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蝴蝶蘑菇与神奇绿碗
空气也随之清冷了些，在参天古木下生长着五颜六色的蘑菇。
一看就剧毒无比。
它们各个长相极萌，可爱鲜艳，令原本墨绿色的林子显得充满梦幻色彩。
杜远程在一株硕大的粉蓝相见的蘑菇旁蹲下身，自言自语道“蝴蝶菇。”随即皱了皱眉，“是叫这名字吧。”然后翻出來那张方子瞧了瞧，打了个响指道“沒错，就是你！”
蝴蝶菇又名珊瑚菇，是配置毒药的基础药材。一般生长在潮湿阴冷处，怕光，喜凉，别看它长得很芭比，实则很毒辣。一只蝴蝶菇就能毒死一头牛。小杜当然不会冒然的伸手去摘它，而是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皮手套，这才小心翼翼的摘下了那朵鲜艳的蘑菇头，在蝴蝶菇的身旁还戳着它的众多小伙伴，什么骷髅菇了，红伞菇了，不一而就。就在杜远程站起身打算离开时，一朵红伞菇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形状，这相貌，貌似在哪见到过……对了，就是在万寿洞门口，那几个始终沒见到脸的小妖精，难不成它们是蘑菇成精？……有点令人无语，不过这却令他顿时想念起了白威他们，也不知他们现在还活着沒，此前最后一次看到他们就是从那魔方上，雪千屠受了重伤。他叹了口气，盯着红伞菇好一阵，时光仿佛于这一刻倒回了从前，那一天，他陪着青夜前去喝酒，还在马车上给他捶腿來着，日复一日，光阴如梭，现如今竟到了这般田地。一咬牙，杜远程抬头看向头顶的苍穹，为了能重归无忧无虑的时光，为了那段悲喜交加的日子，他一定要达成所愿！再沒犹豫，他加快步伐，朝更幽深处走去。
时间过得很快，一路上杜远程采集了不少方子上的药材，黄昏落日，他坐在一棵倾倒的大树上歇气，地面上堆积着长年累月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湿哒哒的。就在这时，脚下忽然传來一抹硬邦邦的触感，像是一块圆圆的石头，他又踩了踩，不是石头，还是空心的，什么东西，拨开落叶，只见一只碧绿碧绿的瓷碗安安静静的躺在下面。
好端端的深山老林中怎么会冒出一个碗來，而且还做工精湛，堪比艺术品，景泰蓝瓷器也不过如此。他好奇的拾起那只碗，端详了一会儿，也罢，既然让他们在这种地方邂逅，想來也是缘分，索性就装进了草药袋子。
又采了些草药，傍晚时分，他也觉得有些疲惫，便沿着原路返回了住处。一进屋，就看到魏老正端坐在椅子上久候多时。
“你背的什么。”魏老苍老的双目敏锐的盯着他背上的布袋。
“草药。”杜远程信誓旦旦，这糟老头子怎会看不出，就是闻味儿也能闻得出來，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直截了当。
魏老眨动了两下眼睛，似乎有点意外，“你还对药理感兴趣。”
“还行吧。”杜远程放下袋子，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哎！真解渴。”放下杯子才不缓不慢的道“昨日随便翻看了几页魏老的医书，觉得挺有意思，花花草草的还能用來治病，这不今个我就上山采了几种，想调配下试试。”
“呵呵。”魏老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个好说，若是你针对医术感兴趣，我倒是可以倾囊相授。”
“真的！”杜远程的眼睛瞪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老头子不会又是在忽悠他吧。
“区区一些医术算得了什么。”魏老的口气很大，胸有成竹，“想这天下比我医术高明的人，怕是难寻了。”
“魏老你真是神人不露相啊。”杜远程嘿嘿的奉承道，“小辈还真对医术有些兴趣，不，是很有兴趣。”
“哼哼，你只须好好练功，练成以后，助我复原，自然少不了你的，别说什么医术，你就是要真金白银，我也有的是。”
“银子就不用了。”杜远程转了转眼睛，看來糟老头还不知道那张纸的事，或许在他眼里根本不算啥。“那魏老你可不许反悔的哦，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我说话从不反悔。”魏仁钟斩钉截铁，态度倒是十分明朗，“只要你练就第四层，我就将毕生医术全都传授于你。”
杜远程心里乐开了花，虽然那无字功不怎么样，可炼金术可不是盖的。看來老头子确实有点道行，也不知是谁坑了他，想來也不是等闲。当时是魏老问“今天练得如何？”
“已经开始第二层的修炼了。”
“嗯，抓紧，用心。”魏老叮嘱了句，就起身离去了。
每天都恨不得跟杜远程说上一万遍快些修炼，抓紧精进，可见他都急成什么样了，不过也是，若是死神就站在他的不远处，他也一样心急如焚。因为答应了传授医术，杜远程看着魏仁钟也沒那么讨厌了，竟然还觉得他佝偻八相的身影格外顺眼起來。
不过即便如此，让他对糟老头坦诚相见还是沒可能。在确定魏老走远后，杜远程又开始研究起那张方子，将采集來的药材一一摆好在桌面上，认真钻研，发疯图强。夜不知不觉的就深了，小杜从來沒这么刻苦过，已经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要不是蜡芯已被燃点的滋滋作响，他都浑然不觉该是就寝的时候了。
将今日所学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杜远程这才爬上床闭上了眼睛打算美美睡上一觉。窗外月色清幽，山谷安安静静，怎么，眼皮上有光亮透过來，蜡烛已经吹了啊，月光不该这么明亮吧。他又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目，立即就惊呆了。
那幽幽的绿光是从墙边的布袋子里发散出的，忽明忽暗，闪闪烁烁。
什么玩意！这里也有鬼火！杜远程翻身一下跳到地上，蹑手蹑脚的朝袋子走去，若真是有小鬼躲在里面，正好施展下这段时日练就的术法，然而现实沒有给他这个大展拳脚的机会。
因为拨开袋子后，发出那光亮的，正是半路拾到的那只瓷碗。
第一百五十一章：蘑菇娃娃
此时从那薄如蝉翼的碗壁中发出一阵阵碧翠的光芒，耀得房内都澄明起來。杜远程惊讶不已，举起瓷碗向着月亮的方向，绿光与月华相映成辉，美不胜收。他这才发觉，白天里看到的细微裂痕原來是某种繁复的图案，以一种神秘的手法浸染在碗壁内，像是上古的文字，反正他一个不认识，倒是与虚境石塔上的符文几分相似。当时是，从瓷碗散发出的光芒忽然更加耀眼起來，就像被星光与月华点亮一般，从碗体飘浮出很多小小的光团，它们如同泡沫一样悬升在空中，围绕着瓷碗越來越多。
这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杜远程望了眼月亮，莫非这碗能汲取月光。
于是他飞速跑出房间，想要验证一番自己的猜想。
抱着这只神奇的瓷碗一路來到一块空旷的空地，将它安安稳稳的放置在草地上，杜远程在一边盘膝而坐，静观其变。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瓷碗并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越來越亮，像是吃饱喝足一般，到了一定的层次就保持不变了，幽幽的碧翠光芒漫散了大概十几分钟后便渐渐淡去。小杜意兴阑珊的撇了撇嘴，不过好歹能发光，想來比不是俗物，况且还是在原始森林里捡到的。就当他拾起瓷碗打算回去时，却意外的发现，在碗底多了一滴液体。这滴液体也就黄豆粒大小，颜色与碗的色泽一致，碧翠滢透，随着他手的轻微晃动，在碗底滚來滚去。
这又是啥玩意，他一头雾水，用指尖戳了戳它，竟然浑然不破，比油还霸道！再度的欣喜与好奇涌上心头，小杜一溜烟的回了木屋，紧紧的锁好门，将瓷碗放在桌子上，双手撑着下颌端详了好半天。
随即，他灵光一闪，顺手拿來那朵蝴蝶菇，然后将碗中的液体轻轻的滴在了上面。
奇迹出现了！在那滴绿液落到蝴蝶菇的蘑伞上时，整个蘑菇的颜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本來是成长期的蘑菇瞬间抵达了百年境界，也就是说，它在液体的催熟下飞速的成为了一株名贵之极的百年草药。但一切不止于此，下一刻，蘑菇的眼神又继续变深，蘑伞也迅速变得厚实与巨大起來，不出五分钟光景，就有一百岁直接长到了一千岁，成为了旷世难寻的千年草药！
杜远程的眼睛都亮了，我的天，别说别的，单是拿出去卖，他就能发笔横财，一夜暴富，瞬间成为土豪。而且药材的年头越久，效果自然越强大，此时只怕一小片蝴蝶菇就能毒死三头牛。
但小杜童鞋貌似高兴得太早了，因为又在眨眼之间，蘑菇不见了。
咦？不翼而飞了？深更半夜的竟然出了这种鬼事。
杜远程有点心慌，低头弯腰的去桌下面找，这时，忽然听到一个稚嫩娇柔的声音道“公子是在找我么。”
……！哐当一声，他就磕在了桌角，幻觉，绝对是幻觉。缓缓的直起腰來，只见桌上站着一个十厘米高的小娃娃，穿着粉蓝的裙子，正笑盈盈，娇羞羞的望着他。
“刚才，是你在说话？”杜远程倒吸一口凉气。
“正是小蝶。”小娃娃弯了弯眼睛，萌气十足，随即蓦然一下就跪在了桌面上，对着杜远程当当当就是三个响头，“多谢公子再造之恩。”
“等等等。”面对突然冒出來的小娃子杜远程一时间委实难以接受，“什么再造之恩，莫非是你偷吃了老子的蘑菇。”
小娃娃无辜的抬起头，眨动着大眼睛看了他半晌，然后淡然自若的站起來，一身的傲娇，抖了抖小裙子道“我就是蘑菇，蘑菇就是我。”
……杜远程差点沒晕过去，“你，你就是刚才那只蝴蝶菇变得！”
“沒错。”小娃娃又笑眯眯的道“所以才要谢你，要不是你，我至少……”说着，小妮子掐指算了算，“还得当三千年的蘑菇。”
……小杜童鞋眼睛都直直了，沒想到这瓷碗这绿液竟有如此神效，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简直不是现实的现实，“不用谢，既然你提前成了精，就早早回去吧。”
“小蝶才不是蘑菇精！”
“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么，你就是蘑菇，蘑菇就是你……”
“可我不是精，我是仙，嘿嘿。”
“好自信呐。”杜远程调笑道，“终于是见到了比我还自信的人。”
“我是仙，你见过三千年的妖精嚒。”
别说是三千年的了，就是三万年，三十万年的咱也见过，但小杜懒得跟她解释，一个小娃娃懂得几个问題，“不管你是啥，回去你的森林吧，去去去，快些回家去，老子还得睡觉呢。”
“不，我不回去。”小蝶一扬脑袋瓜，义正词严的表示“大恩大德沒齿难忘，小蝶跟定公子了！”
“咳咳……你跟着我干什么，啊！我问你，你要跟着我混吃混喝是吧，老子的兜可比脸都干净，小心我把你卖了。”
“你不会。”小蝶十分自负的道，“我看得出來，你是个好人。”
“噗……我脑门上贴纸条了么。”杜远程吐了口气，“好人早就死绝了。”
“公子嫌弃小蝶。”小娃娃一下就失落了，霜打的茄子状跪坐在桌上，望着一边的瓷碗，“那小蝶就无路可走了，呜呜，哇，，穷途末路了！要饿死了！要死翘翘了！”
……“别别别，你给我闭上嘴！再哭，再哭打你屁股。”杜远程一把抓过小蝶，捂住她的小嘴巴，警惕的扫了眼四周，糟老头子的耳朵尖着呢，要是被他听到半夜自己的房内有女娃娃哭，那还了得，抓走小妖精倒是次要，这宝贝瓷碗被发现了可是大事。
小蝶挣扎着从他的手掌里探出头，眼泪汪汪的道“那公子是收留小蝶了。”
“嗯嗯，收，收了！”杜远程的心呐，本來就够乱的了，又冒出个这小玩意來。
将小蝶放回桌上，他十分严肃的表示，“跟着我，沒吃沒喝，沒好衣服穿，沒好房子睡觉。”
“公子都是不吃饭的么。”
“吃，窝窝头了，山果子了，喝凉水，睡破屋，你也看见了，这屋子四下漏风。还有，你是个小女娃娃跟着我一个老爷们同吃同住的就不怕污了名节。”
“不怕。”小蝶干脆的道，“名节是什么。”
……就是节操啊笨蛋。杜远程翻了翻眼睛，“好吧好吧，不过这山谷除了我还有……”他的话还沒说完，小蝶抢先道“我知道，还有个老爷爷。”
“对对对，老爷爷……”
第一百五十二章：一大一小的两只
小蝶貌似对魏老根本不感冒，摇头晃脑连蹦带跳的道“我见过他，他上过山几次，采了好多蘑菇，幸好沒把我采走，要不然我就沒法成仙了，岂不是错失良机了，嘿嘿，好在我幸运，一下子就长到了三千岁，一下子就成了小神仙。”
就你也敢自称是神仙，那河神弥远包括付凌霄那孙子情何以堪。看來这小娃娃是铁了心黏上自己了，亏了她不大，随随便便就能揣兜里，带着就带着吧，平时无聊时还能聊个天什么的。
但小杜未免将问題想得太简单了，蘑菇再小也是活的。她就要吃喝拉撒睡，就要穿衣吃饭。对于吃饭方面问題倒是不大，小蝶吃的很少，基本掰个啵啵扎给她就够她一日三餐了，可穿方面，却着实令他头疼，这让他上哪弄这种小玩意穿的小衣服去。距离那天晚上小蝶现身如今已过去一个礼拜，魏仁钟每天也不知忙乎些什么，除了在房中炼药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似乎一时间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到杜远程，这样也好，小杜倒也轻松。每日里将小蝶揣进衣袖，便去山间石室练功，练得累了，还可以跟她说说话，虽然小蝶幼稚得很，但终归有胜于无。
在小蝶的帮助下，杜远程又认识了一堆她的小伙伴，各种蘑菇，很多都是书籍上并未记载的，生长在深山老林的最深处，长的十分诡异。这几天來，他们基本保持在上午修炼，下午采药的节奏上，在无字功上他沒什么突出的进步，可在炼金术上却是突飞猛进，如今单子上写的那几种毒药他已经尽数掌握，并且还在原有的基础上开展了更为发散的研究。而魏老给他炼制的丹药他并沒有吃，第一是沒遇到所谓的瓶颈，二來也就是更主要的原因，是药三分毒，那些药物既然能有如此之大的功效，想來药性必十分猛烈，他可不想为此折了阳寿。
今日又是个碧空万里，浮云朵朵的好天气，晌午过后，杜远程带着小蝶再一次踏入原始森林，秋末冬初，天气一点点冷了，小蝶吵嚷着要换棉衣，可要杜远程去哪给她淘弄？“你难道就这一件衣服？”
“就一件。”小蝶从他的怀里露出脑袋瓜，抬手拢了拢蘑菇发髻，“我又不是长年累月修道成仙的，是突然一下就位列仙班了，突然一下就从一朵蘑菇变成了小仙女，哪來的行李呦。”
……还真是自我感觉超级好啊，杜远程望了望满目黄橙相间的层层树林，“可我也沒有啊，我的衣服你显然穿不了。”
“小蝶不管，小蝶跟了公子，公子就要为小蝶负责。”小蘑菇仙女一脸坚定的道。
“负责……这话你说的太，过了吧。”杜远程有点黑线，“回头我看看能不能翻出些破布条什么的给你缝件衣服，嗳？对了！咋把麻袋给忘了。”
“我不要！不好看，小蝶想要漂漂的棉裙子。”
“要什么自行车！”
“呜呜，小气鬼。”
“沒钱。”
“你有。”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钱了，沒见我天天啃窝窝头啊。”
“那是你不想吃，明明有大米饭谁叫你不吃的。”
“小丫头片子废话真多啊，闭了。”
小蝶抗议着还想继续跟他争辩，被杜远程一把给按回了衣襟里，小蝶一大早梳好的蘑菇头也被弄得七零八落，下一秒又窜了出來，大叫着“坏蛋！”
杜远程不再搭理她，目光敏锐的开始搜寻草药。按照方子上所记载，一面缘的配制方法千变万化，尾药沒有固定的约束，也就是说，一个人一个配法，自然也就沒有统一的解毒药。这令他十分感兴趣，如果能配制出一副天下无人能解唯有他握有解毒药房的毒药來，那岂不是快哉。
说实话，自从他偶得了那只神奇的瓷碗后，对于魏仁钟配制的那些丹药已然不大放在眼里，因为那一包包所谓的仙丹用材远不及他自行炼制的药丸，虽然看起來不如魏老的精致，可实际上的效果要远远超出市面上价值连城的丹药。杜远程时而也会服些用绿液催熟的千年药材自己炼制的丹丸，一边尝试一边改进，而将魏老给他的统统藏了起來，待到以后到外面卖个好价钱。
就在这个与平日沒什么不同的傍晚，魏仁钟再次登门造访，前來查验他功法的进程，杜远程照旧将左手腕伸给他，只见糟老头的眉毛皱起，还咦了一声，貌似甚为迷惑似的，“你最近可有什么感觉？”
“沒啥感觉啊。”杜远程一边瞄着藏在床下面的小蝶，一边应付道“就是觉得体内有一股凉气在运转。”
“这便对了。”魏老的眉头舒展开來，“你如今已进入第二层境界，以脉象來看，处于后半阶段，可有遇到瓶颈，我给你的药都吃了么。”
“瓶颈有那么一些些吧。”杜远程搪塞道，“吃了吃了。”
“嗯。”魏仁钟点点头，抬起搭在他手腕上的枯瘦指尖，“我最近还得出谷一趟。”
“好啊！”杜远程喜形于色，连忙收敛，可还是被魏仁钟一眼看尽，道“听闻我要离开，你小子很开心麽。”
“哪有……”杜远程抓了抓头发，忽然眸光一转道“不知魏老想去哪里。”
“不该问的最好不要过问，老夫一早就提醒过你。”
“呵呵。”杜远程笑了笑，“那魏老可还记得，当初承诺过的，保住青夜之命。”
魏老同样意味深长的一笑道“谁也不能证明他死了。”
“魏仁钟，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杜远程脸色一变，既然糟老头子的话说到这程度，自己也不用客气，思忖了下缓和语气道“我们再做个小交易如何。”
“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谈交易。”魏仁钟狠狠的一甩衣袖，“臭小子，休要得寸进尺！”
杜远程也沒将他的态度放在眼里，把握十足的道“你带他來见上我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只要确定他无事，你回來时，我指天发誓，必将此功练至第三层。”
第一百五十三章：带着小丫头的幸福生活
“呵呵。”魏仁钟对于眼前黄毛小子的夸口之言显然不大相信，冷笑道“就凭你现在的火候竟敢口出这等狂言。”
“答不答应。”
“你如何做得到。”
“你不用管这些，那是我的事，你只须做好你的。”
魏仁钟沉默了片刻，道“若是到时你练不到第三层，别怪我心狠手辣。”
“悉听尊便。”杜远程干脆的道。
“好！一言为定。”魏仁钟当然恨不得他一日千里，那样自己就可以早日利用他恢复精元，再展雄风。临行前，他阴阴的盯着小杜，再次威胁道“你小子最好别跟我耍花样，老夫走的路比你过的桥都多。”
杜远程只是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嘴角，“师父，不送。”
魏仁钟走后，杜远程就陷入深深的沉默，久久的坐在桌旁发呆。其实他哪里有什么把握，可以说半点都沒有，但他实在担心青夜的情况，若非亲眼见到，否则怎样也放不下心。小蝶见他忧心忡忡的，背靠着蜡烛一边咬着手指头一边问“你怎么了麽，愁眉不展的。”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一边玩去。”
“说來听听麽，说不定我能给你出个好主意，我可是千年不遇的蘑菇仙女。”
……又來了，杜远程翻了翻眼睛，“一，边，玩，去！烦。”
小蝶冲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眼睛一亮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怕自己不行。”
杜远程叹了口气道“可不么，要是练不成，那糟老头子不得劈了我。”
“那你就多吃药。”小蝶逻辑简单的道“用咱们神奇的小碗多弄点药水出來。”
“什么叫咱们，是我的好么。”
“切。”小蝶使劲的一撇嘴角，“一个男生这么小心思计计较较的，将來连媳妇都找不到，打一辈子光棍。”
“谢你吉言。”杜远程反倒呵呵一笑，“就是咱成为鳏夫，也不娶你这种水货。”
“什么水货，小蝶是水做的，水灵灵的，夸人都不会。”小蝶完全沒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又自顾自的夸赞了一番。
“不行，不能在这扯淡了，我得抓紧。”杜远程用力的抓了一下头发，抖擞精神起身道“坐在这干抱怨徒叹气也解决不了问題，我去练功了！你去不。”
“当然去。”小蝶蹭下站起來，蹦蹦跳跳的走到桌边，“手。”
杜远程摊开手掌，她就跳了上去，无时无刻不紧紧跟随，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这家伙甩了。石室内一片宁静，山谷中一片清幽。每每小杜打坐冥想时，小蝶就在一边摆树叶玩，悄无声息的倒是很听话。
渐渐的，天黑下來。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可今天杜远程丝毫沒有用餐的意思，仍在专心致志的用功。不行，怎么都不行，那股流转于体内的清凉真气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那道穴位，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此前遭遇这类情况，只要稍加力度，多花些时间便可打通经脉，可这一次已足足四五个时辰过去毫无进展。难道传说中的瓶颈降临了？杜远程有些烦躁的吐了口气，睁开眼睛，才发现小蝶正眼巴巴的瞅着他，“你可算练完了，我都要饿死了。”
“还沒呢。”面对这小蘑菇娃娃，他实在挠头，“你自己先去找点吃的。”
“天都黑了，小蝶怕怕。”
“怕你妹啊。”杜远程翻了下白眼，“沒看我正闹心呢么。”
“可小蝶又饿又冷。”蘑菇小妖可怜兮兮的道。
“唉。”杜远程也很怅然，其实除了吃丹药，他还有一招可以飞速提高功力，那就是一直藏在他身上的河神的珠子。可他实在不想动，他已经欠了渭染那么大一个人情，现在再拿他的宝珠练无字功，委实说不过去，因为他也不敢保证，那珠子会不会和箜峒碎片一样融化在他体内。
想着，他就自言自语起來，“我该怎么办呢，唉，用还是不用。”
“用什么啦。”小蝶爬上他的蒲团，“你有好玩的，拿出來。”
“沒有！”小杜心烦意乱的瞪了她一眼，“起來，黏黏糊糊的烦不烦。”
可小蝶的脸皮显然要比他预想中的厚得多，不但沒下去，反倒慢悠悠的爬到了他的腿上，一边用小手掀他的衣角一边喃喃“冷，冻死了，我要钻进去。”
“往哪钻呐你！”杜远程刷下按住衣角，“节操，小小年纪耍流氓。”
小蝶的大眼睛倏忽就拉成了两条线，“是你对我耍流氓才合情合理。”
“起來吧你，老爷们的衣服是你随便就掀的啊。”杜远程盘膝坐着，小蘑菇挑选的位置实在不怎么样，再往上蹭蹭就到了关键区域。可小蝶当然不懂这些，越是说她就越叛逆，娓娓答答的一屁股就坐在了某个地方，还墩了墩小身体道“舒服，还是这得劲，你练你的破功吧，小仙我要睡一觉。”
“你个丫头片子！”杜远程揪住她就给拎了起來，“又不饿了是么。”
“饿也沒吃的，呜呜，你虐待我。”
小蝶被揪的眼泪汪汪，奋勇的踢着小腿，试图卷小杜两脚，被她这么一闹腾，杜远程更沒心情了，呼了口气，索性站起身，“吃吃吃！就知道吃。”说罢像塞一团棉花一样把她塞进了衣襟里。
“我们是要吃饭的节奏了么。”
“别学我说话！”
“学你妹！”
“丫头片子……”
俩人一大一小的狗咬狗起來，一路吵嚷着來到山谷中唯一的后厨，那是相当简陋，只有一口破锅，外加几双碗筷。杜远程不会做别的，就会煮土豆，煮了满满一大锅土豆盛到碗里分给小蝶一只道“造吧。”
“沒味道，难道连咸盐都沒的放。”小蝶手捧着足有她人大小的土豆怅然的道。
“你想多了。”杜远程点了点她的脑袋瓜，“吃！”
“小杜，我还想要一个。”
“你叫我啥？小杜？”杜远程哼笑了声道“尊重长辈懂么。”
第一百五十四章：立志性感的小蘑菇
“你才不是长辈，论年纪我该是你长辈才对。”小蝶坐在土豆后面，整个人只露两个魔攻发髻在视线里，“我可是三千岁高龄。”
“噗……”杜远程忍俊不禁，一挑眉梢道“直说吧，你还想不想跟着我了。”
“不带这样的，总拿抛弃威胁人。”
“我就威胁了，怎么地吧。”杜远程指尖向前一探，戳倒了那只遮挡小蝶的土豆，双手交叉下巴抵在上面望着她道“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这么多天了我又当爹來又当妈带着你这么个小饭盒，你还说出这等沒良心遭天谴的话來，我还带着你干甚，自己多逍遥。”
小蝶被他说的瞬间就低下了头，小孩子一旦面对严肃的话題就容易六神无主，睫毛忽闪着，有些小慌张，低低的喃喃“那你是长辈好了。”
“咳咳。”杜远程清了清嗓子，“光说我是长辈有屁用，拿出点实际行动來。”
“啥行动啊。”小蝶抬起眼睛，她的口气是越來越像杜远程了。
“比如，叫我个什么的。”
“哦，嗯，哥哥。”
“滚一边去，不行！再想想。”
“叔儿……”
“能不能有点水准。”
“伯伯？”
“还不如叔呢，唉。”杜远程一副为她的智商担忧的模样，瞄了瞄小蘑菇，一字一顿“叫爹。”
“我才不叫，我又不是你生的。”
“哎呀，这天真是愈发的冷了，小棉裙子什么的，还真有点难搞。”
小蝶听闻他又拿衣服威胁自己，一张笑脸嘟得跟小包子一样，不情不愿，满目忿忿的从嗓子眼挤出一个字，“爹。”
“啥？岁数大了，耳朵背了，大点声！”
“爹！”小蝶一脸被压迫的阶级斗争，“这回你听清了吧！”顿了下，转而又是一副傲娇，“爹，你的耳朵该抠抠了。”
杜远程憋着笑，这被小妮子一口一个爹的叫着真爽，“乖女儿，回头你给爹抠抠可好？”
“你给我买裙子，我就给你抠耳朵。”小蝶霎时又开心了，摇头晃脑的道。
“好说好说，不就一件破裙子么，回头你爹我就给你搞定。”杜远程纯属忽悠小朋友，拍了下小蝶的脑袋道“打道回府。”
“你不练了。”小蝶连忙顺势爬上他的手臂，问道。
“你该说，爹，你不练了。”
……再回去的路上，望着满天星斗，摸着藏在最里层的宝珠，他再次想起來了许诺给弥远真人的两个条件，不知渭染有否仍记挂心头，有沒有还在等。身边也沒第二个可攀谈之人，虽然明知跟小蘑菇谈心是对牛弹琴，可他还是忍不住道“你说，什么才是重要的人。”
“对你好的人。”小蝶毫不迟疑的道，“爹，你对小蝶來说就是最重要的人。”
“少溜须拍马。”杜远程抿了下唇角，“那如果两个人都对你不错呢。”
“那个人在哪？”小蝶迷惑不解。
果然沟通有障碍，小杜叹了口气，继续半是自言自语的道“你会为了其中一个人彻底舍弃另一个人的利益么。”
“会！”沒想到小蝶回答的斩钉截铁，摇头晃脑的道“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丫头片子倒是挺现实啊。”杜远程苦笑了下。
“唉，不得不现实呀。”小蝶被兜在他的衣襟里，上半身露在外面，摇了摇头，摊开小手一副老成世故的样子道“人生处处充满抉择，我们只能选择对我们來说最香甜最可口的果实，即使为此烂掉了其他的果果，也是沒办法的事。”
……好粗浅的比喻，不过也不无道理，还沒等杜远程评价，小蝶又继续表决心的道“就好比以后出现了一位更英俊潇洒的男人要当我的父亲，我也不会舍弃爹爹你的。”
“闭嘴吧……”杜远程黑线的道。
对于他忽然与自己谈心小蝶表现的很亢奋，一路上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即便杜远程左耳听右耳冒，或者干脆置若罔闻，她还是滔滔不绝，其余的小杜基本都沒听见，唯独一句话，把他吓了一跳，小蝶的原话是这样的“我一定会记得爹爹的恩情，等小蝶长大以后必会好好报答你！”
长大？杜远程蓦然停下脚步，“别跟我说你还可以长。”
“当然可以的！”小蝶攥着小拳头发誓般的狠狠道“我一定要快快长大，变成亭亭玉立的大美人！”
“你还是这样吧。”杜远程心道，你要是变成大姑娘了，墨青夜还不得踢死我。
“怎么，爹爹不喜欢小蝶长大的哦。”
“不是不喜欢。”杜远程僵硬的笑了笑，“慢慢來……”
“可天天啃土豆小蝶要何时才能长高。”小蘑菇忧郁的默默道，“我好像跟那些神仙姐姐一样漂亮迷人。”顿了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徒然抬高音调“性感！”
“咳咳，乖，你已经很性感了。”
“有么，爹爹我有么。”小蝶充满渴望的仰脸问。
“有的有的……”杜远**是无语啊，说话间就已回到了住处，天色已晚，像每天一样先给小蘑菇在枕头边上铺好了她的小被窝，他就草草睡了。
这一觉也是潦草纷乱，心里纠结游移，脑海中仿若涌过潮水一般混沌作响，如果他用了渭染的宝珠，如果宝珠消融在他身体里，那，河神以后岂不成了半个神仙。可若是不动，他怕无法短时内突破屏障，而且说不定以后还会遇到类似的问題。看來单凭药物是不行了，若是区区几味珍药就能解决的问題，糟老头子早就下手了，何苦费尽周折的寻觅别人。在半睡半醒间，他还在纠缠着这些事，然后猛然惊醒，坐起來凝视着一片幽暗，再最后试试，要是还不行，就服了他的珠子！
一念及此，杜远程也顾不得深更半夜，起身便去寻那瓷碗。手头催熟的草药都被他用的差不多了，趁着今晚月色清幽，再凝聚些绿液出來。
可随即他就愣住了，怔怔的盯着枕头边上那一小块被月光映亮的被褥，小蘑菇跑哪去了！急忙点亮烛火四下的翻找，沒掉床下面，柜子底下也沒有，小丫头大半夜的竟然跟他玩起了藏猫猫。
第一百五十五章：小蘑菇变大了
“小蝶！赶紧给你爹我滚出來。”杜远程举着蜡烛喝道。
木屋内安安静静，小蝶好像真的不在，而不是什么单纯的恶作剧。
杜远程未免心头揪紧，虽然这个小跟屁虫有时候确实聒噪的很，可真的失踪了，他还是担忧起來，“小蝶，，”一边唤着小蘑菇他一边往屋外走去，在经过柜子边上时，眨了眨眼，瓷碗怎么也沒影了。这丫头片子不会是盗了碗潜逃了吧！当即两步跨了出去，沿着经常走的那条路飞奔而去，小崽子要是真敢偷老子的宝贝，看我不拧下你的脑袋！
四下寂静暗淡，唯有蒿草掠过衣角的沙沙声，随后在他经常凝聚绿液的空地上，小杜蓦然收了脚步，草丛间，只见一缕缕莹绿的光芒阵阵发散耀澈，那只瓷碗安然无恙的摆在地面上，正汲取着月华。
他缓缓走过去，弯腰拾起碗，和每次不同的是，碗底并沒有出现绿液。奇怪了，难道失灵了？杜远程嘀咕的想，旋即环顾四周，大喊道“黄毛小丫头，出來！”
夜深人静的偷了瓷碗出來玩，看來不严加管教一番是不行了，当即又喝道“再不出來我怒了！”
然后，传來一抹稀稀疏疏的声响，一个黑影从草丛里站了起來。
杜远程望过去，手中的瓷碗丁玲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你是小蝶！”望着十米外那个幼童，他下巴差点沒脱臼。
“是我……”小蝶攥着衣角，显然比他还紧张，深深的埋着头，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你……怎么搞的！”杜远程也顾不上瓷碗了，两步迈上前去上上下下打量她，“怎么突然就变大了，啊！我知道了，你喝了碗里的绿液对不对！”
“小蝶也沒想到会这样。”小蘑菇这才抬起头來，眼神闪烁惊魂未定的瞅着他，“还好，衣服也跟着变大了……”
杜远程扶了扶额角，身体都微微一晃，原本土豆大小的小蘑菇一下子变成了五十厘米高，跟一岁稚童无异。这要他如何是好，从前还能藏在衣襟里袖口内，可她现下这么大个，往哪藏啊，糟老头子回來怎么交代！
“你就给我惹祸吧。”杜远程无力的叹道。
“小蝶是想快快长大。”小蘑菇撇着嘴，“我也沒料到喝了那一小滴绿绿的汁液就会长了这么高……”
“沒料到，你能料到什么，啊！”杜远程气得直转悠，本不想责骂小蘑菇，可是在忍不住，“你一天到晚的，成天见的看我弄草药，还说啥预料之外，你就是故意的！你就坑我吧。”
“那是对植物的，我现在不是蘑菇了……”小蝶的声音又低下去，“你不想要我了，要抛弃我了。”
“不是你……你说说，自己说！让我往哪藏你这么个货。”
“藏不住就不藏呗。”
“你当那老头子是瞎的啊，这山谷里就你我俩人儿。”
小蝶被他当头训斥的整个人都小了一圈，嘟着嘴不做声了。
“用青夜的话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是谁。”
“什么谁呀，哪有人呐！”
“那个青夜，你刚才自己说的……”
“我都给你气傻了。”杜远程唉声叹气，望了眼天道“我朋友，挚友。”
“哦。”小蝶嘟了嘟小嘴，小小声的道“他也是经常这样说你的么。”
“给我闭了，小屁孩！”杜远程说到底也不能就丢下小蘑菇不管了，毕竟‘父女’一场，走回去拾起瓷碗，沒好气的道“跟上！”
“爹爹~~”小蝶立刻就笑得如花灿烂，把方才的一幕顿抛九霄，一溜小跑的屁颠颠的跟随小杜回了家。
杜远程从那一天起成了名符其实的孩儿他爹，看上去半岁大的小蝶脚前脚后的跟着他，换成谁都会以为是他的孩子。日子过去七天，想糟老头子也快回來了。该如何交代小蝶，这是个问題，令他颇为头疼。神隐谷旷远僻静，若说是不小心走进來的，根本不切实际，况且山谷的入口那般的隐秘。但除了这个，似乎也沒有更好的借口。小蝶却一点也不知道犯愁，每日里兴高采烈，吃得饱睡得香，十分享受认杜远程当爹的生活。
除了这黄毛丫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让杜远程彻夜难眠，那便是一周过去，他的功法仍是沒有一丝丝进展，生生卡在了那里。任凭他如何用瓷碗凝聚催熟的绿液，炼制出一把把丹药服下，都无济于事。难道是天意么，那个层林尽染的秋日午后，他坐在一棵树下，捏着河神的珠子出神，翻來覆去的看，就好像那颗莹润碧透的宝珠里隐含着一说即错的玄机。
“爹爹~”一个稚嫩甜美的声音从几丈外欢快的飘來，杜远程抬起头，只见小蝶挥舞着小手朝他雀跃而來，一枚红艳艳的果子摊开在她玉笋般的手心里，“给。”
杜远程写着眼角瞥了一眼，不以为然的道“怎么滴，对衣服不满意，想要毒死老子么。”
……小蝶的眼神瞬间凝固石化了，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她也发现了一个本质问題，那就是，，她这个爹沒大沒小！一点当爹的风范都沒有。“不吃拉倒。”说罢，她一屁股在一边的小石头上坐下，自己啃起來。
“唉，孝心呐，就这么经不住考验。”杜远程仰天长叹，“家有此女，人生不幸。”
“我给你了，你不吃赖谁，还冤枉我想毒死你，不理你了。”小蝶说着还转过了身去，用小后背对着他。
“死丫头，给我吃一口！”杜远程眼见着果子就要被小蝶吃干抹净，一把扭过她抢过去狠狠的咬了一大口，笑眯眯的道“不错不错，挺甜的。”
“那还用说，我跑了好远的山路才摘到的。”小蝶撩起衣角擦了擦手，满目渴望的看着他道“爹爹，你啥时候还给我做新衣裳呀。”
“有一件对付穿得了！”杜远程沒好气的道，瞄了瞄小蝶身上那件跟麻袋差不多的棉服，各种纵横交错的明针明线若难看的伤疤一样遍布其上，不过就是这样，也是耗费了他三天三夜的时间，费尽心血才缝制成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天空之海
看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娃娃穿着这样一件破不漏搜的棉衣，他也多少觉得有点对不起小妮子，人家脚前脚后的叫他爹，连个像样的衣服也沒得穿。“过两天吧，等糟老头子回來的，先把你的事搞定再说！”
“我的事，我啥事？”小蝶不解的问。
“你傻呀，他还不知道你呢，沒准看到后一脚给你卷出去。”
“那爹爹呢，你不保护小蝶么。”
“咳咳，你爹我……自身难保。”
“呜呜，爹爹薄情寡义，是个负心汉。”
……杜远程差点沒吐血，拧着小蝶的耳朵道“你这些歪词都跟谁学的！”
“小蝶天生丽质，用不着学就会。”小蝶决然忿忿，耳朵被揪着也不求饶，定定的道“你要是这么对我，我以后再不叫你爹了，我就离家出走！”
“我勒个去，你赶紧走吧。”杜远程听完哈哈笑，“我巴不得你现在就滚蛋。”
小蝶盯着他，再盯着，突然嘴角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豆粒大的泪珠顺着圆乎乎的小脸蛋滚落下來，“你是坏银！呜呜。”
杜远程哈哈道“对呀对呀，我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这话你说过不止一遍两遍了，早该做好觉悟了。”
“呜呜呜……”小蝶挣开他，哭天抹泪的飞奔跑开。
“丫头片子，给我回來！”
小小的受伤的身影转瞬消失在林子口。杜远程叹了口气，旋即又笑了，起身追了过去。也不知小蝶一气之下跑到哪里去了，他从下午一直找到黄昏落日，硬是沒寻到。这下坏了，她不会是想不开……不能不能，小杜心急如焚的安慰着自己，小丫头平时性格开朗的很，拥有一种毫无來由的自负，这种傻事她十有十的不会干，但人哪去了呢，唉！站在寂静的山林中，满目火红的枫叶在山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天际那轮熔金落日一寸寸被四周的山峦湮沒，天就要黑了。这方原始森林到了夜里经常有野兽出沒，万一这死丫头被吃了……急死人了，杜远程举起双手竖在嘴边对着空旷的林地大喊“小蝶，，死丫头片子！”
回应他的唯有树叶的轻响与初醒的夜莺婉转的低鸣。
扯着嗓子吼了一阵子，杜远程垂头丧气的跌坐在草地上，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最初采摘小蝶的那个蘑菇堆，沒准去那了，于是赶紧步履匆匆的奔赴。
月色初升，清冷银白的光辉洒满森林的每个角落，交错盘复的枝桠停落着昼伏夜出的鸟儿，睁着琥珀色的眼睛瞧着这个奇怪的男子，他好端端的蹲在蘑菇旁边做什么，还一直不停的在跟蘑菇讲话。
“你，还有你，有沒有看到那只名为小蝶的蝴蝶菇。”杜远程指着红伞菇问道。
蘑菇们安安静静的戳在那，估计心里也在使劲的翻白眼，哪跑出來的神经病……
“老子问你们话呢！”杜远程狠狠的道，“要是拒不交代，就把你们一个个连根拔起！”
“别……”突然，一个小小的声音冒了出來。
“果然，我就知道你们有道儿。”杜远程斜着嘴角勾出一个笑，“她在哪躲着呢。”
红灿灿的蘑菇头动了动，伞盖微微掀起，“她说她要回家。”
“家？哪是她的家。”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本不属于这里。”红伞菇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眼前人一个冲动就把自己摘了回家炖汤，“我们原本生活在海边。”
“海边？”杜远程难以置信，“哪有海边长蘑菇的。”
“可，确实。”红伞菇的声音低了几分，“小的不敢欺瞒公子，我等本是镜海岸的守护蘑菇。”
“镜海？”杜远程更迷糊了，他咋沒听说过，“你是说小蝶回镜海了。”
“应该是的。”红伞菇又点了点伞盖，“几万年前因为一场变故，我们的祖先被吹到了这里，从此以后便在这片不见天日的森林里生长繁衍。”
原來蘑菇也有故事……杜远程心下颇有几分黯然，三界众生谁都活得不容易，唉，旋即立即联想到了此刻不知如何的墨青夜。为了生存，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为了能见到每日灿烂的阳光，每个人甚至每个植物都在努力的坚持，顽强的生活。
“镜海怎么走。”他问。
“这……小的已经不记得了。”红伞菇默默的道，“过了太久太久的时间，我倒是听我的爷爷谈起过那片蔚蓝的海域。”顿了下，它的语气蓦然变得辽远与憧憬，“传说中那里很美很美，广阔无垠的镜海湮沒了世间所有的悲伤，倒映着蓝天白云，自由自在。”
“哦。”杜远程点点头，到目前为止他只知道上有九重天，下有万丈鬼界，在遥远的东方有着一方不受尘世干扰的地方，却从未听闻过镜海一说。“可既然你都不记得它的具体位置了，小蝶也一定不知道啊，那这傻丫头往哪走呐。”
“她只是向着镜海的方向。”红伞菇道，“小的也沒法阻拦，她现在已幻化为人形，右腿右脚能跑能跳，我即使想拦着也力不从心。”
“你放心咱沒责怪你的意思。”杜远程抬手摸了摸红伞菇，怅然的叹了口气，说到故乡，他也很想回去，只怕这辈子都无缘再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顿了下，他不禁问“镜海在什么方向。”
“无方无位，天空之海。”
杜远程的眼睛徒然瞪大，天空之海莫非是空中的一片海域？这也太神了吧，不过转念一想，在这个世界也沒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我在仙界并未看到过任何海域。”
“不是每个人都能寻得到它的。”红伞菇的语气变得沉肃，“也要看机缘。”顿了下，晃了晃伞盖，貌似在思考该如何解释，而后道“这样跟你说吧公子，若想抵达镜海，须得赶上逆流的云层，沿着云朵一路逆袭而上冲破虚空与时空的界限，才能跃登到那片美丽的大海。”
第一百五十七章：形如死人的巨汉
“这么玄。”杜远程恍然的一点头，“那小蝶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是她太渴望了吧。”小红伞默默的道。
“好了，我知道了，多谢。”杜远程站起身來，伸了伸腰，本想问问小红伞是否也想变作人形，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了，有一个小蝶就够他受的了。如今距离她跑掉已经足足过了五六个时辰，想她早已出了山谷，自己也无处可寻，只能期盼着这小丫头实现梦想，回到属于自己的天空下。
然如此小杜的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不用再为如何向魏仁钟交代找理由了。在小怅然与小释然的情绪交叠下，他离开这片深深的幽林朝回走去。一下午的光景，木屋又变回空空荡荡只身一人，多少让他有点不习惯，歪着头坐在床边望着窗口发呆。从栅格窗棂望出去，正好能瞥见一角弯月挂在漆黑如墨的苍穹，静静的俯视着天地万物。一缕幽幽的寂寞悄然的袭上他的心头，孤独，人在漫长的生命路途中最常面对的就是孤寂。有的时候那长久的寂寞比死亡还要可怕。沒了小蝶在一边喋喋不休，杜远程瞬间耳根就清净了，也瞬时也产生了一种落差。
“唉，你说我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摆弄着珠子他笑问。
若是此刻小蝶在，一定会大力鼓吹他吃定。深吐口气，又注视了宝珠几秒，他不知哪來的一道决绝之意，仰起头就把宝珠吞了。随后，一股强烈而诡异的感觉从他体内迸发，霸道而痛苦，就像冰火交融，一方拼命的想要置对方于死地，前一秒是火焰般的灼痛，后一秒接踵而至的是深渊般的寒彻，它们汹涌交错，大起大落，烈火欲融化坚冰，坚冰欲封冻烈火。腑脏六腑跟着翻滚，奇经八脉都仿若瞬间绞成一团，杜远程的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扶着床沿蹲在地上，手指紧紧的抓着被褥，巨大的诡动气蕴压迫得他几乎疯掉，难道这么快就遭天谴了么。
小杜苦笑，却莫名的畅快，一丝血色沿着他的唇角流下。
遥遥千里，河神亦知道了他之所想？是要惩罚于他？呵呵。这难以克制的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就如一道龙卷风般席卷过每个角落，无论他怎样拼尽全力想要稳定调息皆无济于事，但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笑容，难以描绘的笑意，带着深深的自嘲与不甘，却是那般笃定。最后小杜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不住的往外咳血，大限将至了？真是可笑。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那岂不是成了天下最大的笑柄。盗取神仙宝珠的凡夫俗子因为想练就旷世奇功经脉爆断而亡，正是应了自作孽不可活那句俗语。不过谁有在意他的生死，谁又会知道，除了那只脾气暴躁的蟒妖外，谁又会真的放在心间。在这痛苦之中，杜远程想了好多好多，神智渐渐模糊，好多平日里想多不会想的问題一股脑的涌上來，灵魂好像都出窍了。
在这痛楚又模糊光景之中，仿佛又什么生生进入了他的脑海，带着某种不可磨灭的烙印硬是冲了进來，若海啸般杂乱无章的声响呼啸而过，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喉咙里翻涌而出，被他咬牙给咽了回去，紧接着又是一股腥甜，最终，杜远程昏迷过去。
如同一个冗长的梦境，在梦中，他邂逅了自己。他与自己的影子相遇在某处莫名的地方。准确的说，是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可却有着不同的灵魂。
他们似乎谈了好久，久到杜远程根本无法记得梦中的话语。
只记得，从那个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是那般的熟稔。
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是那般的深邃而饱含期待。
他是谁？名字怎么都想不起來。
在杜远程神志稍微清醒时，他就拼命的回忆着梦里的场面，冥冥之中，他觉得跟自己的前世有关。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上下眼皮就跟被胶水粘上一样怎么也睁不开，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有光打在眼皮上，莫非天亮了？
就在这时，一道稚嫩而尖利的喊叫声将他生生从混沌中惊醒，是小蝶！
杜远程猛然睁开双眼，只见门口三米外正晃动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被某人拎在半空，狠命的挣扎叫喊，“放开我老怪物！爹爹救我！”
他连滚带爬的起來，踉跄着夺门而出，想都沒想的脱口喝道“放开她！”
明媚的阳光映着魏仁钟苍老褶皱的容颜，就是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此时却让杜远程浑身一震。因为像是梦魇一般，在魏老的脸上面浮着一层袅袅的黑雾，就如同整张脸带了一张面具，黑纱翳雾，可怖之极。而在这数日内，他貌似又老去了许多，皮肤灰锵锵的，暗沉沉的，一副一脚迈进棺材的样子。
“臭小子胆子是不小！我才离开几天，就弄了这么个來路不明的丫头回來。”魏仁钟说着摇了摇手中的小蝶，“浑身的妖气。”
“你先放她下來，我，解释给你听。”杜远程一边思忖一边道。
“呵呵，老夫用不着你來解释，这点门道还是看得出。”魏老冷笑，一下丢开小蝶，小家伙掉落在地，又被糟老头踢了两脚，呜呜大哭。“一看就是沒成气候的妖障，竟敢來我神隐谷兴风作浪！”
“她不是妖精，她是……小神仙。”连杜远程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
“臭小子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吧！呵，连妖孽与神仙都分不清了。”魏仁钟冷眼睨着小蝶，突然道“把她给我扔出谷外！”
？他这跟谁说话呢，不但更老了，而且神智也不清醒了。杜远程四下看看，沒发现有人的影子，而就在当下，猛然，从几丈外的树林里蹭下窜出一道巨大的黑影挡在了欲爬走的小蝶前面。
此人身形高大彪悍，已超出常人范围，足足有两米高，若一面墙般遮蔽住背后照过來的阳光，而且面目狰狞，面色青白，如死人一般。听到魏仁钟的指令后，他一只大手阴沉沉的向小蝶按下，如抓住一只蚂蚁般将她凭空拎起，作势就要扔出去。杜远程也顾不得许多，冲将上去试图阻拦巨汉，只是轻飘飘的一下他就被甩出去好远，重重的砸在地上。
第一百五十八章：石奴
当下，魏仁钟却疯癫般的狂笑道“怎么样臭小子，我的仆人还可以吧。”
杜远程旧伤还未痊愈，被这么重量级的选手一振，一口血又喷了出來，咬牙切齿的道“委实不错，看來魏老已经不需要在下了，那不如放我离开，留我在此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
“想得美。”魏老冷冷的阴笑道“他是他，你是你，你们各有各的用处。”
说话间，巨汉已经拎着小蝶朝谷外的方向大步而去，杜远程爬起來追了过去，死死的抓住他不放，但此人实在过为庞大，气大如牛，只是挥挥手指就能将他拍个扁，最后小杜只好抱着他的脚踝不松手，小蝶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嘴里不停的喊爹爹，本來杜远程也沒打算这么拼命，但听到她这么叫自己，那种本能的保护欲就涌了上來，一副周瑜打黄盖的愿挨样，看的一旁的魏仁钟笑声愈发张狂。
“小子，我让你练的功可有进展。”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这，杜远程心下冷笑，想你是阳寿将尽了吧，当即回道“不是一般的有。”
“哦？”魏仁钟大喜，“上前给我一看。”
“我现在前的了么，”杜远程被拖着走，身体扑在地上拽出去好远，那巨汉仿佛无知无觉，连看都沒看他一眼，继续大踏步前行，小杜愤怒之极的吼道“还不让他停下來！”
魏仁钟呵呵的冷笑，过了片刻道“石奴，停下。”
巨汉立马就乖乖停住了，半步都不往前迈，简直对魏仁钟言听计从。
杜远程趁机一咕噜爬起來从巨汉的手中撦拽小蝶，可那石奴却死也不肯放手，小蝶被扯得都快断掉了，拼命的挣扎，这时魏仁钟又不急不慢的道了句“先放开那妮子。”
巨汉立马就松开了，比红外线遥控还要及时精准。
小蝶哭天抹泪不顾一切的扑到杜远程怀里，呜呜的哭。小杜安慰了她两句，目前重中之重不是她，也沒管一边的巨汉，径直走向魏老，道“你想要的，我已经做到，第三层！”
又是在赌，而且是一场沒有任何把握的赌局，只希冀上苍能多给他一点点时间。一语出，魏老立刻一步跨到他跟前，作势就要去捉他的左手腕，杜远程却一闪将手背在了身后，“魏老，为了能尽快修炼到第三层，我已经连续好几夜沒合眼了，昨晚更是精修苦练到清晨，这不，你回來时我还在沉睡。”
魏仁钟的眸光一闪，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反问道“修炼该在石室内，你怎么跑到自己房间里练的是哪门子功夫。”
“温故而知新，魏老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晓得？”杜远程故作镇定道“我是将在密室内修炼到的功力回去再温习一遍，在脑子中过一次以防遗漏。”顿了下，“先下我人困马乏的，不如等到我稍加休息后，傍晚时候你再來检验不迟。”
沒等魏仁钟说话，他掂了掂臂弯里的小蝶继续道“至于这个小娃娃麽，也无伤大雅，更不会妨碍到魏老，平时也可以跟我说话解闷，不如就暂且留她在谷中，大大小小也是个帮手。”
“哼哼，一个小丫头能帮什么，何况还是个妖孽。”
“大忙是帮不上，但打个水端个茶总是行的。”杜远程见魏老已经认定小蝶是妖精，不如索性顺着他说“她确实是林中野菇偶得灵性所变，可本性并不坏，妖与人之间本來也沒明确的界限，妖善即为人，人恶即是妖。”
魏仁钟闻言只是冷笑，并未答复，转而一甩衣袖道“傍晚时候你到我房中來。”
说罢，便带着巨汉离去了。这一关算是暂且过了，可这糟老头子答应自己的事儿呢，怎么半个字都沒提。
也罢，先准备好应对他的筹码再说。为了以防万一，小杜将小蝶一起带入了密室，此番变故小蝶被吓得不轻，一路都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泪水未干的小脸贴着他的脸颊，魂不守舍的。杜远程亦心情沉重，只是随便的安慰了她两句就不再作声。
进入密室后，他将石门锁死，一屁股坐在蒲团上，连书卷都沒翻，那一行行的术法咒语早就深深刻印在了脑海中，事不宜迟他当即修炼起來。但愿河神的珠子能助他突破这道障碍，杜远程一边默默祈祷一边集中精力运转气蕴，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灵蕴若泉水一般涌过全身，那道一直缠绕他的瓶颈似乎根本沒存在过。而且不单如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顺畅，从身到心，从眼到口，周身任何一个角落都清明的无法形容，就好似真气流转过四肢百骸后，他整个人也随之焕然一新。
这令盘膝而坐的他不禁放声大笑起來，吓了小蝶一跳，还以为他走火入魔疯了，急急地道“爹爹，你还好吧……”
“还好还好，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杜远程美滋滋的道，喜形于色，“乖乖一边玩去，等你爹我有所成就后，给你买一车的新衣裳。”
“真的？爹爹你可不许骗人。”
“一言为定，真是的，区区一点衣裳算得了什么，现在听我口令，闭嘴，保持安静。”
“嗯嗯。”小蝶立马乖乖的端坐在一边，不再言语，此时在她小小的心灵里，已经认定了杜远程这个干爹，关键的时刻他能够奋不顾身的救自己，就是亲生父母也未必能做到，有多少孤儿就是被狠心的爹妈抛弃的。小蘑菇开始暗自庆幸起來，感叹命运的如此厚待，那边杜远程又开始闭目静修，双手交错回环着做着古怪的姿势，口中还振振有词，可惜那些咒语什么的她一句听不懂。
第一百五十九章：救命稻草
时间在幽暗的密室内安安静静的流过，小蝶等待的几乎昏昏欲睡，忽然一道光亮刺目的闪耀而过，她蓦然从迷糊的状态回过神來，当即呀的一声，随即跳了起來大喊道“爹爹，你着火了！快，水，水！”
“沒有好吧，淡定。”杜远程笑，晃了晃指尖上那团火球，“这是你爹我最新的成就。”
“那，那是什么。”小蝶慢慢的蹭过去，贴近那团火光，瞧了又瞧。
“火啊，沒见过。”杜远程有点无语，“纵火术，不，火球术……”
“爹爹，你可不要玩火自焚呐！”小蝶担忧的道，“你要是不小心被烧死了，我怎么办呀。”
……“闭上你的乌鸦嘴。”杜远程对自己的成就颇为得意，随即压低声音“别跟那糟老头子说知道么。”
“嗯！”小蝶使劲的一点脑袋瓜，蘑菇发髻都被点歪了，“我恨他！”
“恨这样的话也不能说的。”杜远程觉得跟她说多了也是废话，可还是不由得自言自语“我现在还不是魏仁钟的对手，假以时日，必要翻身！”
“嗯嗯嗯！爹爹放火烧死他！”
……多么简单粗暴。杜远程当即抿了下嘴角，拍拍屁股站起來道“走，去找老怪物。”
按照无字秘籍上所言，他如今已完全冲破了第二层的最后关口，成功抵达第三层境界，不仅如此，短短半天时光，他已将第三层尽数练成，当然了，在片刻后的把脉中他是不会显露全部的，只要让糟老头检验出自己练就到三层一半即可。现如今他也学会了留一手，给自己留出后路。若是魏仁钟信守承诺让他见上墨青夜一面，他再展露不迟。
心底打着算盘，步伐已到了魏老房门前。
暮色四合，星垂平野。墨蓝色的天空下，在门左侧赫然伫立着一个巨大的影子，就像一尊巍峨的石像一般一动不动。正是那名为石奴的巨汉。见杜远程牵着小蝶前來，甚至连眼睛都沒转一下，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与他无关，而他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中，唯一的能引起他注意的便是魏仁钟的命令。
这个巨汉很是诡异，看起來似人非人，看面色跟僵尸无二，但却是血肉之躯，方阔的脸颊严重的浮肿，就似在阴冷潮湿的地方禁锢了好久好久，被冷水浸过一般。杜远程也沒多言，当下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他也沒正眼瞧石奴，径直朝屋内走去，魏仁钟似乎正在等候他的到來，门扉四敞大开。
“魏老。”他冷沉而客气的道。
此刻，魏仁钟正端坐在吱嘎的摇椅上，一边开合着折扇，一边喝着茶水，神情很是闲适，“來了。”
布满皱纹的眼角不经意的瞄了眼一边的小蝶，沉默，沉默的意味深长。
彼此都心知肚明，为了什么而忍耐对方。
杜远程干脆利落的撸起袖子，抬起左手腕递到他跟前。
“很自信么，年轻人。”魏仁钟放下茶盏，缓缓的从椅子上起身，先是目光精锐的上下打量杜远程一番，然后将枯瘦的手指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腕上。杜远程也于此蕴气，将不想让其检验出來的几分功力深深的隐藏。
“嘶。”魏仁钟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低吟，随即蹙起眉头，眼睛也跟着闭起來，似乎在专注的细品他的真气，还十分的享受一般摇头晃脑，其形色有点梨园唱家的味道，“不错，太妙了！”随着一声赞叹，他蓦然睁开双目，眼中精光四射，充满了贪婪，“年轻人，你果然沒让我失望，很好，很好啊。”
“呵呵。”杜远程适时的收回手，“看來晚辈是可以为魏老尽些微薄之力了，徒弟也很是欣慰与荣幸。”顿了下，话锋一转“不知魏老之前答应我的事，呵。”
“哼哼。”魏老从鼻子里发出两声冷笑，“你放心，只要你先助我度过眼前的难关，我魏仁钟必会言而守信。”
“却不知魏老眼前有何不妥。”杜远程明知故问道，看着他这幅死德性就知道活不久了。
魏仁钟并未作答，而是瞄了瞄小蝶，“让这妖孽出去。”
“我才不是妖孽，我是小神仙，臭老头！”小蝶仗着有杜远程给他撑腰，攥着小拳头抗议道。
“小蝶，你先到外面玩一会儿，听话哈。”杜远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片刻后爹就去找你。”
他这一个顺口的爹不要紧，一边的魏仁钟下巴肘子差点沒掉了，一贯雷打不动的脸上浮现起深刻质疑的惊诧，“你竟与这妖孽以父女相称！”
“魏老，眼下这不是关键的吧。”杜远程将小蝶推了出去，又叮嘱了两句，回转身对魏仁钟道“比起她來，我觉得您脸上莫名的黑雾更值得关注。”
一句话说得魏仁钟脸色顿时就沉了，混沌的双目迸射出刻骨的恨意，连绵不绝，似乎想要吞噬掉一切般可怖，随即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休要多嘴！”又略微思忖了下道“随我來。”
“怎么，不在这屋子里么。”杜远程摸不透糟老头是如何作想的，风一阵雨又一阵，阴晴不定，情绪起伏，大有歇斯底里的前兆。“那你让我把小蝶赶出去作甚。”
“少说废话臭小子。”魏仁钟阴阴的道，“我就是不想这只妖孽在一旁碍事！”
“好好。”杜远程冷笑着道，“那要在下随你去往何处。”
“后山。”魏仁钟丢下两个字，颤颤巍巍的出了房门，经过小蝶身边时，还不忘给了她一下，这一脚踢得倒是不重，但也足以将正蹲在那玩石头的小丫头卷的人仰马翻。足以见得，糟老头是多么嫌弃小杜以及跟他有关的一切。但在利益链条上，很多不能忍之事也都忍耐了。沒等杜远程开口，他就狠歹歹的指着小蝶恐吓“不要跟來！否则把你扔到山谷喂狼！”
杜远程心里很是蔑视，自己要挂了，心有不服，拿小孩子撒什么气，想他风华正茂时也非义薄云天的英雄，多半是个阴险计较的枭雄，称是枭雄也未免有点抬举他了，此前如履薄冰建立的那么一丢丢同情接纳也彻底烟消云散，以至于他巴不得糟老头气绝身亡。其实魏仁钟此时此刻也真不敢招惹小杜，方才把脉后，其体内流转的真气雄厚霸道，远超乎他的预想，世间再寻不到第二棵如他这般的救命稻草了，他怎能不牢牢抓住。所以就将心底的不满与怨愤统统发泄到了小蝶身上，有点含沙射影之嫌。此间无话，魏老将他带至一处十分诡秘阴仄之地，连头顶的月光都透不进來，举目而望，皆是遮天蔽日的错落枝桠。
第一百六十章：美男子魏先生
山谷中竟然还有这么个鬼地方，看來自己还是沒熟门熟路啊。杜远程暗自撇了撇嘴，这老头子是要干啥，四下冷风嗖嗖，那股凉气直接渗透肌肤钻进骨子，他抱着肩谨小慎微的前行，随后，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片空地。
一看便知，这块空地是特意磊建起來的，被整理的很平整，四面还围着砖石堆砌的矮墙。而且很是令人费解的是，在东西南北四个角各摆放着一支蜡烛，魏仁钟先是捏了个诀点燃了烛火，然后拾起一根木棍在地中央画了一个八卦图案，扔开棍子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道“进來。”
杜远程迈过矮墙缓缓的走上前，一丝迷惑，盯着那图案端详，只是普通的八卦五行，倒也沒什么奇特之处。
忽然，幽暗中刷刷闪过几道白光，他猛然往回退了数步，只见魏仁钟从袖口里落出六柄短剑，每一把都寒光凛凛，刀锋极薄，是罕见的软剑。
“魏老，你这是干什么。”杜远程心里早有防备，也沒惊慌道。
魏仁钟阴森森的注视着他，突然，剑光一转，只听噗的一声，旋即又是噗噗几声闷响，将那六柄短剑尽数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杜远程震惊在原地，叫自己來不会是想参观他的自杀现场吧。
但下一秒，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那六柄锋利的软剑虽一直沒到剑柄皆插入了他的体内，可却沒有一滴血流下。
魏仁钟面如死灰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五官拧在一处，狰狞可怖。
杜远程愣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如此自残是为了什么。极度的痛楚慢慢的在魏仁钟的神情中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浓烈的黑雾笼罩在他的脸孔上，袅袅绕绕，就像无数有了生命的黑色蚯蚓，看起來令人毛孔悚然。
然后，糟老头子在八卦阵中央盘膝而坐，闭起双目，口中低低的念诵着咒语。
借着摇曳的烛火，从震惊状态回过神的杜远程这才发现，六柄短剑的剑柄上皆雕刻着鬼头。每一张脸都极为的阴翳，张牙舞爪。而且伴随着魏仁钟的咒语，它们似乎活了一般，竟然咧开了嘴。
那鬼头的笑容一如念咒之人常有的一般，不可一世甚为癫狂。
小杜倒吸一口气，如今能做的，唯有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笼罩在魏老脸上的雾气更加的漆黑，简直连他的五官都看不真切了。杜远程暗自运功，若有意外，只能以死相拼。
旋即，更恐怖的一幕接踵而至，从那些大笑的鬼头嘴角竟然流出了鲜血！
只是血色黯沉，趋近于墨红，粘稠浓烈，一滴滴的落在魏仁钟的身上。
杜远程瞬也不瞬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六柄短剑依次刺入他的六大脉穴，每个穴位都是要害，若是用于制敌，则可一招致命。而糟老头却安然无恙，这不能不说他的道行很深而且充满邪气。
就在这时，只听魏仁钟一声吼道“上前來！”
杜远程踟蹰了下，一横心跨到他跟前，道“如何。”
从那张被黑雾笼罩的脸后面发出一个苍老混沌的声音，似乎这一切已消耗了魏仁钟大部分精力，喘息着道“将真气从我背后击入……咳咳，快！”
杜远程转了下眼睛，依其而做，绕到糟老头身后，双手先一合十，随即用尽力道两掌击了过去，分别击在他的肩胛骨上，魏仁钟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感觉像是吐血了，小杜也看不到正面的境况，可却在此留了个余地，只是输了些真气进去，而且控制着气蕴让其导入的速度很是缓慢。
他的不急不缓可急坏了此刻的魏仁钟，旦夕祸福皆在一招之间。当即暴躁的吼道“臭小子！你竟然敢跟老子玩心计……咳咳，看我不……”
“魏老，弟子现在看不到你，呵呵，你的表情，你的脸。”杜远程冷冷笑道，故意加重了脸这个字，悠悠的道“想必你面上的黑雾就是困扰你的所在吧，却不知那六个鬼头是干什么用的，用來饮你之血食你之肉？啧啧，真是残忍呐，一个人能对自己这么狠，也不是件容易事，徒弟佩服佩服啊。”
魏仁钟几乎要吐血而亡，不是被折磨的，是被气的，但又不能发作，只能咬牙忍着听着臭小子的冷嘲热讽，心底的阴暗无限度的扩大。“哼哼，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咳咳……还有，还有那个蟒妖！”
“我正想说呢，啥时候安排我们见面呐。”
“你先，咳，先助我退了它们再说！”
“也行。”杜远程轻描淡写的道，又将一部分真气输入了魏仁钟的体内，旋即诡秘而明显的变化映入眼底，六个鬼头突然间就不笑了，咧开的嘴角渐渐的向下撇，看上去很是沮丧。随着小杜越來越厚重的气蕴导入，它们变得愈发的沮丧绝望起來，嘴角也不再流淌浓墨般的鲜血，渐渐的竟然合拢了嘴。
而同时魏仁钟的状况似乎也有了扭转，不再喘息的那么厉害。
果不出所料，这六个鬼头就是他的命门。
“可以了吧。”杜远程问，实在不想浪费自己的蕴识。
“嗯。”魏仁钟沉吟了下，声音变得很陌生，“暂且这样。”
杜远程一惊，怎么的连人也换了？怎么不是他的嗓音了。
但见昏昏烛火下，魏仁钟背对着他徐徐起身，顿时，小杜就惊讶的半个字吐不出來，原本弯腰驼背的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挺拔的腰身，硬朗的轮廓，本因佝偻着脊背魏老看上去要比杜远程矮半头，可现在已经与他相差无几。
随后，魏仁钟缓缓的转过身。
杜远程揉了揉眼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哪还有老态龙钟行将朽木的糟老头，分明是一个三十來岁意气风发的男子，而且还是个极品美男子！
魏仁钟长得真不赖呀，虽然不及墨青夜那么冷冽俊美，可也称得上绝对英俊。
怪不得他一直怀恨在心，无法释怀，要换成谁本來这么帅气，一下子变得那般不堪入目，郁闷纠葛都是次要的，基本都可以跳楼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是你来了么
如此看來，魏老的意志力还是很坚定的。杜远程心里冷笑，大骂活该。
不过纵然魏仁钟再英俊潇洒，杜远程也对他不來电，扫了两眼后就直奔主題“你何时带他來见我。”
“你并未尽全力。”魏仁钟道。
“是啊，你说的沒错。”杜远程坦然的接住了他的话，“你也并未兑现承诺。”
“呵呵。”魏仁钟笑的杀机四伏，“想要见面还不容易，不过下次，你要是还跟我玩这种把戏，我可绝不惯着你！”
“要让我全力以赴也可以，明日，便带他來。”
魏仁钟咽下一口恶火，移开视线打了个口哨，须臾只见那只一直在他出谷时监视杜远程的小鸟扑闪着翅膀飞了过來，魏仁钟貌似对这只鸟特别宠爱，用指尖在它的羽毛上抚了又抚，然后一扬手，鸟儿便飞走了，很快消失在夜空。
再然后，他才不缓不慢的一一拔掉了几大穴脉上刺着的短剑，滴血未流又收回了宽大的衣袖中。“把蜡烛吹了。”他随即命令道，然自己却哼着小曲闲庭信步的走开了。
这下给你美得，连姓什么都忘了吧，杜远程恨恨的吹灭了烛火，不知他这种状态能挺多久。一路上，魏仁钟心情大好，一会儿看看手，一会儿摸摸脸，一会儿又捋起几缕头发瞧，一副自恋狂的姿态。
看的小杜阵阵蛋疼，到了木屋门口，魏仁钟毫不犹豫的给他吃了个闭门羹。
其实他也沒想进去，回來主要是带走小蝶。
却意外的发现这个不知死活的黄毛丫头竟然蹲在石奴的脚边玩耍，见他回來，望眼欲穿的道“爹爹~小蝶想你了。”
“嗯，想我了好……”杜远程有点受不了小丫头撒娇娇，“怎么想的你，跟他玩啥，起來，走！”
小蝶扑了扑小手上的土，牵住杜远程的衣角道“我沒跟他玩，他也不说话，爹爹，这个怪蜀黍是石头做的么。”
“不是。”杜远程应付了句，心里满满的都是明日与墨青夜再见的情形。
“那他为什么不说话呀，他是死了么。”
“哎呀烦不烦，我哪知道！反正你以后离他远点，忘了他是怎么收拾你的了，好了伤疤忘了疼。”
“嗯嗯，小蝶最听爹爹的话了，以后只跟爹爹一个人玩。”小蝶一边扯着他蹦蹦跳跳，一边还时不时的回头望去，道“爹爹，你看，那个石头人瞧咱们呢。”
“嗯？”杜远程闻言警觉的回首看去，随即舒了口气道“他沒看咱们，就是往这边望罢了。”顿了下，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望着石奴出神，从这个距离这个角度看过去，怎么有一丝熟悉的感觉，这抹气息好像曾经在何处感受过。
“爹爹，你看什么呢。”小蝶仰着小脸问。
“沒什么，走吧。”杜远程晃了晃脑袋，想是自己神经过度紧张，才会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错觉，当即沒再多言，领着小蘑菇回到了住处。
为魏仁钟疗伤耗费了他很多精力与内蕴，一回到房间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小蝶也跟着爬上來，现在她对杜远程的依赖程度越來越大了，睡觉的时候都要窝在他的怀里，这会儿又开始往人家身上贴股。
“对了，丫头片子，明天我要见一个人。”杜远程望着天棚道。
“谁，爹爹要去见谁，是大美女么，爹爹是不是嫌弃小蝶了。”小蝶啃着手指低头道。
“……我就是见了大美女讨了媳妇这事儿跟你也沒啥关系吧。”杜远**是无语，小小黄毛丫头竟是些歪门邪道的想法，“不是美女，是美男。”
“哦，小蝶知道了，是那个爹爹总提起的青夜哥哥吧。”
“呃，是，他不是哥，是叔好么……”辈分顿时就乱了，小杜眸光一转拍了拍小蝶的后背道“我说，你，明天自己玩，不能跟我去。”
“为什么。”小蝶鼓起了腮帮，抗议道“小蝶也要看漂亮哥哥，是叔叔……”
“不行！”杜远程一口否决，“他这个漂亮叔叔可是见不得你。”
“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么！”杜远程翻了下眼睛，“他有点，咳咳，小心眼。”
“他是不喜欢小蝶对么。”小丫头顿觉失落，蔫蔫的道，自卑感油然而生。
“也不是不喜欢，哎呀，跟你一个小屁孩解释不清。”杜远程不耐烦的道了句，便转过身去幻想着明日见面的场景，心生摇曳。
“爹爹！”小蝶忽然一下坐了起來喊道。
“咋啦！”杜远程亦是一惊，坐起身四下的看，“怎么了怎么了。”
“沒怎么。”小蝶嘟着嘴，“我也想去。”
……杜远程抓了抓头发，“唉，我要是就不带你去呢。”
“那我就离家出走！”
“我还是那句话，要走趁早。”
“呜呜呜。”小蘑菇的眼泪说來就來，嗖一家伙就哭上了，逻辑简单的抱怨道“爹爹有了漂漂叔叔就不要小蝶了，呜呜。”
“沒有的事！”杜远程吼了句，旋即妥协道“带你去带你去，把嘴给我合上，快点！睡觉。”
小蘑菇立刻眉开眼笑，一股脑的扑到他怀里，分分钟就睡着了……
剩下杜远程一个人望天发呆，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想那么多也是庸人自扰，索性也睡去了。此间无话，次日清晨，魏仁钟便亲自登门，准确的说是來者不善的破门而入。
只消一夜光景，魏仁钟就又变回了冉冉老者，除了蒙在脸上的黑雾不见了之外，其余的似乎沒有丝毫改善。不过精神头倒是好多了，厉声道“起來！随我走。”
杜远程连忙爬起來，脸沒洗牙沒刷，草草的整了整衣服便夺门而去，心里激动万分，一面仓促的问“是他來了么。”
“呵呵。”魏仁钟冷冷的睨了他一下，“你说是不是。”
“魏老果然言出必行。”杜远程心下欢喜，语气也轻松和善起來，“我看你的气色也好转了些，加以时日必能重振英姿。”
“少说这些风凉话。”魏仁钟阴阴的道，“你记住，只是让你见上一见，不代表他就一定能活下來，这还要看你我的合作到底是个怎样的结果。”
“在下当然明白。”杜远程含而不露的一笑，“事在人为。”
第一百六十二章：再见之时
随后他们俩谁都不再多说，小蝶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虽然两条小腿紧着捯饬，可还是要掉队。很快，三人便行至神隐谷的入山路口。然，杜远程的脚步却缓缓的停下了。
在正对面的半山腰上，伫立着两个影子。
离得很远，但他仍是能清晰的望见他的模样。
是青夜，他真的來了。
“青夜，，墨青夜！”杜远程跳起來挥舞着手臂高呼，一刹那的震撼与悲喜交加令他似乎无法再向前迈一步，怔怔的站在原处，手臂缓缓落下，也不再高声喊叫他的名字，就那么静静的望着。
那是青夜，可也不是他了。
只是短短几个月，竟然消瘦苍白到这种地步，与他身侧那个……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魔头，真真雌雄难辨，一袭红衣似血，妖艳至极，超越世间所有女子。
不过小杜的心思沒在画骨身上，如今谁是魔头，又长得什么样跟他已经关系不大，无论对手是谁，他们要的只是，，活下去！
山风拂过，吹起墨青夜及腰的墨发，丝丝缕缕，而他也正望向这边，只是那眼神却是那般的空洞，那双碧绿的眸子仿若失去了光泽。
杜远程刚想奔将过去，却被魏仁钟横臂拦住，“你不能再往前了，就在这给我站着！看看也就行了，你小子别得寸进尺。”
“你他妈少拦着老子，让我过去！滚开！”杜远程顿时怒不可遏，如今墨青夜就站在他百米之遥，自己却被生生拦住了，可魏仁钟那只胳膊却像铁铸的一般，任由他如何挣脱，拳打脚踢就是无法冲破障碍，鹰爪般的枯瘦死死的抓住杜远程，阴阴冷冷的道“你纵然前去，他也未必认得你。”
“你说什么。”杜远程一下就呆住了，“你他妈给我再说一遍！”
“呵呵，哈哈哈。”魏仁钟对他的愤怒与震惊似乎特别的满意，志得意满的笑道“你难道看不出，他已经魂魄离身了么。”
“胡说！不可能，绝不可能。”杜远程一字一顿道，“就算他魂魄出窍，也绝不会忘了我。”
“年轻人，你还真是自负，这点跟我倒是几分相似。”魏仁钟冷冷嘲讽道“可惜，百分之二百的自负如今也救不了他了。”
“魏仁钟！”杜远程气得咬牙切齿，又试图挣了两下，可他的力道跟魏仁钟相较真是差的太远，他虽然有着深厚的蕴识，可却无半点内功。“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好，算你，呵呵，有种！”小杜愤怒至极语无伦次，魏仁钟却冷笑反问道“我答应你？我只答应你他不会死，他沒死啊，哈哈哈。”
杜远程不再理会他，对着半山腰大喊“青夜！是我啊。”
“咯咯咯，不用喊了，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他也不见得记得起來呢。”那一袭红衣的魔头终于开口道，声音亦是男女难分，“对着只剩下三分之一魂魄的人大喊大叫，你觉得有用么，还是乖乖的听魏老的话，好好的练你的功去吧，这一面，怕是你们最后的一面呢。”
于这一刻，杜远程起了狠绝的杀心。他要将他们全杀死，一个不留。
力量，该如何才能获得高于一切的力量。
要知道，他所面对的都是三界内的绝顶高手。
是连无冥都要让上三分的画骨与城府极深的老江湖魏仁钟。
澄澈纯净的阳光寸寸洒落在墨青夜漆黑的云裳上，透着道不尽的萧索与孤寂。杜远程拼命的呼喊他的名字，可却唤不回他眼底的神色。
青夜，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杜远程不敢相信，绝对不可能的！就在这时，远远的，只见墨青夜碧绿的眼眸微微转动了下，却不是移向他，而是落在了此时猫在小杜身后的小蝶身上。
然后，墨青夜微微蹙了下俊秀的眉毛，轻轻的侧了下头。
只是这空茫的一眼，却令杜远程的心咯噔一下。
他不是完全沒了魂识，对于陌生的人还是会引起他的注意。
可这样解释也不尽然，魏仁钟也是陌生的。
当时是，画骨忽然妖媚的笑起來，笑的花枝乱颤，“咯咯，你身边的小妮子是谁呢，竟令这个失了魂的人在意了。”说着，他侧头充满宠溺的对墨青夜道“我的小心肝，你看谁呢，是不是那个小女娃子，你喜欢她？那我给你夺回來便是。”
然，墨青夜仿佛根本沒听到画骨的声音，一直静静的，瞬也不瞬的凝望着小蝶。良久。久到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來。
谁也不会发觉，在那双深碧色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黯然，只是稍纵即逝，眨眼便被一片翡翠般的碧泽覆盖。
然后，墨青夜对画骨极轻极轻的道了句“带我回去。”
“咯咯咯，宝贝，你越來越招我喜欢了。”画骨笑的肆意而妖艳，对山下的杜远程道“我的小心肝说他想回家了，魏老，就此告辞呢。”
“不送。”魏仁钟利落的答道，恨不得下一秒就让他们消失的节奏，“臭小子，这回你死心了吧。”
“滚！”杜远程脱口骂道，“人妖，你对青夜做了什么！”
已经侧转过身的画骨又转了回來，一笑道“难道你还不知道，魏老，你这徒弟教的也不合格呢。”
魏仁钟闻言故意抬高声音道“我早就跟他说过了，那蟒妖迟早是要被夺取魂魄成为行尸走肉的，可他不信呐。”
“行尸走肉？魏老此言差矣。”画骨饶有兴味的道“是将这绝色之身，这张美若天仙的脸给了我呢，咯咯咯。”
杜远程简直要气吐血了，可又无计可施，打，打不过，求饶，也更是毫无用处，非但还是死路一条不说，让青夜见了，必会更加的悲愤痛苦。
“青夜，她是我捡來的！”小杜一把将小蝶拽到身前，苦苦解释道。
可墨青夜并未转身，只是留给他一个瘦削的背影，静静的立在山间，高挑俊美，却是说不出的生疏冷漠。
“你不用说了，他听不到的，咯咯。”画骨笑的愈发张狂，“我的小心肝生气了呢，我得赶紧带他回家了。”
“等等！”杜远程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换上了近乎乞求的语气“你要怎样，才肯放了他。”
第一百六十三章：魂魄殆尽
“那是沒可能了，顶多是让他活着，沒有灵魂的活着。”画骨冷笑着道，“谁让他生的这么俊呢，若不然，我也不会看上他。”
杜远程紧紧的握紧双拳，指甲嵌入血肉，尚不自觉，我要杀了你！你们！付凌霄，魏仁钟还有你这个人妖！
在他于心底愤怒的发誓时，那袭红艳艳的影子已经带着墨青夜一道风似的不见了踪影，唯留下山间层层林木随风摇曳。
“好了，臭小子，赶紧回去给我练功！”魏仁钟也终于松开了鹰爪，铁铁的冷笑“心愿已了了吧，哈哈。”
“笑，你笑吧，你们好好的笑！”杜远程也笑，带着疯狂之色，“看我们谁笑到最后！”
“爹爹。”小蝶怯怯的叫了他一声，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角。
“沒事，我很好。”杜远程低头看着小蘑菇道，“你爹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
“呵呵，你们父女俩感情还真好啊，真是羡煞旁人。”魏仁钟不留余地的讥讽，旋即语气徒然冷厉，沙哑的吼道“给我滚去练功！不要再让我多说一遍。”
“我练，我会好好练的。”杜远程沉沉的道，随即一扬下颌，大踏步向前走去。
在此之前，杜远程曾不止一次的觉得自己已经踏上一条绝路，沒有余地可退。但现如今，他发现，所有的曾经都是错觉，此时此刻，他才真的被逼上了不归路。
当墨青夜冷漠转身，毫无留恋，当他的魂魄一日日被吞噬殆尽，余下的时间已然不多。若是再寻不到一个加强功力的出口，只怕他们将永远深陷于黑暗之中。
可现下小杜的处境可谓进退维谷，除了手头的一本无字秘籍，再沒其他任何能依仗的书典。整整一天他都将自己关在房子里盯着那本秘籍，希望能从中看出不一样的玄妙，看到希望，看到如魏仁钟所言的功德无量。
本以为修炼成此功法便可保青夜周全，但如今看來皆是空梦一场。而且在这梦魇般的现实中，他丝毫不具备反抗之力。杜远程沉默，小蝶亦然，从他阴沉沉的面容上小蘑菇知道将要有不好的事发生了，平日里她这个爹爹总是笑嘻嘻的一副天塌下來当被盖的模样，然现今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黯沉压抑的气息仿若令整个天空都随之暗淡。
当无路可走的时候，只能继续走脚下的这条，即使荆棘遍地。
杜远程终于从秘籍中抬起头，晃了晃发酸的脖颈，每动一个角度骨头都咔咔的响，再这么下去，脑袋就要掉下去了，吐了口气他决然的自语道“我要在半个月内将这本秘籍炼成！”
无法预知的下一秒，不可预测的未來，虽然这无字功对他來说如同鸡肋，但也不排除奇迹出现的可能，铺满荆棘藤蔓的路上也并不是沒有鲜艳的花朵，一旦有，却是要比寻常之花瑰丽耀眼许多。而且令杜远程看到一丝光亮的还有秘籍上附带的一些玄术，被标注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其中就包括他此前修炼的火球术。
除了这个，还有御风，御物以及天眼术。而在最后一页则密密麻麻记载着关于符咒之类的知识，比起其他的要具体得多，有关如何画符，施法等等。
对于天眼术，小杜沒什么兴趣，因为此处所讲的天眼并非能观天机定未來，而是单纯的只是能看出对方是否拥有法力及术法的高深。这之于他，似乎沒有任何意义，因为他的对手根本无须去看，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而其余的几项倒是让他十分着迷，尤其是符咒，或许是因为小墨的事，现如今杜远程对巫术咒语既深恶痛绝又恨不得登峰造极。同时火球术又可以弥补他攻击方面的不足，加之御物御风，若是都修炼得炉火纯青，想來也可抵挡一阵。
仿若行走于茫茫荒原之人突然间发现了一缕火种，小杜希冀这微弱的火焰可以燎原。从那天月亮升起开始，他就很少说话了，除了平时必要的对话，他不再跟小蝶斗嘴，更不会跑去魏仁钟那去讨什么药典，因为下毒毕竟是辅助功法，至少对于现在的他來说，想要在这几个人身上下毒，未免有些牵强，至于以后，那是未可知之事，真正的用毒高手必是武力与毒术并驾齐驱。
然从那日画骨带着青夜离开后，魏仁钟也鲜少來杜远程这，他们皆笼罩在一种阴沉抑郁的氛围中，只是偶尔会來查验一下他的功力进展，然后便面无表情的离开。杜远程亦冷冷的沉默，他们经常会一动不动的对视彼此，在眼神中进行一场死寂沉沉的较量，有愤怒，有仇恨，也有对彼此的轻蔑与嘲笑。
日子过得压抑而仓促，即使最明烈的阳光也无法驱散心底的乌云。
小杜几乎是竖着手指头度日，每个黎明破晓，山谷间还缭绕着浓浓的雾气，他便跑到后山的清泉去锻炼，他需要力量，从未若此刻这般想获得它。纵然沒有招式在身，但强大的力道与忍耐力还是很重要的。
初冬已至，树叶纷纷凋落，山谷显得有些荒凉，光秃秃的枝桠伸展着以不甘的姿态仰望着苍穹，似乎想要触碰到天空。
而小蘑菇也是一日不漏的跟在杜远程的屁股后面，穿着他最新给她缝制的棉裙子，屁颠屁颠的在干爹身后一溜小跑，生怕掉队。清晨的空气很冷，开始杜远程也冻得浑身发抖，可慢慢的就习惯了，他经常会一头扎进潭水里，一憋就是三五分钟，沒有闭气功的秘诀，他只能死磕。小蝶则捧着两只小手放在嘴边呵气，一边跺着脚取暖一边钉钉的瞅，她总是担心他一下去就上不來了。
别的先不提，经过这种磨练心智的训练，杜远程的水性现在是沒的说，就是给他扔进大海，狂风巨浪也死不了。除了这，他还会长跑，绕着山谷一圈又一圈，直到再也跑不动，在其间，会时而运用上尚未成熟的御风术，体验一下轻功的感觉，但因为术法还欠火候，经常是用了一会儿就消散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出手
剩下的时间，杜远程全部砸在了无字功上，结果如何，要练过才知道。为了能更快更猛的炼制最高境界，他现在几乎把丹药当零食吃，沒事就吃点，反正神隐谷内的珍稀药草取之不尽，绿液又可以随时用瓷碗凝聚，这对他來说倒是沒什么压力。在魔鬼集中营般的苦训下，短短的一周不到，他就已突破了第四层，将秘籍之功练到了第五层，在攻击力方面，还是沒有任何飞升，可小杜自己也能感觉到，那股凉凉的真气愈发的雄厚壮大，却也持续的与体内的另一种气蕴暗中较量，冰火交织，一次比一次猛烈。
他不晓得其中缘故，只是想或许是两种真气相抵触，慢慢融合就好了，因自身的日渐强劲，他也沒再出现吐血的状况，就是会被搅得腑脏六腑都翻江倒海。
在完成第五层的修炼后，杜远程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眼界不同了，此前他凭借眼角神秘的纹路能在黑暗中看清周遭事物，但在白日，这个视觉能力却并不怎样显著，可如今，无论黑夜白昼，数十米甚至数百米外的一草一木，一个轻微的波动，哪怕只是树叶轻轻晃了下，一瓣花蕊飘然离枝，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有时他会站在树下遥望远方枝头的鸟雀，它们梳理每一根羽毛，都尽收眼底。这感觉无法言喻，似乎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來自四面八方的声音源源不断的灌入他的耳畔，甚或一粒尘土一滴流水皆可分辨，他听到了花落的声响，听到了叶子离开树木的声音，那么忧伤而不舍，又带着新的憧憬与希冀。
叶落归尘，花落归土。
杜远程经常会静静的，只是静静的望着天地间。脑海中一片空白，内心澄澈无比，从未有过的安静平和弥漫在他的心间。这感觉令他很迷恋。他希望，墨青夜也能如他这般感受到。
然这宁静很快就被打破，魏仁钟再度踏入他的木屋，要他继续助其恢复元气。
傍晚的天空横斜过紫色的彩霞，杜远程刚刚从外面回來，就见到糟老头站在门槛上望着他阴笑，“看來你的功夫练得已是游刃有余了，都有闲工夫去干别的了。”
杜远程瞧都沒瞧他，低着头擦肩而过，淡漠的道“去看看风景。”
“风景如何，美么。”魏仁钟阴森森的诡笑，打量着杜远程，“这秘籍真真是旷世奇宝，能把你这么个顽劣不成气候的毛头小子变得这般沉稳。”
杜远程不屑一笑，暗道跟秘籍毛关系，是老子不爱搭理你，不过话说回來，最近一段时间他却是沉寂的好，似乎性格也不知不觉的发生了转变，不再那么爱说笑了，少有的空暇多半都是望天出神，享受那种骨子里涌出來的寂静。
“不知魏老前來是为何故，在下见你的脸色还可以，也沒乌云笼罩的。”讥讽了一句，小杜端起水喝了一大口，咂咂嘴，“貌似看着年轻一点了。”
魏仁钟的脸阴沉到底，皱巴巴的脸就像一潭死水般毫无生机，命令道“为我运功。”
“行啊。”杜远程满口答应，却在心里盘算着一个念头，“那今个魏老是在我的寒舍呢还是另寻别处？”
“就在这。”魏仁钟说罢拂袖进了屋内，瞟了眼杜远程的床铺，眉头皱紧，一副很嫌弃的样子，嘟囔了句“猪圈。”
“魏老真是抬举在下了，我这哪里称得上猪圈，若说是狗窝还差不多，地方太小，东西太少，哪有你那气派，这个美称实在受不起。”
魏仁钟浑浊的双目怒瞪着杜远程，抬起手点着他道“你小子不要太放肆！”
“魏老，您先请坐，气大伤身。”杜远程冷冷的笑道，言语间极尽嘲讽，“快快让在下为你输导真气，也好早一日枯木逢春。”
魏仁钟气得直咬牙，恨不得一掌劈死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气焰愈发张狂，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但眼下时机未到，恶狠狠的盯了他片刻，怒气汹汹的刷下一撩衣襟，盘膝坐于床边，眼中闪过一缕阴险狡诈，“你应该早已突破第三层了吧。”顿了顿语气徒然一转，威胁道“不要妄图欺瞒！你要时刻牢记，我是谁！你的一举一动皆在我心里，就像一颗棋盘上的棋子无论怎样腾挪都逃不出我的掌控，自作聪明的欲盖弥彰只会给你招來杀身之祸。”
“多谢魏老提醒。”杜远程不以为然的漠然回道，以同样的姿势坐在他的身后，开始调整气蕴。每当他运转真气时，那两股一冰一火的蕴识便会风起云涌的交缠而上，毋庸置疑，魏仁钟需要的是那股若清泉般冰凉的真气，而此刻小杜却偏偏想逆其道而行之，这就要求他必须掌握好时间，一切只在瞬息。
当烈焰般的真气席卷而上时，杜远程猛然一掌击在了魏仁钟脊背穴脉处，猛烈的气蕴加之极大的力道，生生将糟老头从床榻上震翻落地。
空气仿若都凝固了，顿时，狭窄的木屋内急速笼上浓浓的杀意。
杜远程知道，这一刻迟早要來的。
只恨自己不能立刻置他于死地。
但若是他沒估摸错的话，这一下对魏仁钟來说也不轻。即使老家伙内力深厚，可在方才他完全是处于一种极度放松的状态，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掌心流转出的真气更好的输入到体内，沿着血脉顺畅的流经各个穴位。所以，这一掌堪称措不及防，多日以來的苦练总算沒白费，眼见着浓黑的血从魏仁钟的嘴角涌出，一股股，看的杜远程心下痛快不已。
“臭小子，竟敢暗算我！”然魏仁钟也绝不是白给的，这突如其來的一掌虽刹那打乱了他的经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稳，擦了擦嘴角的血道“谁教你的！说！这山谷中还有何人！”
杜远程冷笑，跳下床，定定的道“沒人。”
魏仁钟的眼睛眯了下，突然，幽暗的房间内一道冷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