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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iss_苏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txt下载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卷 228、祈愿

    “哎你干什么呀!”

    婉兮没想到傅恒竟然给撇了,恼得上前一把推开傅恒,赶紧追着那被夜风吹得翻滚的荷包去,给捡了回来。顶 点 X 23 U S

    傅恒也是后悔,忙上前重又接回来,小心地用嘴吹掉了上头的灰尘、落叶去。

    “九儿,我不是……”

    婉兮故意嗔怪:“不用说不是,九爷就是!虽然被念春改过,不过她只改了两只眼睛。其余整个身子、锁边和穗子都是我亲手做的呢,九爷还不是说撇就给撇了!钤”

    傅恒更是一时嘴笨了,不知如何辩解。

    哪里还是领班的军机大臣,如何还是那在军机处一人与那么多同僚辩论时的模样洽?

    他只两手攥着荷包,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嗫嚅着哄劝:“九儿……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只是……”

    婉兮轻叹一声:“九爷只是不想要这荷包,也免得叫九福晋误会。”

    婉兮说着,抽冷子冷不丁伸手,劈手将荷包给夺了回来:“那就算了,还给我吧。反正是我的物件儿,我自己留着。”

    傅恒急得直跺脚:“九儿,你分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愿意当着你,说什么念春对我有意!在你面前,我不想提起任何其他的女子来!”

    婉兮笑得弓下了腰去。

    歪头凝视他,月色阑珊里,他仿佛又是当年那个十九岁的少年,时常被她仗着伶牙俐齿欺负,急得一脸的红、一头的汗,却又包容地不肯争辩。

    婉兮一口气吸进来,泪雾便又涌起。

    “九哥哥……”

    他依旧,还是她的,九哥哥呀。

    傅恒狠狠一震,忙侧开头,用袖头子狠擦了眼睛一下。

    婉兮轻笑:“九爷尽说傻话,说什么在我眼前不提别的女子呢?刚刚我们就还曾提起了孝贤皇后,提起玉壶,她们哪个不是女子呢?”

    “更何况,如今九爷已是有家室的人了。咱们就算不提芸香,却也不能不提九福晋。九福晋是我真心喜欢的人,她能作九爷这一世的良伴。”

    婉兮抬眸,凝视半轮明月:“况且我也在九爷面前一直都在提起皇上啊……我与九爷之间,自可无话不说,无人不提。”

    傅恒微微闭上眼睛,忍住这一刻心口的闷痛。

    从前不知,原来为了一个人,可以心痛这么久。

    幼时不明白,喜欢一个人,原来可以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何种身份,却怎么都割舍不下。

    即便他已有妻,即便她已成了皇上的宠妃。

    即便要隔着君臣之礼,隔着他死去的姐姐……都无法放下。

    婉兮先平静下来,上前又将荷包塞回傅恒的手里:“九爷别厌恨念春,她已去了,便在这人世间只应留下念想,便将她做错的都忘了吧。”

    婉兮自己说着,心上又起酸楚。

    “九爷这一去四川,天高地远,我除了心中为九爷祝祷,却再使不上别的力气。九爷便带着这荷包去……终究念春的念力还在这荷包上。她若泉下有知,她若还记着这一世对九爷未了的情分,她便一定会借着这荷包,保护着九爷。”

    婉兮抬眼,不想流泪,泪珠儿却还是自己滑下。

    “九爷,答应我,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三卷 229、将离

    还是这个九月,婉兮过完生辰,从香山行宫回宫。www.uu234.net

    静静听到前朝传来消息,就在所有人都对大金川避之不及之时,傅恒以二十七岁的年纪、以从未担任过正式武职的资历,毛遂自荐,请代讷亲,经略四川。

    前朝后宫都感意外,婉兮却独自走进正殿东暖阁的小佛堂,拈起三炷香。

    玉壶纵然早知前情后果,可是待得确认了这个消息,还是掉了眼泪,低声道:“这会子终究还是在孝贤皇后丧期里,便是九爷不主动请缨,皇上怕也不忍心叫他去。他又何苦……”

    婉兮回眸,静静一笑:“也是想起傅二爷了,是么?如今还在孝贤皇后的丧期里,可是傅二爷还是要在外带兵,无法回京。洽”

    玉壶脸便红了起来:“主子又打趣奴才!”

    婉兮按住玉壶的手:“这会子傅二爷已不在天津,升迁至古北口提督,又迁固原提督。虽然离京师远了些,不过总归是升迁,便是好事。钤”

    玉壶也点头:“难得皇上器重。”

    婉兮点头道:“你的事,我早私下与皇上说了。皇上也早就允了。只是这会子还在孝贤皇后的丧期里,傅二爷又是孝贤皇后的兄长,便不宜这会子办喜事。皇上说叫你耐心再等等,等来年三月丧期满了,便成全你们的好事。”

    玉壶一张脸早已红透,又是羞涩,自然更是欢喜。

    可是欢喜过了一阵,玉壶便又眼圈儿一红,在婉兮面前跪了下来。

    “如果当真如此,那奴才在主子身边儿伺候的光景,不就只剩下六个月了么?这叫奴才……如何舍得!”

    婉兮尽力只是微笑:“说什么傻话呢?我虽然也是舍不得,可是你出宫嫁人之后,又不是咱们就见不到了。便如九福晋一般,我定然还设法安排咱们见面就是。”

    话虽如此,可是婉兮与九福晋之间哪儿就说见就见了呢,一年能见那么几次,也都是有数的。更何况玉壶嫁过去已经没有了福晋、侧福晋的名头。以她将来的身份,就更几乎没有机会能进宫来了。

    玉壶便又是含泪,哽咽着道:“若主子心意已定,那奴才倒要提前做些预备。主子可想好了,待得奴才去后,这永寿宫里的差事交给谁来办理?玉函、玉叶,还是另外从外头再选妥帖的人来?”

    玉壶想的对,这事儿终究要提前做些安排。她宫里掌事儿的女子,不像普通的女子,是关系到整个永寿宫安危的。

    婉兮也是轻叹了一声:“玉函老成持重,只是终究性子过于平缓了些。寻常若宫里人不守规矩,她的性子便不易节制。”

    玉壶便道:“若论性子,玉叶倒是比玉函更合适。况且玉叶从小陪主子一同长大,忠心自不用怀疑。甚至,玉叶的身上颇有几分主子的影子去,谈吐、处事都是主子教出来的。”

    玉壶说着却还是微微皱眉,“只是……”

    婉兮垂下头去。

    “你想说的,我何尝不明白。也是我这几年对她太宽,叫她进宫几年还没能全然规束下性子来。泼辣有余,沉稳不足。”

    以及……这丫头与毛团儿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情愫啊,唉!---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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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 230、少显摆

    “玉函和玉叶之间,我还是倾向玉叶。m.www.uu234.net”婉兮握住玉壶的手:“这六个月,你好好地教她。好在玉函年纪大又持重,来日便有玉函帮衬着,我再盯她紧些,想来应当不会出大事。”

    玉壶便也点头:“那奴才便从今儿起教玉叶。洽”

    玉壶抬眸望向婉兮,有些欲言又止。

    婉兮点头:“你说就是。”

    玉壶深吸一口气:“其实这话早在奴才心里,只是奴才一直也不忍说出来。这会子既然奴才在主子身边儿的日子怕不久了,故此便要狠了心也得说出来。”

    玉壶抬眸望住婉兮:“主子……若想拦住玉叶和毛团儿,便不能不下狠心。不如主子早早在玉叶耳边提一提要给她指婚的事儿。”

    婉兮无声抬眸,对上玉壶的眼。

    “不管真假,主子总要当头棒喝,才能断了小姑娘的心思去。不然这辈子情窦初开,即便知道假凤虚凰,却也难免动了真情去。若将来再想截断,反倒更疼。”

    婉兮悄然叹了口气。

    玉壶又道:“官女子进宫都是十三岁,宫里这样的故事一向不少。奴才瞟着,各宫主子便都是这样说了狠话,才禁绝了去。钤”

    婉兮点头:“我记下了。”

    十一月,傅恒启行。

    皇帝赐宴重华宫,又亲自至堂子告祭,祈祷祖先神保佑,大金川能以役得平。

    后宫里,又是皇太后的圣寿,嘉贵妃的皇九子也满了“百岁儿”。一时双喜临门,后宫里众人也都赶到景仁宫庆贺,用欢喜来洗去这一年前朝后宫的阴霾去。

    因有小孩子的缘故,景仁宫里在嘉贵妃原本的年例之上,有多加了一倍的用炭,就是怕小阿哥冷着。故此景仁宫里的炭火,这会子倒是东西六宫里最旺盛的一个,便是六宫嫔妃到了,都觉着格外暖和,一进门就赶紧都往下脱大毛的衣裳。

    因了那李朝使者笔记的故事,本为六宫之首的皇贵妃那拉氏和纯贵妃倒都是淡淡的,没有跟其他嫔妃似的上前抢着看孩子、跟嘉贵妃说话,而是远远地坐在一旁罢了。

    因炭火太旺,那拉氏即便褪了大毛的衣裳,可还是有些不耐。她抚了抚额头上的昭君套,不由得皱眉:“孩子都百岁儿了,按说早已撤了守月姥姥和大夫去,他们担着的炭便也该止了。怎么你这儿还能烧得这么旺?”

    皇贵妃说话,周遭的嫔妃便都安静下来。故此那拉氏的嗓音虽然不高,却还是字字如钉。

    “依我看,就算这孩子自己也背着炭火的例,也不够你这么用的。从前孝贤皇后在时,便连你这暖阁都是呆不住的,怕是要坐立不安,嫌你靡费。”

    嘉贵妃赶紧蹲身行礼:“回皇贵妃,妾身这宫里虽说守月姥姥、大夫的炭火止了,好歹又加了奶口嬷嬷、保姆等人。皇贵妃该知道皇子身边多加多少人伺候,又岂是几个守月姥姥、大夫可比。故此走得少,来的却多,这炭火便不少反多了。”

    皇贵妃不由得寒声一笑:“嘉贵妃,你不必与我显摆你生下的是皇子!”

三卷 231、睡得香

    被那拉氏这样迎头棒喝,嘉贵妃倒也并不吃惊。顶 点 X 23 U S

    这么多年从潜邸一直走进后宫,这位“侧福晋”是个什么性子,嘉贵妃早就摸得透透儿的了。

    那拉氏能忍到她的孩子下生一百天才发作出来,已是难得。这还得说是那拉氏如今有这个“六宫之主”的身份拘着,言行不得不收敛一些。

    嘉贵妃便含笑一礼:“皇贵妃错怪妾身了。皇子自下生之后,该添几个精奇(看妈,地位最高)、几个嬷嬷(奶口)、几个水上(烧水做饭这些)、几个太监……这些都是祖宗规矩,宫规里明明白白的。这规矩不是妾身定的,妾身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显摆的。”

    嘉贵妃的目光转过纯贵妃去:“纯贵妃也是出过两位皇子的,故此这些老例儿,纯贵妃该是明白的。”

    从那拉氏和纯贵妃一进来就远远坐在一边,脸上一副清冷寡淡的模样看,嘉贵妃心下便也多少有底了。故此这会子便将纯贵妃也直接给拉进来钤。

    纯贵妃见话锋转到自己这边,便盯着嘉贵妃,轻轻笑了。

    一来,那拉氏已经将那李朝使臣笔记的事儿已经告诉了她,叫她心下早已对嘉贵妃生了恨;二来此时嘉贵妃也是贵妃了,而且已经有了三个皇子,已经超过了她的两个皇子去,故此她看着嘉贵妃便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了。

    “嘉贵妃攀挂我做什么呢?我最近这一胎生的可是公主,早忘了生皇子的老例儿。我哪儿比得上嘉贵妃这么大的福气!”

    三位在后宫里身份最高的互相呛呛去,婉兮自坐在炕沿儿边上,推着悠车,垂眸只看着那小孩子的睡颜。

    也许是没福分生养的缘故,她就是对各种小孩子的模样无法抗拒。即便九阿哥睡着呢,对她的挤眉弄眼毫无所察,可是她就是愿意这么看着,看着也高兴。

    那边三人的音量渐渐高了,婉兮有点担心吵醒了孩子,这便又轻轻推着悠车,希望孩子能睡稳当些。

    那孩子仿佛也明白婉兮的心意和守护,这便睡得稳稳当当,连眼睫毛都没眨动过,完全不受那边的影响。

    语琴看着婉兮这模样,也忍不住叹息道:“瞧你,总是忘了这是人家的孩子,竟个个都稀罕成这样儿。”

    婉兮那般对四公主待如己出的,可是却也没能换来纯贵妃的真心相待,这会子纯贵妃不又是回去跟那拉氏坐在一处了么。语琴心下都替婉兮不值。

    婉兮倒含笑摇摇头:“额娘是额娘,孩子是孩子。总归我又没有自己的孩子,便当所有皇上的孩子都是自己的孩子。更何况这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娃呢,更是纯净无瑕,怎能不喜欢?”

    “精奇、嬷嬷和水上的份例用炭不过是黑炭。”

    那边厢那拉氏冷笑着瞟住嘉贵妃:“你拿这帮奴才的炭火用项来说事儿,你难道是想说,你给你儿子用的竟然是那黑炭不成?嘉贵妃,你舍得,本宫都不舍得!那是你亲生儿子,你竟给他用黑炭,也不怕他被烟火气给呛着!”

三卷 232、不对劲

    嘉贵妃摆摆衣袖:“皇贵妃多虑了。m.www.uu234.net黑炭虽说有烟气,却不过是用在殿外月台下的炕洞里烧炕罢了,又不摆在这殿内使用。”

    “至于殿内摆的熏笼、给九阿哥焐被窝用的脚炉里,用的自然都是不生烟气的红罗炭。”

    嘉贵妃淡淡抬起眼帘来,轻笑着瞟住那拉氏:“妾身诞育阿哥,皇上已经叫内务府在份例里多加了红罗炭;再加上九阿哥自己的份例,便怎么都够用了。”

    “便是不够用也不担心,妾身便向皇上禀明罢了。皇上总归心疼儿子,自然会叫内务府给再加的。到不敢劳皇贵妃费心。”

    那拉氏一声冷笑:“是么?说的倒像皇上只有你这九阿哥一个儿子似的!从前那么多皇子下生,皇上也都是一碗水端平,并未厚此薄彼!洽”

    纯贵妃一笑,伸手按了按那拉氏的手臂:“宫里的不少老例儿到嘉贵妃这儿,是要有改动的。便比如祖宗早定过规矩,关外不准人乱挖山参,所有山参都供奉朝廷,可是人家嘉贵妃的母家,不是还特恩可以动长白山的人参么?”

    “故此人家都说,太医院、御药房里都没有的好参,却都是在叫人家嘉贵妃母家人手里。钤”

    嘉贵妃眯了眯眼。

    这不是她们家人擅自更改朝廷规矩,而是她们家人终究在曾祖时还是高丽人,当年投奔太宗皇帝皇太极时,便因这个身份给了些特恩而已。只是都过了这么多年,她如今又是皇帝的贵妃、皇子的母亲,便不宜时刻总提自己是高丽后裔的身份,这才只能隐忍不发。

    纯贵妃便又是垂首一笑:“故此啊,说到用炭的份例上,兴许嘉贵妃也有特殊吧。便如咱们嘉贵妃的闺名,“静凇”,这‘凇’字啊,可不是吉林最有名的‘雾凇树挂’么?便从这个名儿上,就能瞧出咱们嘉贵妃不忘根本,时刻牢记自己祖上是高丽人呢。”

    嘉贵妃不由得勃然变色。

    她如今无论怎样为自己的儿子算计,可也终究是尴尬在这个身份上。就因为她祖上是高丽人,故此皇太后才一向不待见她的儿子。想要这样拥有高丽血统的儿子承继大统,甚为艰难。

    “若纯贵妃如是说,那我倒要忍不住笑了。”嘉贵妃含笑盯住纯贵妃,“纯贵妃闺名‘苏婉柔’,婉柔者倒的确是江南汉女特有的!”

    她们三个呛呛的这些,婉兮倒是懒得听。

    倒是之前那拉氏的一句话叫她留了意。

    她便忍不住偷偷伸手去掐掐九阿哥的小脚丫。

    那样粉雕玉琢的小娃儿,她自是舍不得用力去掐,故此掐了两下,九阿哥也没醒过来。

    婉兮便盯着九阿哥那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儿,心下更是莫名地不妥帖了起来。

    “你怎么了?”语琴发现不对劲,忙问。

    婉兮快速答:“我当年到孝贤皇后母家去探望九爷的大阿哥,那孩子也曾经这样满面通红、昏睡不醒过……”

    语琴也吓了一跳,急忙站起,低声问:“你的意思是……”

    婉兮已经伸手进悠车将九阿哥抱了起来。

三卷 233、差一点

    “令妃你这是做什么?”

    愉妃瞧见了,这便出声问。

    终究母子连心,嘉贵妃听见便连忙回身,见九阿哥已经被婉兮拎在半空中,这便有些不高兴,上前要接过来。

    “令妃没生养过,便连抱孩子都不会抱。”嘉贵妃心疼孩子那般被拎在半空中的姿态。

    婉兮面上一红,却也顾不上,赶紧问:“嘉贵妃,九阿哥是从什么时候起如此昏睡的?钤”

    嘉贵妃不由得侧眸盯住婉兮:“令妃这说的什么话?九阿哥从下生起,便是这样乖巧的孩子,不吵不闹罢了。”

    婉兮盯一眼那拉氏,忙将嘉贵妃往外推:“这暖阁里太热,人又多,孩子双颊通红,怕是不好。嘉贵妃请抱着孩子到外间通通风!洽”

    嘉贵妃一怔,婉兮也不容得她再多问,扯着她就往外走。

    嘉贵妃急得直叫:“孩子穿得单薄,这样出去被冻着怎么办?”

    婉兮才不管,只用尽力气将嘉贵妃给拉出了暖阁,叫站在明间里,将大门上的毛毡门帘都给挑开,叫外头的新鲜空气涌进来。

    不知是不是冷的,还是那空气终于新鲜了,九阿哥终于在嘉贵妃怀中,委屈地“呱”一声哭了出来。

    婉兮这才松了一口气。

    嘉贵妃自己也只穿夹衣,这被冷风兜头一灌,也是连打好几个喷嚏。

    婉兮却终是放下心来,从伸手扶着嘉贵妃,再将九阿哥从她手里接过来,帮嘉贵妃抱着。

    这一通忙乱,一众嫔妃都从暖阁里跟出来。

    那拉氏以“六宫之主”的身份喝问:“令妃,你这又是折腾什么?九阿哥今日百岁儿,你非要将嘉贵妃母子都折腾着受了风寒不成?”

    婉兮皱皱眉,却是抱着九阿哥赶紧上前向那拉氏一礼。

    “妾身代嘉贵妃、九阿哥,谢皇贵妃救命之恩。”

    那拉氏下面想喝骂的话已经准备好了,都堆在舌尖儿上,正想说“令妃你自己是没生养过,嫉妒嘉贵妃福气好是有的,可是你好歹别这样当着本宫和内廷主位的面儿,这样明目张胆加害他们母子”……可是却全被婉兮这样突如其来的话给噎住了。

    那话强行咽回去,叫她自己也匀了两回气,才稳妥地给吞回去。

    那拉氏眯眼盯着婉兮:“令妃这又说什么呢?”

    婉兮垂首道:“妾身从到来,便发现九阿哥一直在熟睡。妾身年纪小不懂事,又看九阿哥粉雕玉琢地可爱,这便没忍住,伸手去掐了掐九阿哥的胳膊腿儿……可是九阿哥却一动不动。”

    嘉贵妃这会子冷静下来,这才听出个眉目来,霍地回眸盯住了婉兮。

    婉兮抬眸望向那拉氏:“多亏皇贵妃之前那一句,说用了黑炭,总要小心烟气打了孩子……妾身心下这才一个激灵,担心九阿哥的昏睡正是这个缘故。这才不知深浅,将九阿哥拎了起来……”

    “幸好这会子通了风,九阿哥已经哭出来了。这都是托皇贵妃的福,故此妾身才来谢恩。”

    那拉氏眯眼瞧住一脸惊魂未定的嘉贵妃,不由得抚掌大笑:“哎哟,瞧,原来果然被我说中了!嘉贵妃,你险些亲手害死了你的儿子!”

三卷 234、小生命

    嘉贵妃哪里还顾得上与那拉氏斗嘴,只抬眼恨恨看一眼那拉氏,这便抱着孩子奔回暖阁,同时大喊:“灭了所有炭火!请太医来!”

    一时之间无论是殿外月台里的炕洞,还是殿内摆的熏笼都给一盆盆冷水浇灭了。

    刚刚还暖如盛夏一般的暖阁里,登时冷成了冰窖。

    一众嫔妃这都赶紧叫女子去拿回大毛衣裳穿戴上洽。

    有的还想用手炉,可是怕嘉贵妃忌讳炭火气,这便忍住了没用。手里即便抱着的,也都自己用茶水给泼熄了。

    这样尴尬地都在此处杵着也不妥,婉嫔看看众人,便也带头,领着嫔位以下的低位嫔妃先行告退。

    语琴有心想留下陪着婉兮,可终究碍着只为贵人的位分,也只得告退。

    婉兮向语琴点头,示意叫语琴放心就是钤。

    殿内一时安静了大半,待得御医来到,那拉氏亲自上前嘱咐:“可看仔细了。皇嗣贵重,若有半点差池,先叫你抵了命去!”

    因是炭火的事,这一会子暖阁里冷得如冰窖一般,婉兮赶紧先进悠车去,将九阿哥先前盖着的暖热被子抽出来,给九阿哥裹上。

    九阿哥这会子哭声响亮,倒是叫众人都放了些心。

    “可是怎么会这样?”舒妃在一旁轻声道:“方才咱们都在这暖阁里,即便是有烟火气,那咱们也应该多少都染着些。纵然是小孩子身子弱,可是大人也至少该多少有些气闷、头晕才是。可是我看方才那会子,咱们每一个有异样的。”

    嘉贵妃看了舒妃一眼,也道:“我此前也说过,这殿内用的都是不出烟气的红罗炭啊!怎么会这样……”

    婉兮心下一动,不由得又走回悠车边去。

    小被子被抽开了,原来小被子盖住的地方,露出一个小小的脚炉来。

    婉兮自己凑在鼻息闻了一下,不由得连忙避开,便拎着小脚炉到了门口,摔在外头月台上。

    “嘉贵妃娘娘,不知这脚炉平素是谁伺候的?”

    嘉贵妃便也一惊,松开手起身走过来看。

    “难道这脚炉……?”

    婉兮点头:“舒妃说得对,方才咱们都在,不该只有九阿哥一个遭罪。我便想到这脚炉。”

    “脚炉是盖在被窝里,烟气被被子挡住,只在九阿哥脖颈处露出窄缝,故此那烟气只能叫九阿哥一个闻见……”

    嘉贵妃一个踉跄,扭头便发了疯一般地大喊:“顺姬!”

    顺姬是嘉贵妃身边掌事儿的女子,婉兮听见嘉贵妃喊顺姬,心下也不由得轻轻一个翻涌。

    以母亲的心来揣度,嘉贵妃必定叫宫里最信得过的人来料理给九阿哥的用度。故此,难道说这脚炉是顺姬亲手预备的?

    顺姬本在炕上亲自抱着九阿哥,受太医的诊治。

    这冷不丁听见主子发疯一般的寒声,已是惊得连忙从炕上滚了下来。

    一慌神之间,都险些将九阿哥给摔了。

    顺姬连滚带爬道嘉贵妃眼前跪倒,已是声泪俱下:“奴才不敢!主子,主子你千万明鉴啊!”

    嘉贵妃早已连惊带气,满面苍白,浑身颤抖起来。

    “你还敢说那脚炉不是你亲手填的?!”

三卷 235、一锅端

    顺姬声泪俱下:“是奴才亲手填的。www.uu234.net”顺姬说着自己爬向那扔在门槛外的脚炉,将炉子里的碳灰扒拉给嘉贵妃看,“主子请看……烧成这样柔软纯白的灰,只能是红罗炭,不可能是黑炭。主子明鉴,奴才向脚炉里加的,的确是没有烟气的红罗炭啊!洽”

    嘉贵妃便也奔过来,自己亲手抓过那碳灰,仔仔细细地看。

    顺姬抱住嘉贵妃的腿,哭着道:“况且奴才填炭,都是太监们在外头已经烧好了的炭。奴才不会直接经手那些没经点燃的炭。”

    英姬也上前跪倒:“顺姬说的是。主子,宫里凡事都有规矩,奴才两个好歹是头等女子,是贴身伺候主子的,便害轮不到奴才两个去做那些点火熏炭的粗活……都是小太监们在外头先点好了的。”

    那拉氏听着,唇角轻挑,上前道:“左右事情是出在你景仁宫里,无论是谁点的炭,总归不是你景仁宫的太监,便是女子、妈妈里!”

    那拉氏高高仰头,目光放寒:“堂堂大清后宫,既然出了这样胆敢谋害皇嗣的事,本宫既然摄六宫事,便绝不姑息!”

    那拉氏转头望门外:“来人啊,将景仁宫内所有太监、女子全都送交慎刑司!此等谋害皇嗣之事,必得查个水落石出!”

    嘉贵妃闻言便也是一惊,急忙向那拉氏跪倒。

    “皇贵妃请息怒!此事终究是发生在我景仁宫中。还请皇贵妃暂时交给妾身自己查问,待得查问清楚,必定禀报给皇贵妃,到时候再将罪魁祸首送交慎刑司惩治不迟!”

    那拉氏垂眸望着终于肯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嘉贵妃,不由得寒声一笑:“交给你自己查问?嘉贵妃,这整个景仁宫里的奴才,都是你的奴才,你与他们相处这样多年,好歹也有情分在。谁知道你会不会一时妇人之仁,心软了,舍不得要了他们的命去!钤”

    “再说你虽然是景仁宫之主,可是景仁宫却不过是东西六宫中的一个罢了。本宫身为摄六宫事皇贵妃,便是这六宫之主!六宫里发生的事儿,便都由本宫节制。”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宫可不愿意瞧见你姑息养奸。这会子皇上不在宫里,在堂子里祭祀,这六宫里若出了不明不白的事,皇上如何不对本宫失望?本宫可没那个心思替你们扛下这些来!”

    那拉氏说着一瞪眼:“还愣着干什么,叫慎刑司来拿人!”

    嘉贵妃面色惨白,连忙又道:“可是这会子妾身宫里出了这样的事,若所有太监、女子都被慎刑司拿去,那妾身这宫里,又该如何营生?”

    那拉氏倒自在地抬手托了托额头上的昭君套:“那又怕什么。咱们是天家,什么时候至于缺奴才使了?你不用担心,九阿哥也是本宫的孩子,本宫自然舍不得他没人伺候。”

    那拉氏说着转眸看塔娜一眼:“去,交代给内务府和敬事房,叫他们立即挑好的太监、女子,按着贵妃位分下的数目,足额给派进景仁宫来。”

    嘉贵妃便连流泪都顾不上了,抬头望住那拉氏:“皇贵妃便是一下子将妾身宫里的人,全给换了?”---题外话---

    还有。

三卷 236、那个人

    那拉氏回到承乾宫,终于可以笑出来。www.uu234.net

    她越想嘉贵妃那一脸的不情愿,却无可奈何的模样,便连只是笑都不够,干脆狠捶了几下那墨绿金钱蟒缎的迎手。

    “解气,今儿实在太解气了!”

    纯贵妃也含笑点头:“谁说不是呢?这主意一箭数雕,就算伤不到九阿哥,可是至少斩断了嘉贵妃的左膀右臂;即便未必能将她身边的得力女子都除掉,至少也能同时除了她不少的太监去。”

    “这回,彻底如刚进宫一般,身边都是新人了。晋位贵妃,一切便也都从头开始罢。”

    那拉氏轻哼一声:“可不,便是我都没想到,能做到这般解恨了去。钤”

    纯贵妃没有抬头,“听皇贵妃的语气,这主意并不是皇贵妃自己的。”

    那拉氏不由得扭头盯住纯贵妃:“你这说的什么话?没听令妃说么,嘉贵妃母子还得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呢!若不是我说过那句话,就连令妃那蹄子也想不到不是?”

    纯贵妃淡淡一笑:“这样说来,便更是谁都不会想到皇贵妃身上来了。”

    纯贵妃缓缓抬起眼来:“皇贵妃总能告诉我,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能给皇贵妃想了这样好的一个主意啊?”

    那拉氏这才缓缓收住笑意。

    “嗯,咱们身边是多了几个人。”

    那拉氏静静看纯贵妃一眼:“这人原本我也是不肯信的,故此才叫她做出一番事儿来给我看。依你看,她做出今儿这事儿来,我当是能信她的了吧?”

    纯贵妃脑海中迅速滑过几个人影去,便不由得笑:“难道是林贵人?该不会吧,她那么小的年纪,哪儿能想出这么周全的法子来。”

    那拉氏轻哼一声:“自然不是她。她如今满脑子只惦心怎么能顺利完成第一回承宠呢,哪儿顾得上这些。”

    纯贵妃轻叹一声起身:“看样子皇贵妃连我也信不着。那算了,当我没问。总归皇贵妃身边儿已经有了这样得力的人帮衬,便也用不着我了。”

    那拉氏轻哼一声:“瞧你,争皇上的恩宠,争风吃醋还不够么?这会子又到我眼前来演这样一出,又是何必?”

    纯贵妃回眸望着皇贵妃:“总归,我也得知道这宫里,谁跟咱们一脉,谁与咱们为敌,也好分得清将来咱们该对付谁,该护着谁呀。”

    那拉氏缓缓抬起脸来:“我知道,你是怨恨我不肯将这人明白告诉你。可是你又何尝什么话都跟我说了?德州船上的事儿,你不是直到今日还不肯与我说透么?”

    纯贵妃不由得站直,微微屏息。

    那拉氏含笑也起身:“不过不急,我也不逼你。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告诉我;那我也把这些事,都告诉给你。”

    那拉氏说着走到纯贵妃面前,轻轻拉了拉纯贵妃的手:“如今我也想开了,这么些年咱们两个分分合合,也都是没找着个合适的距离。你我终究是两个人,况且还隔着满汉之分,难免有些事不想都与对方说尽了。那便如这次这样吧,咱们各自都守着心里的秘密,却也不影响在共同的利益之事上联手就是。”---题外话---

    还有。

三卷 237、不如死

    婉兮和舒妃两个是最后离开的景仁宫。顶 点 X 23 U S

    出了景仁宫,婉兮也是不由得叹息。

    舒妃一并走出来,到了宫墙夹道里,抬眸望过来。

    “你是怎么发现的?”

    婉兮迎上舒妃的目光:“你是名门闺秀,从前在母家也自然有家仆伺候,总归是轮不到你自己伺弄炭火的。我却不一样,我从小住在村子里,每到冬日就没少了听说过谁家被烟火气给熏着了。钤”

    “况且那会子暖阁里实在炭火太足,九阿哥又沉睡不醒,我便自然想到了。”

    婉兮因九福晋的缘故,便也略过曾经在傅恒府中,见过大阿哥福灵安也两颊通红、沉睡不醒的事儿去洽。

    “你说的也是。虽然这后宫里出身包衣的不止你一个,便见嘉贵妃自己也是包衣出身,可是她家族总归煊赫,故此她自己也是大小姐,凡事都有人伺候的,倒没亲手做过这些。”舒妃点点头,却是瞟过来:“难得你心细,不然今儿九阿哥的命便保不住了。”

    “可是就算命保住了,又能如何呢?”婉兮难过地摇摇头:“你方才也听见御医的说法了。”

    舒妃定定望着婉兮:“御医说什么了?我倒没听出什么特别来。不是说性命无虞了么?”

    婉兮又是一声轻叹:“你们果然都是千金大小姐的出身,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兴许也没见过受了这炭火气的后果。”

    舒妃点头:“我只道性命无虞便是没事了,难道御医还含混其辞,藏着什么不叫咱们知道?”

    婉兮便站住,转过身来望住舒妃:“……我村子里便有一个孩子,因受了炭火气,虽说性命保住了,却傻了。”

    舒妃也是狠狠一惊:“你说真的?”

    婉兮难过地点头:“是。都说是被那炭火气给熏坏了脑仁儿去。原本那孩子小时候十分聪明,我们都叫他‘猴儿’,结果……连自己爹娘都认不明白了。”

    舒妃垂下头去,转身率先向前走去。

    婉兮摇摇头也跟上来,轻声道:“只是这会子九阿哥刚过百天儿,还瞧不出落没落下什么去。总要过了周岁,会说话,会认物了,才好断定。”

    宫墙夹道里的风寒凉扑来,宛若剔肉的小匕首般刮着面颊。不动声色之中,已是血肉淋漓。

    婉兮抱紧自己:“……我以为,四公主、八阿哥之后,皇嗣再也不会有事。可是不敢想,若将来九阿哥如我们村里那个‘猴儿’一般,皇上又该如何难受。”

    舒妃垂眸望着寒风在地面打旋儿,就在脚边。

    “四公主之后,纯贵妃再也没生过孩子,都说皇上已经与她断了情分。可是却没想到嘉贵妃这样好的福分,生下那样的八阿哥,皇上却还是给了她九阿哥,且又晋位为贵妃……看来在皇上心里,嘉贵妃比纯贵妃更重。”

    婉兮微微蹙眉:“谁轻谁重又如何,于那几个孩子又有何关?”

    舒妃倒笑了,“瞧你,就知道心疼那几个孩子。谁说孰轻孰重与孩子无关?这是天家,总归自以母贵,他们的额娘位分高了,他们的将来便也更有保障。”---题外话---

    还有。

三卷 238、暗生怨

    婉兮怔怔看了舒妃一会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www.uu234.net

    倒是舒妃自己转开头去:“总归你我都是没有孩子的,说什么人家的孩子呢,又与我们什么干系?”

    婉兮就更加说不出话来。

    舒妃转回眸来,凝注婉兮:“便如你救兰佩那一回,我小妹宅心仁厚,何尝动过要害那芸香孩子的心思去?可是那芸香却又那样歹毒,竟然抢先下手,想要叫我小妹生不出孩子来!”

    “总归啊,这个世上,无论是后宫还是后宅,就算你不去算计别人的孩子,别人也总会设计叫你先生不出来!”

    舒妃伸手拍了拍婉兮的手腕:“你别多心,我没说你,我只是说我自己。我这些年没有动静,我不能不多留一个心眼儿去。谁知道我这身子,是不是也叫人给暗害了,我自己却不知道呢?钤”

    终于分手,各奔东西。

    婉兮不由得对玉壶道:“舒妃和九福晋是一奶同胞的本生姐妹,两人又只差一岁,故此两人的面貌、身量,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极为相似。这些年相处下来,我有时候会隐约间,将舒妃就当成了九福晋去,说话便也不如当年那般生疏了。”

    “可是玉壶啊你说,这世上的一奶同胞,当真也会相同的性子么?”

    玉壶想了想,含笑摇摇头:“不说旁人,便说孝贤皇后与九爷……他们对主子的态度,何曾有半点相同了?”

    婉兮便也轻叹一声,点点头:“可不,便是我与兄长的性子也不相同。我更像我额娘,兄长却如年轻时候的阿玛一般。嫂子还曾与我抱怨过,说我兄长如我阿玛一般冷性子,不易开通。”

    玉壶便笑了:“虽然只与福晋见过一面,不过也十分崇敬福晋的性子。大气温柔、知情明理,主子果然是与福晋更为相近。”

    说到家人,婉兮的心情这便宽松些了:“真可惜我就一个兄长,而你又早早心里便有人了,不然我非设法把你要到我家去,给我当嫂子不可!”

    不过婉兮妙目一转,便也旋即一笑:“不过你若跟了傅二爷,那便也是孝贤皇后、傅九爷的嫂子了。倒是比给我当嫂子,更高贵些!”

    玉壶原本也笑着,却也终究叹息了一声。

    婉兮便忙也收了笑:“我说错话了……玉壶,总归咱们不管名分,只管这些年对傅二爷的情意便罢。”

    傅清此时早已有了一位嫡福晋、两位侧福晋,且已经有了儿子。以玉壶的身份嫁过去,已经没有了名号。故此“嫂子”一说,已不是那样名正言顺。

    玉壶倒也点头:“这辈子能与二爷结缘一场,已是奴才高攀。哪里还敢想什么名号。”

    皇帝终于送走了傅恒,回到宫中。

    十二月,傅恒终于抵达了四川。可是婉兮瞧得出,尽管九爷已经去了,可是皇上的这颗心却还是悬着,没放下。连着几个晚上都是直接从梦里坐起来,叫李玉:“外面什么动静?李玉,是不是傅恒的折子送到了?立即呈给朕看!”

    李玉便只能在窗外跪倒:“回皇上……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没这么快呢。”---题外话---

    还有。

三卷 239、陈阁老

    皇上的心,婉兮也明白,终究九爷太年轻,又从未有过带兵的经历。顶 点 X 23 U S此时这样宛若赶鸭子上架一般,将那样烂摊子的大金川交给九爷去,谁敢保证九爷就能比讷亲和张广泗办得更明白?

    如今皇帝已下旨斩张广泗,令讷亲用他先祖的佩刀自尽……已开先例,若九爷也将大金川的差事办坏了,那么皇上也只能指给九爷死路一条洽!

    皇帝都睡不着,婉兮就也更是悬心九爷,跟着半夜半夜地睡不着。

    这样的情形之下,她心里便是对九阿哥和后宫之事有些话想说,却也知道不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皇上添乱。那些话,只得暂时忍下,总归这会子九阿哥还小,来日方长。

    终于将到过年,婉兮以为这时候皇上总能松下一口气来,去看看九阿哥,然后正可就势提起此事。

    可是前朝内阁却忽然出了事。

    皇帝下旨革去两位大学士的官职,其中一位为文渊阁大学士陈世倌。

    陈世倌,海宁陈氏,历任康雍乾三朝,官至一品,与张廷玉、史贻直同为汉臣阁老,号称宰相。

    此时内阁中,张廷玉在鄂尔泰死后,早已被皇帝一步一步边缘化,而这一回陈世倌与史贻直同被革职,不能不说又是前朝中汉臣中间的一次大地震钤。

    消息传到后宫来,婉兮也极感意外。

    她坐在永寿宫里等了一天,没等来应该来的人,她便自己去了永和宫。

    见了婉嫔,婉兮上前急忙抓住婉嫔的手:“陈姐姐倒沉得住气!”

    婉嫔倒是含笑点头:“不然,你说我又能怎样呢?我海宁陈氏,这些年也算一门显赫。可是这会子是我伯父自己出事,内阁失察,他身为阁老,自然难辞其咎。”

    婉嫔说着叹了口气:“更何况,皇上责备他借着与孔府姻亲,而在山东兖州置地,有分孔府余润之嫌。这便是汉臣、读书人最不该做的事,皇上既然给了这个罪名,我一个后宫便也知道,皇上这是当真动了气去。”

    婉兮便也垂下头去:“陈姐姐这份淡然、超脱,总也是我学不会的,叫我敬佩。”

    婉嫔倒笑了:“听你说的,倒好像你跟我一个年岁了似的。你可别忘了,我好歹大了你十一岁去;待得你十一年后,定然会比我看得更远,心思更沉静了去。”

    婉兮挑眸望住婉嫔:“其实听起来,陈阁老的过失也并不严重。这会子皇上发了这个脾气,其实还是悬心大金川战事所致。”

    婉兮深吸一口气:“这些年,每次要紧的关口,都是蒙陈姐姐指点。总遗憾无以为报,故此这回……让小妹向皇上替陈阁老求两句情吧?”

    婉嫔抬眸定定望住婉兮,眼中也是缓缓浮起泪雾,却终究还是摇头:“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不必求情,更不必在这会子跟皇上提起这话。否则这会子说不定皇上会迁怒了,若连累到你,我这颗心如何能平安?”

    婉兮垂下头去:“可是我这些年蒙姐姐照顾,我便总觉无法袖手旁观。”

    婉嫔轻笑:“别急,若皇上当真处置不当,皇上自己冷静下来,自然会扳正过来。”

    婉嫔拉住婉兮的手:“你我曾是母家的女儿,可是进了宫,便只是皇上的嫔妃。不光为我,便也是你自己,将来无论你母家如何,你也不要求情。”---题外话---

    duang,这便是海宁陈阁老啦!真有其人,却没有那私生故事~~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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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 240、这是要活活打死啊

    十二月二十四,皇帝即将封印,预备过年。m.www.uu234.net

    按说从封印之时起,皇帝和京中各衙署都停止办公,等过完年再重新启印。

    从这一天起,宫里就开始正式预备着过年。婉兮欢欢喜喜等着皇上从前朝回来。

    虽然明白,这一年的过年,即便皇上封印,却也不可能不办公。毕竟傅恒刚到大金川,皇上还在等着大金川的战报。只要傅恒有折子送来,皇上必定即便夜半也要起来会同军机大臣一同办公。

    但是总归……是要过年了啊,婉兮想着能趁着过年的气氛,叫皇上能放松下来些洽。

    便是九阿哥那一头的话,她也想趁着过年时候,皇家父子团聚,这便悄悄说过去。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直到掌灯了,皇上还没回来钤。

    婉兮心下明白,前朝怕是又有事了。

    婉兮放心不下皇上,这便悄悄嘱咐了毛团儿,叫去打听一回。

    毛团儿也去了不短的时辰,待得回来,夜色已经尽数遮蔽了天地。宫内的红灯虽尽力燃烧着,却没能照穿了夜色去。

    婉兮瞟了毛团儿一眼,便垂下眼帘去:“出事儿了。你说就是。”

    国有大金川之事,后宫有景仁宫之乱,婉兮这会子倒想:还能出什么事儿去?还能有什么事比这两件更为要紧?

    她这两件都扛过来了,又还有什么扛不住的?

    毛团儿却在婉兮面前撩袍,双膝跪倒:“主子……”

    一张嘴,毛团儿的嗓音都是颤的,眼圈儿已是红了。

    婉兮不由得停下手中的针线。

    大过年的,宫里的针线活就格外多,宫里人自己做新衣裳、纳新鞋不说,还总有些要送礼的用项。婉兮的针线虽说不甚好,可是关键时刻还能充一份儿心意去。

    况且,三月玉壶就要出宫了。这永寿宫已经相当于玉壶的娘家,她就相当于玉壶的娘家大家长,故此她总想着能亲手替玉壶做几件嫁妆去。

    今儿是皇上前朝封印的日子,她的针线活也只能做到今日。过了今日,忙着过年不说,大年下的也都忌讳动针线,说怕扎手。

    已是掌灯了,婉兮心下原本等着皇上回来就停下针线的。可是皇上回来的晚,她这针线便也一直都没能停下来。

    果然……要发生棘手之事了么?

    婉兮将针线活放回笸箩里去,正襟危坐,静静望毛团儿。

    “还能有什么事呢,你说就是。我没什么扛不住的。”

    毛团儿便向地磕头:“回主子……庄亲王允禄参奏主子的阿玛、内管领清泰大人……说是,请皇上核准,要杖责八十!”

    “你说什么?”婉兮腾地站起:“我阿玛,他做什么了?”

    要过年了啊,就在各衙署都要封印放假过年之时,若是阿玛被问罪,家中这个年又要如何过的去?

    好歹,今年是她封妃之年,家中难免还要有些庆贺。若阿玛便这样挨了打……家中又要如何为继?

    更何况那是八十杖啊!听闻二十杖就能活活打死人去,又何况这是八十杖!

    这根本是要在大过年的,活活打死她阿玛!---题外话---

    刚一直登录不上来……大家久等了哈。

三卷 241、可真是太巧了

    原来赶在这一天,各衙署将这一年的事再做梳理,做最后的盘点和完结。便在这一天,总管内务府事务的宗室王公、和硕庄亲王允禄向皇帝上一道奏本,提起的还是这一年中尚未审结的内务府中事。

    事由皇帝山东东巡,在德州登船之后的事。

    因皇家出行,船上一应吃穿用度都有官员各担其责,沿路登岸置办。因孝贤皇后便是崩逝在登舟当晚,这意外之事打乱了原本所有的部署,便有些环节上因没办法提前准备,而出现了些纰漏洽。

    大驾回京之后,在四月间,就有官员参奏负责取水的参领富慧、预备柴炭的工部员外郎哈郎阿、负责预备饽饽的内管领清泰办差不利,奏请皇帝惩治。

    因登舟是在三月十一,三月十七便已回到宫中,船上的日子一共不过四五日。便是出了纰漏,实则并无太大的干系。

    皇帝那会子听了参奏,也只是浅浅一笑,并未当回事,只叫交各部议处。

    工部员外郎归工部议处,清泰是内务府旗下的内管领,故此皇帝便叫由总管内务府大臣来议处。

    那会子都正是孝贤皇后治丧期间,皇帝借孝贤皇后治丧之事正对前朝大动肝火,而这事儿正好又是发生在孝贤皇后崩逝之后这一路回京的水上……官员们便忖着皇上的脾气,本想重罪来着。

    可是皇帝那会子的态度有些叫人玩味,皇帝自己似乎并不在乎。官员们便也从中忖出几缕滋味来——毕竟这当中有令嫔娘娘的阿玛啊钤!

    更何况四月间,令嫔刚刚前无古人地以包衣内管领出身,无子而封妃!

    这便所有的官员,心下都有了些底。故此工部就先将自己那员外郎和主事的事儿给延宕下来了,内务府这边又因总管内务府大臣中有傅恒、来保、高斌,故此对清泰的议处也就不了了之。

    这事儿便从四月间一直延宕下来,工部等都并未起头来回奏。可是谁也没想到,偏偏到了封印这一天,位在总管内务府大臣之上、总领内务府事务的和硕庄亲王允禄,竟然盘点这一年延宕未决儿的事儿,偏偏将这宗事儿给挑出来了。

    而且允禄还“办事勤力”,不仅管内务府下清泰的事,还咨文工部,一并打听了工部那边的情形,将工部员外郎哈郎阿、同为供献饽饽内管领的盛观保等人,一并奏请皇上治罪!

    允禄并勤快地自行先查了《大清律例》,引内里刑名,建议皇帝对清泰和盛观保杖责八十。

    婉兮笔直站着,指甲抠入掌心去,叫这疼痛帮她冷静下来。

    “毛团儿,太巧了,不是么?”她高高扬起眸子来,凝视窗外的夜色。

    那两盏红灯如血,洇入了夜色去。

    “陈姐姐的伯父刚被问罪,我阿玛便紧跟着出事了。我刚还为陈姐姐悬心,这样快便轮到我自己身上了!”

    毛团儿终究是毛团儿,这会子也冷静下来。他跪倒在幽深的夜色里,目光转凉:“主子说得是,当真是太巧了。更巧的是,他们拿捏清泰大人的罪名,偏偏是孝贤皇后崩逝之后上供,所用饽饽供献不及时。”---题外话---

    清泰这个故事,也是真事儿哈。真实的历史,永远是最好玩儿的。

三卷 242、这就是后宫

    “可不!”

    婉兮轻轻一拍炕几,砰的一声,掌心震得要沿着掌纹裂开一般,可是婉兮却感觉不到了疼。

    “人生一世,孰能无过?更何况我阿玛这份内管领的差事,做的便是皇家的家仆,事无巨细都要记账呈报,便是管领下有多少只大鸭大鹅、多少半大鸡鸭、多少新生小蛋,都不能错了数儿去……我阿玛这一辈子小心翼翼,其实却也终究难以避免疏漏去。故此若有人早想挑阿玛的错处,那在其他时候、其他事情上,早就能挑的出来。”

    “可是他们偏偏赶在这一宗事儿上,不就是想叫人以为,我这个新人仗着皇上宠爱,便将孝贤皇后也不放在眼里!不仅我这样儿,便连我阿玛也一同忘了自己的身份,连给孝贤皇后崩逝之后上供都敢怠慢了……”

    “这叫什么?以下乱上,还是目无中宫、野心惑主?钤”

    毛团儿贵在夜色里,目光也是越发幽暗:“更何况,主子还是孝贤皇后宫里出来的人啊。在外人眼里,主子是孝贤皇后一手教导成就。主子能有今天,全都是孝贤皇后的功劳。结果孝贤皇后刚刚崩逝,主子的阿玛便敢这样轻慢了……”

    婉兮都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弓下了身子去,笑得停不下来洽。

    “是啊,是啊,这个节骨眼儿挑的,真是了不起!”

    “其实就算说主子轻慢了孝贤皇后,倒还不要紧。”毛团儿的黑眼珠儿里染了更多的夜色去。

    婉兮便缓缓直起身来,眯眼凝视住毛团儿:“更要紧的,是什么?”

    毛团儿深深垂首:“更要紧的,怕是有人想借此事,叫外间注意到主子与孝贤皇后的不睦去。况且此事就是发生在孝贤皇后崩逝之后……孝贤皇后崩逝得离奇,天下多有疑问,故此在这个当口挑开这件事,何尝不会叫人将孝贤皇后的崩逝,与主子新人盛宠联系到一处去……”

    婉兮静静站直,下颌高高抬起:“你说得对。他们只拿捏我阿玛做什么?他们要我阿玛的命去,又能怎么样?——他们真正想要的,是我的声名、我的命去!”

    “说到巧,还有一宗巧:孝贤皇后的梓宫在三月十七已经回到长春宫,若有人想要参劾途中之事,那会子便该上奏本。可是奏本偏偏是在四月才上的……而四月,又正是主子晋位为妃之时。”

    “是啊!”婉兮忍不住又是寒声而笑:“只可惜那会子皇上将这事儿压下来了,故此才没闹开。否则一旦这事儿那会子就闹腾开了,我连封妃都不可能了吧!”

    婉兮笑够了,垂眸望向自己的手。

    这会子才觉着震得疼,火辣辣的。

    “这一年我本想息事宁人,关起自己的宫门来,不参与中宫之争,不去掺和太子之争……可是原来却那么早,就已经有人将我算计进去了。如果不是皇上心下明白,我如何能从四月安安稳稳过到了十二月来?”

    毛团儿轻叹一声:“其实这宫里,何尝当真有‘息事宁人’一说?主子明鉴,便是主子想息事宁人,可是却有人不肯放过主子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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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了,她的愿望很简单:安安静静当个小宫女,等25岁放出去。可是!那位万岁爷又是什么意思?初见就为她吮伤口;再见立马留牌子。接下来借着看皇后,却只盯着她看……她说不要皇宠,他却非把她每天都叫到养心殿;她说不要位分,他却由嫔、到妃、皇贵妃,一路将她送上后宫之巅,还让她的儿子继承了皇位!她后宫独宠,只能求饶:皇上,你要雨露均沾啊~--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