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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全文阅读

作者:miss_苏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txt下载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61、月影

    那沙沙声虽然原本不大,可是在这静袅的夜色中却听来十分瘆人。顶 点 X 23 U S

    更何况,婉兮是才经历过那黑瞎子的事儿不足整月,一听见那动静,就觉着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谁?!”婉兮壮着胆子猛然回头望过去。

    所幸这里还是后宫营帐,山坡下就有护军和侍卫,她大不了到时候扯开脖子喊就是了,就不信那东西在这满是人住的地界儿,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夜色幽黑,笼罩住这山坡上的树林儿,头顶映着月色,远远近近便如深深浅浅的墨——那些能被月光照见的地方儿,树枝形状便看得清楚,夜色便显得淡;而那些照不见月光的地儿,树枝便都被夜色牢牢笼罩着,根本看不分明。冷不丁瞧过去,便像是里面藏了个什么庞然的大家伙,叫人心里不落底钤。

    婉兮又在手边划拉着一根树杈,攥在手里,瞪大了眼睛狠狠盯向那浓黑之处。

    却听那最深浓里,溢出轻声一笑。

    婉兮不由得一歪头,将耳朵更朝向那边,心下却跟着微微一颤。

    “谁在那?”

    随之树影轻轻一晃,一道颀长身影已是不紧不慢走出。夜色虽浓,月光却唰啦一下全都倾泻在他面上。

    面如玉,眸如星。

    婉兮腿便一软,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却是别开头去:“怎么会是爷?”

    此时此刻,他不是应该正在皇后帐中么?皇后等了那么久,终于盼来了皇上,这一晚……皇后怎么可能撒手放他出来?

    皇帝走过来立在她面前,轻哼一声:“瞧把你给吓得。”

    婉兮摇头:“既是爷来了,怎故意躲着不出来?爷根本是故意吓我!爷难道不知那句俗话:人吓人,才吓死人!”

    皇帝轻哼一声,伸手捏住她下颌,将她转过来对着他。

    “难道你就没有半点体悟,会是爷出来寻你来了?”

    婉兮转不开头,只得轻垂眼帘:“……奴才怎敢有这样的体悟?爷今晚,原本,留宿在皇后主子帐中的……”

    她后面越说声越低,最后已经几不可闻。

    他又轻哼一声:“生爷的气了~”

    “没有。”她垂下头去:“奴才哪儿敢。”

    “说不敢,还低着头不看爷;说没有,怎么还噘着嘴儿呢?”

    婉兮便叹了口气:“奴才不是跟爷计较,只是觉着爷今晚儿当真不该喝得那么多。”

    他便笑了:“嗯,开始管着爷了,嗯?还在爷面前故意摔酒壶,让那酒宁肯洒了,也不给爷喝。”

    婉兮又被他说得脸红:“瞧爷说的……奴才不过是顾念着,皇上今儿才练兵回来,正是劳顿之时。这样喝酒自然不胜酒力,酒喝多了还伤身子。”

    他轻哼一声,捏了捏她脸蛋儿:“你说的没错,可是爷的酒量没你想得那么不济事。”

    她心下一动,扬眉瞧过来:“也是,奴才仿佛当真想多了。否则爷今晚上怎么还能这么清清醒醒地出现在奴才眼前儿?”

    皇帝轻声一叹,伸臂将她拉进怀里去:“爷为何留宿皇后帐中,就你不懂!”

    她入了他的怀抱,心上那层隔膜便也散了。他身上的暖意透过衣衫传来,柔柔笼罩着她。他的身子又比从前刚硬了许多,仿佛轻轻硌着她的肌骨。---题外话---

    过年不停更哈,大家放心就是。

362、听风

    两人坐在山坡上,一同仰望星空。顶 点 X 23 U S

    他圈着她,放她坐在他腿上。

    头顶那璀璨浩瀚的银河同时震撼了两人,叫两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婉兮何尝不明白,这一刻两人共同的沉默与暗自怦然,除了对星空的敬仰之外,又何尝不是因为小别之后,最珍惜这静静的相处。

    良久,她才在他怀中歪了头去望他:“爷……当真没喝醉?”

    他拢着她,轻轻闭上眼睛:“醉了,爷此时已然醉了。钤”

    贫嘴~

    她忍不住垂眸微笑:“爷就这么出来……难道不怕被人瞧见么?”

    他扬眉:“爷晒黑了,你也黑了,咱们两个在夜色里自然遁形,谁瞧得出来?”

    “哪儿有那么夸张?”婉兮被他说得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过了,方又回眸瞟他。他说她也晒黑了……原来之前果然不是在说纯妃,而实际上是在说她啊?!

    他迎住她视线,轻轻眨了眨眼:“爷那会儿两个眼珠子都陷在你身上了,你说爷在说谁?况且纯妃平素连帐篷都少出,她哪儿能晒黑?”

    婉兮含笑垂下头去:“奴才这些日子常去‘金莲映日’,采了不少金莲花回来。故此才被晒黑了。”

    他点头:“瞧见你晒黑了,便知道你这些日子没少了往外跑过,没都闷在帐篷里。那爷就也放心了。”

    原来他练兵在外,心中也是挂牵她的……

    婉兮心下悄然一甜,点头而笑:“嗯,奴才没闷着。‘金莲映日’处也叫奴才想起家里那大片的花田……奴才还遇见陈贵人几回,跟陈贵人说说话儿,便也觉日子过得快。”

    他便也听懂了,抬手轻轻拍拍她发顶:“爷在外,你能将自己照看得好,便也是给爷分忧。别看你年纪小,你倒比她们许多人都更懂事了去。”

    婉兮扬扬眉:“奴才是二等女子,爷可别拿奴才跟主位们做比了去!”

    他便笑了,伸手捉着她下颌儿:“听起来像是你自轻,可事实上倒是你自矜!”

    婉兮慧黠而笑:“……只是爷,就这么出来,皇后主子若找不见人,那便不好了。”

    皇帝点头:“爷明白。可即便是皇后,亦不可整夜同榻。爷在她那儿打了个盹儿,权当醒酒。待得酒醒了,爷自然便可离去。你安心就是。”

    婉兮张了张嘴:“……爷本未喝醉,又何故醒酒?”

    他扬眉睨着她,不由得摇头苦笑。没作答,只掐了她鼻尖儿一记:“你呀!”

    婉兮微微一怔,便也懂了,不由得便是双颊滚烫。

    他头顶星月,垂眸凝视她红透的俏脸儿。

    没再说话,只以指尖沿着她细致的下颌滑走,接着指尖儿一转,转成挑起她下颌。

    干烈的唇便急迫压了下来,覆盖住她的玲珑和娇软。

    婉兮闭上眼,便仿佛闻见了那草原深处的风。那处的风更浩瀚、更干烈,草的柔韧之外又多了松柏的干燥的清芳。

    透过那些风,便隐约能看见更加雄浑的山岭与草原。看见八旗官兵队列,彩旗映天,骏马踏破山林深处的宁静,而强弓则惊飞林中飞鸟。

    她听见厮杀,听见欢呼,听见火枪火炮的隆隆,听见……天子坚定而清越的嗓音。---题外话---

    还有。

363、难忍

    两人相拥相偎,热度渐渐推高。m.www.uu234.net

    婉兮渐渐抵不住他周身灼热之中又带着松柏清香的气息,掌心更被他刚硬的心膛烙得滚热。

    她觉得自己在奇异地融化,却又不是水那般,而更像是油脂,融化了不是透明下去,而是软,是黏,是瘫倒下去。

    她在他膝上便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可是尽管急促,却仍无法吸入足够的空气进来。

    她已如此,他在她耳边辗转轻啮,沙哑呢喃:“……小东西,你为爷,已然准备好了。爷想吞了你,生吞活剥,寸骨不剩。”

    钤.

    她脑海中有些乱,不是十分懂他在说什么。

    她为他准备好了什么了?

    她便努力捉住自己心神,不想叫自己显出那无主的迷乱来,故此轻咬牙关与他斗嘴:“爷要吞人,难道爷是妖怪么?”

    他更笑了,手臂将她缠得更紧些:“嗯,也就是妖怪,要吸尽了你去。”

    她不由得想起宫人们私下里瞧瞧儿说的话,都说皇上忒显年轻,本来已过三十一岁的人了,看上去还像是二十五六的一般。皇上登基那年正是二十五,便仿佛是登基之后的六年都白过了,他依旧还是乾隆元年的模样。

    猜测缘故,有人说是皇上锦衣玉食;有人说是御医进了好药;有人便说……是皇上受用尽了后宫的精华。

    她彼时还听不懂,可是这一瞬,莫名地开了窍,仿佛隐隐约约知道,那些人说的都是什么了。

    她便羞涩更甚,外兼了些惊慌,勉力推着他那沿着她的身子越发滑下的指尖。

    “爷……爷饶了奴才。奴才知道说错了。”

    他的手已将如愿,如何肯此时便停下来?

    他便将她裹得更紧些,将兜进衣襟里来,隔开草原九月已然清寒了的风,叫她紧贴着他的心膛。

    他这些日子练兵而来的刚阳,与她的软腻正是两厢互补,一旦相碰,便如两半磁石一般紧紧贴住。

    这种感觉,已然快要叫他着魔。

    他便发了些狠,按住她忙乱挣扎的小手,只叫自己的手迅速探去……

    她在他膝上,颤抖成了一朵细幼金莲。

    带着对陌生世界的怯怯,有些舍不得绽放;却已是花期已至,不能不听从天地的召唤,不能不轻颤着,尽数绽放了自己……

    他便连呼吸声都沙哑了下来。

    咬着她,更狠了些,几番番呢喃。

    “……不是晒黑了么?原来都没有。皎如白月,都刺疼了爷的眼。”

    她忍住喘息,因了他的话有些想笑。却,又已笑不出来。

    她只能无助又无辜地攥紧了他的手臂,凭借着他才能继续坐稳。

    微微风来,绕动树梢,飒飒而响。

    已是清寒恻恻,他却额角滴下豆大的汗珠儿来,砸在她面上。

    她知,他的忍耐已至极限。

    她不由得怕了起来,小心扭着身子尽力闪躲,小手按住他的手腕:“爷……饶、饶了奴才。奴才受……受不得了。”

    他的气息不由得又是一烫,裹缠而来。

    “便这么一丁点儿,便受不得了,嗯?那来日爷要给你更多,你又如何来承,嗯?”

    她心悸:“还,还有更多?”

    “嗯!”他重重答:“比这,多许多许多倍,爷都要给你!”---题外话---

    还有。

364、预定

    他的指尖又深了些……

    婉兮已然无法再坐住,眼前一黑,随着一片金星升腾而起,她整个人软软地滑进了他怀里,瘫软下来。

    他在她耳边也是放肆地喘息,叫她知道,他与她一同在那儿。

    她睁不开眼,眼前是大片的萤火飞舞钤。

    她纵然并无经验,却也隐约知道,自己方才是经历了什么。

    她只紧紧攥着他的手腕,软软地嗔怪:“爷……坏。洽”

    他沙哑地笑,“……还有更坏的。来日方长,爷一样一样儿都叫你尝遍。”

    她不敢睁眼:“爷既说来日,今儿便放了奴才去吧。奴才已然出来不短的时辰。”

    他哼一声:“……爷今晚儿就给你这些罢。今晚儿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再睡个囫囵觉,后儿就是你生辰了。”

    婉兮不由得脸热,勉强睁开眼来,仰头望去:“奴才也听说了,爷已下旨,九月九哨鹿。”

    “嗯。”他面上倒是一派严肃:“秋狝最要紧的便是哨鹿。已是九月了,再不哨鹿,这草场就该猫冬了。”

    她垂下头去,悄声道:“爷何必不早些哨鹿,非要等九月九……”

    他忽地又裹紧了她,扳过她下颌,叫她迎向他灼热目光:“你说呢,嗯?”

    婉兮便只得又红了脸。

    他贴住她耳边,沙哑地悠悠道:“……九月九是你生辰。从那天起虚岁便又可多算一岁了。小丫头,虚长那一岁之后,你便算不得小了。”

    婉兮心底一晃,“爷的意思是?”

    他故意冲她呲了呲牙:“爷要欺负你!从那晚起,爷便不算再欺负小孩儿。”

    婉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帐篷。

    她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一路走回来都像个球儿在滚似的。待得终于滚进了被窝,便急忙用被子盖住了头。

    耳边都是他那霸道又沙哑的宣告:“爷要欺负你!”

    幸好同时还能听见献春那细细的鼾声,跟她离去时候儿一样。显见献春一直都这样沉沉睡着,并未发现她离去了这么久吧?

    终于还是到了九月初九。

    献春早早儿就给婉兮预备下了贺礼。是一小盒口脂膏子。膏体润泽,膏色轻盈,不是整张胭脂那样的大红,而是深粉微红,如海棠一般的颜色。

    婉兮向献春道谢。

    献春便眨眼:“虽宫规严谨,可是姑娘今儿的生辰,故此今儿也准用口脂。姑娘便妆扮起来吧,定然好看。”

    少顷语琴的礼也到了。

    是念春送来的,进来念春就先郑重给婉兮请了个安:“给婉姑娘道喜了。”

    婉兮满面大红,急忙给扯起来:“你又闹我!你是头等女子,我哪儿敢受你的礼!”

    两人说说笑笑便拆开了语琴的礼来看。

    竟是一件袷纱窄褃的内衬小袄。袷纱轻薄柔软,最是透气;袖口为小马蹄袖,滚了两道绣缠枝莲的缎边儿。袄面上以各色丝线绣彩蝶穿花纹,绣皆双面,迎着日光一照,光彩纷呈,几可乱真。

    婉兮不由得低声惊呼:“这要费多少的工夫!”

    这样的绣法她知道,却没敢想过。便是这些绣花没有几个月都绣不出来。

    念春便也是点头一笑:“算你有眼力!不瞒你说,这件小袄可是我们小主从过完年便开始预备的呢!这些衣料和彩线,都是她从自己份例里省下来的,自己都舍不得用,却全用在你这件袄上了!”---题外话---

    还有~~咳咳,不得不含蓄哈,更不能涉及具体器官描写,不然一定是退稿的。评论区里有亲猜得对哈,就是“初尝人事”。

365、送礼

    婉兮自是爱得不行,反复捧起来看,红了脸嘱咐念春:“我不得空,你替我回去谢陆小主,我回头再好好谢你!”

    “婉姑娘可在?”外头忽然又有动静。m.www.uu234.net

    婉兮忙撩开门帘看去,却是嘉妃身边的顺姬洽。

    婉兮忙福身:“顺姬姑姑怎么来了?”

    顺姬含笑递上一方锦盒:“姑娘也在咱们宫里住过不短的日子,故此主子和咱们都知道今儿是姑娘的生辰。主子便打发我来给姑娘送份儿贺礼。”她说着又从自己随身的荷包里摸出几个小瓷**儿:“这几个是我和英姬、银姬的心意。跟主子们赏下的自然比不得,不过好歹给姑娘凑个趣儿吧。”

    婉兮急忙行礼:“这叫我如何谢几位姑姑?”

    顺姬含笑道:“姑娘收下就是最好的答礼了,总归叫咱们这点子心意没有白使。”

    婉兮一时收了,按礼数赶紧先看嘉妃的赏赐。

    却见也是衣裳,抖开了来看,竟是一年蜜合色小鹰翅膀的坎肩儿。这是骑马装,顾名思义那衣袖是做成如翅膀一般的形状,在马上迎风跑起来,那翅膀便会飘浮起来,如马上振翅一般钤。

    顺姬便笑:“今儿正好哨鹿,姑娘穿上这坎肩儿出去,必定好看!”

    念春也凑过来,瞧见了便拍掌而笑:“我们小主刚送了内衬的小袄,婉兮原本还担心那绣花太华丽,身为女子的穿不出去;这回好了,外头再套上这件坎肩儿,外人便看不见,也不辜负了我们小主的心意,正是相得益彰!

    顺姬也是拊掌:“正是如此。两位主子的心意当真是珠联璧合。”

    念春便推着婉兮:“还不穿上去给我们瞧瞧!”

    婉兮被推进屏风后,抱着两件衣裳静静立住,心下也是悄然转过几缕思绪去。

    首先便是嘉妃的心意。

    照实说,她可以想到嘉妃送礼,却没想到嘉妃会送这样儿的礼。

    嘉妃自是玲珑剔透的人儿,否则又怎会以包衣之身,如今走到了诞育了皇子的妃位去。况且她在嘉妃宫里住过些时日,以嘉妃心眼儿的剔透,送件贺礼倒是合情合理。

    只是婉兮自己多少曾在秋狝当日那天,客观上得罪过嘉妃,叫嘉妃一腔心意都白费了。

    今儿又是哨鹿,跟上回那般相似的情形,可是嘉妃却送来这样适合骑马的衣裳来——那岂不是说,嘉妃是想与她表明:嘉妃非但不再计较那日的小小嫌隙去,反倒还希望她今儿穿上这好看的衣裳上马了?

    不能不说,嘉妃此人的心怀要更宽些;心眼儿也更剔透得多。既能与人争,又知给自己留下退路。也难怪会以高丽包衣之身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若能以这样的心眼儿,难说将来没有更高的位分去。

    婉兮又一转念,不由得想到前儿晚上嘉妃在皇后面前吃的瘪去。试想若她穿着这件衣裳出现在皇上面前,皇上势必会问……那嘉妃前儿晚上稍失的那一城,便自然可挽回来了。

    婉兮不由得又细细看这件儿小鹰翅膀的坎肩儿,心下对嘉妃的体认便又深一层。

    她将坎肩比在身上,对着穿衣镜相照。

    这件衣裳,她今儿会穿上。---题外话---

    还有。

366、用心

    婉兮褪下自己的衣裳,刚将语琴送的窄褃小袄穿上。

    袷纱轻薄透气,屏风外有阳光照进来,落在纱衣上,便隐约透明。那娇娆的粉色轻盈欲滴,倒分不清是纱衣的颜色,还是透露出婉兮身子的颜色。

    窄褃,乃为掐腰,更衬得婉兮纤腰一握;而腰以下的曲线更显圆润、娇俏。而在那些彩蝶缤纷之下,少女心口骄傲的曲线更显挺翘而起。隐于花间,宛若正待蝶采。

    婉兮自己瞧着都不由得红了脸,暗暗低叫:“魏婉兮!你瞧你这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那窄褃是在大清才出现的样式,本来是为方便骑马才做的贴身设计罢了。陆姐姐以汉女的出身,却肯借用了满洲服饰里这样的细节,足见姐姐诚意才对。

    正羞红着脸,外头又更见热闹,只听献春叫:“婉兮快来,主子也有贺礼赐下了。钤”

    身为本主儿,婉兮的生辰,皇后自然会有所表示。只是皇后也没想到能叫人抢了先儿去。

    语琴倒还罢了,她没想到嘉妃竟然也这么早。

    她便叫素春去将生辰礼赐下,可是等素春刚走到门口,又将素春叫回来。

    她想了想,还是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串她自己素常戴着的奇楠香的十八子来,搁进锦盒里去。

    素春倒吓了一跳:“主子何苦这样抬举她?这串奇楠香,主子可是在自己身上养了多年,原本是要给和敬公主的……”

    皇后垂下眼帘:“本宫自有计较。送去吧。”

    素春去了,皇后不由得抚了抚空了的手腕。

    那串十八子陪了她这么些日子,手腕上冷不丁空了,倒叫她也有些空落落的。

    嘉妃这么大清早地便来送礼,这事儿未免叫她觉着悬心不下。虽然还不知道嘉妃究竟送了什么来,但既然是这样早早就送来,又是赶上今儿要哨鹿的当口,便叫她不能等闲视之。

    总归,她才是婉兮的本主儿,她又身为皇后。难道要她的礼还比不上嘉妃的么,没的叫她们笑话了去。

    婉兮听得献春呼唤,忙又红着脸看一眼镜中穿着彩蝶小袄的自己,忙一把将嘉妃送的坎肩儿套上,将自己那浮漾的春光给遮住。

    深吸口气,拍了拍面颊,这才连忙出来。

    是素春亲自来送,婉兮便跪倒相接。

    素春难得笑笑:“在主子身边儿伺候又是一年,主子自是体恤。这些都是主子的心意,你便好好收着吧。”

    婉兮双手高举过头顶接了,跪着打开来看,只见里头原是一方墨锭、一卷金墨所写就的《莲华经》、一柄玻璃水银的妆镜。

    那墨锭墨色沉实透亮,墨锭上镌刻着彩色诗文,一看便知是上架的松烟墨。

    那《莲华经》虽用素纸,却因金墨而显格外宝相庄严,叫人灵台安静。

    而玻璃水银的妆镜,原本在这宫里不算罕见,但都是主位们方用得;官女子们依旧还用的是古老的铜镜。皇后既亲赐下玻璃水银的镜子来,已是特恩。

    皇后心意已够十分。

    素春又含笑双手捧过那串十八子来:“主子素性俭素,你也当知晓。故此主子赏下的自然也非金玉俗器。那些都罢了,你瞧瞧这一串,这可是主子亲自戴在腕上盘养了多年的奇楠香。本来是要给和敬公主的,今儿可给了你了。主子对你的心意,那可是这宫里宫外,从未有过的。婉兮,你可明白主子的心?”---题外话---

    明天见。

367、寡欲

    婉兮捧住那奇楠香的十八子举过头顶:“既是主子养给和敬公主的,奴才如何敢受?还请素春姑姑代为回禀,主子的心意奴才深铭五内,唯有这串十八子,奴才实实不敢生受。www.uu234.net还请素春姑姑代奴才奉还主子娘娘。”

    素春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儿,主子这串十八子便也不枉费了心意。主子既赐下了,你便收着吧。每日里戴着,叫主子能时时见着,自也聊以欣慰了。”

    洽.

    顺姬告辞而去,出了皇后的帐篷不由心下亦有些不平。回到嘉妃的帐篷,将前后事都向嘉妃禀报了,终是忍不住道:“主子没瞧见素春那个样儿!口口声声说什么,皇后主子不送那些金玉俗器……这是说给谁听呢?咱们送的也不是金玉俗器,不过总归用足了心意而已,谁像她们呀,大生辰的好端端送给人家一个小女孩儿什么佛经、墨锭、又是念珠的。说好了是心意,若说深些,那叫小气外加心机!——这不是摆明了提醒人家小女孩儿要清心寡欲,顺带还要人家恭恭敬敬抄佛经么?”

    嘉妃听了也是忍不住冷然一笑:“她送这礼本不意外,谁叫人家一向都是‘素性节俭’呢,又是当正室的,送些佛经、墨锭最合身份。”

    “只是,她送旁人这样的礼还算罢了,她竟然给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儿也送这个。她也真送得出手!由此可见我们这位皇后主子,究竟是个什么心性儿了!”

    “还是主子的礼送的好。”顺姬忙夸赞自家主子,“我瞧着那婉姑娘瞧见那件坎肩儿,眼睛就是亮的。还正好与那陆答应送的小袄配成一套。婉姑娘立马就穿上了,当真好看!”

    嘉妃点了点头:“皇上那晚在皇后帐中用膳的情形,你也瞧见了。你没瞧偏赶在我跟皇上说话的时候,她非要叫婉兮上前来敬酒么?婉兮一上前儿,皇上就没再瞧过我……这里头的关窍,我就是再傻,也都瞧出来了!”

    “她既然用婉兮治我,那我也要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不是对那婉兮有心节制么,那我日后偏要对婉兮好!她不是想叫婉兮清心寡欲么,我非要叫婉兮漂漂亮亮~钤”

    顺姬小心提醒道:“可是主子别忘了,那婉兮终归是皇后宫里的人。若她得宠,总归是皇后从中受益。”

    “这一节我也自然省得。不过那婉兮早就是她宫里的人,这已是咱们改变不了的。咱们既然改变不了,便从中分一杯羹也是好的。总归咱们又没赔上什么。”

    顺姬便也一笑:“还是主子思虑周全。”她顿了顿:“倒是没见纯妃去送礼。难道纯妃尚未瞧出婉兮的特别来?”

    嘉妃想了想:“呵!别说人家纯妃没送过礼。人家比我送的还早呢!你怎忘了,当日在热河行宫,人家便送了芙蓉珍珠膏。人家的眼睛,比我看得还早,心眼儿比我灵多了。”

    纯妃身边的女子巧蓉走进纯妃帐篷:“回主子,今儿皇后帐篷可热闹了。嘉妃早早儿就叫顺姬去送礼。奴才还以为是皇后主子的什么日子,却原来不过是一个二等女子的生辰。”---题外话---

    稍后第二更。

368、那个

    纯妃正对着妆镜描眉,听了便也都撂下。

    “便是那婉兮的生辰吧。想长春宫里便连素春、挽春等几个有头有脸的头等女子都没有这样儿过,便必定就是那婉兮了。”

    巧蓉接过眉黛,小心替纯妃描画:“可不!”

    纯妃笑了笑,只盯着妆镜中的自己,倒也没说什么。

    巧蓉心下倒不落定:“主子……既然嘉妃都送了,难道咱们便不送么?”

    “既然那么多人都去送礼,咱们又何必还去凑这个热闹?即便咱们用了心意去送了,也不过是众多贺礼中的一份儿罢了,又难出挑。钤”

    “况且碍着位分,咱们送的礼不能超出皇后的规格去。而且既然皇后的礼已经送了,那咱们就都得按着皇后的那个路子走……这礼送不送,便也都没了意思。”

    果然片刻后,纯妃身边另一女子蔓柳便来报,说舒嫔、陈贵人也都送了礼。舒嫔送的是一幅尺幅大的彩绘唐卡,陈贵人送的则是一方松花石砚。

    纯妃便叹口气:“你们瞧啊,这便是例子。嘉妃和陆答应的礼送在皇后前头,尚可以按着自己的心意来。这些在皇后的后头送出的礼去,便都得按着皇后的路数走了。这哪里还是热闹,这都快佛门清净了。咱们不跟着也罢了。”

    巧蓉未免还是有些不放心:“她们既然都送了这些礼去,尤其嘉妃将礼都送到明面儿上,正好是叫婉兮今儿就穿上的。回头皇上若是瞧见了,难免问。到时候嘉妃可不就又抢在咱们前头去了?”

    “倘若皇上再细问,得知咱们什么都没送,那皇上岂不是对主子要心生误会了去?”

    巧蓉小心看一眼镜子里的主子:“况且……热河行宫里的那回事,难说皇上便全都不知。主子恕奴才多言,咱们总要谨慎些才好。”

    重提热河行宫的旧事,巧蓉说完便赶紧跪下了:“奴才甘受主子责罚。”

    纯妃望着妆镜里自己已然画好的眉,那当真如江南三月柳雾,柔婉万端。

    纯妃便笑了,转过身去,亲自伸手拉起巧蓉:“你是替我着想,我怎又怎会怪你?况热河行宫里的事,我本也都没背着你们,自是将你们贴心连肉的。快起来吧。”

    纯妃思虑一刻:“这礼我自然会送,只是不赶在这一时罢了。”

    纯妃说着瞟了蔓柳一眼:“将那个物事给本宫取来。”

    蔓柳便是一怔,不由得也是跪倒:“主子竟要使那个?那是主子的命根子,主子何故要使那个?”

    巧蓉一瞧蔓柳的模样,心下便也明白了几分,急忙也是跪倒:“那婉姑娘如今已是这样的情势,若再使了那个,倘若她当真……,那对主子又有何益?”

    纯妃倒笑了:“你们想的都对,只不过也忒心急了些。她即便承宠,不过封个贵人。要从贵人熬到妃位,还需时日。”

    “况且本宫已是有皇子的人了,还担心她么?你们原该换个心思来想:本宫现下还没必要防着个小女孩儿,本宫总归要先防备着皇后罢了。只要皇后没机会生出嫡子来,那么咱们的未来自可慢慢计议。”---题外话---

    稍后第三更。

369、问嫁

    一大早便扰攘了这一阵,时光长了脚,极快已经滑过正午,到了未时。

    哨鹿的规矩各有不同,有的猎人习惯天不亮时分围捕鹿群;皇帝行围自不便带着王公大臣天不亮便要伏进山林,故此改在午后。

    取夕阳西下时,鹿群正是最放松警惕的时辰,它们会成群至水边饮水,便以此为契机。

    御营里呦呦号角声吹起,这是集结的预告。婉兮这才腾出些空闲来,急忙寻了几块饽饽咽了洽。

    献春却走进来,悄悄儿笑着又塞给婉兮一样物事。极其的薄,婉兮一时猜不到是什么。

    献春眨眨眼:“九爷送的。”

    婉兮便微微怔住。

    是啊,他今儿是必定不会忘了送她贺礼的。只是……这一回毕竟不同于上回,两人之间的话既已是说开了,她便反倒不托底他还能送什么来钤。

    自然不该再是玉镯那样要紧的物件儿。

    献春笑笑便避出去了,婉兮忙坐下来拆开那物件儿看。

    那样薄,原来是一封信。

    信封上是傅恒的笔迹写:“九儿亲启”。

    婉兮略有些犹豫。

    这会是九爷写给她的什么信呢?会不会是九爷依旧放不下,故此寄托笔墨聊表心意?

    若她看了,岂不更叫九爷更执迷了去?

    这封信该拆开,还是该原封不动送回去,婉兮犹豫良久。

    只是号角又响,已是在催人,由不得她再犹豫。她便微咬银牙,将信封扯开。

    当信笺展开,目光触及那再熟悉不过的笔迹时,婉兮竟然是激动地站起,眼前已是模糊了。

    ——那笔迹再熟悉不过,却不是九爷的,而是,她爹爹清泰的!

    原来九爷所有的心意便都只是在那信封上,在那“九儿亲启”四个字里了。他什么都没对她多说,他只给她悄然带来了她最想要的生辰贺礼。

    自从去岁七月入宫,这一年来她跟家里不同音信。她是官女子的身份,纵然爹爹也在内务府当差,可是隔着宫墙与宫规,她并不能见着爹爹,更绝不可以与家中私自通信。

    这一年来家中怎样,父母双亲康健与否,全都是悬在她心上最为牵挂的事。尤其如此生辰之时,便更生念亲之情。故此只要是来自父母的,哪怕只是片语只言,对她也是最为珍贵。

    而九爷这样替她传了家书进来,已是违反宫规,冒了大险。

    九爷的心,叫她落泪。

    爹爹清泰一向是严肃的人,忠心朝廷、尽职办差,从小到大对婉兮也都是极严格,甚少流露温情。

    便连这一封信里也是一样,爹爹的行文都是严谨,字字句句都说要婉兮在宫里好好伺候主子,莫懒怠,莫多嘴。

    最后才说,家中都好。还说哥哥德馨在江南盐政的差事上被擢升了。

    这样的信叫婉兮又是忍不住落泪。好容易盼来的机会,爹爹竟然还说这些死板教条的话,半点不是她期盼中的模样。

    她更想听爹多说说娘,说说娘在得知她被留在宫中之后,可哭过,可病了?

    还有娘这一年来,每日如何过活,可一点点放下了她去?可一切都好起来?

    “臭爹爹。”婉兮忍不住撅了嘴儿嘀咕:“半点也不懂得女儿的心~当真不懂,娘亲当年为何要将一生嫁与~”---题外话---

    还有。

370、精悍

    “哎哟婉姑娘,可预备好了?”门外传来长春宫里太监张兴的呼唤。

    婉兮连忙抹一把眼睛,将家书揣进衣襟里,便抓了马鞭和小刀出来。

    这回皇后也不敢再如上回一般怠慢,没再叫婉兮一个上马随围,还叫了两个太监张兴和刘德一并随行。张兴和刘德也都明白自己的差事:不为的打什么猎物,也用不着他们在皇上眼前儿出风头,今儿他们两个该干的不过是护着婉姑娘的安全罢了,别再如上回似的出了事儿就行。

    瞧婉兮出来,张兴忙牵过马来。

    上回婉兮的马出了事,是皇上叫给生生拖回来的。那马虽然没被黑瞎子给一巴掌拍死,可是这一路生拉活拽回来,那马也是遍体鳞伤,不死却已然没了半条命去。可见皇帝之震怒。

    这一回便所有人都不敢怠慢,上驷院官员甚至亲自过问了要送进皇后营帐的马匹,皇后又叫张兴亲自去挑了马回来,务求再无闪失钤。

    婉兮一瞧那马,便忍不住笑了。

    是马,可却是匹矮马。身高和相貌都跟驴十分相近。

    婉兮不由得掩住了嘴,忍着笑问张兴:“张爷,这马打哪儿来的?”

    张兴倒也不觉有异:“宫里所有马匹自都是上驷院送来,我不过在他们送来的马匹里替姑娘选了这匹罢了。”

    婉兮便也不再问了,反正从张兴这儿也问不出什么来。

    大清皇室因出身满洲,一向尚武,最爱骏马。故此皇帝秋狝行围,上驷院也自然是献上最高大壮健的马匹来,又如何会混入这一匹外形如驴一般的小马来呢?

    上驷院自然没那个胆子。可是这马既然送来了,便必定是有人敢有这个胆子。

    如此想来,她便攥住小马的缰绳,不由得暗自摇头而笑。

    天下有这么大胆子的,还能有谁呢?

    坐上矮马去,她仿佛只要使劲伸直了腿,脚指头尖儿就能触着地面了,这叫她心下松快了许多。

    由张兴和刘德陪着,他们三人也集结到御营大门前去。

    只见今儿的王公大臣们穿着又与秋狝首日那天不同。

    那天一来是秋狝首日,注重仪典;二来又是皇上的万寿,故此个个都是花衣蟒袍。今儿却见了各色各异的穿着,有些更是以皮毛披挂,看上去不像是王公贵胄们,倒更像是地道的猎人们了。

    这样的气氛,叫婉兮更觉轻松了些。

    只见马上之人,不分男女腰带上都系了“撒袋”,袋中放弓箭。

    婉兮遥遥望万人簇拥之下的皇帝。唯有他腰上的撒袋为大红丝锦制成,最为醒目。

    婉兮便也按了按腰带上拴住的小刀。

    旗人随身的配饰里都有一把小刀,是为平素吃肉剔骨所用。原本女子已经少用这个,如婉兮这样的官女子就更没有在宫里挂着刀的道理。可是今儿她还是给寻出来挂在了腰上。

    虽然这小刀的大小,跟人家的强弓硬弩没得比,况且她骑的还是一匹跟驴一样大小的矮马——可是,她的威武雄壮之心也是丝毫不差的!

    还不足以与他比肩,可是好歹……不想输给他吧。---题外话---

    还有。

371、鹿人

    皇帝自是也一眼就瞧见了她。顶 点 X 23 U S

    今儿高头大马不稀罕,坐在那些高头大马上的人反倒都密密匝匝着瞧不清楚脸孔,偏她这样“小巧精悍”的反倒在一众高头大马之间,最易辨认。

    皇帝错开眼珠儿,不想叫人瞧见他在千万人中,只盯着她一个人瞅。

    可是,他却也还是看清了她那身骑小马儿、手握小刀儿,面上一片威武雄壮的小模样儿。

    叫他想不笑都办不到钤。

    武灵阿护卫在皇帝最近处,便也瞄见了皇帝神色。他不由得也朝那边望了望,看罢便是微微皱眉,低声对皇帝道:“回主子,魏姑娘那一身衣裳,不适哨鹿。”

    婉兮穿着语琴和嘉妃送的那一套小袄配坎肩儿出来洽。

    皇帝哼了一声:“她那坎肩儿用的是飘袖,骑马兜起风来自是好看。若是围捕獐、羊、狐、兔之类,想要一路策马奔驰的倒还罢了。若去哨鹿,那袖子难免被树杈挂住,必定碍事。”

    武灵阿叉手:“主子明鉴。”

    皇帝又回眸瞟了一眼,却还是笑了:“可是……这样儿穿,当真好看,不是么?”

    武灵阿终究是武夫,心思没有那么细腻,这样听来微微愕了愕,这才会意,不敢再说了。

    皇帝便又忍不住侧眸朝那边望去一眼。

    过生辰呢,小丫头。这世上哪个十五岁的小丫头,不都是喜欢自己在生辰那日美美的?

    前方来报,说鹿群已到水边,布围已毕,请旨哨鹿。

    各营便都动了起来,各自分配位置与角色。皇帝瞟了武灵阿一眼。

    武灵阿终究是武状元出身,对皇帝那些细微的心事没有李玉察觉得那么快。

    皇帝叹口气:“找李玉去!”

    武灵阿忙拍马去找李玉,迅即回来,又是提了一兜特别的衣饰。

    一看武灵阿那副更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皇帝只能叹气:“李玉怎么说?”

    武灵阿为难地皱眉:“说这是特为给毛团儿做的,按着毛团儿的身量来的。”

    “哦。”皇帝悠闲地应了一声,也不直说。

    可是太监一向都不上马参与行围的,武灵阿拎着这一兜“特为给毛团儿做的衣裳”便有些不知所措。

    这会儿耽搁,只见其他营里已有人装扮好了,等待出发。

    皇帝瞟了武灵阿一眼,也不说话,只纵马当先向前。

    武灵阿宛如提着一袋子火炭儿,愣了半晌,只好转头又朝婉兮望了过去。

    一个脸生的侍卫给婉兮送来一袋子衣裳,婉兮看了就愣了。

    那里头是一件鹿皮袄,还有一顶鹿角冠。

    “这位爷,不知这个给我,是做什么用?”

    侍卫板着脸盯了婉兮一眼:“姑娘头回哨鹿?”

    婉兮红了红脸:“爷说对了。”

    那侍卫依旧板着脸,简短作答:“武灵阿大人分派御营各自的差事。姑娘就凭这马、这小刀儿,便猎不得鹿。便做‘鹿人’吧。”

    他在讥讽她的马矮、刀小么?

    婉兮便也瞪回去:“什么叫鹿人?”

    那侍卫依旧面无表情:“姑娘穿上这皮袄,戴上这鹿角,就是‘鹿人’了。”

    婉兮扬眉:“做什么用?”

    侍卫扬眸望望天:“姑娘这身量,有可能会被当成小鹿儿。姑娘便扮成小鹿潜进鹿群去……咳咳,引雄鹿来追。”---题外话---

    还有。谢谢仰望星空、娃娃菜的打赏。

372、呦呦

    婉兮一时有些懵懂,眨眨眼问那侍卫:“缘何要引雄鹿来追?”

    那侍卫许是没被这么不懂哨鹿的人给刨根问底过,面颊不由得现出两片赧红,略有些急赤白脸来:“你这姑娘!不引雄鹿来追,难不成引雌鹿来追么?”

    婉兮又眨眨眼:“爷的意思是……天子有恩赐之心,故此哨鹿只猎雄鹿,却不猎雌鹿与幼鹿么?”

    那侍卫红着脸皱了皱眉:“总归,鹿群的首领是雄鹿。www.uu234.net到时候跟咱们拼命的也是雄鹿。故此你能引来雄鹿便罢!”

    他说完便拍马走了,叫婉兮盯着他背影看了许久。

    来不及多说什么,众人噪音都拍马纵入各个围圈中去了。婉兮也不敢怠慢,跟着张兴和刘德一起跃马向前钤。

    这一回的哨鹿,因要引鹿出动,故此不宜太多人闹出太大动静。于是皇帝这回与大臣们将众人分成十数个营,各自分配围圈,却不是如首日那般众人一起围猎一个围圈。

    婉兮是皇后宫中人,故此跟在皇帝御列中行事。

    人马纵多,待得一旦撒进林子里去,便各自分散了。婉兮寻个安静的林地要换衣裳,因张兴和刘德跟着也不得便——他们俩虽说是太监,可终究还是男女有别。故此婉兮请那二位先骑马朝前去,说她随后就来。

    婉兮将小马拴在树上,爬进旁边一个小树林儿去,将那包袱解开,将鹿皮袄穿在身上。

    拿过那顶鹿角冠时,婉兮忍不住多耽搁了一会儿,仔细瞧着。

    这鹿角冠是以鹿角制作,以牛皮固定在头上。鹿角很小,只约有手掌高矮,且分叉也没有那般尖利。应当不是成年雄鹿的鹿角。

    那么难道是小鹿的鹿角?可是这鹿角又未免圆润了些。

    这时侍卫的那句话这才重又浮现:“……引雄鹿来追。”

    婉兮“啊”地一声叫了站起身来,脸便有些烫了。

    难不成这是雌鹿的鹿角,故此那侍卫才叫她穿了这身衣裳去引雄鹿?!

    她抓着鹿角冠,明明那么圆润的鹿角,却叫她这一刻觉着有些扎手。

    那个……呃,混蛋!

    可是转念一想却又有些迟疑。

    雌鹿不是没有鹿角的么?

    难不成她又错怪了那位侍卫大爷?

    最后从包袱里摸出来的,是几个散碎的物件儿。

    其一是两把哨子。一个是铁做的,一个仿佛是骨头制的。

    铁做的没什么稀奇,婉兮不由得独独拿起那个骨制的仔细瞅了瞅,然后忍不住放在嘴边吹了一记。

    呦呦,呦——尖细悠扬的哨声在林间不由飞扬起来。

    婉兮不由得扬眉:好听!

    便如《诗》云:“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里的“呦呦鹿鸣”便是如此,是不是?

    婉兮心下欢喜不已,忍不住便又是吹了几声。

    玩儿过了哨子,剩下的便是个蛤喇盒儿。旋开,里头是膏子。婉兮闻了闻,有淡淡的清香。味道略与身上的鹿皮、头上的鹿角相近。

    婉兮想了想,便也拍手而笑。

    百兽识认同类,多用气味。它们防备人,也是能闻见人的气味儿。这膏子便必定是涂抹在身上,掩盖掉人的气味儿,转而模拟鹿的气味儿去。

    婉兮便没犹豫,挖了膏子出来,涂抹在自己颈边、手上。---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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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想他

    正涂抹着,她忽然听见林子深处亦传来“呦呦”之声。顶 点 X 23 U S

    婉兮不由得扬眉而笑,想来是那边也埋伏了如她一般的鹿人吧。这样哨声彼此回应,叫她知道不远处就有同伴,倒也安下心来。

    她便又捉起骨哨子,再度吹响,以为应和。

    却忽地,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林子深处再不是一声鹿鸣,而是呦呦嗡嗡传来十数个鸣叫同时而起。

    婉兮这时心下才咯噔一声。

    忙爬起来,踩上身边一棵矮树,借着那树的高度朝林子深处望去钤。

    她便傻眼了。

    原来林子尽头是一片洼地,聚成一片水面。而在那水畔,正聚集这一群鹿在喝水!

    而方才回应她的,哪里是什么“鹿人”,而分明是鹿群中几头瞟肥体壮的雄鹿!

    斜阳的光穿过林叶铺在水面上,那一片碧水上如染了金。那金与碧的两色交融起来,罩在那几头公鹿强健的身躯和头角上。

    婉兮清晰地瞧见了它们肌肉的贲张隆起,看清了它们头上树枝一样的鹿角尖上闪过的寒芒!

    婉兮便连呼吸都停了,连忙从树上滑下来,什么都不顾了,转身撒腿就跑!

    婉兮边跑,心下边默念:“我的‘佛立佛多鄂谟锡妈妈’啊……我知道错了,这回就不该跟着来秋狝,上回遭逢了个熊瞎子,这回又撞见鹿群了!‘佛立佛多鄂谟锡妈妈’保佑,救命啊……”

    “佛立佛多鄂谟锡妈妈”俗称“子孙妈妈”,是护佑子孙的女神。

    “佛立佛多鄂谟锡妈妈,今儿是我的生辰,我可不想在今儿出了事。否则我也对不起自己的爹娘,您说是不?求您护佑,护佑……”

    她心底虽然如此念,可是佛立佛多鄂谟锡妈妈却仿佛没听见,婉兮只听见身后林子深处平地响起蹄声,便似有大群的鹿朝她这边儿追过来了!

    婉兮一手抓着哨子,一手便去寻自己的小刀儿。心下反复思量,自己纵然有刀在手,可是就凭这根小刀儿,她能抵得住几根大树杈似的鹿角去?

    更要命的是,她因在林子里没头没脑地撞,冷不丁抬眼,已是分不清了方向,完全找不见了方才她是从哪里钻进来的!

    她扶住一棵大树勉强站下,抬头茫然望向天际。

    秋日的树冠已是金黄,那一圈儿金色围起的蓝天,却已然点点变黑了。

    难道她今晚上就被困在这个林子里,接下来的命运就是要在这林子里跟一群鹿一直赛跑下去了么?

    心一迟疑,脚便如被大石坠住,怎么都抬不起来了。

    她将小刀儿攥在手里,便将那骨头哨子给扔出去老远。

    都是这哨子学呦呦鹿鸣,才将鹿群给召来的!

    掌中只剩下了那只原本看似不起眼儿的铁哨子。

    婉兮心下如电闪过:为什么是两只哨子?既然骨头制的哨子是用来学呦呦鹿鸣的,那么剩下的这个铁哨子——是不是用来召唤人的?

    婉兮便死命攥紧那铁哨子凑在嘴里吹。

    她盼着人来。

    心内人影幢幢,她看不清那些脸孔。渐渐的,那些人脸聚合在了一处,彼此遮盖重叠,渐渐聚合成了一个人的眉眼。

    她轻轻闭上眼,用力吹响铁哨子,心下也在用力地喊。

    “爷,快来……”---题外话---

    还有~~~

374、公鹿

    铁哨子与骨哨子的声音又是不同。顶 点 X 23 U S骨头哨子是学呦呦鹿鸣,故此那声音高却细,而铁哨子就是符合人的耳力范畴,便尽是嗡嗡震响,声音倒比那骨哨子还大了好几倍去!

    婉兮这一听便更慌了。

    天神啊,骨头哨子动静那么小都招来一群鹿,这铁哨子这么大的嗓门儿,她还不得把山那头儿林子里的鹿群也给引来啊?洽!

    她便连这铁哨子也不敢吹了,总归一头黑,玩儿命就朝前跑罢了。

    脚步踩着地上也不知多少年的落叶,两耳朵里灌的都是她兜起的风刮过树林子,沙沙,沙沙。

    隐约中间还夹着鹿鸣声。只是她已经无从分辨,那声音究竟是真的鹿鸣,还是哨子声了。

    天色越来越暗,她在林子里瞎装,越来越抓瞎。

    冷不丁前头一棵大树斜歪在地,伸出一根数根来,横亘在地面上。就跟躺个人,故意伸出一条腿的姿态也似。

    婉兮其实已经瞧见了,她也抬高了腿准备跳过去。可是她低估了疲惫的力量,她的腿便没有想象得跳起来那么高,结果正好一个绊子直接卡上去,人就呈直线形状,直接就飞了出去钤。

    她死命抱住头脸罢了,摔在地上倒还是不怕的,好歹地上不知积了几千百年的树叶,摔当摔不坏的。

    她是做好了准备的,可是事实却比她想象的还要仁慈些。她分担没摔疼,甚至爱反倒觉得有些暖,有些软。

    耳畔倒是闷哼一声。

    她一怔,急忙睁开眼,推开挡在眼前的鹿角冠——这才明白是怎么了。

    原来她那一摔,竟然是有人抢先倒在了地上,给她当了肉垫子……

    她忙仔细了去看那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同样是一顶鹿角冠。

    只是这鹿角冠与她的又有不同。那鹿角高大而尖锐,一看就是成年雄鹿;甚至可能是头鹿的。威武雄壮,霸气淋漓。

    再看那身上,同样是一袭鹿皮袍子,可是那皮板儿油光水滑,鹿毛根毫分明。

    “鹿人”的装束还要分三六九等么?

    婉兮的心下不由得悄然悸动,忙伸手也推开挡住了那人头脸的鹿角冠去……

    那张印入眼帘的容颜,便叫婉兮忍不住尖叫。

    “爷,怎么是你?!”

    她是曾用尽力在心底默默呼唤着她,可是她如何没做好准备:他其实来不了。

    他是天子,众人相随。她此前看见他腰挎大红织锦的“撒袋”,身穿软甲骑装,已是率领了众人先行围猎而去了,他如何来得及看这样一个扮成鹿人的她去呢?

    可是他怎么还是来了;而且他怎么也同样扮成了鹿人的模样儿去?

    扶着她坐稳了,上下打量她无碍之后,他才轻哼一声,照着她翘屯打了一记。

    “还跑,还跑!爷怎么吹哨子你也不肯停,你是想将爷给活活累死么?”

    嗯?

    婉兮怔住,忍不住目光越过他肩胛,望向他背后的方向去,讷讷问:“难道,之前一直追着我跑的,是爷?”

    皇帝也无奈笑开:“哦。让你去引雄鹿追来,你当真是做得极好……你都引着爷跑了大半个林子了。要不是这下子给绊倒了,爷还追不上你。你险些叫爷半世英名都毁在你手里了……”---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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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5、独追

    婉兮羞愧难当,红了脸忙上下帮着检查他是否伤着哪儿没。www.uu234.net

    小手边翻检边低声嘟哝:“……可谁能想到是爷呢?我分明瞧见那么一大群鹿,当中有好几头年轻公鹿听见我的哨子声,朝我这边打量。我便自当是它们都追过来了。”

    他瞟着她忍住笑:“它们敢!你是爷的人,要追也只是爷追,它们若敢跟爷强,爷今儿就将它们都剖骨抽筋!”

    婉兮被唬了一大跳,随即又因了他的话而忍不住脸红,嗔怪道:“爷!”

    他说什么呢他……

    钤.

    四爷终于还是来了,为了她来了。

    她心下欣慰,却还不敢放松警惕,一径说着话,一径还要一直往后面瞧。

    鹿群说不定还会随时追来。

    她自己倒也罢了,她总不能叫他也受了伤去。

    “爷的侍卫呢?武爷他们呢?”

    皇帝仿佛十分享受她那小手在他身上翻翻弄弄,索性整个人躺在地上,任凭她舞弄。

    “……都叫爷给撵走了。”

    “啊?”婉兮扭头回来盯住他:“撵走了?为什么呀?”

    他撑住一边手肘,半抬起身子来凑近她:“你说为了什么,嗯?”

    她有些脸红。

    他反倒故意挑破:“爷要跟你单独呆着。他们在近前,碍事!”

    她红着脸紧咬嘴唇:“可是爷也忒冒险!后头就有一大群鹿,里头有不少长了那么大一对鹿角的公鹿。它们要是追上来,爷又要怎办?”

    她学得认真,说道那些“那么大的鹿角的公鹿”时,还将手指分开叉,举在头顶模拟着。

    她那娇憨模样,惹得他不由得又坐起来,什么也不说,只直接凑上唇去吮她。

    她被他吮得红了脸,忍不住娇嗔:“爷!你快好起来,咱们离开这里才是。你还有如此闲情逸致!”

    他大笑,撒开手躺倒在满地落叶上,故意也将她拽躺了下来。

    两人肩并肩,眼前已是夕阳余晖,共漫天星斗。

    “……笨丫头。那些鹿群不会来。方才追你的只是爷一个罢了。”

    “怎么会?”婉兮不由得支起身子来,瞪大了眼睛瞧他:“我方才分明亲眼看见那么大一群鹿,绝对错不了的!”

    他哼了一声,享受地躺在地上,甚至还闭上了眼。

    “是有那么大一群鹿,可是你只瞧见了它们,却没瞧见你跟它们中间还隔着一层林子。林子里早就设了柳条围,它们过不来的。”

    “你当爷叫你当鹿人,却会当真叫你涉临险境么?爷早划好了地块儿,踩好了鹿群行经的线路,这才放你们过来,就是确保你无论在哪里停下来换衣裳,都只能瞧见鹿,而不会当真跟鹿群相遇。”

    婉兮张大了嘴,心中还有万千头鹿一起跑过。

    这么说她刚刚那么玩儿了命的跑,却不过是在躲着四爷一个人儿?

    她……丢死人了。

    “可、可我方才分明听见那么多蹄声,我、我才不是只逃避爷一个人儿呢!”

    他又大笑:“蹄声是真的,是鹿听见你的动静追了过来。不过中途早就被侍卫们的哨子声给引走了。那些蹄声是回荡在山林里的罢了,回荡到你耳朵里,你慌神儿之下给当成追你的了!”---题外话---

    再来一更吧~~~眨眼,大家别嫌这一段慢哈,是因为九儿过生辰呢,做个有意思的事儿叫她生辰留下一个有趣儿的记忆去才更重要;而不是只为了那点子男女之事哈。不然四爷还不成了那啥啦,是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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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了,她的愿望很简单:安安静静当个小宫女,等25岁放出去。可是!那位万岁爷又是什么意思?初见就为她吮伤口;再见立马留牌子。接下来借着看皇后,却只盯着她看……她说不要皇宠,他却非把她每天都叫到养心殿;她说不要位分,他却由嫔、到妃、皇贵妃,一路将她送上后宫之巅,还让她的儿子继承了皇位!她后宫独宠,只能求饶:皇上,你要雨露均沾啊~--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