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出宫
听皇帝莫名提到她们几个,素春见皇后并不好答话,便上前蹲礼道:“奴才谢皇上的记挂。www.uu234.net只是奴才们伺候皇后主子,一向都知皇后主子恭俭,故此皇后主子平素都不施胭脂,奴才们就也都并不用了。”
“哦。”皇帝不由扬眉:“原来是你们都不用的,撇了也糟践,故此才都给了她去。洽”
皇后和素春便都一惊,对视一眼,皇后也忙站起身来:“都是妾身行事欠妥。原本既然妾身和素春她们都不用胭脂水粉,份例里的叫内务府给送来,便再退回去好了,还能匀给旁的姐妹们用。”
“不该都只给了婉兮一个人……”
皇帝并未应声,只是转眸又望向素春:“你叫素春,名字里也有个‘素’,倒是跟你家皇后主子一条心。只是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把年纪还素着一张脸站在朕眼前儿,朕真是连饭都吃不下去!”
素春吓得噗通跪倒:“奴才该死。奴才再也不敢到皇上跟前来伺候。”
皇帝却还眼神儿高飘,并不看她:“你来不来朕跟前伺候,倒不打紧。朕有这么多奴才伺候着,不缺你一个!只是你这么年岁了还留在宫里,朕便免不得想起那些‘白头宫女’的故事来。”
“那些故事都是说帝王无情,累得宫女在宫墙之内失却了青春。兴许前朝历代是这样的,可是大清却不是如此!你们都是官女子,二十五岁了便可出宫,不耽误你们婚配。依朕看,你也不必留在宫里继续憔悴了。”
皇后便是一惊。
可是皇后还没来得及说话,皇帝便已到:“李玉,传旨内务府,朕做主交长春宫女子一名,叫素春的给他们。赐银一百两,发回原佐领。钤”
这便是叫素春出宫了。
赐了银便不是撵出宫去,而是正正经经以职满了的官女子身份出宫去。
这在当年也曾是素春自己盼望过的一天,可是这十几年走过来,早已一点一点摁灭了这个念头。因为她知道,主子离不开她,若她走了,主子便是断了左膀右臂。
而她自己呢,十几年走过来,已经习惯了当皇后身边排位第一的女子,在后宫里慢说其他女子,便是贵妃、纯妃她们这些主子,也都对她礼敬有加。
家里的父兄也都因为她的特殊身份,在内务府里当差极其得脸……她的身份,她已然舍不下了。
可是皇上却在今儿,忽然叫她出宫?
即便赐银一百两,是旁的宫女五倍、十倍,可那又如何是她看得进眼,又岂是她想要的?!
素春一下子瘫软在地。
皇上已经下了口谕,君无戏言,于是现在想什么都为时已晚,都已经不可能叫皇上收回成命。
皇后瞧一眼素春,便也提袍跪倒:“求皇上恩典……”
皇后自然是想求皇帝留下素春,皇帝却憨笑打断了皇后的话:“你替她跟朕求恩典?嗯,也是有的。她毕竟是你的陪嫁女子,又在宫里有头有脸了这么些年。若直接这么回去了,还是个家奴,未免委屈了她。”
“况且她年纪也大了,今年也三十多了吧?迟了这几年才回去,怕也嫁不出去。朕是该给她个恩典。”皇帝拍拍皇后的手:“朕不看她,也该看皇后。”
467、三婚
皇帝满面笑意,如春风拂面,暖暖望住素春。www.uu234.net
“你这些年在宫里伺候你皇后主子有功,朕便给你一个大大的恩典!”
皇帝又含笑转头望住皇后:“她是你的陪嫁女子,本是你家生子。她出宫去也该是回到你家里去……回去若继续当奴才,当真委屈了她。朕看不如这样:就在你兄弟里择一人,将她指给你兄弟吧。”
皇后心里又是狠狠一个翻涌:“皇上?”
洽.
皇帝这话叫婉兮也吓了一大跳。
平素皇上来皇后宫里,她虽不得不伺候在跟前,却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立在墙根儿了还得眼观鼻、鼻观口,尽量不抬眼,以免撞上皇上的目光去钤。
可是这一刻她也顾不上了,猛然抬头朝皇帝望过去。
皇帝那句说了一半的话,叫她猛然想到了九爷!
难不成……皇上要将素春指给九爷去?
那也未免太……委屈九爷了啊!
皇帝感知到她的目光,幽幽抬头。却没直接看向她的方向,反而是仿佛在打量她身后墙壁上那幅贴落。
后宫正殿里,但凡墙上的贴落,全都是古来历代贤妃的故事,彰显后妃之德。
皇帝打量了一会儿,方才笑笑。
“这个女子的身份终究不同,她既在宫里伺候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况且她是你的陪嫁女子,身份自是不同。你家里兄弟虽然多,不过目下职衔还都不高,都以富文为首。”
“那便这样,朕便下旨,将素春指给富文。同时念在她多年尽心侍奉,况且也是朕的指婚,便一并超拔了她,封她为富文的侧福晋吧!”
婉兮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可是那素春早已堆在地上,两眼无神,仿佛已然了无生趣。
皇后的兄弟里,富文是四子,却是嫡长子,故此在皇后的阿玛李荣保过身之后,由富文袭了承恩侯。富文的官职看似是高,可是富文的福晋也是出了名的泼辣。素春就是傅家的家生奴才,如何不知道那四福晋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回去,由家生的奴才成了富文的侧福晋,那四福晋如何能轻易放过她去?
即便她曾是宫里的人,身份能因此而有所抬高,那四福晋面上也不敢怎么着……可是面子上越是不敢怎样,暗下里的绊儿才会越多。她从此必定要小心翼翼过每一天才行。
皇帝对自己这个决定却十分满意,含笑又拍了拍皇后的手:“你瞧她三十多了,年岁上配富文也算相当。况且她是你教导出来的人,回去当个侧福晋,兴许不易生育,却足以帮富文管理你们家业。”
皇后深知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深深垂首,掩住自己神色:“妾身谢皇上恩典。也替富文、富文福晋,谢皇上赐婚。”
皇帝满意地拍拍手:“瞧,朕将兰佩赐给傅恒,又给傅恒的大阿哥指了多罗格格,如今再加上富文这一宗……一年内,朕已为皇后家指婚三次!即便是我爱新觉罗的宗室也未必有皇后母家这个恩典。皇后欢喜就好。”
这顿饭皇后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又勉强支应了一阵便起身告退:“回皇上,妾身今晚还要抄两卷经。这是要献给皇额娘的寿礼,不敢耽误,妾身先行告退。”
468、有伤
皇后去了,长春宫上下人人自危。顶 点 X 23 U S
殿内自然只剩下皇帝和婉兮两个人。
皇帝还煞有介事吃了两筷头子的菜,细嚼慢咽了,才缓缓抬眸。
“爷查了内务府慎刑司的记档,知道谁去,谁掌刑,可是却没有具体刑名。这也是宫里一个旧窠子,没办法规定具体责罚官女子的刑名。那些精奇们的手段也都见不得光,故此一向都不写在明面儿上。”
他面上看似冷静,可是一双黑眸里已然万顷波涛。
“爷……没来得及回来护你周全。你可有事?此时可有苦,要向爷诉说?钤”
婉兮歪了歪头,却还是小心瞥向窗外,轻声道:“……奴才,没事。”
皇帝留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知道她是计较这终究还是长春宫里,说话不方便。
可是他却还是忍不住着急,“还说没事?!若当真没事,你何苦抹这大红脸来给爷看!你就是想叫爷知道你委屈,不管别人怎么想捂你的嘴,你却还有法子悄没声儿地都给说出来!”
婉兮瞧他当真急了,不由得忍不住笑了。
是曾经委屈,可是既然已经换得他这样儿,再说她原本又没什么事儿,便更不想叫叫他这么着急了。
她歪歪头道:“奴才不知道皇上说什么呢……奴才抹这些胭脂,是因为好看呀!”
皇帝一颗忧心,此时不由得扑腾给放下了。
他眯眼打量她:“为何要打扮得好看?”
婉兮想了想说:“是皇上方才说,如素春姑姑那般素着一张脸来伺候不好看,那奴才便先知先觉抹了胭脂出来。”
“况且这个月又是皇太后圣寿,奴才抹成这样儿,自然也是为皇太后贺寿。”
她说的话仿佛都与她受的委屈无关,可是皇帝却眯起眼凝视着她,缓缓点头。
“爷……都明白。”
婉兮心下漫起柔暖。
那老太太对她是狠,可是她却好歹是他的生身母亲。他以孝治天下,她便永不能在他面前当面指摘他的母亲。
她更相信,他是他母亲的儿子,她母亲是个什么性子,他心下其实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是天子,他更有他的圣心决断,若当真是他母亲做的错了,就算不用她自己表白,他也自然会给她一个交待。
便如同热河行宫的那一回一样。
婉兮便盈盈一拜:“爷明白,奴才的心下便也都舒坦了。”
见她又行礼,皇帝便眯起眼来:“怎么着,又想先行告退?”
婉兮便笑了:“奴才身上还有‘伤’,不宜久站。”
皇帝不由得起身,大步走过来:“伤在哪儿了?给爷瞧瞧!”
婉兮庆幸脸上已经事先抹了大红脸,这才将自己的羞涩给盖住……那“伤处”如何能叫他这么看去?
她忙下意识按住腰腹处,摇头拒绝,低声哀求道:“皇上……此时此地,皆不可。”
皇帝一双眼最独,已是瞄见了她手遮挡住的地方儿,不由得眯起眼来。
却也便松了手,低声道:“今儿爷就饶了你去,不叫你作难。明儿,到永寿宫来吧。”
婉兮登时脸便又热了,却低头嘀咕:“……奴才身上有‘伤’,这‘伤’怎么也得养上个十天半拉月,方能出这长春宫的门儿去。”---题外话---
还有~
469、慢来
皇帝一听便急了:“还要十天半拉月?”
婉兮深深垂首:“是~”
皇帝一跺脚,“如此伤势,还说没事?爷明儿叫归和正过来伺候着!”
“别介!”
婉兮连忙摆手,心下暗道:“这还得了?那地方儿,哪儿能叫归爷爷看的!钤”
“那你究竟要怎样?!”皇帝真是急了。顶 点 X 23 U S
他从雍和宫回来知道了这件事儿起,心里就拿了主意,故此没有那么忧心如焚。可是这一刻却当真被婉兮这态度给惹急了。越是看不到她伤到哪儿了,伤势如何,就越是放心不下;可是她还偏不叫他看洽。
说没事儿吧,还非不敢久立,还要将养十天半拉月……
他真被这小妮子给折腾迷瞪了。
婉兮也明白他的缘故,心下不由得调皮偷笑。
她是需要“养伤”,在长春宫里养给那些人看,也好叫那些人放心。可是她却没想叫皇帝再跟着悬心。
她便走前一步,轻声道:“……爷放心就是。”
皇帝心一急,脑袋都热了,哪儿能放得下心去?这心里便不由得又涌起还没整治的寿山和庆顺那两个奴才来。
皇帝便一眯眼:“既然当真伤了,爷便好好跟那两个奴才算一算!”
“爷说谁?”婉兮忙问。不过心思一转便也明白了:“爷说的可是寿山和庆顺?”
皇帝便沉沉哼了一声:“你的伤自然出在他们两个手底下。宫里主子就算责罚奴才,也没有给出具体刑名的。用什么刑,伤势轻重都是他们这些经手的奴才说了算。你既然伤成这样儿,爷便只能要他们的命!”
婉兮静静听着,却发现了一个漏洞:“……他们两个原本最好拿捏,可是爷全偏先纵了他们去,爷起初是怎么想的?”
皇帝这才哼了一声:“爷是想将他们两个留给你处置。”
婉兮眼中便是一亮:“爷那就还留着他们吧。回头等我自己想个法子来!”
皇帝眯眼凝视着她,看见她妙目中滑过的星芒,便缓缓笑了:“好,就这么定了。”
皇帝还是去了,心上堵着那“十天半拉月”懊恼不禁地去了。
婉兮立在门内,遥遥望着皇帝的背影,满足却又怅然地微笑。
皇太后圣寿正日子到来之前,后宫为了热闹,便先行了本次晋位嫔妃的册封礼。
后宫册封礼堪为盛世,仪轨反腐而郑重。
首先由朝中宗室大臣任正、副册封使,一大早从太和殿取了礼部早已准备好金册、金印,请了圣旨,赴后宫册封。
只是外臣并不能真的进后宫,后宫真正的典礼是由公主、福晋、命妇来参与。册封礼当日,所有命妇穿戴礼服,沿路两列,伴在获封嫔妃身畔。
嫔妃早穿好了礼部花费数月制作的冠、服,在宫内跪接册封圣旨。由命妇代替册封使宣读圣旨,获封贵人以上主位还要登舆,摆开全副的仪仗,分别赴皇太后、皇帝和皇后宫里行礼。
尽管同样是参拜皇太后,礼数也有区别:嫔位以上者可以正殿当面跪拜皇太后,贵人等只能在后殿遥拜。
行礼毕,嫔妃再摆开全副仪仗,由内务府官员的福晋引导回自己宫中,升坐正殿,接受一应内务府官员福晋、以及本宫中人的跪拜。
其后,妃位以上者,还有资格在自己宫中赏宴。这一场册封礼总要热热闹闹一整天方才落幕。---题外话---
还有~~嫔妃的册封礼是个十分重大的仪式,可不是电视剧里随便太监念个圣旨,嫔妃跪着接旨就完了的哈~~
470、抱团
册封礼是大事,后宫中也几年才有一回。顶 点 X 23 U S故此能轮着晋位的自然欢喜不胜,而那些捞不着的,心下便难免失意。
皇后和贵妃倒也罢了,本来位分已高,封无可封;皇后还要接受晋位嫔妃的跪拜,正室的脸面半点不失。娴妃的心下却格外难受了去。
这册封礼前后,她便狠盯住两点:其一是一处宫苑,便是永寿宫;其二是一个人,便是被皇帝扔在圆明园里半年了的怡嫔。
因永寿宫的特殊位置,娴妃极其担心会有晋位嫔妃住进来,可是一直等到了册封礼当日,也没见有旨意。对永寿宫的担心,倒叫她白担心了一回洽。
而怡嫔虽然被扔在园子里半年了,可既然她也是这一批晋位嫔妃里的一个,册封礼时便总要回紫禁城来参与的。娴妃自不免担心,这怡嫔自又要趁机复宠了。
她有些坐不住,便去找纯妃说话儿。
秋狝之前,纯妃与纯妃、愉嫔原本都通过气,可是没想到纯妃却有机会跟了皇上同去秋狝,娴妃和愉嫔却被扔在宫里,故此娴妃未免那几个月里与愉嫔走得近些,倒与纯妃又疏远了。故此此时两人对坐着,还都有些尴尬。
娴妃便抬手抚了抚鬓角:“我今儿怎么觉着,你这钟粹宫里也这么冷清啊?钤”
也是,整个后宫虽然大,不过宫墙环绕,本是拢音。那些正被册封的嫔妃们宫里传出的喜庆乐声便不免飞过了宫墙,彼此交织在一起。她们这些捞不着册封的宫里,便更静得像个坟墓了。
纯妃倒还安然:“你是说愉嫔和五阿哥此时不在宫中么?愉嫔去向太后、皇上、皇后行礼了,你想见她,她不久就回来了。”
娴妃不由得微微眯眼。
纯妃这是话里有话。
娴妃便笑了:“我跟你从潜邸斗到如今,你那话里的话我也都听得懂。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是埋怨我跟愉嫔走得近了,倒把你给抛开了。”
纯妃微微垂首。
跟着皇上秋狝的时候,她无比悬心自己的儿子。生怕娴妃误会了她,便趁机磋磨她的儿子去。可是回宫来见儿子一切无恙,她这一颗心这才放下。心下不免微微有些抱歉:看样子这回当真是冤枉了人家娴妃。
养育三阿哥的太妃还说,娴妃那两个月里总来看望三阿哥,疼爱有加。
故此纯妃这一回才是多少想要真心实意与娴妃修好了去。
纯妃便轻叹一声:“不是我多心,我其实是怕侧福晋你多心。”
当年在潜邸里,娴妃是仅次于皇后的侧福晋,纯妃自己不过是格格,在潜邸时便要这样一声声“侧福晋”地称呼着。纯妃也明白娴妃最是放不下这个身份去,故此两人虽然同在妃位,纯妃还是认小服低,重又叫了“侧福晋”。
娴妃眼中便是一喜。
“你担心我多什么心?”
纯妃垂下头去:“自然是秋狝的事。我竟然能随着皇上一同去秋狝,侧福晋和愉嫔却去不成,难免叫你们以为是我背了心去……”
话都摊开了说,娴妃更因为“侧福晋”而顺了耳朵,这便放下心来,轻哼了一声:“我谅你也不敢!否则就算你去了,你的三阿哥还在宫里呢!”---题外话---
还有~~谢谢彩的两个1888、 wyydingding的1888、a_62cay26gk的两个588、曲瑞的188、暖暖的被窝的188~~谢谢大家了哈~~
471、杀子
娴妃说得痛快了些,不由得盘起腿来搁在炕沿儿上。顶 点 X 23 U S
“既然你先把话给说开,那我就也跟你说开:说实诚的,刚开始我的确是怀疑了你。不过后来我忖着,你也不应该那么傻。就算你走了,难道你就不管你儿子了么?”
“我啊,虽然没福气生养,不过我也懂一个当额娘的心:有了孩子之后,哪个女人还一心只惦着自己得不得宠啊,原本应当将孩子摆在更前头才是。故此你怎么也不会傻到将孩子留在我们手底下,自己却去了。”
纯妃这才长出一口气。
当真是万幸,从娴妃这口气就能瞧得出,娴妃何尝是没动过她儿子的心眼儿去的呢!
“侧福晋,我早知道你是一个眼明心亮的人!钤”
纯妃又是后怕又是侥幸,眼中已然隐隐含了泪光:“不瞒你说,我倒自己忖着,这回秋狝只有我去了,你和愉嫔却没去成的缘故,怕反倒是出在皇后那儿。是皇后故意用这样的招数来离间你我三人,一来报复咱们秋狝之前编排她弟弟傅恒与怡嫔的事儿,二来……”
说到此处,纯妃面色不由得更加苍白:“二来我担心,她真正的目的是我的三阿哥!她是希望你对我发了狠,借机害了我的三阿哥去。这样她便可一箭双雕,既除掉了侧福晋你,又除掉了我的三阿哥,那她在这后宫里自然更加高枕无忧了!”
娴妃便也一眯眼。
纯妃的担心自然极有道理:嫔妃里与皇后斗得最狠的,自然就是她娴妃自己;而皇子里头,虽然前头还有个大阿哥,可是大阿哥的额娘哲妃已经不在人世,那么下头最有可能因无嫡而立长的,便是纯妃的三阿哥。
若能用一招来同时除掉娴妃和三阿哥两个,而她皇后自己又远在围场,自然没有半点嫌疑,这当真是妙不可言的计策!
娴妃深吸一口气:“也正是呢。我也将此事反复思来想去,怎么都觉着一定又是她玩儿出来的!更何况愉嫔也跟我一起留在宫里呢,若愉嫔也因为三阿哥出事而问了同罪,那么愉嫔的五阿哥自然也完蛋了!”
“那么她眼前剩下的就剩下一个嘉妃的四阿哥了,她再徐徐想法子除掉了就是;况且嘉妃是包衣出身,最高也封不到皇贵妃去,对她没什么扎实的威胁了去。”
纯妃一向柔婉的眼中不由得也闪过一串寒光。
“皇后娘娘果然是正室,驭下的功夫真俊,当真快要比得上皇上的帝王之术了!也怪不得她认为这后宫里也唯有她才有资格当皇上的妻,唯有她才有本事与皇上并肩而立!”
娴妃也是冷哼:“我这些年与她过不去,又哪里只是我不甘心屈居她之下,我自是也明里暗里吃了她太多的哑巴亏!外人都道是我脾气不好,却无人知道她蛇蝎心肠。我今日这样,多少是被她给磋磨出来的!”
纯妃微微偏首:“侧福晋,既然我们心下都已明白了,那你我之间的心结便该放下了。咱们总归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儿,便还是应该站在一处,防范着皇后才好。”---题外话---
还有~~谢谢侑康的10花、2621的2花。
472、同喜
册封礼当日,皇后这宫里真是热闹,一队一队的人来,又一队一队的人去。m.www.uu234.net来的无论是晋位为什么,在她正宫皇后面前都得行足了六肃三跪的大礼去。谁尊贵,也比不得她尊贵。
按说在这册封礼当日,后宫无论谁人黯然神伤了去,也不该是她洽。
更何况,她宫里也有旁人同在这一日进封呢。
一队人刚走的间歇,皇后缓了口气,忍不住苦笑道:“素春啊,咱们也该高兴是不是?这册封礼的当日,虽说本宫已封无可封,可是咱们宫里不是还进封了个头等女子嘛!”
“进封女子自然比不得主位们的册封礼,不过想来女子偏偏赶在册封礼当日晋升,这前朝数代也都没有过吧?我好歹是这个宫的主子,我也应该跟着一起高兴,是吧?”
就在册封礼当日,皇上亲命进封了婉兮为头等女子。
跟内廷主位们的册封礼,是同一天啊!
皇后话音落下半晌,却没听见素春的动静。皇后这才心下猛然一个翻涌,朝门口望出去——
却是挽春走进来。
挽春跪倒在地,眼中便也是滚下泪来钤。
皇后怔怔望住挽春良久,方才猛然转过头去,狠狠闭住了眼。
“是啊,本宫怎么忘了,素春已然出宫去了?也好,也好,她如今已经不再只是本宫的奴才,她已是我兄长的侧福晋。那般是承恩侯的侧福晋,是来日一等承恩公的侧福晋!她的福气,本该如此!”
婉兮也没想到,四爷竟然在内廷主位册封礼这天,也将她晋为一等女子了。
既然是赐封便得谢恩。人家内廷主位们去向皇太后行礼,再向皇后行礼,而她再犹豫,也得去向皇上行个礼。
不用她自己向皇后请示下,如今宫里主事的挽春早早就知会了她,告诉她说长春宫里的礼数永远不能缺。便是忍着伤,也好歹扶着墙走过去吧。
既然也是晋为头等女子了,再加上素春那么档子事儿,故此虽然此时是由挽春主事了,可是挽春对婉兮也是客气到了极点,完全不像从前素春那副嘴脸了。
婉兮倒有些不适应,对挽春不免费反倒更加尊敬些。
这些面上的人情世故倒还罢了,真正叫她心里又气又笑的自然是皇上。
他这是非要叫她“忍着伤痛”,主动到他面前去哈?
挽春还客气,说要派个宫里的小女孩儿扶着婉兮去。婉兮可不敢,极力给推辞了,这才迈着小碎步,一步一挪地出了长春宫去。
从长春宫到养心殿,原本不远。婉兮却走出了蜗牛的脚步来。
幸好小时候在家淘气,趁着雨后抓过不少蜗牛,摆成一排叫它们赛跑,故此特别熟悉蜗牛的步态。她便那么一路“故涌”到了螽斯门。
一拐弯儿就先瞧见永寿宫了。
她立在永寿门前,不由得幽幽叹一口气。
四爷偏赶在这个日子进了她为头等女子,这份心意,她如何不懂?
若她肯微微松一松口,她便能直接进封为主位,住进这永寿宫来了。
可今日,听那些宫墙里飞出的喜庆大乐来,可是这永寿宫却还宫门紧闭,静静执望。
她愧对四爷,也愧对这永寿宫啊。---题外话---
还有~~谢谢如下亲们的月票:
6张:a_5n3rrz5tn、cindy0208、xqyc49401、宋逍雅;
4张:pcjzhjyx;
3张:h_5pqkxwhks、q_5n5m0z9e1、gaxwxwzn、13439115202、rose_手有余香;
2张:jane.玉+鲜花;
1张:wu玉nlong1、fangchengxy、猴尾巴、小治
473、揶揄
婉兮正出神的当儿,忽听背后一声清笑。www.uu234.net
“果然是身受重伤,却反倒赚得个莲步盈盈。好看,好看!”
婉兮忙转过身去,忍不住去瞪那斜靠在如意门边儿,朝她倨傲而笑的男子。
“四爷又说什么?”
她当然听得出他又是在揶揄她,脸上已是滚烫了。
他却轻轻耸了耸肩:“不是有伤么,走路都这么费劲,却怎么一听见爷的动静,这便直接跳转过身儿来了?钤”
婉兮脸上便又热透了。
又着了他的道儿……又忘了要继续装有伤了。
婉兮咬住嘴唇,扬眸不甘地瞪回去:“今儿是内廷主位的册封礼,新进封的主子们都要来给皇上行礼谢恩。皇上不好好地换上大礼服,坐在养心殿里受礼,怎么反穿了常服跑出后门来跟奴才拌嘴?”
皇帝哼了一声:“爷最是体恤后宫。这大十一月的,宫墙夹道里都是冷风。你那些主子们个个身娇肉贵,叫她们去向皇太后和皇后行礼已是叫她们受冷了,朕便早下恩旨,免了她们向朕行礼了。”
婉兮只得懊恼地呲了呲牙。
她原本还指望着来到养心殿,哎呀一看正好撞上主位们在里面行礼呢,她便自然只叫李玉他们转达一声儿谢恩,然后就撒丫子跑回去算了。
皇帝瞧她那模样儿,便也都猜出个大概来了,便哼了一声:“朕是免了晋位主位的行礼,却没说免了官女子行礼。你是主位么?不是主位的话,还不乖乖给朕行礼?”
婉兮心下只能一连串的叹息。
他是天子么?
他是比她大了十六岁的成熟男子么?
一定是她认错了,要不就是他生辰八字给记错了。
瞧他这个小心眼儿劲儿的!
婉兮私下腹诽,面上却也还是不敢得罪,只得勉强给福了福身,然后便嚷嚷:“皇上开恩,奴才还有伤呐……”
皇帝便呲了呲牙:“从古至今,宫中女子都有修习各种步态,以博得天子注目的。或者是莲步盈盈,或者是宛若凌波,朕这天子可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被蜗牛步法迷住的。”
婉兮忍不住“噗嗤儿”便笑出来了。
他这才哼了一声,大步上前捏了她的小手:“既然乐了便都过去了,别再绷着一张脸跟爷赌气。爷知道你委屈,爷也自会用尽办法去叫你顺了这口气去……只是你也要体谅爷,有些事爷也作难,着实没有法子。”
婉兮便明白,他说的是皇太后。
婉兮便也柔柔摇头:“爷不必说的,奴才都明白。爷身为人子,奴才再怎么混账,也不敢鼓动爷去对皇太后怎样的……奴才自己也是女子,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孩儿。若奴才知道自己的孩儿为了旁的女子去折腾我,那我心里也必定难受极了,便如这一辈子都白过了。”
婉兮轻轻摇了摇皇帝的手:“爷做到这个份儿上,早已超出奴才期望去。奴才再没有旁的奢求了,爷安心便罢。”
皇帝凝视着眼前这小人儿,心从未有过的熨帖。
眼前这小人儿也有心眼儿,也从不肯闷声吃亏。只是她与后宫女子最大的不同是,她再有心眼儿,却也不曾忘记了善念。---题外话---
还有~
474、抠搜
小宫女儿拗不过大皇上,婉兮还是被皇帝给拎进永寿宫里去了。www.uu234.net
婉兮自知躲不过,便也一路只关心了点正事儿:比如月台下那炕洞子里这回烧的是不是黑炭?是不是皇上听了她的话,不再暴殄天物那么祸祸红罗炭了?
还有既然宫里烧着炕,那院子里用于存水防止走水的大金水缸下头是否也架了柴火,以免这大寒冬十一月的,缸里的水再冻成冰了。
皇帝裹挟着她一路进殿内去,倒没成想她一路都在关注这些。等到进了殿听她唠唠叨叨问完了,皇帝这才又是气又是笑:“你怎么不关心关心坤宁宫的两口大灶是不是还烧着火,外头的烟囱冻了没冻?”
婉兮便傻了。
坤宁宫本该是皇后中宫,虽然从雍正爷开始,皇后也跟着挪到后宫来住了,可是坤宁宫里的一切却还是只能与皇后有关钤。
便是里头烧大灶、祭灶神,也都只是皇后身为“主妇”的责任。
婉兮赶紧背过身儿去,就当没听见,只爬到炕里去,摸那炕屏上的螺钿玩儿。
皇帝也自知失言,轻叹了一声:“爷是说,别看你年纪不大,操的心还不小。瞧你这一路进来,倒不像个宫里的女子,反倒应该是民间那个小院子里的小媳妇儿。”
婉兮咬了咬唇,自己也偷偷思量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一回。
还是……当成自己家了吧,便自然而然关注这些。这些烟火事,反倒比这殿内的富丽堂皇更牵动她的心呢。
或者也兴许是从小就帮着爹娘管家,早已屋里屋外地关心这些惯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没过过苦日子就不知道物力维艰。
婉兮转过头来,垂着头嘀咕:“爷不是嫌弃奴才小家子气吧?爷这是天家,八成是不算计这些的,奴才倒显得抠搜了。”
皇帝反倒笑了,捉过她的手来:“天家是天家,可是亦然应该该花的花,该省的省。你没瞧皇后最端到台面上来的,便是她的节俭么?”
婉兮想了想:“皇后主子的节俭在头花上,在不施脂粉的脸上,在不御珠玉的衣裳上,在皇上挂在腰间的火镰荷包上……奴才反正学不来。奴才也只会盯着这些炭火罢了。”
皇帝如何听不懂,轻哼一声,忍不住伸手刮了她鼻尖儿一记:“爷也没叫你跟她学!你就是你,爷没想要第二个她!”
婉兮便吐了吐舌:“那爷明儿便也给这永寿宫的用炭立个账册子,别由着烧火的太监乱糟害!还有……奴才以后也定了日子再来,不来的日子,爷便也撤了这宫里的炭火去,别白白糟践了。”
皇帝盯着眼前的小人儿,看她一本正经地在那“抠搜”,真是不知该怒还是该赞。
半晌他才叹一口气:“真是……天子不如炭啊!”
婉兮一怔:“爷又说是什么?”
皇帝无奈地笑:“爷原本就是想固定了日子叫你来这永寿宫里相见,可是你总是跟爷打马虎眼,怎么都不肯叫准儿了。爷便也放下了这个念头,以为怎么是都做不到了。”
“哪儿成想啊,你今儿竟为了节省炭火,主动要给爷准日子了!这还不是——天子不如炭么?”---题外话---
还有~
475、如醉
婉兮当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倒在了炕上。m.www.uu234.net
说起这紫禁城来,壳子的确是明朝朱家造的,从外表来看,爱新觉罗家就是直接住进来了。没有如同前朝历代似的,必得将之前的皇宫都给烧了,自己重新再建造一座,以彻底绝了前朝的复辟之念去。
可实际上,紫禁城也就还一个外壳是明朝的模样,宫室里,尤其是居住的后宫里面的陈设全都按着旗人的习俗给改了。
比如这个“进屋就上炕”。
因东北关外寒冷,冬日里这火炕既是睡觉的床榻,又是白日坐卧的凳子,来了客人都叫直接上炕暖和着,一家大小吃饭在炕上、欻嘎拉哈在炕上。旗人的屋子里,尤其是暖阁里更是南北都是炕,并不预备其他椅子一类的坐具去。
故此婉兮这样也是最自然的,并不失了矜持去钤。
可是皇帝的眼神儿却也自然而然地就不对劲儿了……
婉兮刚笑到一半,便不敢笑了,赶紧坐起来,绷了脸瞧着皇帝。
他便轻哼一声,伸手揽住她的小腰儿,将她带到怀里来。
婉兮自然知道皇上想要什么……只是她还是忍不住地害羞。
垂了头低声道:“爷……就不能不……”
皇帝轻哼一声:“不能不什么?爷是给你带了东西。”
他从腰里解下一个小锡酒壶,不足巴掌大,十分精巧。
婉兮便问:“这是……?”
他自顾拔下塞子,捏了她下颌便给她灌了一口去。
药香、酒香混了一点子血腥气,一下子直冲到了嗓子眼儿。
不过酒还是温的,因他一直揣在怀里,用体温暖着。
婉兮勉强给咽下去,便要哭了:“爷何苦又灌我喝这个?!”
在婉兮的认知里,这鹿血是皇上要喝的。她上回跟着喝了一回,是爷欺负她。
哪儿成想离开了围场,回到了宫里,皇上还是要灌她喝这个啊!
更何况,这回是皇上直接都给她灌了,他自己压根儿就没碰!
皇帝垂眸瞧这个小锡酒壶,心下甚为得意。
这是他刚交内造办处给特制的。体量正好放下她一回的剂量,又方便在腰里暖着,外人也瞧不出来。
他将酒壶放到一边儿,方扬眉有些赖皮地望着她:“爷觉着,喝醉了的蜗牛更好看。”
婉兮痛苦于嘴里那一时还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儿:“那爷自己怎么不喝,反倒都给我喝了?!”
他长眉轻挑:“爷喜欢欺负你,不行么?”
总之……不能叫她明白这背后的缘故去。
婉兮便要下地找水喝。却被他给拽住:“你做什么去?”
婉兮东看西望:“喝水。把这血腥味儿冲了去!”
他自然不准,轻哼一声道:“这殿内没备给你喝的水。”
婉兮一指后院:“那有井亭,我自己去打水就好。”
皇帝登时拧眉立目:“这是大冬天的,你还敢去喝那冰凉的井水?”
婉兮直扇舌头:“可是……好难受。”
皇帝无奈轻叹,将她捉过来又按在膝上,便堵住了她的嘴。
他来亲自帮她冲淡吧……
婉兮被那鹿血酒冲得有些迷糊,也只能用力啜着他……可是怎么没觉着血腥味被冲淡,反倒一股子莫名的热力直冲头顶,叫她浑身都着起了火来呢?---题外话---
明天见~
476、主动
既知道自己喝的是鹿血酒,婉兮就知道自己这会儿那么火烧火燎、抓心挠肝想要的是什么了。
她的小手便攀住了皇帝腰上的黄带子。
黄带子,只有这世间最尊贵的家族才配使用的呢。
皇帝不由得挑眉,垂眸望着她的小手。
她一张脸已是通红,更显妙目盈盈,便也整个人满是娇憨。
他尽力沉一口气,轻哼一声:“爷再有定力,在你面前却也定不得多久。你这般,便要明白后果。没的痛快完了,还要反过来说爷欺负你,哼~钤”
婉兮便也忍不住娇憨地笑了。
她自然也是害羞啊,可是这一刻却无比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那鹿血酒是帮了忙,可是话又说回来,就算没喝鹿血酒的话,她这样好些天才能跟爷见一面,这般地终于独处一室之时,她又如何就不想与他那般亲近呢?
依着她看,这鹿血酒不过是助兴,却并非决定之物。
她便迎着他的凝视,虽脸红过耳,却还是坚定地主动伏进他怀中。
“爷……奴才啊,很是挂着爷。”
遇见的他的时候那样早,早得是她情窦初开。
于是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可是他是天子,他后宫里有这么多比她早到的嫔妃;将来还有他不能不三年一选的新人,故此她便害相思,却也要从一开始便要跟那么多人一起争。
她的相思啊,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那么难,那么地要一点点掩住自己的心酸。
于是她慢慢学会,全心全意地珍惜这每一寸两人独处的时光。
不将这时光浪费在抱怨攀比,不浪费在小心小意,她只想就将这相处的时光里都用自己跟他独独两个人的欢喜填满。不叫任何人来打扰,也不做那想起任何一个人的傻事来。
此时,此地,只有她和他,便是全部。
依偎在他怀里,她小手含着羞怯,却坚定而热切地主动解开了他的黄带子去。
再去一个一个改开他长袍上的纽子。
衣裳尚未滑落,她的小手早已焦急地滑入了进去。
他的身子……既有善于弓马的沙场战士的坚硬和精壮,却又有身居高位者长久保养出来的柔滑和细腻。
就像他这个人啊,那明明三十一岁,比她大了十六岁的年纪,却分明还时常都有十几岁毛头小子一般的孩子气。
他是矛盾的,可是她却喜欢他这样的矛盾。
因为这样的矛盾证明了,他没有时刻披挂起一张面具来对着她;在她面前,他是真实的人。
他做到了他曾经的许诺,在她面前他只是四爷,不是天子。
天子要叫人伴君如虎,四爷却真实地现出他的喜怒哀乐。
她将自己整个人都依偎进他的衣裳里去,贴着他的身子,娇憨仰头凝视着他。
高高在上、为君为天的他。
“爷……喜欢么?”
他的整个身子竟控制不住地颤栗了起来。
只是她小手的巡游,便已令他如此。
他不由得屏住呼吸,垂眸看住她那双制造了惊喜的小手。
其实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初次,她是青涩的,故此她这样红透了脸,是可以避重就轻的……可是她却不。
她勇敢地高高仰头迎住他的目光,小手却直奔他的几处要害而去。
477、小手
她的小手真小,柔腻如脂,却又并非无骨。顶 点 X 23 U S她的掌心和指尖更是带着隐隐的硬迹,充分显示出她在家时候是干活儿的——当然,也可能不是干什么正经的活计,而只是爬青桂树掏蜂蜜,再不就是钻花田招惹蜂子洽。
不过她在宫里是真的干活儿的。他不会忘记她亲手做出的那些通草花儿,她的掌心皮肉几番番被磨得皮开肉绽……
他不会忘记她亲手做出的那些饽饽,最初还在盘子里东倒西歪没个看,后来却越做越好,有些特别的种类甚至从外形上已经不逊于了御厨们的手艺。可也却因为这个,她那阵子手上时常能看见破开的皮——她没说过,可是他却也能猜到,怕是被蒸汽给烫出了泡,却怕被人瞧见,所以自己用针尖儿给挑了。
还有……她亲手给他做的斋戒褡裢。那上头的绣花虽然还不能细看,他却也还是没有忽略掉那些细密的针脚处隐约可见的几点血痕……
甚至,还有皇后在他万寿时,亲手做给他的那个以鹿尾毛搓线制出的火镰荷包……以生鹿毛搓线必定扎手,可是他曾看过皇后的掌心,那掌心半点伤痕都没有,他又如何不明白那些线根本就不是皇后亲手搓就!那最难、最疼的活儿,便定然是她身边女子做的。于是万寿那晚他曾压住她双手,无数次亲吻过她的掌心和手腕——他看见了她那里留下的细密成束的划痕(还记得婉兮自己以为皇帝可能是吻过那手串吧?其实是这个)。
后来在围场他便一直在腰上挂着那个火镰荷包。宗室大臣都以为他是念着皇后的情意,没人知晓他是心疼那荷包背后真正的辛苦和疼痛。
她这一双小手,越是带着这些劳作的印迹,非但不影响他的感受,反倒更加激起他的疼惜和钟爱。
故此她的小手还只是在他心口打转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些难以自持了。
他一把按住她小手,闷哼一声:“还打转!再转,爷的心就都被你给挑出来了!”
婉兮调皮一笑,便将掌心扣住了他心口……
他的心,就贴着她掌心跳动钤。
婉兮不由得深吸口气,仰头看他:“……爷的命,是我的了。”
他微微一震,伸臂便抱住她朝炕上一滚。
小小的她轻易被掀翻在炕上,她咬住嘴唇含着羞怯和同样明亮的勇敢,扬眸望住他。
她的手却还是没有松开他的心口。
他灼热地凝视住她,沙哑呢喃:“你再不让爷碰,爷就真的会命丧你手了。”
他大手一分,便将她小手拉开,制在了头顶去。
身子的腻软贴合,叫他想抛开一切。可是他却还是停住。
支起身子来,借着这样温暖而明亮的日光,仔细去检查她的身子。
她如初生的婴孩儿,羞怯却美好地尽数展现在他面前。他小心去看,生怕那上面哪怕有半点的伤痕了去。
可是倒叫他意外,她通身如玲珑珍珠儿,玉白丝滑,除了因为羞怯而浮起的粉红轻晕之外,并不见任何他所担心的伤痕了去。
他不禁挑眸望她的眼睛:“告诉爷,她们给你使了何种刑?”
478、探伤
那样下作的手段,婉兮原本有心不说,以免破坏了此时与四爷的柔情蜜意了去。www.uu234.net
可是她心下微微一动,便坏坏一笑,已是改了心意。
她高高仰起头,迎住他的眼睛:“……猫刑。爷可知道,那是什么?”
他听那刑名心下便是一怒,却未曾留意她语气里小小的陷阱。
“爷自然知道。洽”
说着话儿,他便大手扣住她小腰,将她前后左右翻转了,仔细查看起来。
婉兮原本还想揶揄他,没成想自己却被他这么反过来调过去地看……她便快要羞得着起火来了钤。
她忙伸手盖住,红透了俏脸哀求着:“爷别看了……”
可是她那小手恁小,能盖住得了什么呢?不过只是将最要害处挡住罢了。
可是这样一来,反倒显得那些地方儿越发的半遮半掩,更是勾人眼眸……
皇帝心底的怒意便不由得被情愫取代。
他也不强拉开她的小手,喜欢看小小的她这般又羞又恼的模样,便都由得她继续遮掩了去。他只……攥住了她的脚踝,向上抬起。
殿内微妙的气息越转越浓。
他将她小脚踝扛起,目不转睛去盯她的指头缝儿……嗓音不自觉地越发低沉沙哑。
“嗯哼,爷找见你的伤口了……小妮子,你果然伤得不轻,这伤口——已是深入肌理。”
婉兮被他逗得已是有些神智迷离,一时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她还下意识抬手浑身上下都扫了一遍,心想:难道当真是哪儿有伤口,自己没瞧见,这便青天白日之下都叫爷给看清楚去了?
孰料她这松开了手,便是将所有都呈现给那位爷去了。
他低低沙哑一声唿哨,已是把住了。
婉兮这才明白,便是一声惊呼:“爷!”
这青天白日的呢……
他嗓音越发喑哑:“爷找见你伤口了。别怕,爷帮你治。”
他稳定而霸道地把住了那处,不叫她再重新夺回去。
他却故意抬起了眼,水雾迷蒙地凝视住她:“还记得……那时花田初见,爷在客栈里看见了你的伤,是如何帮你清理的么?”
婉兮如何能不记得?
便再联想到他口口声声的“那处伤口”,婉兮便懂了,整个身子不由得轻颤起来。
“爷……”她几乎要哭了:“不要……奴才,受、受不了。”
他也想象着那一幕情形,额角便已滴下灼热汗珠来。
他按着她,哄着她,沙哑地宣告:“爷说你受得了,你就受得了。”
身子一矮,已然相凑。
不一刻,整个殿内便都是嘤咛婉转,如何都压抑不住。
就仿佛此时不是十一月冬日,而是早春初来。几只新燕娇俏地叫着,绕着屋檐团团打转。啄一口春泥,三两声唤啼。
软语燕声,呢哝不散。
更惹得那位爷鼓噪不休,进退辗转。
其实……他这样对她,也并不是第一回了呢。在围场万寿那晚,他没真的拥有她之前,便也曾如此对过她。
可是,该怎么来解释,经过人事之后的感触,与之前那回,该是有多大的不同……
那时她还只是羞怯,还有一些害怕;可是此时,她便只如融化了的糖,想缠绕,想反抗,想——疯狂。---题外话---
还有。
479、谁疼
身子里那股子渴望辗转而来,她莫名想起了小时候儿在家爬桂树、掏蜂蜜。www.uu234.net
她是仗着手脚灵活,上了树之后将点着了的油松子塞蜂巢里去。蜂子就一股脑都飞出来,这时候儿是最危险的,它们是跟人拼命的。
这时候儿就更考验人是不是机灵,必须得最快的速度攀上其它的树枝去,跟蜂子拉开足够安全的距离。却还不能就出溜下树去了,很多时候都得倒挂在打横儿的树枝上去。
她这会儿也被身子里那股子火给烧的,莫名地就主动伸了腿,将他当成了打横的树杈一般,将整个人就挂在了他腰上去……
皇帝身子便是狠狠一震,最后的那点子耐心的堤坝便都被她给冲垮了。
他忍不住面上露出一丝狰狞来,便紧紧抓着她的小脚丫…钤…
将那伤口堵住。
这世上哪儿有这样深切的治疗,这世上哪有这般叫人疯癫了的欢畅?
明明是伤,明明该只是疼,却怎地变成了这样,叫人着魔?
这便比那桂树的蜜更叫人欢喜,她的小腿便更是用力,盘得更紧。
总归是怎么都不肯跌落下去,总归是怎么样都要紧紧贴合。
总归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配合着他,总归是……不管他试着什么花样儿,她都欢喜地接纳。
这一刻的他,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永远眼如秋水,面带微笑的宽仁君主;此时的他只是弓马娴熟的战士和猎手。
他策马狂奔,他贪婪狩猎,他胆大而又心细,他耐心而又霸烈。
他总归圈定了她,任凭她闪转腾挪,却全都半点逃不过他的辖制。
他令她痛,也令她欢。
他使她控制不住哭喊出来,他却又让她心底涌起从未有过的欢悦。
那铺南窗下的大炕,那么大的地方,那么烈的阳光,竟仿佛都不够他折腾。
他将那大炕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锦褥,全都印上了汗水——
他和她交织在一处的汗水。
已然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汗水。
直到整铺锦缎大炕褥都寸寸打了褶儿,他才终于松了她下来。
她整个瘫软在褥子上,只觉自己都变成了那褥子上的绣花儿,平贴在上头,是半点再动不得了。
他侧眸凝视她,黑眸中是无限满足之后的灼灼流光。
“……爷,可折腾疼你了?”
婉兮又是羞,又是嗔,忍不住哼了一声:“爷觉着呢?”
他却竟然大言不惭道:“反正,爷是被你给弄疼了。”
婉兮脑子又是一转,这才会意。婉兮忍不住撑起身子来,“爷……又欺负人!”
到底是谁弄疼谁呀?他还讲不讲理?!
他大笑,将她扯回怀里来,软语安抚:“是真的……谁叫你,嗯,那么小~”
她一巴掌拍过去:“爷说什么?!”
真是要被他给羞死了!
他却满脸的义正词严:“你不小么?你难道不是年纪小,难道不是爷眼前儿的小丫头么?”
婉兮嘤咛了一声,斗不过他,只能抓起衣裳来蒙住了脸。
真的,这世上跟谁斗嘴,也别跟当朝天子。这世上的状元,都是被他亲自金殿之上亲口试以策问给选拔出来的。她可比不上状元,她总归是说不过了。
说不过了,她便换个路数。她故意瞪他一眼:“爷缘何知道猫刑?”---题外话---
还有~~谢谢蓝的红包+月票、a_62cay26gk的四个588、韩晶晶的1888、allnana2的1888、zhengqy的288、婧欣1976的188。鞠躬,谢谢亲们。
480、软哝
直到此时,皇帝方明白了小丫头的意思。顶 点 X 23 U S
他忍俊不住:“哦~,你个小丫头,原来在这儿是给爷打着埋伏呢!”
婉兮故意绷起脸来:“爷倒是示下啊。爷甭说什么爷是爷们儿,爷们儿自然就懂这个。爷从小都是在宫里长大的,这句话爷可说不通!”
皇帝便哼了一声,却伸手捏住了她细致的小小下颌儿。
“你给爷打埋伏,爷还要以牙还牙问你呢——小蹄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我……”婉兮险些闪了舌头,没想到被皇帝这么快就给反击回来了钤。
“哼~,你说爷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宫里人不该知道这个;那你呢,你好歹也是家里的闺女,你怎么就知道这个了?爷可不信这是你阿玛和额娘教你的。”
“要真是他们口无遮拦在你面前说起过的,爷这就叫免了他顶头上司佐领的职!”
婉兮都给气乐了。
“爷可真霸道,奴才还以为爷是要免我阿玛的职呢。爷好端端折腾人家佐领大人做什么呀?人家佐领大人也管不着自家阿玛在闺女面前说什么呀!”
皇帝便半边眉毛都挑了起来:“这么说,还真是你阿玛跟你提过的?”
婉兮连忙摆手:“哎哟,这怎么就抡上我阿玛了……跟我阿玛没关系的,我阿玛才不是那样的人,我阿玛从未去过那地儿!”
朝廷有禁令,内外官员皆不准涉足那些烟花之地,否则别说官职没了,还得发配戍边去,这一辈子就完了。
皇帝黑眸润泽,悠闲地瞟着小丫头这急赤白脸的模样儿。
他忍不住伸手指怼了她额头一记:“瞧你这小心眼儿样的,就仿佛爷立时要宰了你阿玛似的……一说到你阿玛,这便护成了这副模样儿,果然爷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你阿玛。”
婉兮这才静了下来,悄然转眸去瞟他。
这位……又开始酸上了。
爷们儿跟阿玛,有这么做比的么?
就像她才不会傻到要问他:爷,在我和皇太后中间儿,你选谁?
这世上,总归血缘是最斩不断的。
故此她不管受了皇太后什么委屈,她也只能想法子去收拾寿山和庆顺去,她绝不会当面怼到皇太后脸上去。否则,那首先便是叫他为难。
他若为难了,他又为何还要那么全心全意地对了她去?
婉兮便收了声,只伸了小手扯住他指头尖儿,然后自己一下一下蹭过去,依偎进了他怀里。
“爷又犯傻了不是?奴才阿玛是爷的家奴,亏爷这既是天下之主,又是上三旗之主的,还要跟自家的奴才计较的。不过我倒喜欢爷计较,赶明儿我若能再见着我阿玛,我还得给他报个喜呢,就说‘阿玛您知道么,皇上主子还拿您跟他自己个儿相比呢!’,我阿玛一定乐开花了。”
看她个小妮子自己唱念做打,说得这叫一个热闹,皇帝早已嘴角噙满了笑。
忍不住又伸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儿:“你敢!”
婉兮这才收了戏谑,仰头定定望住他:“奴才的命是阿玛和额娘给的,可是奴才将来的命,却都要倚仗了爷去……奴才跟阿玛的缘分,就那十四年;奴才跟爷的情分,却要两倍、三倍了去。爷说,不是么?”---题外话---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