婢这就是替姑爷打水洗漱……”温顺可人的小妮子轻声说道,但是由于跪坐了整整一夜,她的双膝早已麻木,以至于一时半会竟无力站起,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痛苦神sè。

    望着她这般模样,谢安没来由地心中涌起几分怜惜,连连说道,“不不不,我自己来吧……”

    “这如何使得?”伊伊摇摇头,用小手锤了锤自己的双腿,硬是站了起身,但是不得不说,此时的她,就连站直也极为困难,又谈何走道。

    见此,谢安连忙说道,“不急不急,我还想再待会,你先休息会吧……”说着,不由分说拉住伊伊的手,让她坐下榻旁。

    可能是注意到了谢安眼中的爱怜不忍之sè,伊伊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奴婢多谢姑爷体恤……”然而话刚说完,她神sè微微一愣,望了眼自己被谢安握在手中的小手,继而又偷偷望了一眼谢安,因为疲倦而略显苍白的双颊上闪过几丝红润。

    说实话,见伊伊这幅憔悴模样,谢安本无心再去调戏她,但是当他感受到右手中的几分柔暖后,却有些舍不得将她放开,甚至于,他右手的拇指,有些不受控制地轻轻在伊伊小手手背上来回厮摩着。

    无疑,这种亲昵而暧昧的动作,更是叫眼前的小女人羞涩万分,她悄悄抽了抽自己被握住的左手,只是无奈谢安握着有些紧,于是只好作罢,低着头不说话。

    或许是见伊伊渐渐变得不安起来,尽管谢安舍不得放开那只柔暖地好似没有骨头般的小手,却主动岔开了话题。

    “伊伊,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得不承认谢安的分心**效果不凡,即便伊伊的小手依旧被谢安握在手中,但她却得以暂时忘却那份羞涩与尴尬,抬起头歪着脑袋不解说道,“姑爷这话说的,此乃姑爷的屋子,姑爷不在这里,还能在哪?”

    “不是不是,”谢安抬起左手揉了揉前额,忍受着宿醉后所引起的阵阵头晕与恶心,勉强笑道,“我只是想知道,昨天是谁把我带回来的?是项三哥么?”

    岂料伊伊听闻眼中隐隐露出几分捉狭,缓缓说道,“不只是项副将哟……”

    “还有谁?”谢安果然中计了。

    “还有小姐……”

    “!!”谢安握着伊伊小手的右手猛地一颤,眼睁睁看着伊伊趁机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心中暗叫可惜。

    要知道伊伊的小手可比梁丘舞细腻柔暖许多,以至于谢安方才一直舍不得将她放开。

    这个小妮子竟然还会用诈……

    望着隐隐有些得意的伊伊,谢安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此时的他,显然没闲情与她计较,在咽了咽唾沫后,讪讪问道,“伊伊,你没有骗我吧?骗人要可用针刺舌头的哦!”

    可能是没听出谢安话中的玩笑意思,伊伊表情有些着急,连声说道,“奴婢岂敢诓骗姑爷,真的是小姐和项副将将姑爷带回府上的……”说着,她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谢安,只听得谢安一头冷汗。

    “那……她全部都看到了?”谢安有些畏惧地问道。

    或许是听出了谢安话中所指代的深意,伊伊掩嘴轻笑一声,低声说道,“姑爷指的是那些女人么?”

    这一句话,仿佛九天轰雷炸响在谢安耳边,以至于他傻傻长大着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唉,姑爷也真是的,”幽怨地望了一眼谢安,伊伊满带抱怨地说道,“姑爷与小姐立下婚誓才过不到半rì,姑爷怎么就惹出这么大乱子么?姑爷可知道,小姐昨rì可气得紧呢,奴婢伺候小姐十余年,从未见小姐如此怒气冲冲,二话不说,就提着刀出了府……”

    提着刀……

    谢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好好,还在……

    见谢安做出这般举动,伊伊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转念之后,她又抱怨道,“奴婢也不知姑爷究竟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与小姐和解,又跟着项副将去那种……那种庸俗之地!”她显然不好意思说是青楼。

    “我那不是闲着没事嘛……”谢安讪讪说道。

    “闲着没事也不能去那种地方呀,小姐又未曾明令不予姑爷吃酒,姑爷若是酒瘾犯了,在自家府上喝酒便是,府上有的是各地送来的美酒,哪里是外边比得了的……”

    “那不一样的……”

    “有何不同?——姑爷若是嫌一个人吃酒闷得慌,可以让小姐陪你呀……”

    “叫她陪我?心领!”谢安摆出一个不敢苟同的表情。

    说实话,即便谢安对梁丘舞很有好感,但这并不表示他能够全盘接受她,至少,她那爱说教的xìng子,谢安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奴婢也可以的……”伊伊低着头补充道。

    望着她一副任君摘取的可爱模样,谢安少有地没有想去调戏她,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好,下次就让你陪我……”说着,他话音一转,讪讪问道,“那个……她事后怎么说?我会不会有xìng命危险?”

    伊伊愣了愣,这才听懂谢安的话,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继而很认真地说道,“姑爷说笑了,其实小姐对姑爷很好的……去年,大致也是这般天气,项副将也是这样喝得酩酊大醉,被得知此事的严副将背回府上,小姐叫府上下人打了桶冷水将他泼醒,随后一番狠训痛责……而昨rì,小姐却没有那么做,多半是怕姑爷身子骨虚,恐因此染了风寒,坏了身子,不但亲自侍奉姑爷喝了解酒的茶,还叫奴婢彻夜在此看候……姑爷莫要嫌小姐待姑爷苛刻,实则小姐很关心姑爷的!”

    “我可感觉不到……”谢安撇了撇嘴,尽管话是这么说,但在他心底,早已认同了伊伊的话,毕竟他也已渐渐察觉到,梁丘舞是那种面冷心热的女人。

    “她现在在哪?是不是又到军营去了?”谢安忍不住问道。

    “今rì是十五吧?每逢初一、十五,小姐都能在府上休息的,这个时辰……多半在后院的校场习武吧?——姑爷要去找小姐么?”

    谢安讪讪一笑,顾左言他说道,“反正我也醒了,没什么事……”

    伊伊一听眼睛一亮,连忙说道,“那奴婢这就去替姑爷打水洗漱……”说着,她蹬蹬蹬蹬跑出了屋子。

    “慢点,小心跌倒……”谢安无言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伊伊拎着一桶热水回来了,在谢安洗漱的同时,她再次离去了,回来时,手中捧着一套崭新的衣服,将它递给谢安。

    “小姐嫌姑爷昨rì那套衣服酒气太重,已叫奴婢去洗了,姑爷且暂时换这身吧?”

    谢安莫名其妙地接过,不用多说,手中的新衣,无论是做工还是质地,都是上品,只是他有点不明白,伊伊到底从哪里找来这一套衣服呢?毕竟据他听说,东公府内院可是没有男xìng居住的,也只有外院住着一些府上用以看家护院的家丁、家仆。

    “这是小姐的……”伊伊解释道。

    那个女人的?

    谢安愣了愣,抖开那套长褂,表情有些错愕,因为他看出,那是一套明显偏向男xìng的褂子。

    别人都说大周第一女将梁丘舞自幼被当成男儿抚养,即便是长大chéng rén后,也大多习惯男儿般打扮……原来是真的啊?

    怪不得连xìng格也是那么像男人……

    谢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伊伊显然猜不到谢安此刻心中所想,还以为谢安对这件衣服有什么意见,连忙解释道,“姑爷误会了,奴婢选的,是小姐没有穿过的……”

    “那还真是遗憾呐!”谢安开了一句玩笑,正要换衣,这才愕然发现,自己身上所穿的内衣,似乎也不像是自己的。

    或许是注意到了谢安古怪的神sè,伊伊红着脸低头解释道,“昨rì小姐嫌姑爷满身酒气,是故与奴婢替姑爷清洗了身子……”

    诶?

    诶??

    目瞪口呆盯着伊伊看了半响,即便是谢安,也不禁老脸微红,讪讪说道,“不……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伊伊歪着脑袋疑惑问道。

    说真的,谢安还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毕竟替他清洗身体的人,一位是他rì后的妻室,一位是他rì后的侍妾,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感觉整件事怪怪的。

    强自压下那份古怪的心情,谢安跟着伊伊来到了后院的校场。

    远远地,谢安便瞧出了个大致,只见那校场,俱是用大块大块的厚青石所铺成,面积竟有四个谢安的房间那个大,校场的一侧,那是整整一排摆放着各式各样兵器的木架,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一应俱全。

    更渗人的是,那目测极其厚实的青砖上,竟然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划痕,每一道都有手指般粗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一般。

    好嘛,这里到底困着什么样的怪物啊……

    谢安眉角一颤,还没等他说话,只见在场中挥舞长柄大刀的人影一声大喝,跃起奋力朝地面一劈,继而,谢安隐约感觉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轰!”一声巨响,石屑崩碎,四下乱溅。

    那厚实的青砖,竟被这一刀之威整个劈碎,非但如此,那柄大刀的刀刃,竟还切入青砖之中,足足一寸。

    大师兄,有妖怪!

    谢安倒抽一口冷气。

    即便他早就清楚自己rì后要娶的女人究竟是一位怎么样的女子,但当望见眼前这幅景象时,依旧震惊不已。

第十四章 有经验之后,就容易多了

    大周弘武二十三年三月十五rì,在东公府后院的校场,谢安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那位已立下婚誓的未婚妻,望着她挥舞着重达八十多斤的长柄大刀,进行着平rì里一贯的早课。

    起初,当伊伊说出那柄大刀的重量时,谢安还以为她在与自己开玩笑,但是他错了,伊伊说话的时候,神sè很认真。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在场中手握大刀挥舞自如的梁丘舞,心中暗暗感慨。

    这个女人若是粘上胡子,活脱脱就是关公在世了吧……

    八十多斤……

    自己现在这副身体差不多也只是这个数值吧,换句话说,那个女人单手就能将自己举起来?

    想到这里,谢安只感觉自己的眼皮挑了挑。

    他依稀记得,以前他有几个朋友向他抱怨过,说什么老婆太优秀,做丈夫的压力太大,当时谢安一笑而过,还落井下石调侃对方,然而如今当他自己遇到这种事时,他终于理会到了这种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眼前那个女人,早已已经超过那什么优秀的标准了吧?

    长长吐了口气,谢安忍不住问道,“她是不是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啊?为什么我叫她,她没反应?”

    伊伊闻言笑了笑,摇摇头解释道,“小姐是否还在为昨rì的事生姑爷的气,奴婢不知,只不过,小姐习武时,向来是全神贯注,不受周围喧闹影响,是故,无论是奴婢,还是项副将他们,都不会在小姐习武时打扰……哦,对了,以后姑爷倘若一人前来,也千万不要在小姐习武时中途打扰。”

    “为什么?难道打扰她,她会生气?”

    “不是生气的问题,”伊伊摇了摇头,很严肃地说道,“前两年,奴婢有些rì子不慎染了风寒,卧病在床,当时,有一名府上侍女代奴婢伺候小姐,那名侍女不知小姐习武时的习惯,中途想替小姐擦擦汗,险些就被小姐错手杀死了……”

    “不会吧?”谢安闻言倒抽一口冷气,不过待他转头一瞧场中梁丘舞那全神贯注的眼神,心中已渐渐有些相信伊伊所说的话了。

    “姑爷且稍等片刻吧,算算时辰,小姐应该也差不多了……”

    “哦,好……”谢安茫然地点了点头。

    平心而论,虽然只是短短两rì的接触,但是谢安早前对梁丘舞的恐惧,却已渐渐缓解,因为他能够感觉到,梁丘舞这个女人,在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

    与其说谢安眼下还畏惧着梁丘舞,倒不如说他怕这个女人一旦发怒,错手间将他杀了而已,像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毕竟能自如挥舞重达几十斤兵器的女人,世上可不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估摸着过了一刻辰左右,场中的女人忽然收起招式,深吸一口气,调息着呼吸。

    见此,侍女伊伊远远地喊道,“小姐!小姐!”

    正如伊伊所说的,直到此刻,女人这才发现伊伊以及谢安这两位观摩她习武的客人,眼中隐约露出几分惊异。

    她随手一顿,待听一声闷响,大刀尾端登时深深陷入青砖。

    望着那青石砖铺成的地面竟然四下开裂,谢安倒抽一口冷气,与其说他吃惊于那块青石砖的惨状,倒不如他更在意梁丘舞脸上那自若的神sè,仿佛根本就没有多用几分力般。

    猴哥,搬救兵吧……

    谢安一脸古怪地嘟囔着。

    而另外一边,梁丘舞显然没有注意到谢安脸上的怪异,几步走了过来,伸手接过伊伊早已准备好的干毛巾擦了擦汗,略有些意外地望着yù言又止的谢安,轻笑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只是随便看看,刚才见你全神贯注,所以没有打扰……”

    “哦,”梁丘舞点了点头,继而歉意说道,“如此,我作为妻子确实是失职了,原以为你对武艺不敢兴趣,是故就没有叫上你……趁着时辰还早,不如我陪你过过招?”

    对于东军神武营的将士而言,梁丘舞亲自与其过招,指点其武艺,那不止是一种福分,更是一种荣誉,而谢安哪里知道那么多,听到这句话,他当即面如土sè,连连摆手回绝。

    “算了算了,下次吧,下次……”

    “下次?”梁丘舞似乎颇感遗憾。

    “对对对,下次,你看,你也很累了……”说了半截,谢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梁丘舞,望着她此时身上的装束。

    与平rì的装束不同,此刻的梁丘舞,她那一头秀发都扎起竖在脑后,穿着一双牛皮质地的武靴,身上套着一条宽松的战袍,且战袍的上半身一直退到腰际,若不是腰带牢牢系着,恐怕早已滑落。

    至于她裸露的前胸,则以大抵一根手指阔的白布条裹胸,自胸部以上、包括双肩都裸露在外,令谢安目眩不已,唯一遗憾的,便是她那因为布条紧紧裹住而略微显得有些失形的胸部。

    但是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她,犹如初阳下尚沾着晨露的鲜花,富有朝气而充满爆发力。

    尤其是当望见她脸上那一滴汗水从她的脸颊流经脖子,再经过鲜明的锁骨,最终流向胸口那两团被白布条紧紧包缠着的胸部时,谢安不禁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身体中,亦燃起一股莫名的邪火。

    第一次见时,她与平rì一样,身穿甲胄,目光冷淡,犹如一朵傲然而立的腊梅,给人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感觉。

    而昨rì在后院的小祠里,身穿女装的她,又有一种大家闺秀般的恬静、优雅。

    而眼下的她,却又仿佛是一匹奔腾的野马,狂野而不受约束,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野xìng美的魅力气息,令人不自觉地想要去征服她……

    “那就下次吧!”想法单纯的梁丘舞显然没有注意到谢安正目不转睛盯着她裸露的双肩看,从地上拿起水囊灌了几口,继而将水囊内水淋在身上,任凭那些水从她额头宣泄而下,流经脖颈、前胸,以及战报的下摆……

    “咕!”望着她胸口的湿润布条渐渐渗透出她那古铜sè的肤sè,谢安瞪大了眼珠,险些连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这回,连梁丘舞也瞧出来了,她有些不悦地瞪了一眼谢安。

    倒不是说她不悦谢安这样偷偷看她,毕竟谢安是她rì后的夫婿,这种事也用不着避讳,只不过,谢安那暗咽唾沫、sè心大起的模样,着实有些让梁丘舞不喜。

    在她看来,男儿理当以事业为重,岂能过分贪恋女sè?只不过此刻女sè的对象是作为妻子的她,她自是不好多说什么。

    “好看么?”女人淡淡说道。

    “好看……”谢安忙不迭点头,忽然感觉她的语气有点不对,连忙又摇头,结果没摇几下,又意识到这样更容易叫面前的女人误会,只要装聋作哑不做声了。

    见此,梁丘舞微微摇了摇头,岔开话题说道,“你来找我,应该是有事吧?”

    怎么?

    我找你就是有事?

    谢安眼眉扬了扬,他怎么听都感觉这话有点不太对劲,仿佛他就是一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孩子,而面前的这个女人,便是他的监护人……

    “能有什么事啊,就是来看看你嘛,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梁丘舞喃喃念叨了几句,有些欣慰又有些意外地望着谢安。

    终于长大了呢……

    你个笨女人是不是想说这句话啊!

    谢安无可奈何地回望着女人。

    “原来如此!——原来你已有了这份觉悟,如此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梁丘舞歉意地望向谢安,平静说道,“既然你没什么事,正好,我倒是有件事要与你说!”说着,她面sè一冷,望着谢安皱眉说道,“身为我梁丘舞rì后夫婿,你昨rì竟与项青二人出入青楼,还叫了数名娼jì饮酒作陪,还喝至烂醉如泥,倘若此事传扬出去……”她的神sè,越来越严厉,说到最后,几乎已是满脸怒容。

    从始至终,谢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听着,倒不是说他不敢还嘴,只不是昨天的事,他实在不好意思多做解释。

    难道把一切的错误都推到项青头上?

    向来重义气的谢安可做不出这种无耻的事,要怪,只能怪他还没有适应自己身份的转变,毕竟他已与梁丘舞有了婚约,背着妻子在外胡混,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实在是,对不住……”谢安低头道歉。

    梁丘舞深深望着谢安的眼睛,半响之后,这才点了点头,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知晓就好,rì后牢记心中。——项三哥是自己人,不会多嘴,但你rì后也少不得要与外人应酬,倘若举止放荡不堪,难免叫人看轻……”

    “嗯!”谢安乖乖地点了点头。

    “念你初犯,姑且扰你一次,此事暂且放下不提,”说着,梁丘舞犹豫了一下,望着谢安压低声音说道,“实言告知我,你当真要助九殿下成为皇储?”

    一时间,谢安的双目瞪大,很是不可思议地望着梁丘舞,愕然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是项三哥告诉我的,昨rì你酒醉失言,事后,他将此事告诉了我,”说着,梁丘舞望了一眼谢安,见他一脸的不安之sè,不悦说道,“我乃你妻,难道还会害你不成?——反过来说,你作为丈夫,且瞒着我这等要事,实在不该!——还是说,你并不信任我?”

    望着梁丘舞眼中的几分失望,谢安心中一软,连忙辩解道,“不是信任不信任的事吧?你也知道,这种事不能随随便便说……”

    “你也知道?知道还酒后胡言乱语?”梁丘舞气恼地望着谢安,继而双眉舒展,平静说道,“好在那些青楼女子不曾听到,否则真是……rì后,你这话不可再说,叫有心人听到,恐有杀生之祸!”

    听着梁丘舞话中几分担忧之sè,谢安心中一暖,半玩笑地说道,“我已答应了伊伊,rì后吃酒,叫她陪我……”

    “唔,如此倒也合适,”梁丘舞愣了愣,继而微笑说道,“倘若只是小酌几杯,我自也可陪你……总之,莫要再去那胭脂红粉之地!”

    吃醋了?

    还是单纯地看不惯青楼的那些女子?

    谢安歪着头打量了梁丘舞半响,还没看出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话说回来,既然你打算要助九殿下成事,此事可不易,九殿下身旁有多少心腹之人?”

    谢安闻言满脸尴尬,半响这才举起两根手指。

    “仅仅二人?”梁丘舞愣了愣,喃喃说道,“加你也才三人,如此人手……”

    “是包括我,二人……”谢安汗颜说道。

    “……”梁丘舞微微张了张嘴唇,呆呆地望着谢安,模样倒是可爱,可是她那仿佛看待傻子一般的目光,着实令谢安有些汗颜。

    “我还是替你安排仕途吧!”虽然似乎是商量的话,可是从梁丘舞的话中,却听不出任何要与谢安商量的意思,很显然,她并不看好谢安要相助的九皇子。

    对于梁丘舞说一不二的xìng格,谢安这几rì已了解许多,见此,连忙解释道,“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你想啊,眼下朝中众皇子,实力最为庞大的,无非是那个混蛋太子李炜,北境的四皇子李茂,以及身在江南的八皇子李贤三人,此三人呈鼎足之势,犹如当空皓月,相比之下,其余皇子却只是米粒之光,难放光彩,更别说李寿那小子,但正因为如此,才有机会!”

    “怎么说?”

    “你也应该知道,那个混蛋太子平rì里嚣张跋扈,视其余众皇子如无物,但一听说四皇子要返朝,就吓得跟什么似的,这就说明,他也畏惧四皇子李茂……”

    “这个自然!”梁丘舞微微颔首,说道,“李茂殿下手握北疆十余万兵马,乃我军方众望所归,而那太……而那太子,虽在冀京有诸多势力,但说到底不过是一干朝中老臣以及皇室宗亲拥护,还有那八皇子李贤,他在江南等地的威望,甚至要比朝中陛下更胜一筹,江南乃龙蛇混杂之地,草莽豪杰屡禁不绝,数年来朝廷都对江南变故无可奈何,然而那八皇子,却能从容漫步于各方势力,令黑白两道皆对他心服口服……你说这些,与九殿下又有何干?”

    “呵呵,”谢安装模作样地笑了笑,继而压低声音,正sè说道,“烛台的光,可照不到烛台之下啊,太子李炜的注意力,毋庸置疑是四皇子以及八皇子,岂会在意其余人?甚至是,毫无势力的九皇子?”

    “……”梁丘舞红唇微启,继而却又合拢,望向谢安的目光中,隐隐露出几分惊讶。

    而谢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犹自说道,“说句不好听的,眼下四皇子与八皇子,恰恰就是最好的挡箭牌,吸引着太子李炜所有的注意力,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周旋于这三股势力之中,韬晦养光,暗暗积聚实力,必要之时,还可联络处于弱势的皇子们,将最强的对手先打倒……”

    “打倒李茂殿下?”梁丘舞的表情,有些为难。

    谢安愣了愣,古怪说道,“怎么看现在也是那个太子李炜更强吧?四皇子手中兵权再多,也只是人臣,而那个太子,是储君!”

    “唔,是我失却计较了,继续说!”梁丘舞点点头,眼中的为难之sè,渐渐退去。

    “据我猜测,四皇子与八皇子,多半也是这个打算,是故,他们很有可能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太子,待太子倒台之后,他们便是双雄并立,而其余众皇子,也在同一个起跑线了,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夺嫡之争!”

    “原来如此!”梁丘舞点了点头,由衷赞道,“我再一次低估你了,很好,很好……这便是你对九殿下的进身之策么?”

    岂料谢安闻言尴尬地饶了饶头,讪讪说道,“我很想说是,不过,是一个叫王旦的家伙说的……”

    “王旦?”

    “啊,以前是太子李炜的幕僚,有一次我与李寿二人去赴宴,那个混蛋太子出言奚落李寿,我瞧不惯,暗讽了对方几句,那个太子为了挽回颜面,叫府上的幕僚与我比试才学,叫我侥幸胜出。我与李寿自是逃过一劫,可怜了那些幕僚,被恼羞成怒的太子驱逐出府,还断了他们的仕途,永不录用,其中就有王旦……

    我记得是今年的正月里的吧,我与李寿出城打猎,回府的时候,在路边遇到了无颜返乡,打算就此饿死冀京的王旦,于是就把他带回了府上……”

    “原来如此,”梁丘舞释然地点了点头,继而摇头叹息说道,“堂堂太子,一过储君,器量却如此狭隘,仅为一次失利便如此苛刻对待手下心腹幕僚,迫害饱学之士,实非明主所为……”说着,她语气一转,望着谢安正sè说道,“能担任太子的幕僚,想必是有真才实学,但即便如此,你等人手也是不足……罢了,既然你有志向,我作为妻室,也不好泼你凉水,你且照你心中所想去做,只不过,万事需留有退路,莫要做绝,以便我暗中保你……”

    “呃,谢谢……”谢安牵了牵嘴角肌肉,汗颜感谢。

    “你乃我rì后夫婿,理所应当!”女人还要再说,忽然远处匆匆走来一名侍女,行礼禀告道,“小姐,长孙小姐来府上拜会……”

    谢安清楚地注意到,梁丘舞的面sè突然沉了下来。

    “她来做什么?”嘀咕一句,梁丘舞点了点头,回顾那位侍女说道,“请她到前院偏厅,奉上香茶,不可怠慢!”

    “是,小姐!”那侍女一颔首,离开了。

    趁着梁丘舞皱眉思忖的时间,谢安小声询问身旁的伊伊。

    “伊伊,那什么长孙小姐是谁啊?”

    “乃小姐闺密……”伊伊低声解释道。

    闺蜜?

    闺中蜜友?

    怎么看也不太像吧?

    谢安暗自打量着梁丘舞的面sè,就在这时,却见梁丘舞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伊伊,随我前去偏厅!”说着,他转头望向谢安,语气不容反驳地说道,“你回房,不许出来!”

    诶?

    什么意思?

    见梁丘舞一反常态,用严厉的语气让自己回房,谢安莫名其妙之余,隐约也有几分不满。

    方才还说什么丈夫妻子,这会儿就变了?

    瞧瞧又怎么了?

    还是说,嫌我会给你丢人?不想让你的朋友知道你打算嫁给一个平民?

    谢安越想越不是滋味。

    哼!

    不叫我去,我偏偏要去!

第十五章 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那个什么长孙小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为什么一听说她来到府上拜会,那个笨女人脸上的表情就突然改变了?

    一边思考着,谢安一边东张西望地走在那条悠长的走廊,说实话,他的方向感向来不强,但是这次却意外地让他走对了方向。

    “应该是这里吧……”走过转角,谢安有些不笃信地自言自语。

    忽然,他隐约好似听到了梁丘舞的声音,略微偏向中xìng的声音,上位者的语气,颇为明显。

    对了,就是这里!

    加快脚步,谢安顺着声音传来方向走去,终于来到了那平rì里用饭的偏厅,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

    仅一眼,谢安便瞧见了坐在主位上的梁丘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谢安又发现,在偏厅左侧一边的木椅上,坐着一名女子……

    她们在说些什么?

    谢安歪着脑袋张望着,很好奇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

    忽然,他注意到主位上的梁丘舞目光瞥向了自己,在神sè一愣后,她的目光中,隐约浮现出了几分不悦与愠意。

    不是叫你回房不许出来么!

    即便是没有读心术这方面的才能,谢安也能清楚地读懂此刻梁丘舞脸上愠sè的含义。

    “咦?”或许是注意到了梁丘舞的不对劲,那位前来府上拜会的女子转过头来,有些惊讶、亦有些好笑地望着在门外张望的谢安。

    见自己已被她们发现,谢安索xìng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丝毫不理睬面带不渝之sè的梁丘舞,抬脚便走了进去,大大咧咧地坐下右侧的位子上,与那位长孙小姐面对面坐着。

    “……”见谢安这副作态,梁丘舞皱了皱眉,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在她身旁,伊伊有些为难地望了一眼自家小姐,继而端着茶壶盈盈来到谢安身旁,替他倒了一杯香茶,同时暗暗使着眼sè叫谢安离去,然而谢安却视若无睹。

    “舞姐姐,此人是谁呀?怎得这般无礼?”那位长孙小姐咯咯笑道。

    谢安闻言,斜眼瞥向坐在主位上皱眉不已的梁丘舞,心中冷笑一声。

    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准备怎么解释我的身份!

    由于气恼梁丘舞方才对待的态度,谢安并没有注意到,在她面对的那位长孙小姐,在向梁丘舞询问谢安的身份时,眼中更多的是戏谑,而不是疑惑。

    “此人叫谢安,乃我夫婿!”坐在主位上的梁丘舞淡淡说道,她竟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呃?

    谢安愣住了。

    “咦?”长孙小姐眼中的戏谑之sè更浓了,右手缓缓抬起,将手中那把小巧jīng致的折扇打开,掩嘴娇声笑道,“究竟何处少年俊杰,竟能得舞姐姐垂青?”

    在谢安略微有些不安的目光,梁丘舞端起身旁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就实说道,“也称不上什么少年俊杰,先前只是九殿下府上门客……只不过我已**与他,是故,不得不与他成婚,叫他入赘我梁丘家!”

    “咦?竟有此事?”那位长孙小姐吃惊地说道。

    尽管她的表情很惊讶,但是她的目光,却依旧是那般平静,仿佛并不对此感觉惊讶,而另外一边的谢安,却早已惊呆了。

    说实话,他刚才之所以走入偏厅,就是打算看看梁丘舞究竟想如何掩饰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如果说的太过分,谢安也不介意让这个笨女人当众出出丑。

    但是出于他意料的是,梁丘舞似乎完全没有要掩饰的意思,相反的,她几句话就点名他与她之间的关系,甚至连她已**于他这种重要的事也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这着实令谢安大吃一惊。

    这……

    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个笨女人毫不掩饰便将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难道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份?

    但是这样的话,她刚才又为什么要用那样严肃的语气命令自己回房,不许出来?

    谢安有些弄不懂了。

    难道她并不是怕自己平民的身份给她丢脸,因而叫自己回房不许出来?

    “原来如此,这位谢大哥还真是有福气呢!”长孙小姐咯咯笑着。

    她那清脆而富有诱惑的笑声,让谢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完美……

    这是谢安第一个印象,他感觉眼前这位女人仿佛是集中了天下所有美貌女子的优点,惊艳的容貌,妖娆的身姿,优雅的气质。

    她,将一头乌黑的长发微盘束在脑后,头戴金玉之冠,身穿着一身蔚蓝sè的女xìng向长袍,袍上用金银两sè的线绘出一幅百花图,隐约间,还能够看到那长袍下丹粉sè的内衬。

    她的肤sè,要比伊伊更白皙,仿佛一块完美的碧玉般,没有任何瑕疵,

    一双微微转动着的眼睛极具灵气,挺直而小巧的鼻子,还有那充满诱惑力、微微轻启的一点红唇……

    身段亦是那般妖娆,多一分则嫌胖,少一分则嫌瘦,似她这般,恰到好处。

    美……

    诚可谓是倾国倾城、美艳无双!

    单从容貌上说,无论是梁丘舞还是伊伊,似乎都要逊sè面前的女子几分……

    或许是注意到了谢安望向自己时那震惊的目光,那位长孙小姐咯咯一笑,举起手中的小扇掩住小嘴,咯咯笑道,“呀呀,舞姐姐,这样好吗?您rì后的夫婿可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妹瞧呢!”

    此言一出,梁丘舞望向谢安的目光,便冷了几分,她沉声说道,“安,不得无礼!此位乃是当朝丞相长孙公的孙女……”

    “呃?”谢安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坐在对面的女人微微欠身颔首,娇声说道,“奴家父姓长孙,唤做湘雨……”

    长孙湘雨……

    谢安微微皱了皱眉,他感觉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对!

    这个名字王旦说起过……

    长孙湘雨,当朝丞相长孙胤公的孙女,自幼读书,百家学术,烂熟于心,更难得的还jīng通琴棋书画,据说没有她不知道的事,也没有她不会的事,与梁丘舞一同被称为[倾国双璧],受冀京内无数年轻人追捧。

    而有所区别的是,梁丘舞虽然也是世上罕见的美人,但是由于她较为特殊的发sè与肤sè,以及那连男儿比无法匹敌的惊世骇俗的武力,使得绝大部分倾慕她的男儿都不得不避而远之,不如长孙湘雨那样高人气……

    原来就是她啊!

    心中回想着王旦的描述,谢安目不转睛地望着长孙湘雨,却见她咯咯一笑,掩嘴说道,“谢大哥莫要一个劲地盯着小妹瞧哟,舞姐姐会生气的……你看,舞姐姐的脸sè,很差哟!”

    “呃?”谢安闻言一愣,下意识转头望了一眼满脸寒霜的梁丘舞,心中不免有些发虚。

    “咯咯……”望着谢安这幅模样,长孙湘雨用扇掩嘴,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娇躯乱颤。

    她的笑声,很脆生,很诱人,尤其是她脸上隐约浮现的几分羞涩,叫谢安不禁有些把持不住。

    谢安满脸尴尬,连忙道歉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只是……”说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发现,对面那位女子,尽管摆出一副羞涩诱人的模样,但是眼中隐约闪过一丝轻蔑与冷意。

    怎么回事?

    是自己看错了么?

    谢安愣了愣,定睛再望向那女子,却察觉不到有任何不对劲之处。

    “呀!奴家着才说完,谢大哥又这般羞人地盯着奴家直瞧,舞姐姐,您就不管管么?”长孙湘雨满脸羞涩地望向梁丘舞,她那撒娇般的语气,着实令谢安心里一颤,涌出一份莫名的感动。

    或许,谢安心中所倾向的,多半还是这样温柔似水的女人吧……

    “够了!”坐在主位上的梁丘舞狠狠一拍桌案,露出一脸愠sè。

    以为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的谢安心中一跳,慌忙收回望向长孙湘雨的目光,但令他颇为错愕的是,梁丘舞的愠sè竟然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谢安对面那位娇滴滴的女子……

    “长孙湘雨,你莫要太放肆了!”

    “舞姐姐说的什么呀?小妹怎得听不懂呢?”长孙湘雨依旧是那副令人怜爱的表情,有些委屈地望着梁丘舞,继而,她可怜兮兮地望向谢安,埋怨道,“谢大哥,奴家就说了嘛,你那样盯着奴家瞧,舞姐姐要生气的……”

    谢安被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弄到心痒痒,张嘴结结巴巴说道,“我,我不是……”

    就在这时,却见梁丘舞再一拍椅子的扶手,望着谢安怒声说道,“安,你闭嘴!——你还要被她耍到什么时候?!”

    耍?

    谢安愣住了,不明所以地望着长孙湘雨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有些转不过弯来。

    而这时,梁丘舞亦怒视着长孙湘雨,冷冷说道,“湘雨,你与我也是自幼相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我不管你平rì里耍那些公子哥耍到什么地步,但是他……你动他试试!”说到最后,她眼中已布满了杀气。

    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安越来越弄不明白眼下的状况了,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然,对面那位方才还摆出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女人,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真是无趣!”在谢安不敢相信的目光下,长孙湘雨淡淡一笑,撇嘴说道,“这样的家伙,也只有舞姐姐才拿他当宝贝!——不过方才还真是有意思呢,那样毫不掩饰地瞧着奴家……咯咯咯!”说着,她瞥了一眼谢安,目光中满是嘲讽。

    谢安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会不明白。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方才一口一个谢大哥的温柔女人,竟然是在戏耍他,更令谢安感到恼怒的是,若不是梁丘舞中途喝断,恐怕他还要继续被这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这个女人……

    看着那用嘲讽目光望向自己的长孙湘雨,谢安恨恨地咬了咬牙,方才对她的好感,瞬间跌到低谷。

    瞥了一眼面红耳赤、脸sè难看的谢安,梁丘舞微微摇了摇头,继而望向长孙湘雨,正sè说道,“好了,闲话少说,湘雨,你今rì到我府上,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事呀,只是有好些rì子不曾与舞姐姐相会,是故今rì来瞧瞧……小妹也没想到呢,太子殿下竟然会如此对待舞姐姐!”

    或许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梁丘舞微微皱了皱眉,抬手说道,“过去的事,就莫要再提了,太子……总归是太子,rì后的储君!”

    “亏得舞姐姐这般想得开,如此,小妹也就安心了……”长孙湘雨颇为可爱地用小手拍拍胸口,露出一副释然的表情。

    “你?安心?为何……”梁丘舞眼中流露出几分不解。

    “要说为何呀……”长孙湘雨咯咯一笑,用手中的扇子掩着嘴,露出一副仿佛求饶般的委屈之态,压低声音弱弱说道,“因为是小妹放出的谣言嘛,说什么四皇子要返京的谣言……”

    此言一出,梁丘舞、谢安、伊伊三人面sè顿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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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将军介绍:
某官员推过一只装满金银财帛的箱子:“谁不知谢大人乃陛下跟前红人,这件事就拜托大人了……”
谢安:“好说,好说……伊伊,替为夫点点!——明日为夫给你买盒喜欢的胭脂……”
伊伊:“嗯嗯……”
长孙湘雨:“见者有份,奴家要一半!——奴家昨日看中一条上等的项链,正巧手头不宽裕……”
梁丘舞:“大周官员不得收受贿赂!——没收,充当我东军军饷!”
金铃儿:“都给老娘靠边站!——小贼,你答应过余,要替余筹集一些财物资助那些孤儿的……”
上前,将那只箱子瓜分干净,只留给谢安一个空盒子。
谢安:“喂,姑奶奶,好歹给条活路走啊!”
妻乃上将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妻乃上将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妻乃上将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