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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全文阅读

作者:miss_苏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txt下载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卷 108、尽意

    林常在是与那常在一同参加八旗女子引见,一同进宫,故此两人此时也是同船。www.uu234.net那常在来了,林常在自然也跟来。

    听了那常在此问,林常在便垂首一笑:“那姐姐又说笑了,皇上如何能一直吃这榆钱儿饽饽回京呢?实则说实话,在亲眼看见令娘娘忙碌这之前,我都不敢想象皇上竟然肯吃这个的。”

    “照我想,皇上为天下之主,哪儿就差一口榆钱儿吃呢?可是皇上非但吃,还爱吃,那就是皇上不忘祖宗旧日艰辛,更以此来体现与天下万民同甘共苦。这样想来,令娘娘今儿要这样多的榆钱儿,便也可得解释了。”

    语琴都忍不住轻轻捅了捅婉兮的手肘,婉兮也是含笑点头洽。

    林常在虽是八旗秀女,可终究出自八旗汉军,能明白婉兮的心情。

    婉兮便朝那常在点头一笑:“山东耕地少,比全国人均还少三分,故此山东历年饥馑都不少。今年皇上此来山东,虽一路免了沿途州县额赋,可终究难以恩泽到每一个百姓。”

    那常在便也明白了,一拍手:“这两岸沿途跪着这么多百姓……令娘娘岂不是要多做出榆钱儿饽饽来,赏给沿途百姓?这样既叫百姓多吃一口,又叫他们知道,皇上跟他们一样,都吃这榆钱儿的!”

    陈贵人含笑点头:“皇上赏克食,才是真正的天下皆春。钤”

    婉兮笑道:“咱们都是女子,帮不到皇上前朝的事去。总归都还会做些这样的庖厨之事,便尽自己一分心意罢了。”

    因有内廷主位在,御厨们便也都离开了这一艘黄篾船,到御膳房其它的黄篾船上去了。换了一批女子和御膳房原有的太监给打下手,几位嫔妃忙忙碌碌,都褪去了内廷主位的光环去,倒更像是居家里头过日子的女主人们了。

    黄篾船上炊烟渐起,一众嫔妃进进出出,说说笑笑。皇后遥遥地看过去,不由得阵阵冷笑。

    “瞧啊,她有多么善于刁买人心!皇上的心被她收去了,如今这后宫倒也有一半人跟她一处忙去了!这还都不够,她这会子还要收买这山东全境的民心了去!”

    她的三个女子都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

    皇后便自己苍凉地笑了:“是啊,是啊,她自己不过是个奴才出身,故此就算进封了,她也不会摆出个主子的架子来!她最懂如何奴颜婢膝,如何与人打成一片!本宫终究是毓秀名门,本宫是正宫皇后,如何能做她那样子!”

    皇后纵然不满,这一刻却无计可施。

    她这些年也做足了“贤惠”的功夫啊,只是她的功夫都是标榜在自己身上,戴草花、缝荷包,攒银子,叫人都瞻仰她有多完美;她却没学会“施”,不会这样用实际的行动去做最贴近民心的事。

    她这一刻纵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可是却已经太晚,什么都来不及了。

    更何况,她是皇后啊,如何肯屈尊降贵去亲手做这样粗陋的饽饽去!

    可是随即心事转来,她又何尝想不到,不仅是皇帝、后宫、民心被令嫔刁买去了……实际上很早以前,她那爱若儿子的幼弟,不也早已一颗心都被令嫔收走了?到如今,凡事都已瞒着她了!

三卷 109、凤华

    大家伙一块儿忙碌,再加上那榆钱儿本也熟得快,不多时便一锅一锅地出笼了。m.www.uu234.net由如意小舟摆渡送到岸边去,岸边官员、百姓获此天恩,无不欢声雷动。一时之间两岸柳烟之间,山呼万岁,声震天地洽。

    皇帝自是欢喜,亲自登上青雀舫顶层甲板,立在船头,向两岸挥手致意。

    那山呼海啸也传到黄篾船上来,几位后宫全都欢喜而笑。

    陈贵人走过来,特特上下打量婉兮,却不语,只是含笑眨了眨眼。

    婉兮便有些不好意思,忙垂眸打量自己:“我可是糊了一脸的面粉去?”

    陈贵人这才扬声一笑:“没有。我是瞧着你啊,仿佛间,已然隐隐露了中宫之相。”

    婉兮的脸登时便红了:“陈姐姐说笑了。”

    陈贵人点点头:“我啊,只是胡乱猜测,若是咱们的皇后不在了,皇上要封谁为后。”

    婉兮心下微微一毛,却随即便清静下来:“小妹是包衣,家族又是内管领下人,说白了曾为戴罪之身。总之这一切,实与小妹无关。小妹这些,不过是尽心替皇上想着些罢了。”

    陈贵人也笑了:“谁说不是。你是包衣,我是汉女,反正这宫里的事儿啊,都与咱们无缘。除非皇上肯顶住祖宗规矩,肯不在乎宗室大臣的折子,才能施出那捅破天去的私恩啊。我啊,是绝无这个福分的就是了。”

    钤.

    陈贵人点到即止,含笑接过婉兮又做好的一笼屉饽饽,转身递到舱外去了。

    婉兮倒也不免微微失了一会子神,便连语琴走进来都没觉察。

    语琴故意咳嗽了一声,倒把婉兮吓了一跳。

    语琴将空了的笼屉给婉兮摞在面案旁,不由得叹了口气:“都上船了,后日便到天津了,当晚便能回到京师……皇上却还没有半点动静。那位还不是稳当当地坐在中宫的‘翔螭舟’上!”

    婉兮垂下头来:“我倒觉着,皇上该做的,已经都做了。只是她自己却还不甘心罢了。”

    “姐姐想啊,她出行前那么明白的天警,她都不在乎;皇上只是天子,皇上的话又如何比得上天意去,那她就更不在乎了。”

    语琴摇摇头:“也是,人家是毓秀名门,祖祖辈辈皆为朝中大员。人家又是先帝亲赐的嫡妻元后,便是皇上又还能如何?”

    婉兮垂下头去:“此事我自是不便当面问皇上,可是……我知道皇上身为天子,最不愿违的便是天意。总归这若是稳稳当当就回去了,岂不是天子逆天而为?”

    语琴柳眉轻扬:“说的是!”

    婉兮伸手轻轻握了握语琴的手:“姐姐,烦劳帮我请纯贵妃进来。”

    语琴微微屏息:“方子的事……你要告诉她?”

    婉兮点头:“她本来有权利知道,我便不该再瞒着她了。后宫争斗虽情有可原,只是不该作孽在孩子身上。这件事,我又何苦要再瞒着?”

    语琴秀丽的眉眼之间,便也坚毅下来。

    “好,既然情势已经走到这一步,咱们该办的,自当办了。”

    少顷纯贵妃含笑走进来:“令妹妹,你这榆钱儿饽饽当真了不得。皇上一路南下都没受这样山呼万岁,却叫你给办到了!”

三卷 110、残方

    婉兮含笑点头:“这不是小妹一人之力,是姐妹们一同尽的心意。www.uu234.net且姐姐身居贵妃之位,故此两岸百姓定然知道这船上自然是以纯姐姐为首。”

    纯贵妃终是忍不住垂首而笑:“令妹妹瞧你说的。不管旁人如何误会,我心下自然是明白的。”

    婉兮笑笑,垂下眼帘来:“我与纯姐姐的情分,最早便是起于纯姐姐送我的那张方子吧?”

    纯贵妃约略扬眉,便也笑了:“是啊。”

    实则在方子之前,纯贵妃最先是送给婉兮一盒芙蓉珍珠生肌膏的。那会子是婉兮在热河行宫里被皇太后责罚,故此纯贵妃才送了那膏子。可是纯贵妃自己心下也明白,婉兮遭了那回罪,与她也是不无干系洽。

    这会子婉兮故意掠过那个不提,纯贵妃便也明白,此时长大了的婉兮是早已想通了当年的那件事了。

    婉兮不提,她自己当然就也不提了钤。

    婉兮手上不疾不徐地和面:“姐姐为表诚意,给我的是那方子的原件。小妹便也瞧得出,那方子当真有些年月了。纸张黄了不说,边缘还都有些残损了。”

    纯贵妃便也笑:“可不,自然是张老方子!坐胎是大事,若不是已是多少代人证明了有效的老方子,我自己怎么敢用,又怎么敢给了妹妹你用呢!”

    婉兮点头:“我记得纯姐姐仿佛说过,那方子是纯姐姐母家在江南花了重金求来的,十分应验。”

    纯贵妃轻笑:“自然是啊。妹妹别忘了,我自己用了这方子之后,不是也生下了三阿哥、六阿哥和四公主来么?”

    纯贵妃自己说到这儿,舌头一碰牙,不由得也是流露出黯然:“当然,原本三阿哥、六阿哥什么都是好的,到了四公主这儿……兴许当真是我年岁大了吧,不然四公主怎么也不该这样儿。”

    婉兮不动声色问:“纯姐姐在诞育三个皇嗣之前,都只用了这个方子,没用过旁的?”

    纯贵妃一皱眉:“自然是啊!妹妹你想,这宫里人心叵测,便是御医和药方都不敢轻易托人。我之所以叫自己母家重金求来这个方子,还不就是不放心这宫里的御医去!况且我虽说是汉女,可是身子根基倒是也好,我又小心,故此每次诞育皇嗣之前都没病没灾,更不用吃其它的药去。”

    婉兮点头:“我倒记得那方子边缘因又年深日久磨损之相,故此有些字迹已是不全了,便在那边缘处有些后来补足的笔画……”

    “是啊,”纯贵妃应道:“毕竟是老方子了,在宫外便辗转过许多主人去。到我手里的时候,有些已然残缺了。我总不能拿着那残缺的方子叫奴才去拿药,故此才自己补全了的。”

    婉兮悄然屏息:“纯姐姐自己通医理么?”

    纯贵妃面上微微一红:“虽说我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小时候多少看过些医书。只是终究只是浅陌罢了。”

    婉兮深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姐姐在补足那方子之前,必定也向人求教过的,以免出错。纯姐姐,小妹方便知道,纯姐姐当年请教的人,是谁么?”---题外话---

    还有。

三卷 111、后怕

    “那方子究竟怎么了?!”纯贵妃被吓了一大跳。www.uu234.net

    那是坐胎的方子啊,是她这些年在后宫里安身立命的最大倚靠。可千万半点差池都不敢有的啊!

    婉兮垂首道:“纯姐姐可还记得,慧贤皇贵妃薨逝之前,高家曾经送进宫一个御医过?”

    纯贵妃惊疑到:“记得啊,不是叫郑良的么?原本值守储秀宫的御医不是他,他是后来平空冒出来的,后来才听说是慧贤皇贵妃母家推荐进来的。”

    “也难怪,慧贤皇贵妃的身子这么多年都没有起色,怕就是御医不中用。自然是高家最为忧心,他们既然都在江南任要职,便必定要替慧贤皇贵妃引荐名医啊。钤”

    婉兮眸光微微一黯,抬眸望住纯贵妃的眼睛:“自己母家引荐的人,自然绝对可信,这道理便如纯姐姐手上拿着的这张由母家重金够得的古方,对么?可是纯姐姐可知道,慧贤皇贵妃就是死在郑良手上!”

    洽.

    “你说什么?!”

    纯贵妃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倒退数步,“怎么可能这样?”

    婉兮眸光黑白分明:“就是这样。郑良已是死了,被皇上暗中赐死!”

    纯贵妃额角涔涔汗下,噗通坐在长凳上:“可是高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慧贤皇贵妃的阿玛高斌那可是朝廷重臣,他们家办事怎么会错,那郑良要有多少个胆子欺瞒高家人去?”

    婉兮轻轻叹息一声:“高家会用什么法子来约束郑良?纯姐姐明白的,无非是重金相赠,权势相迫而已。可是高家再有银子,高家再有权势,终究不过也是汉姓包衣,故此高家比不上这满洲权贵,比不上宗室觉罗,更比不上皇家外戚去啊……可是这世上比她家更有权势、更有银子的,数不胜数。”

    纯贵妃便又是一惊:“你是说,有更有权势、更有银子的人也同时收买、胁迫了郑良去,反叫郑良借助慧贤皇贵妃的信任而害了她去?!”

    婉兮静静抬眸:“纯姐姐,这宫里的御医,从来就不止有一个主子。这后宫任何人的话,他们敢不听谁的么?”

    纯贵妃已是后怕得说不出话来,愣愣望着婉兮,面色惨白。

    良久才说:“……我想,我猜到是谁了。这世上最希望慧贤黄贵妃死,而且比慧贤皇贵妃母家更有权势、更有银子的,除了皇上之外,只有一个人罢了!”

    婉兮垂下头去:“郑良死前已经招供,他能顺利进太医院,本就是慧贤皇贵妃向皇后求来的人情。故此皇后早就与郑良结识了。”

    纯贵妃浑身颤抖了起来:“令妹妹……你是在提醒我,我的方子虽然是我母家给我的,虽然我对那方子毫无怀疑,可是我却事实上已经受了那方子的害,才诞下这样的四公主的!”

    “还有,能有这样好的手段,从我方子上动了手脚的,也是皇后?”

    婉兮轻轻眯起眼来:“是与不是,都有一个关键的人物,那便是纯姐姐你当日填补那方子所求教过的人。”

    “我想,那人应该是御医,而且是纯姐姐十分信任的御医才是。纯姐姐,那人是谁?”---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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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 112、纯白

    纯贵妃虚弱抬眸:“自然是御医啊……只是,令妹妹,你要先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顶 点 X 23 U S”

    婉兮面色微红,先给纯贵妃施了一礼:“小妹彼时年纪小,且不通医理,故此见了纯姐姐在那方子旁后补上的字迹……小妹心中有些画魂儿,便没敢用。今日小妹向姐姐请罪,是小妹小人之心了。”

    纯贵妃点头:“令妹妹快请起。那方子终究是有后补的字迹,你心有防备是再正常不过的,我都明白的。”

    婉兮起身,眸光随之浮起:“……那方子的问题,便出在姐姐补足的字迹上。因原本的字迹模糊了,姐姐再重补,已有错处。洽”

    纯贵妃惊得砰地站起:“哪儿错了?为什么我之前生三阿哥、六阿哥时全都无事?”

    婉兮轻轻一笑:“纯姐姐生三阿哥时,我还没进宫,故此我倒不知从前的事儿。纯姐姐坐胎六阿哥,应是乾隆八年早春时候的事儿,而那时候纯姐姐已然将方子的原件给了我啊……故此纯姐姐啊,你还能确定你诞育六阿哥和四公主时的方子,跟诞育三阿哥时候的,还是完全相同的内容了么?”

    纯贵妃又是一个摇晃:“你难道是说,方子已然有异?可我是按着原件抄写下来啊!钤”

    “不是原件了。”婉兮摇头:“姐姐是照着自己描画过的写下来的。小妹瞧那描画的墨色,应该是三阿哥出生之后,纯姐姐才加入那些笔画的。”

    纯贵妃直直望住婉兮:“可是六阿哥为什么没事?”

    婉兮轻轻一叹:“纯姐姐别忘了,同样不足两岁便种痘,七阿哥都没挺下来,六阿哥却安然无恙。抛却天意,便足以证明,六阿哥的身子骨实在是强健。”

    纯贵妃点头:“我懂了……你是说,本来那方子在六阿哥那已经出了差池,可是因为那孩子是个男胎,身子骨又强,故此没受影响;而四公主是个女胎,身子骨弱,这便没能扛住!”

    婉兮伸手在面案上,借着那面粉画了方子的大致纸样,指了指右侧边缘处:“相信纯姐姐已经能对那方子倒背如流。纯姐姐可记得,在那方子的这个位置上,写着什么?”

    纯贵妃战战兢兢,思索了半晌,才流着冷汗道:“……白霞?”

    婉兮点头:“可是姐姐知道么,原本那正确的药方上,此处应为白芷。因方子残缺,姐姐只见到‘白’字,故此请教了人,这便写成了‘白霞’。”

    纯贵妃微微眯眼:“白芷我知道,可治妇人产前产后晕眩、恶心。可是这白霞又是个什么?我没见过医书上有这样的药材啊!”

    婉兮点头:“这是原本写方子的人故意留下的错笔,就是叫外行人看不懂的。只有世代医家才明白这白霞是什么——实则就是半夏。半夏得命由来有个传说,说是一个名叫白霞的姑娘发现了这种药材,故此半夏最初便叫‘白霞’。”

    “半夏?”纯贵妃眯起眼来:“这个我倒是知道的。半夏能止妊娠呕吐,与白芷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我用应当没错啊。”

    婉兮抬眸:“可是半夏却会毒及胎儿,令胎儿畸形。”---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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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 113、计定

    黄篾船上,做好的榆钱儿饽饽一锅一锅出笼,几位后宫嫔妃一直忙碌到夜幕深垂、楼船掌灯,两岸再也看不见了,这才停了手。

    好歹都是后宫里的主子,许久没做过这样劳力的事儿了,故此每个人都累得两臂酸疼,一起含笑坐下来敲着。

    就连皇帝都欢喜得在青雀舫上赋诗一首《膳榆饼》,也被传旨太监给传到黄篾船上,念给后宫们听,以示褒奖洽。

    “榆荚过清明,圆钱绿云色。翠拟春蚕茧,薄似秋蝉翼。

    此邦民洊饥,沟壑多匍匐。草根尚充腹,是物应难得。”

    陈贵人听罢,轻轻拍拍婉兮的手:“皇上是爱写诗,你瞧这光在济南就写了几十首。可是诗与诗却是不同。前者无论皇上是咏趵突泉、大明湖,还是历下亭,都因为那些本来已是极难的名胜,千百年来多少文人吟咏,不足为奇。”

    “奇倒是奇在皇上的两首诗:一为海棠写,二为榆膳赋。这两者都是过于‘普通’了些啊。”

    “海棠虽美,却不是极难最负盛名的花儿,且这个时节本就是花红柳绿,济南盛放的又不是海棠一品,皇上为何不咏其他的花儿,偏单单给海棠写了一首诗呢?那是不是皇上想起了宫里?宫里除了外朝文华殿处、太后寿康宫里也都海棠之外,东西六宫里可唯有你的永寿宫里才有海棠啊……皇上既然写了这海棠诗,我看若不是因为你,便怎么都说不通了呢。”

    “二者这《榆膳赋》,别说宫里其他出自名门的主位没吃过,听都没听过吧,更别说要亲手做了!皇上这一路吟咏名胜古迹,此时却为了这样一种再朴素不过的吃食赋诗一首……足见这最朴素的饽饽,在皇上心中却有何等的重量。钤”

    婉兮听得有些脸红:“兴许,只是巧合。”

    陈贵人却笑了:“他是天子,一言生杀,所有的言行都必定是深思熟虑之后方说得做得。更何况这是落墨的御制诗,是要被官印留存的,他又如何会只因‘巧合’?”

    陈贵人又拍拍婉兮的手:“你且等着吧,皇上心里早已有了主张。你的好日子啊,必定不远了。”

    在此黄篾船上的嫔妃,虽然实际上是以婉兮为核心,可是位分上却自然应该以纯贵妃为首。大家也都发觉,纯贵妃今晚的神色有些异样。

    果然坐不了多一时,纯贵妃便道:“侍卫们采来的榆钱儿,咱们都用完了,且天色已晚,岸边的百姓自然都回去了。咱们都累了这大半天,便也各自都散了吧。”

    婉兮也忙道:“正是,四公主一定会想念额娘了。”

    那常在、林常在便行礼告退,陈贵人握了语琴的手也回去了。黄篾船上只剩下婉兮和纯贵妃两个。

    婉兮掀开旁边小炭炉子上的蒸笼,露出里面一屉留下来的榆钱儿饽饽:“这一屉是我加了牛乳的,格外香甜,想来四公主应当能爱吃。”

    纯贵妃却看向那蒸笼里另外的一屉。

    婉兮便也点头:“没错,这一屉是我留给皇后娘娘的。稍后我回‘青凫舟’更衣,之后便亲自送饽饽去给皇后。纯姐姐若得闲,也一起来吧。”---题外话---

    今天袖姐抽,从早上到现在才登陆上来,大家久等了哈。今天十更。

三卷 114、突来

    夜色渐渐深了,各艘船上都已渐渐有人入睡。www.uu234.net水上楼船里的灯火,一盏一盏黯灭了下来。

    婉兮收拾停当。玉壶拎着食盒走上来,却没有将食盒递进婉兮的手上,而是坚定地自己提着,立在了婉兮身边。

    婉兮回眸望住玉壶:“今晚责任重大,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留下歇息。”

    玉壶含笑点头,却是更坚定地扶住了婉兮的手臂:“主子有话要跟皇后主子说,奴才何尝就没有话想跟皇后主子说一说呢。”

    婉兮定定又望住玉壶的眼睛,在她眼中看到了坚定,这便轻轻点了点头洽。

    这时毛团儿从外头回来,满眼的谨慎,打千儿奏道:“阿里衮送了戏子上船给皇太后唱戏。皇太后这会子正欢喜,舒主子凑趣,便提议请皇上过去一起乐呵。此时皇上已赴皇太后御舟,离开了青雀舫。”

    婉兮这便轻轻笑了:“今晚皇上与皇太后在一处,又有咿呀唱念、丝竹声管,自然是最妥当不过。钤”

    早春三月,虽已柳绿花红,可是这夜晚行船,水风还是有些清冷了。婉兮拢了拢披风的衣领,再看玉壶一眼,便轻轻握住了玉壶的手:“你若想好了,那咱们就走吧。”

    玉壶点头,坚定相随。

    已是戌时之末(约**),天地静寂下来。婉兮扬眸朝四周掠过一眼,立在甲板上,只能远远听见皇太后御舟上传来的咿呀丝竹。

    婉兮下了“青凫舟”,经如意小舟摆渡到皇后的“翔螭舟”上去。见婉兮这边有了动静,左右数艘“漾彩舟”、“朱鸟舟”上也传出了动静。

    婉兮昂首立在如意小舟上,左右望去,是纯贵妃、语琴各自下了船,向她靠拢过来。

    她们两个来,婉兮自是不意外,可是她却还是听见船尾最低等级的“凌波舟”上也传来动静。

    “凌波舟”是常在乘坐的,婉兮便连忙望向语琴。

    语琴摇摇头,示意绝不是她行事不谨慎,闹出动静被发现了。婉兮便屏息望过去,竟然见一艘如意小舟悄然而来,舟上站着的人竟然是已被进为柏常在的小柏氏!

    小柏氏来得出人意料,婉兮一时难免她用意,便不由得朝纯贵妃、语琴方向暗示都暂且停下,先别上皇后的船。

    小柏氏所乘的摆渡小舟旋即也到了婉兮眼前,那小柏氏左右看一眼,自己跨过来,走到婉兮的小舟上,低低而又急促地与婉兮说道:“当年诸事多有误会,想来令娘娘应当已知道我姐妹亦无辜。我姐妹也同样明白了令娘娘的为人。”

    小柏氏不便多说,便直接在婉兮面前跪下:“千言万语,稍后再叙。只是这一刻,请令娘娘信我,带上我去!”

    纯贵妃和语琴不由得都捏了一把汗,语琴更是忍不住扬声叫了一声“婉兮!”

    婉兮也眯眼凝视这双膝跪在眼前的小柏氏。

    从前起疙瘩那一回,她对柏氏姐妹全都起了疑心,跟怡嫔更是撕破脸大吵了一场。按说若因上次的过结,她此时怎么都不该相信这小柏氏。

    可是不知怎地,婉兮眼前就是不断浮现过怡嫔那病中惨烈的情状。

三卷 115、报仇

    婉兮便也蹲下去,伸手一把掐住小柏氏的手臂。顶 点 X 23 U S

    “告诉我,你此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婉兮又如何能忘了,那常在、林常在初进宫那一天,皇后表面上是扶着林常在,可是后来却事实上推出了小柏氏。让小柏氏得以正式进封为常在。

    如此说来,柏氏姐妹便应该都是皇后的人。此时此刻,又要怎么信她?

    小柏氏身子不由得微微轻颤,是因为紧张,也是因为心下的急迫,急急道:“我姐姐当年在园子落水,皇后告知我姐姐,说都是令娘娘你害的!我姐妹这些年也一直为此而记恨令娘娘。”

    “若说我姐姐再不能生养,的确是因落水受寒所致;可是我姐姐如今这般的形销骨立,生不如死,却没办法都归结到落水那事上去!这些年过来,就算我姐妹先时的确是受了皇后误导,将一切恨都记在令娘娘头上;可是后来却如何想不明白这内中的区别去?钤”

    “我姐姐也是后来才告诉我,虽然她在园中落水,可是她却先叫人狠狠踹你在先。若说女子没有生养,我姐姐是因为落水,而令娘娘说不定也与当年那一记窝心脚有关……如此,便是一还一报,谁有还能继续恨谁呢?”

    “故此,令娘娘,我与你恩怨已清,我今晚只想替我姐姐报了仇去。好好的她,在宫里受人利用,落下了这样的病根儿,当了这么多年的活死人,我如何肯咽下这一口气!”

    婉兮心思电转,面上并未流露太多神色。

    婉兮缓缓抬头,望向漫漫星空。

    “可是柏常在,你也别忘了你刚刚受过皇后的恩惠。若没有她在皇上面前替你争取,你直到此时还只是愉妃位下学规矩女子,如何能直接越过答应,进封为常在?”

    小柏氏凄然一笑:“是啊,众位都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后明火执仗地抬举我!今日的我,岂不是当年的我姐姐?我姐姐受她利用,待得没有了价值便给丢在一旁,我若今日也走上这条路,难道来日还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么?我姐妹,一个人落得如此已是够了,无论是我姐姐还是我自己,又如何肯再受她摆布!”

    婉兮紧紧盯住小柏氏的眼。

    “你要明白,今晚之事牵扯你我众人的性命!你若有二心,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否则……”

    小柏氏凄然一笑:“令娘娘,我姐妹二人在这宫中,怎敢保证全身而退?我姐妹自然互为掣肘,故此我如何敢在这事儿诳令娘娘去?”

    婉兮便伸手,紧紧握住了小柏氏。

    “难得你年纪小,却是有个有心的。”

    小柏氏忍不住一声哽咽:“我姐姐从小便受苦,我姐妹好不容易重逢,却是在宫里,却是在姐姐这样的情形之下……我若不能帮姐姐报了这个仇去,我又如何对得起这一世姐妹一场的情分去!”

    婉兮点头,握紧小柏氏的手毅然转身:“好,咱们走!”

    四位后宫,连同玉壶,五人一起登上“翔螭舟”,要求见皇后。

    驻春等人便挡驾。驻春道:“这样晚了,皇后主子已是歇下了。”

三卷 116、针对

    婉兮淡淡垂眸,望着自己手中的食盒,声音不高不低地道:“今儿妾身等一起动手做了榆钱儿饽饽。皇上吃了,皇太后用了,大臣们,还有这两岸跪送的百姓们也都尝过了。皇后是皇上的嫡妻,本应凡事都与皇上夫妻一体。故此妾身特地给皇后送了这饽饽来。洽”

    “皇后若不赏脸,妾身也只好向皇上回明,说皇后不肯吃罢了。”

    船舱内,皇后柳眉倒竖,却无计可施:“叫她们进来!”

    五人进内请安。

    皇后先盯住婉兮和玉壶冷笑,随即目光却又掠向其他三人。

    “今晚令嫔来就来了,本宫倒是没想到,你们三个也跟着来了。”

    皇后的目光最后独独落在小柏氏面上:“尤其是你!你又跟着做什么来了?”

    小柏氏倒是不慌不忙,深深蹲身,嗓音清凌凌地答道:“今晚闻听皇太后御舟上有丝竹管弦之声,那声音飘满水岸,当真泠泠动听。皇上也去了,这会子相信正是陪着皇太后和舒嫔娘娘尽欢。小妾姐妹蒙皇后娘娘多年照拂,小妾担心皇后娘娘一个人孤单,这便前来求见,若是皇后娘娘想听,小妾也可以给皇后娘娘唱几句呢。”

    “虽说小妾从小的经历跟姐姐不同,没受过南府那样正规的学艺,不过好歹也是亲生姐妹,跟姐姐也学了几乎唱腔。若是皇后娘娘不嫌弃的话,小妾倒能学出几分南府学生的模样来。”

    皇后眯起眼来钤。

    此时小柏氏既然是跟令嫔一起来,便不管小柏氏自己说什么,这立场却也都摆得清清楚楚了。

    皇后不由得轻蔑扬起眸子来:“不必了。你姐姐虽然也在南府当了几年的学生,可是说到根底上终究是扬州瘦马的出身!便是学戏,那些唱念身法却不过都是学来取悦男人的!”

    “本宫是皇后,不是你们的姐妹的恩客,你们便自免了吧!”

    小柏氏面色微微一变,婉兮便伸手给按住。婉兮自己笑眯眯起身,将食盒送到皇后面前来:“主子娘娘不想听戏,但是这榆钱儿饽饽好歹应当吃。不瞒主子娘娘,皇上今儿刚又给这榆钱饽饽写了一首诗,主子娘娘若不肯吃,便是不懂民间疾苦了。”

    皇后紧咬牙关,盯着那食盒。

    婉兮笑了:“怎么,主子娘娘不敢吃?怕是妾身在这饽饽里下毒?”

    皇后眯起眼盯着婉兮。

    婉兮回以盈盈一笑:“主子娘娘放心吃就是,就算被毒死了,主子娘娘的胃口里也一定存着榆钱儿。今儿所有人都知道是妾身亲手做了榆钱儿饽饽去,便自然会追究到妾身头上。若主子娘娘死了,妾身也得陪葬。主子娘娘想啊,妾身能做这样蠢的事儿去么?”

    皇后被揶揄得哑口无言,愤愤不甘,却也不得不伸手去抓那饽饽。

    婉兮却又忽然叫停:“娘娘慢些。还是先叫门外那三位姑娘先替娘娘尝尝。便是被毒死,也叫她们三个先死。”

    皇后鼻翼翕张,鼻孔已是气得撑大。

    可是她却终究还是顾着自己的安危,便点了回春进来先尝。

三卷 117、粉甜

    回春尝过,虽然是有些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据实答:“……这饽饽粉甜可口,又带着榆钱儿清爽的香气,十分好吃。”

    婉兮咯咯一笑,转眸望向门外那两个女子:“这世上的凡事总有两面,便如所谓‘毒药’,若是对症也能救命,若不对症便是砒霜。便如丹砂,古今皆爱重如宝,皇上御笔朱批用她,文人墨客画画儿、印章更是少不了。丹砂用作药物,尚可解毒防腐,尤其是这皮肤上生了疙瘩的时候,涂抹亦可杀虫。”

    “丹砂此用,我那会子得了疙瘩,可是亲身体验过的。可是也同样是那一回我才知道,丹砂虽能解毒杀虫,若遇高温却能叫人中毒了去!我那会子熏硫黄、抹丹砂,是曾轻微中过毒的。洽“

    一听丹砂、硫黄的这两面善恶,皇后面色不由得一变。

    婉兮却幽幽道:“那这饽饽便也是相同的道理。兴许我放在饽饽里的毒药,只是叫回春吃不出来,可是若换成了主子娘娘却会立即毒发身亡呢……故此,我为了主子娘娘着想,还是建议驻春、焕春你们也一并来替主子娘娘尝尝吧。多一个人尝过,好叫主子娘娘多放一份心。”

    驻春和焕春不由得都有些色变。

    她们也都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当面明晃晃地非说自己用了毒药,还非要大家都尝尝的。

    皇后面色不由得更是苍白,她静静瞟着婉兮面上的光芒,不由得扬声:“你们,也进来尝过!”

    驻春和焕春只好硬着头皮入内尝了钤。

    婉兮盯着她们两个每人都吃干净了,才笑眯眯问:“滋味如何啊?”

    驻春和焕春两人对视一眼,不得不都点头:“果然是粉甜可口。”

    婉兮便扬声一笑,将食盒又捧回了皇后面前:“主子娘娘这会子可放心了。这便请吧。”

    皇后眼中冷光一闪,也不得不抓起便吃了。

    婉兮含笑道:“皇上可是吃了一盘子呢,皇后主子怎么至少也得吃半盘。我给主子娘娘数着,最少就吃五个吧。”

    皇后不得不冷着脸,连吃了五个。

    婉兮满意微笑,转身走回去,目光扫过纯贵妃和语琴,便是悄然点头。

    “饽饽也吃过了,你们便可跪安了!”

    皇后便是看着婉兮的背影,都能瞧出婉兮的得意来,这便不耐烦,扬声送客了。

    婉兮便也点头,回头拍了拍玉壶的手:“你有话便先跟主子娘娘说吧,我在外头等你。”

    婉兮跟纯贵妃、语琴、小柏氏都先退到外间去。

    驻春等三个女子也都出来,将舱门关严,内里只剩下皇后和玉壶两个。

    那段进宫之前的往事,皇后自然是连这三个新提拔起来的女子也不愿给听见的。婉兮瞟着那三个女子,又朝纯贵妃和语琴淡淡一笑。

    后妃出行,身边带着的女子都是定额的,皇后身边也只能有三个。故此今晚只要将这三个女子全都制住,那皇后便注定孤立无援了。

    舱内,皇后眯起眼来,盯住玉壶:“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我身边的献春。你今晚又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三卷 118、麻木

    玉壶福身一笑:“回主子娘娘,令主子说了,待得回京便向皇上请旨,将我赐婚给傅二爷。顶 点 X 23 U S”

    皇后便是一惊:“将你赐婚给我二哥?!为什么?”

    玉壶愀然扬眉:“因为奴才从小恋慕的人,不是奴才表哥,也不是苍珠,而是傅二爷啊!”

    “你说什么?!洽”

    皇后显然也从未想到,这一刻竟是惊得站起身来,两眼圆睁。

    玉壶便垂下头去,轻叹一声:“奴才是主子的家生子,从小恋慕爷们儿,这在任何一个宅门里也都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儿吧。皇后主子又何至于会吃惊成这样?”

    “可是既然皇后主子惊讶如此,便定然是这一刻忽然明白,是错杀了苍珠吧?!”

    皇后微微一个踉跄,伸手扶住炕几,强撑着缓缓坐下钤。

    当年苍珠必须死,可是她二哥却不愿。只是她二哥再不愿,他却也不过是家中的庶子,如何比得上她这个即将进宫成为四阿哥弘历福晋的闺女去呢?

    苍珠是她二哥贴身的随从,救过她二哥的命,故此当年苍珠死,她二哥救不得,也是伤心欲绝。为了苍珠,她二哥这些年从未给她写过任何一道请安的折子……她虽然贵为皇后,她二哥却仿佛已经与她断了君臣、兄妹之情去。

    玉壶看着这样的皇后,一眨眼,泪珠儿已是掉落了下来。

    “皇后主子,时到今日,你有没有一点后悔?有没有一点,心下对苍珠有愧,啊?!”

    “当年你要入宫,你自知宫中人心暗斗,故此你的陪嫁不仅仅是你的奴才,更是你的左膀右臂。故此你的陪嫁,都是你自己亲手挑的!苍珠的死便不必记在别人头上,全都是你!你家里的家生奴才那么多,可是你偏挑中了我,按说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可是,你明知道我不想去,你又何苦非要强迫我去?”

    “又或者,是我忤逆了你,你便要我一个人的命好了。你为什么要杀了苍珠?你以为就此可以让我绝了出宫的心,便一辈子在宫里给你当工具了,是么?”

    皇后深深吸气,紧紧盯着玉壶:“……我对你不薄!你与我进宫,在宫中也是锦衣玉食;你爹,你哥哥,全都在家里的田庄管事,身份是奴才,可是吃穿用度完全是半个主子一般!”

    “可是苍珠呢?”玉壶含泪摇头:“奴才自然知道自己境遇尚好,故此这些年在宫中伺候主子也是尽心尽力。只是奴才永远迈不过苍珠这个坎儿去……主子啊,苍珠死得冤枉,你又该如何给苍珠一个交待去!”

    玉壶猝然翻开旧账,皇后全然没有防备之下,这一颗心不由得气血翻涌。

    这样一来,她莫名开始觉着嘴唇发麻。那麻木一点点,渐渐从嘴唇蔓延到舌头,再经过舌根一直伸展到了喉咙!

    皇后有些惊慌,伸手一把按住喉咙。

    “这,本宫这是怎么了?”

    这声音传入耳鼓,沙哑低沉得叫她自己都陌生。

    “本宫这是怎么了?这还是本宫的嗓音么?”

    皇后霍地抬眸,死死盯住玉壶:“是令嫔的饽饽!果然在里头下了毒,是不是?!”

三卷 119、有毒

    皇后这会子出了状况,外间同样吃过了饽饽的三个女子便也同样都感觉到了口舌发麻、喉咙如灼。www.uu234.net三人都捂住了喉咙,沙哑着却说不出话来。

    三个人六只眼,都要凸出眼眶一般,死死盯住婉兮。

    婉兮迎住那三人,轻哂一笑:“没错,就是有毒。我方才就是故意引你们都吃下。这会子便是后悔,也已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不过是长春宫里后来提拔起来的女子,原本不是皇后的陪嫁,更算不上什么心腹,故此我与你们远日无怨,近日自然也无仇,我便也没有必要害了你们的性命去!”

    “只是这会子……我不想叫你们出声,免得你们坏了我的事。你们此时喊已经喊不出来了,只要你们此时乖乖地听话,老老实实坐着,那么等我办完了事,自然教你们怎么去将毒给解了。洽”

    “那饽饽你们吃得原本少,放心,暂时害不了性命去。”

    那三人面面相觑,便都捂着喉咙,不敢动了钤。

    舱门一开,玉壶已是走出来。

    该流的泪已经流过,玉壶这会子面上呈现的是宣泄之后的释然。玉壶朝婉兮点头,面上已是浅浅含笑。

    婉兮回头再看一眼纯贵妃,然后捉住语琴、玉壶和小柏氏的手:“门外这三个女子,我便交给你们了。你们一个对一个,看牢了她们。不过她们都惜命,这会子喊也喊不出来,谅她们分得清自己的身份,这会子也不敢做什么。”

    三人俱是点头,都道:“你放心。”

    婉兮这才重又走回船舱去。

    皇后捂住喉咙,一脸的惨白,死死盯住婉兮。

    婉兮轻声一笑:“我刚刚在门外听见主子娘娘沙哑的嘶吼声了。可是这一会子,相信娘娘想要吼,怕是也吼不出来了。”

    皇后拼力出声,那声音果然已是更为低沉喑哑,不是两人这样近地共居一室,外头人已是都听不见了。

    “令嫔,你下毒害我!”

    婉兮咯咯一笑:“我方才早就说了啊,我就是下毒了,我没瞒着你。是你非要吃……你可以不吃的。为了保命,就算我跟皇上说你不肯吃,又能怎样?谁叫你放不下这副‘贤后’的皮囊,强撑着也非要吃,而且一吃就是五个!”

    “你……你个激an蹄子!”皇后声音越发喑哑下去,就如同嗓子被棉絮给堵住。

    婉兮扬眸看向舱顶。

    此处虽是船舱,但因为是皇家御舟,故此这船舱也如同宫殿一般,雕梁画栋、斗拱飞檐。半点都不拥仄,时时处处依旧彰显皇家威仪。

    “皇后这会子除了骂人,怕是已经不会做别的了吧?我都忍不住回想从前认识的皇后,那样高居中宫之位,从容不迫地将所有人都摆布于指掌之间。便是应对皇太后和皇上,也都有你自己的一套。从来都是那么游刃有余,从来都是那么自信雍容,从来都没有……如此时这样,狗急跳墙,只会骂人!”

    皇后喉中吼吼有声,却已是有些不成字句了。

    婉兮却更从容,盈盈一笑:“皇后娘娘还记得么?当年是怎么给我下毒,是怎么伤了我一个十四岁小丫头的根基的?”

三卷 120、必报

    “我这今日所做一切,不过都是跟皇后娘娘你依样画葫芦,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罢了!更何况,我今日下毒所针对的,是一个三十七岁、阅历深厚的深宫妇人;而当年皇后娘娘毒害的却是一个仅仅十四岁、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便是同为下毒,其中人心险恶,自分高下!”

    皇后死死按住喉咙,再想说话,却已发现失声。www.uu234.net

    婉兮自不意外,饽饽里是她亲手加的东西,剂量都是她计算好的。这会子就是要皇后失声,喊都喊不出来!

    这富丽堂皇的皇后楼船,已只剩下婉兮一个人说话。

    她便越发浅笑盈盈:“其实皇后娘娘只发现了说不出话,这才知道中毒么?皇后娘娘怎么也不想想,我这下毒报复的法子,既然都是跟皇后娘娘你学的,那么又怎么会只到今天才使出来;怎么会只叫你中了一种毒呢?”

    皇后大惊,想喊却无声,一双眼珠都要凸出眼眶般,死死盯住婉兮。

    婉兮便笑得更甜:“自然是跟皇后娘娘当年对我一样,我也早就不动声色给皇后娘娘下了别的毒去啊。皇后娘娘不妨回想,这一二年来,可否时常觉着神情恍惚去,觉着自己一点一点地陷入癫狂了?”

    皇后一惊,喉咙里仿佛有千万头想要奔出的虎豹,却怎么都打不开那道闸门了。

    婉兮轻哼一声:“我特地提到‘一二年’,以皇后的聪明,怕是已经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了。”

    “皇后一向谨身,尤其防备着我,所以我就算想给皇后主子送进什么去,皇后主子也都不肯贴身放着的。这一二年间,我唯一成功的只有一次:就是我陪皇上巡幸完五台山之后,回来用五台山的树叶,给皇后娘娘抄的那一卷《心经》啊!”

    “那经卷既然是后宫里人手一卷,且是用五台山的树叶抄下的,又是学着皇上在五台山上御笔亲录《心经》的样儿,故此皇后娘娘怎么也不好拒绝了。还当真就拿到你长春宫正殿东暖阁里的小佛堂里,去供奉在佛龛前了。”

    皇后张嘴喑哑有声,满脸的仇恨钤。

    婉兮点头:“我知道皇后娘娘想骂什么。你想说我借佛经害人,是绝了自己的福报……可是我却要告诉你,那佛经终究是否害人,都在你自己!”

    “不瞒皇后娘娘,我那抄经用的树叶,是事先熏了硫黄才烤干的,你没见那颜色那般的金黄美丽,宛若金叶子么?而那经书所用的墨,亦是早就加入了丹砂去!可是这本身并无错处,古往今来烘干树叶,许多人都用硫黄;抄经加入丹砂,更是再普通不过。”

    “如果皇后娘娘只将那经书稳稳当当供奉在佛前,那它就是一卷再普通不过的《心经》。而如果皇后娘娘将那佛经一叶一叶地烧了——硫黄和丹砂经高温火煅之后会放出什么来,皇后娘娘相信比我更明白!”

    “硫黄和丹砂两种气体皆可叫人中毒,神思恍惚便是中毒的体现!这在我用硫黄和丹砂熏蒸治疗那疙瘩的时候,拜娘娘你所赐,我早就亲身体会过了!故此该用多少剂量,会叫人产生什么样的模样,我全都清清楚楚!”

三卷 121、哭声

    婉兮说到这儿,轻轻叹了口气:“说到底,便如这硫黄和丹砂本身一般。www.uu234.net它们自身并没有错,用得好了还是良药,可治病救人;可若有心害人,它们便毒若砒霜!端的我给娘娘,不论是当日的佛经,还是今日的饽饽,都在娘娘你自己一心善恶。”

    “若你不烧经,你自不会中毒;若你没害人,我今日自也不会用你害人用过的药物来回敬于你!”

    婉兮高高扬起下颌。

    “主子娘娘,你害我这么多年,我却已是对你仁至义尽!我便是以牙还牙,也并未挑在你怀七阿哥的时候。我送你佛经那会子,七阿哥已经离开你身边儿,送到太妃身边儿去养育了。我曾经再忍耐不住,我却也没挑在你诞育皇子的前后!”

    “这些年,我对你一忍再忍,一是念着九爷的情分,二来总归忘不了当年你亲手替我抹药……可是到今日,你我之间的一切,恩恩怨怨,都该结清了。”

    皇后张开口,大口大口吸气,可是却一声都发不出来。

    婉兮忽然偏首,侧耳听向外面:“……皇后娘娘,你听,外头是谁在哭?”

    已是亥时,正是一日之中夜色最为深浓的时辰。

    可是船行水上,总能听见船桨拍击水面,荡起的水浪砰然。

    在这样的水声阵阵中,若远若近当真传来一阵哭声。

    婉兮便推开了窗棂,叫外头的声音更清晰地传进来。

    那声音初时听着,倒像是戏子那咿咿呀呀的唱念之声,随着夜风水声传来,被撕扯得更细、更哽噎宛转……可是若是侧耳再细细听过去,便能分辨出那声音当中的区别来钤。

    是如戏子一般的尖细和幽咽,但是却不是在吟唱,而是——幽幽怨怨地在哭。

    是一个孩子,委委屈屈、孤孤单单地在哭。那哭声渗透进了水汽,便听着更叫人心下酸楚。

    那孩子哭着哭着,更是哀婉地呼唤着:“额涅,皇额涅……”

    皇后狠狠一惊,忽地站起身来。

    这世上能被呼唤成“皇额涅”的,只有两人,一是皇太后,二就是皇后。此时的皇太后年事已高,且这一生唯有皇帝一个孩子,故此便不可能是在呼唤皇太后的,只能是呼唤皇后的。

    况且皇后刚刚失去了七阿哥,而且成婚二十年来,前后更是一共夭折了三个孩子!

    婉兮抬眼静静瞟着皇后,轻声道:“……皇后,那是你的孩子来找你了么?如今正是清明时节,是不是他们知道你来了,故此来看你?”

    皇后已是痴了,三步并作两步奔到窗口去。

    窗外夜色深浓如墨,远处岸边垂柳氤氲,仿佛摇动的黑发。

    就在那一片幽暗之中,忽然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穿了一身红衣,迅速从窗外的加班上跑过!

    那衣裳,是一个小女孩儿的模样。

    散着头发,还未总角。看不清脸,却听得见一路跑,一路似乎甜丝丝地轻笑,却又似乎幽咽地哭泣,那若欢若悲的声音,混入水声里,最后总成一串的哽咽。

    “皇额涅,皇额涅……我好想你,你怎么不来看我啊?”

三卷 122、母女

    门外,语琴等人都在紧张地等着里头的动静。www.uu234.net

    果然不出所料,不出片刻,皇后忽然径直冲开了舱门,跌跌撞撞地追着那红衣裳的小女孩儿跑了过去。

    下一刻,婉兮也静静地走了出来。她面上已经平静如水,无惊也无悲了。

    语琴紧张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婉兮的手:“……你可有把握?”

    婉兮点头:“小女孩儿是四公主,穿着的正是当年皇后给她夭折了的大公主做的衣裳。四公主小满月的时候,皇后将这衣裳送给四公主,纯贵妃本记恨,却没想到正好用在这一刻。”

    皇后在甲板上仓惶地追着小女孩儿的身影。可是船那样大,小女孩儿早就没了踪影,她又喊不出声,便在那夜色里撕心裂肺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裳钤。

    语琴小心问:“……为什么要扮成大公主,而不是七阿哥?”

    婉兮点头道:“因为她夭折的三个孩子里,她最亏欠的是她的大公主。她的两个嫡子好歹生前都享够了尊荣和母爱,可是大公主没有。”

    “陈贵人与我讲过,她与皇上成婚是在雍正五年七月,她于雍正六年十月生下大公主。这是她第一个孩子,身为人母本该可喜可贺,可是就在大公主降世之前的五个月,也就是雍正六年的五月份,哲悯皇贵妃便抢先生下了皇长子……虽有嫡庶之分,可是公主与皇子终究是不能比的。”

    “而且你算啊,大阿哥出声在雍正六年五月,往回推十个月,正是雍正五年七八月的事……”

    “那个月份不正好是她与皇上大婚么?!”语琴便都是一捂嘴:“你是说,皇上刚与她大婚,却没有与她如胶似漆,而是让格格哲悯皇贵妃有了孩子。她作为新婚燕尔的嫡福晋,孩子却是怀在侧室之后的!”

    婉兮点头:“而且两个孩子生下来,她生出来的只是个公主……”

    语琴使劲点头:“这样说来,她怕是会记恨自己的孩子的,埋怨她生下来不是个皇子?”

    婉兮抬起眼来,望住语琴:“她那会子唯一的找补,只能是尽快生下一个嫡子来。她的肚子也争气,雍正八年六月,便生下端慧皇太子永琏来。算算日子,她坐下这个胎来,应当是雍正七年五六月的事……那会子大公主刚刚半岁。”

    “她有了第二个孩子,整日拼命念经拜佛,希冀生出来是个皇子,故此那时候便已顾不上自己的女儿……结果大公主在乾隆七年十二月,也就是她怀了端慧皇太子半年之后便夭折了。”

    语琴都不由得倒退两步。

    “她都来不及悼念那孩子,便沉浸在接下来获得嫡子的快乐中了吧?”

    婉兮点头:“故此,她心下最亏欠的不是两个嫡子,而是那大公主。”

    甲板之上,皇后还在发疯一样地跑着。她耳边除了哗哗的水声,便是那小女孩儿委屈的哭泣:“皇额涅,皇额涅……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呀。”

    已是到了亥时(晚11点左右),两层的楼船,甲板上更深露重,皇后神思恍惚地跑着,哭着。

    婉兮轻叹一声,抬手打开了食盒最底层。一群蜜蜂轰然飞出,朝着皇后便兜头飞去。

    皇后猝不及防,惊慌后退,踩着旗鞋的脚下一滑,整个人边从二层甲板上,直坠入河中——---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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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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