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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逆世骄凰全文阅读

作者:非优     重生之逆世骄凰txt下载     重生之逆世骄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60章 你帮了为夫的大忙

    娘亲说父亲是武将,经常练功和奔波,衣衫容易开裂和弄脏,她为父亲缝制衣衫时都要加粗线头和加厚袖口、领口等部位,颜色也挑偏深色的,这些衣衫都具备这些特征。

    娘亲缝制的衣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这些衣衫的成色,应该是一两年内缝制的男子衣物,还是京城流行的样式,不太像是父亲穿的。

    她走进屋里,屋里也收拾得很是干净,桌面纤尘不染且微带湿润,就像刚刚打扫过的,是母亲打扫的么?

    桌上放着一套折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一双鞋子、两双袜子以及两只食盒,她一看就知道这些衣鞋是娘亲这几天才做好的。食盒?她打开一看,一盒是刚刚出炉的卤牛肉,一盒是泛着酸味的腌菜,都是那家酒楼的招牌,在这种天气里也能放上好几天不变质,这些都是娘亲刚才买的吧?

    这屋子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娘亲不顾安危,悄悄的过来收拾和照顾?

    风衔珠接着进入内室,那是一间男子所住的卧室,简洁大方,衣架上挂着几套劲装和便衣,款式都比较新,墙壁上挂着刀、枪模型与几件装饰性的兽皮,看木床和衣物的尺寸便知屋主身材比较高大。

    她小心翼翼的搜索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花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结束。

    总的说来,这间屋子的物件很少,没有任何关于屋主的身份证明,基本上都是一些必备的个人用品且数量不多,感觉屋主很少回来居住。

    她悄然走出屋子,向街坊邻居打听屋主的情况。

    “这屋子啊,住着一个年轻的后生,长得高高大大的,可好看呢,不过他很少回来,我也就见过他几次,每次都走得很是匆忙,不曾跟咱们打过招呼的……”

    “俺也不知道他叫啥,他不怎么搭理人的,你知道这里住的人杂,来来去去的经常换人,俺也不太清楚他的事情,就知道他好像是两三年前才搬来的……”

    “老太太?好像久不久会有一个老太太来这屋子吧,我问过那老太太,说是收了钱,每个月都来打扫收拾一到两次……”

    ……

    风衔珠调查到天暗也问不出屋主的名字、来历,只知道屋主大概是一个身材高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似乎很是忙碌的年轻人。

    她带着满腹疑惑回到住处,几次想问母亲这件事,但又不敢问,只得憋着。

    憋着实在太难受了。

    她不想总是这样被谜团包围,别人什么都知道而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傻瓜似的。

    一夜醒来,她给母亲留了一封信,悄悄离开住处,继续去调查那位屋主。

    怎么调查?

    她都想好了——守株待兔,等待屋主出现。

    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她离开住处的当天晚上风鸣安回来了,夫妻俩见面后少不得互相抱怨几句,风母怪丈夫老是在外面奔波,不关心妻女,风鸣安则怪妻子都南下这么久了还返回来,给他增添麻烦。

    抱怨过后两人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聊眼前的事情。

    风鸣安道:“衔珠又出去了?她怎么老是出去?她有没有说她去哪里,去干什么?”

    风母道:“她留了信说她要去收集情报,寻找全家逃出京城的机会,可能过几天才回来。”

    “唉,这孩子越来越难管了。”风鸣安不满,“她这样成天在外面跑,我看迟早要闯出祸来,也不知道我还能帮她善后到几时。”

    “还不是你对她关心太少。”风母嗔道,“她头上有那么多伤口你都不知道,也难怪她做什么都不告诉你。”

    风鸣安皱眉:“你说衔珠头上有很多伤口,这是什么意思?”

    风母道:“前几日珠儿入睡时做了噩梦,出了很多汗,我帮她擦拭汗水的时候发现她剃光了自己的头发,平时戴的都是假发,我把假发拿掉,才发现她的头上烙有很多陈年旧伤。”

    “竟有此事?”风鸣安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可看出这些伤口大概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伤口深不深?数量又是多少?”

    风母仔细回想:“不好说,我只能肯定这些伤疤是好多年以前的了,颜色有些深,像暗红色的花纹似的。”

    她顿了顿:“那些伤疤也真是奇怪,一道道都是歪歪扭扭的,像是刻画上去的,不像是砍出来的,我养了珠儿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她头上受过这么多伤,唉——”

    “确实奇怪,衔珠头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疤呢?”风鸣安想不明白,“她的头部若是受到这么多外伤,肯定伤得不轻,为何我们都不知晓这事?夫人,你真的没有看错?”

    “这种事我还能看错?”风母不满,“我出家这么多年,不知道这事就罢了,你呢,怎么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我看这孩子受伤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也就忍了,现在有什么事才会自个承担,不告诉咱们……”

    风鸣安低头盯着酒杯,一脸沉思,没有听妻子唠叨。

    风母拿筷子敲了敲他的酒杯:“你又在想些什么呢?”

    风鸣安抬头,目光炯炯:“我记得衔珠好像从来不让人给她洗头和梳头?”

    “大概是这样的。”风母道,“我有时候也帮她梳理头发,不过她从不让人碰她的头皮,说是她的头皮很敏感,别人碰了会发痒,她受不了。”

    风鸣安直直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后,脸上慢慢浮起笑意,眼里也燃起奇怪的光芒。

    “原来如此!”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低低的笑起来,“我想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终于知道真相了,哈哈哈——”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洪亮的“哈哈哈”声,几乎声震屋顶。

    “你笑什么呢?”风母皱眉,抱怨,“像个疯子似的。”

    “哈哈哈,夫人,你这次干得好!”风鸣安哈哈大笑着,搂住妻子的肩膀,狠狠亲了几下妻子的脸,“你立下大功了,帮了为夫的大忙,来,为夫敬你一杯。”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个……”

    “夫人,咱们的苦日子就要结束了,咱们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哈哈哈……”

    这一夜,风鸣安脸上难得的挂满了笑容,命令几名亲信:“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与衔珠说,她回来后你们务必立刻通知我,不管多晚都要通知,绝对不可耽搁!”

    而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他也难得的没有外出,既兴奋又焦虑的等待风衔珠回来。

第061章 追踪,神秘的禁军高手

    风衔珠也是极为固执,极为有耐心的。

    她扮成不同的人物,每日潜伏和出没在那片巷子里,盯着那间屋子。

    她做好了等上多日的准备,但这一次她的运气很好,才过了两日,屋主就回来了。

    当时是傍晚,天色已经暗了,那片巷子没有路灯,家家户户紧闭门户,极少有人出入,她看到一名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男子出现在巷子口,步履匆匆的走到那间屋子前,开门入内。

    她悄悄跑到那间屋子前面,爬上墙头,就趴在那里,盯着屋里的举动。

    屋里点了灯,她隐隐看到那名男子在桌边坐下,打开食盒,先闻后尝,又等了一阵子才开始啃食,显得极为谨慎。

    吃饱之后,男子拿起桌面上的衣鞋,似乎沐浴去了,过后进入内室。

    男子在内室做了些什么,风衔珠就看不到了,总之,男子这夜没有再走出内室。

    凌晨五更,男子走出内室,也不点灯,就在院子里练了一段拳脚功夫,风衔珠此时已经转移到了隔壁的屋顶上方,将男子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心中吃惊不已:这男子展露出来的拳术水准绝对是一流高手的级别,比她的父亲相比也毫不逊色,更甭提这男子的身材条件也极为出色,力量、速度、敏捷度、柔韧度、反应能力等都在上等,是个学武的人才啊!

    这个男子,到底是什么人?他明显经过长期的、专业的训练,感觉不像是泛泛之辈。

    半个时辰后男子结束晨练,将院子里晾晒的衣物收进包袱里,背着包袱离开宅子。

    风衔珠不远不近的跟在那名男子身后,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掩饰自己的身形。

    从天色灰暗跟到天色泛白,风衔珠看到那名男子进了一个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地方——禁军军营!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禁军军营是她万万不敢靠近也不能靠近的,她只能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在四周转悠,反复观察和确定后才敢相信自己没有看走眼。

    为什么母亲会跟禁军的人扯上关系?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千夫人对她说过的话,心里愈加浮躁。

    难道……父亲来京以后总是神出鬼没,极少回家,真的是在暗中与军营的将领接触?

    如果真是这样,父亲到底在谋划什么?难道他想找军中的人帮忙,查明真相,洗清冤屈?可是父亲已经归隐十几年,早就和军中没有了来往,皇帝也最是忌讳当朝官员、归隐将领与现役军人往来的,父亲跟现役军人亲近,消息传出去定会招来灾祸。

    因为这份疑惑,她继续在军营附近潜伏,想等那名年轻男子出来后再继续进行跟踪,然而她昨夜并没能看清那名男子的长相,等了也是白等。

    下午,风衔珠不得不沮丧的离开,准备回家。

    回家的途中,她心里郁闷,感觉不太想见有事隐瞒她的母亲,便拐去那家小镖局,看看有没有她的信件。

    有。

    释空的草药,送给千夫人的。

    又是阴魂不散的千夫人。她真怀疑“释空”是千夫人的阴谋,就是为了让她不得不经常去见“她”,承受“她”一次次的蛊惑。

    她绝对不会被千夫人蛊惑。

    风衔珠拿了那包草药,去附近的酒肆、茶馆听书听到日头西下,才慢悠悠的逛去巫云宫。

    这一次,风衔珠也是将草药袋缠绕在腰间,打扮成书生的样子,坐在独立的雅座上,等着排在前面的客人出来。

    雅座与雅座之间隔着屏风,她能听到隔壁那几名来自西狄国的男人在聊些什么。

    “老子第一次来泽国,泽国的女人干起来就是爽,一个个长得白白的,腰细细的,软绵绵的,哭起来像猫叫,难怪是男人都想干泽国的女人,老子这次回去一定要买几个回去……”

    “你们猜我睡过多少泽国女人?五十九个!不过青楼的女人我都睡腻了,我现在就爱干千金小姐和贵夫人,你们别看这些女人一个个看着正经高贵,到了床上叫得比青楼女子还大声,妈的,泽国女人就是矫情……”

    “哈哈哈,那是泽国的男人个个都是病夫,满足不了泽国女人的需求,泽国女人想知道男人的好处,还得靠咱们……”

    “泽国女人睡起来爽是爽,就是太贵了……”

    “蠢货。买不起不会用强吗?你挑个偏僻的地方,看中哪个女人就把她绑到没有人的地方,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干完了就丢,谁还能去抓你?在泽国那些偏僻的乡下,女人随便你强,当地官府知道是你干的也不敢去抓……”

    “哈哈哈,你说得有理,这泽国还真是男人的天堂,泽国男人不行,还是由咱们来代替泽国的病夫享用这些娘们吧……”

    风衔珠听得握紧了拳头,几乎捏碎手中的酒杯。

    泽国皇帝虽然好战,民怨极多,但在他年富力强的时候泽国可是第一武力强国,只有它攻打别国的份,绝无别国挑战它的可能。直到最近数年,泽国皇帝龙体欠安,国力削弱,像西狄国这样的蛮西狄之国开始尝试挑战泽国的强国地位,泽国却不敢对西狄国强硬,才导致这些西狄人在天泽城嚣张又自大。

    可恨她现在身份特殊,不能惹事,否则她一定宰了这些轻视、凌辱泽国女人的野蛮人。

    耳听着这些野蛮人越说越恶心,风衔珠几乎快忍不住时,丫环过来了:“凤公子好,您久等了,奴婢现在就领您去见千夫人。”

    风衔珠站起来,大步走出雅座,心里只想将草药丢给千夫人后就赶紧走。

    然而她刚走出雅座,隔壁那几名西狄人就窜出来,拦在她的面前,蛮横的道:“喂,小子,咱们跟你换,咱们先去见千境雪,你后见。”

    他们身上散发着浓重的体味,让风衔珠感到很是难受,而他们的态度让已经忍了他们很久的风衔珠感到尤其愤怒。

    “嬷嬷,”风衔珠没有与他们正面产生冲突,而是问负责招待客人的嬷嬷,“有人想插队,破坏规矩,你说这事怎么处理?”

    嬷嬷对那几名西狄人行了一礼,客气的道:“这里是皇上修建的巫云宫,宫里有铁定的规矩,还请几位客人遵从。”

    “咱们没有不遵从。”那几名西狄人道,“咱们只是在跟这小子商量能不能换个位置,只要这小子答应,那就不破坏规矩了。”

    嬷嬷于是问风衔珠:“凤公子,你可答应换位置?”

    风衔珠摇头:“不换。”

    嬷嬷于是对那几名西狄人道:“各位老爷,凤公子不愿意换,只能请几位再稍等片刻了。”

    “小子,”那几名西狄人围住风衔珠,凶神恶煞的道,“听说泽国人好客,咱们几个都是从西边来的,是泽国的客人,你应该满足咱们这小小的要求。”

第062章 拳惊四座,第一次出手

    风衔珠冷笑:“我就是不答应,你们又敢如何?”

    “小子,”几名西狄人笑得邪恶,“这巫云宫只有一前一后两道门,你不答应,咱们到时会在前后和后门等你,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顶 点 X 23 U S”

    “我不知道。”风衔珠道,“不如你现在就告诉我,你们到时把我堵在巫云宫的前门或后门,能对我做什么?”

    “你小子的脸还挺俊的啊,”那几名西狄人邪笑,居然伸手去摸她的脸,“虽然你是个带把儿的,但比我们西狄国的女人还嫩,想来味道不错。”

    有一个西狄人甚至朝风衔珠的耳朵伸舌头:“咱们不仅要在巫云宫的后门等你,还要去你的后门,尝尝泽国书生的味道……”

    孰可忍,孰不可忍。

    风衔珠一手抓住那只熊手用力一扭,一手握拳朝那张想舔她的熊脸砸去。

    她自小就接受父亲的武术训练,却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对外人出手,因为盛怒之下她还使出了全力,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出手是轻还是重、能不能伤到对方。

    “咔嚓”,手骨折断的声音。

    “怦”,脸骨被重击的声音,而后鼻血飙飞。

    “啊——”两名被打到的西狄人发出简直是惊天动地的惨叫,震得整个前厅瞬间安静了几秒,而后骚动了,轰动了。

    其他西狄人没想到风衔珠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敢对他们出手且出手这么狠辣,也愣了几秒,而后怒道:“区区一介泽国病夫也敢对咱们出手,咱们今天就让你尝尝西狄国男人的厉害……”

    话音未落,风衔珠已经放开那两名被打到的西狄人,一记旋风腿踹中一名西狄人的胯间,那名西狄人惨叫一声,捂着裤裆,踉跄后退,痛得好一会儿都动不了。

    “没想到你这病夫还有两下子,难怪这么嚣张!兄弟们,是他先出手伤人的,咱们别跟他客气,一起上!”这些西狄人敢在巫云宫嚣张,一来他们个个生得身材魁梧,牛高马大,能打善战,二来他们有一定的身份,乃是随主子前来天泽城谈亲的,自视甚高。

    受了风衔珠这几记重击,他们也彻底怒了,纷纷围上去。

    开打。

    皇帝有令,任何人都不能携带兵器进入巫云宫,违者当斩,这些西狄人也不敢公开抗旨,所以双方皆是赤手空拳的进行打斗。

    风衔珠的身材在女子中算是比较高挑的,但和这些西狄人相比还是显得娇小,她被七八名魁梧威猛的西狄男人围在中间,就像一只猫被一群恶犬包围,让那些纷纷围过来看热闹的姑娘和客人们都为她惊出了一把冷汗。

    不过,战局的发展出乎众人的意料。

    “凤公子”虽然看似被西狄人压制得极为辛苦,却靠着“小巧”的身体和灵敏的反应,在众多西狄人中间左闪右避,西狄人虎虎生风的拳头就是打不到她的身上,她时不时的还能揪个空给对方一两拳,没让西狄人占到什么大便宜。

    巫云宫的前厅本是极大的,但在高朋满座之下,能让双方尽情打斗的空间实在不多,打了一会儿后,他们开始冲撞到别人,破坏各类家具物件,现场越来越凌乱,惊呼声此起彼伏。

    客人们开始尖叫:“打架了,受伤了,巫云宫怎么还不派人过来劝架?”

    “你们都消停点吧,这里可是巫云宫,皇上下令修建的公主居处,你们这样闹,不怕砍头么?”

    “你们这些人怎么不劝架啊?俺为了见千夫人一面都等了快两个时辰了,求求你们快停下来,别让俺白跑这一趟,俺可是从一千多里外的东山赶过来的,呜呜呜……”

    “再打下去要死人了,有没有人去通知千夫人?”

    ……

    垂帘之后,巫云宫的护卫长问千夫人:“公主,再这样打下去,巫云宫的损失就太大了。”

    千夫人摇头:“再等等,我讨厌西狄人,想让他们多受点教训。”

    护卫长便不再说话。

    千夫人的目光透过纱帘,盯着风衔珠利落的身影,唇边泛起淡笑:不愧是风鸣安教出来的孩子,身手不错,出乎“她”的意料。

    前厅里,风衔珠双拳难敌四手,被七八条西狄人追着到处跑,不甘之下,她抄起盘碗碟壶、椅子桌子充当暗器,用力朝对手丢过去。

    西狄人怒,也有样学样,抓到什么丢什么。

    前厅里的家具物件一样样被砸坏,让众人很是心疼:“千夫人最是需要钱的,砸坏这么多东西,千夫人得赔多少钱啊?万一千夫人这个月凑不够钱,那、那她得多惨啊……”

    风衔珠和西狄人完全不在乎对现场的破坏,双方都打红了眼,只恨没有兵器杀掉对方。

    混乱之中,风衔珠闪得太快,一个不稳摔到地上,她刚想跳起来,就有一条西狄人直接扑上来,压到了她的腿部,接着第二条西狄人又扑上来,压住她的腰部,接着第三条西狄人扑上来,压住她的头部……

    每条西狄人估计两百斤左右,几条一齐压在风衔珠身上,风衔珠再怎么强悍也抗不起这么多重量,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压扁了,也快要窒息了,还有一口老血从咽喉涌上来,从她的唇边慢慢渗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沙哑、酥骨的声音穿透众人的惊呼声,传进风衔珠耳里:“我是巫云宫的主人千境雪,几位客人若是再不住手,格杀勿论。”

    千夫人出现了!

    现场安静了,众人都齐刷刷的看过去,说不出话来。

    “谁敢杀我们?”那几名利用重量、体型压制风衔珠的西狄人转头,怒道,“明明就是这个弱鸡先动的手,我们杀了他也……也……也……”

    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千夫人,忘了怎么说话,也忘了眼皮子其实是可以合起来的。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他们活这么大,见过的所有漂亮的女人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个女人的一只眼睛好看,还有她的嘴唇、她的头发、她的身段……没有一处是不要命的……

    “将他们拉开。”千夫人对身边的护卫长下令。

    “是。”护卫长大步走过去,伸手,轻轻松松就将那几名熊一般的西狄人给拉起来,而后对风衔珠道,“公子可受了伤?”

    “还,还好。”风衔珠扶着额头,恍惚着眼,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是他们要插队,还出言污辱我,我忍无可忍才还手……”

    “放屁!”一名眼睛受伤、没能看清千夫人倾世美貌的西狄人怒道,“我们好声与你商量,是你向我们索要高价让位的费用,我们不答应,你这病夫才先出手的……”

    刷——

    一道亮光闪过,护卫长手中的刀已经抵在他的颈边,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公主在此,不可粗言秽语,不可对公主不敬。”

第063章 肌肤相触,毒药还是良药?

    这西狄人也是练刀的,却是看都没看到护卫长的动作就被制住了,心里暗惊:“我、我们乃是泽国的客人,你、你休要吓唬我们……”

    护卫长也不说话,脚尖微动,就轻松的挑起一块木片到空中,而后他握剑的手腕快速抖动,众人根本看不出他在做什么,只见到空中有点点银光闪烁,不过短短几秒,银光消逝,地面上多了十几块排列得整整齐齐、切得也是整整齐齐的小木片。www.uu234.net

    前厅一片安静。

    护卫长环视这些西狄人:“在你们西狄,强者为尊,你们当中若有人自认强于我者,我可与其当众比试,一较高下,我输必当众自尽,对方输则当庭斩首。”

    他当众露的这一手,迫使其他西狄人将注意力从千夫人的身上移到他的身上,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他们无需与他过招,便能明白他们差他不少。

    “这位高手莫不是大内四大高手之首的夜听雨夜大人?”客人中多的是名流权贵,当即就低声议论起来,“早就听说皇上派了夜大人负责保护千夫人,我来了三次巫云宫,还是第一次见到其人……”

    “夜听雨的刀术确实厉害,这世上能与他一较高下的恐怕没有几个人,不过我听说他为了练成绝世的功夫不能近女色,否则将会全功尽弃,沦成废人……”

    “不会吧,这么英武又厉害的男子竟然不能碰女人,那不是要绝后吗?那也太可惜了……”

    这些声音连风衔珠都听得清清楚楚,夜听雨肯定也听到了,但他只是冷冷的盯着西狄人,完全不受这些私语的影响。

    那些西狄人沉默了片刻后,其中一人估计是领头的,抬手抱拳:“你的刀法确实厉害,我们未必是你的对手,就先告辞了,不过我们西狄人的高手很多,我们几个算不得英雄,改日我们再找我们的英雄与你一战,定让你知道我们西狄人的厉害。”

    而后他挥了挥手,对其他几人道:“走。”

    他不敢不赶紧走,因为他们已经没什么钱了,就连他们今晚跑来见千夫人一面也是一齐凑了钱来的,身上连一个子儿都没有了,若是巫云宫要求他们赔偿,他们的脸就丢大了。

    反正他们已经见到了千夫人,不枉他们辛辛苦苦凑钱来这一回。

    他们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转头,频频看向千夫人,很是不舍她的惊世之貌。

    “各位,抱歉了。”千夫人环视全场,而后微微屈膝,优雅的行了一礼,“作为赔礼,今夜各位在巫云宫的所有费用均由我承担,当然,各位已经见到了我的真容,而我还要收拾善后,就不再接待各位了。”

    全场安静,所有人仍在惊艳着她的美色。

    千夫人看向风衔珠,微笑:“凤公子,请随我来,咱们谈谈赔偿的事。”

    风衔珠只能“呵呵”两声,跟在“她”的身后。

    千夫人转身离开的时候,许多客人不由自主的跟在她的身后,只为了多看她一会,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里,那些客人还挤在门口,伸长脖子往回廊的尽头看,要不是侍卫挡住他们,他们一定会跟到底。

    “千夫人之貌,岂是一个‘美’字和一个‘仙’字能形容的?想我读书十五载,满腹经纶,却想不出配得上她的文字,唯有叹息,此姝只应天上有,人间何曾几回闻……”这是书生的感慨。

    “千夫人跟神仙下凡似的,你们瞧我长成这样,就算我拥有万贯家财,也不敢碰千夫人一根头发,感觉会遭天谴的……”这是不知从哪里来的乡下财主说的。

    “唉哟,老子之前还说这千夫人太贪心,那些花几千两银子睡她一夜的男人太蠢,现在看来,只恨我没有那么多银子……”这是江湖人说的。

    “嘿嘿,既然我已经免费看到了千夫人,这省下来的钱我还是改夜再来,可以多看一次……”这大概是小本生意人在得意。

    ……

    千夫人这次露面,还是她第一次公开的、免费的露脸,在客人之中引发了巨大的轰动,客人们久久不肯离开,只为了回味千夫人倾世容颜带给他们的冲击与余味。

    而在后院的水榭里,风衔珠却是不想多看千夫人一眼,将草药袋子丢在桌面上就想走:“东西送到了,告辞。”

    “慢着。”千夫人叫住她,“你吐了血,可能受了内伤,你且坐下,我找一副治疗内伤的药丸予你。”

    “疗伤的药丸?”风衔珠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呵呵,你给的药能吃么?不要。”

    千夫人见她这么决绝,挑了挑眉,伸手抓住她的头发,一扯。

    风衔珠那副因为打架而变得凌乱、松散的假发立刻被扯掉了,露出一颗光头来,风衔珠难堪的捂着脑袋,怒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做什么呢?信不信我真的跟你拼了?”

    “看在你受伤且教训了西狄人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的不敬之罪。”千夫人淡淡的道,“你不妨看看你吐出来的血,那可不是红色的。”

    风衔珠想骂“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青楼老板兼京城头牌,也敢说我对你不敬”,但在千夫人的地盘上她又不敢骂得过分,只得低头,顺便看自己吐出来的血。

    她吐了好大一口血,溅在月白的长衫上,就着旁边燃烧的烛光,她看到血的颜色确实没有那么红,透着淡淡的黑色。

    她忍着惊讶,冷冷的道:“我中的慢性毒药尚未全消,再过一阵,自然就会彻底好了。”

    “你再看看你的脸色。”千夫人拿起一面磨得很亮的镜子,放在她的面前,脸色凝重的道,“这可不正常。”

    “她”第一次离风衔珠这般贴近,风衔珠这才发现“她”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还发现“她”身上的气息很是宜人,清雅,自然,洁净,不似身体、衣物薰过香,而像是从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的,让她几乎想闭上眼睛,沉浸在这样的香气里。

    但她心里还是不屑的。

    一个男人,拥有这样的体香算什么?简直不像男人。

    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将目光落在镜子上,不让自己去看到“她”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都透出来的美丽。

    千夫人的镜子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比普通的镜子更明亮、更清晰,她看到自己的脸色透着灰青,可她的脸并没有被打到,也没有肿胀。

    “这只是我化的妆容罢了。”她冷冷的道。

    湿漉的毛巾落在她的脸上,千夫人居然在擦拭她的脸庞。

    她吓了一跳,脸庞不自觉的红了,又退了两步,背后碰到墙壁,无处可退了。

    “你干什么呢?别碰我,不然我跟你拼命。”她结结巴巴的道。

    “嘘——”千夫人盯着她的脸,蹙眉,“你应该是中毒了,不是你所说的那种慢性毒药,而是新近中的毒,毒性极烈。”

    “你又想愚弄我。”风衔珠怒,“新近除了你,没有人会给我下毒……唔唔唔……”

    千夫人居然趁她开口骂人的空隙,将一颗东西丢给她的嘴里,而后一手压住她的脑袋,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逼她闭上嘴巴,不自觉的将那颗东西给咽了下去。

    她眼睛睁得圆圆的,震惊的、涨红着脸看“她”,“她”这是干什么?

    这也是她与“她”第一次肌肤相触,“她”那冰凉而细致的手指,在她敏感的头皮和下巴上划出酥酥麻麻的触觉,让她身体颤了一下。

第064章 再也不见,最后的晚餐

    “这是解毒丸。www.uu234.net”好在千夫人很快就放开她的脑袋和下巴,轻笑,“非常昂贵的药品,大多数的毒都可化解,就送予你了。”

    风衔珠捏着咽喉,想把那颗药丸吐出来,但,来不及了。

    她怒目而视:“这才是毒药吧?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千夫人的目光落在她的头上,盯着那些刺青:“我要害你易如反掌,无需多此一举。我只劝你一句,下毒之人给你化解慢性毒药之时,很可能重新给你下了比较烈性的毒药,你需加以提防。”

    “荒谬!”风衔珠怒,“你如此骗我,不就是为了控制我,跟踪我,想找到我父亲的行踪么?我承认我太天真,屡次中了你的圈套,但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你。”

    “我早已知道你们的落脚之处。”千夫人淡淡道,“我并不需要通过你找到风鸣安。”

    风衔珠眯起眼睛:“好,我就假设你说的是真话,那你……究竟想干什么?”

    千夫人微微一笑,眼中又现神秘之色:“秘密。”

    她话题随即一转:“你头上的伤疤是如何来的?”

    风衔珠迅速抓起那顶假发戴上:“与你无关,无可奉告。”

    千夫人也不追问,只是道:“我上次给你的银票你应该用得差不多了,我想我们日后还有要见面的时候,我再给你一千两……”

    “不用。”风衔珠打断“她”的话,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我不会再来了。”

    千夫人低笑:“你今夜砸坏了巫云宫这么多东西,我还没有向你索要赔偿哪。”

    “你还有脸跟我要赔偿?”风衔珠顿步,转头,气乎乎,“我身为巫云宫的客人,巫云宫本该护我安全,但我被西狄人欺负和刁难,巫云宫这么多人却只会作壁上观,害我受伤吐血,应该是我向你索取赔偿才对。”

    千夫人一脸歉意:“你说的是,那么,你就拿了这一千两银子的赔偿罢,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加点。”

    “呸,这钱留给你买棺材吧。”风衔珠不知怎的越听越气,走人,“再也不见。”

    千夫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建议你将计就计,假装毒发,让真正的下毒者现出真身,如此,你便知我所猜是真是假。”

    风衔珠走得更快了。

    如果她真的中了毒,一定是“她”刚才往她嘴里塞了毒丸的缘故。

    “装作喝醉了也行,莫要连怎么死了都不知道……”千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又补充了一句。

    “砰。”风衔珠用力关上房门,消失。

    千夫人脸上的笑意也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隐忍的、深深的痛苦。

    “咳,咳咳咳……”“她”剧烈的捂嘴咳嗽,喷出一口血来。

    血落入“她”的手里,宛如白雪落红梅,美得触目惊心。

    “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啊……”“她”淡淡的笑着,拿起毛巾擦拭染血的手,而后端茶啜饮,将唇边的血迹也一并吞下,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巫云宫外,风衔珠快步行走在夜色中,走了很久以后才放慢脚步,漫无目的转悠。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的脑袋有些浑,她需要好好想清楚。

    她这一想,就是一天。

    晚上她回到住处,一只脚刚迈进大门,正在院子里踱步的风鸣安就大步走上前来,连连喊着“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可知父母亲有多担心你”,而后双手握住她的双臂,上下打量她:“你这几天在外面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苦?”

    风衔珠被抓得双臂微痛,但心中还是极为感动,只觉得憋了数天的抑郁散了不少,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来:“爹爹放心,我没有受苦,我就是到处转转,打听一些消息,看看有没有机会逃出京城。倒是您一直在外面奔波,辛苦了。”

    “父亲为你们做什么都不辛苦。”风鸣安大手落在女儿的肩膀上,拍了拍,“父亲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朋友帮忙,最快明日就可以出城,你今夜能回来真是太好了,走,赶紧进屋,咱们一家三口好好喝几杯。”

    “真的么?那咱们一家子可以团聚了,那真是太好了。”风衔珠听到这个消息又开心又担忧,“可是,咱们还不知道乌衣卫为什么陷害咱们和追杀咱们,咱们就这么走了,他们会放过咱们吗?”

    “唉,”风鸣安叹气,“父亲已经查清楚了,乌衣卫无非就是听信了父亲为将时贪污军饷和接受贿赂的谣言,以为父亲手中握有大笔财富,可能怀有异心,想除掉父亲罢了。”

    风衔珠吃惊的看着父亲,原来……父亲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那她如此辛苦的去调查乌衣卫和血花会,还有什么意义?而她,在君尽欢、千夫人等人的煽动下差点又怀疑父亲了,真是惭愧。

    “这些谣言已经传了十几年。”风鸣安道,“父亲早就解释过了,朝廷也曾经对此事进行调查,还了父亲清白。如今朝堂生变,局势不稳,有人拿这样的事情来迫害父亲,父亲也无力解释,唯有远走岭南,让乌衣卫鞭长莫及。”

    “父亲,”风衔珠感动的抱住父亲的手臂,“你是真正的英雄,女儿永远都支持你。”

    风鸣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这般信任和支持父亲,父亲便满足了。”

    屋里,风母已经准备了一桌盛宴,她还化了淡淡的妆容,穿了新衣裳,显然心情极好。

    “你们俩快坐下。”她冲丈夫和女儿招手,笑得很是满足,“这是咱们在京城的最后一夜了,可喜可贺,咱们今夜定要好好庆祝,多喝几杯。”

    风衔珠笑了,抱着父亲的手臂落座:“娘亲,你还是在京城出生的呢,对京城怎的这般无情?”

    “唉,我跟你父亲到处奔波了几十年,早就没有故乡了。”风母笑着给他们倒酒,“家人在的地方才是我的故乡,这京城对咱们家不好,我只恨不得快些离开。”

    家人所在,才是故乡?

    风衔珠品味着这句话,端酒:“父亲,母亲,预祝咱们一家即将团聚,女儿敬你们一杯!”

    酒落腹中,气氛活络开来,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风衔珠的酒量本是不错的,但这次她才喝了两杯就觉得腹中酒气翻涌,便以解手为名,来到后院,对着花丛狂呕不止。

    吐出来的秽物带着浓重的药味。

    是千夫人逼她服下的那枚药丸的味道,这种药丸似乎有催吐的功效。

    风衔珠吐完之后脑子异常清醒,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想到了千夫人最后对她说的那番话,也许……她应该装醉?

    不是为了证实千夫人的“猜测”,而是因为她体内的毒素可能尚未清除,不宜多喝?

第065章 惊魂,父亲要杀她?

    半刻之后,风衔珠回到席间,继续陪父母小酌,席间还谈起了明日几人如何乔装打扮、躲在佛像内部出城的计划。m.www.uu234.net

    晚饭结束的时候,一家三口都有些醉了,风衔珠看起来醉得比较厉害,但走路还是稳的,舌头没有打结:“爹,您送娘亲回房吧,我自个回去就好。”

    风鸣安扶着微醺的妻子,叮嘱她:“你回去后要快些入睡,不可以乱跑胡闹,明日早些起床,知道了么?”

    风衔珠很乖的点头:“好的,爹爹放心。”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用手指抠着咽喉,将喝下去的酒全部吐出来,又喝了两杯提神的绿茶后方才入睡。

    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今夜可不能出事,她哪敢让自己睡着?须得保持清醒,时时提防。

    只是,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她还是感到越来越困,不由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月色消逝,屋里变得暗幽幽的。

    浑沌之中,风衔珠忽然听到隐隐的脚步声,本能般的睁开眼睛,恍恍惚惚的看向门口,是她听错了,还是真的有人在靠近?

    如果她没有听错,在这种时候出没且走得如此轻悄的人,恐怕来者不善,上次她就是在半昏迷中被不知名的人摸身搜查,导致她对夜间的动静特别敏感。

    她坐起来……她竟然坐不起来?

    她试着挣扎却发现四肢虚软无力,怎么回事?

    如果说她是宿醉,但她已经把喝下的酒都吐出来了,莫非……她不是醉,而是中了药?

    这个念头令她惊出一身冷汗。

    她没有尝试继续挣扎,而是阖上眼睛,耐心的、专注的吐纳和运气,希望能靠着她不算深厚的内力让经脉活络起来。

    “吱呀,”她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她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几乎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进来了,却又担心她睁眼的话会被对方察觉到她已经醒了,而后对她发起攻击。

    她现在没有反抗的余力,只能忍着。

    “嚓”,她感觉得到角落的蜡烛被点燃了,她的脸暴露在烛光之中,她还感觉得到对方应该身形高大,正站在床边注视着她,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刷——”对方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后,忽然拔出了什么东西,经验告诉风衔珠,那很可能是拔刀的声音。

    而后她感到一股杀气朝她涌来。

    危险!

    她猛然睁开眼睛,就见一把匕首朝她的脑袋刺下来,她惊得“啊”了一声,身体往旁边一滚,异常惊险的避开了那一刺,匕首刺进枕头里,吓得她的脑子又清醒了一些。

    她顾不得身体如何虚软,拼着好不容易才恢复的一点力气继续往床的里侧滚,床挺大,那人拔出匕首,一脚踏上床来,单手握匕,继续朝她刺去。

    风衔珠已经滚到了里侧的墙边,无处可避,眼看就要中刀了,但,说时迟那时快,她猛然伸手拉住床架上垂下来的一根绳子。

    “哗啦”,布制的床顶塌下来,床顶上铺着的石灰粉也如雨落下,撒了双方一身。

    风衔珠已经闭上眼睛,不受石灰粉的影响,但对方毫无防备,眼睛被石灰粉给撒到了,疼得闷哼一声,也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身形顿了一顿。

    风衔珠趁这个机会,手忙脚乱的往床沿爬去,掉下床来。

    对方也是厉害,明明眼睛暂时睁不开了却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也不放开手中的匕首,循着风衔珠的动静跳下床来,将匕首刺向发出动静的位置。

    风衔珠只觉得腿部一阵刺痛,她的小腿被匕首划到了。

    她痛得差点叫出声来,但这时候出声就是自曝方位,她只能咬牙忍住疼痛,抓住一只鞋子朝角落掷去,引开对方,再抓住另一只鞋子,一口气爬到门边,将鞋子用力拍在门槛上,而后往旁边轻轻一滚,不动了。

    她此时当然可以大声呼救,但一来她力气尚未恢复,发不出很高的声音,二来宅子里的人手有限,连她娘在内也不过六个人,她不认为其他人赶得及救她,所以,她需要引开对方,给自己争取时间。

    对方听到了鞋子踩在门槛上的声音,追到门口,走出去。

    此时,一阵夜风吹过来,吹开了刺客脸上系着的那块黑巾,风衔珠看到了那人的侧脸,惊骇得抬手捂住嘴部,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她是在做梦吗?

    这个刺客竟然是……父亲?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她呆呆的看着那人消失在门口,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回过神后她用力捶打腿部的伤口,刺骨的痛。

    这不是做梦。

    也就是说,父亲刚才是想……杀了她?

    风衔珠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有什么感受,或者说,她的意识根本接受不了她眼睛所看到的东西,拒绝对此做出反应。

    “哦喔喔喔——”鸡鸣声传进她的耳里,异常的响亮。

    她打了一个激灵,吃力的爬起来,一瘸一瘸的走出去。

    明明她的脑海还是空白的,身体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踉踉跄跄的在院子里转了几转后停在角落里,从那个被杂草覆盖的墙洞钻了出去。

    这个墙洞是她陪随意在家玩闹时发现的,洞口原本很小,只够一只兔子爬出去,但随意淘气,悄悄把洞口挖大,她发现后便用石头把洞口堵住。

    结果,这个狗洞救了她一命。

    是救了她一命吗?

    她不知道,也许只是她想多了。

    她从洞口爬出去后全身的力气再度被用光了,再也爬不动了,她蜷缩在墙角下,紧紧的抱住身体,感觉脑子仍然是空白的,什么都无法思考。

    居然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好冷。

    好累。

    她就像无家可归的孩子,深夜里露宿街头,不知能不能看到明日的太阳。

    “珠儿——珠儿你在哪里?你莫要吓娘,在的赶紧出来!”围墙另一端隐隐传来娘亲的声音,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大小姐——大小姐你在何处?大家都在找你,等着你哪——”

    “大家分头找,如果宅子里找不到就出去找,声音别太大,也别点火,免得遭来注意……”

    “衔珠应该还在宅子里,不可能走远,你们再仔细找找,任何角落都不可错过。”

    风衔珠听到了父亲的声音,瞬间清醒,身体哆嗦得厉害。

    怎么办?

    她根本不敢见父亲……

    “大家快看,这里有几滴血迹,咦,这里有个墙洞,还有人爬出去的痕迹,很可能就是大小姐钻出去的,不过这洞太小了,咱们钻不过去,赶紧去拿梯子,咱们爬墙出去看看……”

    风衔珠听到这些议论,心生恐惧,爬起来就跑。

    跌跌撞撞的跑。

    她不知道她能跑去哪里,只是一味的跑,连疲惫和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就像一个孩子在梦境里被怪物追赶,不知梦的结局是好是坏。

    不知跑了多久。

    天色泛白的时候,她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再也爬不起来。

    在双眼闭上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块牌子——普渡医馆,还看到一个人施施然的朝她走过来,停在她的面前。

    “风衔珠?”那人眯眯的笑,笑容如沐春风,“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君尽欢?

    风衔珠晕了过去。

第066章 想要,一个好名声

    “叮叮,咚咚……”宛如冰珠落玉盘的声音传进风衔珠的耳里。m.www.uu234.net

    风衔珠悠悠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人坐在窗边的竹丛下弹琴,人长得好看脱俗,琴也弹得空灵动听,配上古窗翠竹,真是如诗如画一般的风景。

    风衔珠却蹙起双眉,眼里俱是冰冷。

    又见君尽欢。

    君尽欢此人明明阴险恶毒,没心没肺,却总能演出谦谦君子、风骨不凡的姿态,就比如他现在弹琴的模样,不知底细的人见了大概会以为他是伯牙转世,恨不得成为他的钟子期,看他弹琴到天荒地老。

    昏迷之前的记忆涌上来,她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跑来普渡医馆?

    又为什么这么不幸,居然遇到了君尽欢?

    君尽欢似乎弹得专注,不知风衔珠醒了。

    直到一曲终了,他才转头看向风衔珠,微笑,很是亲切的道:“衔珠你醒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么?”

    风衔珠低头,将薄被掀开一角,看到小腿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连衣服都换过了,当即双眉一竖,看向君尽欢的目光多了几分寒意。

    “别误会。”君尽欢一脸正色的摆手,“这衣服是我让医馆的大娘换的,这伤口也是我让医馆的女大夫包扎的,我可没碰过你一根头发。”

    听起来就像他是一个坚守“男女授受不亲”的正人君子。

    风衔珠冷冷道:“这医馆怎么还没关闭?你又怎么还在医馆?”

    “为什么要关闭?”君尽欢身姿挺拔,背负双手,笑吟吟的,“这医馆免费行医,不知造福了多少贫苦百姓,短短时间就在天泽城打出了名气,有不少文人墨客、江湖豪杰、富豪权贵等自愿为医馆捐钱捐物,赞我是大善人,菩萨转世,我若是关了这医馆,损失才大,不是么?”

    风衔珠盯着他:“你想要个好名声?”

    “谁不想要呢?”君尽欢笑得有几分狡黠,“你知道我是穷人,就算我长得好看,骗到了你这样的千金小姐,我的本质还是一个低等的贱民,有个‘大善人’的好名声,对我可是大有益处。”

    风衔珠抿了抿唇:“你这次救我,又有什么企图?”

    “企图?”君尽欢反问她,“我还想问你,你在我面前玩苦肉计,到底有什么企图?”

    风衔珠微讶,君尽欢以为她出现在普渡医馆,是带着阴谋来的?

    她的唇边不禁泛起淡淡的诡笑,原来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愧是小人作风。

    “我想问你,你上次为什么要放过我?”她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就算你是故意救我,放长线钓大鱼,我也不想欠你任何人情。”

    “你总不会是深夜里冒着雨、带着伤,专程跑来问我这个问题的吧?”君尽欢的脑子也是转得很快,“你先说说你昨天夜里出了什么事。”

    风衔珠想到了昨天夜里差点被父亲杀掉的那一幕,眼里流露出惊恐之色,身体也禁不住的瑟瑟发抖,她下意识的抱住身体,缩成一团,将脸庞埋进双膝里。

    “哦哦,看来你真的遇到不得了的事情。”君尽欢上下观察她,笑,“唔,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他手指轻轻敲着窗台,片刻之后脸色一凝:“你该不会是……让风鸣安看到你头上的刺青了吧?”

    风衔珠猛然抬头,飞快扫了他一眼,低头,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君尽欢提到了父亲的名字,父亲的名字刺激到了她,并不是因为君尽欢所说的“刺青”之事。

    君尽欢看她这样的反应,却觉得自己应该是说对了,当即拍了拍额头,长长的叹息:“风衔珠啊风衔珠,你觉得我是卑鄙小人,就故意跟我作对是吧?我劝你不要让风鸣安看到你的头皮刺青,你就非得告诉风鸣安,结果招了灾祸,是不是?”

    风衔珠不说话,心里却是不认同他的话,并对他怀有极深的怨恨。

    “好吧,我就告诉你真相吧,免得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君尽欢道,“你后脑左侧所刻的那一块图案,便是丰国皇室的图腾。我看这图腾已经刻了很多年了,不是新近刻的,你平素又不让人为你洗头梳头,我想,也许你与丰国皇室有什么关系,可能是我的族人或同胞,我便想留你一条生路。”

    “啊?”风衔珠抬头,震惊的看着他,“丰国皇室的图腾?不可能!你又骗我!”

    所有人都在骗她!

    君尽欢,千夫人,沈大厨,母亲,父亲,身边人……每个人都有事情在隐瞒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释与理论,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或者,根本就不存在真话?

    “你见过丰国皇室的图腾,”君尽欢耸耸肩,“你头上的刺青随便找个人看看便清楚是什么模样,我骗不了你。”

    风衔珠道:“知道这个图腾的人也许很多,你凭什么认为我头上刺有这样的图案,就一定跟丰国或丰国人有关系?”

    君尽欢道:“如今的世道,知道这个图腾的人已经很少了,而且在泽国持有这样的图腾无异于自寻死路,如果让人发现你头上的图腾,不用任何人去陷害风鸣安,风鸣安的叛国之罪就能被定得死死的。”

    风衔珠心头一凛:“按你的说法,你把我交出去,不就能彻底弄死我父亲了么?”

    “唉,你还是不懂啊。”君尽欢叹气,“如果你是泽国人,随便你怎么死我都开心,但如果你与丰国有关或者拥有丰国人的血脉,我就不想你死了。另外,我想要风鸣安死,但我还想拿到风鸣安欠我的东西。”

    风衔珠追问:“什么东西?”

    君尽欢瞥她一眼:“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不说,我不说。”

    风衔珠沉默片刻后:“昨天深夜,有人想行刺我,我看不清楚是谁,但那人一定就是我们家的人,很亲近的人。”

    君尽欢盯着她:“也有可能是风鸣安?”

    风衔珠咬唇,再度把头埋进膝盖里,不说话。

    “呵呵,”君尽欢捂嘴偷笑,“你受到的打击这么大,感觉你被我背叛的时候都不带这样子的,看来对你下手的人八成是风鸣安了。”

    这个臭男人……

    风衔珠抬头,双目喷火的、恨恨的瞪向他,用眼神将他切成肉碎。

    “呵呵,真是这样啊。”君尽欢的手盖不住他满脸的愉悦,“怎么样,被自己亲爱的父亲背叛是什么滋味?你要不要哭?哭嘛,让我看看嘛,我看得开心了也许就会继续帮你。”

    风衔珠气得要命。

    她左看右看,弯腰捡起一只鞋子砸了过去。

第067章 祸因,夺自丰国的宝藏

    君尽欢被砸到了,但他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还“咯咯”的笑:“你越是如此,越是说明你心中烙下的伤害极深,我很想知道,你还打算认风鸣安作你的父亲吗?”

    认!为什么不认?

    风衔珠很想这么回嘴,但她知道她不能被君尽欢牵着鼻子走,还是忍了下来,冷冷的道:“你说我父亲欠你,到底欠你什么了?”

    “既然你父亲不要你了,我就告诉你吧。顶 点 X 23 U S”君尽欢道,“风鸣安手中握有一大笔秘密的宝藏,那宝藏本来是我的。”

    “你是说我父亲为将时贪污的军饷和贿赂?”风衔珠冷笑,“我父亲都告诉我了,这事儿多年以前朝廷就调查过了,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你自诩聪明,居然会相信这种谣言,还为了这种谣言出卖良知,真是可笑!”

    君尽欢吃惊的看着着,眼睛眨了又眨,好一会儿才道:“你父亲就是这么告诉你的?而你都信了?”

    风衔珠愤怒的抄起另一只鞋子砸过去:“你这是什么反应?你又想说我父亲骗我不成?”

    “是哪。”君尽欢站得直直的,受了这一鞋子,“他确实是在骗你,连我这样的伪君子简直都看不下去了。”

    风衔珠一脸黑线,他也知道他是个伪君子?还引以为傲?

    啪!君尽欢握拳拍了拍窗棂,看似打抱不平的道:“我就告诉你实话吧,你听好了。”

    “风衔珠,”他左右看看后,“你父亲当年攻打丰国的时候,遇到了携带丰国皇室宝藏秘密出逃的丰国大将,两军少不了一番你死我活的厮杀,丰国大将败给你父亲,你父亲借机侵占了那笔宝藏,秘密转移和隐藏起来,而后又杀人灭口,将当时在场的部下都杀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个秘密一直被他隐藏得很好。”

    风衔珠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了,唯有冷笑:“知情人都死了,那你们又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

    “因为,我们查了很久。”君尽欢道,“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这笔宝藏?这笔宝藏在丰国灭亡之时忽然失踪,你可知道又有多少人在暗中寻找这笔宝藏?就因为你的父亲做得太隐秘,我们查了这么多年,才查到你的父亲头上。”

    风衔珠冷笑:“证据呢?”

    “如果有证据,皇帝还不直接抓了你父亲,大刑侍候?”君尽欢道,“皇帝也一直在寻找那笔宝藏,他找了十几年后也开始怀疑你父亲,但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有种种传闻和蛛丝马迹,所以才默许乌衣卫对你父亲动手,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让任何嫌疑人手握那笔宝藏。”

    风衔珠听得心惊,她还是不相信君尽欢的话,但她必须承认,君尽欢的说法能解释为何乌衣卫要对她父亲下手。

    “那笔宝藏,有多值钱?”她试探。

    “超乎你的想象。”君尽欢盯着她,微笑,“其实我也不知道那笔宝藏究竟值多少,但我确定,至少足够买下整个天泽城了,连同天泽城的驻军哦。”

    风衔珠眼皮子“突突”的跳:“那、那也有可能是别人陷害我父亲。”

    “也许罢。”君尽欢道,“但,距离那笔宝藏消失踪已经十四年了,各方势力查到现在就查到了风鸣安,你真当这些势力是吃白饭的?”

    风衔珠又沉默了片刻后,不服:“如果我父亲真的手握这笔宝藏,他为何待到老了还不动用?他死死护住这笔宝藏,难道只是为了当成个人收藏,带着入土?”

    “是,这确实是很大的疑问。”君尽欢点头,有些苦恼的点了点额头,“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也就是这个问题。丰国灭亡之后风鸣安就归隐了,他先在京城住了几年,没有任何可疑之举,而后他举家离开京城,数次搬迁,与京城、军中再也没有任何往来,甚至连他以前的同僚、部下都不知他的下落……”

    风衔珠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但你们还是找到了,不是吗?”

    “这天下再大,风鸣安凭老迈之躯,又拖家带口的,能搬到哪里去?”君尽欢道,“只要坚持去找,总能找到的。令我意外的是,我以为他会刻意隐瞒身份,暗中动用那笔宝藏做些秘密的大事,哪料事实正好相反,他既未隐藏身份,也无任何遮遮掩掩的行为,过的日子与常人无异,实在不像在手握巨额宝藏的样子。”

    “那就是了。”风衔珠感觉好受了一点点,“我父亲根本没有什么丰国皇室宝藏,一切只是讹传罢了。”

    “讹传?”君尽欢冷笑,“虽然风鸣安行事无懈可击,可我越是接近他,越是了解他,越是觉得他就是侵占宝藏之人。”

    风衔珠怒目而视。

    “你知道为什么吗?”君尽欢翻窗而进,站在她的床边,狡黠的问。

    风衔珠既厌恶,又忍不住好奇的道:“为什么?”

    “因为,”君尽欢笑了,“我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风衔珠:“同类?什么同类?”

    “伪君子的味道。”君尽欢点点自己的额头,“他只是太会装,太会掩饰,太会演戏,才会欺世盗名了这么多年,才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不过,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因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忍了很久的风衔珠一拳朝他的脸砸去。

    君尽欢轻轻松松的就避开了,而后后退到安全距离:“风衔珠,我以为你是风鸣安的大女儿,他又这么疼你,他应该会把宝藏的秘密或线索告诉你,但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说明风鸣安并不那么信任你或重视你,他对你的疼爱可能只是他的障眼法。”

    “胡说!”风衔珠挥着拳头,“我父亲才不是这样的人,我不信你!”

    “随便你信不信。”君尽欢道,“但是,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你一句都不可透露出去,否则,我会将你的秘密说出去,让风家死绝。。”

    “另外,”他又补充,“我曾以为你是女子,你父亲想把宝藏留给儿子,但我看他对风随意似乎也没有这么重视,对风如意也是如此,连我都想不明白他到底在盘算什么了。风衔珠,如果是你,也许可以套出风鸣安到底在想什么,他又把宝藏藏在哪里……”

    “闭嘴!”风衔珠拍着床沿,怒,“我相信我的父亲,我绝对不会算计他,你休想蛊惑我去对付我的父亲。”

    “我也没指望你信我。”君尽欢叹气,“你自己好好想想罢,我要去见我的恋人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待到晚上就走吧,以后是死是活都没关系,别连累我就好。”

    他真的走了。

    风衔珠闭上双眼,双手捧住脑袋,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心里揪得紧紧的,几乎要疯掉了。

第068章 秘会,父亲与神秘少年

    茫茫暗夜。顶 点 X 23 U S

    万籁俱寂。

    在贫民区,连多点一支蜡烛都是奢侈的行为,因此一到晚上,家家户户都早早入睡,到处都没有半点灯火,风衔珠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黑暗中,靠着微弱的星光辨路。

    她都想清楚了,她谁都不信,她要靠自己去验证所有人包括父亲、母亲、君尽欢、千夫人所说的是真是假,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可以帮她看得更清楚——那片纵横交错的巷子,那个来自禁军军营的神秘少年。

    天色将明的时候,她走进那片巷子,钻进一间长期无人居住的破屋子里,守在发霉的、破旧的木门后,透过门板之间的破洞盯着外面。

    那名少年若是回来,一定会经过这间破屋,她上次虽然没看清楚少年的容貌,但少年的身材、气度在这种地方如此出众,她若是看到他,一定能认得出来。

    她不知道那名少年何时回来,所以她必须整天都守在这里,不能离开。

    她从医馆带了干粮和水过来,渴了喝几口水,饿了啃几口干粮,身体麻木了就原地打坐,运动筋骨。她猜那名少年不会选择白昼、人多的时间回来,所以她只会选择这种时间小睡,睡醒后就悄悄去那间屋子看那名少年是否在她睡着的时候回来。

    她这一守,就足足守了十六日。

    第十六日的晚上,天色刚黑,她就看到一条高大英挺的身影从门前走过去,看那身材和气势是那名少年无疑了。

    她等少年走过去好一会儿后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来,摸到那间屋子前面,爬上隔壁的屋顶。

    屋子里亮着灯,那名少年似乎在浏览一封信,看完之后就点烛烧掉,沐浴去了。

    那封信应该写着什么秘密的事情。

    这一夜,风衔珠一直趴在屋顶上,盯着这间屋子,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动静。

    凌晨五更,那名少年又早早起身,光着膀子在院子里练功,这一次他不仅练了拳法,还练了刀术和枪术,风衔珠看得出来这些刀术和枪术很有军队的风格,她父亲就曾经向她展示过这类功夫,只是她并不精于刀术和枪术。

    她精通棍术,因为父亲说“棍”是最容易获取的兵器兼防具,只要有树、有木头便能就地取用,比携带刀剑枪箭等兵器方便多了。

    练到天色朦胧之时,少年结束晨练,洗漱后出门。

    风衔珠小心翼翼的跟在少年后面,不敢靠近,始终没有机会看清少年的面容。

    少年一路上走走停停,吃些东西,看看风景,就像只是在闲逛。

    直到进入一条热闹的小巷子,风衔珠才拿着糖葫芦,边舔边快步从少年与其他行人的中间走过去并擦到了少年的肩膀,少年皱眉扫了她一眼,她也状似不经意的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匆匆走过去,心里惊讶不已。

    这少年的面容……竟然与她的母亲有五六分相似,这是巧合吗?

    她走到前方拐角处的小摊前,拿起一把伞,撑开遮住自己。

    数秒后她收伞,把伞放回摊上,外形已经从“伙计”变成了“书生”。

    那名少年尚未从她的视线里消失,她保持距离,继续跟着那名少年。

    少年逛了很久以后,来到了观景湖。

    风衔珠心里又是一动,她逃到京城后与父亲第一次会面时也是在观景湖,这是巧合吗?

    少年在观景湖畔转了一圈,买了一壶酒后走到岸边,踏上一艘看起来很普通的游船,付了钱后船夫划浆,慢慢将游船开向湖心。

    这一切看起来非常正常,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风衔珠想的却是,这艘游船上会不会坐着父亲?父亲和她见面时也是这样的。

    这个念头让她挠心挠肺的,但她没敢轻举妄动,也像其他游人一般在湖畔游玩,吃吃喝喝,走走看看,买些东西,看似与其他游人无异,眼睛却一直在暗中盯着那艘游船。

    那艘游船在湖心停留一段时间后,开始沿着湖岸慢慢绕圈,除了风衔珠,没有人发现这艘游船从荷花丛边划过去时,有一个人从船窗里飞速的翻出来,沉入水中,借着船体和荷叶的掩护,悄悄的游到岸上,潜伏在一片小树丛中。

    那片树丛位于观景湖畔最为偏僻的角落,茂密,阴暗,没有人工修建的小道,在里面也看不到什么风景,平时根本没有游人会来此处浏览,风衔珠隐在稍远的地方,盯着那片小树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个人……会是父亲吗?

    那个人很久都没有从小树林里出来,风衔珠也耐心的潜伏着,不敢离开。

    时间慢慢过去,那艘游船驶回码头,那名少年上岸,离开。

    风衔珠选择了跟踪那名隐藏在树林里的人。

    天色暗了,湖畔变得冷清起来,那个人终于从树丛里走出来,快步离开。

    他还从风衔珠前方不远的地方走了过去。

    风衔珠脑子里“轰隆隆”的响,真的是父亲……

    父亲、母亲都在秘密的与那名少年会面,母亲甚至还给那名少年缝制衣鞋、准备食物,那名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恍惚了片刻后她站起来,想跟在父亲后面,但父亲走得很快,绕来绕去后上了一辆马车,马车驶得有些快,她跟不上,只能无奈的放弃。

    而后她返回那片巷子,想继续观察那名少年,但那间屋子一直黑着,没有动静,她猜那名少年已经返回军营,她不会收获了。

    即使这样,她还是在这间屋子四周潜伏了一夜,直到次日拂晓才离开,找了间客栈歇息。

    晚上,她悄悄返回父亲藏身的那间宅子附近,换上夜行装,潜伏在高处的屋顶上,盯着那间三进的宅子。

    父亲或母亲一定会再去见那名少年,她要等到那个时候,跟去一探究竟。

    夜深了,宅子里的屋檐下挂着数盏灯笼,很安静。

    天泽城不许百姓夜间出行,被抓到了要坐牢,风衔珠不认为父母亲会选择深夜出去见那名少年,等着等着她就有些犯困,差点就要趴在屋顶上睡着了,但就在这时,一群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目光紧盯那些黑影不放。

    那些黑影迅速潜近,分头包围住那间宅子,风衔珠看到那些人个个都是黑衣蒙面,心头警报大作:难道是乌衣卫?父亲那般小心的藏身,怎么还被乌衣卫给找着了?

    她又该怎么办?

    在她思索的时候,那些乌衣卫已经纷纷攀上墙头,跳入宅子里,而后宅子里响起管家的怒吼声:“乌衣卫来了,大家快逃——”

    脚步声。

    打斗声。

    还有各种人声,其中还掺夹着风母凄厉的尖叫声:“救命——啊——”

第069章 为何,要割她的头皮?

    听到母亲呼救,风衔珠顾不得多想,跳下屋顶,穿过巷子,放轻脚步和呼吸,潜近那名守在后门的乌衣卫,举高短刀,从背后向其脖子用力砍下去。www.uu234.net

    那名乌衣卫的注意力都放在宅子内部,完全没有留意身后有人偷袭,脖子当场被砍歪了,一命呜呼,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风衔珠捡起乌衣卫手中的刀,贼喊捉贼,粗着嗓子大吼:“风鸣安往后巷逃走了,大家快追——”

    她边喊边捂着腹部朝巷子深处跑,跑得不快,就像真的受伤了,正在带伤追击。

    其他乌衣卫纷纷从宅子前门、宅子里面冲出来,往她的方向涌过来,她举刀往前面指:“风鸣安就在前面,别让他逃了——”

    那些乌衣卫顺着她指的方向追,她也跑了几下后就拉在后面,而后迅速掉头,冲进宅子里寻找她的母亲。

    母亲一直在哭,在尖叫,她很快就在前院看到了母亲。

    一名乌衣卫抓住她母亲的手臂,拖着往外面走,她母亲披头散发,单薄的身体从青石板的地面上刮擦过去,不知有多痛苦,她愤怒且小心的潜行在黑暗中,快速靠近那名乌衣卫,趁其不备,拼尽全力,从侧面给了那名乌衣卫一刀。

    乌衣卫的兵器都是特制的,造型奇特,锋利便携,就像杀猪有专用的杀猪刀一样,这种刀尤其适合杀人,她这一刀下去,这名乌衣卫的肩颈之处就肉开见骨,鲜血狂飙,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风衔珠又补了一刀,将对方彻底砍死,而后丢掉兵器,扶起母亲背在身上,狂奔而出。

    大多数乌衣卫都去追风鸣安了,只余几人在和管家等人打斗,没有人注意到这般打扮的风衔珠,风衔珠边跑边留意四周,没见父亲的影子。

    这么危急的深夜,父亲又去哪里了?

    宅子大门前没什么人了,风衔珠以最快的速度往最黑暗的那条巷子跑去,她了解这一带的环境,她知道她眼下应该躲去哪里。

    很快,她钻进一间柴房,点燃火折子,将母亲放下,轻轻叫道:“娘,你还好么?有没有受伤或哪里不舒服?”

    风母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已经昏迷过去了,但呼吸和脉搏都是稳定的,应该没有大碍。

    风衔珠松了一口气,吹灭火折子,将母亲抱在怀中,让母亲枕在自己的膝盖上,默默的等待白昼来临。

    也许是母亲就在身边,她乱哄哄的心情慢慢的平静下来。

    黑暗、寂静、疲惫涌上来,她脑袋一歪,靠在墙壁上,打起盹来。

    “悉悉嗦嗦……”忽然,轻微的脚步声传进她的耳里。

    她猛然惊醒,赶紧将母亲靠墙放好,而后抽出腰间的短刀,转身摸向门口。

    “砰”,柴门猛然被踢开了,什么东西飞过来。

    风衔珠挥刀划去,“嘶啦——”,原来她划破的只是一件衣服。

    糟糕,衣服将她的视线给挡住了。

    紧接着一道风声掠起,她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身体后飞出去,撞到墙壁上,瞬间头昏眼花,骨头像散了架似的。

    对方乘胜冲上去,对着她的方位又是一掌。

    这一掌雪上加霜,将她打得神志不清,动弹不得。

    恍惚中,她看到对方点燃火折子,插在木柴间,她想看清楚对方,对方戴着面罩,她看不到对方的长相,也看不清楚对方的身形,只觉得对方似乎相当高大。

    在她失去抵抗力的时候,对方大步向前,扯掉她的面罩,揪掉她的假发,将她的脑袋用力按在地面上,而后抽出一把小刀,观察她的头部片刻后,小心的将刀尖微微刺入她的额头部位。

    “啊……”剧痛令她发自本能的挣扎,动了几动。

    刀尖划歪了。

    对方只得放下小刀,从腰间拿出一只小瓶子,拧开,将瓶子里的药水灌进风衔珠的嘴里,风衔珠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喝下这东西,拼命咬牙,那人强行捏开她的下巴,她根本没有力气抵抗。

    药水滑过咽喉,进入她的腹中,她觉得更晕眩了,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了,而她一旦晕过去,必死无疑。

    死,也要让她死个明白啊……

    在对方放开捏住她下鄂的手、放松警惕时,她拼尽全力,抬手抽掉对方的面巾。

    在面巾掉落的瞬间,对方迅速抬手蒙住她的眼睛,似乎不想让她看到他的面容。

    但是,在这个瞬间,风衔珠已经看到了对方的面容,泪水从眼角落下:是父亲……

    父亲为何要这么对她?

    在月湾镇那个改变了一切的晚上,她目睹种种,早就有了赴死的觉悟,可是,莫名其妙的死在父亲的手里,仍然是她无法接受的下场……

    “砰——”柴房突然又被踹开了。

    风衔珠只觉得一道劲风吹进来,暗影闪动间她听到父亲被踹开了,一人将她提起来,旋风一般的往外面冲。

    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感觉得到对方的速度、力量远超常人,简直有如风驰电掣一般,这人又是谁?又为何救她?

    她真想将对方看清楚,然而她终于晕了过去。

    ……

    香气。

    淡淡的很好闻的香气,萦绕在鼻间,渗入她的每一寸肌肤,抚慰着她的四肢百骸。

    风衔珠觉得自己就像躺在云端上,随风慢慢的漂流,宁静舒缓到几乎让她忘记所有的愁苦伤痛。

    只是“几乎”。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觉得脸上冰凉凉的,伸手一摸,俱是泪水。

    她慢慢的移动目光,这是一间门窗紧闭的屋子,角落里燃一炉薰香,低垂的纱帘之后可见一人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

    “姓、姓千的?”她哑着声音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有人将你丢在巫云宫的后门。”千夫人道,“幸好你来巫云宫多次,守门的侍卫认得你,便向我禀报,我便好心收留你,还帮你疗伤。”

    风衔珠冷眼:“你又有什么算计?”

    “有也不会告诉你的,是不是?”千夫人轻笑,“你要不要告诉我,你昨夜为何如此落魄?”

    风衔珠道:“你神通广大,无所不知,为什么不猜猜看?或者,你其实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吧?”

    “所有的判断与结论,都来自事无巨细的调查与观察。”千夫人道,“你的头部受了伤,被利器划开了一道口子,另外,经过我这段时间的打探,你头上刻的图案中有一部分是丰国皇室的图案,我猜,有人想割下你的头皮,将这些图案拿走。”

    风衔珠心头一凛:“将我的头皮拿走做什么?拿去蒸了吃么?”

    “谁知道伤你的人是怎么想的呢。”千夫人淡笑,“也许是为了保护你,也许是另有所图。”

第070章 见过那个孩子的人,全死了

    风衔珠瞳孔蓦然放大,燃起一抹光亮,难道……父亲其实是想救她?

    君尽欢也说过了,她头皮上的禁忌图案若是传出去,一定会给风家招来杀身之祸,也许是父亲想救全家?

    这么一想,她心里一松,感觉心脏没有那么疼了。顶 点 X 23 U S

    “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千夫人的话马上就击碎了她微弱的幻想,“被活生生剥下头皮,就算不死,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吧?”

    风衔珠心里一寒:“……”

    千夫人道:“对方如果纯粹是为了救你,直接把头皮上的图案毁掉就好,何必割下头皮。”

    风衔珠眼睛都红了,“她”这么迂回的说,就是故意戏弄她的吧?

    她紧紧咬牙,不让自己出口骂人。

    千夫人等了一会,又道:“我近期听到一个天大的秘密,与你的关系非常大,你听了一定会有所长进,不过……”

    风衔珠一字一顿的道:“等,价,交,换。”

    “对。”千夫人微笑,“你告诉我昨夜发生了何事,我就把这个天大的秘密告诉你。”

    风衔珠道:“我不会再与你进行任何交易。”

    与君尽欢几日前那一番对话,她也隐隐想到了,千夫人会这么“关心”她和她父亲,有可能也是为了那笔传说中的丰国宝藏。

    至少,“她”没有钱就活不下去。

    千夫人道:“我建议你还是接受这个交易吧,因为这个秘密也许可以解释你父亲为何要对你下毒、你母亲又为何在京城郊外的清贫寺庙里待了五年。”

    风衔珠猛然坐起来:“你不是天天被关在巫云宫吗,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连我们家的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你不用说了。”她随即抬手,“这又是你的秘密。”

    千夫人道:“那你到底要不要接受交易?”

    风衔珠闭上眼睛,回忆昨夜的一切,握紧了拳头,几乎是吐着血道:“要。”

    都到了这时候了,她还有什么要隐瞒的?

    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吗?

    千夫人微笑:“请说。”

    风衔珠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道:“我的父亲似乎想杀掉我……”

    她将父亲两次试图杀她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是昨夜的事情。

    千夫人是一个完美的倾听者,从来不打断别人说话,也总是把别人的话给听进去。

    风衔珠说完之后恨恨的道:“该你付账了。”

    千夫人道:“在那之前,你要不要听听我对你昨夜经历之事的判断?”

    风衔珠道:“你又想蛊惑我?”

    千夫人道:“你怕我蛊惑你么?”

    怕?

    风衔珠想说自己不怕,然而她说不出来,只能道:“我讨厌别人蛊惑我。”

    千夫人道:“那么,你要不要听?”

    风衔珠恨恨的:“要。”

    千夫人笑了:“也许这只是你父亲将你引出来的手段。你父亲既然要对付你,肯定不会轻易收手,你逃走了,他找不到你便只能想办法将你引出来,而要将你引出来,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风衔珠脸色惨白,全身颤抖。

    不用千夫人说下去,她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不见父亲,不代表她不见母亲,如果母亲出事,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父亲故意派人扮成乌衣卫去攻击母亲,诱她出现?所以,她才能这么顺利的带母亲离开,而后被父亲跟上来?

    可是,她的母亲可是父亲的结发妻子啊,父亲这么做,就不怕、不怕母亲真的出事吗?

    还是说,母亲是父亲的同谋?

    不不不不不……

    她抬手捂住耳朵,拼命摇头,不让自己去想这么可怕的事情。

    “我还是说正事吧。”千夫人不再提昨夜的事情,“我得到一条情报,说你出生以后,风家把你当成儿子养,直到风鸣安归隐以后,也就是你四岁的时候才让你恢复女儿身,你可有印象?”

    风衔珠摇头:“没有印象,但母亲和奶娘跟我说过这件事。”

    千夫人道:“风鸣安归隐时举办宴席与同僚、部下告别,儿子当时没有出席,风鸣安说他的儿子其实是女儿,为了便于在军中养育和栽培才当成男孩养,如今他归隐了,儿子也恢复女儿身并提前随母亲返回京城,这个说法并不奇怪,军中多的是将女儿当成儿子养的事情。”

    “然而,”“她”很快就转折,“有人花了很长的时间去调查当年接触过风鸣安的人,包括与他一道作战的将士、当地的老百姓、侍候风家的下人等,除了风家的人,没有任何一人见过恢复女儿身的风鸣安之子。风家搬到京城以后,风鸣安也不让这个女儿公开露面,外人无从得知这个女儿长什么样子,直到风家搬离京城之后,风鸣安才让女儿外出。”

    风衔珠对小时候在京城的生活是有印象的,当时父亲确实不让她外出,也不让她接触外人,理由是风家潜在的政敌极多,他担心她出事,不让别人知道她的模样,而远离京城之后风家便没有了后顾之忧,她就可以像普通的女孩儿一般自由出门。

    “你大概不知道,”千夫人道,“风鸣安的儿子原本叫风临堂,在恢复女儿身之后,名字就改成了风衔珠,变了性别不算,连名字都变了。”

    风衔珠目光闪烁:“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在四岁之前叫“风临堂”吗?没有任何人告诉过她这件事情。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千夫人没有回答她,“当年见过风临堂的人,除了风家的几位,几乎全部都死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风衔珠道,“我父亲归隐十几年,他昔日的同僚、部下一一故亡,正常得很。”

    “但是,”千夫人道,“这其中有一些人当年不过十几岁,无伤无病,就算活到今日也不过三十出头,正值壮年,为何也都早早死去?而且丰国灭亡之后,泽国的战事也算是全面结束了,局势趋向平和,这些将士既然没有大的战争要打,他们如此早夭,不是太奇怪了么?”

    “巧合罢了。”风衔珠道,“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

    “巧合?”千夫人轻笑,“连当地那些小时候与风临堂一起玩过的孩子,如今也是没一个活着的,你相信这是巧合么?”

    “你……可有证据?”风衔珠眼皮子狂跳,“当年见过我……也就是风临堂的人,也许几百几千,你们真能一个不漏的进行调查?”

    “除了退役、搬迁或失踪,无人知晓他们下落的那部分人,”千夫人道,“全部都调查过了,足足有五百多人,我可以把名单给你,你不妨去问问知情的风家人,这些人是不是当年接触过风临堂的人。不过,我不认为她们会告诉你实情,也不建议你打草惊蛇,更要提醒你,千万不要把我供出来,否则你弟弟就再也回不去了。”

    说罢,“她”把一本厚厚的册子丢到风衔珠怀里。

第071章 被弃,她也许是捡来的

    风衔珠随意翻开一页,上面都是密密匝匝的名字、岁数以及他们的住址、死亡时间、十几年前的职务或所在等等。

    这么厚一本名单,是可以作假出来的吗?

    风衔珠只觉得这本册子很沉,她的心更沉。

    “所以,结论呢?”她过了好一会才道,“你煞费苦心调查了这么多情报,不就是想告诉我你的结论吗。”

    用膝盖想也知道,千夫人得出来的结论肯定对她父亲不利。

    “我怀疑,”千夫人平静的道,“你根本不是风鸣安的亲生女儿,风鸣安在归隐的时候将真正的儿子送走,将同龄的你收为自己的女儿,加以宠爱,以假乱真的养到现在。为了隐瞒这个秘密,他利用十几年的时间,将当年见过他亲生儿子的人全部杀掉了,当然,他并不是亲自动手,而是暗中派人去做。”

    风衔珠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双手揪住领口,痛苦的呼吸。

    心脏很痛。

    全身都很痛。

    她觉得她沉溺在水里,无法呼吸,要活活的被溺死了。

    “那么,”千夫人顿了一会儿后,继续,“风鸣安为什么要李代桃僵,用别的女童换掉他的儿子呢?答案一,他的仇人太多,他为了保护他的亲生儿子,找了个非亲生的女童代替,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挑一个同龄的男童代替?”

    “答案二,他的亲生儿子因故早夭或失踪,他很伤心,便找了个同龄的孩子代替,以此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答案三,他将他的宝藏交给了他的亲生儿子,他的亲生儿子只要身份不曝光,就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亲生儿子身上,如此,他便能完美的隐藏那笔宝藏。”

    “风衔珠,”千夫人道,“你相信哪一个答案?”

    风衔珠无法说话,身体蜷缩成一团,“呼——呼——呼”的痛苦的呼吸。

    她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少年,与她差不多的年纪,身材高大如父亲,面容清秀如母亲,从军,内功、拳法、刀术、枪术都相当高强,与父亲、母亲秘密来往且母亲对他异常关心……

    “我甚至怀疑,”千夫人道,“你母亲长居京城寺庙,就是为了就近照顾儿子和见到儿子,只有自己亲生的孩子,才能让一个母亲牺牲到如此程度……”

    “别说了!我要你别说了!咳,咳咳咳……”风衔珠疯狂的怒吼,眼睛都红了,还想跳下床跟千夫人拼命,但是,她没有力气,发出来的声音也传不出这间屋子。

    又是这屋里的香在作祟……

    千夫人果然不会那么好心。

    “现在,我要提出新的疑问了,”千夫人淡笑,“如果你不是风鸣安的亲生女儿,那么,你是谁的女儿?”

    “咳,咳咳咳……”因为太过激动,风衔珠连声音都在颤抖,“你不是无所不知吗,你猜,我是谁的女儿?”

    “我猜不到,但有几种可能。”千夫人道,“一、军人或者当地百姓的孩子,但我相信以风鸣安的作派,他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你的亲生父母、兄弟姐妹乃至所有见过四岁之前的你的人,一定都不在这世上了。”

    风衔珠只觉得心痛如绞,几欲晕厥过去,这一切只是千夫人的猜测和蛊惑,她为何会做出如此反应?

    她真恨自己不争气。

    千夫人:“二,你的头皮上刻着丰国皇室的图腾,你更有可能是丰**人或丰国百姓的孩子,在战乱中失去了依靠,被他捡到了,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将来出了什么事,他可以将你当成盾牌,你死了他也不会觉得可惜。”

    “你、你住口……”风衔珠只觉得体内气血翻腾,头上有重棒敲击,嘴一张,一大口鲜血喷出来,晕了过去。

    “果然承受不住吗?”千夫人掀起纱帘,走到床边,“幸好我早在这屋里燃了药香,不至于让你的心脉受损。”

    “她”拿起毛巾,擦拭风衔珠唇边的血迹,又倒出一粒药丸,捏开风衔珠的嘴放进去,而后又拿汤勺往她嘴里喂了些水,让药丸慢慢化了进入她的腹中。

    “以后,你要怎么做呢?沦落还是振作?”“她”淡淡的笑着,飘然离开房间。

    风衔珠不知道自己整整昏迷了三日。

    她醒过来时,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灰暗的,是天暗了吗?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扶墙走到窗边,看向窗外的天色,这时候哪里是什么晨或暮?外头分明是日光热烈,万物繁盛,只不过在她的眼里,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一层阴影罢了。

    千夫人的话……即使是假的,也重创了她。

    她觉得长久以来支撑着她的东西正在逐渐崩溃之中,当这些真的崩溃,她还剩下什么?

    七月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还是觉得冷。

    她颤巍巍的走回床边,拿起毯子盖在身上,将自己包得紧紧的,还是觉得冷,好在这时她看到桌上摆了几盘饭菜,饭菜还冒着热气,居然都是她喜欢吃的。

    她伸出双手抓住豆腐和菜包饭,拼命往嘴里塞,用力的吃,哪怕咽喉都被塞得疼了。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想活下去。

    当她吃到再也吃不下时,她往后一仰,倒在地上,闭上眼睛。

    眼睛有泪流下来。

    流到晚上。

    黑暗来临,不远的地方传来调笑声和丝竹声,那是巫云宫新一夜的繁华。

    风衔珠慢慢睁开眼睛,爬起来,丢掉身上的毯子,走到窗边,深吸一口气后跳下去。

    这是两层的阁楼,窗下是池子,冰凉的水让她冷静了许多。

    她爬上岸,踉踉跄跄的离开。

    她可以明明白白的死,但绝不会糊里糊涂的活,所以她不会放弃,她要继续去查。

    她一口气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了父亲的藏身之处,暗中观察,但是宅子已经空了,什么都没有,她不甘心的等到天明,找人去打听,宅子里果然没有人。

    她又去那片巷子找那名少年,那间宅子也彻底空了,除了家具什么都没有。

    是父亲干的吗?将所有的痕迹都抹去,让她遍寻不着?

    父亲……真的不要她了么?

    风衔珠的眼里又噙满了泪水,或许她不该为父亲抛弃她而悲伤,可是,从她有记忆起,父亲和家人就是她的一切,她就这样在一夜之间失去一切,如何不悲伤?

    她宛如游魂,茫然的走在街头,不知何去何从。

    当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站在普渡医馆的后门了,不禁苦笑。

    她曾经那么的恨君尽欢,想杀君尽欢,结果,她无家可归时还是来找君尽欢,真是讽刺。

第072章 左右逢源,利用到底

    两日之后,君尽欢来到医馆,见到风衔珠的第一眼就笑:“几日不见,你瘦了这么多,看来吃了不少苦,真是不错。”

    风衔珠淡淡的道:“我是来找你谈判的。”

    君尽欢笑吟吟的给她倒茶:“请说。”

    风衔珠道:“你口口声声说我父亲侵占了丰国的宝藏,又说我可能是丰国人,但你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那么,我们合作,一起找出真相如何?”

    君尽欢抚着下巴,上下打量她:“你不是不相信我么,为何想与我合作?”

    “我到现在仍然不相信你。”风衔珠道,“所以,我才需要找出真相。”

    “这样啊,”君尽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扇子,“我怎知这不是你和风鸣安的阴谋,联手起来对付我?”

    风衔珠沉默片刻后:“我父亲又要杀我,我逃走了,如今他带着所有人消失,我已经找不到他了,我想我被他抛弃了,我想知道他为何要杀我,又为何要抛弃我。”

    君尽欢想了想:“让我看看你头上的刺青。”

    风衔珠将假发摘下来。

    君尽欢欣赏她的头,看到了她额上那一道沿着发际线所割的伤痕:“唔,这伤痕应该不是做假,难道这伤痕是风鸣安弄出来的?”

    风衔珠:“是。”

    “好罢,我就暂且相信你。”君尽欢笑,“你想如何与我合作?”

    风衔珠道:“共享情报,共守秘密,互行方便,待解开所有的谜团便分道扬镳,各凭本事,如何?”

    君尽欢拿折扇拍在手心上,笑道:“如此作法正合我意,但,你既然对宝藏的事情一无所知,又被风鸣安抛弃了,还有什么资本与我合作?”

    风衔珠道:“我对我父亲、风家的事情远远比你了解得多,我保证我一定能找到我父亲,这样,够了吗?”

    君尽欢点头:“你先告诉我,你要怎么找到你父亲?”

    “我发现我父亲的人在暗中与一名少年联系。”风衔珠拿起画笔和画纸,细细在画纸上画出一张脸,“我悄悄跟踪过这名少年,但这名少年进入了禁军的朱雀大营,我无法继续调查,我只能告诉你,这只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在军营中可能有些地位,我相信凭借乌衣卫和血花会的本事一定能很快查出来,查得越细越好。”

    这是那名神秘少年的画像。

    她在这两天里也琢磨过了,虽然她现在一无所有,但是,她左手握有无所不知的情报头子——千夫人的秘密,有机会从千夫人那里交换到情报,右手则与君尽欢有一定的利益关系,可以利用君尽欢的势力帮她做事,因此,她完全可以在千夫人、君尽欢之间左右逢源,拿千夫人的情报去换取君尽欢帮她做事。

    呵呵,他们可以利用她,她也可以利用他们,她不信她一定会输给他们。

    君尽欢端详那张画像:“你觉得这名少年可能是什么身份?”

    风衔珠道:“有可能是我父亲的友人之子,我父亲可能想通过他来隐匿或逃走。”

    君尽欢进入风家的时候她母亲早就出家了,君尽欢不知道她母亲长什么样,当然也就察觉不到这名少年与她的母亲长得相似。

    “好。”君尽欢收起画像,“你等我的好消息。”

    风衔珠道:“我想我不能再继续来医馆了,需要一个妥当的藏身之处,你可有推荐?”

    君尽欢道:“如果你的身份暴露,我无法保护得了你,你不能跟在我身边,也不能与我频频相见,我建议你利用你的脑袋,藏身在尼姑庵里,当一个不起眼的尼姑,我是大善人,有时也会去尼姑庵捐钱捐物。”

    风衔珠点头,微笑:“好主意。”

    像她母亲一样潜伏在尼姑庵中?乌衣卫早就放弃了对尼姑庵的搜查,她躲在那种地方,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君尽欢果然是聪明人,如果仅仅是“合作”的话,他确实是一个出色的“伙伴”。

    君尽欢走了。

    风衔珠也悄悄的离开了医馆。

    她没有选择郊外,而是在城内一间破旧的、偏僻的尼姑庵里当了“尼姑”。她原本就剃了光头,头发如今不过寸长,正好遮住了她头上的刺青,尼姑庵生计艰难,师太们日日为柴米油盐烦忧,并不要求她剃得精光,她又戴了顶尼姑帽子,终日把露在外面的肌肤抹黑,看起来就是个稍微好看些的年轻尼姑,并不引人注目。

    入庵之后,风衔珠温驯,谦恭,每日都出去“化缘”并讨得一些零钱和新鲜的食物回来,尼姑庵的师太们对她感到满意,基本上不怎么管束她,她过得倒还自由、安静。

    又过了十余日后,风衔珠在尼姑庵斜对面的一间小屋子里见到了君尽欢。

    君尽欢将这间小屋子买了下来,有事见她时就把门上的铁锁取下,风衔珠外出时也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也好,都能看到这间屋子的门,只要看到门锁没了就会进屋与君尽欢秘会。

    “风衔珠,你提供的线索似乎很有价值,我们查到了大量有趣的情报。”君尽欢笑吟吟的将那幅画像展开,摇着折扇,直接口述,“此人名为唐临风,月底即将年满十八岁,乃是禁军朱雀大营第九营的营长,麾下掌管两千五百人。他的父亲是骠骑将军唐远山,几年前已经归隐,但在军中的权威和影响力还是极大。”

    唐远山?

    风衔珠琢磨,千夫人给她的名单中并没有这个名字,看来他与父亲并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样,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君尽欢狡猾狡猾的拿折扇遮嘴,问。

    风衔珠心里一动:唐临风?风临堂?这名字恐怕不是巧合……

    她说的和她想的可不一样:“唐远山和我父亲是旧识吧?”

    “确实是旧识。”君尽欢的话出乎风衔珠的意料,“唐远山和风鸣安年纪相仿,两人是同一时期参军,又编在一队,同食同宿,新兵时期是极好的朋友,后来两人分属不同的军队,各自作战,相隔极远,少有交集,但是,不排除他们仍然暗中有所往来。”

    风衔珠暗暗点头,这样就能解释千夫人的名单上为何没有“唐远山”这个名字了,因为父亲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唐远山与父亲既不同军、同区,也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来往,唐远山“按理”并不知道“风临堂”的长相、名字等,也就不会被列为调查对象。

    “乌衣卫还查到,”君尽欢笑眯眯,“唐临风从小就被家里送去终南道长处学习,十四岁时才被唐远山接回京城,送进军队。”

第073章 一夜消失,恐怖的猜测

    “终南道长?”风衔珠惊讶,“可是那位曾经被誉为‘战神’,还曾经担任皇上军事师傅的终南道长?”

    “就是那一位。www.uu234.net”君尽欢道,“皇上当年征战时能够所向披靡,离不开终南道长的教导。终南道长本是一介武将,他能得到皇上的信任,那是因为他一生未娶,没有子嗣,而且归隐后就进山修道,远离尘世,不足以给皇上造成威胁。”

    风衔珠明白他的意思,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如果有子嗣且与权贵、将领有所往来,皇帝岂能睡得安稳?

    “我奇怪的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会收下唐临风一个小娃娃为弟子?”君尽欢抿唇一笑,“唐远山当年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将军,常年在南方作战,终南道长则在北方归隐且已归隐数年,按理说两人不可能有所接触,唐远山是怎么跟终南道长搭上线的?”

    风衔珠沉默片刻后,缓缓的道:“我刚出生那几年,我父亲的名望达到了巅峰,又在西北方作战,与终南道长的归隐之地倒是离得比较近,你认为是我父亲暗中搭线,促成终南道长收下唐临风为徒?”

    “我本来还想派人去拜访终南道长的,但是,我得到了一条确凿的消息。”君尽欢叹息,“三年前,终南道长已经神秘消失了。”

    风衔珠惊讶:“神秘消失?什么意思?”

    “就是一夜之间,人不见了。”君尽欢笑,就像在讲述什么有趣好玩的事儿,“据说那天是终南道长的七十九岁寿诞,晚上他与侍奉他的弟子、仆人共十二人举办寿宴,次日早晨,这些人全都不见了,终南道长只留下一封信,说他要带他的弟子、仆人远渡重洋,修仙求道去了,让任何人莫要再挂念他们和寻找他们。”

    风衔珠听到这里,第一直觉就是——不可能。

    这世间哪有什么成仙之道,终南道长就算人老糊涂,他的弟子、仆人也不可能跟他一起糊涂,而且这么多人从深山齐赴海岸出海,不可能不引发一点动静。

    君尽欢道:“那封信是皇上派去给终南道长送礼祝寿的大内侍卫发现的,这几名大内侍卫因为途中遭遇劫匪,晚了一日,也就是寿诞次日早晨才抵达。据说当时宅子收拾得很是干净,除了衣物和钱财,所有的家具、物件一样不缺,连盘碗碟筷都洗得干干净净的摆在架子上,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的痕迹,看起来确实像是所有人收拾好了个人用物,离家远走的样子。”

    “你信吗?”他问风衔珠,“你觉得终南道长等十二人真是出海求仙去了?”

    “那封信可是终南道长的笔迹?”风衔珠蹙眉,“另外,可有人在道长的住处四周进行过调查?”

    君尽欢道:“大内侍卫将道长的信拿回皇宫,经多人辨别,那是终南道长的笔迹无疑。终南道长隐居在深山之中,方圆三百里没有居民,三百里之外的居民对终南道长等人一夜消失之事毫不知情,朝廷查了半年都没有查到道长的下落,便接受了道长出海求仙的结果。”

    风衔珠道:“以终南道长的身份,朝廷应该查得相当仔细,既然找不到人,那就说明终南道长确实消失了。”

    皇帝一定很担心终南道长暗中干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去了,因此,朝廷的调查结果应该是可信的。

    “是哪,我也是这么认为。”君尽欢以扇掩唇,狡猾狡猾的低笑,“但我不认同他们消失的原因,你猜,我是怎么想的?”

    “我不猜。”风衔珠拒绝陪他玩“猜心”游戏,淡淡的道,“我想,道长等人很可能是换个地方隐居去了,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摆脱皇上的监视。”

    “你想得果然天真。”君尽欢笑,颇有几分得意的道,“不管我怎么想,我都觉得终南道长这些人不是走了,而是死了,而且死得很干净,连骨头渣子都没留下。”

    风衔珠皱眉,一脸的不适:“在你眼里,这世上的人就没有不邪恶的,这世上的事就没有不阴谋的,是吧?我就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太大的异样。”

    “是啊,我这人就喜欢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往坏里想。”君尽欢似乎颇以为荣,“据乌衣卫这几日的调查,唐临风当年曾向军中请假,说是回去给终南老人祝寿,几日后平安回到军中,朝廷当年并不知道唐临风曾经去见过终南道长,也就没有查到他头上。”

    风衔珠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想说什么?”

    “假如,我只是说假如,”君尽欢笑,“如果终南道长及其弟子、仆人真的在那一夜死绝了,只有唐临风平安归来,那么,会不会是唐临风杀了那批人并毁尸灭迹呢?”

    “不可能!”风衔珠以为自己见识了那么多的恶与血,已经波澜不惊了,却还是禁不住站起来,拍着桌子,激动的道,“唐临风当时只是十五岁的孩子,终南道长是他的师父,两人相处十余载,又无怨无仇的,唐临风怎么可能做得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而且唐临风一个孩子,怎么杀……怎么能让十二个人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让十二个人一夜之间消失很难么?”君尽欢反问,“唐临风是终南道长看着长大的,终南道长写信给禁军推荐唐临风,称其天赋出众,勤奋好学,谦逊稳重,也极为好处,来日必成大器,说明道长极为信任和重视唐临风。唐临风回山给道长祝寿,道长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去防他?他完全可以在酒菜里下毒,一口气毒死十二个人,然后毁尸灭迹……”

    “你闭嘴!”风衔珠又拍桌子,被他的猜测恶心得想吐,“就算唐临风能够一口气毒杀十二个人,又如何能做到将这么多尸体处理得……一点痕迹都不留?”

    “很简单啊。”君尽欢得意洋洋,“这样的深山肯定有深不见底的悬崖,唐临风对山里的环境又极为了解,他完全可以将这些尸体抛下悬崖,或者找一处偏僻的地方,挖个一两丈深的土坑,将尸体丢进坑里,先焚烧再掩埋,谁也找不着。”

    “你、你……”风衔珠明明知道这一切只是这个混蛋的猜测,算不得准的,却还是觉得毛骨悚然,大热天的全身发冷,不住颤抖,“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完成这么多事情?”

    “怎么不可能?”君尽欢冷笑,“唐临风从小习武,年少强壮,力气非比寻常,如果一整夜的时间都处理不了区区十二具尸体,如何能成为禁军有史以来最年少的营长?”

    “你的猜测漏洞太多!比如他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挖出一个又大又深的土坑……”

    “难道他就不能提前抵达深山,悄悄挖好大坑后再去见终南道长?”

第074章 父亡,少年是恶魔?

    “……”风衔珠憋了片刻后,“他为什么要杀掉道长等人?道长活着能成为他的靠山,他得多蠢才会做这种事?你根本就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将一桩正常的事解说成这么血腥可怕的罪孽!”

    如果唐临风才十五岁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得多邪恶?多阴险?多可怕?

    简直比君尽欢还可怕!

    她不敢将唐临风想象成那样的恶魔……

    如果唐临风真的是“风临堂”,那已经不是“恐怖”两字可以形容了……

    “理由很多啊。顶 点 X 23 U S”君尽欢居然还有道理,“比如终南道长对他管束极严,他不愿再受道长管束;比如道长知道他的某些秘密,他要杀人灭口;比如他受人指使,非得除掉终南道长不可;又比如终南道长藏有厉害的武功秘笈或者绝世兵器,他为了夺宝而弑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还要我继续例举吗?”

    风衔珠沉默。

    虽然这一切都是君尽欢凭空猜想,她却无法否认存在这些可能性。

    半晌后她才冷笑:“因为你十五岁的时候肯定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你认定别人也能做得出来,对吧?””

    “就是这样。”君尽欢无所谓的耸耸肩,“我的猜测也许错了,也许对了,谁知道呢。”

    风衔珠又打了一个冷颤,转换话题:“你可查到唐临风与我父亲有来往?”

    “目前没有发现两人有任何接触。”君尽欢道,“另外,唐远山上个月刚刚被封为安远侯,唐临风是安远侯的独子,将来很可能会继承安远侯的爵位,真是前途无量。”

    风衔珠道:“唐远山和我的父亲呢,可有来往?”

    君尽欢道:“目前也没有发现,不过血花会会暗中监视唐远山。风衔珠,如果有一日我们抓到了风鸣安,你可不要心软去维护风鸣安。”

    “就算我想维护,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风衔珠淡淡的道,“关于唐临风,你还查到什么情报?”

    “目前就查到这么多。”君尽欢道,“放心,他和唐远山全家的底细,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另外,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你可有风鸣安的下落?”

    风衔珠摇了摇头:“我父亲在天泽城到底有多少藏身之处,连我都不知道,除非他有心现身或露出破绽,否则任何人都很难找到他。”

    “也是,风鸣安这种已经成精的老狐狸,不是你能对付的。”君尽欢眼珠微微一动,微笑,“不如,拿你去引他出来,如何?”

    风衔珠怒目,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卑鄙。”

    “那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君尽欢无所谓,“画像还给你,我走了,改日再见。”

    君尽欢离开以后,风衔珠又坐了一阵子,在心里琢磨着:她要不要私下去调查唐远山?最简单的办法是,她可以埋伏在安远侯府四周,暗中跟踪唐府的人,只要足够耐心,应该会有所发现。

    但还没等她正式行动,君尽欢就为她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唐远山死了。”

    风衔珠惊得几乎跳起来:“怎么死的?怎会这么巧?”

    君尽欢道:“唐远山近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据说前天晚上,也就是七月十五中元节的深夜,他独自在后院喝酒,喝得太多了跌入池中,淹溺而死,唐临风如今是安远侯府的主人了,很快就会继承忠勇侯的爵位,可喜可贺啊。”

    风衔珠冷眼睨他:“人家死了父亲,你还说风凉话。”

    “说啊,怎么不说,我最喜欢看人间惨剧了。”君尽欢笑,“作为阴谋论者,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分析?”

    风衔珠面无表情:“听。”

    君尽欢道:“我怀疑,乌衣卫的调查惊动了唐临风,唐临风趁机将唐远山给弄死了。”

    风衔珠怒视:“唐远山死的时候,唐临风可在现场?”

    “不在。”君尽欢道,“但是,谁说杀人一定要在现场?唐临风年轻才俊,要勾搭府里的小丫头易如反掌,他可以让小丫头帮忙,在唐远山的酒中下药或者推唐远山下水,制造唐远山失足落水而亡的假象。”

    风衔珠道:“唐远山死的时候可有小丫头在场?”

    君尽欢道:“没有。当日深夜,唐远山对下人说他做梦梦见了以前战死的同僚,睡不着,想一个人去花园里坐坐,喝点小酒,缅怀故人,让下人不要打扰他,但是,仍然不排除有人借机接近他和谋害他的可能。”

    “还有,”他继续列举,“唐临风可以买通杀手,帮杀手潜入风府,杀手找机会制造了唐临风喝醉溺水的假象,又比如……”

    “这些都是你的想象,没有证据。”风衔珠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按照你这种猜测,我也可以列出多种唐远山纯粹是失足落水的可能,你的猜测没有任何价值。”

    “确实。”君尽欢道,“但是,唐远山在深夜,独自一人去后院饮酒至大醉,这本来就是极为奇怪的事情,不是么?莫要告诉我你相信唐远山深夜睡不着,独自去后院喝酒,结果被昔日战友的鬼魂给带走的说辞。”

    风衔珠沉思:“唐远山平素是不是喜欢饮酒?”

    君尽欢:“是。”

    风衔珠对他露出鄙视的眼神。

    君尽欢道:“呵呵,他平素喜欢饮酒都没出事,偏偏在我们对他进行监视和调查时就死了,我是不相信巧合的,也许,有人要灭口?”

    风衔珠禁不住又打了个激灵,看着君尽欢的眼神却还是鄙视的。

    “看来你不太信啊,”君尽欢笑,收起折扇,一拍掌心,“总之,这个唐临风绝对有问题,不然你也不会让我去调查他的,是不是?”

    风衔珠抿了抿唇:“你怀疑唐临风是凶手,但唐远山死了,对唐临风有什么好处?唐远山活着,才能帮唐临风在军中步步高升,他死了,唐临风便又失去了一个靠山。”

    “呵呵,你说的不无道理。”君尽欢笑,眼里俱是精光,“但是,唐临风一死,唐临风就是侯爷了,十八岁就能成为侯爷,这样的荣耀,天底下几人能得?”

    风衔珠竟然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走了。”君尽欢站起来,“我对唐临风此人非常有兴趣,我一定会把他的底儿都翻出来。”

    “慢着,”风衔珠叫住他,“唐远山的丧礼应该会请僧人来作法吧,我想混入作法的队伍中,进安远侯府看看,你可否帮我安排?”

    她眼下还是光头,这段时间也不得不学习了一些经书和佛礼,正好能派上用场。

    “妙极妙极。”君尽欢大笑,“你好好准备,我即刻去安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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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逆世骄凰介绍:
她是倍受宠爱的名将之女,为爱与恋人私奔,换来的却是新婚夜恋人将敌国奸细送到她的枕边,导致满门抄斩。命运重启,她重回三日之前,排兵布阵,破解死局,就此踏上追寻真相、逆天改命之路,然而拨开重重迷雾,她才发现她只是众人手中的棋子,她所信仰的种种也皆是假象,亲非亲,敌非敌,国仇家恨,恩怨难断,她是谁?她信谁?她要如何在血与火的夹缝不屈抗争,求得这一世的自由与幸福?重生之逆世骄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逆世骄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逆世骄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