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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全文阅读

作者:miss_苏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txt下载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1、解释

    “九儿你难过了?”傅恒忙上前来,小心打量婉兮神色:“你好歹再等等,待我为朝廷再多做些事,扎稳了根基自去向皇上求你。www.uu234.net你现下虽说在宫里,可是却在姐姐的长春宫,后宫纵然人心叵测,却没人敢动姐姐身边的人,你且宽心就是。”

    婉兮抬眸静静打量傅恒,然后只是淡淡一笑:“九爷勿以我为虑。走或不走,我自有计较。”

    婉兮的目光说着话,不由得滑向他腰带。只见他带子上左右各挂一个荷包,看那颜色和纹样都是一对的,果然仍未见她绣的那只。

    她便笑了,背过身儿去:“九爷还没说,此时在内务府承着什么差事?”

    “奉宸院郎中。”傅恒也察觉了,便连忙绕过来:“九儿……那个荷包,我……”

    “奉宸院郎中?”婉兮却含笑打断傅恒的话:“奉宸院主管皇家园囿的经营与修缮,举凡圆明园、避暑山庄、南苑行宫等等都归奉宸院管辖。那些园子每年的经营和修缮,林林总总,且耗费巨大,皇上必定派心腹之人。恭喜九爷,这个差事若做好了,来日皇上必有大用。”

    傅恒便也展颜微笑:“令祖武士宜大人也曾在雍正三年官任内务府总管大臣,你不愧是他的孙女,对内务府事务皆了然于心。”

    婉兮便脸红:“咳,九爷谬赞。我祖父虽曾任内务府总管大臣,不过上任一月即卒于任上,我倒没机会承训祖父膝下。”

    说到这儿,婉兮倒不由得又想到刚赐封秀贵人的凤格。凤格的玛父就是现任内务府总管大臣,皇上直接赐封凤格为贵人,又何尝不是给凤格玛父脸面。而她祖父去得早,家中并无机会承袭祖荫,父亲直到如今也不过只是个内管领罢了。

    “九儿……那个荷包……”傅恒手扶腰带,还是尽力尝试解释:“是我放在家里,珍存起来了。”

    婉兮便扬脸一笑:“无妨啊,那荷包就是送给九爷的,任凭九爷怎么处置就是。九爷不必向我特地说明。”

    傅恒急忙伸手攥住婉兮的手腕:“九儿!你——生我气了?”

    婉兮努力摇头:“九爷言重了,我怎么会生九爷的气?自相识至今,九爷都是我的好哥哥。不管九爷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生九爷的气。”

    傅恒这才松了口气:“真哒?”

    婉兮便也笑了:“千真万确!”

    已近冬至。

    寿康宫,皇帝向太后预禀祭天之事。

    “按例冬至前三日,儿子要先至内斋独宿两晚,冬至前夜再转至寰丘斋宫。这前后几天,儿子便不能来向额涅请安。”

    “冬至大如年,”太后慈祥微笑:“皇帝冬至郊天,乃为天下万民祈愿来年风和日丽,五谷丰登,此为天子护佑万民之职也。哀家身为皇太后,又岂会为一己天伦,而责怪于皇帝?”

    皇帝便也点头微笑:“皇后会替儿子陪伴额涅。”

    “皇后是个孝顺媳妇。”太后便也点头:“只是,我老了,此时最想的只是儿孙绕膝的福气。明年是乾隆六年,皇帝,你该选看八旗秀女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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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当断

    皇帝微一沉吟:“广西苗乱刚平,儿子忙着祭天,选看秀女尚且不急。”

    太后点头笑笑:“你心系社稷,自是应当。只是选看秀女也是祖宗规矩,不可擅违。八旗秀女三年一看,你本该在乾隆三年时选看过一回,可是你彼时坚持为先帝素服守孝三年,将那一回的八旗秀女选看都给免了。此时又过三年,再无理由。”

    “皇帝你现今膝下只有三个皇子,母家皆非望族,你即将祭天,又要如何以子嗣之事禀告上天?皇嗣不是你个人的私事,乃系国祚,皇嗣不盛便是国运不隆,你事事皆以康熙爷为表率,你便自当将康熙爷留下的盛世国运承继下去。”

    皇帝忙起身肃立:“儿子聆训。”

    太后叹一口气:“况且八旗秀女选看也不是只为你自己选充六宫,也要为近支宗室指婚,你不选看,那些近支宗室便都没有福晋;还有那些待选秀女们啊,若不经选看便不能自行婚嫁,她们已经等了三年,再多等一个三年的话,便连年华都辜负了。”

    太后按了按手上一串十八子上用作坠角的“长宜子孙”玉牌:“况明年,正是哀家五旬整寿。哀家不想要别的,就想看着我皇家子孙绵连。”

    太后说着抓过帕子沾了沾眼角:“当年我那聪颖早慧的嫡孙永琏就是养在我寿康宫里……如今他去了,这满宫还都是他留下的身影,我一静下来就还能听见他的笑声。皇帝啊,你为额涅特地修建的这座寿康宫再豪华,却只是座空房子,终究都比不上儿孙满堂啊。”

    皇帝抬步出了寿康宫,仰头看了看冬日里格外清透湛蓝的天。

    李玉也小心陪着,没敢叫轿子上前。

    这一路就陪着皇帝沿着长街走回养心殿去。

    刚进养心殿坐下,便有领班军机大臣鄂尔泰求见。

    因鄂尔泰为首席领班军机大臣,又与张廷玉同受先帝雍正遗命辅政,皇帝一向敬礼有加,便忙召见。鄂尔泰见驾跪奏,呈上闽浙总督、宗室德沛的奏本。奏本中,德沛请求皇帝恩准他年过十七岁的儿子与两广总督马尔泰的女儿完婚。

    皇帝便一眯眼。

    鄂尔泰垂首奏道:“皇上自登基以来,尚未引见八旗秀女,故马尔泰的女儿未曾经过引见。马尔泰的女儿年纪已过十七,故此德沛才误以为超龄便不必引见,即可自相婚配。”

    皇帝不由得抓紧了手里的念珠。这请旨的双方,一是闽浙总督、宗室;一为两广总督,皆是封疆大吏!此事若再不妥帖解决,伺后便是极坏的先例。

    “奴才窃以为,皇上唯有尽快引见八旗秀女,方能让天下存此误会者明了皇上心意,重遵我朝定制。”

    皇帝黑眸幽深:“鄂尔泰,传旨礼部,著宗人府并庄亲王共同将皇祖后裔适婚宗室开列名单,报朕知晓。”

    鄂尔泰忙答:“遵旨。”

    皇帝叹口气又道:“又旨,著户部开列八旗应选秀女名单,来年二月入宫选看。”

    李玉伺候在门外,不敢细听里头的君臣奏对,却也还是隐约听见些尾音。听完他不由得遥遥偷看了皇帝一眼,尽管隔着遥遥距离,却也能清楚看见皇帝眉眼之间悄然流动的阴翳。李玉便也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题外话---

    稍后第二更~~有亲误会九儿对九爷暧昧不清,其实没有哈,从头到现在九儿对九爷的定位都是“哥哥”。两个人关系近也是曾经一起调查旗地时朝夕相处培养下来的情分~况且她才十四,只能是九爷更成熟更懂情一些。

123、看她

    鄂尔泰回军机处拟旨,皇帝坐在炕上半晌,忽地抬眼望李玉一眼。www.uu234.net

    “长春宫可有物事送来?”

    李玉先愣了个神儿,随即明白过来,进门来跪奏:“皇后主子倒是每日都派人来请安,只是其他位么……倒没送什么来。”

    皇帝倒笑了:“哼,没来送也好,至少没直接给还回来。”

    李玉终于见着皇帝一点笑模样,便也跟着笑了:“毛团儿回来也说了,‘要不想要的话,就直接送回养心殿好了’。那小崽子虽然说话不中听,不过果真是句实话,既然没见送回来,就是收下了。”

    皇帝唇角不觉笑意更浓:“……算了,还是朕亲自走一趟长春宫吧。”

    皇帝的决定倒叫李玉有些意外,心说皇上都忍了这些日子了,怎么今儿就忍不住了?

    可是随即便也明白了……是呵,接下来便是冬至斋戒,直到新年,宫内礼仪祭祀不断,皇上再无空闲。而明年二月,皇上好容易能松快下来时,就又该选看八旗秀女了。

    皇上还是想在做这些之前,先去看看魏姑娘。

    就如同……当日总要过了重阳,才肯翻新人的牌子一般。

    皇帝穿了端罩,却没叫人备轿,只叫李玉和毛团儿两人跟着,一路走到长春宫去,只说:“不必事先通传,朕也不想叫她们拘束。”

    刚迈进长春门,就听见里头传来泠泠笑声。李玉刚想高声知会一声,却叫皇帝伸手给攥住手臂。

    李玉便也含笑应了,向后退一步,跟在皇帝身后。三人悄然绕过影壁去,就见是长春宫几个女孩儿正在团雪球互相丢。

    满地的白雪,配着朱红宫墙、金灿琉璃瓦顶,满眼便都是光芒闪耀。几个小女孩子虽衣着都是素淡,只穿褐色长旗袍,脑后一根大辫子,可是女孩儿家红扑扑的脸庞便已是最动人的颜色。

    那居中的正是婉兮。她正被围在当间儿,手上抓了两个大雪球,一左一右丢向两个方向去,同时便可击中两人;若此便也引得两个方向的人都来围攻她。可是她不怕也不躲,身形灵动,蹦跳闪躲;手更是麻利,弯腰便抓起雪球来,出手如电。一人对多人,她竟丝毫都不吃亏。

    李玉眼尖,一眼就瞧出了关窍:其余的女孩儿都是光着手,魏姑娘却是手上左右各戴了个手闷子,便不怕手冷。

    李玉不由得悄然看了皇帝一眼,果然瞧见皇帝眼中清光流转,却不只是那艳阳雪色映入他深黑眼底。

    李玉便偷偷笑了,回眸也瞟了自个儿徒弟一眼。

    婉兮跟一帮小女孩儿打雪仗,皇后也裹了大毛四出风的披风坐在廊下看。倒是皇后先一眼瞧见了皇帝,慌的一声率先起了身:“不知圣驾降临,妾身接驾迟了。”

    原本笑声盈天的长春宫,登时一片鸦雀无声。皇后身边伺候的素春等人急忙都跟着一同跪下了,只有婉兮因背身儿刚抓了两团雪扬手正想扔,便僵在了原地。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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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冻人

    婉兮呆呆站住的背影,就跟滴水檐下垂挂下来的细细一条冰柱子似的~尤其两手姿态最是尴尬,想背起来,却终究还是没敢动。顶 点 X 23 U S

    皇帝瞟她,便忍不住勾起唇角,哼了一声这才抬步走向正殿去:“是朕临时起意的,倒没想惊动了你们。都起来吧,今日难得高兴,都不用这么拘束。”

    别人都谢恩起身了,那慢了半拍的婉兮才刚刚撒手放了雪,屈膝跪下。

    皇帝回头瞟她一眼,未免单独说了声儿:“你,也起~来吧。”

    语声里溢出轻笑,语调抑扬顿挫也如少年般藏了丝促狭。

    皇后亲自陪着皇帝走向后殿,献春便忙朝一帮小女孩儿挥挥手,示意大家都赶紧下去。

    进了寝殿,皇后亲自帮皇帝褪下紫貂端罩,眸光中含着忍不住的惊喜:“妾身算着日子,已近冬至,料想皇上筹备斋戒和祭天大典,必定繁忙。倒没想到皇上却驾临长春宫来……妾身真是无法矜持,只觉意外之喜。”

    因海贵人的事,皇帝已多日未曾见过皇后。皇后只每天小心派人去养心殿请安,却也未曾得到皇帝一句话。她尚自忐忑,却没成想皇帝今儿却这样来了。

    不管怎样,她还是欣喜的。

    皇帝坐下喝了碗热奶茶,方点头笑笑:“朕将入斋,后宫中诸事还要皇后费心。”

    皇后忙福身:“这是妾身应该的。”

    皇帝叫素春:“再给朕来碗奶茶。就要这样烫嘴的。”

    素春忙含笑福身:“嗻。”

    有奶茶便必定该有饽饽,皇后走过去捉住素春的手腕低声嘱咐:“加四碟果脯蜜饯,再加四碟饽饽。”

    素春正想去,皇后却又叫住:“……饽饽,叫婉兮来伺候。”

    素春便是一怔:“主子?”

    婉兮只是长春宫内使唤女子,平素没资格进殿内来伺候的。皇后明白素春迟疑什么,便点了点头:“婉兮阿玛是专职承应内管领炉食的,婉兮做饽饽更有心得。你照我的话去做就是。”

    素春出了寝殿,面上不由得浮满犹疑。

    她先去宫内饭房叫准备热奶茶、蜜饯果脯,然后才转到后罩房来寻献春。

    献春瞧见她面上神色,便不由得问:“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泰?”

    素春、挽春、献春等几人都是一块跟着皇后陪嫁进宫来的家下女子,家族都是富察家的世代奴仆,从小都是亲如姐妹,于是素春纵然犹豫,却还是忍不住跟献春嘀咕:“……主子近来也不知怎了。前儿那荷包就不说了,这又忽然叫婉姑娘去殿内伺候。”

    献春略愣了愣,随即倒是大度笑笑:“瞧你,又小心眼儿了。婉姑娘是谁,那可是九爷心上的人。主子怕也是想将婉姑娘引荐给皇上,趁着明年选秀指婚的机会,趁机就此促成了九爷的好事罢了!”

    素春想想也是有礼,便红了脸:“不是我小心眼儿,我也是为了九爷着想。婉姑娘终究没学过咱们这么多御前的规矩,若是在皇上面前伺候得不得当,那不是害了她?咱们岂不辜负了九爷的一番请托?”

    献春陪着笑:“……只是,你方才说什么荷包?”

    素春急忙一闭嘴,然后摇头:“没有,是我说走嘴了。你快叫婉姑娘来吧,两位主子还等着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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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饺儿

    献春来叫婉兮的时候,婉兮正红透了一张脸,窝在炕上摆弄着她那对手闷子。m.www.uu234.net

    手闷子刚做得,就是用的那块银鼠皮。只是里外她都小心包了普通的布料,将皮子如絮皮袄一般给絮在布料里头,边缘也不出风毛,这样外头便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皮子。若有人问起,她也只说是兔皮罢了。

    今儿戴着这毛板绵软的手闷子,打起雪仗来真是顺手。今儿玩得这样开心,便都是托了这手闷子的福。

    献春推门进来:“哟,婉姑娘这脸上怎么这么红?可是着凉了?”

    婉兮忙拍拍脸颊:“刚被雪拿的,不打紧。姑姑可有吩咐?”

    听了献春的传旨,婉兮便是一怔。半晌方讷讷说:“我不去,行么?”

    献春便笑了:“姑娘玩笑了。且不说皇后主子的话不可违,更何况此时皇上也在呢。姑娘是忐忑了,我明白的,不过有皇后主子在畔,纵使略有行差踏错,也都有皇后主子替咱们担待。你尽管去就是。”

    过了几盏茶的工夫,婉兮终于捧着个大捧盒来了。

    是真的几盏茶的工夫——因为皇帝的确已经左一碗,右一碗喝了好几碗的热奶茶,这才等着婉兮来。

    素春引着婉兮来,也赶紧小心翼翼代为请罪:“婉兮特地为皇上和皇后主子准备了饽饽,因是现做的,略费了些时辰,还请皇上、皇后主子宽宥。”

    皇后先笑:“做饽饽自然要耗费光景,你们有心了,快叫婉兮呈上来吧。”

    皇帝却转头幽幽凝视皇后,微微扬了扬长眉:“朕喝奶茶也已喝饱了,倒不必额外用饽饽。”

    皇后温婉地笑:“婉兮心灵手巧,秉承他阿玛的手艺,饽饽做得也跟头戴花一样的好。既然她有心孝敬,皇上就尝尝吧。”

    婉兮这才进暖阁来,抬脚迈门槛。

    皇帝忍不住紧盯着她脚下看。就连侍立在门外的毛团儿也忍不住紧盯着婉兮的脚下看。

    她眼前又是门槛,虽说没有顺贞门的门槛高,可是谁说的准这位会不会再直接一个跟头卡下来,就不用进殿伺候了呢?

    婉兮也察觉了不对劲儿,忍不住抬眼瞟了一眼毛团儿。

    一瞧毛团儿那眼神儿,她就明白了。婉兮沉一口气,使劲剜了他一眼,却是忍不住梨涡浅笑。

    进了暖阁,她用力端稳了捧盒,上身纹丝不动地请下双安来:“奴才请皇上主子、皇后主子的安。”

    皇后温柔点头:“婉兮听说你亲手做了饽饽。快端上来,请皇上试试。”

    婉兮小心翼翼将捧盒端到炕几上来。

    皇帝和皇后就分别在炕几两边儿坐着,与她都近在咫尺。婉兮屏住呼吸,眼观鼻,鼻观口,绝对不将半点目光飘向皇帝去。

    皇帝自然瞧得出她的用意,不觉微微扬了扬眉,便也克制了,将目光从她面上挪开,只去看她手里的捧盒。

    黑漆填红的大捧盒,直径足有二尺,婉兮端上来已是颤颤巍巍。

    她打开了食盒,里头却是带盖的大瓷碗。瓷碗的盖子掀开了,竟是一大碗连汤带水的煮饽饽(饺子)。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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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节令

    皇帝一看之下,便是满眼的光芒流动。www.uu234.net纵然在皇后面前尚自克制,那光芒却也还是流溢而出,无可压抑。

    皇后便也是一笑:“哟,怎是煮饽饽?我记得你阿玛清泰通常承应的多是炉食,倒没见过煮饽饽。”

    婉兮轻咬嘴唇:“奴才刚进宫不久,不谙宫中规矩,只记着奴才在家里,每到冬至,阿玛和额娘必定亲手做煮饽饽。冬至的天儿又冷又干,吃了煮饽饽后汗毛孔都开了,便觉通身舒泰。于是今日奴才斗胆自作主张,若是违了宫里的规矩,奴才自请皇上主子、皇后主子的责罚。”

    “原来是这样,”皇后抿嘴而笑:“叫你一说,我也想起来小时候冬至在家吃煮饽饽来了。这样也好,汤汤水水、热热乎乎,不知皇上可否赏脸小用?”

    皇帝面上倒是淡淡的,只微微点了点头:“你起来吧。”

    婉兮起身退到门口垂首侍立着,皇帝没叫毛团儿尝膳,直接伸手拿过银镶金盘龙筷。婉兮远远瞟着,忍不住提醒一声:“旁边八宝转心碟里头,是奴才预备的酱油、老醋、蒜酱、辣椒末、姜汁、酱小菜、南小菜……皇上酌量取用就是。”

    便连皇后都笑了:“好个细心的姑娘。”

    “奴才不敢揣度皇上口味,”婉兮急忙蹲身:“奴才在家时,家人乃至邻居都如此食用,奴才便依样画葫芦从酱菜房取了这些来罢了。”

    皇帝便轻哼一声,没说什么,径自夹了饺儿蘸了蒜酱和醋,送入口中。

    皇帝并未招呼皇后同用,皇后便也含笑起身一福:“皇上用膳,妾身先自告退。婉兮,你留下伺候。”

    皇帝在宫中用膳,按规矩都是独自用膳,除非如上回是海贵人遇喜等极特殊的情形之外,便是皇后都不可擅自作陪。

    皇帝便点点头,皇后带着素春等人便退出去了。

    暖阁里,一时间只剩下了皇帝和婉兮两个人。两人中间隔着半个屋子的距离,更隔着一大段叫人心悸的静默。

    婉兮低垂着头,心反倒都被高高地揪了起来。耳畔只能听见他的筷子与碗碟轻轻撞击的轻响,却听不见半点咀嚼的动静,叫婉兮更加明白,原来就算是九五之尊,也从小都是在严格的礼仪教育之下成长的。规矩,不仅是他用来约束后宫、臣下的,更首先是约束他自己的。

    光景就这样无声地静静流淌,他只静静用膳,不说话,亦不特地抬眼看她。

    直到他轻轻搁下了筷子,嚼尽了口中的吃食,这才抬头望过来。

    他的目光不疾不徐落在她面上,口中却是召唤李玉。

    李玉忙进来,亲自送上牙汤和唾盂,伺候皇帝漱口净手之后,才躬身退了出去。

    皇帝眯眼打量那个立在墙边儿的人,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朕看,这墙上日后倒不必多贴一幅仕女图了。”

    婉兮心下一个翻涌,随即脸已是红了。

    是她站得都快嵌墙里去,故此他才如此揶揄她。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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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此心

    婉兮只得向前小挪了一步。顶 点 X 23 U S

    瞧她那不得不服从,却并不心甘情愿的模样,皇帝坐在炕上,心下也是堵着,可是唇角却还是收不回来。他便哼了一声:“冬至吃煮饽饽,我年幼时也是如此的。可是后来,每年冬至都要祭天,冬至前三日我便要进斋宫斋戒,便每年都错过了那一碗冬至时的饺儿……从皇考还在世时,我便曾多次代皇考行祭天之礼,于是算到今年,已有多年都没吃过冬至的饺儿了。”

    “在祭天大礼之前,吃饺儿的习俗变得微不足道,人人都只顾忌着我斋戒的礼数,却没人在乎过我独自一人在斋宫里,吃不吃得上一口煮饽饽……斋宫里很寂寞,也枯冷,其实我也曾时常想念一碗小时候吃过的热热乎乎、汤汤水水的煮饽饽。”

    他望过来,眸光如海。

    “只是,我从没对人说过。也从来都没人想到过,提前为我准备一回。”

    婉兮的心便是微微一颤。

    他顿下,转头不自觉地含笑放柔了目光凝视她:“……你有心了。”

    婉兮心头被不知什么由来的,狠狠一撞,眼前盯着地砖,莫名地模糊起来。

    他却轻笑了一声:“养心殿……你若不爱去,都由得你。我若闲了,来长春宫走走就是。我不为这个生你的气,你也不必为了这个躲着我。”

    因皇帝在寝殿里,皇后便退到东偏殿去等候。

    素春忍不住向皇后道喜:“主子原担心皇上因海贵人的事与主子生分了,今日便可见,主子确是多心了。皇上斋戒之前特地来看主子,后宫上下便都知道皇上依旧爱重主子。主子中宫之位,毫无动摇。”

    皇后垂下头去,目光落在自己靛蓝素色的袍子上:“……你当皇上是来看我的?”

    素春心下激灵滚过个惊雷去。

    皇后摇摇头:“不,你说对了,皇上就是来看我的。只要皇上是亲自走入的这长春宫,在外人眼里,他就是来看我的。这,就够了。”

    素春噗通便跪倒在地,猛然的顿悟叫她浑身一连串的寒颤。

    主子为何叫她烧了那个荷包,她也终于明白了。

    皇后闭上眼,缓缓点了点头:“你想什么,我也都明白。你以为我愿意如此?可是我还能怎么办?额娘辞世那天,小九还是个孩子……额娘捉着小九的手放在我手里,翻翻覆覆只说四个字‘长姊代母’……”

    “我要护着他,我也要护着我自己。我的永琏已经没了,我唯用和敬已经留不住皇上的心……我再没有别的法子,我只能如此。”

    素春忙叩下头去:“主子放心,奴才在此事上只长了耳朵,没长嘴巴。奴才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门外飒飒脚步声,却是李玉通传:“禀皇后主子,皇上已经用罢膳了,请皇后主子回去呢。”

    皇后急忙守住泪,却是微微意外:“这样快?”

    她本以为皇上这一膳,兴许要用很久、很久。

    皇后出了东配殿,李玉躬身含笑答:“皇上爱重皇后主子,说是怕皇后主子等急了,这才叫老奴赶紧请皇后主子回殿呢。”

    皇后立在冬日斜阳里,微微阖上眼帘:“妾身,谢皇上。”

    回到寝殿去,婉兮已经走了。

    皇后点点头,整理一下,待迈进门槛时已又是满面含笑:“难得婉兮有心,皇上用得可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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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请婚

    皇帝坐在明烛之下,满色如玉,更显得那一双点漆般的眼珠子黑亮灼人,那一弯薄薄的唇红如蔻丹。顶 点 X 23 U S

    “她有心,皇后更有心了。”

    皇后便含笑坐下:“这到了年下,前朝后宫的节项都多了起来。不知妾身有什么能帮皇上分忧的?”

    皇帝略一思忖:“便如往年,皇后安排命妇向太后行礼、赐宴之事便好。”

    皇帝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朕已下旨,明年二月八旗选秀。选秀诸事还要皇后提前做些预备。”

    皇后心下微微一滚,面上却依旧还是淡淡微笑:“太好了,皇上终于决定选看八旗秀女,这后宫里又要添几位姐妹,真该热闹起来了。”

    皇帝转开眸子望向窗外。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街前石座六角的宫灯已经点亮。

    “……朕便回养心殿去了。”

    “皇上!”皇后急忙站起,按住心底的空落,勉力而笑:“妾身知道皇上准备祭天大典之事繁忙,只是妾身还有一事想跟皇上求个恩典。”

    皇帝转回身来:“你说。”

    皇后躬身垂首,又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扬起脸来,目光坚定了下来。

    “小九年已十九,明年便二十了,却尚未婚娶。妾身的阿玛和额娘都故去得早,这件事便唯有妾身惦记着。既然明年二月八旗选秀,妾身斗胆求皇上亦为小九配婚。”

    “哦?”皇帝不由得眯起眼,凝住皇后。

    皇后怅然垂首:“妾身明白,小九只是外戚,本无此资格。可是小九是妾身的幼弟,更难得从小便亲受皇上教导成就。皇上不仅是小九的主子,更是小九始终崇敬的父兄、师长。若得皇上配婚,便如同妾身的阿玛尚在世一样,相信妾身的阿玛和额娘在天之灵也必定十分欣慰。”

    皇帝轻叹一声:“小星你说得没错,你是以姊代母;朕是他姐夫,便理应代行父职。只是……”皇帝不由微顿住:“他自己,是否也有此意?”

    皇后温婉而笑:“自然有的,只是他明白自己身份,岂敢自行向皇上透露此意?妾身以姊代母,自可替他做主。”

    皇帝便点点头:“那人选便由你定。你们姐弟若有看中的人,届时禀告我知。”

    皇帝走了,长春宫的院子里回荡起拍掌声,由近及远,渐渐朝向门外去了。

    婉兮自然没资格送出门来,便爬到南炕里,扒着窗子朝外看着。使唤女子住的后罩房窗上连一块玻璃都不镶,还都只用桑皮窗纸,于是她能看见的也只是外头的灯影摇曳,却根本连个背影都瞧不见。

    直到把掌声散尽了,她方捂着心口坐下来,大口喘气。

    耳朵好热,都快燃起来了。

    闭上眼,就又是她彼时待皇帝用完了煮饽饽,听得他说完那番心腹的话,便有些慌了神,自顾跪倒告退。

    皇帝轻轻眯了眯眼,却也允准了,只柔声说:“你去也好。”

    她起身刚想要逃,他却忍俊叫住她:“……拾掇了碗筷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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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张:心心相印

129、娇耳

    她红着脸连忙奔回炕几前去收拾,已是又近在他面前咫尺。

    他忽地笑,凑在她耳边低语:“饺儿在旗俗叫煮饽饽,你可知道它在关内亦有其它叫法?”

    婉兮小心吸气:“回主子的话,奴才知道几样:如交子、饺饵,或还有叫元宝的……”

    距离这样近,尽管她小心地不与他目光相接,可是他的鼻息还是喷吐在她颈侧。

    暖,又痒。

    他便笑了:“还有一样儿……”

    他忽地又凑近来,嗓音异样沙哑:“——娇耳。”

    她心头乱砰砰一跳,刚想回首,耳上却一热……

    他竟,轻啮住她的耳。

    虽随即放开,不过蜻蜓小弄,可他的喘息便还是霸道罩满她,“是你要送娇耳给朕尝……朕笑纳。滋味妙极。朕,甚爱之。”

    那个人已经随着巴掌声远去了,可是他却在婉兮脑海中鲜明生动。仿佛他此时依旧在她面前,坏坏笑着凝视着她。

    婉兮急忙一把捂住脸,忍不住出声抵抗:“……我才没听过这个叫法,分明是爷诚心欺负人!”

    语声有落,四面寂寥涌起。

    婉兮放下手,环望寂寂空室,终是忍不住轻叹一声。

    皇帝冬至前驾临长春宫的消息,一路长了腿,先在承乾宫里踏出了动静。

    娴妃盯着凤格,止不住的冷笑。她的冷却不仅仅是冲着凤格,那冷又何尝不是从她心窝子里压不住了流溢出来的?

    “……她刻意隐瞒了海贵人的遇喜,皇上摆明已是恼了她。通常只有皇后位下学规矩女子方可初封为贵人,可是皇上偏偏就抬举了本宫位下的秀贵人你,就是在做给她看!皇上是在警告她:她是皇后,可是皇后的尊荣却是皇上给她的,有皇上的爱重,她才有中宫的尊荣;若皇上不待见她,她的一切便都随时可被别人取代!”

    凤格听得面上一红一白。

    “可是皇上为什么忽然就又去了她宫里?她瞒着皇上,按说这是皇上最忌讳的大罪,皇上何至于这样快就原谅她了?”

    娴妃闭目苦苦思忖:“……难道是因为傅恒?她有个好弟弟,皇上器重,所以皇上便原谅了她?”

    凤格只得悄声接道:“兴许也不是皇上原谅了皇后,只是冬至将至,皇上要入斋宫斋戒。入斋之前,还有事需要与皇后交待。”

    “若只是商量这些事,皇上只需叫人传旨就是。或者叫皇后到养心殿罢了,又何至于要亲自踏足长春宫?”

    娴妃越说越觉灰心,黯然摇头:“本宫没有这么争气的兄弟,可是本宫的承乾宫里毕竟还有正得宠的秀贵人你啊……皇上要去斋戒了,在清心寡欲之前,总该再翻你牌子一回才是。”

    凤格也紧紧咬住嘴唇。

    “皇上若心里还有你,总可以在入斋之前先来看看你,顺便也到本宫的承乾宫里坐坐啊~”

    凤格心下同是黯然,却也只能赶紧起身扶膝:“是小妾没用……”

    “罢了。”娴妃灰心地抬了抬手:“自古君心难测,咱们用不着去揣测皇上心意;不过却要看清楚人家是怎么得宠,怎么笼络得住君心的。”

    娴妃眯住眼睛:“皇上若去了储秀宫,咱们倒可以想到那陆氏;皇上若去了钟粹宫,咱们也能明白那是海贵人的缘故;皇上若来了咱们承乾宫,外人便都会知道是你秀贵人的功劳……那么皇后呢?她宫里又没新人,她除了她兄弟之外,她又能凭什么?”

    ---题外话---

    明天见~

130、格格

    娴妃不得宠、承乾宫受冷落,凤格自己也同样跟着不好受。此时此刻,在防备外人这件事上来说,她跟娴妃倒是一条心思。

    凤格也垂首细想,忽地仰起头来:“娴娘娘可还记得那个叫婉兮的丫头?她此时倒是皇后宫中!”

    娴妃便是一眯眼:“本宫当然不会忘记。可是那个丫头又怎了,不是摔傻了么,她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凤格咬咬嘴唇:“小妾只是觉着那丫头极有心眼儿,当日虽声称摔傻,却还与娴娘娘您顶撞……依小妾看,那丫头绝非善类。”

    凤格的一席话说得叫娴妃也是眯上了眼。婉兮当日就曾叫娴妃如鲠在喉,只是后来见她只是被指到皇后宫里当使唤女子,娴妃倒也没再将她放在心上。

    “你说得也对,皇后总不会无缘无故就要了她去。她是否有本事勾住皇上,本宫还要细细打探;不过至少皇后要了她去,未尝就是没有与本宫做对的意思。”

    娴妃想了想,忽地抬眼瞟向凤格:“当日傅恒对她甚为回护,皇后难道不是为了她弟弟么?”

    凤格也皱眉细想,“此时小妾也不好说。不过既然来年二月就要选秀,到时候看皇上是否将这个丫头指给傅恒就知道了~”

    一到冬至前后,内外宗室命妇们便纷纷请旨入宫与太后贺岁。这一日,和硕柔嘉公主的女儿耿氏便获准进寿康宫向太后行礼。

    安寿到宫门口迎接耿氏,上前行礼:“奴才给耿格格请安。”

    和硕柔嘉公主是安郡王岳乐的女儿,还是顺治帝的养女,耿氏因母亲的缘故,也自幼便在皇宫出入,宫内上下都以“格格”称呼。

    耿氏虽已年过六旬,满头白发,可满脸的笑却还如年轻人一般地爽朗。她没用人搀,自己掀帘子下了轿,亲自扶起安寿:“寿丫头啊,你可莫折杀我了。还记着当年我进先帝爷的雍王府跟咱们太后踢毽子的时候儿,你还赢过我哪!”

    安寿便也笑,上前亲自扶住了耿氏的手肘。

    当年雍正爷还是贝勒爷的时候,当今太后还只是贝勒府里不起眼的格格时,耿氏到贝勒府里去串门子,便难得主动跟太后交好。于是这些年太后从一个低微的格格到贵为皇太后,还时常记挂着这位耿姐姐。

    安寿亲自扶着耿氏进门,太后已起身亲自迎了来,见面便怎么都不叫耿氏跪安,反而一把手捉住,两眼已是含了泪:“耿姐姐,多年未见,你身子一向可好?”

    雍正年间,耿氏的夫君揆叙因涉八爷胤禩案而被先帝褫夺谥号,太后自也不便与耿氏往来。是如今皇帝登基之后,开始给当年的八爷党起反之后,耿氏这才重又有机会获召入宫。

    耿氏也是一时落下泪来,“太后主子啊,太后主子……老奴当年啊就觉着整个雍王府里,唯有太后主子的面相最是有福气的。老奴果然没说错啊,如今您瞧瞧,这天下还有谁的福气比得上老主子您呐?”

    一时老姐妹儿叙过了旧,太后问到了耿氏的儿孙上。

    耿氏便垂首一笑:“不瞒老主子,老奴还有两个孙女儿未字。”

    太后便也明白了,点头笑笑:“我明白,都是叫皇帝迟迟不选看八旗秀女给耽误了。”

    太后说着忽然看了安寿一眼,随即便攥住耿氏的手:“倒不知老姐姐的两个孙女儿都叫什么,多大了?”

    ---题外话---

    稍后第二更~~一个小八卦:耿氏的这位母亲和硕柔嘉公主,被认为是《还珠格格》里晴儿的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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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戒牌

    耿氏离去之后,太后半晌还笑眯眯着。www.uu234.net安寿便凑趣:“主子这是寻着可心的人儿了。”

    太后便忍不住笑,欣慰点头:“耿姐姐是康熙朝权臣明珠的儿媳,那么她的孙女儿便是明珠的曾孙女,出自煊赫的叶赫部贝勒金台吉一支。”

    “她们的阿玛永寿是揆方的儿子,因父母早忘,被过继给揆叙的。耿姐姐本身已是和硕柔嘉公主所出的格格;永寿的生母就更是康亲王家的八郡主,更是咱们正格的皇室血脉!”

    “这两个女孩儿原本就是咱们皇室的姻亲,身份贵重,又自幼由耿姐姐教导抚养,性子一定如耿姐姐一般爽朗可人。况她们的伯父就是那大词人性德,她们两个骨子里注定是诗词风雅,皇帝必定喜欢。”

    冬至前三日,由太常寺经内务府,将斋戒牌送至各宫,分别于宫门或正殿等处悬挂。皇帝、官员,以及皇后为首的内廷主位们,也分别将缩小了尺寸的斋戒牌悬挂于心胸之间。

    佛经云:戒除心的不净为“斋”,禁止身的过非为“戒”。内廷主位们悬挂在身上的斋戒牌涵义虽严肃,可是用料和雕工却极尽精致华美。贵妃高云思用了青金石镂刻的斋戒牌,纯妃则选了蜜蜡佛手形的斋戒牌,娴妃更是直接用了画珐琅洋彩斑斓的斋戒牌。

    唯独皇后素些,用了水晶的斋戒牌,重其清澈通透,难得还保持一颗素心。

    婉兮大致瞄了一圈儿,便窝回自己的后罩房,端过针线笸箩闷头忙了大半晌。

    早膳过后,位于东六宫之南的斋宫便响起斋鼓,是宣告皇帝要正式入斋宫斋戒了。婉兮忙三火四用牙咬断了线脚,便冲出门去。

    远远朝献春行礼:“姑姑,我请一刻的时辰,马上就回来!”

    献春看婉兮急急忙忙的样儿便嘱咐:“是去见九爷吧?九爷要陪着皇上一起斋戒,有日子不容易见了……你去就是,不过可小心,别跑摔了!”

    婉兮却躲过献春的目光,急急又一蹲身,便赶着出了宫去。

    她尽量选少人走的夹道,一路赶到了御膳房。刘福没在,幸好刘柱儿还在。刘柱儿一见是婉兮,便乐呵呵上前给行礼:“魏姑娘找我师父,可有吩咐?”

    婉兮略一思忖,便将手里的物件儿塞进刘柱儿手里:“你设法帮我把这个给毛团儿。”

    刘柱儿也眼珠儿一转,毫没犹豫便甜脆脆地应了:“姑娘放心,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

    刘柱儿这小子也是聪明的,什么都没问。

    婉兮垂下头,用脚尖碾了碾地面:“你到时候交给他就行,什么都不用说,他一看自然就明白。”

    刘柱儿认真点头:“我记下了,姑娘放心!”

    别看刘柱儿答应得痛快,实则他是费了老大的事,托了好几个人才见着毛团儿。他就是个御膳房跑腿儿的小太监,他想单独见御前的人可不容易。

    等他终于将物件儿交给毛团儿,皇帝早已入了斋宫,拈香已毕,正式开始了独居三天两晚的斋戒。

    毛团儿接过来那物件儿,只一上眼,都没问是哪来的,便伸手拍拍刘柱儿,扭头就往斋宫里跑。

    ——因那包袱皮儿,还是曾经包银鼠皮的那张,毛团儿一看自是明白了。

    ---题外话---

    明天见~下周会给大家加更,大家别急哈~

132、真寸

    毛团儿小心翼翼进了斋宫,正瞧见李玉也拿了什么似的急匆匆往外走,见了毛团儿进来,忙左右看一眼,将毛团儿拉到廊庑下。www.uu234.net

    “你急匆匆的,忘了这儿是斋宫?”皇帝斋戒,是为显示对上天的诚意,下头人便连一丁点而

    毛团儿便偷偷一乐:“师父,有物件儿给皇上。徒弟不敢进殿去,只正好委托给师父。”

    李玉一瞧,竟忍不住噗嗤一乐,摇头叹口气,从自己袖口里也拿出样物件儿:“这二位呀,嘿……”李玉说着将那物件儿往毛团儿手里一塞,将毛团儿手里的物件儿接过去。

    毛团儿脑筋电转,便也睁大了眼:“万岁爷正好也有物件儿要给魏姑娘?哎哟喂,真是寸到点儿上了!”

    师徒两个从廊庑下各自转身,朝着内外两个方向去。

    斋宫正殿近,李玉先将婉兮给的物件儿送到了皇帝面前。

    斋宫因是斋戒、向上天表达诚心之处,所以即便斋宫也处于紫禁城中,可是殿内一应陈设却克尽尊仪与俭素。皇帝冷冷清清一个人坐在雪洞似的殿内,完全没有了人间帝王的雍容之气,倒像个寒窑里谨言慎行的苦学生。

    这样儿的皇帝,连李玉瞧着都跟着心疼。这会儿他手里替皇上捧着这个物件儿,便自己的心都忍不住要替皇上要先暖上一暖了。

    皇帝眯眼打量李玉:“这样快?”

    李玉略一迷糊,随即便也懂了:皇上既然给了东西叫给魏姑娘,皇上心下便也自然期待魏姑娘有个回赠的。可是方才他刚捧着皇上给的物件儿出去,连斋宫的大门还都没出呢,所以皇上反倒会担心他事实上还没见着魏姑娘呢,那他送来的就也不该是魏姑娘的回赠了。

    此时的皇上啊,哎,倒像个毛头小子。

    李玉忍住一声叹息,含住了笑将方才撞见毛团儿的事儿给说了。皇帝这才眼中精芒一盛。

    皇帝盯了李玉一眼,伸手就将李玉手里的物件儿夺过来。却没当着李玉的面儿打开,而是转过身去连走了好几步,拉远了距离才打开那再熟悉不过的包袱皮儿……

    一个巴掌大的褡裢腰包便落入掌心。

    只一眼,皇帝便清笑满眼。

    笑着再细看这个褡裢:湖蓝的缎面,正配合他祭天所穿的礼服之色;褡裢又不是普通的方正,而是裁成了葫芦形。

    褡裢两边的口袋都有刺绣,靠内的那面用的正是她绣过的那幅熊瞎子;而靠外的这面儿——她却没绣花,只绣了端端正正的两个字儿:斋戒。

    “嘁!”皇帝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小妮子,绣了就是绣了,却还用这个来提醒我‘斋戒’!哼……我就偏不懂你什么意思了!”

    皇帝这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嘀咕,终究还是被李玉给听见了。他也忍不住笑,心里道:“哎哟,这位魏姑娘哟,胆子真大。不过……却也真是冰雪聪明!”

    李玉含笑躬身:“老奴猜想,魏姑娘这是瞧见了各位娘娘身上悬着的斋戒牌子了,于是特地绣了这两个字,在这个时候儿献给皇上,就是方便皇上装斋戒牌子用呢~”

    皇帝便也笑了:“朕明白。”

    他垂首将那褡裢穿过腰带,“斋戒”二字在外,熊瞎子那面才束在腰带里,紧紧贴在身上。

    如此,便再没人能瞧出这褡裢里藏着的玄机。

    便是斋戒的时候戴着,亦不犯礼。

    ---题外话---

    稍后第二更~~不是有亲问褡裢跟荷包的区别吗,现在明白了吧?褡裢有一面是在腰带里头的~

    谢谢如下亲们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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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消寒

    且说毛团儿也一路跑到长春宫去,却是先求见了皇后。

    既是御前的人,长春宫上下都极客气。皇后亲自见了毛团儿,还赏了荷包。

    毛团儿赶紧先跪呈上一样物事:“皇上赐内廷各主位娘娘‘九九消寒图’,奴才第一份儿先到主子娘娘这儿来。”

    皇后自是欢喜,忙叫素春接了。展开了看,是皇帝御笔亲书的九个字组成的一句诗:“春前庭柏風送香盈室”,每个字皆为九画。皇后隔空向斋宫方向一礼:“妾身谢皇上眷顾”,然后亲手就挂在寝殿里。

    毛团儿从皇后殿中告退出来,这才拐了个弯儿绕到婉兮的后罩房来。

    因毛团儿年纪还小,又是御前的人,于是长春宫上下也没人拦着他。若是换了别的宫里的太监,敢直接往后院跑,腿都打折了。

    毛团儿却也没敢进门,只隔着窗子招呼婉兮,婉兮推开支窗瞧出来,心莫名地扑腾了起来。毛团儿眼尖,左右瞧了一眼,见屋内并无旁人在,便笑嘻嘻打招呼:“姑娘手巧,做出的饽饽连皇上都爱吃。今儿正好来给主子娘娘送东西,一时嘴馋,想跟姑娘讨两块饽饽吃。”

    婉兮便也故意跟他绷起了脸:“没什么好的,就剩几个杂拌儿,你不嫌弃就拣了去随便嚼一口吧。”

    婉兮说着端过饽饽匣子来。里头有掰剩的半块萨琪玛、一卷驴打滚、一条长白糕。

    毛团儿也不客气,伸手就都给抓过来。婉兮忍不住笑,拍了他爪子一记,回头去炕琴抽匣里拿出两张晒干的苏子叶,回来将饽饽给包上才塞给他:“都不是现做的,有些硬了。你要是嫌弃就喂狗喂鸟都无妨。等下回你提前告诉我一声儿,我给你现做就是。”

    虽说这哈哈珠子从在花田初遇就跟她不客气,不过这两回传递物件儿,可多亏了这小子,她心里谢着呢。

    毛团儿笑嘻嘻接了,回头看没人注意,便将一个物件儿塞进婉兮掌心。

    婉兮心尖突突直跳,赶紧攥紧了手。只这么攥着,便觉似乎只是一张纸,仿佛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毛团儿完成了差事,欢欢喜喜咬了口萨琪玛:“嘿,姑娘这做饽饽的手艺是越发好了。现如今啊,不光滋味好,这形儿看起来也好看着呢!”

    婉兮的脸登时便又红了一层。

    当初她给皇帝送的那些饽饽,的确是看都没法看的。

    她哼了一声,索性将窗子关上:“您慢走,不送了。”

    毛团儿走了,婉兮听见外头传来女子们的说笑声:“万岁爷给主子赐了‘九九消寒图’,不如咱们也依样描一张挂起来,每天一笔,‘写九’消寒玩儿吧!”

    婉兮垂首悄然展开了自己掌心的纸张——原来也是一张“九九消寒图”。

    只是这张上头不是字,而是一幅梅花。一枝上有九朵,每朵上有九个花瓣儿。这便是要用从冬至数九开始,每天描红一瓣,合起来就是九九八十一天。待得梅花红遍,数九便也尽了。

    整张图上只有四个字,不是宫里匾额上常见的皇帝楷书御笔,而是换成了如银钩铁画一般的瘦金体。

    那四个字是——九尽春深。

    ---题外话---

    有没有觉着“**”啥的,都是咱古人玩儿剩下的?咔咔~~明天见~

134、画九

    乾隆六年。

    宫中节项一直忙到正月十五,才算是基本过完了。从冬至祭天,到腊八敬佛祖成佛,二十三坤宁宫祭灶,二十四封印交泰殿,再到除夕守岁,正旦明窗开笔、祭祖、祭堂子、太和殿朝贺、重华宫君臣联句……连续两个月间,各种祭祀礼仪、召见蒙古王公和宗室大臣,皇帝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圆融君臣、宗室,朝廷与地方部族的关系,忙得脚不沾地。待到终于忙完了正月十五上元日,二月的八旗选秀名单也已呈上来了。

    李玉将名单送进养心殿的时候,皇帝正盘腿坐在炕上,翻那褡裢看。就在皇帝手边还摊放着大臣奏报免安徽宣山等地雹灾的奏折……

    李玉明白,皇帝这是看折子看累了,或者熬神了,这才暂时搁下奏折,偷偷看一眼那褡裢。

    因褡裢上头绣着“斋戒”二字,此时又不是斋戒之时,于是皇帝都不方便时时带在身上,更不宜随手查看,只能这样如偷偷摸摸一般地看。

    李玉心下也忍不住跟着酸酸涩涩地叹了口气。

    皇帝听见李玉的脚步声,便将褡裢塞回袖口去,抬眸端然看过来。李玉忙跪倒:“皇上,礼部呈上圣祖爷后裔中适婚宗室名册,以及户部呈上的八旗待选秀女名册,恭请圣览。”

    皇帝微微扬眉:“放下吧。”

    李玉寻思了一下才说:“距离二月尚有些时日,奴才斗胆请皇上示下:是否……要进后宫散散?”

    皇帝便眯起眼,唇角却是微微一勾:“李玉!”

    李玉忙摘下帽子磕头:“奴才该死!奴才只是想说……算算月份,海主子的临盆之期就要到了。皇上一向以皇嗣为重,故此老奴才……”

    李玉话还没说完,眼前却已出现了皇帝的靴子。李玉便忍住笑,没再继续说。

    皇帝哼了一声:“还不给朕更衣?”

    皇帝到了长春宫的时候,婉兮还在后罩房里忙她的绒花。

    如今做通草花她已能信手拈来,只是传自江南手艺的绒花,她还有些不熟练。皆因绒花都是蚕丝所制,手艺便要更细巧。

    窗外忽然传来拍掌声,她便愣住,手里好容易刮毛的蚕丝,一下子又乱了颜色次序。

    她听见院子里簌簌响动,知道是皇后带着头等女子和二等女子都出殿跪迎,她身为使唤女子却没这个资格。便不由得丢开做了一半的绒花,爬到炕里去,耳朵贴着南窗听。

    从冬至到正月十五,所有宫宴等场合,皇后带在身边的自然都是素春等头等女子,她没资格。于是算到今日,她也已有近三个月没见过他。

    院子里拢音,隐隐传来他清越嗓音:“都起来吧。”

    随后他的声音便没入了正殿去,整个院子又恢复了凝肃,再听不见半点声响。

    婉兮叹口气,从炕里溜出来,出溜下地。掀开妆奁,隐秘地从最下层的抽匣里拈出那张消寒图来。

    一日一笔描红,算到今日,她已将几乎将满树梅花全催开了。

    他说“九尽春深”,她画上的花倒真的已开好了。

    ---题外话---

    稍后第二更~

135、抬举

    正殿里,皇后也喜滋滋将皇帝赐下的那九个字擎来给皇帝看:“妾身也亲谒寿东宫,抚养在温惠贵太妃膝下的和敬也每日都将皇上赐下的消寒图一笔不落写满。”

    温惠贵太妃是康熙的和妃,曾抚养过皇帝,于是皇帝便也将除了永琏之外的皇子和公主们也送到寿三宫,放在康熙帝的太妃们膝下抚育。唯有曾经的嫡长子永琏是放在寿康宫的皇太后膝下抚育。

    皇帝点点头:“从冬至以来,我一直忙于前朝,后宫诸事有劳皇后。”

    皇后含笑道:“实则后宫中衣食住行自有内务府大臣们供奉,嫔妃间的事也自有太后做主,妾身并未做什么,只是从中协调罢了。”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算算日子,海贵人将临盆了。朕知道皇后便连过年都每日亲去看望。”

    皇后欠了欠身:“是妾身应当的。回皇上,海贵人和皇嗣皆安好,临盆就在这几日,守月大夫和守月姥姥,以及保姆、乳母等人均已备好,只待海贵人喜讯。”

    皇帝点头:“稍后皇后陪朕去看看海贵人。”

    皇后含笑却是福身:“妾身想向皇上求个恩典:婉兮在妾身宫中已做了半年的使唤女子,她心灵手巧,秀外慧中,妾身有心想叫她做二等女子的上差,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成为皇后身边的二等女子,便意味着可以伺候在皇后身旁,身份仅次于素春等人而已。

    “二等女子?”皇帝却陡然扬眉:“皇后身边缺二等女子么?”

    “回皇上,妾身知错了。”皇后心下激灵一跳,忙蹲身:“妾身只是想婉兮继续做使唤女子,便着实委屈了她,这便忘了位下女子皆有定额的规矩。还请皇上责罚。”

    皇帝叹了口气:“算了,大过年的。既是皇后宫里的事,皇后便自己看着办吧。”

    皇后这才松一口气:“妾身谢皇上的恩。”说罢转头看了素春一眼。

    素春便蹲身为礼,悄然退出去了。

    婉兮跟着素春朝正殿走。回廊幽长,她只能看见素春的背影,不知怎地,她总觉今日的素春有些心事重重。

    在几个头等女子中间,婉兮跟献春最亲厚,对素春最打怵。许是因为素春是皇后身边最得用的吧,便素日里对人也最严厉。

    婉兮小心问:“姑姑,倒不知我要为何事谢恩?”

    素春却头都没回,“你要明白,这都是主子抬举你。如今主子肯给你机会,你要知道如何回报主子。”

    婉兮垂首,真心实意点头:“我明白的,从我入宫至今,事事都多蒙主子照拂。我只是不知,要因何事向皇上谢恩?”

    素春深叹一声:“别问那么多了,主子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是。”

    一时已是到了正殿,素春便换上了一副笑,进内福身:“回皇上、皇后主子,婉兮在外面求见,来叩谢主子的恩典。”

    皇后瞟了皇帝一眼,便抿嘴含笑:“婉兮最是灵慧。外头也冷,皇上不如宣她进殿吧?”

    ---题外话---

    明天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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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了,她的愿望很简单:安安静静当个小宫女,等25岁放出去。可是!那位万岁爷又是什么意思?初见就为她吮伤口;再见立马留牌子。接下来借着看皇后,却只盯着她看……她说不要皇宠,他却非把她每天都叫到养心殿;她说不要位分,他却由嫔、到妃、皇贵妃,一路将她送上后宫之巅,还让她的儿子继承了皇位!她后宫独宠,只能求饶:皇上,你要雨露均沾啊~--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