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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逆世骄凰全文阅读

作者:非优     重生之逆世骄凰txt下载     重生之逆世骄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45章 剃发,头皮上的刺青

    寺庙门口,乌衣卫队长亮出身份令牌,冷冷的对方丈道:“你们配合,我们绝不伤人,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方丈道:“寺里除了僧人,只有几位无依无靠的老者,贫僧可为他们担保他们绝对不是犯人,还请各位莫要为难小民。”

    乌衣卫队长冷冷的道:“既然寺里没有逃犯,你有何不敢让我等搜查?”

    方丈噎了一下后,低声道:“还请大人告知你等要找的是怎么样的犯人,贫僧才好配合。”

    他不愿意让乌衣卫搜查,乃是因为寺里有几名僧人曾是逃兵,他担心乌衣卫抓的是这些僧人。

    乌衣卫队长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画像,抖开:“我们要找的是这个女犯人。”

    方丈细细看了几眼后暗惊:这不就是今夜在寺里借宿的那名失忆姑娘吗?她竟是逃犯不成?看起来不像啊……唉,恐怕现在已经来不及通知这位姑娘逃走了。

    乌衣卫队长道:“你就说吧,让我们进去一个一个的搜,还是你把寺里的人全部叫出来,一个一个的让我们盘查?”

    方丈试图拖延时间:“时间已晚,天明再盘查如何?”

    “你想包庇犯人不成?”乌衣卫队长怒,“我等为了捉拿犯人,连夜进山,不辞劳苦,你却磨蹭推托,耽误我等的行动。你再如此,我就算你是逃犯的同谋,让你到衙门里解释去。”

    方丈见他如此强硬,只得道:“大人,因本寺收留有患病的老者,还请给本寺一点时间去叫醒这些老人,切勿惊扰了他们。”

    乌衣卫队长自恃他们已经团团包围了寺庙,也不急这一点时间,便挥了挥手:“那你赶紧去准备,我最多等你们一刻时间。”

    双方在门**涉的时候,后院里,风衔珠已经拿起一把剪刀,“咔嚓”数下就将满头青丝剪掉并烧掉,而后找到释空,对他道:“释空师父,我想请您帮我把头发剃光,再找一件僧衣予我穿上。”

    释空愣了片刻后微微一笑:“好,请施主坐下。”

    风衔珠刚坐好,释空已经找来了剃刀,利落的给她剃发。

    她的头发本就被她剪得只剩手指长短,释空平素也是经常剃头的,下手极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帮她剃光了头发,而后“咦”了一声,奇怪的道:“施主,你的头皮上刻有一些古怪的花纹,恐怕是刺青上去的,已有多年时间,应该是清除不掉了。”

    “是这样吗?”风衔珠拿起一面镜子,对着镜子转头侧脸,仔细观察自己的脑袋。

    她的脑袋眼下光秃秃的,确实刻有一些奇怪的花纹,就是铜镜照得不够清晰,她不能将那些花纹看得清楚。

    这是小时候遭遇战乱时受到的头部伤痕吗?

    她伸手摸了摸头皮,摸到了一些隐隐的凹凸不平的痕迹,但并没有感到疼痛。

    “原来我的头皮这么难看啊,”她喃喃,“难怪我从小就不让人给我洗头和梳头,估计是我小时候遭遇敌军,被对方砍伤了头部,留下难看的疤痕,心里就有阴影了,过后虽然忘记了这段记忆,却养成了不让任何人碰自己头部的习惯……”

    从她有记忆开始,她确实都是自己洗头和梳头,连奶娘和初月都不能碰她的头部,她和别人都只当这是她的怪癖,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缘故。

    “施主,我拿了一件僧袍给你,你赶紧换上罢。”风衔珠发呆的时候,释空已经找了一件陈旧的僧袍给她,也不问她为什么要冒充僧人,“我先去外头了,你最好再拿些灰把头脸和双手抹上。”

    释空出去了,消失了。

    风衔珠心怀感激的换上僧袍,用毛巾绑平胸部、腰部并烧掉原来的衣物,就地拿了些香灰抹在头上、脸上、颈部和手上,又仔细检察了几遍,确定装扮没有问题后才走出去。

    此时,寺里的僧人、香客以及收留的老者都聚集在寺庙大门口,排成几排,等着乌衣卫验身,风衔珠夹在那些僧人中间,低头,双手合拾,眼观鼻,鼻观心,很是镇定。

    乌衣卫拿着一幅画像,一一扫视过去。

    到了这时,风衔珠已能确定乌衣卫要找的人果然是她,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又有几分庆幸:惊的是乌衣卫这么快就发现了她的行踪并将她包围,庆幸的是她及时恢复了记忆并及时做了乔装打扮,乌衣卫要找的是女人,而她现在的模样分明就是光头的、黑皮肤的僧人,乌衣卫再怎么多疑,也不可能怀疑和尚。

    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而她又是个黄花闺女,少不得爱发如命,谁都不可能想到像她这样的妙龄女子会在一夜之间变成“削发僧人”。

    果然,乌衣卫并没有怀疑那些脑袋剃得光溜溜的、一个个看起来都瘦巴巴的僧人,只是扫了他们几眼后就将注意力放在留宿寺庙的外人、老者身上,一个个的进行盘查。

    寺里的僧人倒是看出了风衔珠的真身,但他们身为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愿多造罪孽,不愿多生是非,二来他们都不喜乌衣卫,并不愿协助他们找出所谓的“犯人”。

    至于寺庙收留的那些老者,一个个老眼昏花,不问世事,并不认得风衔珠,更不会多管闲事,因此乌衣卫盘查完所有人员后,没有发现风衔珠的踪影。

    “犯人一定就在这里!”乌衣卫队长扑了个空,心里不甘,下令,“你们进去搜查,任何一寸角落都不得放过,我不信犯人不在这里!”

    数十名乌衣卫冲进寺庙,对全寺进行了滴水不漏的搜索。

    风衔珠看在眼里,心里又惊出一身冷汗:如果她再慢半刻恢复记忆,就要落入乌衣卫的手里,功亏一篑了……

    事实上,她会恢复记忆主要并不是释空师父实施催眠术的功劳,而是她起初服用的那瓶药药效正好到期,加上释空师父的施术作用,她就这么巧的恢复了记忆。

    可惜的是,她差一点就能完全想起她四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父亲当时又对她说了什么重要的话,偏偏释空师父的施术在关键时刻被打断,她错失了这么重要的记忆。

    她总觉得当时父亲对她说的那些话一定非常重要,想不起来很糟糕……也许,她应该另外找个时间请释空师父帮她再施术一次?

    想到这里,她的唇边微微泛起微笑:虽然她这次的行动非常冒险,差一点就落入敌手,但是,她终究引出了释空师父,不是吗?

第046章 捉迷藏,来来回回的较量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顶 点 X 23 U S

    除了寺庙里传出的各种推门开窗、翻箱倒柜的声音以及“簌簌”的山风,没有人说话。

    约莫一个时辰以后,有搜兵跑出来向队长报告:“咱们找遍了整间寺庙,没有犯人的踪影。”

    乌衣卫队长道:“屋顶和树上找了吗?地窖和柴房找了吗?水缸水井和灶底找了吗?秘室秘道什么的都查过了吗?”

    搜兵道:“这些咱们都找过了,没有发现秘室秘道。”

    他们在“搜查”方面都经过训练且经验丰富,这寺庙破旧且面积不大,要说他们有遗漏的地方,还真不可能。

    乌衣卫队长阴沉沉的扫向方丈:“我问你,这寺庙有没有秘道或秘室?”

    方丈道:“大人,咱们这寺庙建于山中,都建了好几十年了,僧人不过区区十余人,平素都是自己种菜织衣,少有外出,寺里的香客也不多,实在是没有余力、也无需修建任何秘室、秘道哪。”

    乌衣卫队长还是不甘,又亮出风衔珠的画像,从众人的面前走过去,大声道:“你们都抬起头来,好好看着这幅画像,如果有人知道这女人的下落或者交出这女人,我就赏他一千两银子。来人,把银子抬上来。”

    两名乌衣卫立刻抬上一只箱子,打开,里面银灿灿的银元宝几乎亮瞎了众人的眼睛。

    不管是出家人还是栖身寺庙的老人家,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那箱银元宝。

    风衔珠的额上渗出汗来。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难保这些清贫多年的出家人不会因为这些钱财而动心,而且她就在这里,将她交出来不过是举手之劳……她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的僧人,看到有人的喉结起起伏伏,有人捏紧了拳头,有人脸上露出贪色,感觉他们正在考虑要不要出卖她。

    她要不要出声,贼喊捉贼,指出“风衔珠”去了某处?

    但是,如果她主动站出来,也许乌衣卫会注意到她的面容,她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怎么办?

    眼看有一名僧人已经抬起了脚,就要站出来说些什么了,这时,释空身体突然晃了几晃,口里吐出白沫来,而后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抓住那名僧人迈出来的脚,痛苦的道:“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求、求你赶紧去我的厢房,找草药予我服下……”

    那名僧人愣了一下后:“哦,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找药,你忍忍……”

    风衔珠暗暗松了一口气,顺势上前两步,扶起原本站在她前面的释空:“我送你到里头歇息吧。”

    “多谢小师弟……”释空靠在她的身上,以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的侧面,顺便将白沫吐在她的身上,让她招人嫌弃,“待会儿就麻烦你照顾我了……”

    乌衣卫没有拦住两人,让他们进了寺庙。

    寺庙里的搜兵纷纷退出来,几乎没别的人了。

    释空领着风衔珠走到后院一处黑暗的地方,停下来,对风衔珠道:“这里有一块菜地,刚刚松过土的,你赶紧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我给你盖上土,然后再想办法引开那些人,到时你就赶紧逃走吧。”

    风衔珠先是一怔,而后眼睛红了:“释空师父,您与我素不相识却屡次救我,这等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咳,姑娘不必客气。”释空摆手,“出家人看不得这些事儿,你赶紧挖坑罢。”

    风衔珠点了点头,点燃一支火折子,就地捡起一把锄头想挖坑,然而右手才稍微使力就疼得她闷哼一声,锄头掉在地上。

    释空本是打算在四周望风,见她这样赶紧道:“姑娘你怎么了?”

    风衔珠道:“我的右臂数日前脱过臼,眼下也就只能抬抬手,动动手指头,使不得力……”

    释空捡起地上的锄头:“那你望风,我来挖坑就好。”

    风衔珠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大恩不言谢,有劳您了。”

    好在菜地的泥土确实湿润蓬松,释空很快就挖出一个长条形的坑,擦着汗道:“姑娘快躺进去,说不定已经有人告诉乌衣卫你的身份了……”

    风衔珠不敢耽搁,迅速躺进那个长条土坑里,任由释空刨过边上的土将她盖起来。

    “姑娘你双手捂住鼻子,留点空隙,莫让这土填了你的鼻子。”释空边填坑边道,“这土盖得不厚,你自己小心些,找到机会就自个儿爬出来逃走。”

    “我逃走了,那您怎么办?”风衔珠将双手覆在鼻口上方几寸的地方,保留最低限度的呼吸空间,“我不想您因为我出事儿……”

    “没事。”释空的声音很是淡然,“贫僧乃是游僧,前几日刚到此处,随时都可离开,姑娘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泥土撒到了风衔珠的头部,风衔珠不敢再说话了。

    又过了片刻后,风衔珠身上已经覆上了一层冬被厚度的湿土,只有鼻口上方的泥土薄如手掌,暂时得以勉强呼吸。

    “唉——”忙完的释空将锄头放到一边,灭掉火折子,长长的叹气,“乌衣卫又在搜查寺庙了,看来有出家人投靠了乌衣卫,请姑娘小心。”

    风衔珠不能说话,却隐隐听到释空似乎是捡起了一块石头,敲在自己头上,而后倒在地上,嘴里大声呼救:“来人,救命哪,我被犯人袭击了——”

    离他比较近的后门被踹开了,多名乌衣卫举着火把冲进来:“犯人现在何处?”

    释空捂着流血的脑门,颤着手往某个方向一指:“犯人朝那边去了,请各位救救贫僧……”

    没有人理他。

    数名乌衣卫从风衔珠的身上踩过去,还有人踩到了她的脸部和受伤的手臂,痛得她差点从土里跳出来。

    无人搭理的释空则慢慢爬起来,扶着墙壁往前院走去,边走边呼人求助,将别人引到他的身边。

    风衔珠感觉得到身边静下来了,暂时无人经过,而且后门应该是开着的,赌吗?

    “犯人冒充和尚,现在就躲在寺庙里,大家快找,一个都不要放过……”类似的呼喊声传进她的耳里,她知道她躲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

    必须赌!

    她忍着疼痛探出双手,拨开脸上的泥土,吃力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从后门冲出去。

    后门外就是山,山中黑漆漆的,也不能点火照明,就这样带伤进山……风衔珠心中不禁发毛,然而身后的寺庙里人声更盛,火光也迅速集中到后院,她没有时间多想了。

    她甩了甩头,冲进山林,摸索着前行。

    没过多久,乌衣卫也冲出后门,举着火把开始搜山。

    风衔珠在山里行进得极慢,比不得乌衣卫的速度,但她在暗处而乌衣卫在明处,她可以随时掌握乌衣卫的位置,另外这山也够大够广,这些乌衣卫一旦进入山林找人,人手就不够用了,所以,风衔珠要逃走不容易,乌衣卫要抓到她也不容易,双方就这样在山里玩“捉迷藏”,僵持不下。

    三更过去了。

    四更过去了。

    山中火光点点,极其分散,不断向深处蔓延,不时惊起飞鸟走兽,不曾安静过。

    但青山寺却在乌衣卫搜山后就安静下来,各人回归各屋,入睡,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五更过半,僧人们醒了,集中在大殿颂经。

    释空却悄悄来到后门,拉开门销后离开:他给那个姑娘留了条退路,那个姑娘能不能回得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第047章 意外,父亲也在找高人

    他离开不久,后门就被悄悄的推开了,风衔珠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把门销插上后潜在黑暗中,悄悄往前院那间供奉弥勒佛的偏殿行去。www.uu234.net

    青山寺清贫,绝大多数区域都不燃灯,她很是顺利的潜进那间偏殿,对着弥勒佛像拜了几拜,喃喃:“弥勒菩萨,小女子有难,借您宝地避避,望您原谅,望您护佑。”

    这座佛像早就破败不堪,无人修补,空心的底座更是缺了一大块,只用块肮脏的帘子覆住,风衔珠钻进佛像底座的空心部位,拉过帘子,躲起来。

    寺庙里存在为了钱而出卖她的僧人,应该没有人想到她还敢回来且她在庙里还有内应……嘻嘻,这场游戏还真是刺激。

    暂时放松之后,风衔珠只觉得全身的疼痛感都涌了上来,便阖上眼睛,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传进她的耳里,她猛然睁开眼睛:有人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千万不要是乌衣卫也杀了个回马枪,又要搜索寺庙……

    脚步声停在门口。

    而后“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有人走进来。

    一个,两个,应该都是男子……风衔珠摒住呼吸,生怕被对方察觉。

    “方丈,我想向你打听一人。”房门关上后,其中一人沉声问道。

    风衔珠听到这个声音,先是大惊,而后大喜:父亲?这声音竟然是父亲的?父亲来了?真是天助她也!

    她简直要喜极而泣的冲出去了,但马上又按住刚刚抬起来的腿:她眼下可是顶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呢,真这样跑出去的话,还不得被父亲骂死?

    算了算了,她还是晚些时候买了假发套到头上,再去见父亲。

    话说回来,父亲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又在打听什么人?

    “施主请说。”另外一人是方丈,不知这两人要谈什么,弄得这般神秘。

    “我听说东郊有一位出家人,擅长催眠之术,”风鸣安说出来的话吓了风衔珠一大跳,“我家里出了些事儿,想找这位师父帮忙,不知方丈可否认得这位师父?或者可有这位师父的线索?”

    “贫僧听说过这位同道的事情。”方丈道,“但贫僧并不认得此人,也不知他的来历。”

    “那,不知方丈可否帮我打听打听?”风鸣安的声音又是疲惫,又是失望,“我的闺女小时候遭遇战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就此失去了当时的记忆,但最近几年常常做小时候的噩梦,深受折磨,我想找到这位师父帮我的闺女恢复记忆,这样,我的闺女也许就不用再受噩梦的折磨了。方丈若能帮我找到这位师父,我定再捐三百两银子。”

    风衔珠惊讶:父亲是来找释空师父的?想请释空师父帮她恢复当年的记忆?但父亲不是说过她记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也好,让她莫要去想这些不好的事情吗?

    方丈道:“贫僧出家几十年,并不知外头的事情,恐怕帮不了施主,不过贫僧倒是认得方圆百里内各家寺庙的僧人,未曾听说过其中有人拥有这样的本事,贫僧猜测,这位同道可能是出家才几年的僧人或者是偶尔会云游到此地的僧人,施主据此寻人,也许能有所收获。”

    风鸣安的声音里染上了喜色:“那,不知贵寺是否有新进的僧人或云游的僧人?”

    方丈道:“这几日倒是有一位叫释空的游僧在寺里暂住,贫僧也认识他好几年了,不认为他懂得催眠之术。”

    风鸣安道:“他是不是那位师父倒不要紧,我想他四处云游,也许认识擅长催眠之术的高人,我向他打听打听也是好的。”

    方丈道:“释空昨夜受了外伤,寺里草药不够,他带人上山挖草药去了,你可暂且在寺里歇歇,待他回来以后我再将他介绍予你。”

    风鸣安道:“那就多谢方丈了。”

    方丈道:“有请施主随我去客房歇息。”

    两人出去了。

    偏殿安静下来。

    风衔珠还是没敢出来,心里却很感动:风家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但父亲每日奔波忙碌的不是如何保障自己的安危,而是到处为她寻找解药和恢复记忆的法子,天底下真没有比父亲对她更好的人了……

    因为父亲就在近处,她感到安心了许多,不知不觉间又睡着了。

    浑浑噩噩中,白天过去了,夜晚静悄悄的来临。

    风衔珠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悄悄跑出偏殿,潜伏在黑暗中观察四周的动静。她听到僧人们议论说乌衣卫已经离开此山,这才放下心来,而后趁僧人们聚在大殿里做晚课时才悄悄溜出来,去敲释空师父的房门。

    “进来。”释空因为受伤的缘故没有去大殿作功课,而是躺在房间里歇息,听到敲门声也不问对方是何人,就请对方进来。

    风衔珠闪身而进,将门关上后跪在床前,给释空磕了两个响头,真挚的道:“衔珠多谢释空师父屡次救命之恩,还望释空师父给我报恩的机会。”

    “姑娘快快起来。”释空摆手,“贫僧所为不过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倒是姑娘你为何还不赶紧离开?”

    “我怕乌衣卫潜在四周徘徊,不敢白日离开。”风衔珠道,“另外,我还有两件事情想向您打听。”

    释空道:“请说。”

    风衔珠道:“师父昨夜给我施术时,我想起了曾经忘记的重要经历,可惜的是途中突然醒来,未能记起最重要的一段,如若可能,我想请您务必再给我施一次催眠之术。”

    释空道:“这事我可以应承,只是我眼下受了伤,这两日又极为疲惫,实在不宜再实施催眠之术。如若方便,就请姑娘留下地址,改日我准备好后再去找姑娘。”

    “多谢。”风衔珠抱了抱拳,报给释空一个地址,接着又道,“另外,我今日躲在偏殿之中,听到有人向方丈打听擅长催眠之术的僧人,方丈说您云游四海,识得的僧人极多,让那人向您打听,不知您是否答应了那人?”

    “那人确实找过我。”释空摇头,“但我看那人杀气太重,城府太深,只怕不是善类,与我无缘,我便告诉他我不识得这样的僧人。”

    风衔珠听到大恩人这么说自己的父亲,心里很是难受,恨不得告诉他“那人是我父亲,他曾经是将军,身上难免带有杀气,但他并不是坏人,他杀的都是敌军,不曾伤害过无辜之人”,但又不便明说。

    好在房间颇为幽暗,释空也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她憋了一会儿后说道:“您身怀这样的奇术,我担心您的身份曝光之后会招来麻烦,故而问问,既然师父没事,那我就先告辞了,如若您将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您务必给我一个信儿,我定全力以赴。”

    释空颌首,笑笑:“姑娘所言,我记住了。”

    风衔珠随后告辞,趁着夜色从寺庙后门离开,往官道的方向行去。

第048章 神棍,君尽欢的狠计

    次日午时,风衔珠顺利进入天泽城后先去买了假发和男子衣物,找了间客栈洗漱和乔装成普通男子,而后才去一家小镖局取了千夫人派人送给她的信。www.uu234.net

    她留给千夫人和释空的地址都是这家不起眼的小镖局,小镖局平时能接到的护镖生意不多,为了谋生,他们什么收信送信、跑腿采卖的杂活儿都干,信誉还是极好的。

    风衔珠拆开千夫人的信后,心里大喜:千夫人表示“她”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行商客人,这几位客人数日后将会持续运送货物前往岭南,他们可以以家人或亲戚的名义送风随意出城,如果她这边准备好了,可以将风随意送到这些商人的店铺。

    风衔珠烧掉这封信,回到了藏身的宅子,令她遗憾的是父亲又不在宅子里,估计还在寻找可以帮她恢复记忆的催眠大师,令她欣慰的是,弟弟经过众人这么多天的安慰和开导,已经接受了母亲去世的事实,不再像之前那般大吵大闹,只是变得内向和孤僻了许多。

    “随意,”风衔珠抱住瘦了几圈的弟弟,心疼的道,“姐姐让人送你去南方,和大娘、二娘、如意一起生活,再也不用天天被关在家里,想什么时候出去玩都行,好不好?”

    “大姐,”风随意抱紧她,两颗黑黝黝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随意想和大姐在一起,大姐也一起去吗?”

    “我要晚一些再去。”风衔珠道,“坏人还在找我,我若是跟你一起走,坏人会追来的,所以你要先去,大姐晚些再去。”

    这段时间以来,众人不断给风随意洗脑,说他亲娘是被坏人害死的,坏人还伪造遗书,骗人说他不是父亲亲生的,让他不要相信坏人的话,他一个小孩子被亲近的人这般教导,也相信和接受了这个解释。

    眼下,他听到“坏人”两字就禁不住害怕,扑进风衔珠的怀里,小身子抖得厉害:“大姐你不要有事,随意想大姐好好的,呜呜呜……”

    他又哭了起来。

    风衔珠只觉得心如刀绞,她亲着弟弟的脸蛋,故作从容的微笑:“皇帝正在到处抓坏人,再过一段时间坏人就被抓完了,姐姐就可以带你出门玩了,而且大姐这么聪明,一定能打败坏人的,你要相信姐姐不会有事。”

    风随意抽抽噎噎的:“那你什么时候才到新家?”

    风衔珠道:“姐姐保证,最多只比你晚几天。”

    何止几天。

    快则几个月,晚则也许几年,甚至一辈子她都不能再和家人团聚也不一定。

    “拉钩。”风随意伸出一根小指头,“大姐骗人就会变成小狗。”

    风衔珠与他勾手:“好,大姐骗人就会变成小狗。”

    接下来的几天,风衔珠都待在宅子里陪弟弟,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希望能让弟弟的心绪安定下来,同时她也留了个心眼,派人去打探那几名岭南商人的情报,确定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商人后才稍微放下心来。

    原本,风衔珠打算再和父亲商量一次弟弟出城的事情,但父亲一直没有回来而时间已经到了,她只得自行决定,将初月和打扮成女孩儿的风随意送到那家商铺,将两人交给对方。

    “大姐你真的很快就会来么?”分别的时候,风随意紧紧攥住风衔珠的衣角,问了一遍又一遍。

    “我们很快就会团聚的。”风衔珠忍着心酸,再次保证,“随意不要担心,还有初月陪着你呢,你要相信姐姐哦。”

    风随意大大的眼睛还流露着恐惧与不安,但他已经知道哭闹和反抗并不能让他如愿,他只能无助的接受这一切:“那随意会等大姐回家哦。”

    “嗯,谢谢你等大姐回家。”风衔珠其实并不那么放心将弟弟交给别人,但她别无选择,她只能抱紧弟弟,最后亲亲他的小脸,“随意是好孩子,大姐最爱随意了。”

    而后她放开弟弟,不敢让自己回头再看一眼,大步离开。

    这一次,会不会是她和弟弟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的还包括,就在她逃出青山寺的次日,君尽欢与灰袍女子在花前月下品茗对弈,聊到青山寺发生的事情,灰袍女子道:“风衔珠也真是命大,迷路,失记,被围寺中,却还能逃出生天,简直就像是有神佛暗中相助一般。”

    君尽欢淡笑:“风衔珠是风鸣安培养出来的走狗,当然有几分本事,我之前是小看了她,但现在不会了。”

    灰袍女子轻笑:“你倒是沉得住气。”

    “否则,我如何能活到今日?”君尽欢话题一转,“我这几日想了又想,想到一个也许可以引出催眠僧人的法子,你要不要听听?”

    灰袍女子微笑:“当然。”

    君尽欢道:“我听了催眠僧人的种种传闻,可以判定此人心怀慈悲,如果我们找一名神棍冒充此人,打着救苦救难的名号给贫苦百姓施术,骗取百姓的钱财,甚至还害死了人,你说,这位催眠僧人会不会现身,戳破神棍的骗术?”

    灰袍女子眨了眨水灵灵的杏眼,“噗哧”一笑:“你的法子,总是这么狠。”

    君尽欢不紧不慢的吃掉一颗白棋:“有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灰袍女子悠然:“是,有用才重要,没有用的东西,皆是废物。”

    就这样,两天以后,东郊一直流传的那位“催眠僧人”忽然现身,在深夜里敲开了一户农家的门,当着一家七口的面施展催眠之术,让农家那个因为被退亲而变得疯疯颠颠的孙子安静下来并进入半睡眠的状态中,而后告诉其“桃姑轻浮,不是好姑娘,配不上我,她嫁到外地对我是件好事,我可以另娶好姑娘了”。

    神奇的是,这个病人清醒过来之后就变得正常了,不再叨念那个嫌贫爱富的桃姑,还让媒婆帮他找好姑娘。消息传出去,十里八乡都轰动了,百姓们都认定了这位师父是菩萨下凡,纷纷找上门来,请这位师父帮他们驱邪祛病。

    这位僧人于是在镇上开了一家小店,用以接待前来求助的乡亲们。

    因为上门看病的人实在太多,大师不断提高医治的费用,并按照收费高低优先接诊,许多人不得不给大师加价,只求能快些轮到自己治疗。

    接受过大师的施术以后,有些人确实痊愈或变轻了,也有些人的病情加重了。对病情加重的病人,大师表示:“他的病太严重,贫僧需要请人去采购稀罕的药材进行治疗,这个费用嘛……我自己是不收的,但别人的要价可不低。”

    为了治病,许多人不得不到处借钱甚至倾家荡产。

    有的病人耗尽了家财却还是病情日愈加重,最终病亡,大师对此抹泪叹息:“这位病人来得太晚了,如若他早来几日,我定能救他一命,也罢,我就为他颂经超渡,让他来世投个好人家。”

    他一番深情的表演又蒙蔽了不少百姓,没有质疑他的本事。

第049章 委托,千夫人的草药

    如此,大半个月过去以后,忍无可忍的释空于某个深夜造访这位神棍,问他:“大师,我近期噩梦连连,似被冤魂附身,想请你为我驱鬼祛邪,你认真听我叙述,再给我施术可好?”

    神棍打着呵欠道:“虽然咱们都是佛门中人,但施术的费用还是要付的。”

    释空拿出一只小钱袋:“这里一共有三两银子和一百多枚铜钱,可够你为我施一次法?”

    神棍眼里流露出贪婪之色:“这钱实在不多,但看在咱们都是佛门中人的份上,行吧。”

    释空微微一笑,拿出一串香味极重的佛珠,挂在手上微微的晃动着,拇指一颗一颗的摩擦佛珠,声音不徐不疾、不高不低的道:“一个月前,我去山中挖掘草药,不料遇到大雨,不得不歇在一个奇怪的山洞里……”

    他手中的佛珠不断散发出奇特的香气,神棍嗅着这香气,只觉得有些恍惚,释空说了什么他完全记不住,眼珠子只管追随着那串晃动的佛珠,目光慢慢变得呆滞起来,眼皮子也慢慢的合到一起。

    “你就是个骗子,”释空对神棍道,“你骗了这么多百姓,收了这么多钱财,菩萨托梦说你一定会遭到报应,你心中十分害怕,天明的时候,你会跪在店子前面,告诉所有人你就是个骗子……”

    神棍喃喃:“我就是个骗子,我骗了这么多百姓,收了这么多钱财,菩萨托梦说我一定会遭到报应,我心里十分害怕……”

    ……

    墙壁上,一幅百鸟争鸣图的背后,端茶轻啜的君尽欢透过这幅画中间几不可见的空隙,看到了这一幕,微笑: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要找的催眠高人,出现了!

    这一夜,释空成功给神棍施术后没能离开。

    次日早晨,神棍像疯了一样跪在街头,一边打耳光一边说自己是骗子,然后被官差带回城里受审,释空作为“证人”也被官差带走了。

    风衔珠并不知道东郊发生的事情。

    她迟迟等不到父亲回来,便去那家小镖局走了走,想看看有没有弟弟的消息。

    小镖局那里没有千夫人的来信,却有释空的来信。

    她很是惊喜的把信拆开,释空说有事请她相助,让她去城中的白云寺一趟。

    白云寺是天泽城名声最好的寺庙,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孩童,经常有香客、信徒前来布施,也常有僧人前来寺里帮忙照料孩子,风衔珠利用自己那颗仍然光秃秃的脑袋,装扮成僧人进入白云寺,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过,风衔珠并不急着去找释空,而是来到寺庙后方孩童所住的院子里,先将带来的食物分给孩子们,接着勤勤恳恳的打扫院子,忙了大半天以后才看到释空也过来照顾孩子,两人不远不近的打了个照面,俱是微微一笑,却装作互不认识,各忙各的。

    忙了一阵后,两人凑在一起给几个婴儿喂食,这才低声交谈起来。

    风衔珠道:“您怎么会在城里?我还寻思着去找您呢。”

    释空把东郊出现神棍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我刚给那名神棍施术完毕,神棍的徒弟就闯进来,说我形迹可疑,不让我走。次日早上,那名神棍当街自曝身份,衙门的人前来抓捕他,把我也带走了,我说明了自己的用意,衙门便让我作为证人指证那名神棍。眼下那名神棍的审判尚未结束,我还需留在京城作证,衙门便让我暂住在白云寺。”

    风衔珠点头:“原来如此,不知您要我帮您何事?”

    释空道:“我的客房里有一袋草药,我想请你帮我把这袋草药送给一个人。”

    风衔珠道:“好,您说要送的是什么人,我今日一定送去。”

    释空道:“我想请你帮我把草药送给巫云宫的千夫人。”

    风衔珠惊得“啊”了一声:“您与千夫人相识?”

    “不算相识。”释空摇头,“只是千夫人委托药铺长期帮她采购一些草药,而我正好熟识这些草药,便长期为千夫人提供药材。”

    “这样啊,”风衔珠道,“那您既然已经进城,为何不亲自送过去?”

    “我是出家人,不便去巫云宫。”释空道,“以往都是我托固定的人亲自送过去,但我懂得催眠之术的事情已经被官府知晓,我担心我可能被他人盯住了,不便去交付草药,只能请你帮这个忙了。”

    “好,今晚我就去巫云宫,看看能不能见到千夫人。”风衔珠在心里暗道,这位释空师父看着和蔼亲切,不问世事,但心里还是明白世事和人心的,恐怕也不是简单人物。

    “另外,贫僧需提醒一句。”释空又道,“这袋草药请你务必亲手交给千夫人,莫要让他人知晓,若不慎被人发现,就说这是治疗妇科隐疾所用之药。”

    风衔珠点头:“我明白了,请您务必放心。”

    释空道:“我的厢房在后院东边第二排厢房的中部,门口挂有一簇艾草,你寻个合适的时间,悄悄去我的厢房拿了那袋子草药离开,别人盯的是我,不会注意到你。”

    风衔珠轻笑:“好,我先去照顾别的孩子了。”

    她原本还没有多想,这会儿见释空如此谨慎,不禁暗中观察四周,越看越觉得有几个出没的香客似乎在暗中监视释空。

    那些人为什么要暗中监视释空?

    难道……又是血花会或乌衣卫的人?

    她联想到“神棍”的事情,心里生起一个惊人的念头:该不会是血花会的人利用释空的慈悲之心,通过神棍的骗局将释空引出来吧?感觉这种手法很有君尽欢和那个灰袍女子的风格……

    如果真是这样,她可以借这条线索挖出那个灰袍女子的底细。

    傍晚,风衔珠在寺里用了斋饭后,趁僧人们做晚课时悄悄潜往后院厢房,在释空的房间里找到了一袋子草药,这些草药有些是她认得的,有些已经被晒干并磨成了粉,她看不出是什么。

    她解下腰间缠绕的布条,烧掉,将草药袋子摊平了绑在腰间,穿回僧衣,离开白云寺。

    接着她回到客栈,戴上假发,扮成书生的模样前往巫云宫。

    这回,她又等到三更才见到美得惊天动地的千夫人,心里非但没有半点喜悦,反而很是郁闷:她为了见这个不男不女的千夫人已经掏空了荷包,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去当江洋大盗了……

    “凤公子又有何事?”千夫人仍然隐在幽暗之中和纱帘之后,以风衔珠的假姓称呼她。

    风衔珠觉得自己都见过“她”的真面目了,“她”还在自己的面前故弄玄虚,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板着脸,背过身去,解开腰带,将缠在腰间的那袋草药拿出来,丢过去:“这是一位名为释空的僧人让我交给你的治疗妇科隐疾的草药,你自己看对不对。”

    她故意把“妇科隐疾”这几个字叫得特别大声。

    千夫人解开那袋草药,拿出几味嗅了嗅,微笑:“这些草药没有问题,多谢。”

    风衔珠盯着“她”:“你该不会早就认识释空并知道他擅长催眠之术,故意诱我去找他吧?”

第050章 我挣到的钱,比你想象的多

    千夫人轻叹:“你也知道我不能踏出巫云宫半步,怎会认识释空?我只知道有一个云游僧人经常为我提供药材,并不知道他拥有催眠之术,眼下听你这么说,看来我与你还真是有缘。m.www.uu234.net”

    “呵呵,你都能扮成女人,还能没有本事偷偷溜出宫去?”风衔珠冷笑,心里想你这人如此狡猾,秘密又多,鬼知道你的话哪句能信哪句不能信,所以我一概不信。

    千夫人声音微沉:“凤公子,隔墙有耳,你莫要祸从口出,害人害己。”

    风衔珠心里一个激灵,知道自己有些放肆了,赶紧转移话题:“我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千夫人道,“那些商人已经南下,不可能前来见我,我并不知他们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但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是么?”

    风衔珠想想也是:“总之,我弟弟没事就好,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你。”

    千夫人轻笑:“你捏有我的把柄,大可放心。”

    风衔珠道:“草药送到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给释空师父?”

    千夫人:“没有。”

    风衔珠:“那,你有没有什么情报奖励我?”

    千夫人:“没有。”

    小气鬼!

    风衔珠抽了抽嘴角,很想骂“她”两句就走人,但看到香炉里的那一段香还没有燃尽,她还有点时间,便无话找话,想从千夫人身上挖点有用的情报:“你有什么妇科隐疾,需要用到这些草药?”

    千夫人淡淡道:“凤公子,秘密知道得太多,只怕会不得好死。”

    风衔珠哼了哼:“不知道的话,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千夫人轻笑,一根手指暧昧的抵在唇前:“你说的倒是有理,只是这些事情你不知道更好,以后释空若有什么需要你转交予我的,还请你带过来,嘘——当然是悄悄的,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风衔珠哼哼:“你可知见你一面有多贵?我哪里还有钱为那些小事来见你……”

    一只荷包丢到她的怀里。

    千夫人道:“这是一千两银子,够你见我十次的,拿去罢。”

    风衔珠惊讶:“这不是你的买命钱么,你送我这么多,到时钱不够交怎么办?”

    千夫人单手托腮,懒懒的往榻上躺下去,懒懒的道:“我挣到的钱,比你想象的多。”

    风衔珠差点就想问“你是假女人,怎么接客赚钱”,但又不敢问,便将荷包塞进怀里:“好,有钱好办事,你以后需要跑腿的尽管找我。”

    千夫人虽然喜欢故弄玄虚招人烦,但人脉广泛,见多识广,她接触千夫人越多,越有机会打探朝廷、皇室的事,她多和千夫人打交道定是弊大于利。

    “这么说来,我又有几味草药快用完了,想拜托释空帮我收集。”千夫人道,“你去告诉释空,让他去找第十七种草药、第二十三种草药、第四十种草药。”

    “十七?二十三?四十?”风衔珠抽了抽嘴角,“感觉你要用的草药很见不得人哪。”

    “那是自然。”千夫人淡淡道,“见不得人之人,做见不得人之事,自然要用见不得人之药。”

    怎么这种话让人听了感觉有些心酸呢?

    明明这人说话的样子很无敌的。

    风衔珠不敢再问了,吱吱唔唔的丢下一句“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就跑了。

    次日,风衔珠光着脑袋,身上就披了件轻薄的纱衫,整天躺在无人看到的屋顶上,一边嚼着槟榔,一边任由六月的日头将她晒成麦色。

    次次日,风衔珠同样光着脑袋,躺在同样的屋顶上,嚼着槟榔晒太阳。

    在她一连晒了整整三天后,衙门对那名神棍的审判终于结束,神棍当众被判了斩首之刑,她估摸着释空要被软禁或者更换地方了,便再度打扮成僧人,前往白云寺。

    途中,她掏出一瓶山葵根粉,和水吞进肚里,然后又吞了几枚止痒的药丸。

    没有人知道她对山葵根过敏,而且无药可治,每次过敏后唯有等上五到七日,身上的小红疹子才会自然消失,至于过敏导致的皮肤搔痒,她倒是可以服用止痒药物进行缓解。

    待她抵达白云寺时,她的脸上已经冒出了好多红色的小疹子,连声音都变得干哑了一些。

    这回她直接去找释空,一见面就行礼:“徒儿空空见过师傅。”

    “空空?”释空愣住了,这个粗眉毛、黑皮肤、脸上长满疹子、声音也不熟的年轻僧人是何人?难道又是个脑子有毛病的,需要他施术治治?

    “师傅,”风衔珠凑过脑袋,装作很感动的样子道,“空空半年没有见过您了,空空好想您……”

    同时她趁机低声道:“我是衔珠,您就认下我这个弟子罢。”

    释空迅速回过神来,慈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空空啊,师傅交待你的事情,你可都办好了?”

    “办好了办好了,”风衔珠使劲点头,一脸憨厚的道,“我把您采的草药都卖给那些药铺了,得了二十多两银子呢,您看。”

    她拿出一小袋碎银和铜板,献宝似的捧在手上:“空空回来的路上都是化缘吃饭的,一个桐板都没有花呢。”

    “好好好,”释空很是开心的笑了,“这些钱就捐给白云寺,正好给寺里的小娃娃们买新衣裳和文房四宝。”

    “多谢释空师父。”这时,一个清朗柔和、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来,“我代本寺的孩子谢过两位。”

    风衔珠听到这声音,深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君尽欢!

    君尽欢这厮竟然在这里!而且还离她这么的近!

    这是上天对她的忍耐力、意志力的考验么?

    “君先生不必客气。”释空似乎对君尽欢颇为尊敬,很是客气的冲他行合掌礼,“出家人慈悲为怀,帮助和照顾这些孩子本是我等的本分,不值一提。”

    “释空师父悲天悯人,敝人实在敬佩。”君尽欢也回了一礼,口气也是十分的尊敬,而后看向风衔珠,“这位是释空师父的徒弟么?”

    风衔珠已经做完了好几个深呼吸,慢慢的转身,咧嘴一笑:“是,我是空空。”

    为了彻底抹去“风衔珠”的影子,她这几天拼命的吃槟榔,还不刷牙,把牙齿都吃出了微微的黑色,这咧嘴一笑,看起来真是够傻的。

    君尽欢细细的观察她,心里升起隐隐的怪异感,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便微笑回应:“原来是空空小师父,幸会幸会,敝人姓君,乃是教书先生,每隔几日便来白云寺给孩子们教书,和释空师父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风衔珠暗暗咬牙,这厮说得可真像个人啊!

    他既然出现在这里,说明血花会真的盯上释空了,也说明“神棍”骗局真的就是引出释空的一个阴谋,而他八成就主谋,可恶。

    她嘴上还是傻笑,试探:“哦哦,君先生好,师父,咱们明天就该离开京城了,接下来要去哪里才好?”

第051章 医馆,灰袍女子的真面目

    “这个,”释空面露为难之色,“君先生说他与好友创办了一家医馆,专门为贫苦无依之人免费进行诊治,眼下很是缺少大夫,邀请我加入……”

    “释空师父,”君尽欢很是诚恳的道,“医馆即将开张,眼下只有一名归隐的老大夫帮忙,而等待诊治的贫苦病患实在太多,我想请您暂时留在医馆一段时间,待我们找到其他大夫后再离开,如何?”

    释空看向风衔珠。顶 点 X 23 U S

    风衔珠心里一动,嚷嚷:“你们有钱开医馆,难道就没钱请几个大夫么?再说了,我师傅也不是大夫啊,不会看病的。”

    君尽欢苦笑:“我的这位好友乃是偷偷背着家人,耗尽积蓄才买下那间医馆,所有的药材也都是她到处筹款采购,免费送给病人的,实在没有余力聘请大夫,只能到处寻找如释空师父这般愿意无偿给病人看诊的善人。”

    “我也知道释空师父不是大夫,”他道,“但释空师父的催眠之术也能治疗一些特殊的心病,医馆很需要释空师父。”

    风衔珠道:“前几日有一个神棍冒充我师傅骗人,听说骗了好多好多的钱,还害死了人,你的那个朋友这么舍得花钱办免费医馆,不会也是放长线钓大鱼,坑人钱财吧?”

    “空空!”释空严厉的斥喝,“别人做善事,你没有证据,怎可如此污蔑人家?”

    “师傅我错了。”风衔珠立刻垂眼垂肩,解释,“我只是觉得开医馆不是小事,你又不认识医馆的馆主,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只靠君先生一席话,怎么能轻易答应?依我看,咱们得实地查看,跟馆主和其他大夫见个面,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才好决定要不要一起做事嘛。”

    释空看向君尽欢,一脸抱歉的道:“我徒弟嘴笨,说得有些无礼,还请君先生见谅,不过此事事关众多病患的安康,贫僧还是希望能实地看看,了解清楚再做定夺。”

    风衔珠嚷嚷:“我师父这么厉害,你们真想请我师傅,一定要有诚意哦,不可以欺骗我的师傅。”

    “那是自然的。”君尽欢说得极其认真,“馆主听过释空师父的事,对您很是敬重,明日上午,我亲自带释空师父去医馆,与馆主亲自谈谈如何?”

    释空颌首:“如此甚好。”

    而后他与君尽欢别过,带风衔珠去见主持,商讨采购之事。

    忙完之后,风衔珠转告了千夫人有三味药材不足的事情,释空都记了下来,这才问她:“你怎的这副装扮,还唤我作师傅?”

    出于对释空的信任与敬重,风衔珠说明了“血花会”的事情,而后道:“那位君先生好像就是血花会的人,暗中为血花会物色人才,我想血花会有可能想拉拢您入会。”

    释空沉默片刻后长长的叹息:“若真是如此,我要脱身就难了。”

    风衔珠道:“您不妨静观其变,先看看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如果将来您想离开京城,我可以找千夫人帮忙,助你离开此地。”

    释空道:“只能如此了。”

    而后他眼皮微撑,目光煜煜:“你这般接近贫僧和在意血花会的事情,又有何意?”

    风衔珠脸庞一红,心生愧疚:“师父看尽世事,洞悉人心,我也不敢瞒你,我的出身有些特殊,目前正在调查血花会的事情,有心通过您接近血花会,但我保证,我对您绝无任何谋害之心,如果您想现在就离开京城,我定会全力帮你。”

    释空眼皮微阖,淡淡道:“我虽然只是一介云游的僧人,但我还是相信我不会看错人,你就暂时跟着我罢。”

    风衔珠心下感动,对着佛龛起誓:“我向您、向佛祖发誓,我此生绝不作伤天害理之事,不会让您屡次救我的好意付诸东流。”

    释空微微颌首,不再提及此事。

    这夜,风衔珠就宿在寺里,处处小心的隐藏自己的女子身份,不露半点端倪。

    次日上午,君尽欢亲自过来接释空,带着他和风衔珠前往京城西南边的贫民区,风衔珠边走边观察四周,没发现有人在暗中跟踪他们,她几乎就想对君尽欢下手了,但她就是不敢下手,总觉得君尽欢就是一个可怕的陷阱,表面上看着正常,掉下去就爬不出来了。

    在贫民区人口最为密集的地方,风衔珠看到了君尽欢所说的那家医馆——普济医馆,医馆的牌子挂得很大很明显,门面看起来简单、朴素,但收拾得很是干净。

    进了医馆,前厅还挺宽敞,十几张桌子一字摆开,每张桌子上面都挂有“主治外伤”“主治内伤”“主治风寒咳喘之症”之类的招牌,前厅一侧是配药房和煮药房。中庭有仓库以及供大夫和病人歇息的中庭,后院是大夫的住处,到处都收拾得干净整齐,让人感觉很是用心。

    释空听着君尽欢的说明,不断点头,显然颇为认同医馆的经营。

    君尽欢领着释空看完整间医馆后,来到中庭的亭子里,亭子里已经备好了茶水和点心,君尽欢恭敬的给释空倒茶,诚恳的道:“馆主因为身份特殊,出门不便,不能亲自带师父查看医馆,还请师父稍等片刻,这是医馆的账本,师父可以先看看。”

    释空拿起账本,一页一页的细看起来,不时点头。

    风衔珠大大咧咧的吃着点心,眼睛不时的扫向账本,怎么看都是个傻小子,君尽欢倒也没有特别注意她。

    没过多久,她就注意到一道婷婷的人影出现在竹丛之间,人未现,声先到:“释空师父已经到了么,小女子身为馆主却姗姗来迟,让您久等了,实在抱歉。”

    竟然真的是灰袍女子的声音!

    风衔珠心脏跳得很是厉害,牙齿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这个女人竟然不惜亲自接待释空,说明她很重视释空,也说明她非常需要释空的能力,那么,她需要释空为她做什么?

    释空站起来,上前几步,对走进来的灰袍女子行礼:“馆主客气了,贫僧亲眼看了医馆,很是敬佩馆主的善心和用心。”

    灰袍女子也回了一个佛礼:“能听到释空师父这么说,小女子深感欣慰。”

    而后她解下面纱,甜笑:“不瞒师父,我也算是出身名门,尚未嫁人,这间医馆乃是我背着家里偷偷创办,实在不便自报闺名,此举并非对师父不敬,还请师父切勿介意,称呼我千姑娘就好。”

    风衔珠看到灰袍女子的面容的瞬间,几乎想要大呼: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灰袍女子看起来年纪比她还要稍微小一点,标准的瓜子脸,水汪汪的杏仁眼,肌肤白白净净的,笑起来左颊微现梨涡,长相很是甜美,完全看不出是个狠角色!

    待灰袍女子报出自己的姓氏,她更是吃惊:这女人竟然姓千?“千”是泽国皇族的姓氏,民间绝对没有第二家姓千的,这女人竟然真的是皇族中人?

    这个姓千的女人到底有多大的野心,才敢私下创办血花会,并与乌衣卫策划这一出出的阴谋?君尽欢到底又想干什么,才会和这个女人勾结到一起?

第052章 画像,她到底是谁

    释空对于馆主的身份也显得有些惊讶,但并不是很在意:“千姑娘如此出身,还能挂念百姓,造福百姓,更显难得,贫僧更为佩服。顶 点 X 23 U S”

    “那么,”千姑娘微笑,“师父可愿意暂住医馆,与我一道造福百姓?”

    “这是好事,贫僧当然乐意。”释空点了点头,而后问道,“请恕贫僧多问一句,不知千姑娘为何要背着家里创办这样一间没有收益的医馆?”

    “释空师父请先坐下。”千姑娘做了一个“请回座”的手势,自己也坐下来后,才缓缓的道,“我母亲原本出身贫民,打出生起不知吃了多少苦,嫁给我父亲以后虽然衣食无忧,却不能再与娘家有所往来,我母亲思念娘家,常常跟我说起娘家如何贫困、艰难的事儿,我心里也是听得难受。”

    她的声音有些苦涩,喝了半杯茶才恢复了一些:“其实,我的外祖父、外祖母偶尔也会来看望我的娘亲,每次来都只能以佃户的身份从小门进来,见了我的母亲也不能相认,委实让人心酸。我的外祖父、外祖母对我极好,我很是喜欢他们,然而后来他们再也不来了,我问母亲怎么回事,母亲哭着说两位老人家病重,无钱医治,原本想向她求助的,哪料那一年我们家外出避暑,两位老人家又不能说明与她的关系,借不到钱,就这样病故了……”

    她的声音哽咽了,说不下去了,眼光隐隐有泪光闪动,看起来真是让人怜爱。

    风衔珠看着这样的“千姑娘”,几乎都要相信她、同情她,然而心里又有个声音在敲打她:千万别信这个女人的眼泪!哪怕这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也不代表她有慈悲之心,千万莫要被她给蒙蔽了!

    风衔珠生怕自己被“千姑娘”打动,悄悄移开目光扫向君尽欢,瞬间就是一阵恶心:这君尽欢干嘛呢,眼睛红红的,一副想陪着“千姑娘”哭的样子,骗谁呢?

    真该让释空给君尽欢施个催眠之术,如此,君尽欢就会原形毕露,告诉全天下他就是个伪君子,就是个罪该万死、阴险恶毒的卑鄙小人!

    再看看释空……

    风衔珠一脸黑线,释空师父怎么一脸动容的模样?他不是说他极会看人吗,难道会看不出这个“千姑娘”其实是个心狠手辣、擅长伪装之徒?

    “千姑娘”还在讲述不知是真是假的故事:“我当时也哭了,暗暗发誓待我将来有能力了,一定修建一间,不,修建好多间医馆,让那些像我外祖父、外祖母一般贫困的百姓病了也能看得起病,不至于患了本可以治好的病,却因为没有钱而与家人生离死别……”

    “呜,呜呜呜……”风衔珠抬手抹着眼泪,低声呜咽,“你的母亲和你的外祖父祖母也太可怜了,可是你娘亲平时为什么不给两位老人家一些钱呢?这样他们就不会没钱治病了……”

    “我母亲平时也给了他们不少钱的。”“千姑娘”苦笑,“只是我母亲娘家那边的亲戚极多,经常找着各种借口跟两位老人家要钱,两位老人家心好,又是极为依靠这些亲戚的,有求必应,没能存下一些钱来……”

    这样都能说得通?

    风衔珠继续哭,继续问:“可是,你娘亲嫁得那么好,那些亲戚也敢欺负你娘亲的父母……”

    “唉,”“千姑娘”苦笑,“我娘亲的那些娘家亲戚只知道我母亲远嫁,嫁得极好,却不知道我娘亲究竟嫁给何人,我的外祖父、祖母也不敢说出来,怕损了我母亲的名望……”

    “原来如此,你娘亲也是可怜……”风衔珠手背还在抹着眼泪,心里却忍不住想骂人,这样都能解释得了?

    到底是事实本就如此,还是这女人太会说谎和圆谎?

    一定是后者!总之她绝对不会相信这个女人。

    “虽然我的娘亲嫁得很好,但她确实也有可怜的一面。”“千姑娘”幽幽的道,“所以我希望我可以做些事情,弥补我和我娘亲心里的遗憾。”

    “千姑娘能有如此慈心,极其可贵。”释空看来是真的信了“千姑娘”,口气极为诚恳,“我会尽我所能,助千姑娘一臂之力。”

    “多谢释空大师,还有这位空空小师父。”“千姑娘”举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

    话说开了,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见过面后释空即刻入住医馆,风衔珠则以采购个人用度为名,独自出去采卖,这回她注意到她被人跟踪了,她没有做出任何可疑之举,买了东西就回医馆。

    晚上去给释空“请安”的时候,风衔珠提到了她被人跟踪的事情,释空叹气:“我是出家人,不管千姑娘是什么人,只要她真心为百姓做些善事,我一定都会支持。”

    风衔珠点点头,没有试图去说服他。

    “但我也知你的顾虑。”释空道,“这样,明日我会给你一项采购草药的任务,让你出趟远门,如此,你便能中途离开,想办什么就去办吧。”

    风衔珠心中感怀,又对释空深深鞠了一躬:“多谢释空师父。”

    次日,风衔珠辞别释空,前往北方。

    她出了北城门,行了两日后才趁着夜色拐回京城,去见千夫人。

    “这个女人是谁?”她将她精心画好的“千姑娘”的画像铺在千夫人面前。

    她小时候是不怎么喜欢画画的,但在君尽欢进风府教书以后,她受到君尽欢喜欢作画且画技极为高明的影响,花了大量的时间去练习绘画人像,如今已是小有所成,加上“千姑娘”的面容也颇为鲜明,画出来可谓是得心应手。

    千夫人面纱上的目光落在画像之上,凝固了片刻。

    “我认识这个女人。”“她”道,“但你必须先告诉我,你是如何认识她的?”

    风衔珠眼珠子转了两转:“她是君尽欢的恋人,哦,君尽欢曾经是我家的教书先生,也是乌衣卫和血花会安插在我家的奸细,我受他诱惑,差点和他私奔。”

    千夫人淡笑:“这个情报的价值,不足以交换她的底细。”

    风衔珠哼哼:“这个女人姓千,肯定是你们千家的人,所以我需要知道的只是她是哪一位皇亲的女儿。”

    千夫人眸光流转:“这个女人是血花会的头目或头目之一吧?”

    风衔珠觉得自己的咽喉被塞了一个鸡蛋:“……”

    半晌后她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不能是乌衣卫的人,或者纯粹只是君尽欢的女人?”

    千夫人轻笑:“因为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屈人之下,更不会甘当男人的饰物。”

    风衔珠有种被打败的感觉,心里有点郁闷:“那你快说,她到底是谁?”

第053章 不让须眉,无双郡主千婉婉

    千夫人的目光似乎在瞬间变成了百束千束,让风衔珠感到有些压力:“等,价,交,换。顶 点 X 23 U S”

    风衔珠对这四个字无可反驳,觉得自己大概没有办法骗过千夫人,只得老实招了:“这个女人曾经参与了乌衣卫对风家的谋害,穿的衣袍绣有血花会的图案,又能让君尽欢对她俯首听从,我认为她至少是血花会的高级头目。”

    “她叫千婉婉。”千夫人微笑,“逊王的独生女,受封无双郡主。”

    “千婉婉?”风衔珠来京城不久,并不知道这个人物,但逊王她还是有所了解的,当即追问,“她的出身这般高贵,必定一生富贵,她为何要暗中参与这些危险的事情?她的经历是不是有特别之处,让她养出了这样的野心?”

    泽国皇帝野心勃勃,一生好战,多年以前就将兄弟们杀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逊王,“逊王”的“逊”还是他所赐,可见他对逊王的态度。

    据说曾经有臣子私下问皇帝:“封号为‘逊’,只怕逊王心中对皇帝不满……”

    皇帝先是极为不屑的道“他尽管不满,朕还怕他造反不成”,而后狞笑“他不造反,朕还找不到理由屠了他全家”,多年来的事实证明,逊王不仅不敢造反,还处处小心畏缩,从不敢对皇帝有半点不敬、不顺,连他的政敌想挑他的刺都挑不出来。

    所以说,这样一位王爷居然养出这样的女儿,实在不合常理。

    “千婉婉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千夫人从头上取下一枝银簪,轻拨微卷的灯芯,“逊王年轻时被敌军追杀,向一名平民女子求救,平民女子提出逊王要娶她为妻且终生只能守着她一个女子,她才肯救人,逊王当时走投无路,只得答应了。”

    风衔珠在心里道,这个逊王是骗那个平民女子的吧?这种男人的话怎么能信呢。

    果然,千夫人接下来说了:“平民女子救了逊王一命,逊王过后却否认此事,不肯娶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却是非常固执和刚烈,拿了逊王给的信物去告御状。皇帝要治逊王食言之罪,逊王辩称他与那个女子的身份差距太大,按皇室规矩他不能娶平民女子为妻,皇帝便下旨,封平民女子为公主,指婚给逊王,才成就了这门亲事。”

    风衔珠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皇帝这么……大度?”

    千夫人微微一笑:“你说呢?”

    风衔珠想了又想,拍手:“难道是皇帝想削弱逊王的势力?逊王是皇帝唯一的亲弟弟,娶了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女子,又不能纳妾,这辈子都别想通过联姻扩大势力,对皇帝的威胁不就少了?”

    千夫人但笑不语,只是眼里隐隐有欣赏之意:“这个平民女子嫁给逊王将近二十年,只生了千婉婉一个女儿,逊王曾经抱怨膝下无儿,香火无人继承,王妃应该许他纳妾生子,千婉婉七八岁时便在逊王的生日寿宴上公开表示,她虽是女子,但除了不能娶妻,样样都不会输给男子,她日后也会招婿入赘,绝不会让父亲断了香火,折了颜面。”

    风衔珠:“……”

    这一刻,她深深感受到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涵义,单就千夫人的这番说明,足见千婉婉果然是个人物,她差点就小看了这个女人。

    “这个千婉婉也是争气。”千夫人将手中的银簪插回发间,一举一动之间俱是风情,“不管学什么都是学得最好的、最快的,京城那些与她同龄的贵族子弟,不论男子女子,没一个能跟她比。她也是极有胆量的,经常扮作男子随父亲出入各种场合,从不怯场,得体大方,进退有度,算是给自己树了名望,另外,她在家中帮母亲管家,在外帮宫里的娘娘跑腿办事,不曾犯下大错……”

    风衔珠忍不住插嘴:“各种场合,都是些什么样的场合?”

    同时她在心里暗暗道,听起来这个千婉婉确实巾帼不让须眉,但她才不会比千婉婉差呢!

    不说别的,光是“父亲”这一项,她的父亲就不知比逊王强出多少,她父亲教出来的女儿难道会比“逊”父教出来的女儿差?总有一日,她要将千婉婉彻底斩于马下。

    千夫人道:“逊王是王爷,也是新兵营统领,经常出入军营和各种聚会,有时会带千婉婉同行,听说千婉婉即使在军营中见到行刑之事,也能不动如山。”

    风衔珠忍不住悄悄的撇了撇嘴,这很了不起吗?换了她……见个一两次的也能做到。

    “还有一次,”千夫人继续道,“军营中曾经有战马发狂,冲向千婉婉,千婉婉不哭不跑,就地爬到高处躲避,而后不慎从高处落下,伤了筋骨,也没有哭闹,反而还去学了驯马和骑术,学得极好。”

    风衔珠偷偷翻个白眼,不吭声。

    千夫人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轻笑:“此外,千婉婉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皆精,据说记忆力尤为出众,近乎过目不忘,也算是天才了。”

    我还会武术、游水、撬锁、爬墙、划船、驾车、射箭……风衔珠在心里列出一串自己会干的事儿后,冷不丁的道:“那你呢,比千婉婉差吗?”

    千夫人微愣:“嗯?”

    “你也姓千,”风衔珠道,“还是血统高贵的公主,出身比千婉婉强多了,你觉得你和她相比如何?”

    “我嘛,”千夫人指背抵在线条优美的下巴上,冲她眯了眯眼角,慢条斯理的道,“和她相比太掉价了。”

    风衔珠一脸黑线:“……”

    这个人果然自恋啊,好吧,“她”确实有自恋的资本,任何人都没法反驳。

    “好吧,你是最厉害的。”风衔珠转移话题,“你觉得逊王与逊王妃真的很恩爱吗?”

    “这个,你得自己去调查。”千夫人道,“如果你见到逊王妃,大概就知道答案了。”

    风衔珠最讨厌千夫人这样卖关子,动不动就是“等价交换”,她最后试着占千夫人的便宜:“你觉得千婉婉经营血花会,到底想干什么?真的想……不成?”

    她竖起食指,朝上方指了指,表示“上天”之意。

    千夫人微笑:“我不能踏出巫云宫,这个就靠你自己去查了。”

    风衔珠决定结束谈话:“香燃尽了,时间到了,我走了。”

    她连“告辞”都没说就走,反正以后还要见面的。

    回去的路上,她钻进一条阴暗的小巷,停在一群虎视眈眈的、正在分赃的混混中间,笑道:“几位想不想发财啊?我知道一个发财的好路子。”

第054章 闹事,捅君尽欢一刀

    三日后的下午。

    普渡医馆里,老大夫正在给一名病人疗伤,另有四五名病人在等待看诊,风衔珠扮演的空空则坐在前厅一侧的小药房里给病人抓药,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安宁。

    然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安宁。

    十几名衣衫褴褛的汉子抬着一副担架冲进来,将担架往地上一放,冲到老大夫的桌子面前,拍着桌子怒骂:“你这老匹夫,三日前我们家族的大爷摔断了腿,来你这儿诊治,你开了几副药说老爷子用了你的药定会好转起来,我们信以为真,把这些药都给老爷子用了,哪料今日我家老爷子伤口化脓,流血不止,眼看就要不行了,你说你怎么赔?”

    老大夫急了:“各位好好说话,莫要冲动,待我再给老爷子看看,我治不好的会送给更好的大夫看,绝对不会让老爷子病情恶化……”

    “呸,”汉子们骂,“我家大爷已经说不出话了,他还能说话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买块好点的墓地和一副好点的棺材给他,咱们不跟你废话,你赶紧赔钱,不然砸了这家医馆。”

    老大夫白着脸道:“你、你们想要我赔多少?”

    汉子们团团围住他:“不多,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足够一家三口用上五六年了,老大夫听到这个报价,惊得几乎要晕过去了:“各位,我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这样罢,不如我们去衙门,让衙门来评判……”

    “人都快死了,还打什么官司?你不赔钱是吧,那咱们就将这些药材全部拿去卖了……”

    “放肆!”风衔珠从药柜后面冲出来,一脚踹倒带头的汉子,骂道,“我们这儿是免费医馆,看病抓药都不收钱的,你们占了便宜还要倒打一把,我说你们是故意来讹诈的吧?”

    “讹诈?”那些汉子怒了,指着担架上奄奄一息的老人道,“我家大爷都病成这样了,你们还敢否认?我看你们才是骗子,故意用免费的名头引来病人,然后故意治不好,逼我们交钱治呢……”

    “我们医馆都是免费治病,不包治好。”风衔珠反驳,“如果有病人不幸病逝,咱们医馆一概不负责,你们想拿这个来讹医馆,门都没有!”

    “好一个不包治好,死了一概不负责!”这群汉子都被激怒了,“这家医馆就是无赖!把小伤治成大伤,害死人了还说咱们无理取闹,咱们别跟他们废话了,砸馆子!”

    风衔珠张开双臂,挡在药柜前面:“这些药材可是很值钱的,谁敢砸?谁敢砸俺就报官,将你们全抓起来……”

    她被那群汉子推开,那群汉子冲进药房里,开始洗劫那些药材。

    “你们这些强盗,土匪,我跟你们拼了!”风衔珠怒,抓起椅子就打,“各位乡亲快过来帮忙,把这些强盗土匪都给赶走——”

    然而那些病患全部跑掉了,连那名老大夫也匆匆离开,生怕惹上麻烦。

    医馆里还有两名打杂的伙计,一看这阵势都上前劝架,他们身手不凡但人数少,那些汉子擅长打架且人数多,双方开打以后可谓是半斤八两,僵持不下,现场乱成一团。

    眼看就要有人见血了,君尽欢从外面跑进来,大声道:“医馆的人赶紧住手,这几位好汉也请住手,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能办到的一定答应。”

    那些汉子道:“你是什么人,你说话算数?”

    君尽欢道:“我乃是医馆的代理馆主,说话绝对是算数的。”

    “好,我们给你一个面子。”领头的汉子挥了挥手,示意兄弟们停下来,“我们要一百两银子赔偿,否则绝不罢休。”

    他们一停下来,风衔珠就趁机将手中的椅子砸在领头的汉子身上,怒道:“这个老头的伤势绝对是他们弄出来的,他们在故意讹诈咱们呢,我现在就去报官!”

    那些汉子真的就是来讹诈的,哪里敢让她去报官,纷纷道:“既然这样,咱们继续砸!”

    君尽欢从袖袋里拿出一只荷包,放在桌面上:“各位,医馆实在拿不出一百两银子,我这里只有五十两银子,如果不嫌少就拿去罢,就当医馆赔给各位了。”

    那群汉子的脸上都流露出贪婪之色,领头的抓起那只荷包:“五十就五十,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咱们也不计较了……”

    风衔珠冲过去,也抓住那只荷包:“君先生,你这是助纣为虐,这些钱留着买药给病人多好,你这么做我绝不赞成!”

    那群汉子死死的盯着君尽欢:“你说这事怎么办?”

    君尽欢摆了摆手:“你们走,我说了算数。”

    汉子们推开风衔珠,拿着荷包,抬起担架就跑。

    风衔珠怒视君尽欢:“好,他们走我也走,我要去找我师父,然后和我师父一起离开,再也不回医馆了。”

    说罢她就跑向后院,回到自己的厢房,开始收拾行礼。

    如她所料,君尽欢很快追过来,推门而进:“空空小师父,你莫要生气,好好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风衔珠拿着包袱往外面走,“你可知五十两银子能救多少病人?你竟然拿这么多钱给那些强盗,实在太没骨气了,我要去找我师父,再也不待在这里了……”

    君尽欢拦在她的面前,伸手去拿她的包袱:“空空小师父,这事你听我解释,我已经派人跟踪那几个人,打探他们的住处和底细,明天就请官府去调查……”

    说时迟那时快,风衔珠猛然从包袱里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一刀捅进君尽欢的腹部。

    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君尽欢的青衫。

    君尽欢的身体僵住了。

    他弯着腰,捂着腹部的伤口,两颗眼睛睁得大大的,吃惊的看着风衔珠:“你、你这是干、干什么?”

    风衔珠微微的笑了,将脸凑近他干净好看的脸:“君尽欢,我来杀你了。”

    她都算好了。

    君尽欢都是三天来一次医馆,他前天、昨天没有来,明天他要带君子学堂的学生去踏青,因此他今天来医馆的概率非常高,另外,他一般都是上午教学,下午外出办事,医馆离学堂也比较远,她就赌他酉时左右会过来。

    那些闹事的汉子则是她诱来的地痞流氓,他们偷抢讹骗无所不干又欺软怕硬,人少、药材多、四周都是穷人的医馆很符合他们的讹诈目标,她给他们一个诱饵,他们一定会上钩。

    医馆一共有四名“伙计”,估计都是千婉婉的人,释空昨日外出采药时带走了两名“伙计”作帮手,剩下两名“伙计”要对付这么多流氓,还要收拾乱局,肯定会被缠住。

    以君尽欢的性子,他肯定不希望事情闹大,估计就是赔偿了事,那她就可以找理由“跟师父离开医馆”,君尽欢肯定不会让释空离开,所以他一定会来阻止她。

    这段时间她又细细观察过君尽欢,确定他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只要两个人独处且君尽欢没有防备,她绝对有机会杀掉君尽欢。

    ——她已经知道君尽欢背后的主谋是谁,君尽欢于她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可以死了。

第055章 完败,君尽欢的反杀

    她也想好了,她杀掉君尽欢后就放火烧掉医馆,趁着夜色从屋顶上逃走。顶 点 X 23 U S

    这间医馆不过就是千婉婉收买人心、“软禁”人才的据点,绝非是真心造福贫民之地,毁了也没有什么可惜。

    至于释空的安危,她早就给释空留了讯息,说她准备闯祸、可能会连累到他,让他赶紧逃走。释空虽然被人监视,但他可是催眠大师,又是身处山野林中,绝对有办法给监视他的两名“伙计”施术,借机逃走。

    另外,杀掉君尽欢的是“空空”,任谁都不会把这起凶案联系到“风衔珠”身上。

    她自认这是一个不错的计划。

    “你、你是……风衔珠?”君尽欢面露惊骇之色,“不、不可能!你、你……我这般熟识你,怎么会认不出你?”

    “哼,你真的以为你了解我么?”风衔珠口腔里动了几动,吐出两团软糯的东西来,那是她粘在口腔两侧用以改变脸颊厚度和声音的东西,吐出来以后,她的面容恢复了七八分,声音也恢复了原样,“我说过我一定会杀了你,你就带着怨恨,下地狱去诅咒我吧。”

    说罢,她再次将匕首往君尽欢的腹部深处捅,想让君尽欢死得透透的。

    然而,那把匕首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刺不进去,怎么回事?

    她蹙眉,刚想把匕首拔出来再重新捅一次,腰侧就传来一抹刺痛,而后一股强烈的麻痹感从腰间传遍全身,她身体微微颤抖着,连匕首都握不住了。

    糟糕……她很可能中了麻针。

    很厉害的麻针。

    谁给她刺的麻针?

    她的目光移到腰部,看到君尽欢的手握成拳,贴在她的腰部,手心明显握住了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慢慢上移,直直的看向君尽欢,是他下的手吗?

    他……怎么会有机会下手?

    君尽欢在笑,笑得好看、亲切、柔和,如沐春风,男女老少、猫猫狗狗都会喜欢这样的笑容,但风衔珠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里的狡猾。

    “风衔珠,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出现。”他吟吟的笑着,慢悠悠的站直身体,慢悠悠的拨开风衔珠的双手,把那把匕首抽出来丢到桌面上,然后一脸有趣的观察全身麻痹的风衔珠,“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没有被你捅死,对不对?”

    风衔珠真想割自己两刀,逼自己动起来,但她真的动不了。

    “因为啊,”君尽欢微笑,将手按在腹部的“伤口”上用力拍了拍,“我穿了护身软甲,软甲的外面包有一层血浆,你捅到的只是这层血浆包而已,你知道这些血浆是哪里来的吗?”

    风衔珠看着君尽欢。

    天色已经暗了,房间里没有点烛,她无法将君尽欢看得清楚,只觉得君尽欢全身都散发着邪恶的气息,就像深夜提前来临。

    “嚓”,她的眼前忽然一亮。

    君尽欢点燃了桌上的烛台,那张如玉似泉的脸庞更显得生动好看。

    “这可是真正的人血哦。”君尽欢就像在炫耀自己的收藏,“还是新鲜的人血,你想不想知道这些人血是从哪里来的?”

    风衔珠拒绝去想。

    “我经常帮人行刑。”君尽欢笑就像在说什么有趣好玩的事情,笑得极为愉悦,“什么酷刑我都试过,效果很好,受刑者的鲜血我都收集起来,拿来作防身的血浆包。”

    风衔珠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几乎要吐了。

    这个疯子……死变态。

    “我真想对你使用最新的酷刑,”君尽欢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拭腹部上冒了很多的血浆,“可我又等不及杀掉你了,只能便宜你了。”

    风衔珠心尖颤栗:他要杀了她?不打算留着她作诱饵,或者逼她交出什么情报?

    “怎么杀掉你好呢?”君尽欢偏着头思索,似乎有点苦恼,“唔,这里没有人欣赏,我也不喜欢夜长梦多,我还是不玩那么多花样了,就用这把匕首割破你的咽喉,让你流血而死,你流出来的血还可以用来补充我的软甲血浆包,真是不错的主意。”

    “你死绝了以后,”他开心的笑,“我就将你的脑袋割下来,放进冰窖里,留着送给风鸣安。不知道风鸣安看到你的人头时会是什么表情呢?难过,愤怒,还是无动于衷?我真的很想知道。”

    “你这个……疯子!”风衔珠听着他自言自语,才吐出这么两句话,“你真是疯了,没救了!”

    “可能吧。”君尽欢对“疯子”之称完全不在意,“只要能达到目的,疯了也没关系。”

    风衔珠咬牙:“你到底受过什么伤害和什么刺激,才会变成这样的疯子?你疯了为何不去治,不去吃药?”

    “你这是在关心我么?”君尽欢笑,“你等着,我会让你死得好看一点。”

    他转身出去了。

    风衔珠瞪着他的背影,这个疯子……又想做什么?

    她竭尽全力想动一下手脚,然而腰间那枚麻痹针的效果实在太强了,她还是动弹不得。

    眼前一闪,君尽欢端着一盆水进来,放在桌面上,将毛巾丢进去:“风衔珠,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太丑了,我帮你洗洗脸,免得你死了你爹都认不出你来。”

    他抓起滴着水的毛巾,放在风衔珠的脸上温柔的擦拭,不知情的人见了定会以为他在照顾风衔珠。

    “咦,你的脸怎么擦不白呢?”他仔细观察风衔珠黝黑的脸色,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你的脸不是抹黑的么?哦,原来是晒黑的,这些疹子也是真的,难怪我看到你的脸总觉得有些古怪,却怎么也没想到你是风衔珠,原来你对自己下了这样的狠手啊,这么漂亮的脸也舍得毁掉。”

    风衔珠目光冰冷,眼底却又燃着愤怒的火焰。

    她不惜丑化自己的脸,忍受皮肤过敏带来的不适,只为了蒙蔽君尽欢,然而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功亏一篑,被君尽欢反噬。

    可恨!

    可恶!

    可悲!

    “啧啧,你这是什么表情哪?”君尽欢欣赏她的表情,赞叹,“这样的表情我真是喜欢,喜欢到几乎舍不得杀你了,还有你那一头漂亮的头发呢,也真的剃光了?”

    他伸手去摸、去揉风衔珠的光头,招来风衔珠的怒视和怒骂:“君尽欢,你也知道我命大,随便你要杀要剐,快点动手便是,不要磨磨蹭蹭的,免得夜长梦多,徒生变故,让我再次跑了。”

    士可杀,不可辱,让她被君尽欢这样……摸来摸去,她不如早点死掉算了。

    “说得也是,我还是吸取月湾镇的教训,快点杀掉你比较好……咦?”君尽欢盯着她的脑袋,手下搓来搓去,“你的脑袋怎么擦了粉,还擦了这么厚的一层?”

第056章 你走吧,别让人看到图案

    风衔珠咬牙,觉得很是难堪。m.www.uu234.net

    为了演好“空空”,她没忘记把她那颗光秃秃的脑袋也晒黑,但她的头皮上刻了很多奇怪的刺青,不能见人,她只得用黑色的胭脂混合了带有黏性的膏药抹在头上,用以掩饰那些刺青。她作为女人,被君尽欢这样的男人发现这个秘密和嘲笑挖苦,真是难堪之至。

    “君尽欢,”她切齿的道,“你再不杀掉我,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杀掉我了,就像三月初十的晚上,所有的事情都会逆转,让你追悔莫及。”

    她就是在虚张声势,有点幼稚,但唯有这样才能让她扳回一点尊严。

    “好好好,你说的是,我现在就杀掉你。”君尽欢笑,“我保证,这次一定不会有人来救你,连神仙都救不了你……咦?”

    他搓着风衔珠脑袋的手顿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倏然,拧着双眉,紧紧盯着风衔珠的耳后,就像发现了什么严重的、出乎他意料的东西。

    他的目光很奇怪,幽幽的,深深的,真真的。

    风衔珠看到他这样的目光,心里更加悚然:他笑的时候,可怕,不笑的时候,更吓人……

    “君尽欢你看什么看?”她骂,“你想看死我吗?好吧,你这样看我,我确实感觉比死还难受,你赢了……”

    “你这头上的花纹,是什么人刻上去的?”君尽欢蓦然打断她的话,收回目光,紧紧的盯住她的脸,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刻、刻什么刻,”他瞬间散发出来的肃穆之气,令风衔珠感受到了片刻的压迫,“这是我小时候随父亲驻守边疆,遇到敌军,头部被敌军砍到了,留下了永久的疤痕……”

    “原来是这样……”君尽欢喃喃,而后又摇头,认真的道,“不对!这不是疤痕,这是人为刻上去的艺术。”

    艺术?风衔珠气得五官都要扭曲了,他竟然这么形容她头上那些伤痕?果真是没有良知的东西。

    她刚想骂人,外面就传来脚步声,一名伙计在院子里大声问:“君先生你在这里么?馆主到了,正在找您!”

    风衔珠抿紧双唇,额上的汗珠更密了:君尽欢够狠了,再来一个更狠的角色,狠上加狠,自己真的要死定了……

    “婉婉居然来了。”君尽欢喃喃,上前拉开门,笑道,“我在这里,收拾一下就去见馆主,你先去前厅收拾吧。”

    “好的,我去跟馆主说一声。”伙计往前厅跑去了。

    “风衔珠,”君尽欢走进来,合上房门,淡笑,“你果然命大,没想到在这关头居然让我发现了你的秘密,我不会杀你,你可以停止流汗了。”

    风衔珠听了这话非但没有窃喜,反而更紧张更警惕了,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劝你不要再说话,免得被馆主大人发现了。”君尽欢将她横抱起来,塞进床底,“我要去应付馆主和引开馆主,麻药再过一刻钟左右就会缓解,到时你自己逃走吧,别再这样莽撞的冒险。”

    在脑袋被塞进床底的那一刻,风衔珠还是低低的怒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会放我走?呵呵,你是不是想故意放走我,好跟着我找到我父亲,再一网打尽?没用的,这种伎俩对我没有任何效果,如果你非要玩这种游戏,我保证你会适得其反……”

    她的嘴被一张毛巾给塞住了。

    君尽欢蹲在床前,平静的看着她:“如果不是发现了你后脑侧所刻的图案,我一定会马上杀了你,连玩死你的兴趣都没有。”

    风衔珠怒目圆睁,脸上写满“不信”。

    “你可以不信,但是,你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头上的图案。”君尽欢站起来,转身走出去,“尤其是风鸣安,如果让他看到这些图案,你会死得更惨。”

    什么意思?

    她最恨别人说话总是说到一半,留下一半让她自己猜。

    风衔珠愤怒的、剧烈的挣扎,身体往外挪了一点点,出了床底。

    忽然门被推开了,千婉婉走进来:“尽欢,你在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久都没有过来……唔唔。”

    她猝不及防的被君尽欢吻住了。

    君尽欢就这样隔着她的面纱,深深的吻在她的唇上。

    千婉婉先是挣扎了两下,小手又推又打的,但很快就投降,反抱住他,与他拥吻。

    那种品尝美食般的声音……风衔珠一脸黑线,这两人吻得还真是投入啊,害她的眼睛和耳朵都要长针眼了,同时她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君尽欢及时挡住千婉婉的视线,千婉婉一定会发现她的衣角,如此,她就真的死定了。

    过了好一会儿,君尽欢才放开千婉婉,千婉婉嗔道:“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这样……”

    君尽欢的声音温柔得就像春水泛花:“好几天没见你了,而且好久都没有触到你了,我好想你,不抱抱你,不亲亲你,我会枯萎的……”

    风衔珠又想吐了,这么恶心的话他也说得出来?而且还说得这么深情?跟真的一样。

    她当初就是这么被他给骗了……

    恭喜千婉婉掉入一个名为“君尽欢”的无底深渊,最好死得尸骨无存。

    “婉婉,”君尽欢拥着千婉婉出去,声音极为感伤的道,“我们相恋五年,我真的很想快些娶你,与你生儿育女,再也不用这样遮遮掩掩……”

    五年?风衔珠一脸黑线,他居然与千婉婉认识和“相恋”了这么长时间?

    他对她只花了“两年”时间,却对千婉婉至少花了“五年”时间,他是真的喜欢千婉婉,还是对千婉婉有什么更甚于她的谋算?想想就可怕……

    “应该很快了,”千婉婉偎依在君尽欢的怀里,“只要解决了风鸣安的事情,咱们就能长相厮守……”

    两人走远了,房间安静下来,风衔珠聆听一室的沉默。

    君尽欢真的……救了她?

    不不不,放走了她?

    只因为她头上刻的图案?

    他的话……可有一句是真的?她回忆着君尽欢的一切,摇头,还是摇头,君尽欢此人绝不可信,她切不可因为他对她的一时“心软”“好意”而放下戒心!

    麻药的效果终于过去了,她拔掉嘴里的毛巾,从床底下爬出来,吹灭蜡烛,拿起包袱,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后院静悄悄的,前院传来人声和收拾东西的声音,但没有君尽欢和千婉婉的声音,他们已经走了?是君尽欢引千婉婉真的?

    风衔珠仔细聆听和观察四周,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她,她轻轻叹着,翻墙离开医馆。

第057章 拼命,把我弟弟交出来

    风衔珠离开医馆后就在京城里到处转悠,直到脸上的疹子彻底消失并把自己弄得白了一些后才回到藏身之地。顶 点 X 23 U S

    她一进院子就呆住了,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娘亲?娘亲你怎么在这里?”

    风母正坐在花棚下缝制衣裳,看到她进来赶紧放下衣裳,笑着冲她招了招手:“珠儿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老是在外头奔波,害娘亲一天到晚担心你会出什么事儿。”

    风衔珠快步跑过去,抱住母亲:“娘,你不是已经赶往岭南了么,怎么又出现在京城?其他人呢,也回来了么?”

    “唉,”风母叹气,“南方正值雨季,连日下雨,河水瀑涨,路也很不好走,我们在半途就被困住了,无法前行。我实在是想念你和你父亲,干脆打道回府与你们团聚,以后再与你们一起南下。”

    “这样啊,”风衔珠道,“那随意和如意呢,他们过得可还习惯?”

    “如意还好,乖乖的,很好照顾,不用咱们担心。”风母道,“不过随意不是一直待在京城吗?听你的意思,难道他不在京城?”

    “啊?”风衔珠愣住了,“一个月前我已经让人送随意、初月去南方与你们汇合,你们没有见到随意或收到随意的消息么?”

    母亲等人南下时跟她和父亲约好了,她们在每一个落脚之处都会留下一个落脚点的联络方式,初月知道怎么联系和找到母亲她们,如果那些商人将随意送到了正确的地方,不可能出现母亲接不到人的情况。

    “没有任何消息。”风母一脸凝重,“珠儿,你真的送随意去南方了?”

    “真、真的送了……”风衔珠的脸色变了,声音微微颤抖,“上个月就已经送走了,让南下的商人送去的,初月也一起走……”

    “老天爷啊,”风母站起来,抓住风衔珠的手,“你把意儿交给谁了?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你赶紧去打听打听,看看随意现在在什么地方,想办法将他接回来,千万不要让他出了什么事儿。”

    “好,好,娘、娘你不要急,”风衔珠哆嗦着声音,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母亲还是在安慰她自己,“我是托了非常可靠的人送随意去的,可能他们、他们只是在路上耽搁了,你知道随意喜欢玩、玩的嘛,可能玩得厉害了点,一路又遇到下雨……”

    千夫人是“非常可靠”的人吗?

    不!绝对不是!

    所以,麻烦可能大了。

    “可、可能吧,”风母也是急得六神无主,动手动脚的想做点什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你、你赶紧去问问,要不我也一起去?”

    “不,我去就可以了!”风衔珠转头就往外面跑,“娘你等我的消息,随意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否则她一定会屠了巫云宫!

    她冲到巫云宫的时候正是巫云宫最热闹的时候,等着见千夫人一面的客人坐满了整个大要,她没有时间等待,拿出三百两银票往桌面上一拍:“我现在就要见千夫人。”

    想要马上见千夫人一面也不是不行,三百两!

    很少有客人舍得为了“马上”而多花两百两银子,风衔珠这三百两银票一甩出来,负责接待的嬷嬷立刻笑开了花:“公子您运气真好,上一位客人刚刚出来,您随我过来!”

    风衔珠心急火燎的赶到那间水榭阁楼,等领路的嬷嬷一转身,她立刻冲进去,“砰”的关上房门,掀起纱帘,闯进内室,一手揪住斜躺在锦榻上的千夫人的衣领,一手握着匕首,抵在千夫人的脖颈上,愤怒的低咆:“我弟弟在哪里?马上将我的弟弟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咳,咳咳,”千夫人被她这么大力一揪,连连咳了好几声,而后轻笑,“风衔珠,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对我这般粗暴,不怕横着出去么,哦,横着出去是不可能的,是再也出不去。”

    “你可知何为姐弟情深?”风衔珠冷冷的道,“为了救我的弟弟,赔上这条性命也无妨!但是,如果我弟弟有事,我一定会拉你一块死!你说,我弟弟到底在哪里,他现在怎么样了!”

    千夫人面纱上那双深得似乎盛了一个世界的丹凤眼直直看着风衔珠,就像冬夜的苍穹在无喜无悲的注视黑暗的大地。

    风衔珠的眼里却燃着熊熊怒火。

    她的眼睛明明只有那么点大,却像盛了两座望不到头的火山。

    “不知姐弟情深?”千夫人垂眸,低低的笑,将黑暗都笼罩在眼里,“风衔珠,风随意确实在我的手里,你不想他死,就把你的手拿开。”

    “混蛋!”风衔珠跳脚,暴怒,“你果然骗了我!你竟然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你还是人吗?快说我弟弟在哪里!我没有耐心跟你耗,你不说我真的会杀了你!”

    比起愚弄她、伤害她,她更恨别人对她重要的家人下手,何况随意只是一个小孩子?

    之前她刺杀君尽欢的时候没想到君尽欢穿有软甲,这一次,她一定将刀尖直接插进千夫人的脖子,不会给千夫人任何幸存的机会。

    “你对你弟弟的爱护几乎令我心生敬意。”千夫人始终没有半分紧张,口气还是淡淡的,“但是,在你决定为你弟弟报仇之前,为何不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你父亲为何不像你这般担心你弟弟?”

    “你什么意思?”风衔珠眉角直跳,“你又想来挑拨我与我父亲的关系?”

    一个两个三个都是这样,她父亲到底招了他们什么惹了他们什么,他们要这样诋毁她的父亲?

    难怪父亲总说他的仇家很多,这些仇家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让她听到各种传闻时三思而后行,切莫中了别人的圈套。

    “风衔珠,咳咳咳……”千夫人道,“你可曾想过,京城如此险恶,为何你父亲来到京城之后不仅不急着离开,还常常神龙不见首尾,无人知其行踪?”

    “他是为了帮我寻找解毒之药和帮我恢复……”风衔珠打住话头,冷冷的道,“你不必知道我父亲在忙什么,总之,他是个好父亲,他默默为我做了很多很多。”

    “我知道你的父亲在忙些什么。”千夫人轻笑,“他一直在忙着与军中将领联络,根本顾不上风随意的死活,当然,你肯定不信我所言,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几个地址,你不妨亲自去调查我所言是真是假。”

    “我不会受你挑拨!”风衔珠愤怒,“我绝不会不信我的父亲,却信一个外人!”

    “我一直在派人跟踪风鸣安。”千夫人微笑,“你猜,我是如何发现你父亲行踪的?”

第058章 蛊惑,你爹娘有问题

    风衔珠心头一凛,目光迅速变幻:“你……难道你派人跟踪我?”

    她一直在暗中提防千夫人,来去巫云宫都极为小心,自认没有被人跟踪,难道她还是失算了?跟踪她的人有这么厉害?

    “是。”千夫人微笑,“你的反跟踪术确实不错,但是,你还是太高估你自己了。”

    风衔珠沉默。

    眼下她连难堪的资格都没有,心里全是懊悔和愤怒。

    “千夫人,不,千境雪,或者是别的谁,”她在盛怒之下,也是完全不念两人的数面之缘,“我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不算什么厉害的人物,但是,我知道你天大的秘密,不是吗?”

    她冷笑:“如果我把你天大的秘密传出去,你知道你是什么下场,所以,你还是快些把我弟弟交出来,不要再试图动摇我,打击我。”

    千夫人道:“既然你觉得你捏着我的死穴,又何必这样紧紧揪着我不放,难道你还担心我会杀了你不成?”

    风衔珠道:“像你们这样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也许我弟弟已经被你害死,我当然要有与你同归于尽的觉悟。”

    “你弟弟虽然没有被送到你母亲的手上,”千夫人轻轻拨开她的手,将颈边的匕首移开,“但他在我的手上,只怕比在你和你母亲的手上都要安全,再者,我杀这么一个小孩子,于我何益?”

    风衔珠想握紧匕首再给千夫人一些威胁,却发现身体有些乏力,手上使不出劲来,心里不禁暗惊:这又是怎么回事?她来这里之后什么都没有吃,没有喝,怎么会身体乏力?

    难道……是屋里的香有问题?

    难怪……这屋里总是燃着好闻的薰香,原来这香的作用是这样的?

    一时间她又悔又怒,却不惊不闹,只是沉默的后退两步,慢慢的呼吸吐纳。

    “你莫要告诉我,你扣留我的弟弟是为了保护他。”她冷冷的道,“就算你现在不伤他,无非是为了拿他要挟我的父亲。”

    “不。”千夫人竖起修长青葱的食指,放在唇前优雅的晃了晃,“我是为了要挟你。”

    “要挟我?你对我还有什么企图?”

    “为了让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咬紧牙关,不泄露我的秘密,尤其是绝对不能向风鸣安透露我的秘密。”千夫人淡淡的道,“如果你对任何人说出我的秘密,我保证风随意会变成死人。”

    风衔珠半晌才道:“好深的心机。”

    “那是自然。”千夫人轻笑,“风衔珠,你要学的太多了,但现在,你一定要知道你什么不能说,不能做。”

    风衔珠又沉默了半晌,才缓缓的道:“受教了。”

    她还以为她受父亲教导这么多年,又经历了月湾镇那场劫难,已经有了与这些人一较高下的实力,然而,她果然还是太嫩了。

    这个教训,实在有些惨痛。

    “为了奖励你今夜闯进我的地盘想杀掉我的勇气,”千夫人话题一转,“我再给你出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的母亲甘愿在京城郊外的清贫寺庙里苦守这么多年?”

    “你……又想说什么?”风衔珠突然有点害怕,害怕“她”说出更可怕却又有道理的事情,“你诋毁我的父亲还不够,连我的母亲也要诋毁吗?”

    更可怕的是,为什么“她”连她母亲的事情都知道?

    “她”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和风家的秘密?

    “我是不是诋毁,你要去查了才能判定。”千夫人道,“因为丈夫纳妾生子,所以整整与丈夫分离五年,不相往来,你真的觉得你母亲与你父亲的关系有这么糟糕?”

    风衔珠关紧了自己的唇,什么都不说,免得落进千夫人下的套。

    千夫人道:“你母亲再怎么俭朴,也是出身小官之家,算是千金小姐,她就算要出家,也该挑个条件好些的寺庙出家,为何要栖身在那般偏僻、清贫的庵寺里?你真的认为你母亲是喜欢吃苦之人?”

    风衔珠忍住反驳和骂人的冲动,也忍住去深思这些问题的冲动。

    “整整五年哪,”千夫人低笑,“你母亲年轻时跟着你父亲到处打仗,吃尽了苦头,按理说她在你父亲归隐之后应该会希望安度余年,但她却为了三姨娘的事情闹到出家,你不觉得她的反应过激了吗?”

    风衔珠咬紧了唇,告诉自己:随便“她”怎么说,我都一定要有定力,要沉得住气,不要被魔鬼的咒语所蛊惑!

    “你母亲能接受二姨娘的存在,又为何不能接受三姨娘的存在?”千夫人的声音,不顾风衔珠的抵抗直入她的心底,“当时,你父亲年过五旬却膝下无子,他纳妾并得了一个儿子,不是很正常么,你母亲难道还想让你父亲断了香火?”

    风衔珠想告诉“她”,她母亲不是善妒之人,她母亲只是不能忍受父亲偷偷在外面与别的女人生孩子罢了。

    “你以为你母亲只是不能忍受你父亲的欺骗?”千夫人轻笑,“你就没有想过,为何你父亲五年来都没有试图与你母亲和解,更没有试图接回你母亲?你母亲若是这么固执的人,为何这一次却如此爽快的与你父亲冰释前嫌?你不觉得,你母亲忍下五年清苦,很可能有更重要、更隐秘的理由么?”

    风衔珠发誓,如果她能使出力气,一定会扑上去跟这个混蛋拼了。

    “听说你母亲又回到京城了,我建议你暗中跟着你母亲,看看她又在背着你做什么,我想,你一定会有新的发现。”千夫人最后这么说。

    风衔珠再度惊骇。

    他又知道了?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风家的事情?”她死死的盯住千夫人,“为什么要这样跟踪风家的人?你对风家……到底有什么企图?”

    她还以为千夫人也许能成为她的“同盟”,但现在看来,“她”也许是另一个君尽欢,不,甚至比君尽欢更危险,更可怕。

    “你回去吧。”千夫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有些疲惫的阖上眼睛,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我的秘密在你手里,你的弟弟在我手里,谁也不敢出卖谁,你想要答案,就自己去寻找。”

    风衔珠试着动了动手,还是出不了力,心里明白她这次真的拿千夫人没有任何办法了,只得道:“你真的会保证我弟弟安全?”

    千夫人的声音很是疲惫:“只要不危害到我,我还不至于刁难一个小孩子。”

    风衔珠转头就走。

    扶着墙壁走。

    踏出房门的时候,她又听到了“咳咳咳”的咳嗽声,比她上次听到的更剧烈。

    这个混蛋真的病了?也是,“她”每天都“接待”那么多客人,身体已经够累了,还要每天琢磨如何算计别人,还要时时演戏,心得多累?

    如此劳心劳力,不早逝才怪了!

第059章 被发现了,母女的秘密

    风衔珠回到住处时天色已经泛白,她匆匆卸掉男子的妆容,脱掉外衣,倒头便睡。

    她睡着了,又梦到了小时候遭遇战乱的事情,梦境真实而清晰,只是,这个梦又在她即将看清父亲的面容时就中止,她始终来不及听到父亲对她说的话。

    也许是潜意识里知道这个梦很重要,她不甘心这个梦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嘎然而止,于是她一遍遍的重复这个梦,竭力想看到梦的结局。

    “爹……”

    “娘……”

    梦里看到、听到的一切令她感到恐惧,她流着汗水,一遍遍的叫着爹和娘。

    “这孩子,怎的出这么多汗,做噩梦了不成?”一大清早就跑过来看女儿的风母坐在床边,心疼的拿毛巾帮风衔珠擦拭脸上、头上的汗水,“明知京城险恶,不可贸然行动,你这孩子就是不听,也不知道在外面受了什么惊吓……”

    “珠儿,你醒醒。”她轻轻推着女儿,但风衔珠睡得极沉,不管如何挣扎、辗转、呓语就是醒不过来,她摇摇头,拨开女儿的刘海,擦拭微湿的发际线。

    “咦,这头发是怎么回事?”她很快发现女儿的发际线竟然上移了不少,还歪了?

    她仔细检查女儿的额头,吃惊:这头发……难道是假发不成?

    她试着拔了拔女儿的一束发根,居然轻易的就拔起了一块,而发根之下竟是光秃秃的头皮,她一鼓作气将假发全拔了下来,看到女儿居然剃光了所有的头发,心里真是又惊又气又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儿怎么把满头青丝都给剃了?

    “不不不,”她很快又摇头:“珠儿不是不孝的孩子,平素又把头发当宝贝,不轻易让人碰的,她会把头发剃掉必定有什么缘故,难不成她是想出家?”

    “算了,我还是把这假发套回去,待珠儿醒来再问个清楚……咦?珠儿头上这些线条又是什么?”她注意到了风衔珠头上的刺青,抬手抚摩,更是吃惊,“看着像陈年的伤疤,什么时候弄出来的?头部受这么多的伤,那得有多疼?我可怜的孩子,莫不是这些伤口太疼,珠儿只得把头发都剃掉了,好上药治疗?”

    “唔,这头上确实有药的味道,等鸣安回来,我得跟鸣安说说,让他有空带珠儿去治这些伤疤,能消掉最好,要不然珠儿以后怎么嫁人……”

    “唉,也怪我这个母亲不够关心女儿,连女儿头上受了这么多伤都不知道……”

    风母帮风衔珠擦拭完头上的汗水后悄悄将假发套回去,又帮女儿换了干爽的衣服后才离开。

    一个多时辰后,风衔珠幽幽的醒过来,看到日头已经升到了中天,心中暗暗道:我怎的现在才醒过来,我得赶紧去告诉母亲随意没事。

    随意……应该是真的没事吧?

    她走进卧室,到处都找不到母亲,问了负责留守的管家,管家道:“夫人刚刚出门,说是去附近的集市买针线,可能要傍晚才回来。”

    “你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去了?”风衔珠急道,“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她一个人出去得有多危险……”

    “大小姐不必过于担心。”管家安慰她,“夫人出家这么多年,容貌也有所变化,乌衣卫和潜伏在风家的奸细一定不知道夫人的模样,夫人出门时也做了乔装,不会有事的。”

    风衔珠摇头,很不赞成管家的安排:“虽然如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还是赶紧出去找母亲。”

    “夫人不让我们跟着,说人多扎眼,她一个老妇人独自买些东西更常见。”管家道,“夫人还让我转告大小姐,说她哪怕老了也是将军夫人,曾经跟着老爷走南闯北多年,连打仗都见识过的,并非平庸老妇,还请大小姐相信她能平安回来。”

    风衔珠无语片刻后,叹气:“我明白了,我也出去买些南下所需的物品罢。”

    她还是不放心母亲,她要去找母亲。

    于是她连午饭也没吃,拿了两个饭团就出门,以最快的速度往最近的集市行去。

    布料铺子,针线坊,烧饼摊子……她知道母亲喜欢逛这些铺子,便一家一家的找过去,终于,逛到街尾的时候,她看到一名微偻着腰、粗布荆衣的老妇人从这一带最有名的酒楼里走出来,臂间挎着一只竹篮,竹篮上面盖着黑布,她一眼就认出老妇人就是自己的娘亲。

    她暗暗道,母亲乔装得还挺成功,没有了平时那种透着清高的风骨,与路边那些平庸的老太太们没有什么两样。

    风衔珠刚想过去打招呼,就见母亲左右看看后走到一顶简陋的轿子边,上轿。

    她点了点头,暗道,母亲年纪都这么大了,逛了这许久也该累了,是该坐轿子回去。

    轿子动了,令她意外的是,这顶轿子前进的方向却与她们的住处相反。

    母亲莫不是逛累了,犯困了,连轿子的方向走反了都不知道?

    风衔珠加快脚步,匆匆跟上去。

    跟过两条街后,她看到轿帘掀开了,母亲探出头来跟轿夫说着什么,还指了指路,看来不像是不知道走错了路的样子。

    母亲到底要去哪里?

    风衔珠心里忽然就是一动,想起了千夫人对她说的那番话,难道母亲是要去见什么人?

    她打消跟母亲打招呼的冲动,下意识的隐在路边的树影里,不动声色的跟在轿子后面。

    母亲所为绝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她悄悄跟在母亲的后面,只是为了证明千夫人的话是错的,是在诱骗她的——她这么告诉自己。

    轿子行了大半个时辰后,停在一个对风衔珠来说很是陌生的街口,风衔珠看到母亲下了轿子,进了路边一条狭窄幽暗、丝毫不起眼的巷子。

    她随后也踏进那条巷子,发现巷子里各条小道纵横交错,路径颇为复杂,好在母亲走得慢,她走得快,她还是很快发现了母亲的背影。

    母亲走在这么复杂的地方,却走得轻松自在,难道母亲以前来过这里?这里是母亲的娘家不成?

    就她所知,母亲出嫁多年,父母已逝,兄弟姐妹早已外迁,在京城几乎没什么亲戚了,也与亲戚早无来往,母亲来这里做什么?

    绕了十几个弯后,风母停在一间屋子面前,从袖子里掏出钥匙,开门,入内。

    风衔珠很耐心的蜷缩在巷子拐弯处一处阴暗的角落里,盯着那间屋子。

    约莫一柱香时间后,风母走出那间屋子,锁门离开。

    风衔珠待母亲消失好一会儿后才走出来,敲那间屋子的门,无人回应。

    她拿出一根铁丝,撬锁,顺利入内。

    里面就一个小院子和一间屋子,似乎没有人在家,院子打扫得很是干净,她看到了晾在院子里的男子衣物,目光好一会儿移不开。

    这其中有几件衣物,不就是娘亲亲手缝制的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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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逆世骄凰介绍:
她是倍受宠爱的名将之女,为爱与恋人私奔,换来的却是新婚夜恋人将敌国奸细送到她的枕边,导致满门抄斩。命运重启,她重回三日之前,排兵布阵,破解死局,就此踏上追寻真相、逆天改命之路,然而拨开重重迷雾,她才发现她只是众人手中的棋子,她所信仰的种种也皆是假象,亲非亲,敌非敌,国仇家恨,恩怨难断,她是谁?她信谁?她要如何在血与火的夹缝不屈抗争,求得这一世的自由与幸福?重生之逆世骄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逆世骄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逆世骄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