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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iss_苏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txt下载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02章 16、欲说还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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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形容技巧纯熟,当用“庖丁解牛”一词。www.uu234.net

    庖丁解牛之所以传神,是因为那庖丁善于寻找到牛的骨**隙,叫刀刃可更轻松穿过,所谓“游刃有余”。

    这一会子婉兮的身子已是挣脱不开,唯有脑子在狂奔。便这样莫名其妙想到了这个典故,继而深深暗自感叹:皇上此时就是庖丁,她就是待宰的牛啊。

    皇上自然不是照着她的骨头缝儿,皇上找得准的都是她的衣裳缝儿;

    皇上自然不是用牛刀来招呼她,皇上用的是——长指和舌尖儿。

    便是这层层的布料,便是这里里外外不下好几十的扣子去呢,却压根儿都挡不住他的“见缝送指”、“游舌有余”!

    皇帝又是最善弓马的天子,这些年从未断了弓马骑射,更是在围场每一年都亲手哨鹿伏虎,此时用那样的力道和技巧来整治一个她,简直不用费什么力。

    没三下五除二,她便已是浑身娇软,无力抵抗。

    那一身的衣裳都没被扯开,皇上却已经——

    得手了。

    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穿梭、那叫人羞涩又欢畅的节奏,叫婉兮一时失了魂,一时又忧心地想要清醒回来。

    ——恐怕还不到时候啊;

    ——会不会,影响了哺育孩子去?

    身为一个女子,她的身子也抗拒不了这样的欢畅,她也想他的爷,她也贪恋他带给她的那无与伦比的快乐。

    可是她此时不只是一个女子,她更是一个母亲。

    身为母亲的自觉,还是战胜了方才那一刻的迷乱。

    她忍耐着,小心抱住皇帝,按住他的手指。

    “爷……还不行。奴才求爷,再忍耐些日子。”

    皇帝此时那玉白的面颊,也是霞光笼罩;那一双长眸中,更是水雾蒸腾。

    这时候叫皇上停下来,她知道,着实为难了他。

    皇帝却没发火,嗓音依旧柔软而耐心,只将她抱回来,轻抚她的鬓发,最后揉住她的耳垂,沙哑地问,“……怎么不行?”

    婉兮自己这会子也是没经验的,终归是还没得到御医和姥姥们明确的知会呢。

    可是这会子若只是这么回答给皇上,别说皇上,她自己都觉着含混。

    她便垂下头,忍着羞涩,轻声道,“……奴才,那个,月信还没回来呢。”

    她忖着,月信还没回来,那必定是身子还没全好,身子里头怕也还没全都干净呢。

    皇帝眯眼,却是轻笑,“有理——却不是全部的理由。”

    “便是月信还没回来,只是因为你这会子还在亲自哺育小七;便是没有月信,也只是叫你这会子还不能再有孩子而已——谁说就不能与爷亲近了?”

    婉兮也是刚听说这样的解释,好奇地瞪圆了眼,盯住皇帝,也暂时忘了羞涩。

    “……那难道不是身子里还没好全,或者还没全干净么?”

    皇帝轻哼一声,“说什么干净不干净,爷何时嫌弃那些了?你便是有什么,也都是为了给爷诞育孩子,爷若连这个都矫情,那爷还是不是个爷们儿了?!”

    婉兮心下一暖,便还是伸手主动抱住皇帝,凑上自己的嘴儿去。

第2003章 17、心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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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兮这一主动凑上嘴儿来,皇帝便再多的耐心,这一刻也全都土崩瓦解去。m.www.uu234.net

    皇帝几乎是咬住了婉兮的唇。

    他也想柔缓些,只是唇瓣微微的贴合,那细腻莹润的触感便叫他再忍耐不了,总要火急火燎地,尽数先尝个遍才行。

    到后来……他几乎是在吞噬,啃啮。

    这样的火急火燎,哪儿还像是个四十五、六岁的人去了?分明是个初次尝到这滋味儿的毛头小子啊。

    婉兮一边承受他洪水喷涌一般的热烈,一边儿心下却忍不住偷着乐。

    可是就算她只是主动送上的嘴儿,他又如何只能满足于只是亲亲嘴儿?

    他的大手,便又灼热而粗粝地伸了进来——

    婉兮还是矛盾又彷徨,颤抖着几乎要掉泪,小声祈求,“爷……等奴才再问问。”

    没得御医和姥姥们的明白话儿,她终究还是不敢造次啊。

    皇帝迭声闷哼,手和嘴都怎么都停不下来。

    可是她的轻颤里,已经不是最初的********,开始有了轻轻微凉。

    他知道她是真的在惶恐。

    他便抬起身来,沙哑地在她耳边宣告,“……你别怕,爷也不会造次,更不会因为忍不住而伤了你。”

    “这回……爷不动真格的。只是,这么亲亲你,摸摸你。乖九儿,你放松下来,好歹叫爷这么咬半口,解解馋。”

    皇上这样的话,好歹能叫婉兮放回半颗心去。

    皇上不来真格的……只是这般,应该,没事儿吧?

    况且——她自己也是想念啊,如今她抵抗的不仅仅是她的爷,也有她自己身子深处的那股子拧劲儿啊……

    像是一个漩涡,她想要吸纳,想要将皇上整个人都席卷进去,吞下去,才得餍足。

    她便哽咽着,放开了手和双膝。

    皇帝喉头一声低吼,却没有疾风骤雨而来,而是又将她抱回来,再细细密密亲她的嘴、面颊、眉尖,甚至眼帘。

    他在陪着她,等着她放松下来。

    真正的放松,而不是要克服着恐惧,强令自己的那种放松。

    她自己也终是按捺不住,又回眸仰头去亲他的嘴……

    终是两颗心跳到了一处,成了同一个节奏。她的担心和渴望,与他的炽热和凶恶,两厢融和一处,成了他们共同的心情。

    她这才红着脸扳下他的头,咬着他的耳朵低声恳求:

    “第一,爷……暂且饶了奴才的上边儿。终究小七要用嘴啜的,奴才怕对她不好。”

    皇帝喉头咕哝一声,终究却是笑出声儿来,“……好!”

    婉兮撑着胆子,忍着羞涩再道:

    “第二……便是下边儿,爷不仅不准动真格的,更——别动嘴。”

    天……这话叫她说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极了。

    只是,她自己终究心里没底,便是他不嫌弃她,她也怕自己还没全都干净了。

    皇帝已是嗓音沙哑,呼吸绵长,却还故意逗着她问,“……那动什么?”

    婉兮真想将自己的脑袋扎到那炕洞子里去,心下直呼上当,却没办法了。

    皇上揉着她,挤着她,促狭地非要问到底不可。

六卷 18、长久

    婉兮只觉恍惚。顶 点 X 23 U S

    不知道是这会子与皇上亲昵使然,还是思绪总也跟不上皇上去使然,总归这一刻神思不属,全都由不得自己,只能被他牵着引着,情不自禁朝着他带领的方向走。

    便不管自己是多大年岁了,在他面前总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也是,便如他所说,她再长大,终究也永远比他小了十六岁去呢。

    更何况他是一人谋画天下的帝王。

    她的心思再怎么绸缪,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眼便被看穿的小丫头去。

    她便只能投降,羞涩垂首,却不肯放弃自己最后那一点子的骄傲。

    ——他不是问么,他不是想听她亲口回答么?那她还偏就不说了。

    她只做。

    她含住羞涩,含住一点子倔强,咬住嘴唇只拉下了他的手

    沿着她的腰线滑下去。

    他若能这一刻还非能说得出话来,那就算她输。

    她深深吸气,纤腰一收,身子一紧

    他果然骤然便是呼吸一急,薄唇紧抿,如临大敌。

    她这才暗暗松一口气,舒心地笑了。

    一殿霞光轻红,绯红辗转。

    她给不了他全部真格的,可是她能给他全部真实的感触——这一回,她不克制不压抑,将自己身子的变化,尽数都展现给他的指尖儿。

    而她唇内的吟哦和嘶喘,这一次也不再咬紧嘴唇忍住,而是伏在他颈窝里,一丝一毫全都叫他听了去。

    她的爷,登时指行如虎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总归他总不餍足。

    终是婉兮还记挂着在外头逛的闺女,这便含羞抱住他,柔声求着,“奴才要上不来气儿了,爷饶了奴才吧。”

    皇帝咬牙切齿,“这便上不来气儿了?”

    婉兮伸出一只手掌来,媚眼如丝在皇帝面前轻晃,“奴才都,这些次了。爷再折腾,奴才当真要零碎了”

    皇帝又恨又笑,张口咬住她那只手,“爷去一次还没有过呢,你这是显摆!”

    婉兮娇羞地笑,便将那五根手指收拢来,滑下去——

    贴着他的耳,娇羞呢喃,“奴才用这些次,换爷一次,爷换,还是不换?”

    皇帝登时呼吸都收紧了,一双长眸幽深幽深锁住婉兮。额角一颗,两颗,汗水滴下。

    婉兮故意滑动,却收手,俏皮扬眸,再问。

    “爷说嘛,换,还是,不换?”

    这一日傍晚,皇帝从霞光渐暗,一直低吼到月影渐明。

    最后他累极躺下来的时候儿,还是忍不住将婉兮那只手,挨个指头都恨恨咬了一口。

    婉兮故意轻呼,“天子岂能动私刑?”

    皇帝懊恼地拉下她的发丝,又去亲她的嘴,沙哑呢喃,“睡觉它们,竟敢击败天子威严?”

    婉兮实在忍不住,终是伏在皇帝身上,轻笑出声。

    偏殿七公主的卧房里,七公主早已睡着了。

    玉蕤垂眸看着七公主,心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按说七公主早该回到主子身边儿了,可是直到这会子,玉蝉还在殿门外守着呢,悄悄儿摇头劝退一切人等。

    竟这样长久。

六卷 19、不得安宁(8更毕)

    七公主百禄、指婚的欢喜尚未散去,十月间,西北又传来坏消息。m.www.uu234.net

    回部(是维族,不是回族)小和卓霍集占隐有二心。定边将军兆惠将此事奏与皇帝,皇帝遂派镶蓝旗蒙古副都统阿敏道进兵讨伐。

    回部大小和卓本被准噶尔所囚,朝廷大军平准噶尔,才将大小和卓兄弟二人放出。此二人趁朝廷与准噶尔激战,回到喀什噶尔重集旧部,控制了南疆等地。不思朝廷救命之恩,却渐生反叛之心。

    此时又恰逢阿睦尔撒纳之乱尚未平定,北方又有鄂罗斯扶持;而喀尔喀蒙古的青衮杂布也是叛乱,大小和卓认定朝廷分身乏术,这便认定此时是反叛的好时机。

    同在这个月,辉特部的台吉巴雅尔又反叛,皇帝派宁夏将军和起讨伐。

    若此西北和北方各有叛乱,一一再起,叫皇帝火上眉梢。

    便连后宫众人都忍不住跟着着急,便是后宫请安之时,那拉氏都忍不住道,“乾隆十九年那会子,除了傅恒之外,所有朝臣都劝皇上不必用兵可是皇上终究叫傅恒撺掇着,还是用兵西北了去。”

    “原本还是好的,也算那达瓦齐自己有眼色,这便顺利平了达瓦齐。可是谁知道如今倒成了按下葫芦浮起瓢,达瓦齐之后,这左一个、右一个的反叛,朝廷要用多少兵马、耗费多少银两,又要耗时多少年去才能将他们都彻底平定下来?”

    婉兮抱着七公主,闻言忍不住蹙眉。

    那拉氏这会子虽然实际上是在埋怨皇上,可是终究不敢,这便将矛头指向九爷了去。

    用兵古来如此,若迅速致胜便怎么都是好的;倘若遇到不顺利,那个主张用兵的人必定背上滔天的骂名去。毕竟只要用兵,就会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更有人命的损失。

    只是这会子当着这些后宫女子,婉兮不方便直接为九爷出言。倒是舒妃终究是九爷的姨姐,这便听着有些刺耳,便含笑道,“傅恒再怎么着,也只是个臣子;所有决定都是皇上一个人圣心独断。皇后主子这话其实更应该说与皇上去——总归咱们后宫姐妹都是女子,谁明白朝政呢,谁又能听得懂什么去?”

    那拉氏不由得轻笑,“舒妃懊恼也是有的,终究傅恒是你妹婿。只是倒不知道傅恒知不知道你为了他在后宫与我顶撞啊?怕就怕傅恒便是知道了,却也未必同意舒妃这么办呢。”

    那拉氏的话自是讽刺舒妃时刻嘴上挂着傅恒,可是事实上傅恒两口子的心已经不在她这儿了。

    舒妃有些咬牙,目光掠过婉兮去,可惜婉兮却没抬头。

    舒妃便盯住了纯贵妃,“傅恒是妾身的妹婿,可是傅恒更是纯贵妃的亲家。皇后主子当着姐妹们的面儿,这样直言不讳,妾身倒无所谓,终究只是妃位;可是纯贵妃这会子在宫里却是位分仅次于皇后主子的那皇后主子的这话,倒是说给妾身听,还是说给纯贵妃听啊?”

六卷 20、换了妻

    纯贵妃不由得挑眉,望向舒妃来。

    “舒妃这话说得倒叫我接不住了舒妃说得没错,傅公爷是四额驸的阿玛。可是这是皇上的指婚,这事儿何尝是我的决定了?”

    纯贵妃瞟一眼那拉氏,“更何况皇后才是四公主的母亲,若说‘亲家’二字,皇上和皇后娘娘才跟傅公爷是亲家呢!”

    纯贵妃这是极力撇清自己,不想被无端卷入舒妃与皇后的口舌之争来。

    舒妃自是听得明白,便笑了,“说来有趣儿,皇上给皇子皇女指婚,就算只有四公主指给傅家也就罢了,皇上怎么年前还挑了傅清的闺女为皇子的嫡福晋啊——啧啧,说来就是巧,傅清的闺女是指给六阿哥永瑢,这便又是纯贵妃所出的皇子。”

    “这样算来,纯贵妃的儿子和女儿,可都是跟傅家结的亲呢!故此若论亲疏远近,这东西六宫,谁有纯贵妃与傅恒家来的亲密去?”

    一众嫔妃,私下里也都是悄然目光流转。

    舒妃说得也不算错,皇上的安排的确是巧:皇家一共就与傅家结了两门儿女亲事,偏还都落到了纯贵妃的头上。若说只是巧合,若说内里并无皇上的深意在,仿佛有些说不通了。

    纯贵妃无端受牵累,可是这会子也找不到理由为自己开脱,一时急得也是满面通红。

    纯贵妃的目光,便不由得落在了婉兮面上。

    婉兮略作思量,还没等开口,却听忻嫔在一旁娇俏地笑了。

    “哎呀呀,舒妃好歹也是九福晋的亲姐姐,对于傅家的事儿好歹该知道得比咱们都早、都详尽。可是今儿却怎么说冒失了呢?”

    舒妃本将纯贵妃拉入战团,引得那拉氏不满,正自得意呢,没想到忻嫔这么忽然半路杀出来。

    舒妃便一眯眼,“忻嫔说什么?”

    忻嫔坐直了,悠然地深吸口气,年轻的面上,笑靥如花。

    “舒妃原本说得没错,皇上的确前头是挑了傅清的闺女为六阿哥的嫡福晋可是那都是年头的事儿了,如今已是年尾,许多事儿已经变化了。”

    舒妃盯住忻嫔,“你说什么变化了?”

    忻嫔抬眸同情地望住舒妃,“傅清的闺女,六七月间刚夭折了啊。皇上已然为六阿哥另指福晋。”

    “不过皇上必定是为了继续与傅家结秦晋之好,这便另外指了傅公爷的另外一位兄长、参将傅谦的闺女为六阿哥嫡福晋了。”

    忻嫔说出这话,便连婉兮都小小吃了一惊。

    六七月来她已是关起宫门,安心待产,两耳少闻窗外事了。

    而且这话之前也没听九福晋、玉壶提起。九福晋倒还罢了,她不信玉壶知道的话会不与她说故此她担心,这事儿便是玉壶也是不知道的。

    终究傅清的福晋对玉壶防范极严,这些年不准玉壶和伦珠母子认祖归宗,若是傅清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她们自然是不告诉给玉壶的。

    婉兮没见过这位傅二爷的格格,又因为傅清福晋对玉壶的所为,故此对这位福晋也没什么好感,这会子自是说不上什么感伤——她更震惊于,忻嫔消息的灵通。

六卷 21、恶意

    舒妃面子上很有些过不去,不由得尴尬道,“便是换成傅谦的闺女,那不也还是傅家的女儿?六阿哥的亲事,终究还是与傅家结的。www.uu234.net那我之前的话,便也没错!”

    这话题便没个停休了。

    婉兮只得暗暗叹口气,抬眸迎住纯贵妃的目光,含笑点头。

    这中间终究牵连到九爷,以及四公主和福隆安去,她便不能袖手旁观。

    更何况——此时忻嫔这话说得,颇有些冲着她和小七来的意思。

    因皇家结亲,指婚的年岁都早。可是年岁小的孩子将来会不会遇上什么病啊灾啊的,谁也不敢保证。

    故此古往今来,也没断了有诸如此类,皇上指婚完了却有一方夭折的情况。

    便如当年十三爷怡亲王胤祥的嫡长子弘暾,曾被先帝雍正爷选了孝贤皇后伯父马齐的孙女儿为嫡福晋。结果弘暾十九岁便亡故,未及完婚。

    那这位还没进门的富察氏福晋原本可以再嫁,却甘愿未婚而进门守节,一辈子孤单终老

    这样的精神值得敬佩,却终究是人间惨剧。故此皇家再有诸如此类的事,会再为皇子或者额驸指婚。出于家族的尊重,也或者是古来媵妾制度的延续,再挑的皇子福晋自然还优先从夭折的女孩儿的家族里挑选;而原定的额驸,也自然再指给宗室之女。

    便如早年顺治爷废了博尔济吉特氏的皇后,再立的继皇后依旧是博尔济吉特家的格格,总归不叫博尔济吉特家面上无光才是。

    故此这会子忻嫔忽然出言,掺和进一件并非与她有关的事儿,看起来有些不很明智——但是以忻嫔的心思,她既然贸然做这个事儿,便必定有她自己的目的所在。

    婉兮想明白了,忻嫔这是故意说给她听,言语里隐隐是对小七含有恶意。

    忻嫔所出的明明是六公主,比小七大了一岁去呢,便是指婚,本来都应该是六公主为先的。可是这回自打小七出世,便所有的待遇都超过了六公主去;尤其是这次指婚,皇上特地跳过了六公主去,便叫后宫上下都暗暗看忻嫔的笑话儿。

    忻嫔自是记恨在心。

    所以她才特地提到六阿哥永瑢嫡福晋换成傅家堂姐妹的故事——这便是想说,若有一天小七夭折了,自然是她的六公主取而代之?

    如今身为母亲,便是有谁对她本人说些什么,她也能忍就忍;而若是用这样的恶意来暗指她的小七,她便必定不容忍!

    婉兮心思定下来,便含笑道,“忻嫔当真是消息灵通,这事情看样子非但纯姐姐和舒妃不知晓,怕是皇后主子也不知晓吧?”

    婉兮的目光望向那拉氏去。

    那拉氏扬了扬眉,虽没说话,可是神色之间已有答案。

    婉兮便又轻叹一声,“瞧这会子说话的五个人,皇后之尊之外,便是纯姐姐的贵妃之尊。接下来的舒妃和我,好歹也都是身在妃位唯有忻嫔一个只是嫔位。”

    “可是啊,我们四个人加在一起,消息竟然都不及忻嫔一个灵通呢。”

六卷 22、赔罪

    这一场混战,原本是那拉氏揪着九爷,继而舒妃揪着纯贵妃;这会子被婉兮这样一说,倒成了那拉氏、纯贵妃、婉兮、舒妃在同一方,而忻嫔单独为另外一方了。顶 点 X 23 U S

    婉嫔便也放下心来,朝语琴和颖嫔都是点头一笑。

    忻嫔听出了危险,不由得咬住嘴唇,防备地盯住婉兮。

    婉兮却只是淡淡一笑,错开眼珠儿去。

    “若说姐妹相代,我倒是想起来皇后主子的五公主薨逝之后,皇上将对五公主的一腔父爱全都给了六公主那时候儿的六公主当真是皇上心尖儿上第一宠爱的女儿。”

    婉兮浅浅缓缓说出这句话之后,那拉氏的面色便变了。

    婉兮这才含笑收口,朝纯贵妃点头一笑,“皇家历来联姻,都重亲上加亲。这会子纯姐姐的四公主和六阿哥,婚配都是傅家的孩子,那便正是亲近之意呢。”

    “别说六阿哥,便是皇上为五阿哥永琪挑的嫡福晋,也是鄂尔泰大人的孙女儿。那还是咱们鄂常在的堂妹呢!还不止如此,这位五福晋啊,她二伯父鄂实的福晋便是慧贤皇贵妃的亲妹妹呢,这样算来,这位五福晋也是慧贤皇贵妃的姻亲。”

    因鄂容安刚与班第一起在伊犁为国捐躯,皇帝亲赐谥号,故此挑了鄂容安的侄女西林觉罗氏为五阿哥永琪的嫡福晋。

    婉兮便含笑拍手,“就更别说咱们历代先帝的后宫里都有姑侄、姐妹同在的情形了。这些都是骨肉至亲的维系,有了这些才有咱们大清的家国天下怎么,忻嫔便连这个都有微词么?”

    一场请安不欢而散,该生气的没生气,原本无关的忻嫔,却落得个狼狈而出。

    众人告退之后,那拉氏还特地留下七公主,抱在怀里逗着玩儿了一会儿。

    七公主也是乖巧,腻在那拉氏怀里亲近了好一会子。

    那拉氏也是有一点点的意外,不由得抬眸望住婉兮。

    婉兮便笑,“妾身说句不恰当的,虽说五公主已然薨逝,可是皇后主子身上必定还留着五公主的气息呢。小七与五公主同样都是女孩子,说不定这会子还能找见这熟悉的母女相依的味道。”

    一句话说得那拉氏都红了眼圈儿,自是抱住七公主又亲近了好一会子。

    因这一段,婉兮便是最后一个离开皇后宫的。

    待得独自离开,绕过假山才发现,忻嫔竟然等在半路。

    心有不甘么婉兮倒也不意外。

    婉兮将七公主交给玉函,叫玉函和保姆先带七公主回‘天然图画’去。她自己带着玉蕤,迎向忻嫔。

    忻嫔也是含笑迎上来,之前的狼狈一扫而尽,又是无邪活泼的模样儿,眼波盈盈凝住婉兮。

    “小妹向令姐姐请罪了今儿小妹冒失,说了几句本不该小妹说的话,掺和了本与小妹无关的事儿。若是纯贵妃和舒妃与小妹计较了,小妹倒也不意外,也不至于挂在心上。”

    “可是小妹却没想到,却是令姐姐恼了那小妹便必定要来请罪,小妹在这后宫里,最不愿得罪的便是令姐姐呢。”

六卷 23、如针

    婉兮便笑了。顶 点 X 23 U S

    “忻嫔这是说得哪里话来?忻嫔妹妹今儿这话又不是冲我来的,又没想说我什么,我犯得着生的什么气啊?”

    忻嫔抬眸定定盯住婉兮,半晌却又笑,“令姐姐还说没生气?瞧,这会子令姐姐这不是分明还在与我赌气的模样儿?”

    婉兮无奈地轻叹一声,抬眸凝注忻嫔。

    “忻妹妹,原来你是这样想看见我生气啊。”

    婉兮说着向前迈近一步,压低了声音,看似亲热地伏在忻嫔肩上,就凑在忻嫔耳边。

    “其实呢,忻妹妹你若想看见我生气,说今儿那一番话倒是没用的。因为你今儿这番话不是惹恼了我,而是同时惹恼了皇后、纯贵妃和舒妃去。”

    “你若真是想叫我生气呢,你完全可以这样对我说:六阿哥福晋换了人的事儿,是皇上与你枕边说的唯有如此,才是旁人都不知道,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

    婉兮说着还故意抬头冲忻嫔眨了眨眼。

    “终究六七月以来,正是我临盆最要紧的时候儿。若忻妹妹那时候听皇上枕边说的这些话,便等于是告诉我,皇上在那会子还顾不上我,而独宠着忻妹妹你——我想,你若这样说了,我还是好歹能伤心那么一时半刻的。”

    忻嫔眼瞳登时幽黑,盯住婉兮,却说不出话来。

    婉兮故作惊讶,“怎么?难不成这回轮到我说错话了?”

    “哎哟,莫非从六七月间我临盆开始,直到这一会子,忻妹妹你也没承过恩的?”

    忻嫔面色变了又变,不由得笑道,“那有什么奇怪呢?令姐姐是忘了,皇上八月就去秋狝了,这会子才回来。”

    “便是七月和八月,皇上又是镇日烧香拜佛,哪一次之前不得先斋戒三日去?又如何能翻牌子?”

    婉兮便笑了,伸手拍了拍忻嫔肩头,“既然忻嫔妹妹没法子说出那样一句话来,那就当真没法子叫我生气呢。”

    婉兮故意向忻嫔展演一笑,“我这会子啊,正是有女万事足。我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忻嫔面上的黯然,与婉兮面上盈盈的笑,正形成绝大对比。

    不过忻嫔就是忻嫔,倒也极快调整过来,继而也再堆一脸的笑,上前也与婉兮亲亲热热。

    “不过之前小妹说那番话,便是皇后、纯贵妃和舒妃都不知道,倒也没什么。小妹倒是绝没想到,令姐姐是不知道的。”

    “若说是因为令姐姐临盆,皇上便是不说,也是有的——可是凭令姐姐的人脉,又如何当真被蒙在鼓里几个月?”

    “小妹记着,令姐姐临盆当日,九福晋和玉壶就进宫来了啊。她们一个是傅九爷的福晋,一个是傅二爷的小福晋,傅清闺女夭折的事儿,她们是家里人,自然早就知道了啊!”

    “便是夭折不是喜庆事儿,故意不在令姐姐临盆的时候说,倒也罢了。那接下来的上车日、小满月、大满月、百禄,那九福晋和玉壶都进宫来了啊,怎么她们一直都对令主子守口如**?”

六卷 24、就等你多心

    忻嫔说着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是不是九福晋知道了七公主终是被指婚给了那蒙古王爷的阿哥去,这便伤了心去呢?”

    “而玉壶,虽说从前是令姐姐身边儿最得用的人。m.www.uu234.net可是人家终究是傅家的家下女子,便是孝贤皇后崩逝了,心也还是向着傅家的。更何况出宫之后更是成了傅二爷的小福晋,生下的孩子也是傅二爷的骨血”

    不得不承认,忻嫔这几句话倒是扎在婉兮心上了。

    不过婉兮早就知道傅二爷的福晋那边防备着玉壶,又因为九爷两口子收留了玉壶母子,便也说不定连九爷两口子一并防着。这九福晋和玉壶知道晚了些,也说得过去。

    婉兮便淡淡一笑,“他们都是外福晋,进宫来自然守着规矩。便是皇太后,当年皇上亦曾下旨,不准皇太后母家兄弟进宫请安,更不准皇太后宫里人擅自将宫外的消息传给皇太后——那九福晋和玉壶,自然也是不能随便将这样的消息说与我听。”

    “我这会子倒是忍不住奇怪,忻妹妹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个消息呢?是宫外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将皇上的旨意置若罔闻?还是说,忻嫔妹妹觉着自己比皇太后还尊贵,皇太后都不能知道宫外的事,忻嫔妹妹却什么都可以知道?”

    忻嫔面上果然一变。

    婉兮便举袖掩住嘴,含笑道,“方才忻嫔妹妹可真是冒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出旁人都不知道的事儿来——这话若是叫皇太后也知道了去,皇太后必定回想起当年皇上的禁令来。忻嫔妹妹猜,皇太后心里又是什么滋味呢?”

    忻嫔便眯住了眼。

    婉兮汗下点点头,“对了,这都十月了,最晚明年那位钮祜禄家的格格也该进宫了。那终究是皇太后本家儿的晚辈,皇太后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

    此时后宫情势,若以家族出身,暂可分为两大阵营:一类便是那拉氏、舒妃、忻嫔这样儿出身于老满洲世家,家里曾经为一部王贝勒、路长的贵族格格;一类便是如纯贵妃、婉兮这般,或者是汉女,或者是汉姓包衣的。

    不消说,那拉、舒妃等人都是受皇太后所荫蔽;而纯贵妃、婉兮等人,则更多是皇上本人的喜爱。

    故此婉兮直刺到皇太后去,剥离忻嫔心上的仗恃,叫忻嫔心下也是被扎得一阵阵地疼。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若用起这样的法子来,婉兮只会比忻嫔更加娴熟,轻重控制得更为自如。

    忻嫔平复了好一会子,却是目光一转,盯住了站在婉兮身边儿的玉蕤。

    忻嫔便又笑了,“令姐姐说得对,终究九福晋和玉壶是外福晋,进内廷来不敢多说话。那玉蕤姑娘的阿玛可是总管内务府大臣,与傅九爷也算同任为官。便是私下闲聊的时候儿,也不至于不知道吧。”

    “况且这些皇上家里的事,便是前朝大臣不知道,身为皇家内务大管家的内务府大臣也是应该知道的。”

    “怎么玉蕤姑娘,也没将这事儿回给令姐姐?”

六卷 25、不顾而去

    若说忻嫔前面那些话,都没让婉兮太过在乎去;忻嫔这最后一句话,终是叫婉兮面色微微一变,眸光一转,刺向玉蕤去。m.www.uu234.net

    玉蕤也是一怔,面色苍白地跪倒在地,“主子容禀!奴才是当真不知道。”

    “奴才阿玛必定也是不知道的,否则不会半点不给奴才知会。”

    忻嫔便清亮一声笑了,半晌都停不下来。

    婉兮面上便更有些难看,只道,“七公主怕是要等急了。忻妹妹若还有话,咱们以后慢慢说,我先走一步了。”

    忻嫔便也含笑福身,“恭送令姐姐。”

    婉兮扭身便走,任凭玉蕤还跪在地下。婉兮仿佛是忘了叫玉蕤平身,玉蕤便也不敢擅自起来,终是只有目光追上去,人却还在地上跪着。

    婉兮的步子快,腾腾地便转过了假山,不见了踪影。

    忻嫔面上的笑容这才一点点地收了,站起身来,缓缓转头瞥向玉蕤去。

    玉蕤已是垂首饮泣,却竭力不叫忻嫔听见。

    忻嫔站直了身子,在玉蕤头顶看不见处,傲慢地隐隐一笑。

    却是极快便收起,反倒躬身去,伸手亲自搀住玉蕤来,柔声劝慰,“傻玉蕤,令姐姐已是走远了,你便是再跪着,令姐姐也已经不顾而去,看不见了。”

    “快起来,仔细跪疼了自己的膝盖。”

    玉蕤这一下便终是忍不住了泪水,仰头之际,已是泪流满面。

    “忻主子,奴才当真是冤枉奴才是真的不知有此事;便是奴才阿玛,怕是也并未知晓。”

    忻嫔深吸口气,“快别哭了,都怪我方才有说错话了。”

    忻嫔说着便给了自一下子,“你瞧我,方才已是被令姐姐呵责着,在皇后和内廷主位们面前已是说错了话;怎么还不长记性,方才又将你给连累进来了”

    玉蕤便是心下对忻嫔还有些不满的,这会子见忻嫔身为主子这样主动给一个奴才赔不是,这便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只是难过,依旧掉泪。

    忻嫔便也蹲下,目光与玉蕤齐平去,“终究玉蕤你是令姐姐的奴才,不是我的。我呢,便是说话,有时候儿也难免顾及不到玉蕤你去。只是有口无心地,想说就说了。”

    “我不仅当着你们主子、说到你的时候儿,是这样儿的;我在皇后面前说起纯贵妃、舒妃来,你也亲眼瞧见了,我也是这么直性子的。”

    玉蕤想了想,倒也是点头。

    忻嫔叹口气,“可是令姐姐不一样儿啊。你是她位下的女子,她是你的本主儿,她本该更了解你,更体恤你去才是。”

    “方才她既然知道我今儿冒失了好几次,她便不信我就是了。哪怕是能为了玉蕤你当面与我吵起来呢,那我也是半句怨言都没有,还得真心实意羡慕你们主仆一条心。”

    “可是这会子令姐姐怎么能就这么不顾而去了呢留下你一个人儿在地上这么跪着,跺脚你难为?反倒叫我良心不安,不能也这么不管你就走了。”

    忻嫔说着也是掉了两滴泪,“不过话又说回来,都是我的错。玉蕤你千万别生令姐姐的气,你要恨,恨我的冒失便是。”

六卷 26、怎么办啊

    玉蕤落泪摇头,“奴才岂敢”

    玉蕤边哭,边用手臂紧紧抱紧了她的身子。www.uu234.net她怕是冷了,双肩都无助地微微轻颤。

    忻嫔冷眼瞧着,也是叹口气,知道玉蕤这是心里冷了,那冷便泛出来,也侵袭了四肢去。

    她便伸手,握住了玉蕤的手。

    那指尖儿果然冰凉,像是失去了母亲疼爱的、孤苦伶仃的孩子。

    忻嫔便又是深深叹息一声,“你别哭了。我知道你这会子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你别怕,这事儿既然是我惹下的,那自然是我陪着你,送你回去。”

    “走吧,待会子见了令姐姐,便是要我给她下跪呢,只要能换回你的清白来,我便什么都愿意的。”

    玉蕤的泪自落得更凶,用力摇头,不敢起身,更不敢望向回去的路去。

    忻嫔便伸手轻轻拥住了玉蕤的肩头。

    “玉蕤,那你说,我究竟怎样做,才能叫你心里好受些?”

    “但凡有法子,只要你说就是。我便必定都设法陪着你一起去办。”

    玉蕤却拼命摇头,“只消叫奴才这会子在这儿哭一鼻子。只求忻主子别将奴才这会子的事儿再走嘴说给令主子去便好。”

    “甚至于,便是令主子以后问起今日的事儿来,忻主子也只说待得令主子走后,忻主子您便也走了,全然不知道奴才后头怎样了就好。”

    “奴才,奴才只怕令主子知道了,会更加多心。”

    忻嫔也被说得珠泪盈盈,却是用力点头,“你放心就是!我今儿说冒失了话,连累了你去,我日后便怎么还敢不长些记性呢?”

    玉蕤用力地哭了两声,却也极快收声,不敢再哭红了眼睛。

    然后起身,还叫忻嫔帮她瞧瞧眼睛可红了,面颊可肿了。

    忻嫔小心地亲自嘱咐乐容拿出她自的妆粉和玻璃水银妆镜来,给玉蕤照着,亲自替玉蕤重新匀了面,遮盖住哭泣过的痕迹,这才叫玉蕤放心地回去了。

    “天然图画”里,婉兮静静地独自坐着,回来半晌也没说话。

    玉函在旁伺候着,也不敢说话,却又不能不说话,只轻声道,“早先选定的六阿哥的福晋,十四岁上刚被选中就夭折,这总归是没福分的事儿。故此皇上怕是也不想张扬,那前朝后宫、内务府里都不知道,倒也是有的。主子何苦多心?”

    婉兮叹了口气,缓缓道,“玉函,你看这宫墙,多高啊。咱们被圈在宫墙里,若墙外一个帮衬的人都没有,那咱们就是聋子、瞎子,这耳朵和眼睛都是白长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便是皇上许多事都不瞒我,可是皇上终究也有皇上要忙的事儿。便如这几天,皇上便又要为了冬至祭天大典而去南郊斋宫斋戒,人都不在园子里,又如何能与我说得上话?”

    “况且就算皇上每日在身边儿,皇上心里有几万万的事儿去?又如何能随时记着这样的小事儿去?这会子,阿睦尔撒纳、青衮杂布、小和卓霍集占、辉特部台吉巴雅尔哪个不叫皇上心急如焚去?”

六卷 27、小心(8更毕)

    婉兮说罢垂首,摇摇头,“从前,我宫里还好歹有玉蕤,我才不至于聋了瞎了。顶 点 X 23 U S可是这会子,若连玉蕤有话也不与我说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玉函也吓了一跳,忙上前跪倒,“主子万勿多心,不会的!”

    “主子终究是刚生下七公主,这会子便是容易胡思乱想些可是主子万万莫当真去啊!”

    玉函是婉兮位下年岁最大的女子,也有阅历,故此她知道女子刚生下孩子几个月间,因身子的变化,心态会有一段时间的不稳定去。

    爱多心,爱胡思乱想,爱忧愁,爱掉泪。

    又况且主子尽管临盆前后受尽了皇上的呵护,可是待得七公主百禄之后,皇上还是得去忙前朝那些反叛用兵之事,这便或许是有些叫主子闪着了,主子这便悒郁在心了,越发觉得身边儿人不可信了吧?

    再说五妞和玉叶这才出宫几天啊,主子也是受够了身边儿女子不省心的苦楚了。

    ——故此,便是往日的主子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儿而忧愁,那这会子刚诞育下孩子的主子,暂时这样儿,倒也是人之常情。

    婉兮轻叹一声,“我小时候,便总听村里的老人玩笑说‘女生外向’。我小时候还是不服气,长大了却不能不认同。”

    “女孩儿啊,便是小时候怎样想的,待得长大之后,有了心上人,便什么都变了。”

    幸好这会子外头通传,说婉嫔和语琴来了。玉函这才如蒙大赦,赶紧含笑劝婉兮,“主子快笑笑,好歹别叫婉嫔主子、庆嫔主子瞧见了,也免得她们二位一起跟着担心不是?”

    婉兮淡淡垂眸,“玉蕤还没回来呢。你到大门口去迎迎她,见了面儿就先叫她回房,不必来见我。就说我陪着婉嫔、庆嫔说话儿呢。”

    玉函忖了下,便也行礼告退。

    婉嫔和语琴进来,倒见婉兮神色如常。

    婉嫔便笑,“那倒是我们两个想多了,你没事就好。”

    婉兮起身一手拉住一人,“谁说我没事呢?七公主生完了,这事儿必定跟着脚的一个一个来了。这几个月前前后后的事儿可不少,我便是想要忘了,也必定有人替我记着呢。我啊,便得自己一件一件都得记得明明白白。”

    婉嫔和语琴便也笑了,上前坐在地上排开的椅子上。婉兮还坐在炕沿儿上,与两人面对面说话儿。

    婉嫔道,“今儿忻嫔这话说得叫咱们都猝不及防实际上来说,六阿哥的嫡福晋究竟是傅清的女儿,还是傅谦的女儿,对咱们来说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忻嫔从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婉兮点头,“正是如此。忻嫔的消息这样灵通,都跑到咱们前头去了,这才叫我后怕——幸好这事儿不是算计咱们来的,倘若是换了旁的事儿,若咱们都来不及防备,那才糟了。”

    语琴冷笑一声,“莲生自落草,再到指婚,样样儿都将六公主踩扁了去,忻嫔便已经注定恨毒了莲生去咱们便得千万小心着,别叫她有机会算计了孩子去,才是正经!”

六卷 28、又准备好了

    婉兮面前,又是额娘在小七半月之后,要带着玉叶一起出宫前的那晚。顶 点 X 23 U S

    八月的夜空,本还留着暑气燥热,可是额娘的眼中却先一步起了秋凉和萧瑟。

    额娘攥着她的手说,“后宫里的算计,没有所谓止歇之时,只有相机而动;在你临盆前的那些事,暂时偃旗息鼓了,只是他们忌惮着皇上,不敢在那个时候再给你找事儿。”

    “可是这些事该来还是要来的,只在早晚而已。”

    “我便是帮你记着,总归我不能在宫里继续陪着你。而这会子玉叶也要与我一起出宫去了,瞧你宫里这会子又还剩下几个人了?”

    额娘着急地想要落泪,却又强忍着。

    她那会子伸手抱住了额娘。她这会子更加明白,不管女儿长大到了几十岁,当额娘的总还是想伸开双臂将女儿护在羽翼之下。

    她便含笑对额娘说,“娘女儿都进宫多少年了?便是刚进宫的时候儿还不满十四岁呢,女儿又何曾吃过什么大亏去?如今更是都三十了,还有什么看不开、趟不过的去?”

    额娘走了,玉叶也走了,她却不能走。她永远是后宫的女人,更是从这一年开始,不仅要护着自己,更要护住自己的孩子。

    她便只能更成熟,更清醒,也更冷静。

    婉兮想到此处,便是淡淡一笑,“是啊,我早说过,便是怎么算计我的,只要伤不着我,我也愿意得饶人处且饶人;只是若是有人想要算计我的孩子——那便对不住了。便是老母鸡护着小鸡崽儿都敢跟老鹰拼命,我便也自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去。”

    婉嫔与语琴对视一眼,这才放心地相视一笑。

    语琴便道,“我与陈姐姐回去也商量了一下,觉着忻嫔的消息,有可能来自江南。”

    婉兮扬眉,“怎么说?”

    语琴道,“幸亏我跟陈姐姐都是江南人,这便好歹也对江南的官场有所了解。你不知道,忻嫔有个姐夫叫安宁的,从皇上登基初年至今,多年在江南为官。他当过江苏布政使,兼管过苏州织造;也当过江苏巡抚,还多少掺和过盐政。”

    婉兮便轻轻眯起眼来,“哦?”

    语琴道,“所以我觉着,傅清的闺女夭折这事儿,是忻嫔她姐夫告诉她的。”

    “终究傅清的闺女也曾被指为皇子嫡福晋,便是尚未成礼,名分也已如此。夭折之后治丧,棺椁之中便势必要按着皇子福晋例,赏用宫缎、制作陀罗经被等物。这些便必定是叫江南织造来制备的,故此安宁必定是该奉旨知晓的。”

    婉兮心中也是豁然开朗,“我倒不知道忻嫔家中还有这么个姐夫这会子听来,心下倒是明白了。”

    其实六阿哥换福晋的事儿,本身不要紧。这会子婉兮倒是格外留意起安宁这个人来。

    因婉兮的兄长德馨本就是在江南的织造上当差,如今族兄吉庆又是当过两任的两淮盐政,这便是两家在江南有所交集。

    婉嫔瞧出婉兮眼角眉梢隐约的疑虑来,便也是忧心地点头,“我呢倒是不担心旁的,终究婉兮你的兄长已经被皇上早几年便给调回京师来,如今在内务府缎库里任职了。便是忻嫔有心叫她姐夫查你兄长,也未必能伤得到你兄长。”

    “可是两淮盐政么,便难说了。终究,两淮盐政是天下人皆知的肥缺,历任盐政的贪墨官司便从来就没断了过。”

    婉兮也点头,“况且吉庆这个人自己手脚也未必干净,否则也不至于这些年一直有人参他。只是难得皇上查了几回都没查出什么来,皇上依旧有心用他。”

    语琴便也提一口气道,“总归,你设法告知你母家人,但凡还在江南当差的,小心着安宁这个人才是。”

    婉嫔和语琴离去,玉函亲自送了,回转来。

    婉兮抬眸望着玉函,“有事?”

    玉函叹口气,“回主子,玉蕤在房里一直在掉眼泪,想见主子。”

    婉兮点点头,“这会子她掉眼泪,我也不冷静,便是见了面说话,怕也说不明白。你先叫她稳当稳当,我也回头捋捋思绪,有话还怕没有机会当面说明白么?”

    玉函只得行礼去传话。

    玉函走到门口,婉兮忽然叫住,“如今玉蝉和玉景是刚被挑上来,补玉叶和五妞的缺。终究是刚挑过来的,她们两个办起差事来,还是有些生疏。”

    “玉蝉还好,早在我眼前行走过,这月台上的规矩好歹也知道了。玉景还是需要教导在我眼前还好,就怕是在皇上面前伺候的时候失了规矩。”

    玉函忙道,“主子放心,奴才和玉蕤一定仔细提醒着。”

    婉兮点头,“玉蝉你带着,将玉景交给玉蕤吧。好歹玉蕤是掌事儿的女子,她亲自来教导玉景更合适。”

    玉函立在原地,有一点没转过神来。

    婉兮便道,“从今儿起,门槛内的差事,你多带着玉蝉来历练;玉景手生,暂时叫玉蕤跟她在门槛外伺候吧。”

    这个晚上,熄灭灯火之后,玉蕤悄悄儿地跟玉函掉了一个晚上的泪。

    “姑姑,我当真是不知道姑姑,我是冤枉的。”

    玉函也叹息一声,“这会子主子不只是护着自己,更是要护着七公主。这便防范得严了些,你好歹也该体谅。”

    “从前五妞那事儿,怕是主子心下对咱们都同样起了防备吧。总归咱们当奴才的,凡事都听从主子才是。主子怎么吩咐,咱们便怎么办罢。”

    忙过了这一整天,婉兮有些累,尤其是觉着腰酸背痛的。

    她心下一动,忙起身来,唤着门外守夜的玉蝉。

    到了净房去,解开衣衫一看——果然是见了红。

    幸亏玉蝉还小些,不大明白这个的含义,婉兮自己则是双颊红透。

    ——是月信回来了。

    都怪皇上,那天那么一折腾,惹得她连续这几个晚上都梦见那天的事儿。这便,月信说回来就回来了。

    原本听姥姥们说,自己亲自哺育孩子的女子,通常怕是要六个月前后才能月信回来。

    她竟然三个月就回来了。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她的身子便再度预备好,随时又有可能再为皇上添一个孩子去了。

六卷 29、伤离别

    次日,皇帝终于从紫禁城回到圆明园。m.www.uu234.net

    婉兮知道此次皇上回宫,是去勾绝今年死刑人犯。这样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婉兮便也一个字都没问起。

    倒是皇帝依旧面上含笑,完全看不出正在西北准部、回部皆反叛,喀尔喀部还有青衮杂布之叛未平的忧心如焚。

    皇帝抱着七公主逗着,抬眸捏捏婉兮的手。

    “小七的公爹领兵追缉青衮杂布,办事甚得力。爷已经下旨,赐成衮扎布的弟弟、郡王车布登扎布戴双眼花翎。成衮扎布戴三眼花翎。”

    婉兮也是欣慰一笑,走过来轻轻倚靠住皇帝,伸手摇着小七的手说,“希望超勇亲王成衮扎布能早日为朝廷擒获逆贼,叫朝廷北边得以安定,这样皇上便可腾出手来,专心用兵西北。”

    七公主这会子快四个月了,隐约已是懂了大人的情绪,这便朝着婉兮咯咯笑起来。

    小孩子的笑自是这世上最纯净、动听的声音,婉兮便也笑了。

    皇帝更是大笑,抱住七公主又是亲,直说,“今年便是不管发生多少事,阿玛身边终究还有莲生呢。阿玛的心下啊,便也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欢喜去了。”

    婉兮心下一暖,眼圈儿便红了。

    皇帝轻轻握住婉兮的手,“西北、北边都有反叛,爷是忧心。可是你却是进宫十五年方有了咱们的孩子。眼下的困境不过是一时的,又如何与你那十五年做比去?”

    “所以,你不必陪着爷一起担忧——有小七带来的福气呢,爷必定平定了这个天下,将天山南北、旧日西域与雪域,全都收回来给你看!”

    天子豪情,叫人心折。

    婉兮悄然放下半颗心,上前依偎在皇帝肩头,“皇上说,奴才便信。”

    婉兮轻轻阖上眼帘,“奴才虽不知道皇上赏赐成衮扎布兄弟双眼、三眼花翎,奴才却听说了皇上便是这样的时候,还没忘了下旨赈直隶延庆、蓟州、延庆卫、保安、宣化、万全、西宁、怀来、等八州、县、卫、本年水旱雹灾饥民,借给耔种。”

    “战事是战事,民生是民生,皇上从未因为战而忘了百姓生计。”

    皇帝笑了,轻哼一声,“那是自然!爷是天下之主,岂能只一心只顾着用兵之事?管他什么阿睦尔撒纳、青衮杂布,这会子爷却要与你说南巡之事。”

    婉兮不由得扬眸,“爷这样的年份,还是决定要南巡?”

    婉兮自认没有这样的胸襟和气魄。此时西北和北边这样火烧眉毛呢,皇上每天忧心都来不及,还能离开京师,还能下江南?

    这得要一颗多大的心,才能容得下!

    皇帝含笑点头,“西北和北边的百姓是大清子民,江南百姓亦是大清子民。爷没的只顾着一边儿,而忘了其余的。”

    婉兮便也深吸一口气,“爷说的是。越是西北和北边用兵,越要叫江南安定。江南的富庶、江南的粮草,方能成为朝廷兵马的坚固倚仗。”

    皇帝眨眨眼,“预备吧。爷这回怎么着也要狠心,带着你一起去。”

    叫皇上这么一说,婉兮的心便忽悠一下子。

    八月皇上秋狝,她已经不去了;这回皇上南巡,却必定要她去了么?

    她自然舍不得跟皇上再分别几个月去,可是——这会子的小七,还这样小。

    她一想便又要掉泪,皇帝伸手紧紧攥住。

    “别难过,内务府挑上来的八个奶口嬷嬷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便是没有你在身边儿,咱们的莲生也一定能吃得饱饱儿的!”

    婉兮被说得无奈而笑,“瞧爷说的!奴才又岂是想到那个去了”

    她只是,单纯地舍不得孩子。

    更何况——这几日还在担心忻嫔算计孩子去。她这么一走就是几个月,如何能放得下心?

    婉兮越想越难受,这便忍不住酸了鼻尖儿。

    “皇上南巡,纯贵妃、陈姐姐、陆姐姐怕是一定要随驾的。”

    宫里就这么几个汉女出身的高位嫔妃,自然都要随驾的。

    可是若婉嫔和语琴也都随驾一起南下,这宫里她还能放心将小七交给谁去?虽说颖嫔此时也与她心意相通,可是颖嫔终究年岁小,在宫里的日子比不上婉嫔和语琴长。

    皇帝眯眼凝视婉兮,将她眼中不自禁流露的忧虑全都收入眼底。

    皇帝垂首,又捏了捏婉兮的手。

    “不如,婉嫔不去,留在宫里。”

    婉兮心下一晃,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在语琴和婉嫔中间,她也是更放心将七公主托付给婉嫔去。

    皇帝又浅浅抬眸,凝注她的眼睛。

    “婉嫔不去,换忻嫔同去。”

    婉兮微微一眯眼,随即便抑制不住欢喜,笑出来。

    “忻嫔自然应当同去的!”

    若忻嫔也能同去,至少倒少了她一半的担心去。

    许是见皇阿玛和额娘说些她听不懂的话了,七公主便忍不住揉着眼睛打气了呵欠。

    皇帝不由得笑,扬声冲门外唤,“玉蕤,抱你家七公主歇觉去。”

    皇上唤得那么自然,婉兮明白自是因为玉蕤是她宫里掌事儿的女子,又是玉壶走了之后身边儿第一得力的。

    只是皇上不知道这几日的事儿罢了。

    玉蕤进来,满脸的有些不自在,眼睛不敢看向婉兮去,却又用眼角余光小心瞟着;婉兮自己也是,便是想换成旁人,却也一时不好出口。

    终究,还是任由玉蕤从皇上怀里将七公主接过去了。

    婉兮盯着那一递一接之间,皇上的指尖儿仿佛与玉蕤的指尖儿微微碰撞过那么一下儿。

    她便咬住唇,只盯着那一点出神。

    玉蕤接过七公主,便在皇帝和婉兮面前,请跪安告退。

    眼神略微有些慌乱之间,还是撞上婉兮那若有所思的目光,玉蕤便又是一颤,急忙垂下头去。

    “皇上,主子,奴才这便带七公主去歇了。”

    婉兮深吸口气,霍地截断了目光,扬起头来,“还是将七公主交给保姆吧。抱孩子的姿势都是有差儿的,还是保姆更有经验些。”

    婉兮说着叫玉函,“保姆呢?去叫。”

六卷 30、两心知

    玉蕤和保姆一起陪着七公主出去了,皇帝长眸倏扬,盯住婉兮。www.uu234.net

    却没说话。

    婉兮自己倒是不自在起来,扭着指头,垂下头去盯着自己脚尖儿。

    “奴才就是一想到要跟小七分开,心下便有些舍不得。”

    “哦。”

    皇帝接口倒快,依旧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婉兮心下反倒有些没底,悄然抬一半儿的眸子,偷偷去打量他的神色。

    “爷想什么呢?”

    皇帝耸了耸肩,“没想什么啊,这不是想着南巡的事儿呢嘛这会子都十月了,咱们明年正月就要起驾。这一二月间,行用份例等都要预备好。”

    婉兮轻轻咬唇,“可不。终究十一月间还有皇太后的圣寿,十二月还要过年奴才便也想着这事儿呢。”

    皇帝轻哼一声,“还有,爷已吩咐兆惠拣选兵丁,明年开春便出兵哈萨克,擒剿阿睦尔撒纳!阿睦尔撒纳此贼,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准噶尔不平,爷绝不收兵!”

    婉兮便笑了,松了两手,重又走回来抱住皇帝的手臂。

    “爷是该想着这些!这会子,就这些事儿要紧!”

    皇帝眯眼垂眸,盯住婉兮的脸,“那你说,爷不该想什么,嗯?”

    婉兮可不敢跟她的爷耍嘴皮、斗心眼儿,这便横打一耙,将所有都推乱罢了。

    她干脆也不说了,就是抱住皇帝的手臂,又凑上自己的唇儿去。

    这招自然好使,皇帝自是顾不得再追问什么,两手收拢过来,将她紧紧裹住,恣意地加深了这唇与舌的缠绕去。

    殿内安静下来,仿佛窗外玉兰叶落的声音,都能侧耳听得见。

    不知道这样亲昵了多久,婉兮已是快要喘不过气来,这便向后逃开。使劲儿拍着心口大口地喘气,“奴才的气量,终究是比不上皇上去。”

    皇帝又是挑眉,“气量,还是器量?”

    婉兮小心地赶紧摆手,“喘气儿,奴才只是说喘气儿呢。”说罢还故意再大口吸几口气。

    皇帝的目光却从她脸上,一直向下,迟疑地在她心口处停留了一会子,终究还是毅然继续向下去绕过她的小腰,终是停在了,咳咳

    婉兮的脸便又一下子就红了,不依地爬起来,伸开两手去蒙皇帝的眼睛。

    “爷以天子之尊,这乱瞟什么呢?”

    皇帝便大笑,伸手拉下她的两手来,转而促狭又认真地盯住她的眼。

    “今儿这样主动,倒仿佛比爷还心急似的?这是怎么了,嗯?”

    他说归说,手却更快,长指倏然便伸过来,点上了要害。

    婉兮一颤,身子却紧接着就麻酥了下来,只能软软靠在皇帝手臂上,动不了,也舍不得动。

    嘴上只是软软地顽抗,“奴才可不明白爷在说什么呢”

    皇帝呼吸却是一急,迫切地问她,“便是上回,你也还下意识躲闪。整个身子都是向后的。可是今儿,却是主动往前来。”

    他指尖儿隔着布料,一转,又一拧。

    婉兮登时嘤咛一声,整个人更提不起个儿来了。

    皇帝迅速凑过来,轻轻啮住婉兮的耳,沙哑逼问,“是不是身子好了,嗯?”

    婉兮自是知道瞒不过皇上,又何尝想要瞒他呢?

    只不过小女人的心思,想要故意这样玩儿一个小花招,逗着他自己来追问罢了。

    故此这会子早已绷不起来去,只得娇羞笑着,点了点头。

    皇帝登时大喜,身子随之一变,这便直直地点刺而来。

    婉兮慌忙红着脸向后躲闪,高摆两手,“爷,还没好利索。只是月信刚回来,还需要几天。”

    皇帝喘着粗气,长眸漾着欢喜和痛楚,又是咬牙又是笑地盯住她。

    “令狐九,你可折腾死爷了!”

    婉兮大笑,整个人投进皇帝怀里来,软软腻住,含笑仰头,“可是这会子,皇上这神情才更像狐祟才是!”

    一个想要作恶,却心意不得舒展的——郁卒的狐祟。

    邪不胜正,人类总可克制狐祟的,便该是这副模样,不是么?

    皇帝又是懊恼,又是笑,无奈地一声闷哼,只能抓过婉兮的小腰来,无处下手,只得用凑过去亲住她的朱唇。

    这一刻,也唯有唇与舌的疯狂缠绕,才能稍稍解一解相思吧。

    相思好长,这样的稍解近渴,总叫皇帝便更留恋婉兮,亲热之后也舍不得离去。

    更何况——这回还不如上回呢,上回好歹是“天子动口”了,可是这回赶上婉兮的月信才回来,便动不得口,也动不得手。

    皇帝自是更加心痒难耐。

    亲热过后,他还将婉兮圈在怀里,指尖儿绕着她的发丝,嗅着她的发香,呢哝道,“知道么,唐努乌梁海也有一位巾帼女杰。汗王薨,唯有哈屯独掌部众。准噶尔趁机逼迫共叛朝廷。“

    “哈屯却深明大义,毅然带领部众东迁,回归朝廷。此次青衮杂布反叛,又再度擅动唐努乌梁海。哈屯再度心向朝廷,与之决裂,助成衮扎布讨逆。”

    婉兮张大眸子,“哈屯?”

    皇帝点头,“蒙语中‘王后’之意。”

    婉兮心下也是悄然震动。一个女子,在丈夫去世,左右各有强部叛乱,夹击挟持之时,依旧有勇气带领族人心向朝廷,该是何等的勇气和智慧。

    婉兮含笑抬眸,“相信那位汗王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因为拥有这样一位妻子而欣慰。”

    皇帝唇角还挂着微笑,目光却是放远。

    “是啊,在这样朝廷用兵的时候儿,这天下所有的男子,都希望自己的背后有这样一个智慧冷静、深明大义的女人。”

    皇帝轻叹一声,垂眸掠开婉兮耳边碎发。

    “爷不幸爷却又有幸。”

    次日皇帝走了,婉兮躺在炕上,还在回味这句话。

    想着想着,不由得悄然含笑。

    爷的话,她懂。

    门帘一挑,玉函走进来问,“主子可否用早膳了?”

    皇上因按着西洋钟表来算,早晨四点钟便要起身。那样的时辰,皇上早上起来也只是喝一碗奶茶,便去办事了;婉兮便没跟着用膳。

    婉兮便忍不住挑眉,“早膳?我还没传膳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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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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