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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全文阅读

作者:miss_苏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txt下载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86、不合

    巧蓉服侍纯妃睡下,轻手利脚放下帐子,又将内间隔扇门合上,她自己方坐在隔扇门外守夜。m.www.uu234.net

    帐内的纯妃却睡不着。

    从宫里出来这些日子,她脑海里转悠的自然还是她跟娴妃、愉嫔当日的联盟,莫名其妙就被皇后破掉的事。皇后不但将她一个人带出来,还将她给放在身边,应名儿是此次伴驾后宫里,以她们两个的位分最高,故此合住,一并侍奉皇太后。

    可是她焉能不懂,这就是皇后将她放在眼皮底下盯着洽。

    况且,她是汉女出身,即便家人早因儿子的出生而入了正白旗,可是皇太后对她却也一向不待见。皇后要她一并侍候皇太后,她便每日里都不得不提心吊胆,并无一日的松快。

    而太后跟前只有皇后和她两人,太后越是瞧不上她,便对皇后越是和蔼可亲……高下自分。

    她何尝不明白,这便是皇后磋磨她的软刀子了。

    钤.

    她自己在外面受的这些软罪,她自己能忍,她独独放心不下还留在宫里的儿子。

    天知道娴妃和愉嫔会不会误会了她,会不会趁着留宫的机会,联起手来伤害了她的儿子去?

    愉嫔倒还罢了,终究愉嫔是她位下人,这些年一起在钟粹宫里住着,相信也许不至于做出什么过分的来;可是娴妃就不敢说了。

    这些年娴妃跟皇后和贵妃争风头,屡屡落败,便将眼珠子瞄向她来。她心下绝不敢放心娴妃此人。

    一想到儿子在那宫墙里可能孤苦无依的处境,她这颗心就被狠狠揪着疼。

    故此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儿子,她在外这一趟总归要设法叫皇后也不那么顺遂了去。以求这样的消息能传回宫里去,叫娴妃和愉嫔放下对她的疑心,以免伤害她的孩子。

    于是那日里在船上,她先瞧见了那个女子。她自认出是皇后身边的人,她这才先引起了皇太后的注意。

    她原本只是在皇太后跟前,挑皇后一个错处罢了,本以为皇后能跪下向皇太后求个情便也过去了,倒是没想到皇后竟然似乎并无真心要护着那女子的意思……

    她叹口气,翻了个身,只觉皇后的心思倒仿佛是越来越难以看明白了。

    幸好她自知汉女出身,从来就没有如娴妃一般觊觎过那个皇后之位。她为的不过是自己的孩子。

    二喜妈妈的事,自然也传进皇后宫里,婉兮便也知晓了。

    她听见时先跑回自己的屋子,盘腿背朝外坐在炕上,深呼吸了好几口。

    她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脸有些热,她偷偷从衣襟里抽出皇帝那条半旧的帕子来,攒在手里攥了攥。丝质的柔滑贴着掌心,叫人在这盛夏里觉出些许清凉。那凉度刚刚好,不寒不突兀,柔柔地熨帖了心房。

    小心欢喜了片刻之后,她还是片腿儿下炕,小心去打听那二喜妈妈究竟是怎么发落了。

    那老东西是拧了她二十来下,不过她终究也只是受人之命罢了,不值当罚得太狠了。

    可是因那人是皇上直接交给内务府了,宫内的女子和太监并无从知晓那人怎么样了。婉兮不知怎地,因为这样儿,反倒心有些悬起来了。

    只是不知这莫名的担心,终究会应在何处了。---题外话---

    稍后第四更。

287、有喜

    二喜妈妈坏了事,皇后心下才最是五味杂陈。www.uu234.net

    紧接下来皇上却又亲自奉着皇太后凤驾去了狮子园。这便不用她每日里侍奉着皇太后,叫她一时清静下来,她这心底反倒更是没底。

    直到这日,素春急匆匆来报,说这事儿是九爷去查办的,皇后心下终究便是狠狠一个翻涌!

    “那皇上事后是否也将二喜交给他去发落了?”

    素春便有些小心翼翼,不敢立时作答。

    皇后小心抬手掩住心口:“你说!钤”

    素春忙跪下:“原说皇上要发落二喜妈妈,并未明白示下要如何发落,只是交内务府大臣查问。按说也只是交给本佐领来领人,撵回家去就完了。可是九爷却发了狠,力主非要把二喜妈妈发给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

    皇后面色一白:“他是心疼了!”

    素春小心道:“……九爷怕是心事沉重。”

    “什么事?”

    素春将面上的五官挪了挪,有些不好拿捏该是摆上笑脸,还是哭丧着脸:“回主子,京里承恩伯府给送了信儿来,说九爷房里的芸香有喜了。”

    素春小心翼翼福了福身:“奴才给主子道喜,给九爷道喜。”

    皇后听得也是一是愣住,半晌放下手来,按在桌面儿上。

    “怨不得,怨不得……小九他一向是个心慈手软的孩子,这次对这二喜发了这么大的狠,原来是缘了这个。”

    皇后木然抬起头来望住素春:“可是素春啊,你说为什么是他房里的一个丫头,却不是兰佩呢?”

    素春又能说什么呢,只能说些和缓的话罢了。

    “回主子,奴才忖着,此事倒也情有可原……终究九福晋年纪还小,今年不过十三,奴才估摸着即便合寝,九福晋的身子骨也还不到生养的年岁。”

    “而芸香终究是九爷十五那年就给摆进九爷房里的大丫头,年岁合宜,跟九爷的日子也长,故此先有了喜,这也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事。”

    皇后怔怔望住素春,半晌苦涩一笑。

    “是啊,这天下的爷们儿,哪个不是在正式婚配之前,房里就先被摆进去好几个丫头呢?”

    “就连咱们皇上在大婚迎娶本宫之前,身边不也早被先帝指进房里好几个格格、使女去么?哲妃、仪嫔;甚至贵妃、纯妃、嘉妃……她们都比本宫更早就到了皇上身边去。本宫虽然是正妻,可并不是皇上第一个女人,哲妃生下皇长子永璜,甚至是在本宫生下大公主之前啊……”

    “素春啊,本宫是先帝亲赐给皇上的嫡福晋,本宫有了这个名分,难道不应该是皇上心上第一个、也是第一位重要的女人么?”

    素春本想着是帮九爷开脱几句,也能叫自家主子舒心些,可是哪儿想到反倒勾动了主子自己的伤心。

    素春急忙跪下,“是奴才该撕了这张嘴,在主子面前浑说了,徒惹主子伤心。”

    皇后却摇摇头:“不,你没说错,这世上的事儿本就是这样的。”

    皇后打起精神来:“去,暂且将本宫这边小库房里的物件儿清点一番,寻二等最好的给兰佩送去;三等偏上的赐给芸香去。”

    “还有……”皇后缓缓站起身来:“一等的,拿上给本宫。本宫要去看看舒嫔。”---题外话---

    还有。

288、许诺

    皇后来瞧舒嫔,舒嫔与同住的陈贵人都一同迎到院子门口去。www.uu234.net

    皇后虽说是来看兰襟,可也还是少不了要慰问陈贵人几句。说的不外乎是这热河行宫终究比不得宫里宽绰,要各位主位合住之类的话。

    陈贵人倒只是淡淡地笑:“主子娘娘这便折杀小妾了。论理,若不是嘉妃娘娘没住进这热河行宫来,而是直接奔了围场去,那小妾倒无缘与舒嫔娘娘住在一个院子里来。”

    兰襟也尊敬陈贵人年纪大、资历老,故此也朝陈贵人微微一笑:“陈姐姐怎说这样的话?小妹跟姐姐同住,也觉欢喜。”

    陈贵人眼睛一向净,自是已然瞧出来皇后是来单单看望舒嫔一个的,她便行礼告退:“小妾这几天来略有些当不住暑气,还是跟皇后娘娘求个恩典,允准了小妾回去躺着。”

    皇后忙道:“请过太医瞧过没有?钤”

    陈贵人身旁的白果行礼道:“已瞧过了。御医说是主子怕热,倒没什么大碍。”

    皇后点头:“那你快去歇着吧。待会儿本宫走,你也不必出来立规矩了,本宫免了你的礼数。”

    陈贵人一时去了,皇后亲亲热热拉着舒嫔的手,一起走进舒嫔的寝殿去。

    一路上皇后小心打量舒嫔神色。舒嫔虽然端着少年老成的庄重,可是终究年岁还小,有些神色并不能绷得很严。

    皇后坐下便轻叹了一声,抓住舒嫔的手不肯松:“兰襟你也是接着信儿了。本宫也是刚得着消息。”

    舒嫔端着一张脸,朝皇后福了福身:“嫔妾给主子娘娘道喜。”

    皇后轻叹了一声:“不瞒你说,小九这些年算是本宫一手带大。看见他当了爹,本宫这心下难免长出一口气。可是说到喜,本宫倒并未有什么欢喜。”

    皇后拍拍舒嫔的手:“本宫想叫兰襟你也知道,本宫第一句张口说的是‘为什么不是兰佩’?这若是兰佩有喜,本宫才真是要好好欢喜一场。”

    舒嫔这才面上微微一动。

    “主子娘娘的心意,嫔妾明白,嫔妾也替小妹谢过主子娘娘。”

    舒嫔说着带着超乎年纪的端然,静静坐下来:“嫔妾也明白,小妹同样明白,这算不得九爷的轻忽。终究小妹年岁还小,况且论起生养,也终究要看有没有儿女的缘分。”

    皇后这才唇角轻勾:“兰襟你和兰佩既能这样想,那本宫就安心了!兰襟你且放心,小九日后定会与兰佩伉俪情深,本宫绝不准他有负兰佩半点儿。”

    舒嫔点点头:“嫔妾也是这样告诉小妹。她终究是嫡妻,便该有嫡妻的气度。不管是谁生下的孩子,只要是九爷的孩子,那就都是她的孩子,她必得都视如己出。”

    她实则还给了四妹一句话,却没在皇后面前儿也说出来:小妹看似指给了傅恒,并未成为皇上的嫔妃;可事实上她却觉着小妹的命比她自己的好。

    小妹好歹还是傅恒的嫡妻,而她自己呢,不过是皇上的一个小妾。

    就算进宫就是嫔位,可是那位分终究都是空的。皇上能将她撂在一边几个月都不理,这位分什么的便一文钱都不值。

    皇后见舒嫔面上不痛快,只当舒嫔还是替小妹不值,这便缓缓道:“本宫有一句话:兰佩只管放心,就算芸香有了孩子,可是她终归是个丫头出身。那她就一辈子只能是个侍妾,即便生子,本宫也绝不会让她当侧福晋。”---题外话---

    还有~

289、无爱

    得皇后如此许诺,舒嫔倒是并未有想象中的惊喜。

    她只是淡淡扬起脸来,又呈现出那一派超乎年纪的端庄来:“实则主子娘娘倒不必如此。九爷是咱们大清堂堂的国舅,如今又受皇上器重,身份地位不输宗室。便是宗室里的王爷们,若侍妾得子,也有机会请旨超拔为侧福晋;若芸香一举得男,又是九爷头一个孩子,封为侧福晋倒也没什么使不得的。”

    皇后端然而坐,目光望向远方。

    仿佛是在说眼前的事,却又仿佛不完全是在说眼前的事。

    “……奴才终究是奴才。就算得了宠,生了子,也一辈子只是奴才!她的孩子可以矜贵,可是她自己却没有母凭子贵的资格。”

    “主子是可以抬举奴才,可是奴才总不该踩到主子头上去,那便是乱了规矩。钤”

    舒嫔眯起眼来望了皇后一眼,没再说什么,也只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去。

    两人一时都无话可说,皇后便也起身:“你歇着吧,本宫来日再来瞧你。等回了京,本宫亦会召兰佩进宫请安。”

    从窗棂里,影绰绰瞧着皇后走了,陈贵人冲白果笑笑。

    白果帮陈贵人拾掇着桌上的花草叶子,小心道:“……瞧样子,皇后主子跟舒主子倒聊得不甚欢喜。瞧上去也像是不欢而散的模样。”

    陈贵人轻叹一声:“皇上对着的是个大天下,皇后对着的是个小天下。他们都想坐稳自己眼前那个天下的主宰,便都要有权有谋,有得有让……这也都是人之常情。咱们啊,无期无求,无患无失,且当个看客,依依瞧着罢了。”

    白果便也轻叹一声:“这后宫里的人,能如主子这样瞧得明白的,又有几人呢。”

    陈贵人浅浅停了手:“是难,难在无人不想有所得;可是却并非个个都看不透……你瞧婉兮那个丫头,便从中超脱许多。”

    “她的心中啊,也有得与失,只是她的得与失、喜与悲,都只缀在皇上一个人身上罢了。这样儿一来,她便与那班人都不一样了。”

    白果咬了咬唇,忍不住道:“那主子呢?”

    陈贵人倒笑了:“谁说这进了宫的女人,就都非都钟情皇上了?我不喜欢皇上,我也就没那些烦扰之事。进宫是命,心却是自己的。我既对他无意,我便也不贪心。何苦口口声声说着对他钟情,实则不过是事事处处都在算计着他呢?”

    白果便抿嘴笑:“主子的明白,这六宫上下无人能比。”

    陈贵人垂眸笑笑。

    可不,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皇上那段日子又怎么会忽然连着翻了她多日的牌子?又何必叫她跟婉兮说巧不巧地遇见?

    皇上是悄没声息引着婉姑娘往她这儿来,就是要她用这份明白来开导着婉姑娘呢。

    婉姑娘终究年纪小,在这宫里难免有迷惘的时候儿。可是皇上却又不能天天都进后宫来,总有一眼看不到的时候儿。这时候,就靠婉姑娘自己心眼儿开得大大的,自己将这宫里上下,都瞧得明明白白了。

    芸香有喜的事,是隔了一个白天,到傍晚时分才传到婉兮这儿来的。

    终究还是献春告诉她的。其他如素春等人,在她面前,嘴都是登紧的。---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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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撞心

    原本献春也是没想跟婉兮说的,是顾及着婉兮跟九爷之间的那一层情谊,也心疼婉兮。顶 点 X 23 U S

    只是献春终究是皇后陪嫁的家下女子,对九爷的感情也是深厚,故此九爷有了血脉,献春是忍不住开心的。故此这眉眼之间浮动的一点喜色,便没逃过婉兮的眼。

    婉兮缠磨着献春,说出许多笑话儿来哄着献春说实情。

    献春努力绷着。

    婉兮便使了坏:“姑姑不说,我便自己猜了就是。算算姑姑年岁,也是要到出宫的年纪了,依我看定然是姑姑想着出宫嫁人的喜事了~洽”

    献春被唬得满面通红,急忙伸手去掐婉兮的手:“姑娘别乱说嘴去!我可没计算着日子,我更没急着要出宫嫁人……我这一体一身终归都是听主子做主,主子都没提过这个话儿,我可半点都没动这个心思!”

    婉兮便慧黠地眨眼:“……是么?可我当真担心,管不住自己的嘴,出去胡说了可怎么办~~?钤”

    入宫这些日子,除开陆姐姐,还有起初跟念春的情谊之外,婉兮便是跟献春最亲。说些玩笑话也都不当真。

    献春便叹了口气,“我若说了,你可别伤心。”

    婉兮便是一愣:“姑姑这话儿怎么转到我头上来了?”

    她说着又是一笑莞尔:“不过也对,若姑姑放出宫去了,兴许咱们就再也没机会见着了。那我是真真儿要狠狠伤心些日子的。”

    她说着鼻尖儿竟是已经酸了,攥住献春的手:“姑姑,我舍不得你……”

    婉兮的情谊叫献春更不忍心隐瞒。她便咬着嘴唇,将芸香的事说了。

    婉兮听得有些怔怔,一时仿佛有些回不过神来。

    献春便有些担心,急忙晃着婉兮:“婉姑娘,你回神儿啊!都怨我,该过些日子再告诉你,这冷不丁说出来,难怪你要怔怔了。”

    婉兮被晃得回神,本来想乐,可是说不清是怎的了,一眨眼便是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收都收不住。

    她尴尬得不行,却又控制不了自己,只得一边落着眼泪,一边冲献春使劲地笑。

    “太好了,九爷要有小九爷了……真想不到,那个还长不大似的九爷,我本来以为比我还小的九爷,这么快就要当阿玛了!这么说起来,我也要长一辈了,我要当姑姑了。”

    献春却只盯着她那满面的泪珠子,心疼得不知该怎么帮上忙,只得抓了帕子替她拭泪。

    “姑娘这是傻了,说什么姑姑……长一辈儿也不是这个长法儿。”

    婉兮自己又袖头子狠劲抹一把脸:“姑姑别悬心,我这不是难受,我当真是欢喜的。我的泪珠子……只是为九爷掉的。”

    她只是不知道九爷于这些事儿上,他自己是不是欢喜的。一想到九爷知道这些事儿上的反应,她就忍不住心疼,这泪珠子便自己掉下来。

    九爷……惟愿你这一回总能欢喜些。

    毕竟,那是一个崭新的小生命。他无辜纯净而来,便谁都不该为了他的到来而心怀恼恨吧?

    婉兮回头就去抓自己的针线笸箩:“姑姑你说我送点什么当贺礼才好呢?给小阿哥缝个兜兜好不好?又或者是做双鞋袜?”

    “姑姑你瞧,我可有多差劲儿,九爷大婚的贺礼我还没送呢,这就要送给小阿哥的礼了。我真对不住九爷。”---题外话---

    还有~

291、待发

    一直到八月初五,负责围场布围的八旗营房皆已准备就位。www.uu234.net整个围场依着山势和鸟兽走向布下的六十七道柳条边皆已布好,前方请旨,请皇帝起驾赴围场。

    皇帝这才从狮子园回到热河行宫来。

    只是,皇帝走的时候是奉着皇太后凤驾一同去的;回来的时候却只有皇帝一人归来。

    回来只道皇太后因思念先帝,故此决定留住在狮子园中洽。

    皇帝回到热河行宫便下了旨意,叫内外诸人预备三日,初八日一早起驾赴围场。

    其余诸人各自忙碌,并未从皇帝这一去一回的举动里解读出什么。

    可是置身事中的皇后和婉兮,又如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钤?

    皇后原本预备亲自迎接皇太后,可是接到的却是皇帝这样一句解释。皇后便忍不住苦笑着望住素春:“你瞧,皇太后这样欢欢喜喜、路途迢迢地来了这热河,却要独自一人留在狮子园里,连围场也去不得了。”

    素春也不忍主子难受,便只能开解:“……太后既不在,主子也乐得自在些。否则太后跟前规矩那么大,主子也跟着受累。”

    皇后疲惫点点头:“只是你瞧啊,皇上回行宫来了,皇上的万寿亦不远了。我又该给皇上呈进些什么心意呢?”

    素春也跟着难过:“但凭主子拣选就是。就算主子索性节俭,可是但凡是主子的心意,皇上无不喜欢的。”

    皇后垂首:“既是来哨鹿,我便亲手以鹿尾捻线,替皇上做个燧囊吧。正好儿皇上行围时用得上。”

    素春便笑了:“主子这个主意甚好!一来更凸显主子节俭,二来也可提醒皇上不忘祖宗在关外的旧俗。皇上一定欢喜极了!”

    皇后垂首淡淡笑笑:“但愿如此。”

    当晚皇帝似乎兴致颇浓,到皇后宫里来用膳。

    皇后既与纯妃一处住着,便不免也请旨叫纯妃一处作陪。

    定了定,终究还是吩咐叫婉兮也一并来伺候。

    一时膳桌摆开,皇帝居中,皇后和纯妃一左一右作陪。

    侍膳太监用银牌挨个试着菜肴,另有两个尝膳太监一一尝过,这才呈给三位主子。

    皇帝端正坐着,目光却不时瞟向立在对面的婉兮去。

    他与皇后心照不宣,可是却要避忌着纯妃些。

    皇帝用了几品,忽道:“这些菜都有些燥热了。朕刚从狮子园驰马而归,想用些酸凉的。皇后,你宫里可有人会做酸汤子?”

    酸汤子是满洲旧俗,曾在关外的时候用的小食,对于皇家来说略有些粗陋了。御膳的膳单里便不设这一品,在宫里顶多用了酸梅汤来代替。

    皇后便垂首一笑:“只需皇上开口,妾身这宫里便什么都有。”

    皇后转眸朝向婉兮:“婉兮,你去替皇上制备来。”

    纯妃也含笑看过来,便是轻轻一讶:“哟,原来是这位姑娘。”

    她忙亲自起身,朝皇帝告个罪,便亲自走到婉兮面前来,拉住婉兮的手,上上下下地瞧:“姑娘身上可好了?那日受了那些委屈,本宫还担心姑娘躺在炕上起不来了,此时要叫姑娘来立规矩,又要做活计,当真是委屈姑娘了。”---题外话---

    明天见~

292、芙蓉

    纯妃人如其名,在人前说话做事都是婉约柔媚。www.uu234.net她是汉女,命运却与贵妃不同,同样从多年的后宅、后宫争斗中走过来,贵妃已然重病缠身,没能也难再有机会生下一儿半女;可是纯妃却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更有机会诞下皇四子永珹来洽。

    若说福气,她位分虽不及贵妃,可是福气却着实在贵妃之上。

    婉兮虽与纯妃交集不多,但是每每开解陆姐姐时也总不免将纯妃当做可以效仿的例证。

    于是婉兮急忙福身:“奴才谢纯主子挂念。那事后,皇后主子已嘱咐御医来看奴才;且这些日子的活计都免了,故此奴才已好了。”

    婉兮谢纯妃,却还没忘了提一嘴皇后,叫皇后坐在皇帝身边,也终于浮起一抹微笑来。

    纯妃便点点头:“姑娘好了那便好了,只是姑娘也别看表皮上无碍了便大意,素常别忘了多泡泡热水,将那深入腠理去的都赶出来才好。”

    婉兮忙道:“谨遵纯主子教诲,奴才记下了。”

    纯妃从袖口里取出一枚掐丝珐琅的精美小蛤蜊形的盒子递给婉兮:“这是些芙蓉珍珠生肌膏,化瘀增颜,是本宫素日用的。这里还剩大半,你若不嫌弃,就拿去用吧。”

    婉兮忙道:“既是纯主子素日用的,奴才岂敢收着?”

    纯妃便笑了:“原本我既是要送姑娘,是该送一整盒的。只是这膏子制备起来不易,总要积攒整年的芙蓉花瓣,用珍珠粉滋养过半年,淘澄出来再换新的珍珠粉养三个月方得。于是我手边就这一盒了,才好意思将剩下的半盒送给姑娘,姑娘可别嫌弃。”

    婉兮便更不敢收了,倒是皇后抿嘴一笑:“婉兮,这既是你纯主子的一番厚意,却之不恭,你便收下吧。钤”

    皇帝也含笑瞧着。

    婉兮不好再这样往返推还,只得跪倒受了。

    一时婉兮出去制备酸汤子,纯妃笑意吟吟走回皇帝身畔。有些走得急了,脚下五寸高的旗鞋有些猜空了,皇帝忙伸手一把攥住纯妃的手,将她扶稳了。

    纯妃登时一张芙蓉般圆润秀美的面上,也如晚灯照芙蓉一般,堆满了柔媚的羞红。

    皇帝笑笑,扶着纯妃坐下。对面,皇后将这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她面上含笑,倒没显露出什么来。

    因此处是行宫,后宫各主位并无单独的膳房,整个后宫的膳房总归在一处,距离皇后寝宫还有些距离。婉兮到膳房忙着和面、烧水、攥汤子;又拜托膳房的谙达帮着用五花肉、鲜韭菜鸡蛋,各自做一品酱卤儿。

    虽说酸汤子制备起来没那么复杂,可是这一通忙活也小半个时辰了。她跟毛团儿一块提着食盒,沿着一段林荫儿小道往回走,刚走到树荫儿处,忽然起了风,她鬓边的发被吹散了些。

    她刚一抬手整理鬓发的当儿,手却被横下里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攥住了。

    婉兮刚想叫,耳边便是温热的呼吸,是那熟悉的声音在耳畔低语:“……是爷。”

    婉兮便不敢动了,只木木盯着前面毛团儿的背影。

    “爷……毛团儿在前头。”

    “嗤,”他笑了,促狭着朝前轻喊:“毛团儿,立在原地,不准回头。”---题外话---

    稍后第二更。

293、更想

    他就在她身边儿,他体上的温热传遍她周身,宛如缠裹着她。www.uu234.net

    婉兮心下莫名地跳,眼睛瞟着远处的毛团儿,低声羞涩又懊恼地叫:“爷既不是真心要吃酸汤子,又何苦支使奴才,要奴才这一顿好忙!”

    “谁说我不吃了?”他拥着她,沙声呢哝:“……爷只是,更想吃你!”

    婉兮对不上这样的话,只能立在原地,脚趾尖儿在鞋内都勾起。

    “爷……又浑闹。此时皇后主子和纯主子还等在席间呢,爷这么偷溜出来,时辰若久了,皇后主子和纯主子能不起疑?洽”

    她抱怨她的,他还是忍不住轻咬住她耳珠儿,将她的耳钳都咬进嘴里去含着:“你既然担心她们起疑,不如就叫爷干脆全挑明了。”

    婉兮悄然吸一口气:“爷……别。钤”

    皇帝便忍不住加了力道,狠咬了她一下:“还想出宫?”

    婉兮垂下眼帘:“……爷,我怕。”

    从前在园子里被怡嫔整治,她还只当是一次偶然,毕竟是怡嫔错将她当成了嘉妃身边的女子,事实上是跟嘉妃使气而已;可是这一回被皇太后整治,她心下却如何再不明白,也许有些事原本就不是偶然,只是看起来凑巧罢了。

    所有的巧,都是有心人使了心机给凑在一起的才是。

    她只一个人,如何防得住那么多人?况她进宫刚刚一年,如何比得过那些人手段的炉火纯青去?

    她还未得宠,便已如此;若来日当真受宠于皇上,有了位分之争、皇嗣之争,她又当如何?

    她并不胆小,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生起惧意来。

    便如贵妃,位分那样尊贵、母家又是富贵,皇帝也曾盛宠,如今不过落得如此下场。扪心自问,她真的就能比贵妃做得更好么?

    皇帝听了,收起戏谑,站直了身子,却反将她更紧的圈进怀中。

    “爷知道你怕,实则爷自己也怕。爷虽然是天子,爷自问有本事统御这天下,自然也有本事驾驭这后宫……可是爷总归不能天天都在这后宫里盯着,总不能时时与自己的嫔妃斗着心眼儿,于是爷也怕会有一刻的疏失,叫你又受了苦。”

    “爷的担心也一次又一次变成了现实,园子里如是,行宫里又如是。爷纵然能替你事后出气,可是爷也总难免自责,自责没来得及在事前就替你防范……”

    他深吸一口气:“所以爷何尝不懂你想要出宫的心啊,爷也思忖过,或者可以将你放在园子里,单辟出来个地儿,不与她们一处,便自然免了这些纷扰。”

    “可是你看怡嫔,爷将她独个儿留在园子里,可是她的处境并不快活。宫中人心世态,总归要看她有否皇宠,若爷也将你独个儿丢在园子里,势必叫人以为你不受宠。那你的日子便一时一刻都不好过。”

    他扳过她的脸来,要她看他的眼睛。

    夏风练练,树影婆娑,缤纷落在她玲珑的面上,便仿佛水墨轻点,俨然若画。

    她的眸子清灵流转,坚定迎着他。

    他便一声轻叹:“终究也还是爷舍不得你。原本在身边,也要几日才能见着一回;若把你单辟出去,又不知要多久才能见一面。”

    “爷受不了。”---题外话---

    稍后第三更。

294、推心

    其实婉兮也从未想象过,一个至高无上的天子,会与她推心置腹说这样的话。顶 点 X 23 U S

    得君若此,夫复何求。

    她便嫣然一笑,滤去面上的惊扰,转而又是那个明丽快活的她:“四爷不如给我讲讲,方才是寻了什么由头,才避席而出的?”

    她妙目轻转:“……难不成是出恭?”

    皇帝见她如此,便也笑了,哼了一声:“就不能寻些新鲜些的么?况且爷出来这么久还没回去,难不成要她们都当爷是生了痔?哼,你个小妮子,惯会编排爷!洽”

    婉兮忍俊不住,俯身捂嘴:“那爷究竟是寻了什么由头?”

    他瞟她一眼:“爷是她们眼里的天子,爷自然要寻个衬这天子身份的、正大光明的由头去。钤”

    婉兮想不到了,便忍不住伸手扯住他袖口:“爷便告诉我吧。”

    她个子高,借着树影掩映,朝她眨眨眼:“嗯哼,是李玉办事济事,朕给他个眼色,他就懂了,于是上前回话,说军机处送进一份急件来,需要朕立时批复。”

    “于是,便多耽搁一刻,亦不妨。”

    婉兮便低低笑着,却高高挑起大拇哥来:“爷这由头果然——金碧辉煌!”

    他便也笑了,上前扭她一把:“瞧你用的什么词儿!”

    婉兮笑一刻,轻轻收了笑:“可惜爷的情由再金碧辉煌,若是跟我一块儿回去,那不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瞪她:“爷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要叫爷现在就回去。你不想跟爷在此处再多待一刻了。”

    婉兮只能柔声劝:“爷先回去吧。我再外头再逛一圈儿再回去。”

    所幸这时是盛夏,那酸汤子和酱卤儿本就要凉的,于是就算多逛一刻,也不露太多破绽。

    他知道她说得有理,终是忍不住伸出手来,在她腰眼儿上缠滑了一记。

    婉兮吓了一跳,退开一步,脸已是尽红了。

    “爷!”

    她不厌恶他这些时而的小亲密,可终究还是个小丫头,这些亲密的触碰叫她除了偷偷的欢喜之外,更有一层说不清是什么的慌乱和惧怕。

    他得逞,自知理亏,便也轻哼一声含笑:“爷是想更近地碰触你……不过爷方才不是故意唐突,爷是想瞧瞧你那伤处,可都尽数好了。纯妃说得对,即便是表皮瞧着无关大碍了,可是说不定腠理之下还有伤处,总得散尽了才能放下心来。”

    婉兮这才悄垂臻首:“是还有点隐隐的疼,不过我会记着纯主子的嘱咐,多泡泡热水,都给赶出来就是了。”

    论理也可以用些膏药贴敷,只是在主子身边当上差的,自然不可以染了一身的膏药味儿去伺候着,故此宫里给上差女子用的药剂里,膏药倒不常用。

    皇帝伸手:“纯妃给你那芙蓉膏子呢?拿来,给朕瞧瞧。”

    婉兮噘嘴:“爷要怎样?”

    说着也还是掏出来交给皇帝。

    皇帝借了一点月光,将那盒子扭开了细看里头。果然见里头已是用过了小半盒,而那一层层用完之后的岔口亦是自然褪色,可见果然是曾经每日毒用的。皇帝又凑到鼻息闻了闻,这才放心搁回婉兮手里。

    “夜照芙蓉好颜色……你今晚俏生生立在那灯影里,已叫爷分了好几回的神,几回把最不爱吃的姜片都当成肉给嚼了~”---题外话---

    还有~

295、躲猫

    皇帝又缠磨了一会儿,不过还是听了她的话,先回去了。

    皇帝走之后,那终于敢动敢回头了的毛团儿,便堆了一脸的坏笑。婉兮打熬不过,便先撵了他走。她自己绕着湖边小路再兜片刻。

    毛团儿终于走了,她自己方宁静下来,前方忽有高挑的灯笼,一对护军在两名侍卫率领之下,正按着湖边巡视。

    婉兮急忙避到一边。

    可是衣袂碰着树丛,发出簌簌之声,便被人听见了洽。

    “谁在那里?”一个侍卫提着灯笼朝这边吼。

    那声音,竟是傅恒钤。

    婉兮便两手拢在唇边,学了声猫叫。

    从前她陪着傅恒一起查旗地私售之事时,也曾这样与他闹着玩儿过,故此傅恒也听见了。

    傅恒按着刀柄,回首吩咐其他人:“是猫儿,不打紧。你们继续朝前去,本官亲去查看。”

    其余众人领命继续朝前去了,傅恒望着他们灯影走远,这才低声唤:“九儿,是你么?”

    婉兮这才从树丛里闪出,伸手攥住傅恒伸出来的手,迈上路基去。

    方才躲在树丛里那一刻,她心下也是百转千回,忖着该如何面对傅恒。此时来到傅恒面前,她已然打定了主意,于是在夜色之中只是笑靥如花。

    “给九爷道喜了!我也同喜,我是要当姑姑了呢!”

    傅恒没说话,只凝着她的笑靥。

    婉兮一叹,轻拍他手臂一记:“九爷又想多了!九爷你是不知道,我听见信儿后,心里是有多欢喜。”

    婉兮侧过身儿去,望湖面上宛若层层水墨勾勒的隐约的亭台:“人生在世,总难免觉得孤单。父母终将老去,儿时玩伴将来又难免各奔东西,可是唯有自己的血脉是深深刻印着自己的印记,只会绵延下去,永远都不会消散。”

    她转过身来,又含笑注视傅恒:“九爷,你想象一回,这世上很快就又仿若要有了另外一个你呢。你看着他的眉眼,陪着他一天天的长大,就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一样。那时候儿,你既一定再也不会觉得这人世间,孤单一人了。”

    傅恒听见自己绵长的叹息。

    她的话虽然不是他最最想要听见的——他其实想听她冲他怒吼,至少也是埋怨一回;可是他却不能否认,她的话是叫他的心豁然开朗了。

    尽管这个孩子并不是在他期望之下来的,可是既然这是他该担起的责任,是他无从推卸的人生,那他不能不承认,他还是爱着这个孩子的。

    如九儿所说,这个孩子宛若这世间的又一个他。从此他便不再孤单。

    他努力地笑,迎着她的目光:“九儿,你……不生我的气么?”

    婉兮一愣,却又不意外。她上前拍他手肘一记:“九哥哥说什么呢!你我兄妹一场,我是最希望九哥哥能幸福的人哪。”

    傅恒心中翻涌,翻腕攥住婉兮的手:“……我不得不如此!我想叫你明白,这不是我自己想要的。兰佩和芸香,都不是我心里的人。”

    婉兮缓缓微笑:“九哥哥,其实咱们谁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心里的人是什么样的呢?总归遇见时,心下才会涌起朦胧轮廓;甚至于即便乍然相遇时,也因为陌生,而并未找到心上的共鸣。”---题外话---

    还有。

296、认情

    她垂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顶 点 X 23 U S

    她是在劝解他,却也仿佛是在说着自己。

    便如在花田里便与四爷的相遇。彼时的一眼,知他肯不顾性命危险来顾着她,知他纵然身份尊贵却肯用嘴来替她清理伤口,知他……因为她的不爱惜自己而动了怒。

    更知他,临离别那一刻,果如毛团儿所说,真是叫将身上带的都给她留下来。

    她便懂了,这世上果然有一见投缘、一眼钟情之事。更何况他都是实实在在做给她看,并不是以巧言说给她听。

    于是那日他那一走,她便知,她彼时虽然身在宫墙之外,然心却已早入囚牢钤。

    进宫之后,乍然知道他身份,她终究也还是迷惘过。

    毕竟那那一眼的情动,是否值得用一生来交换?

    她彼时还难以定下心思,不确定自己是否值得为了这个人,放下自己曾经的初衷,抛下家人,甘心情愿将所有的年华都赋予这一座金碧辉煌的囚笼了。

    “总归要相处下去,才能知道这人是不是心中所想,值不值得你将这一生年华托付。便如九爷对我,也总归是后来查看旗地时那一个月的相处,才叫九爷以为我不同……”

    她后来心事这一点点的变更,也是因了在宫里这一年,亲眼见他所为,亲自体会他种种对她,才一点一滴隐约偷转。

    纵然到了此时也还是怕这后宫的人心,也还是明里暗里吃过不少的亏,可是那害她的人、让她吃了亏的,却都不是他。

    人心都是肉长,他对她这一年的点点滴滴,终究在她心里汇成一潭深井,井中蓄满暖水。待得她冷了,便可从中汲取暖意。所有的那些担心和害怕,到头来便都没有那样可怖了。

    “所以九爷听我一句,别这样早早就关上心扉,且多给她们些时日,相处下去,细细体味,九爷便也终究会明白,她们肯一心一意跟着爷,替爷悬着心、给爷生儿育女,那实则就是一个女子最深挚绵长的情。爷既收了她们,便别辜负。”

    他的目光在夜色里,如水面上的灯光,虽远尤近,始终能予她前路光芒、周身温暖。可是他的目光这一刻,却在明亮与温暖之外,闪过一丝惊心动魄。

    “九儿……你在说谁?”

    他伸过手来,猛地攥住婉兮的手:“你在说另外一个人……那人,是谁?!”

    婉兮轻叹一声。

    有些话总是不忍心直接说出来,可是事到如今,若再瞒着,伤害着的将不止是九爷一个人。还会有兰佩、芸香,甚至那个纯然无辜的孩子。

    她得把他的心送回到他的家人身边,她不该再叫他徒劳牵挂。

    她便高高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其实纵然我不说,九爷心下也早有所觉了——这宫墙之内,还能有几个男子?”

    还是说清楚了吧,叫他这一刻伤心,总比叫他继续迷惘下去来得痛快。

    傅恒连退数步。

    他的眼,映着水上的灯,一串破碎的闪烁,一浆拍开的迷离。

    “是皇上?九儿你是说皇上?”

    婉兮攥紧衣角,迎上他的目光:“……是四爷。”

    傅恒又怔住许久,怔怔摇头,却缓缓地笑了:“是四爷?四爷?!可是你们总共见过两面,次日一大清早他便回宫了啊!”

    婉兮没说话,只静静凝视着他。

    傅恒终是一个踉跄:“……原来我,从一开始便都是错了么?原来我,竟然错了这么久。”---题外话---

    还有。

297、白发

    因了这一耽搁,婉兮回到皇后寝宫,已是比预计至少多出了两三倍的时辰去。www.uu234.net

    她对皇后和纯妃还好交待,只说做酸汤子也是手生,第一回没攥成形,便又从头重又做过一遍,故此才耽误了时辰罢了。

    她只是无法面对皇帝。

    他在座上凝视着她,那点漆一般的瞳仁里,映着远远近近的灯影。星星点点,每一点都叫做“不快”。

    她答应他,说绕一圈就回去。结果这一绕就这么长时辰,怎么都对不上原话了,他定然是等急了洽。

    人一心急,便难免疑心生暗鬼,这便指不定想到哪儿去了。可是她此时却也没办法与他解释,只能硬着头皮扛着了。

    她既自知理亏,便垂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去钤。

    场面略微透出那么一丝丝尴尬,纯妃左右瞧着,皇后便笑道:“你终是回来有些慢了,皇上隔了这好些时候儿,已是用完膳了。”

    婉兮无言以对,只能请罪:“奴才该死。”

    皇帝盯了她头顶片刻,便也起身:“回宫。”

    婉兮回到下处也心下有些不宁,果然献春随后回来便带回来信儿,说皇上回寝殿去不久,便传旨翻了纯妃的牌子。

    献春终归有些替自家主子叫屈的:“从京里出来这么些日子,因皇后主子一直侍奉皇太后,脱不开身,故此皇上一次都没翻皇后主子的牌子倒也罢了;今晚总归皇太后不在行宫中了,皇上怎么也该跟皇后主子共度……哪儿想到,又被纯妃抢了个先儿。”

    婉兮躺在被窝里,将被蒙住头,没言声儿。

    夜月无声,远处山水间的蝉声蛙鸣,唧唧呜呜叫了整晚,惹人不得安生。

    次日一早起来,素春替皇后梳妆。

    其实皇后今早原不必这个时辰就起身,因为皇太后不在身边了,她便不用那么早去向皇太后请安。

    可是皇后却哪里睡得着。

    望着水银玻璃镜子里的容颜,不由得又添几缕寂寞。

    素春替皇后梳着头发,不由得微微一愣。小心看了皇后一眼,急忙将一茎白发拔下,藏进袖口去。

    可是就算素春手法够快,可是皇后头皮上猛然一疼,她便还是察觉了。

    微微一个愣怔之间,皇后便摇头苦笑:“不用藏,这又已然不是第一根了。”

    若一件是上分一根头发,一个人身上分一根头发,她这头发已足够全都白透了的。

    素春小心道:“奴才今儿去叫御医开些乌发的方子来,再叫膳房多做些何首乌、黑芝麻来。”

    皇后倒是一笑:“无妨。本宫是皇后,皇后又不是以色侍君,就算容颜易老,可是每一根白发却也同样标志着本宫与皇上这些年携手走过的岁月。”

    “本宫头上白发越多,皇上便更能念着那些旧日,便也更明白本宫替后宫之事操心劳力,对本宫倒非坏事。”

    皇后说着,终究还是忍不住冷冷一笑:“本宫不怕白发,哪儿能像那些都一把年岁了,还敢自比夜照芙蓉的?终归谁比谁年轻呢,如今也都只敢映着灯光,才敢再自比一把芙蓉罢了;若都放在日头底下来,谁不已是肉松皮垂了?”---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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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借宠

    想及昨晚纯妃那个样儿,素春也是记恨。www.uu234.net

    “主子说的是。真当自己昨晚能侍寝,是自己是夜照芙蓉呢?咱们心下跟明镜儿似的,还不是她对婉兮显出好儿来,皇上怕是承情了!”

    素春望了镜子里一眼:“倒不知纯妃昨晚儿那么对婉兮,究竟是她误打误撞,还是……她自己也琢磨出些端倪来了呢?”

    皇后便也微微眯眼。

    “……想她昨晚儿的所为,唯一能叫皇上触动的,也只可能是她送出的那盒芙蓉珍珠膏子罢了。送东西不稀罕,稀罕的是她这个送法儿,她送出的不是全新整盒的,而偏偏是自己用过一半儿的,这便叫人彻底打消了怀疑去,会信她是真心实意拿着自己觉着好的东西送人。”

    皇后转眸瞄一眼素春:“你说这后宫里有谁,平素会袖了自己用过半盒的膏子出门的?更何况昨晚是陪皇上一起用膳,场合怎么都不合适。钤”

    “可是既然她就恰好儿带来了,那便注定是故意所为。而她的苦心没白费,皇上果然承情,翻了她的牌子。”

    素春便也跟着面色一变。

    “主子的意思是……纯妃也猜着皇上对婉兮的心意了?”

    皇后轻叹一声:“纯妃也是潜邸的老人儿,陪着皇上十多年了,又哪里看不懂皇上的神色去?况且你瞧在昨晚儿啊,皇上盯着婉兮,已是神色之间都快流溢出来了。”

    “那种欢喜不禁的模样儿……谁还能一星半点都瞧不出来呢?”

    素春也跟着难过地垂下头去。

    “也是,况且那日皇太后责罚婉兮的事儿,纯妃全都在场。那二喜妈妈莫名地没了影儿,皇太后又忽然被皇上送去了狮子园……纯妃前后想想,便也不难得出端倪了。”

    “也终究是皇上对婉兮有些太特别了,是这些年无论在潜邸里,还是在后宫里都从未有过的……纯妃自然也会留意,也会起了疑心才是。”

    皇后怆然地别开了头去,良久不愿说话。

    半晌之后才说:“……终究都是皇上的女人,也都自以为得过皇上的宠爱,便怎会不时时刻刻小心关注着皇上的动静呢?但凡有风吹草动,便都不能轻易放过,这后宫里的女人啊,谁不都是这么时时刻刻提防着呢。”

    素春便小心道:“纯妃竟然敢当着主子的面儿,就利用婉兮争了宠,这便是太不将咱们放在眼里!”

    “那也是人家聪明。”皇后面色沉静,眼中却涌起幽幽光芒:“人家懂得借势而得利,却不只是防着、压着。这便也是给本宫提了个醒儿……本宫,终究是差了一口气,总咽不下这一口气去罢了。”

    素春小心地看着皇后,缓缓说:“……按说,既皇上对婉兮如此上心,她在咱们宫里,最因此得计的本来该是主子您。”

    “若主子肯……暂时压下这一口气,那么恩宠便必定不会短少。主子……不为别的,只为嫡子啊~”

    皇后也轻轻闭上眼:“不急。总归人还在本宫的宫里,不管谁利用了去,不过一次半次。本宫自会好好顺下这口气去……你说得对,本宫什么都可以失去,却不能失去这个皇后之位;将来继承大位的,只能是本宫的儿子!”

299、遥望

    八月初八一早,大驾卤簿从热河行宫前往木兰围场。m.www.uu234.net

    一路龙旗漫天,伞盖蔽日,队伍前后蔓延如长龙;马辇、礼轿红壁金顶,宛若行走的宫殿……这是皇家最高的倚仗,尽显天子威仪。

    一路上皇帝、皇后、婉兮、傅恒皆各怀心事,一路上不见即将到达围场的兴奋,反倒都有些恹恹的。

    皇帝不能不顾着天子体面,在臣子面前总也要谈笑风生;婉兮却乐得窝在车里,不抛头露面。

    一直到御道口,车外已然是大片碧翠草原,婉兮这才情不自禁舒畅了开来。

    皇后的凤驾就在皇帝銮驾之后,婉兮挑开车窗帘去看外头,便也难免一抬眼就瞧见了那高高坐在白马之上的皇帝钤。

    也难怪,他是天下之主,他那一身的骑装便最是明黄耀眼。便是所有暗纹的团龙,都以纯金捻线织就,被阳光一晃,便纵然万人簇拥之中,也无人能撄其锋芒万一。

    这样的皇帝……她忍不住多瞅了几眼。

    本以为皇帝出行,一路征尘,他该坐在那数十匹马拉着的大马辇中,却没想到他一路亲坐马上,不避日晒风尘。

    而他纯白如玉的御马上也挂着金弓、箭囊,从他骑马娴熟的模样上便也能想见,他弓马亦娴熟。

    婉兮便忍不住问身边的献春:“……姑姑,皇上真的会亲自行围么?”

    献春便笑了:“猜什么呢?皇上十岁时,便能一箭三中;十二岁时便以火枪杀过一头熊!若非如此文武双全,当年非嫡非长的皇上,又如何能入得了圣祖康熙爷的法眼去?”

    婉兮便不说话了,又窝到一旁去,帮献春捻鹿毛绩成线。

    这是挽春派下来的活计,只说皇后主子急着要。不过这活儿要将鹿毛一点点捋顺了连起来,再绩成线,最后还要反复捻好些回才能捻成能穿针的粗细,并不容易。

    婉兮这一路上,手指头肚儿都被那生毛尖儿给扎红了。

    也不知皇后主子要做什么用。

    心里将皇帝的影像翻上翻下了几回,她再撩开车帘往外瞧去,却又看见了傅恒。

    原来傅恒就骑马护卫在皇帝身边,由此可见皇帝对他的器重,也能感知他这一路上责任的重大。

    婉兮便不由得细细去瞄了瞄他面上的神色。

    隔着有些远,她虽然看不甚仔细,却也能隐约看出傅恒一路上都是红唇紧抿,极少说话。总是皇帝与他说什么,他才打马上去静静回应几句。

    婉兮心下便又是一声无声的叹息。

    本不想伤着他,可是真相总难免伤人。

    惟愿这一路,九爷将更多的心思分给肩上的责任,便没有闲情去多想这件小事吧。

    而待得这次行围回京去,他的孩子也要降生了。到时候天伦为乐,他便会好起来了。

    大驾卤簿深入草原,渐至御营地界。婉兮忍不住掀开了窗帘去,将半个身子悬出车窗外去,在青天碧草之间,远远近近便瞧见了绵延看不到尽头的连营。

    八旗各自按着方位排开,八个颜色的旗帜在天地之间猎猎飘扬。

    最开始是蒙古各部、各旗的数百座营帐;向内则是两百五十四座营帐组成的外城。

    再向内就又是一百七十五座连营组成的内城……又向前去,就是皇帝驻跸的“黄幔城”了。---题外话---

    明天见~~

300、罔顾

    御营形制亦为内圆外方,遥应“天圆地方”之制。皇帝所居大帐,高二丈,径三丈四尺。上为穹顶,披覆白毡,缘布为蓝天蓝。

    远远看去,那纯白间蓝的高高大帐,在蓝天碧草之间,醒目而庄严。充分体现出关外民族尚白、崇敬上天的传统审美洽。

    四周高建旌门,随着大驾驶入,旌门大开。前期已到的官员和八旗官兵远远跪倒,“万岁”之声响彻天地。

    皇帝高高坐于白马上,以白牛皮马鞭“啪啪啪”连甩三声,以与众人呼应。那响鞭之声在这旷远的天地之间,清亮传远,仿佛一直传递到天地尽头,缓与天接。

    婉兮远远看着这样一幕,心内也不由得生起一股陌生的神圣之感。

    他是天子,可是这个身份所代表的不仅仅是权力和富贵,更有这上接天命、下抚万民的责任。

    上天就这样悬在头顶,它的眼无所不达。身为天子的一举一动,它全都看在眼里。身为天子更不敢有片刻的疏失。

    皇帝马上颁旨,免除所经州府额赋十分之三,又减行围所涉及州县额赋。

    一时之间,当地的官员便更是感激涕零,山呼万岁。

    钤.

    许是方才那一幕情景给婉兮的震撼太甚,她其后跟着皇后一路到了皇后所居的营帐,还是有些怔怔的。

    后宫嫔妃所住营帐与龙帐尚有一段距离,隔着一个小山坳,用以分隔内外之意。

    皇后的凤帐自然居首,整体形制与龙帐相同,只是在尺寸上略作缩减。

    一到凤帐,婉兮便跟着一众女子都忙碌起来,帮皇后将营帐布置起来。

    虽然是帐篷,不是宫殿,但是帐内的布置却也丝毫不马虎。便连地面上也是先铺了高丽席子,上头又压一层白毡,温软不输宫室。

    皇后却坐下来首先便问:“那毛线可绩好了?”

    挽春忙上前回话:“已是得了。只是,主子,方一路车马劳顿,主子不歇息一刻么?”

    皇后摇头道:“今儿已是八月初八,这一天也都在路上耽搁了。满打满算还剩下四天而已。四天缝制燧囊,已是怕来不及。”

    婉兮跟着献春将绩好的毛线呈上去,耳朵里听了皇后这两句话,心下便是微微一动。

    皇后说的便也是八月十三吧?那是皇上的万寿,难怪皇后连一刻歇息都顾不上。

    婉兮跟献春的帐篷在皇后大帐后面,婉兮回到帐中,这才跟着献春将自己的行李打开。

    手上忙着活计,心上却不由得缠绕着皇后的那些毛线。

    不能不说,皇后的心思真是巧。

    此时为皇上登基以来的首次木兰秋狝,皇上的首要心意便是不忘祖宗弓马得天下,于是此时什么金珠翠玉做寿礼便都有些矫情了,反倒是这样同样按着关外的习俗,以鹿毛捻线制成燧囊,方更凸显祖宗传统。

    也是,那是皇帝,什么金贵的没有呢?给皇上贺寿,要紧的便不是那礼物值多少银子,要紧的是寿礼里暗含着的心意。

    礼物送对了,便是心意相投。

    那她呢?她要送什么?

    还是说……她干脆不送算了?

    反正可以想见,那天他收到的贺礼必定堆山填海,不缺她这一份儿。

    她没银子也没手艺,那就……拉倒吧。---题外话---

    本次秋狝没有孩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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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了,她的愿望很简单:安安静静当个小宫女,等25岁放出去。可是!那位万岁爷又是什么意思?初见就为她吮伤口;再见立马留牌子。接下来借着看皇后,却只盯着她看……她说不要皇宠,他却非把她每天都叫到养心殿;她说不要位分,他却由嫔、到妃、皇贵妃,一路将她送上后宫之巅,还让她的儿子继承了皇位!她后宫独宠,只能求饶:皇上,你要雨露均沾啊~--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