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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全文阅读

作者:miss_苏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txt下载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卷 236

    今儿的生辰得着这样的消息,婉兮自是比得了任何生辰贺礼都欢喜。www.uu234.net

    毛团儿还眨眼:“听闻……这个消息其实早就进了京了。只是特地等到今天才送进宫里来的。”

    婉兮微微一怔,便也垂首笑了,背过身儿去撵人:“滚!”

    毛团儿连忙打千儿,看似告退,却故意瞟着婉兮乐:“主子这一声‘滚’,越发有皇上的神韵了。当年皇上骂奴才,也是这么骂的!”

    婉兮脸红过耳:“你没完了是么?甭以为我好性儿,回头叫拖到慎刑司打二十板子去,事由是‘多嘴’!”

    毛团儿又笑:“主子疼奴才……奴才要是被拖进慎刑司去了,那皇上叫人送回来的贺礼,奴才可该什么时候儿才能给主子呢?若错过了今儿这正日子,主子还不失望了?钤”

    婉兮登时扭身回来,一双眼忍不住晶亮起来:“真的有?”

    心下都免不住怀疑,怎么可能当真送了礼来呢?别说这山高水远的,沿途驿递都不容易,更何况要借由这驿递给传回来的话,朝臣连同后宫便都是瞒不住的。

    皇上向来不会做这样的鲁莽之事才对。

    毛团儿眨眨眼:“当真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匣,递给婉兮。

    婉兮接过来看。玉匣甚小,不过指头粗细。

    婉兮瞟了毛团儿一眼,便又背过身儿去,将那玉匣给打开来——

    里头却是一截骨头。笔管一般的模样,中空的。

    婉兮将那骨头取出来,举在头顶,对着日头看。瞧见了那骨头壁上凿出小小的圆洞来。

    婉兮面上便浮起笑意来,她想起来这是什么了。

    ——是骨哨。

    第一回秋狝,她曾扮作鹿人,手里就曾被分配过两个小哨子。鹿人就是用这两个哨子分别扮呦呦鹿鸣,吸引鹿群;另一个则用于与猎人们联络。

    婉兮心下哗啦一亮:难不成这个哨子就是帮助皇帝猎获头鹿的那枚哨子么?

    若当真是那枚帮助皇上猎获公鹿的哨子,自然意义非凡!

    婉兮心下欢喜,对着嘴吹了好几下。可是发出的却不是她熟悉的那呦呦鹿鸣之声。

    婉兮转念又一想,当年猎人们告诉过她,用来模仿鹿鸣的骨头哨子是用鹰的腿骨做的;皇上的还更特别一些,是用海东青的腿骨做的。

    这骨头……好像不是那个气味儿。

    婉兮便去扣那小玉匣子,终于在匣子的边角处伏贴着一根毛儿……婉兮拈出来瞧,又因这玉匣子不串味儿,故此婉兮看了一刻便也认出来了。

    不是鹰骨哨,是鹿骨!

    而且从这中空管状的尺寸来看,极有可能就是皇上要制作鹿角椅的那架鹿角上的一截儿!

    皇帝的心意自是不言而明,婉兮欢喜得在廊庑下都蹦了起来。

    他虽然隔着这样远,虽然已有做成鹿角椅的大喜事去,可是他却未曾忘记她,早远远地将这喜悦寄托了来,叫她在生辰这一天最近地触摸到。

    婉兮抱着鹿骨哨子,轻轻闭上眼。皇上虽然远在围场,可是这一刻她却仿佛可以经由这枚含义特别的哨子,与皇上相接。

二卷 237

    婉兮欢喜归欢喜,可还是小心地将毛团儿叫回来:“这物件儿总不能是皇上明说给我的。顶 点 X 23 U S你倒是怎么从养心殿给拿出来了?”

    毛团儿便嘿嘿笑:“主子真是明白皇上的心。皇上自然是不能点明了给主子的,这个小玉匣就放在皇上专用的明黄奏折匣子里,里头装的是鹿角椅的图样儿,叫发回来给养心殿按着尺寸给腾挪地方儿。”

    “这一截儿,便是给养心殿里预备的打样儿,是叫养心殿的人事先闻见这鹿角究竟是个什么味儿——主子知道,鹿角终究多少带了些气味儿,这便要宫里提前预备些克制的香料。或者用香木的地坪,或者要在褥垫里放些香料了。”

    “哦。”婉兮这才放下心来:“皇上走的是常规的路子,那我就放心了。”

    毛团儿又笑:“是没人瞧出来这个是送给主子的,只是奴才觉着这物件儿是特地赶在今儿送进宫来,那便必定有皇上的心意在。故此奴才就猜出来,这是皇上给主子的……”

    婉兮不好意思,便故意绷着脸:“不过是一截儿鹿角骨,皇上兴许都没当回事儿,亏你乐成这样。钤”

    毛团儿便眨了眼:“主子今儿过寿,鹿本就是寓意长寿的灵兽,皇上送这个便是极好的意头;”

    “再者,主子瞧见没,这截儿骨头可是鹿角尖儿。所谓‘掐尖儿’,皇上可是把最好的给了主子。”

    “更何况……主子忘了那玉匣么?奴才就算没念过几年的书,不过‘一片冰心在玉壶’的句子,奴才还是会念的。”

    婉兮听得含笑,忙一跺脚转身就走了,也不搭理毛团儿了。

    婉兮生辰,留在宫里的几个主位也都送了礼过来。便连兰佩也封了礼盒,送了进宫。

    婉兮跟众人乐呵一场,晚上送走了语琴和陈贵人等,这才回到寝殿,重又打开了兰佩送进来的礼盒。

    是兰佩亲手画的一幅画,画的就是她们曾经在交辉园一起住的那个院子。院子里红叶如火,圆窗里有女子伏桌睡熟;而她身畔则立着一个绿衣的女子。

    兰佩处理人物的时候,没有工笔细描,而是用了写意的画法,将两个女子都隐去面容,只突出两人的身形和衣着的色块。

    尤其是那立在桌边的女子,因身上穿着淡远的水绿反倒更加突出,成为了画面的核心。

    因为红与绿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便纵然是整幅画都是红的,那一抹绿色身影是小的,却也是用红而反衬出了绿。

    这世间常见以绿衬红,却少见这般用最浓烈的红来反衬绿的。

    婉兮轻叹一笑,她明白,这是兰佩在感谢她当日的援手。

    此时夜深人静,婉兮又不免将这幅画从头仔细再看一回,此时却在细微之处发现了一处特别——画中人物本就甚小,偏在那人物的书案上,在一卷打开的书中,夹着一根草。

    不消说,能夹在书中防虫添香的,自然是芸香草。

    婉兮心下便是一个翻涌:原来这幅画不仅仅是兰佩向她致以谢意的,也是兰佩传递信息之用。

    ——那用丹砂的计策加害兰佩的,兰佩是认定了为芸香所为。

二卷 238

    婉兮抛下画轴,起身走到窗前,望向窗外那苍茫的夜色。www.uu234.net

    九爷后宅中三个女子,加害兰佩的,最容易想来不是篆香就是芸香。昔日她在交辉园里并非没这样想过。只是那时和此时,她眼前浮现起来的都是福灵安那个孩子。

    若此事认真追究起来,芸香或者被送官,或者至少也要褫夺了侧福晋的身份,被撵出府去了。

    那福灵安这个孩子本就是庶出,纵为长子,总与嫡子有别;从今往后就更失去了娘亲的扶持。那孩子将来的路,又将如何举步维艰钤?

    芸香本就是从小儿在傅恒书房里伺候的大丫头,对文房书画的用具自然也是了解,故此她知道丹砂的毒性,这并不奇怪。

    婉兮不由得去想那芸香的动机。想来芸香已是有了阿哥的母亲,她这般做,兴许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的。可是事实上呢,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孩子;若事发败露,最受苦的反倒更是孩子洽。

    什么慈母之心呢,说到底不过是母亲拿自己的孩子当借口罢了,行的还是争宠害人的事。剖到底,还是一个女人的自私和歹毒罢了。

    婉兮明白,这是兰佩在委婉地来问她的主意。否则以兰佩自己的心思,怕这件事儿便早已掀开了去。

    也是人之常情,兰佩在嫡福晋的位子上,自然是不喜欢抢先生了阿哥的侧福晋去;况且这个侧福晋还想害她,换了谁都想将这事儿闹开,若能将这侧福晋从此撵走了,才是一了百了。

    婉兮原本就不好掺和人家后宅内的私事,况且这次又受了兰佩这样大的帮助,故此她其实是应该站在兰佩这边的……可是福灵安那孩子,却着实总是在她面前摇晃。

    那毕竟是,九爷的长子啊。

    婉兮便走回案边坐下,也提笔作画。

    她的画艺自然不敢与兰佩相比,画的也没那么深邃的意境,设色什么的也浑不精致,她只是画满幅春意,绿柳扶风。条条绿色掩映之中,一个孩子跑进画面来,手里牵着一根绳子。

    只是那孩子绳子尽头系着的却被柳条掩盖住,看不清究竟是个风筝,还是牵着头牛。

    婉兮将墨吹干了,将画儿卷好了交给毛团儿,叫明日一早设法随着答礼一同给兰佩送回去。

    午时前后,兰佩就接到了画儿。

    兰佩展开初看一眼便笑了。她给令嫔画了满画卷的红,令嫔便回她满画卷的绿,倒为应答。

    兰佩含笑点点头:“令主子的画儿充满田间野趣,胜在天真自然。画如其人,也难怪令主子是那样的心性儿。”

    兰佩再细看,面上的笑便点点凝固住了。

    只见孩童手中的线,却不见所牵何物。那所牵之物隐在万柳垂条之中,便是隐笔,暗喻那孩子牵引来的实则就是整个春天。

    兰佩放下画卷,幽幽道:“令主子是提醒咱们留意引春。”

    篆香看了兰佩一眼:“那令主子对芸香的态度是……?”

    兰佩垂首:“令主子的意思便明摆着:她认为即便是芸香做的,那背后的主使之人也是引春。”

二卷 239

    篆香便在绣墩上也跌坐下来:“总归,她们趁奴才陪着福晋进交辉园的当儿来做这个手脚,就是想叫福晋怀疑是奴才干的。www.uu234.net她们是想坑害奴才去,奴才便不管究竟是谁的主使,都必定不会放过她们去!”

    兰佩垂首细思:“令主子的意思,自然也有道理,芸香若无他人的撺掇,未必有这样缜密的心思。即便她身边有她那个老子娘,可是傅儒知家的终究见识浅薄,想不到这样风雅的法子去。那么便必定是引春了。”

    篆香也是点头洽。

    兰佩却是一声叹息:“只是引春究竟是皇后主子身边出来的人,咱们若给轻易处置了,便是得罪了皇后主子,故此咱们岂敢那么莽撞。”

    “其实对于咱们来说,最简单的反倒是处置了芸香去。她虽然此时担着侧福晋的名分,可终究是家生的奴才出身,我作为嫡福晋自可处置她去。”

    婉兮叫毛团儿送走了画儿之后,自己坐在寝殿里思前想后,心下也还是不妥帖。

    设身处地的话,她也不难猜到兰佩的心思。

    终究引春是皇后身边的人,而傅家是皇后的母家,自然不能窝里反。兰佩怎么处置芸香都不打紧,却是必定不愿意往引春身上去联系这事儿的钤。

    她便赶紧又写了个小笺,交代毛团儿到军机处值房外去瞄着,若瞧见九爷,避开人眼单独给九爷去。

    军机处就在养心殿南墙外,如此传递消息,倒比从前要送到千步廊去更近便了许多。

    当晚傅恒卸了差事,正要出宫时,接到了毛团儿递来的小笺。

    傅恒原本心下狂喜,以为能是婉兮的几句私语。可展开了看,却是九儿交待他内宅的事。

    半句未曾有私己之意。傅恒的心便直沉下去,却没有声。

    傅恒垂首掩住神色,将小笺仔细叠好,揣进靴掖,朝毛团儿点点头:“你回去告诉令主子,就说奴才一定将后宅的事处置好,定不叫令主子悬心。”

    傅恒交牌子出宫,一路回到府中,面色已如夜色般微沉。

    内宅里的女人都在门房里有眼线,傅恒一进门的神色,便早有人一路快跑着告知了各房。

    兰佩和芸香都不知道九爷今儿是为了什么不高兴,各自警醒,便都早早立在后宅院子门口迎接着。

    傅恒沉着脸入内,兰佩忙上前道:“九爷今儿这是累了吧?还是差事办得不顺遂?”

    傅恒眯眼朝引春盯了一眼:“今早上我到你侧福晋房里去看大阿哥,公事盒子就搁在你侧福晋的桌上。我抱着大阿哥在当院里玩了一会儿,然后才进宫去的。那公事盒子,我记得是你从屋里取出来递给我的。”

    引春不知怎了,连忙躬身道:“九爷说的是。”

    傅恒便将公事盒子朝地上“咣当”一扔:“我倒要问你,我那盒子里有一份要紧的文书,封着墨绿锦面儿的,到哪儿去了?”

    整个后宅的女子们都惊住了,不由得都转眸瞟向引春去。

    爷们儿公事盒子里的文书,每一件都是事关朝堂大事的,又岂是后宅的女子们敢随便碰一碰的?

二卷 240

    兰佩忙上前道:“倒不知是什么文书?可要紧?”

    傅恒眸光森冷:“自然要紧!我离开山西这两个月,山西的事务都交手下署理。顶 点 X 23 U S他们每天都将事务写成文书,专递到京里呈给我看。我说的那一份,就是昨儿才收到的,我还没来得及看完的!”

    “若因为这一份文书,耽误了山西任上的大事,我都承担不起,引春,便由你来承担么?!”

    引春如遭雷劈,惊得跪倒在地:“九爷!奴才,奴才岂敢!今早是奴才将那盒子取来递给九爷去的,可是奴才这些年一直在皇后主子身边伺候,这些当奴才的规矩,奴才如何能不明白?奴才又岂敢擅动九爷的物件儿去,尤其是公事盒子!”

    “九爷……九爷就算不相信奴才,难道还不相信皇后主子身边儿的规矩去么?钤”

    傅恒眯起眼来:“你说得没错,我就算不相信你,也得相信皇后主子。”

    傅恒眸光一转,便望住芸香去:“那我便退一步,暂时假定那盒子不是你动的……那么在你去给我取那盒子之前,那盒子就是放在你侧福晋的屋里。你倒是与我说说,那会子你侧福晋的屋子里,都有谁在啊?洽”

    芸香原本还远远瞧着,此时听见傅恒这样一问,心下登时咯噔一声,忙上前跪倒:“九爷!九爷的公事盒子虽然就放在妾身的屋子里,就算妾身屋子里的规矩不敢跟皇后主子身边的宫规相比,可是妾身屋子里的规矩该有却还是有的。”

    “被说妾身自己绝不造次,就是妾身屋子里的奴才也都绝对不敢擅动的啊!”

    傅恒挑眸,眸光淡淡瞟着芸香:“是么?你屋子里的奴才,除了引春,还有个小翠儿。引春已然自己辩白若此,小翠儿却还是个孩子,若有些好奇什么的,你又如何能保得准呢?”

    芸香急忙转头大喊:“小翠儿!”

    小翠儿也忙从厨房里跑出来,便也双膝跪倒在地,一个劲儿向傅恒磕头:“九爷,奴才也是不敢的!况且今早上那会子,奴才根本就没进侧福晋屋里。奴才是在厨房里烧热水呢,厨房里的妈妈能给奴才作证。”

    傅恒清声一笑:“不是引春,也不是你侧福晋屋里任何一个人,那便奇了,难不成闹鬼了不成?!”

    后宅里,一众女人面面相觑。

    有人置身水里火里,有人却是隔岸观火,有人则事不关己。

    傅恒的目光在一众女人面上扫过一圈儿,目光如刀,便叫这些女人一个个面上都痛了一痛,心虚的便赶紧垂下头去。

    “这院子是我家宅,自然是没有鬼的!不过有人作祟罢了!”

    傅恒说罢走到芸香面前,面色依旧森冷,却换上了柔声细语。

    “你的话也不算全说错了,我也相信你自己必定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你屋里的两个奴才,引春是皇后主子教导出来的,应不是她;小翠儿那会子又在厨房里,有人为证……可是你却忘了,你屋子里的人,并非都是奴才啊。”

二卷 241

    傅恒说着傲然扬眉,目光故意在芸香面上又打了几个转,这才幽幽地道:“能自由进出你房里的,不是还有你妈么?”

    “自打你生下大阿哥,进了侧福晋,你妈便嫣然以岳太太的身份自居。www.uu234.net不但自由出入你那屋里,连跟我或者你嫡福晋问一声都不问了;在你屋里未免又颐指气使地支使奴才,将自己当成了主子,自然是在你那屋里什么都敢动,动了之后便也都敢不言语一声儿,浑忘了自己本来也是这府里的奴才!”

    傅恒顿了一顿,目光又扫过一圈儿去。

    “你们福晋是好性儿的,出身名门世家,年纪又比你小,自是不好意思惩戒于你和你那个老子娘去!可是这府里终归还有这样多双眼睛,自有人看不过眼去。这样的话,我早听得太多了。便连我在山西任上,这样的话也不断传进我耳朵去。洽”

    “我不过念着她与你的情分,想我这些日子不在府中,要你一个人照料大阿哥是不容易,故此始终听之任之,不置一词罢了。可如今她越发僭越了,连我的公事盒子也敢乱动,还敢将我的公事文书丢了没了踪影……那我便念不得她是不是你妈,她总归是我的奴才!”

    芸香惊得望住傅恒,一时一口气哽住,说不出话来,只有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半晌才回过气儿来,伏地磕头.

    “九爷……必定不是奴才的妈干的。她是老糊涂了,做事儿忘了分寸,可是她却绝不会办这样的糊涂事。钤”

    傅恒不耐地扬起头来望向夜空。

    “说这个,你说不是;说那个,你又说不是。可是这公事盒子就是放在你屋里的,便必定是你屋里的人动的!若再问一个不是,我便只能拿你是问!”

    “既然都不是她们的错……芸香,我明早便叫套车,送你到家庙里清修一段吧。”

    “九爷!九爷不要啊。”

    外头傅儒知家的已是得了消息,从外头哭喊着奔进来,噗通跪在傅恒面前。

    “是老奴动的,是老奴手欠,看着那盒子觉着好奇,打开了看。老奴眼皮子浅,没见过连文书还能镶着缎子面儿的,这便忍不住拿了出来瞧瞧。结果儿这便忘了给放在哪儿了……都是老奴该死,九爷责罚老奴吧,这一切都不关侧福晋的事儿!”

    芸香登时泪落如雨:“妈!你怎么恁样老糊涂了,九爷的公事盒子也是你能随便动的?”

    傅儒知家的回头望着自己的闺女,面上反倒露出释然的笑。

    “侧福晋这话儿说的,老奴又不认得字,又拿九爷那公事盒子里的文书做什么呢?只是老奴……终究是擅入侧福晋的屋子,忘了自己的身份,便如九爷说的,浑将自己当成岳太太了。故此老奴理应受罚。”

    那老婆子伸手握住闺女的手:“只要侧福晋和大阿哥好好儿的,那老奴便任凭九爷怎么发落都不打紧。老奴这辈子就生了你一个闺女,自然是什么都想替侧福晋考虑的。只是老奴终究生来只是个奴才,没念过书,也没什么脑筋,也给侧福晋出了不少的馊主意……若老奴去了,侧福晋便从此多长个心眼儿,那老奴就也别无憾事了。”

二卷 242

    芸香嚎啕大哭,跪行上前抱住傅恒的腿:“九爷!奴才求你,奴才求你了。顶 点 X 23 U S她是我妈啊!”

    傅恒也轻叹一声:“若你们不办糊涂事,我又何尝忍心如此?你们既然做得出糊涂事,便别怪我无情。”

    傅恒垂眸又看了看芸香,耳边也听得福灵安被惊吓的大哭。

    傅恒轻轻闭了闭眼:“便这样吧,不必送官,傅儒知家的便跟着你男人,一并出关去,到咱们家在盛京的老田庄去。傅儒知仍旧做他的账房总管,你们吃喝用度都与此时一般料理。”

    “只是……今生今世不准再离开盛京田庄半步,是用惯不准再回京师来的了!洽”

    傅恒对傅儒知家的发落完毕,自抬步去从奶嬷嬷手里抱过福灵安来,转身走到兰佩身边:“今晚的饭,就摆在你房里吧。钤”

    芸香一面救不得自己的妈,一面却又眼睁睁看着傅恒抱着自己的儿子跟兰佩并肩要走,芸香伏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九爷!奴才知错了……奴才改变不了九爷的心意,可至少求九爷将大阿哥还给奴才吧。”

    “奴才今生今世再看不见自己的妈了,可是好歹求九爷,别再叫奴才和大阿哥母子分离。”

    傅恒停步回眸,目光清冷。

    “看来你心下还是明白的,我已是手下留情,否则从今儿起,大阿哥便放在嫡福晋屋里养育,再不用你费心了。”

    芸香拼了命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来:“九爷……奴才求您了,万勿如此!嫡福晋一定会有嫡子的,还求九爷、福晋将大阿哥还给奴才吧……”

    傅恒目光轻轻从兰佩面上掠过。

    继而回眸,又瞥向芸香去:“福晋一定会有嫡子的?这是你说的!好,今儿我便记下你这句话了!”

    “来日我再赴山西任上,这府中唯有你和你家福晋彼此陪伴着,若你家福晋一切都好便罢;若你家福晋生不出嫡子来……你这侧福晋的孩子,便理应送进嫡福晋的屋里抚养。”

    傅恒的话说得明白:你若夺人之子,他便必定夺你之子以偿。

    芸香早吓得心胆俱裂,伏地磕头:“奴才记下了,求九爷开恩。”

    傅恒收回目光来,只转眸柔柔望住兰佩:“咱们走吧。”

    傅恒生就秀骨清隽,原本最是府中和气待人的,从不摆主子的架子。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府中,对家中的奴才都是和蔼细致。

    他便这一番脾气发的,格外叫人心惊了去。

    便是进了兰佩的屋子,跟兰佩一同饭桌边坐下,早已换上了素日里的温柔笑意,可是就连兰佩还是迟迟转不过神儿来。

    傅恒也不意外,径自抱着福灵安哄着,问他要吃什么菜。

    哄得福灵安乖乖吃饭了,他这才抬眸望向兰佩:“……你受的委屈,我也知晓了。交辉园终究是皇上赏给我的园子,里头的人自然是事无巨细都向我禀报的。此事你也别介意,终究他们都是我的奴才。”

    傅恒小心将此事避开婉兮去。

    兰佩便含了泪,垂下头去:“妾身也瞧出来了,九爷今儿这一番所为,实则是替妾身出这口气去。”

二卷 243

    傅恒伸手过来,隔着桌子轻轻握住了兰佩的手。m.www.uu234.net

    “我明白你心下委屈,若论惩戒,这样已是便宜了芸香去。我想替你出一口恶气,却又要顾着灵安些。总归你也是他的母亲。”

    兰佩点头垂泪:“实则……妾身心下虽然委屈,可是方才瞧着芸香和她妈抱头痛哭,妾身的心便也软了。”

    “人都有自己的娘亲,妾身命苦,阿玛和额娘都去得早,妾身也羡慕芸香还有这样一个妈。傅儒知家的虽然不懂事些,可是总归是亲生的妈,自是万事都替闺女打算的。九爷这么叫他们生生分离,今生今世不准再见,妾身心下也实在是不落忍……”

    兰佩说到这里,也已是泣不成声。

    傅恒心下愀然抽痛,便将她的小手在掌心里握得更紧了些钤。

    “你的心情,我何尝不明白?我额娘去得也早,这些年多亏有皇上和皇后主子亲自教导我长大……今日的手段实在是气急了,否则也不至于叫她们如此。惟愿她们从此懂得收敛,再别生事打你的主意。”

    “总归未来的日子还长,只要她们从此长了教训,来日我自会再安排她们相见就是。”

    兰佩垂泪点头,将头依靠进傅恒的怀中。

    九月下旬,皇帝终于下旨回銮。

    大驾从热河行宫启程,一路车马劳顿,还没入京,皇后便支撑不住了,在途中的行宫吐得直不起腰来。

    皇帝不得不改变日程,在路上多耽搁几日去。

    喜脉确定,皇后的身子已是坐稳了三个月的胎去。

    皇后再度遇喜,宫中将再度诞下嫡子的消息,自是叫人欢喜。

    只是同为嫔妃,随扈的一众主位们,心下的酸甜便各自品尝了。

    嘉妃接着消息,心下自然也是一沉。“旁的那些没有子嗣的倒无所谓了,今晚上倒是有皇子的都会睡不着了吧?”

    此次秋狝随扈的主位中,有皇子的不过是嘉妃一人。她这晚哀哀坐在妆镜前,望着镜中自己的容颜,努力地笑。

    她们这一水儿潜邸的老人儿,都已年过三十,年纪都不小了。不管怎么小心保养,这卸去妆粉的面上,还是盖不住了细小的褶皱去。

    脸上如此,身子便也更加如此。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这副身子是否还能坐住胎去,是否还有机会再诞下皇子来。

    “要说起来难过的,纯贵妃总该比我更难受去!终究她皇子最多、位分最高,想要议储的心气儿便也最盛!”嘉妃盯着镜子恨恨地道:“就算她们也可以看我的笑话,却好歹前头还有纯贵妃挡着呢~”

    都到了这一把年岁,纯妃就算仗着还有那张坐胎的方子,又能如何呢?终究岁月不饶人,说到底待得皇后这个嫡子生下来,便她们这些当妾室的,所有的心都已成竹篮打水罢了。

    皇帝寝殿里,皇帝正在看四川方面送来的战报。

    小小瞻对,本以为可以速战速决,却没想到战况比想象的要复杂。

    这时敬事房太监捧了朱漆大盘来,李玉倒是先来探口风:“……今儿御医传了皇后主子的喜报,皇上是不是要去皇后主子那边?”

二卷 244

    皇帝眯眼盯住李玉:“朕不过带着你离开宫里才三个月,你就已经变得如此会办差事了!”

    李玉一惊,连忙噗通跪倒在地。

    皇帝眯起眼来:“皇后遇喜,朕有了嫡子,那‘正大光明’匾后的匣子便更没了悬念。前朝后宫都忙不迭地给你皇后主子送礼,便连你,朕自己的奴才也要变得如此了!”

    “既然如此,朕这便下旨,你不必在御前伺候了,朕将你指到你皇后主子身边儿去,也算成全了你一份儿孝心!”

    李玉好悬吓哭了,摘下帽子来,伏地一个劲儿的叩头。

    “皇上……奴才知错了。钤”

    李玉年少的时候儿,便是康熙爷亲自选到身边儿伺候的“哈哈珠子太监”。这不仅是说他当年的年纪小,也更说是康熙爷一手栽培的心腹。后来康熙爷亲自选定了弘历,接进宫来养育,便将李玉指了过去伺候弘历。

    能在这么两位圣君身边儿伺候过的,李玉从小就已成精,更遑论这个年纪了,更是什么还看不透呢。

    他一边叩头,心下自然是明白,皇上的气不是朝他撒的。他一个当太监的,皇上有何必要与他发这样的脾气去?

    皇上的不快,就是出在前朝后宫对皇后遇喜这事儿的反应上去。

    即便是皇后所出,即便能一举生男,即便皇帝的确是由立嫡为储的心思去……可是如此早,这前朝后宫就都要赶到皇后面前去阿谀、称颂,便如何不是将储君看得比当今圣上更要紧的去了?

    便是康熙爷,当年又何尝不讨厌百官趋奉太子去?

    皇帝这才顺了一口气:“叫张明进来。”

    李玉擦着汗向外传旨,张明接了旨也有些意外,忍不住跟李玉嘀咕:“……皇上今晚,当真还翻牌子?不去陪皇后主子么?”

    李玉可不敢再说了,赶紧一甩袖子:“张爷切莫再说这个了。总归皇上心下有数儿,张爷便如往日一般谨慎地进去递牌子便罢。”

    张明也是叹了口气:“可不,总归咱们都是皇上这边的奴才,皇上翻谁的牌子,又跟咱们有何干系呢。”

    “正是这话。”李玉便亲自撩开了门帘,将张明往里请。

    张明将朱漆大盘擎过头顶,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目光滑过,便伸手翻了嘉妃的牌子。

    这么晚了,嘉妃本来对镜自照,自怨自艾的,没成想张明还来传旨,说皇上翻了她的牌子。

    嘉妃有些惊喜得慌了手脚,这便急忙起身叫顺姬、英姬帮她重新梳妆打扮。

    皇上翻了嘉妃牌子的消息传到皇后寝殿,皇后便不由得跌了手里的茶盅。

    原本今儿喜脉坐稳,她以为皇上高兴成那个样儿,今晚必定是要她相陪的。可谁成想,却成了嘉妃。

    念春跪倒将茶盅都收拾起来,只能垂首低声劝:“主子别伤心了……定是皇上爱惜主子,知道主子如今有了身子,便不宜伴驾了。皇上这也是为了皇嗣着想,主子便看开些吧。”

    皇后扶着桌沿儿站稳:“你说的对。皇上这一定是为了我身子着想,也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他后宫女人再多,也唯有我才是皇后;他就算还有旁的皇子,也唯有我肚子里才是嫡子!”

    念春站起身来,捧着两手的碎瓷片,默默转身走出殿门去扔掉。

二卷 245

    皇后遇喜的事,自然也如长了翅膀一样,早皇帝大驾一步传进了后宫来。m.www.uu234.net

    语琴急急来永寿宫,看见婉兮也正端着茶盅出神。那茶盅里的水已是不冒气了,可见早已是端了半晌,冷掉了的。

    语琴上炕坐下便道:“……瞧,果然还是皇后从这一事上遂了心愿去!那这一回的事,该能确定就是她所为了!”

    婉兮这才放下茶盅,转眸静静望向语琴去:“凡是设计,即便难以追本溯源的,却便只需去看结果,瞧瞧最终是谁得利便好。那得着好处的,自然便该是主使。”

    语琴点头:“可不!你病了,要几个月不能近皇上的身边儿;而皇上若从你身上过了病气去,她身为皇后便自然有资格屏退六宫,由她自己亲为照顾皇上。洽”

    “事实也是如此,她搬进养心殿东暖阁去,与皇上同卧同起,算到皇上病愈,那可是有两三个月之久!便是无论怎么,她都能怀得上了!这样算来,若说不是她,还能是谁?!”

    婉兮也轻轻阖上眼帘钤。

    “这几个月来,有多少回都想到是她,可是我都宁愿不是她。终究她是正宫皇后,是皇上的嫡妻,更是九爷如母亲一般的亲姐姐,也曾今是我的本主儿……可是事到如今,倒是无论怎样,都与她脱不开干系去了。”

    语琴伸手一把抓住婉兮的手:“不要放过她!”

    婉兮抬起眸子,望向窗外寂寂的天空:“……在交辉园里分别时,我曾与九爷许诺,告诉他即便他回到山西任上,或者远隔天涯,我也会替她照顾好他的家人去。”

    婉兮垂下头,伸手回握住语琴。

    “姐姐,皇后是不是也在我的承诺之内?”

    语琴便也难过了:“是啊,若你们中间不是隔着个九爷,那咱们无论对她做什么都不心虚。可是偏偏九爷对你如此,每一回你的灾难,都是九爷陪你一起扛过去的。”

    语琴便也是垂首:“总归决定权在你。你若动手,我便帮你;你若肯忍,我便也陪着你。”

    婉兮扬起头来,已是落泪。

    “我不想忍。可是……是她命好,这辈子能有九爷这样一个兄弟。便是为了九爷,也值得我再忍她一回。所幸我这回没什么大碍,若她还有下一回,我便绝不再忍。”

    圣驾回銮,留在宫中的嫔妃都去跪迎皇太后、皇后回到后宫来。

    皇太后未进东西六宫,直接回她的寿康宫去了,后宫众人只与皇后见礼。

    皇后原本生就身姿苗条,此时又穿着肥大的礼服褂,从外头看倒瞧不出肚子来。只是娴贵妃还是忍不住道:“妾身倒惊讶了,主子娘娘怎么还敢穿着旗鞋啊?这么厚的鞋底,主子娘娘若卡在哪儿了,摔倒了,那岂不多年的用心都白费了?”

    皇后不由得微微抬眸,忍住火气:“娴贵妃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是宫里,道路平坦,我又不是爬山呢,哪儿都能摔倒?”

    娴贵妃却不客气,一扭头就盯着婉兮冷笑:“主子娘娘这话便差矣。令嫔当年进宫,还穿着平底鞋呢,不是也一个跟头就卡在门槛上了?”

    “况且她本来就是主子娘娘抬举的,谁知道主子娘娘跟她是不是恁相像呢?”

二卷 246

    皇后原本是怀着孩子兴致满满地回宫,哪里想到刚进门就被娴贵妃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一时气得也是说不出话来。顶 点 X 23 U S

    婉兮垂首想了想。

    若想及自己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她本不想管皇后的。可是又念及九爷……更不喜欢被娴贵妃做了筏子去,这便扬首微微一笑:“都这么多年的旧事了,难为娴贵妃还替小妾记得如此清楚。便连小妾自己都忘了呢,倒不明白娴贵妃如此耿耿于怀,是为了什么去。”

    娴贵妃便是微微一眯眼。

    婉兮回以一笑,对上娴贵妃的眼睛道:“小妾那会子才十四岁,正是毛手毛脚的时候儿。又是头一回进宫,从没见过那么高的门槛,这才摔着的。洽”

    “小妾如何能与皇后主子相提并论去?皇后主子身为后宫之主,这后宫里什么样的路,皇后主子没走过呢?况且皇后主子此时肚子里怀着皇嗣,自然万事以皇嗣为重,每一步都要踏得稳稳当当。又岂能如十四岁时候的小妾一般毛毛愣愣?”

    婉兮说着不由得掩口一笑:“这都是明摆着的,倒没想到娴贵妃却没想到……哦,小妾明白了,娴贵妃兴许性子跟十四岁时候的小妾相近吧;又或者是,娴贵妃终究没有尝试过如皇后主子这般,怀着皇嗣万千小心的模样。钤”

    “你!”娴贵妃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

    皇后便也笑了,柔声道:“令嫔也回来了?几个月不见,我也甚是想念。”

    婉兮努力朝皇后笑了笑:“奴才恭喜皇后主子,多谢皇后主子挂念。”

    趁着婉兮与皇后说话,娴贵妃便也缓了一口气下来,不由得扭头盯着婉兮,又是冷笑:“令嫔方才是讥讽我没有孩子了?哎哟,倒有趣儿了,就像她自己有过了似的。”

    婉兮心上便也如被敲了一记。

    只是婉兮还是高高扬起下颌,淡然一笑道:“小妾正式进封以来不足一年,不急。况且小妾年纪还小,刚刚才过了十八周岁的生辰,便是算虚岁,今年也才十九而已。未来的日子还长,小妾又何必着急?”

    娴贵妃却比婉兮活活大了九岁去,此时已是年近三十,这一听婉兮话中的讽刺之意,不由得更是气恼。

    “年纪小又怎样?便一定就有未来了么?令嫔被皇上扔到园子里几个月,难道还不明白,自己已是失宠了么?”

    “若无皇宠,你就是再年轻又如何?而即便是年岁大的,便连皇后、纯贵妃和嘉妃这样年过三十的还能有孩子,我又急什么?”

    娴贵妃一句话说得皇后、纯贵妃和嘉妃不由得都变了色。

    婉兮都收入眼里,便也恬淡一笑:“娴贵妃说得对,来日方长,急什么呢?总归未来的日子,咱们都在这宫里,各自瞧着罢了。”

    “好了,你们都住口吧。”

    皇后的话虽说压服双方的意思,却还是上前拉住了婉兮的手腕,却是冷冷瞟了娴贵妃一眼。亲疏远近,不言自明。

    婉兮便也如从前当女子的时候一样,小心扶住了皇后的手去。皇后倒先走到纯贵妃面前。

二卷 247

    纯贵妃的肚子已是很大了,今儿却也来了。m.www.uu234.net

    皇后伸出另一只手拉住纯贵妃:“瞧你,都到这个月份了,还不在宫里休养着,何苦来呢?”

    纯贵妃倒笑:“皇后主子同样怀着身子,还不辞如此车马劳顿。妾身又有什么呢,不过是在宫里多走几步平地罢了。”

    皇后含笑点头:“算算月份,看样子你的孩子又要是十二月出世,倒是与六阿哥那会子一样。六阿哥那会子我还能一路陪着你们,可这会子我却帮不上了。”

    纯贵妃便也问:“倒不知皇后主子的嫡子,又将是什么时候儿下生?”

    皇后算了算:“御医说应是来年五月。钤”

    婉兮扶着皇后,皇后拉着纯贵妃,三个人并排往前走。婉兮小心之余,便也忍不住扭头看了跟在皇后身后的念春一眼。

    念春不知道在想什么,面上淡无表情,目光却放在皇后背影上,眼中泛出空茫来。

    回到宫里坐定,献春亲自奉茶,也忍不住叹息一声:“方才那一番,当真是难为主子了。”

    婉兮却摇头:“不难为。她都能言笑晏晏,我便见样学样罢了。”

    献春停顿一刻,低声问:“主子先前嘱咐过,说将那丫头暂时压着,不跟她挑开,等皇后回来再说。如今皇后已是回来了,主子看,是否这几天便拎着那丫头的头发,提到皇后主子跟前去问罪?”

    婉兮交代献春私下里查手底下不干净的那个人,献春行事缜密,又兼玉叶耳朵和眼睛都尖,这便已是都查出端倪。只是婉兮吩咐,暂时按住不发罢了。

    婉兮却轻叹了一声:“我原本是想着,将那人掼到皇后面前去处置,倒要看看皇后是个什么神情。不过我倒是没想到皇后会怀着孩子回来……如今这个念头倒不得不暂时放下了。”

    献春便也会意:“是啊,不然此时将那丫头带过去处置,若是刺激到了皇后,她的胎气若被惊动了,那到时候就又是主子一桩祸事。”

    婉兮手肘拄在炕几上,指尖撑住额头:“既然时机不对,我就再忍一忍。况且那个人暂时留在手里也还有用。总归暂时不要惊动了皇后,也不要让那个人知道咱们知道是她了。”

    正说着话,李玉从外头进来,含笑先给婉兮请安。

    婉兮忙叫起来,亲自站起来道:“谙达一路劳顿,辛苦了。”

    李玉忙躬身含笑:“奴才岂敢。是皇上吩咐奴才来瞧瞧令主子,问问主子这儿可有什么现成儿的吃食没。皇上这几个月在外头可想念宫里的味道了!”

    李玉这话说得含蓄,婉兮却也听懂了。她心下一软,便垂首含笑道:“自然是有的。谙达先回去复旨,我这边立时准备。不用多一会子,我做好了便叫毛团儿立时给送过去!”

    李玉去了,婉兮便钻进小厨房去。

    脑海中自然转过千百道吃食去,最终却只是拿了个盆子,拣新下的白面,倒了水进去,用筷子扒拉出半盆子面疙瘩来。

二卷 248

    婉兮是瞟了一眼小吊炉子里一直煨着的高汤。顶 点 X 23 U S若用高汤做底,味道自然是好的,可是她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皇上这一路劳顿回来,胃里的火定然不小,不然怎么回来都不张罗吃御膳,反倒要尝一口她亲手做的小粥小菜的呢洽?

    婉兮便打清汤,用她宫里新接出来的瓠瓜切了勾味儿,然后将面疙瘩打进汤里去。

    不消一会子,一大海碗热热乎乎的疙瘩汤就做好了。

    婉兮亲自张罗装进食盒去,封盖子之前还又点进两滴香油去。热汤碰着香油,便是打鼻子的新鲜、喷香。

    毛团儿虽说闻着流口水,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主子……您跟皇上分开好几个月了,这头回见面儿,主子就给皇上做这个?”

    婉兮瞪眼白了毛团儿一眼:“皇上是饿了,又不是要摆谱儿呢。我这儿只管吃饱,不管摆谱儿。若要摆谱儿,自然有御膳房的全席御膳呢。”

    毛团儿收起贫嘴,便也紧着送过养心殿去了,以免面疙瘩都坨了。

    毛团儿去了,婉兮洗完了手,便回到寝殿去坐着。

    原本抓过一本书来翻着,可是看了半晌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索性将书合了,扣在桌上,这便又去逗弄笼子里的娇凤儿。

    这一对鸟儿长得跟小又和小寸特别像,可惜却不是小又和小寸。只有当中那只公的是小又和小寸的鸟蛋儿里孵出来的。鸟房的太监们会办事,知道婉兮想要的是小又和小寸那样儿的,便又照着小寸的模样给找了只雌鸟来,这才又凑起来的钤。

    婉兮干脆就把原来的名字给叠起来,叫成“二又”、“二寸”。

    婉兮亲自嗑瓜子儿来喂给它们吃,一个瓜子仁儿叫两个小家后来抢,婉兮心里实则悄然嘀咕着:“来?不来?来,不来?”

    两只鸟儿开始还配合,抢着来吃;可是慢慢地,便互相谦让起来了。尤其是又又特别懂事儿,作为男孩子干脆退后一步,都可着寸寸吃了。于是婉兮这“来?不来”的游戏便乱了节奏,一径都只变成了“来”、“来”、“来”……

    就仿佛自己的心事被说破了似的,婉兮便哼了一声将瓜子儿撇了,坐下不理它们了,手拄着下巴自己闷着。

    屋子里没声儿,毛团儿也半晌还没回来,也不知道皇上那边吃得可顺口。婉兮自己越坐着越没意思,便腾地站起,转身便朝窗外喊:“毛团儿还没回来么?”

    却整个宫里静悄悄的,没人答她的话。

    她不由得恼了,心说这群奴才都死哪儿去了?胆子当真是大了,没人来跟前伺候倒也罢了,这会子连个应声儿的都没有了。

    她一跺脚,扭身就朝门口走。

    本打算自己出门儿去找见他们,一个一个的扭耳朵一把。可是却没想到,身子刚扭过来,便一眼撞见了坐在门边炕沿上的皇帝!

    他竟什么时候进来的?!

    也怪不得……整个宫里雅雀无声了呢!

    婉兮毫无防备,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忙上前撩袍请安:“……皇上!您怎来了?”

二卷 249

    皇帝坐在炕沿儿上,也学着她之前的姿势,伸胳膊拄着下巴。m.www.uu234.net顺带欣赏着她这副又羞又急的模样儿。

    见她问了,他这才不慌不忙地说:“多新鲜啊。爷回家了,不来这儿,又到哪儿去?”

    婉兮的脸便又红了。

    几个月的分别,被他这样一句话便都给拉回来了。就好像,两人从未分开过。

    皇帝凝视着她的红脸,将手边的大海碗又推了推:“还有没?没吃饱。洽”

    婉兮一瞧便惊了:“这么大一碗,皇上都给吃了?还没吃饱?”

    “哦。”皇帝白了她一眼:“怎么着,爷好歹也是天子,你好意思叫爷饿肚子么?钤”

    婉兮只得忍住笑上前,两手捧住碗去:“爷稍等,我再做去。新鲜做出来的才好吃,先前做的那些早就坨了。”

    婉兮又是笑,眼里却又是泪,又不想叫皇上看出来,这便努力说得热闹。

    却不意,手便被皇帝给扣住了。

    皇帝将她拉入怀里来,“爷说没吃饱,你便信了。你以为爷说的当真是这疙瘩汤么?”

    皇帝无奈地点了点那大海碗:“这么大一碗,爷的肚子就算再大,一时哪儿还地方装下第二碗去?亏你还认认真真想要去再预备一碗!”

    随着他的话,他的气息、他稳定的心跳声,便也同时汩汩而来,将她包围。

    婉兮便也伸手保住了皇帝的腰。

    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从六月的分别,到如今的十月,已是长长的四个月,时节从夏走到了秋;她园子回来,他从围场回来,他们都一起逃过了那一场病的折磨。

    这一刻的心,便贴得更近。

    皇帝轻抚她鬓侧秀发:“你在园子里养病的当儿,爷却还是下旨秋狝,这一去与你相隔又是这样远,甚至都没去与你道别。你可怨爷了?”

    婉兮垂眸轻笑:“要是换了别人,兴许会怨的,那是因为他们不明白爷干嘛去了,只因为爷去打猎行乐。可是我不同,我跟着爷进过草原深处,亲眼见过爷如何练兵,我便更知道这一回行围的深意所在。”

    婉兮仰头,用指尖儿轻轻捅了捅皇帝的手臂:“我虽然那会子是在交辉园里养病呢,可却也听说了瞻对用兵之事了。我知道爷这回不顾身子坚持秋狝,为的是那边的主张。”

    皇帝满足地轻叹一声,将她收归怀中。

    “爷便告诉你,这回爷去了多伦诺尔。那地方是蒙古各旗王公会盟之地,爷在那见过了各旗王公和僧侣,已是与他们交换了心意。接下来若爷在西北用兵,他们的心意向背便是至关重要的。”

    婉兮轻轻垂下头来:“对多伦会盟,奴才知道得倒是不多。只是小前儿隐约听家里人说起过,多伦会盟最早就是圣祖爷为了喀尔喀蒙古所设的地方儿。喀尔喀部被准噶尔部所灭,对准噶尔部有刻骨的仇恨。”

    婉兮妙目一转:“若将来皇上对准噶尔用兵,喀尔喀各部必定誓死相随。”

    皇帝伸手捏了她小鼻尖一记:“难为你心里揣着的心眼儿,全都不是后宫里的算计。你是帮爷揣着这大清的江山社稷呢。怪不得你这回遭人陷害,前头半点防备都没有。你的心啊,比这后宫更宽广。”

二卷 250

    能得四爷这样一句认可,婉兮便觉之前受的那些委屈,都值得了。顶 点 X 23 U S

    她将四爷抱得更紧,将头贴在他心窝上,“不光是国事,奴才何尝不明白,皇上在那会子宁肯带病也要去秋狝,也是为了护奴才周全。那会子皇太后震怒,下懿旨非要宫里园子里的彻查,皇上不能直接拦着皇太后,索性将皇太后给拐出京去了……”

    皇帝不由得大笑:“嘘,这话千万不能叫外人听见了,否则爷也没面儿了。”

    夜幕低垂,婉兮一身的汗,反倒坐起来撩开了床帐。漫天细碎的星光,透过玻璃窗,映入暖阁来洽。

    婉兮将头伏在皇帝身上,朝外看着那星光。

    皇帝闭着眼轻抚她柔滑的脊背钤。

    方才经过他亲自的仔细验证,她周身四处、便连各处褶皱里,也是连一个疙瘩都不剩了。他便将那些曾经起过疙瘩的地方儿,挨着个儿地都勾连了许久,用他那修长而干燥的手指、薄而温暖的唇、灵活如簧的舌,一个一个地全都安抚遍了。

    周身重又细滑如丝的她,叫他情动难持。

    偏她也同样担心着他的身子,故此见他那般的“查看”于她,她竟也大着胆子学着他的样子,也同样将他的周身查验了一个遍。

    她的指尖灵巧得不可思议;

    她的唇柔软得宛若海棠花瓣儿;

    而她的舌,甜蜜得叫他阵阵嘶吼……

    如今,他们两个同样都是周身再度平整而丝滑了,这样的紧贴在一起,便叫他无法平静。

    他一转身,便又将她覆住。

    却不挡着她的视线,任凭她还是望向那夜色星空。

    他绵长而激亢地向她表述浓情。

    婉兮终是忍不住闭上了眼,再顾不得那漫天的星光了。

    她曼哦着娇嗔:“……爷真坏,不准奴儿看星星。”

    他便激越起来,宛如纵马狂奔,却在她耳边沙哑地低喃:“乖乖等着,爷亲自给你制一个最璀璨的星空……看到了么,我的小奴儿?告诉爷,看见了么?”

    两个人的身子一整夜都贴在一起,未曾分开过。

    即便后来已是累得再没有力气,她想起身穿上寝衣,却也还是被他都给扯了下去。只准她穿了肚兜,护住肚脐,两人便又继续厮磨在了一处。

    他的指尖儿,隔着肚兜那丝绸的面料,打着圈儿捏着她,反倒叫她又是喘成了一片……

    这一晚,仿佛怎样都是不足;不仅要那最激烈的星空,累极而眠时,也要用其余的各种触碰来确认,是真的都已经回到了彼此身旁。

    天色还幽暗着,窗外传来李玉的咳嗽声。

    皇帝便又连忙起身。

    为了不叫别人知道他到永寿宫里来过夜,他每每便要起得比从前更早。回到养心殿之后,甚至为了要避免太监们乱猜,还要再回他的龙床上去躺一会子,再正式起身穿衣。

    婉兮今早格外有些舍不得,便伸手无声地攥住了他的手。

    他回过身来,又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一会子,方才轻轻拍着她哄道:“……刚回宫来,一切宫规便都要重新立起来。爷今早是怎么都要去给皇太后请安的。”

    他冲她眨眼:“顺便,爷也要探探太后那边的风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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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了,她的愿望很简单:安安静静当个小宫女,等25岁放出去。可是!那位万岁爷又是什么意思?初见就为她吮伤口;再见立马留牌子。接下来借着看皇后,却只盯着她看……她说不要皇宠,他却非把她每天都叫到养心殿;她说不要位分,他却由嫔、到妃、皇贵妃,一路将她送上后宫之巅,还让她的儿子继承了皇位!她后宫独宠,只能求饶:皇上,你要雨露均沾啊~--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