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妻贤夫祸少 菊花就是好
周游一言不发地看着下头的百十家人。www.uu234.cc他脸色肃然,仅有的一点耐心除也就只给了萧谣。见有人在下头低低啜泣并小声地诉说着家里被洗劫一空,往后可怎么活...
江阿丑才要开口安抚他们,同他们说一说那些倭寇抓的抓,杀的杀,已经被他家世子拿下。至于财物不用担心,世子会给他们做主的云云。却被他家菊花瞪了一眼又冲周游方向努了努嘴巴。江阿丑又不蠢,立刻就懂了赛凤凰的意思,忙笑着冲赛凤凰眨了眨眼睛,不再多话。心里还念叨:真是妻贤夫祸少,他家菊花就是好!
就在江阿丑一个转念间,就见周游已经挥着手让左一将从倭寇身上搜来的物件摆在了桌子拼成的台子上。萧相的那几个人因为左一和周游等人的帮助拿住了倭寇,都很信服周游也留下来听他的命令。
见到桌上堆着的各种物什,下头的人开始骚动起来。有人小声地说:“那只芦花鸡是我家的。”有人则争辩:“分明就是我家的,不见上头还有根红扣着?”旁人听见就开始嗤笑:“那是人家恩公扣着的。”还有人甚至喊道:“那是我们家的笊篱。”
周游一个冷冷的目光射过去,下头纷纷扰扰的声音就消了大半,周游的目光在逡巡一圈子后,下头的人便寂静无声。
江阿丑忙给主子打先锋:“乡亲们,现下请我们主子给你们说句话。”
周游:...他并不想说话。
江阿丑只好嘿嘿两声,将自己挖的坑填上。他说道:“倭寇既除,大家该修补房屋的就好好修补,不要怕,无论多远朝廷是不会忘记你们的。”
一旁的赛凤凰听着她家江阿丑居然也能说出这么一套官话,不禁嗤笑了一声。又见江阿丑一张茶叶沫子又成了梗,就知道他其实也不精于此道。便又好心情地笑弯了两拢眉。
说起来,自从重逢江阿丑后认识萧谣,她的日子就一直过得很逍遥自在。
躲在江阿丑后头的荷花则是目光贪婪地盯着江阿丑。也许是她的目光太炙热,也许是她太不加以掩饰,不多时,前头的赛凤凰便若有所感地回头看了过来。待所见的不过是荷花俯首低着的头,就略松了眉头。赛大当家又往后随意看了一眼,见不过是些被低头听训的百姓,她皱了皱眉头,又转了过去。
赛凤凰从前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对别人恶意或是善意的目光从来都很敏感。这也就是为什么她那么喜欢萧谣的缘故。因为她从萧谣的身上从来看不到丁点儿的怜悯、害怕或是其他,萧谣从来都是将她看成自己人。
想到萧谣,赛凤凰也就忽略了心头那点子淡淡的异样和不舒服。江阿丑的“训话”也接近了尾声,其实他的话说得很乏味,让人听了忍不住就想打呵欠,可谁让他同那个倭寇有些相像?额,一样的挫一样的丑!
自然,荷花是不会这样认为,因为她在赛凤凰揶揄了江阿丑一句:“真真是仇人多作怪”时,狠狠地瞪了赛凤凰一眼,自然是又立刻低下了头。
“所以,我们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好好过日子。”江阿丑翻来覆去地讲完,就回头去找赛凤凰,却见他家凤凰正看往别处,不由有些失望。恰此时,正好迎上荷花一双温柔中带着感激,感激中带着崇拜,崇拜中带着满满信赖的目光,这样的目光足以让人生出自豪感来。
当然,江阿丑是例外。
因为他怕他家菊花啊!见赛凤凰没有看他,江阿丑就会想:是不是方才他说得不好,菊花不想听了?会不会菊花还在想着按个仙木西丁?惶惑的江阿丑自然不能及时解读荷花复杂的目光,反而是轻轻掠过后,就又看向了他家菊花。
赛土匪终于接收到了江阿丑哀怨的小眼神,她倒是也不吝啬对他疯狂的打击,冲着她就是一通笑话:“怎么样,出风头的滋味如何?”
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腔调,就算是夸奖,也是贬中带褒,不愧是他家的菊花。江阿丑的心终于定了下来,这才去看他家世子。
他家世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脸,不过在他看过来时,绷紧了下巴,冲着下头的人扫了一圈子才说道:“不要只知道抱头等着人家打,从今天开始无论是男女老少,统统不要懈怠。”
不愧是周世子,说话就是这么一针见血。赛凤凰点了点头,这个赫赫有名的纨绔如今身上哪里有半点的浪荡模样?赛土匪觉得若非周世子的家宅后院实在是太乱,倒是跟她的谣谣很般配。
下头低着头经此一说,又在周游下一句“好男儿当保家卫国”都抬起了头,几个有血性的男儿虽然羞愧,但还是将胸膛拍得邦邦响,表态说他们一定会加强夜晚巡逻。
有道是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有人挑头说话,下头的人就全都被激发了起来。自然,这些人中除却荷花的祖母,她满眼满心想得不过是她家宝儿。
旁人家就连头发花白的老妪,都在绞尽脑汁想着要不要在来村子的必经之路放上铁蒺藜,也有孩童说,往后不会只顾着玩,要帮着大人看着往来有无生人....
江阿丑听得热血沸腾,早就忘了自己口干舌燥说了半晌其实都是些废话。他也跟着大家一道群策群力想办法,甚至还想将自己的独门秘药拿出来要献给大家。
都不用周游说他,只赛凤凰一人就骂得他忙忙收回了手里的瓷瓶子。
荷花总觉得赛凤凰话里话外有所指,因为赛凤凰说:“你这是眼睛被眼屎糊上了吧?这么多人你给谁?你知道给的人他人品怎么样?你觉得你是在帮人家?其实你这是在害人家。”
江阿丑那就个越骂越滋润的贱皮子。被菊花这么一顿数落,只觉得通体舒泰。就在荷花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时,他却是乐呵呵地冲着他家菊花笑,间或还要揉一揉他家菊花的手。
而那个赛凤凰,母老虎...
荷花捂住了嘴巴,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幕,心中直喊怎么可以?
第210章 伤别离(二合一章)
这个母老虎,她居然摸了江大哥的屁股,还....还用手扭了一下。UU小说www.uu234.cc
荷花简直要疯了。她看得满脸通红,说不清是气得还是羞的。更加让她气愤的是,她的江大哥,居然笑得舒展,一点也不生气。
多吗好的江大哥!荷花往后要好好伺候你!
荷花喃喃自语了一句,前头的那一对动手动脚的夫妇没听见,不远处的左一闻之不由皱了皱眉头。
赛凤凰可不知道后头有人对她的举动正愤愤不平着,即便她知道,至多不过是“嗬嗬嗬”地冷笑三声,顺便呸上一句:“要你管?”
许是看出赛凤凰的厉害,荷花虽心下愤愤,但是在赛凤凰看过来时,还是冲着她露出了些许恳求和近乎谄媚的笑容。
赛凤凰虽觉得怪异,还是许了她跟在他们夫妻后头。
无论如何,荷花终于如愿以偿地跟随江阿丑了,更是在左一异样的目光中心满意足地亦步亦趋地走在了土匪夫妇身后。
左一是真的很替这个看上去就孱弱纤细的荷花捏一把汗。这姑娘貌似老实怯懦,却看人躲闪且举止小气,但是独独在看向江阿丑时,目光热切....这样的一个姑娘,还不如待在家里,让那婆子寻个富人家嫁出去。左一觉得:至少,还能性命无忧吧!
敢挖女土匪的墙角,左一可以预见她将来的凄惨。不过既然不是跟着世子,左一也不放在心上。且看那荷花姑娘含羞带怯,一副随心所愿的模样,左一觉得自己还是莫要管这闲事吧。
来此本是为了查访当年的稳婆,没想到遇上了倭寇,周游几人将剩下还喘气的倭寇捆缚,给群雄激昂的村民们又提了几个中肯的点子后,就打道回府了。
他们来时行色匆匆;去时,也是风雨兼程。
周世子除却有要事要同萧相相商,最要紧的就是想见一见萧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绝非说说而已,虽然他们不过分别了数日,但是想见萧谣的心却是越发迫切起来。毕竟才表明了心迹。
待周世子兴冲冲地回了京城,来到萧家。迎头遇到一个惊“喜”。嗯,还是他家右二给的。
萧谣请他进来时,见到的就是右二厚颜求亲的场面。
周游绷着一张被春风吹皱的脸,此时有点懵。
萧谣则是心情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右二。她还没从林雅庭等人遇袭的消息中反应过来,就听见右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右二居然同她先告罪再求亲?求娶之人还是她家阿右?
萧谣真的有些懵:莫非名字相似,就得要成亲?那么她是不是往后还要再贴一个阿左?自己是不是该怪周游胡乱给身边人起的名字?
若是左一知晓萧谣的心思,当感激涕零萧谣的善解人意,毕竟他的追妻之路漫漫,到如今还是八字不见一撇。
萧谣是越想越郁闷,看右二也就越发不顺眼起来。
见萧谣不高兴,周世子忙有眼色地踢了右二一脚,骂道:
“你给我滚边儿去。”
周游是真生气了。且不说从前世到今生情路坎坷,单说他风尘仆仆赶回来不过就是想跟萧谣说一说离别情,道一道分别苦,这什么还没捞着说呢,就只听这些烦人话了。
“先回去吧。”
周游沉着脸又踢了右二一脚,冷冷地说道。
“是,属下遵命。”
右二口中说着遵命,人却待在原地动都没动。他的目光只是希冀地盯着萧谣,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蠢样子让周游看得越发不顺眼。
“好了,你且去吧。你说的事,我自有考量。”对于这个执拗的右二,萧谣有点哭笑不得。虽然阿右没有阿左那样跟在她身边日子久贴心,但是她也要问过阿右再说不是?
“我还有事要同你们世子说,你且先下去吧。”
萧谣眼看着右二还杵在原地不动弹,便要开口撵人走。
“多谢萧姑娘。”右二这回倒是滚了个利索。
眼见碍眼的蠢右二走了,周游这才轻咳一声,同萧谣商量道:“若是你家那个阿右应允,谣谣你不妨就成全了右二那个蠢货。”
虽然右二又蠢又不讨人喜欢,但是周游还是不吝扶他一把。再说,周游还有他的私心:若是右二和阿右成了,他和萧谣还会远么?居然要靠蠢右二,想想周世子就泪奔。
萧谣倒也没有驳了周游的面子,只是敷衍地说道:“一会儿问问阿右吧。”她如今还是云里雾里的呢,且得要缓缓。右二说阿右落水被他救上来后看了个周全,必须要为阿右负责。可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毕竟阿右可是会凫水的。
周游在心里暗骂一句右二鬼精,转了话头同萧谣说起了庙村当晚发生的事情。虽然去时瞒着萧谣,但是如今寻到了人,自然是要事事同萧谣交代清楚。
萧谣听得眸光渐沉,听到跌宕处时,浑然不觉周游靠她很近。周游却是边说边将手偷偷地往萧谣处探,正好萧谣抬头看他问道:“萧相为什么怀疑萧言嫣不是亲生的?”
萧谣却不知道萧相居然怀疑她的身世派人去寻了稳婆。不过她更觉得奇怪的是,周游为何也去了那里。
周游只好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温言说道:
“因为前世的代嫁之事,我在萧府放了几个眼线。”
周游将派人在别府安插眼线说得振振有词。萧谣心里有些动容,知道周游这是生怕前世悲剧重演,但是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萧谣只好轻咳一声又将手点着桌子轻叩一下,问道:“庄子上头可有人伤亡。”
提起庄子上的伤亡,就会想起那些该死的倭寇。饶周游今生布局,将前世倭寇的老巢一举歼灭,却不知还有些余孽在大梁为非作歹。
他不想同萧谣说那些伤感之事,便掠过那些烧杀抢掠,只说道:
“周老歪死了,那刘婆子如今还剩一口气。”周游说着还掏出一个荷包递给萧谣:“你且看看,这个物件你可熟悉?”
萧谣没有作声,只接过了荷包,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形状有些奇怪的荷包,形状有些不似寻常的荷包。若是细细看过去,就可发现其上针脚粗大,做工也有些蹩脚。一看就知道做荷包的人并不精于女工。
“倒是有点像是我的手艺。”萧谣捏着荷包,笑着说道。除却琴艺一道,萧谣对女工也很不在行,戳手大针脚这些那是常有的事。
“我不觉得你的女工不好。”周游轻轻地摇头,这还是他第一次辩驳萧谣的话。周游觉得:若是萧谣能够送他一个荷包,他必定会好好珍藏,贴身放着。哪还能嫌孬不识好?
周世子摸着自己腰畔的玉佩穗子,心里想着:即便是打个结、编个穗子也是好的。
二人就着荷包看了又看,终归是没看出个端倪。
哪知道去了萧府,萧安然一见到荷包,就捧在了手心,涕泗横流。
此时的萧相神情颓废,仿佛经受了很大的打击一般。他攥着荷包,低低地说道:“莫非这最后的一个念想也不肯给我?”
周游和萧谣有些窘迫地对视一眼,俱都没有说话。
萧安然已经顾不上同萧谣、周游说话,只是沉浸在往事之中,不可自拔。他的心里有个娇俏的女子正对他说:“荷包?我不会女工,做出来很丑的。”
萧安然就看着她的如花笑靥,温柔地同她商量:
“你要是给我做一个荷包,我欢喜还不迭呢?又怎么会嫌弃?”
后来,她真的做了,是做给他们第二个孩子,说是放个琉璃手串,五光十色地,闺女带着一定好看。
萧相抖着手,恨不能将荷包揉进心窝窝。自她走后,他的心里有个破洞,从来填不满,这个旧日荷包,只会让洞更深,因为睹物思人思念更甚。
美丽,美丽!
萧安然在心底深深地念着这个名字,眼前还是爱妻灵动的笑颜:“记着,我的名字叫美丽,一定要记着。”
萧安然记住了她的名字,可她却如来时一样突然地走了,走得让人遍寻不着。
他的美丽!
萧安然每念一回,就会心痛一遍。可他宁愿心痛,也不想忘记那个如花的女子。
萧谣沉默地看着萧安然从珍而重之地抱着荷包,旁若如人地痛哭。
他哭得低沉且呜咽,让人闻之动容、见之流泪。周游已经猜到了这个荷包的主人,他有感于萧丞相的情深,又想起他同萧谣多舛的情路,不觉湿了眼眶。他抬头望天,一双杏眸微红,待再忍不住,便忙忙站起身子,避去了门口。
如此,书房里便只留下个萧谣同萧相。
萧谣一直在沉默,她虽感怀于萧安然同已故夫人的伉俪情深,却更加的不知所措。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能做些什么?面对这样的萧安然,任何语言在他面前都有些无力,任何劝慰都显得苍白。人生下来苦不苦,自然很苦。
可是,离别之苦,尤其是相爱的人阴阳相隔,那种痛苦沉重的让人不能承受。
原本她就不想跟周游一道过来送荷包的,是萧相非要请她过来。她觉得来也无妨,也就跟了过来。但是现在,她有些后悔了。
经历过苦难的人,心最硬,其实也最软。
眼看着萧安然哭得不能自已,一张脸上沧桑且颓废,萧谣只好指着荷包说道:“这荷包里头还有一物,萧丞相不妨打开看一看。”
结果萧安然是止住了,却又神情哀叹地看向她。
萧谣:.....我真是笨嘴拙舌不会劝人。
却不知萧安然在心里已经认定萧谣就是他的亲生女儿见她如此生疏地唤他一声萧丞相,心里自然酸涩难当。
“谣谣,你唤我什么?”
听见萧安然如此说,萧谣有些发窘。
伯父?
大人?
萧谣摇了摇头,萧安然越听越神情黯然。
“父亲可在?”
从没像现在这样的时候,萧谣盼望见到萧言嫣。
萧安然却不想让她如愿,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不见。”
萧谣:...就这么冷淡?
萧安然:其实我还可以更加冷淡。
自从萧言嫣在萧谣的庄子上出丑,萧安然就对她有些不虞。待对她的身世产生怀疑之后,萧安然是一刻都不想见到她。
萧谣还得劝:“既然萧大小姐过来,定然是有急事,丞相?咳咳..”萧谣实在是不知如何称呼,对于这样一个悲伤的丧妇之人,萧谣总是怜悯又心软。
她只好含混着称呼,哄劝道:“就让她进来吧,天不早了,该吃饭了我们也该走了。”
咳咳....总是一不小心就会说出心里话、
“谣谣饿了?”
周游听见便走了不过来,极其自然地掏出一个大荷包,露出里头的几块水晶糕,递给萧谣,温声说道:“先吃几块垫补一下。”
萧谣:...
萧谣很自然地接了过来,将几个水晶糕,尽数吃完,果然觉得不再窘迫。
“你们!”
就在这时,萧言嫣也走了进来。她指着萧谣和周游,就仿佛是捉女干一般,瞪圆了双眼,冲着萧谣怒目而视。
萧谣:招谁惹谁了?为何你要作出一副乌龟王八状?
萧谣只好也瞪向她,顺便给她提提醒儿:“萧大小姐这是打从宫中来?”
“你,你这个无父无母的野种!”
萧言嫣气得拣了最恶毒的话来骂她。却不知这话如今听在萧安然的耳中,简直比任何言语都要来得恶毒。
所以,当萧大小姐微笑地看着萧安然走过来,正想同他说一说太子同她说的事情,就见一阵风冲她的脸迎面袭来,尔后,啪地一声后,萧言嫣的脸上一阵剧痛,人也被打得跌坐在地。
“父亲!”
萧言嫣捂住脸庞,不可置信地看向萧安然。
在萧言嫣的记忆中,萧安然对她从来都很淡然,却不曾弹过她一根手指。而且萧言嫣也相信,父亲是将她放在心上的,只是因为母亲当年生了她后大出血而亡,这才让父亲心冷不敢同她接触,怕的就是触景伤怀..
可如今这样,又算是怎么回事?
萧谣,都是因为萧谣!
萧言嫣怒瞪向萧谣,自打这个萧谣来了京城之后,一切就都乱了套了。
第211章 竞折腰
“萧谣,你这个贱人!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在中间挑拨的。UU小说我才是他的嫡亲女儿!都是你给父亲灌了**汤,父亲才会这样对我!”萧言嫣边说边瞪着萧谣,一双不大的双眸都快赶上萧谣的葡萄目了。萧谣摸着下颌的软肉,暗自思忖:这目光似箭的,若是能射出去,估计她面前的桌子能穿成个筛子。
“我恨你萧谣,恨死你了。”萧家大小姐不肯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听见消息后又震惊不已,一看到书房里还有个萧谣,自然要拿她来发泄一二。
萧言嫣恨自己?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恨她?前世今生,萧言嫣对自己瞌睡没有半点儿的好。
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萧诏恰听到萧言嫣恨萧谣的话,不由直皱眉头。萧谣还没怎样,他却生起气来。难怪自己和父亲从前对萧言嫣亲近不起来,果然一见真章就看出性子来。
萧言嫣平日还能装个一二,可一遇到事情,果然就同泼妇一般无二。
萧谣被人恨自然不高兴,她若不高兴自然也不会让别人舒坦。只见她慢慢地走了几步,便在离着萧言嫣不远处就停下。
萧谣睁着一双水眸对上了萧言嫣愤怒的目光,她眨了眨眼睛,梨涡浅笑,不紧不慢地讥讽道:“怎么你们这些赝品都喜欢骂人贱人?嗯,果然是人贱爱骂贱人。”
说完还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你若是好好说,兴许在正主儿找来之前,还能过上一段太平日子。如今你这样公然地侮辱萧相,只怕你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啊姑娘!”
说着,同情地看了一眼萧言嫣,敛去心里的五味杂陈,淡淡地说道:“傻孩子,谁告诉你消息让你过来试探的,这分明就是在害你嘛!”心里却再说:别了萧言嫣,这辈子你逍遥自在的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萧谣从不是个害怕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的人,故而在萧言嫣的身份将要被揭穿之时,萧谣觉得她可以彻底地同前世的悲惨命运道个别。
是的,
今生,她掌握自己的命运,不求富贵,但求自在。
萧言嫣听见萧谣的话时,有一刹那的迟疑。可是她很快就对自己说,不要听信这个妖女的胡言乱语,不要听信她的挑拨,她不过是嫉妒自己当朝丞相嫡女的身份。自己怎么可能是假的?若是假的,萧安然又怎么能容她在萧府一十五年?
她并非有多笃定,不过是趋利避害的本性,让她不肯相信那是真的!
对,不是真的!
萧言嫣给自己鼓劲儿,她深吸口气,冲着萧谣吼道:
“萧谣,你如此算计于我,口口声声地说我是赝品,说我不是萧家大小姐,你到底居心何在?父亲,哥哥,你们莫要被这个妖女给骗了。都说她惯会骗人,还跟周游勾搭上了!这样不守妇道的贱人,你们怎么会相信她?啊!”
萧言嫣摸了摸自己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对不知何时过来冲她挥掌的周游怒目而视。“居然打个弱女子,你还是个男人么?”
“谁要再说我谣谣一句,只会比这更重。”
周游扬了扬手,面沉似水地说完,就束手而立,但是身上冷峻地气息让萧言嫣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不敢再说他一句。
萧谣默默地收回手,此时有点懵。不过,有人撑腰的滋味其实不错。萧言嫣到底不敢再言必说纨绔,张口必骂贱人,她捂着火辣辣的脸庞,翻来覆去地揪住“她就是萧家嫡女”一径地哭诉,直哭得萧安然父子眉头紧皱。
就在萧安然忍不住要让人将她捆起来送走之时,就听见萧言嫣语带威胁地继续说道:“父亲,您说若是太子殿下知道此事他会当如何?都说谣言止于智者,父亲,若我不是您的闺女,那谁是您的嫡亲女儿?萧言谨?萧言舒?还是她?嗬嗬,太可笑了。”
萧言嫣梗着脖子盯着萧谣吼道。
“她自然是。”
萧安然实在是气得狠了了。说完也不再管萧言嫣,而是冲着萧诏做了个手势。萧诏忙点头应下,更是在心里冷笑:萧言嫣这是上赶着找死呢。
若非她过来试探,父亲是不会对一个小姑娘如何的。毕竟当年她也只是在襁褓之中身不由己。可如今她如此这般谩骂萧谣,不说萧安然,他也忍不了。
方才他也想动手,奈何没抢过周纨绔。
“父亲,父亲,您不能这样对我,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啊!”萧言嫣凄厉地哭喊着,一声高过一声。不明所以的人听上去都会觉得不忍。
周游忍不住上前劝一劝:“萧相若是舍不得,不如让我亲自动手?”
说着就看了一眼身后的左一。萧安然没有说话,转过了身子。到底是叫了他十五年的父亲,让他下手,其实还是有几分的不忍。
左一得令,几步便跨了过去,在众人还没想明白时利落地拿了花几上的一个布子。尔后,冰冰有礼地冲萧言嫣轻轻道了一声:“得罪。”便动手堵住了萧言嫣嘴巴。
刹那间,哭闹声没了,每个人的耳根子都清净了。
萧诏早就听出了周游话里话外的不满之意。可是毕竟有萧安然在前,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好他摸了摸鼻子,转过了身子。
萧安然又焉能不懂周游对他优柔寡断很不满?他沉默了半晌,才冲着被萧言嫣出去的几个小厮道:“萧言嫣顶撞父兄,忤逆不孝,且举止失当,先将萧言嫣关进柴房,你们自去领罚。”
“分明是袒护。毕竟只说罚却没说怎么罚,更没说轻责还是重罚嘛。”
周游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得一屋子人都听见了。左一有些窘迫地看向萧谣,看这情形,只怕萧姑奶奶同这萧相很有些渊源。说不得就是...
既如此,那世子这样说,就不怕往后萧姑奶奶认了亲,人家不想将闺女嫁给他?
哎呀我的追妻路啊;
哎呦我的小阿左啊!
左一只要一想到右二那张故作忧愁实则瑟的脸就来气,人家萧姑奶奶这厢还没答应呢她娶阿右呢,装啥呢?
萧安然可不知道这一对主仆心里的小九九。他先前就被周游一番话说得不上不下,如今听见周游如此顶真便捏着荷包冷冷地说道:“诏儿,你去处置一下。”
又冷冷地看向周游:“世子要不要也跟着过去看看?”
周游:...自然不想去?
“也好,”周游指着左一,“帮着萧相看好了。”
说着又拉了萧谣:“叨扰萧相怎么久,咱们也该走了。”
萧谣:我能说什么?还要做什么?
萧安然似没料到他们会走一般,挡住了萧谣的去路:“谣谣,你不留下来?”
萧谣虽然心里隐隐有数,可若是让她此时留在萧府,她还真不愿意。
不过周游没给她选择的机会,而是揽了过来:“萧相还是将后宅之事打扫干净再同我们谣谣说话吧。她如今并不适合在府上,省得受伤。”
“怎么就受伤了?哎呀我的嫣儿啊,大哥,嫣儿怎么了,嫣儿怎么了?”
就在他们几人要走时,就听见外头有人哭声震天,萧谣抚额,这是都来书房探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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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氏其实有点慌,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计划突然就出了变故。这么多年来一切都算计得好好的,从未出过差错,可是今次偏偏一切都不对了。
先是萧言嫣的亲事,出了差错。按着从前同秦王妃商量好的,找个没有势力的族中女代嫁,尔后同太子联姻,可后来却变成了萧言嫣同太子苟且被抓;
好不容易平息了那些难听话,就又冒出来萧安然对萧言嫣的身世产生了怀疑。这是一点喘息都不给她啊!现在派出去的人没了动静,萧安然居然拿着荷包眼红成那样!又说什么萧谣才是萧安然地嫡亲闺女。
这个萧安然,他如此说如此做,可曾问过自己?
自小邹氏就喜欢跟在萧安然的后头,跟着他笑看着他越来越出类拔萃,越来越俊逸。这么一跟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啊,她已经将他深深地凿在了心底。看着他得中状元,看着他一步步登高位。
可是到最后,他却一言不发就娶了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子。那女人除却长得狐媚些,旁的哪点比自己强?就这还不算,那女人更是产下一女后就同人私奔。可是萧安然居然说她死了,还给她立了个衣冠冢,日日祭拜,夜夜思念。
也幸好她早前就有安排,终于将自家的嫣儿同那女人所生的孽种对换。就这样,过了十几年。十几年来,一切不都是好好的么?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不好么?他就好好当他的萧相,继续他的变法。而她,替他打理后宅,让自己的闺女管他叫父亲,这多好?
虽然他不续弦是为了那个该死的女人;虽然他对萧言嫣从来都很冷淡,可是那又怎样?她不在乎啊!只要人在就好,只要能时时看到便好。她想就这样过到老、过到死!
这中间怎么就出了岔子了呢?
对,萧谣!都是萧谣这个贱人!
愤怒渐渐占据了上风,理智就暂且丢到了一旁。
一想到萧谣一个孤女居然敢跟她的嫣儿争,邹氏就恨意滔天。她疾步往里走着,第一回没有深深地盯住萧安然不放,而是慢慢走到了萧言嫣方才所站之处,又往不远处的萧谣奔去。
周游微眯着眼睛盯着邹氏竖至身侧的手,待邹氏将要走近萧谣时,周游随手扔了一个核桃,邹氏便脚下一滑,哧溜一下跌了个仰到。
“萧谣!”
邹氏咬牙切齿地瞪着萧谣,口中直呼:“你好阴险,你个贱人。”
今日贱人格外,一个两个都喜欢骂人贱人。她有些意兴阑珊地学着阿左问邹氏:“贱人骂谁?”
邹氏却不上当:“你这个贱...哎呦。”
周游慢条斯理地转着手里余下的两个核桃,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了我的两个核桃,尽送给贱人了。”敢骂萧谣!若不是有话还要问她,周游真想打掉她所有的牙。
果然还是那个凶残的纨绔。邹氏想起萧言嫣这几日居然隐隐有些后悔之意,直说周游比从前要好了许多。现在看来,哪里是好了许多,分明是色迷心窍,看上萧谣这个妖女了。
“小畜生。”偷偷在心里骂了一句,邹氏终是不敢同他正面计较。也不再去管萧谣,而是冲着萧安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你这是作甚?”萧安然绷着脸,攥着拳头,额上青筋毕现。若非他竭力忍耐,只怕就要打死面前的邹氏。
“大哥,然哥哥..”邹氏一张粉脸被泪水淋得东一条,西一块。说出来的话,也是颠三倒四。
萧谣同周游不由面面相觑。二人若有生意地对视一眼,皆叹这萧家后宅水深,他们还是避一避的好。萧谣尤其纳罕前世怎么也没看出来这邹氏居然觊觎萧安然。
啧啧啧,这可是...
周游焉能不知萧谣心中所想,他趁人不备捏了捏萧谣的小手,低低地说道:“好姑娘,不要乱想。”
分明是你在乱想!萧谣鼓着嘴巴,嘻嘻笑了揭过。
周游虽然不许萧谣胡思乱想,却一脸疑惑写在脸上:
若非萧安然做了什么,为什么邹氏如此待他?
“滚。”
被周游如此一看,萧安然哪里还能忍住,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结果,鞋子飞了,人没飞。不仅如此,还有邹氏抱住他的大腿不撒手。
瞧瞧,
萧谣摇了摇头,萧安然是个正人君子,却不善后宅,更加不懂如何面对真小人邹氏。萧谣拍了拍手上的核桃衣,拒绝了周游又递过来的核桃肉,走了过去。
看向萧安然:“萧相可要帮忙?”
萧安然正被这种秀才遇到泼妇的窘迫所扰,更被邹氏这番胡搅蛮缠弄得不舒服,忙点头。都是女子,萧谣自然好拽着些。
萧安然是这样想的,但是萧谣却不是这样做的。
对于萧谣来说,区区一个邹氏,哪里需要费什么功夫。
她不过轻轻一踢,邹氏就往后又倒了过去,萧安然正好趁此机会挣脱,又寻了自家的鞋履穿上,彼时的萧相,真是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而萧谣不过是才开始呢,只见她飞起一脚,并不留一点余力,邹氏便直直飞起,尔后啪嗒一声落在了门外。
随着哎呦一声传来,有人报道:“二太太腰折了。”
萧谣挑眉:折了好啊,折了正好不能跑,待萧安然的胞弟回来,正好审一审这个泼妇。
第212章 老老实实周纨绔 本本分分傻平阳
周游觉得萧安然有些古怪,看萧谣的样子就仿佛知道些什么,更在极力隐瞒着什么。www.uu234.cc但是他也知道,即便他上前追问,萧安然也不会将原委告诉周游。既然如此,还不如不问,只自己探查就好。只要事关萧谣,有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周游都会重视,这是他前世今生的教训得出来的经验。
萧府这边,着实有些乱套。不过是送个荷包的功夫,萧言嫣和邹氏就先后粉墨登场,还闹出这么多的荒唐。周游是怎么也不会让萧谣待在这儿了,萧府的后宅看来比之秦王府也是不遑多让的。故而任凭萧诏百般劝阻,萧安然如何殷殷期盼,周游还是带着萧谣回到了萧家。
也是巧了,他们才回到家中,平阳公主也跟着就寻上门了。
平阳公主前些日子去了宫里,陪着皇后娘娘了。再见到她时,萧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见她双眸无神,脸色晦暗,眼睑下头乌青,被萧谣强压着瘦下去后才秀气些的面庞又浮肿了起来,整个人又吹气似的胖了一圈子。
唉,看来又没胡吃海塞啊!虽然萧谣知道些内情,但是见她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也难免会不生气。只好闷声去了厨房,做了咬春饼。
春天来了,做份咬春饼,咬住春天,咬住希望。
萧谣咬着唇,做着松仁小肚、炒合菜,又做了几人都爱吃的肘花儿,摊了鸡蛋皮儿,又洗好了苦菊、小葱还有一些配菜,同阿左一道端了上去。
阿左要上前伺候,萧谣没让。“你们也去咬咬春,沾沾春意,今年更比去年好。”萧谣看了眼平阳公主,若有所指地说道:“越来越窈窕,越来越好看。”
无论哪个女子谁不爱自己越来越窈窕,越来越好看?阿左自然也不例外,听见萧谣这话也没多想,乐颠儿地去了厨下用饼皮裹了好几样去寻阿右去了。因为右二的求亲,阿右这几日都不怎么好出门。
“谣谣?”
平阳公主有点心虚,也不敢同萧谣要一份咬春饼吃一吃,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萧谣周游二人吃得香甜。她没话找着话:“丁婆婆呢?怎么没见着?”
丁婆婆去了报恩寺,并不在家里,平阳公主早就知道,她这样问也不过是为了让萧谣同她说句话。
“哼!”
萧谣冷哼一声,还是没有理她,却装作不经意地将手下的一碟子才裹好的松仁小杜春饼推到平阳公主跟前。
就知道谣谣嘴硬心软,嘿嘿!平阳公主欢快地接过来,咬着鲜香的咬春饼,居然吃出了春日鲜甜味道和喜悦,一个饼子下肚一扫她多日的郁结和阴霾。
这回去宫里,平阳公主觉得比之从前更加觉得难熬。平阳公主知道不是他们变本加厉地让她多吃让她难以忍受,而是沐浴过了阳光,就很难在身处阴暗。
“看什么看,我的脸上难道写着好吃?”
瞪了平阳公主一眼,萧谣觉得有些郁闷。好好吃春饼不行?非要看着自己就着下饭,还痴痴笑成一个二傻子样儿?
萧谣本来是不预备大力平阳公主的,最好冷她几日才好。毕竟自己费了那么多的劲儿,让她瘦了下来。好不容易平阳再不用以乳当被,翻来不去睡不着了。如今这倒好,这一不留神放出去了,就又回到了从前。
她能不生气么?可谁让平阳公主是个金尊玉贵的金枝玉叶呢。且她还明里暗里帮过她好几回,更是不请自去萧府,让她狐假虎威好生仗势欺人了一回。
所以,萧谣决定为了五斗米就折一折自己的杨柳细腰。
“嗯,我们谣谣最好看了。”
萧谣没理平阳这么明显的阿谀奉承,摇着纤细的腰肢端了份腌笃鲜,放在平阳公主面前冷着声儿地说道:“不是讲究得不行么,也不知道要个汤。”
不用吃食堵住她的嘴,胖公主估计要喋喋不休好一阵子。
萧谣的话真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可是平阳公主却听得眼眶微湿。
“你如今倒是拿起乔来了,就你这样的身形,胖得跟座山,团一团就是球,吃和不吃的还不是一样?快些吧,你父皇这几日都在不要脸的绿嫔那处。要不就是跟那个宏润厮混,你再这样扭扭捏捏,这不行那不许的就不要认我这个母后!”
平阳抖着手,让自己不想才蹦出来的回忆,慢慢地端起了碗,恍恍惚惚就要往嘴边送。
“诶,我的傻公主哎,这汤还是热的呢,晾一晾再喝吧。”
萧谣嘴贱的说着,手也跟了过去。那样的关心备至看得周游直皱眉头。他端起了手中的汤碗,眼巴巴地看向萧谣,挤挤眼睛:他的汤也很热,谣谣!谣谣?
周世子抛了媚眼,美人却没有看。因为萧谣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平阳,觉得胖公主今日有些不对劲儿。好吧,自己不过是一介民女,那样说话其实是有点逾矩的。也难为平阳公主不拿架子,不同自己一般见识,其实平阳是个好公主,(除了有些管不住嘴巴)
那就.....那就好好同她说?
“我做了好多呢,咱们慢点吃。还有肘花儿、合菜,对了,要不要鸡蛋皮?”萧谣将配好的几样拿给平阳公主,还转着眼珠子放了几根平阳公主不爱吃的苦菊。
吃了?
萧谣看向正在走神的平阳公主慢慢地吃着她卷好的饼,丝毫没察觉里头的苦菊。萧谣还在等她日常互怼呢,却不料咬下一口春饼的平阳公主突然转身,在萧谣的惊愕中抱住了萧谣。更是不管不顾嘴里的木耳、鸡蛋和配菜,张着嘴巴就是一通嚎:“谣谣,还是你最好!”
萧谣:....
这是怎么了?
萧谣彻底愣住。平阳公主这是拿谁同她对比?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还用说么,能给给平阳公主气受的,整个大梁不会都超过一只手。
所以说...
萧谣打了个冷颤,跟谁比也不能跟那些人比,她忙摆着手,劝着平阳公主:“不敢不敢。”
是真的不敢啊,这话若是传出去,她头上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虽然那个梁惠帝却是有些过分。就为了自己看得舒坦,吃得多些,看把好好一个平阳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还有那个皇后...
呸,呸!
萧谣忙刹住不再往下想,可是难免会心疼傻平阳。
周游一看萧谣两只眼珠子转来转去,脸上的神情翻来覆去,就知道她想些什么。他有些郁闷地扒拉了下汤碗里的咸肉,觉得没有期待中的那么好吃。
他喜欢看着萧谣吃,自己也跟着吃。周游觉得萧谣,鼓着腮帮子、瞪圆了双眼,嘴巴一动一动的样子,简直比松子还要惹人喜爱。
一旁正捧着松子吃得欢的松子,不禁停了下来冲着冲他瞥了一眼的周世子“咕咕”两声以示范不满。
萧谣嫌弃地接过了阿左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到底没忍住,“下回你进宫就吃慢一点。”
一口嚼它个天昏地暗的,老皇帝再喜欢也失了胃口吧?至于皇后娘娘,生气就气呗,这都出宫成亲的公主,能耐她何?
萧谣的话,说得周游直点头,只有滚滚公公苦着一张脸,满腹的苦水无处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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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平阳公主心里的苦,也就只有滚滚公公能懂。这一件件一桩桩,一个身不由己都不足以形容。
从前还不觉得,自从萧姑奶奶可着劲地看着不让平阳公主日日吃肉,更是晚上裁了整只整只的牛腿肉,只让她吃些清淡好克化的以后,平阳公主身上的肉就开始蹭蹭往下掉,就连滚滚这个日日待在平阳公主身边的人,都觉得平阳如今这样真的很好。
可这才好了几天啊?皇后娘娘就等不迭传了公主进宫,一进去就还是老一套的陪天子用膳。梁惠帝是真的喜欢看平阳下饭,这几日也多歇在皇后处。
如此,帝后二人算是皆大欢喜了,只是苦了他家公主。许是已经适应了早晚清淡,中午菜蔬加上肉的膳食,如今再这样日日吃牛腿肉,天天大肥羊的吃,公主是吃完了吐,可是吐完了却还得要吃...
唉!
滚滚叹了口气,喝了口水,不一留神,居然就说了出来。
如若平日,滚滚公公断然不敢将这些说出来。今日许是因为平阳许他在下头弄个小桌子咬春吃饼,许是就着咬春饼喝着腌笃鲜听着萧谣叨叨叨的埋怨声太过家常温馨?总之滚滚一个没忍住,就将这么多年来的苦恼尽数倾诉了出来。
待他将这几日的种种说完,待看到萧姑奶奶一双葡萄目晶亮地吓人,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可是再一见周世子一脸的淡然,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滚滚莫名就心安了下来。
“要你多嘴。”
平阳公主意思意思地责怪一句,就眼巴巴地看向萧谣。虽然她从前跟萧谣提过,但是经过滚滚公公的口中说出来,就显得有些心酸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父皇不疼,母后不爱了。需要人安慰,需要萧谣抚慰了。
周游:...这个爱装的肥公主!
“谣谣?”
平阳看向萧谣,自己受苦了,求抱求安慰。
“好了,吃吧,往后咱们少进宫,”还是那话儿,出嫁的公主,没事少进宫。民间还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一说呢。
不过,
萧谣眉头一皱,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她不由问起滚滚公公:“不是说好了,只要宫里有人来请公主就说公主病了么?”
公主这样日日不能安睡,可不就是身子抱恙?
“原本是这样的,可是翠云那个贱蹄子,畏畏缩缩没回好话。”
滚滚公公一句话说得是咬牙切齿。
说起翠云,萧谣就想起了那个狐假虎威的宫女,决定当一回奸佞小人进个谗言:“这人莫不是故意的吧,留着干什么,寻个错处让她哪儿去哪儿来呗。”
平阳却不以为意地摆手:“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毕竟连我都怕母后。”重点是,若是将她退回去,只怕她就要死路一条了。
“啧啧,听听听听,这话可一点不像是从暴虐成性的平阳口中说出来的。”周游有些听不下去了。可着平阳当好人,让他家萧谣作恶人。
周游斜睨向滚滚,有些瞧他不起:“你们公主府到底被人安插了多少个眼线,你可知道?”
滚滚一愣,再没了方才的口若悬河。他每日只顾忧愁着平阳公主越来越庞大的身躯,哪里会想到府上有什么不对?
周游索性多找点事儿给这一对不识相的主仆做做:“还有你家牛郎,可真是将平阳你当成了七仙女儿了。”
“你这个周纨绔,下回不要来找我萧谣妹子。”平阳十分的护短,即便她也不太喜欢那个许久未见的刘驸马,却也是不许旁人说的。
见萧谣也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分明是很赞成周纨绔的意思,平阳不禁急了:“他是替我尽孝,为我去平安寺给母后抄佛经去了.”
“哦?是么?还真是好孝顺!”
周游懒懒地说完,就捧着一碗汤无耻地冲萧谣撒娇:“这汤好烫!”
萧谣一愣,这么久了还烫?不过周世子此时正用一双水灵灵的杏眸看着她呢,这个样子很想在蒲县时的萧傻傻。萧谣心下一软,难免和风细雨地劝一句:“咱晾一晾再喝。”
“嗯,”周游马上小人得志地翘起了嘴角冲着平阳就是一个白眼,志得意满地端着腌笃鲜,在萧谣的瞠目结舌中笑着喝了一口。
萧谣:兄台,不是说烫么?
周游笑答曰:“跟谣谣说说话,就不烫了。”
平阳公主最看不惯他这样,不禁讥讽地说道:“不要脸,怎么不让人吹一吹再喝呢?”一想起他的花名在外,又见他对萧谣殷勤备至,生怕这小子动什么歪心思,毕竟她家谣谣这么美丽这么好,不由就添油加醋地又烧一把火:“我倒是忘了你还有一屋子美人。从前定是一人吹一口,哪里还能觉得热?”
周游:....拿我的剑来,我要一剑杀了这个胖子。
他虽说是在回答平阳公主,眼睛却是认真地看着萧谣:“谣谣你看,流言蜚语是不是漫天飞?我是不是很无辜?你看,如今就连这个胖子都用这些莫须有来气我。”
话落,周纨绔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老老实实地静静看着萧谣,里头深深浅浅闪着委屈,双手还本本分分地交错合着,一副害怕人误会,自己很可怜的样子。整个人就是一副惨遭陷害状。
平阳:...我要坐死这个纨绔!
第213章 陈年老妪
比起萧谣这边的温馨惬意,萧言嫣的日子过得那真是苦不堪言。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现在成了落毛的凤凰,落魄的。萧安然让人将她关起来后,就自去了宫里。据说那位最爱红将军的梁惠帝今日出关,召见萧相。
萧安然虽然很想立刻解开谜团,找到证据,但是到底还是要以国事为重。
邹氏去了柴房两次要见萧谣,都被挡了回来。无功而返的邹氏阴沉得可怕,阴冷地目光让萧府上下俱都不敢直视。失了势的邹氏,如今骑虎难下。萧家二爷父子又去了南诏不曾回来。要说起来,这府里头能够劝动萧安然改变心意的人,还真是没有一个。
周嬷嬷就给她出主意:“太太,能不能寻一寻太子?”
邹氏蓦地睁开了眼睛,露出里头猩红的双眸。
是呀,怎么就没想起太子来呢?在邹氏看来,太子对萧言嫣可不是一般的好。他对萧家大小大姐这么多年来的情意,邹氏可是一直看在眼里。
若非如此,邹氏又怎会冒着得罪秦王世子的危险,干起假凤虚凰、移花接木想要找人代嫁的勾当?
她强自让自己镇定,先寻来了心腹去秦王妃处托了秦王妃让秦王过来说和。毕竟当年可是这个秦王妃上赶着邀她一道算计秦王世子的。如今既然嫣儿出了事,那么秦王妃她也不能清闲自在、做出一副毫无干系的做派。
还有太子处,邹氏也已派了心腹送信给他。信中自然将萧家嫡女另有其人抛开不说,单只说萧大小姐遭了小人的陷害,如今正逢窘境,还请太子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帮一帮。邹氏眯着眼睛,定定地说下最后一句:“给太子殿下带话,就说我萧府上下定当肝脑涂地、报答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
这就是要站队太子了!
周嬷嬷听得心惊胆战,没想到邹氏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只怕是出了个馊主意。虽然邹氏和萧言嫣都觉得太子对萧大小姐一往情深,可是依着周嬷嬷这几年的冷眼旁观,总觉得太子对萧大小姐也不过如此。当日在萧府,太子可是盯着萧谣那张过分好看的脸看了许久。
旁人许是没看到,周嬷嬷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这话却是不能同邹氏说,再就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何况邹氏现下这样看着有点疯狂,周嬷嬷可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自从得知自家的侄儿死了的消息。周嬷嬷一张老脸就没有笑过。
她同周老歪名为姑侄,实则是年岁相仿,自小一处长大,真真是最亲近的人。周嬷嬷心中清楚,周老歪今日的下场一切全都怪她。当年若非因为她苦苦哀求,用了自小的亲戚情分和恩情要挟,周老歪和刘婆子断断不会做出那些事,他俩可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
唉,都是一念之差酿成大错。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再说,若他们不做,邹氏也不会饶过他们几个。
周嬷嬷慢慢地给邹氏捏着头,往下去,给她揉着脖颈,捏着她僵硬处,心思却早就飘向了旁处。
都是自己罪孽深重,连累了周老歪夫妇?他们老周家至此也算是绝后了!真是报应啊!
“嘶!”
正凝神苦想的邹氏只觉得颈子一疼,她忙拿手一拍呵斥道:“周嬷嬷,你这是怎么了?这一早上见你,就不对劲,怎么一天下来还是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周嬷嬷忙跪下请罪:“老奴方才在想着老歪他们也不知有没有人给他下葬。”反正邹氏总会知道她打听过周老歪,周嬷嬷索性挑开了说。她也有自己的心思,说不得主子能怜惜一二给可怜的周老歪夫妇收尸安葬。
周嬷嬷费了好多银钱才打探出来,周老歪夫妇横死,二人都丢弃在了乱坟岗。
“弄什么棺材,下什么葬?都是因为他,害得我损兵折将,现在手上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看看现在,这萧府内宅,马上就要被那几个老不死夺权了。”
萧安然虽走得匆匆,却从宫里头请来了几个嬷嬷,如今正在萧府。邹氏一想起那几个门神,额头就突突跳个不停。真是一事未了又生一事!
邹氏不想起还好,一想起这些气得手指都嵌进了掌心,将一层老肉恰弄得见了红。
周嬷嬷心下凉成一片。她还以为,就算主子不同意,也是因为现在不安稳。她本以为,就算邹氏不应允,至少能对她道一声抱歉,或是给些怜悯....
周嬷嬷飞快地瞥了一眼邹氏:可是这一切都没有。
不仅如此,二太太还对她表示出了强烈的不满。虽然没有直说,周嬷嬷也能听明白,二太太这是在怪她当年放走了周老歪夫妇。
可是,她怎么能不放?
本就是连累了他们,若不放,她死以后还有什么脸去面对自己的父母?本就是她拉着周老歪夫妇下水,害得他们背井离乡终日惶惶。
周嬷嬷跪在地上,重重地开始磕起头来,地上“咚咚”的响声和额头传来的剧痛都不足以抵消她心里的悔恨。也不足以唤起邹氏的些许恻隐之心。
周嬷嬷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周老歪死了,刘氏也死了。一切都晚了。
她的眼皮子早就跳个不停,这些天从早跳到晚。她也从黑夜睁到天明。她都不用去想这是左眼还是右眼,便知道定是凶多吉少。
还有这一次,她是躲不过去了。
不就是死么?她罪孽深重,也该死了。
不过邹氏到底是没让周嬷嬷死,而是派她去做件重要的事情。
确切的说是两件。
“先救人,若是救出你还有命,就再去杀一个人。”
浑浑噩噩的周嬷嬷行走在青石板路上,耳边响起邹氏那句冷冰冰的话。
她遍体身寒,她冷意连连。她不知道自己的罪孽还要加多少?
想不到邹氏就连周老歪死了也不肯放过利用周老歪。邹氏还说,若是她做得好,就赏周老歪个薄棺材,弄个坟冢好生安葬,也好让他安去。
“怎么能去得安稳呢?”
周嬷嬷失魂落魄地絮叨着,一阵春风吹过她苎麻色夹杂着白发的斑驳鬓发,吹起她满身的狼狈不堪。她顾不得头发钻进了她的口鼻的刺痒,只一叠声地自问又自答:
是不是人做错一回就永远不能再回头了?
是吧?
大约是的吧。
她跌跌撞撞,她满脸张惶,她不想再去。
可是,在她身后有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强势地推着她。让她一直往前一直往前,不能停留,也停不下来,然后她就继续泯灭人性着,继续伤天害理着,也继续为非作歹着。
*******************************
“两位小哥,老奴过来看看我家姑娘。”
抿了抿干裂起皮的嘴唇,又揉搓了一把黏在脸上的头发,周嬷嬷一嘴苦味地冲着看门的两个小厮勉强笑着说道。
“原来是周嬷嬷。”
两个小厮对她倒也和善,只是仍然不让周嬷嬷进去。周嬷嬷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冲他二人笑了笑后,就腆着脸,往里钻。
小厮没料到这婆子居然如此厚颜,毕竟这是萧相吩咐的事情。这婆子不要命了?小厮顾不得多想,二人忙抓住了周嬷嬷的衣裳,拉着往外扯。
周嬷嬷那是多么的身经百战?哪里能惧这两个年轻的小厮?她都不用攒劲儿,就脱了身上的外衫,露出了里面黑黢黢的里衣。衣裳散发着老妪特有的味道,更是不经拉扯。
但是小厮不知道啊,他们觉得自己不过是就这么随手一拽,谁成想这周老婆子的胳膊就露出了白花花肥腻腻的肉来?
两个小厮看着手里头攥着的迎风摇摆的破布条,不禁面面相觑。
得亏是个老婆子,这若是二太太方才过来时也如此撒泼,那他二人可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在两个小厮暗自庆幸之时,就听那周嬷嬷已经换了新花样开始放声痛哭地大喊着:“你们这些牲口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都能做你们的娘了,居然还敢轻薄于我?我恁死你们!”
周嬷嬷是先挠后说的。所以,当小厮的脖颈上火辣辣地疼时,周嬷嬷已经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撕扯,开始扯拽起他们的衣裳来。
不好!
小厮暗道要糟。若是他们被拽得衣衫不整,这死老婆子再使劲儿地这么一喊,只怕这脏水就此泼上了。小厮都是才调过来的新人,心思手段且嫩着呢。哪里能及得上周嬷嬷这样的陈年老妪?
不多时,二人就败下了阵来。
至此,周嬷嬷大获全胜。
周嬷嬷身边的小丫鬟忙趁此机会溜进了柴房,抖着手替萧言嫣松了绑。
待小厮察觉时,周嬷嬷已经用她那对面袋子似的双-乳甩动着、摇晃着跃跃欲试要贴近小厮。直让他们不堪其扰。
我滴乖乖啊!
左一看得惊心动魄,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靠近那个一身皮屑往下落,两个布袋来回荡的婆子。他身形敏捷地飞檐走壁着,要去给主子通风报信了。
左一走得及时,没能最后的大戏。
周嬷嬷以一人之力,居然真救出了萧言嫣。但是她还得做第二件事。才能让周老歪夫妇入土为安。至于那个被她叫来的小丫鬟?萧相知道,自然会推她出来顶缸,小丫鬟也多半会被打杀。
但是,管她呢她。
拿好了主意,穿好了衣裳,又用篦子抿好了头发。周嬷嬷又要上路。
“你做得很好。”
邹氏抱着萧言嫣,小声地劝慰着她,半晌才抽出空来对跪在地上的周嬷嬷夸赞一句。
“还不让她去杀死萧谣那个贱人!”
萧言嫣被关了一夜,早就如冬日枝头被风雪摧残得就要凋零的黄叶,整个人抖得不行,哭个不停。这句话还是抽空说出来的。
“好了,我的小祖宗,你把二婶...”邹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忍了忍,却还是没忍住。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你把娘的心都哭碎了。”
邹氏心里苦啊,这么多年来闺女一直“二婶二婶儿”地叫着,虽然同她亲近,可是有哪一个为人母的,不想自己的闺女叫一声娘?
事到如此,她就决定不瞒着萧言嫣了。
“不是,不是!你怎么会是我的娘,我娘不是早就死了吗?”
萧言嫣看着邹氏发黄起皱斑斑点点的脸,又想起父亲在书房里藏着的那个美人儿。她不想相信这是真的,她的娘亲,只能是那个被父亲日日想着,夜夜念着,放在心里揣着的那个绝世佳人。而不是面前这个相貌平平,心狠手辣的邹氏。
萧言嫣虽然同邹氏亲近,却看不起她。如今听见邹氏如此说,不由崩溃得大哭起来。
邹氏心如针扎,只好哄着拍着萧言嫣。
周嬷嬷虽不想管,却还是本能地劝说:“大小姐,二太太真的是您的亲生母亲。她十月怀胎..”
“不要说了,你这个母狗,给我滚。”萧言嫣用了平生最恶毒的话开始咒骂。
她不信自己不是萧安然的闺女,不信邹氏和她有什么干系。
“要你多嘴。”
邹氏狠狠地瞪了眼周嬷嬷,居然说道:“嫣儿,你是我的闺女,也是萧安然的闺女。”
啊?
周嬷嬷顾不得心伤,猛地抬头看向邹氏。只见邹氏先还说得艰难,后头居然顺溜了起来。
“嫣儿你只需记得,无论是哪里来的猫猫狗狗,都不能抢走你萧家大小姐的名头。”
又推了推她,“快去洗漱,穿件淡色的衣裙。就穿那件藕色的,那件太子喜欢。”
原本还在哭闹的萧言嫣听见这话,不由停住了哭泣,打着哭嗝还不忘问道:“太子?太子在哪儿?”
邹氏才要答话,却见周嬷嬷仍旧直愣愣地杵在那儿,不禁低斥道:“还不快去,我给你的那两样,好好用。若对你有防备,那么你一见到人就洒。若是能让她吃进去,就用那瓶黑色的。”
萧言嫣也在一旁胡乱地说道:“快去,我要那个丫头死,现在就死!”
她咬牙切齿,她恨之入骨。萧言嫣从来没有如此恨一个人。
第214章 眼泪....
正在啃着水杏的萧谣不知为何抖了一下身子,正就着她的吃相也试着努力让自己啃下一个粘腻水杏的平阳公主见状正好放下手里的水杏,忙问道:“谣谣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冷?”
这会儿虽过了倒春寒,但是只要春风一吹,还是让人有些受不住的。www.uu234.ccwww.uu234.cc
周游比她还要周到,早在萧谣摇头说不冷的时候,就已经让人拿了件衣裳披在了萧谣的肩上。
见平阳伸手要摸萧谣,周游眼都不眨地顺手推开了平阳公主的魔爪。
“你干什么?”平阳公主的好脾气不过是在萧谣面前才会显露,对于周纨绔,她像来是看不惯,都说英雄惜英雄,可没听说过两个声名狼藉的人也惺惺相惜的。
“看就看,上什么手?”周游看都不看平阳公主,只冷冷地说道。
嗬嗬,这个周纨绔,打量我是不能怎样他还是怎么的?平阳公主袖子一撸,就要发威。
恰好这时,外头有人传左一求见。
“不见。”
平阳公主一肚气正没处发呢,不论子午就给拒绝了。
周游倒也没说话,并不说让左一进,也不说不让他进,只是拿眼看着平阳公主。脸上却是写满了“不识抬举”。
平阳公主:....真想拿着水杏扔死这家伙。
“你这是嫌弃我?”平阳公主气不打一处来。萧谣还没说嫌弃自己呢,这个周纨绔,他又凭什么?
“嗯。”
周游在平阳一双将要喷火仿佛能烫熟生鱼烩的目光中,淡然地点了点头。还生怕她不明白地又说一句:“总算这回还有点儿自知之明。”这一天天的尽在眼前晃悠,都耽误他跟萧谣说话了,她还没点数么?
“你!”平阳公主怒极反笑,“好好好,真是不错,什么时候都要个纨绔来数落我了!真是世风日下。”
“自己的公主府不回,见天来萧家这么个小地方还用我说么?骗吃骗喝你给银子了么?..”周游可不怕刺激平阳,若是能刺激得她就走,周游才高兴呢。
“谣谣你看,他这是嫌弃你呢!”平阳公主立刻抓住了周游的话里的漏洞,反唇相讥地开始挑唆萧谣:“谣谣,往后莫要让周游登门。就这么个纨绔,见天的过来,没的带累了你的名声。”
平阳公主觉得,萧谣从前说的不嫁人不过是小姑娘不舍父母亲人的美好愿望罢了。毕竟,她还不想嫁人呢,不还是找了个刘郎?虽然的确没什么用,但是总能堵一堵这世间的悠悠众口不是?
“你这个肥婆胡说什么,小心带累了我们谣谣。”周游怒了。怪不得自己追妻路漫漫,却原来是有个肥婆抱着萧谣的脚踝扯着往后拉呢。
“哈哈,谣谣,周游这个色胚,看到没有他不过是见色起意。”见周游脸涨得通红,平阳越发得意了。
“什么见色起意?上回你在宫里头,我就该不管你的死活,让你撑死算了。”
周游哼了一声,觉得自己当时真是有点手欠儿。他本就不喜欢这个肥婆,早知道当初怎么也不帮她。毕竟帝后还是这个肥平阳的爹娘呢,不还是狠命地塞肉给她?
“要你帮了么?要你帮了么?”
平阳公主色厉内荏地吼着,其实她是有些心虚的。想不到当日在宫里头出手相帮的人,居然是这个死纨绔!
寻到了根源的平阳再面对周游时,就有些百感交集。
“要不是怕谣谣担心,当我愿意帮你?”
周游冷笑着将手递过去,熟门熟路地要去接了萧谣吐出的杏核,不想再理会平阳。只是将一双杏眸笑成了对月牙儿,看向萧谣.....
平阳公主冷哼一声,转过了头,“稀罕。”
不想看纨绔,她只想看萧谣。谣谣多好看呐。
这二人有志一同都去寻萧谣,却发现不堪其扰的萧谣已经走到了门口。
这一看,二人简直心神俱震。只见门口有一个婆子目露凶光,手持一物冲着萧谣直奔而来。
“谣谣!”
“阿谣!”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周游蹭蹭蹭地暴起,朝萧谣飞奔而去,抱着萧谣翻身一转,堪堪躲过了周婆子撒过来的水。平阳公主也趁势一脚踢向周婆子,踢飞了她手里之物。而吓傻了的丫鬟婆子们,这才一拥而上都过来帮着平阳公主绑了周婆子。
这个变故,发生不过须臾。周游看着那被腐蚀出个洞的小杌子,气得一脚提飞了它。
萧谣忙道:“踢它作甚,又不是它作的恶。”
周婆子心道要糟,想到自己来时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也就不再多话,只抖抖索索地闭上眼睛等着。
周游此时哪里顾得上她,他只管让平阳捆着婆子,自己则是一把揽过了萧谣。他更是脸色煞白地上下打量,又将她的手拿过来细细查看,待见萧谣毫发无损时,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我没事,放开我吧。”
萧谣以手抵在周游的心口,推了推。虽然知道周纨绔这是被吓着了,却也坚决不让他跟自己靠得这么近乎。
真是,自己手里的水杏还没吃完呢。
肥厚多汁,额,真好吃。至于方才那个周嬷嬷,萧谣根本就不曾将她放在心上,因为她过来时,萧谣已经准备躲开了。
不过,萧谣却是没想到,周婆子居然还有难得一见的绿矾油。
周游被萧谣说的啼笑皆非。知道萧谣没被吓着,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他还是不想放开萧谣。也真没放开萧谣。
“当心脏了你的衣裳。”
萧谣指着正往下流淌的橙黄色的汁水说道。
“哦。”
周游随口应了一句,并不知道自己答了句什么。他只是傻傻地盯着萧谣好看的唇,和唇畔如阳光一样鲜艳的颜色。
此时,怀中佳人眉目如画,于阳光的映衬下更是越发的好看。
一时间,看痴了周世子,也看得他发了呆病。他想好好抱着萧谣,紧紧搂住,可是面前还有几个碍事的。
周游想了想后便飞起一脚,踢飞了碍眼的周婆子。平阳看出了周游的心思才想说话,却在想起方才周游惨白着一张脸抱住萧谣时,咽下了余下的话。平阳眸子动了动,半晌,只淡淡地扔了一句:“既然认定了我妹子,就要善始善终。不然,即便我谣谣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周游却没像方才那样同平阳公主吵起来,而是郑重地点头,认真地回答:“我知道的。”,还恭敬地给平阳行了个礼。
凡是对萧谣好的人,都值得他周游尊重。
比起周游的态度,平阳倒还是看他不顺眼。
这世上,平阳看顺眼的不多,想将她纳入羽翼的不多,想要看她一世幸福的人也就唯有个萧谣。
平阳觉得,当初在驿站凭着一时冲动留下萧谣,是她这二十几年来做得做正确的一件事。
“吱呀。”一声门响之后,平阳走了出去。
就给他一次机会!
平阳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索性关起了门自己站在了外头。
“谣谣!”
周游这回是什么也顾不上了,紧紧地搂住了萧谣,喃喃地念道:“谣谣,差点儿我就...”有些话,并不需要多说,他们都懂。
萧谣默默地叹了口气,知道周游吓坏了。
彼时萧谣的头正抵在周游宽阔的胸膛,许是因为太过静逸,萧谣居然听出了周游如雷的心跳声。
居然因为自己害他怕到如斯,真是罪过。
萧谣叹息了一声,终究收回了抵在她和周游胸口的手,迟疑地抚了抚周游的后背,轻轻拍了几下柔声哄道:“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周游却只是一声不吭地抱着她,紧紧不放。
萧谣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身子正在瑟瑟发抖。
强悍如周游,也有害怕至此的时候!饶是萧谣自己脸皮再厚,还是被他感动到了。
“好了,我没事。”
萧谣踮起了脚尖,轻轻地在周游耳边低低地说道:“我决定不用你的衣裳擦手了,一会儿平阳过来,我擦她,好不好?”
“不好。”
周游语调中还带着鼻音。萧谣的话不仅没能让他安心,反而越发地让他心慌。
难道让他和萧谣重活一回,不是为了弥补前世的缺憾?难道他还是不能改变萧谣前世的命运?
不,已经改变了,这一世的萧谣不是寄于族长家随时被人算计的小孤女。这一世,萧谣只会活得开心,吃得开心,一世安稳。
“谣谣,你吃,都给你。”
周游将才拿过来的几样还温热的点心悉数送至萧谣跟前:“这是白玉糕、鸡豆糕.....对,这你上回说的那种沙糕...你尝尝看对不对味儿。”
萧谣本来正在感动动容之中,更在心里想着要不要感激涕零地应个景儿,落几滴泪。却不料正想着前世之苦悲前世之饿来酝酿氏,面前就堆起了一堆的吃食。
馥郁芳香不足以形容它们的诱人,美轮美奂不足以形容它们的精致。萧谣鼻子动了动,就近捏了一个青团尝了一口。不多时口中就有浓郁的芝麻香味喷洒开来。
“好吃。”
含混不清吃了一个,萧谣才道:“还是温热的?珍馐馆这么早就开门了?”
嫌揉面揉得手酸的正甩着手的周游不禁一把心酸泪,满腹委屈言,“谣谣,你吃不出么?”
不是说他亲手做的都比珍馐馆的那个小白脸厨子好吃么?怎么如今居然又吃不了?
若非顾及自家在萧谣心中英俊潇洒俊秀的形象,周游很撒娇打滚控诉萧谣:
“谣谣,你莫非看上那个小白脸...的吃食了么?”
可是不行啊,他长得这般好这般俊,就只能拽着萧谣的袖子弱弱地问一句:“谣谣,你不喜欢吃了么”,
不过末了还是没鼓住,“那个小白脸比我做的好吃?”
萧谣被他逗得一口沙糕险些喷出来,她咳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却还是更正周纨绔的胡言乱语:“胡说什么,人家姓白,叫小白,怎么就成小白脸了?”
周游却不依:“谣谣,你怎么将他给带进京城来了。”
萧谣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不是我带过来的。他家有个亲戚在京城,让他过来。这不京城里的珍馐馆也缺人。再说又不是他一个人。”
小白不过是白案上揉面的众多人之一,就这也值当说。
萧谣怕周游喋喋不休说不停,索性就找事儿给他做:“好了,好了,这不是有人要害我么,你怎么还待得住啊。”
周游不能听见这个“害”字,气得将手上桌就要捶打。
“诶,别介呀,别拿这桌子出气。”
自从萧谣知道这是周游给她淘的檀木桌,一直就让人好好护着。
“谣谣。”
周游实在忍不住,一个不留神就又抱住了萧谣。
他觉得自己真没用,怎么总是眼睁睁看着萧谣受伤。前世,待他到时,萧谣更是...
周游越想越慌乱,就越发想将萧谣往里揉,待他的头已经埋在了萧谣的脖颈。周游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发觉,自己已经默默地将人家姑娘的后襟都打湿了。
萧谣能有什么办法?她也想推开这个二傻子,奈何怎么推也推不动啊!
偷偷将门拉了一条缝的平阳公主看得唏嘘不已,顺手就给了左一一巴掌。
才过来的左一:...这是什么情况?
平阳公主还在生气呢:若不是这个小厮来得巧,下头的人也不会将那尾随而至的老婆子看成是他带来的,险些酿成了大错。
平阳抚着胸口,心里还是有些后怕,那可是绿矾油啊!不行她还要去踢那婆子几脚解解恨。
左一却趁她不备,忙偷偷看过去。却见一个青团冲他迎面而来,左一忙张口去接,哪知道他家世子可不是善解人意扔给他吃,而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冲他砸来。
“哎唷。”
左一捂住发疼的牙花,心道世子该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因为他方才分明看到了世子的眼中有个晶亮的东西再闪。
世子居然哭了!
左一觉得很惊悚。
同样惊悚的萧谣实在不知当如何劝慰,只好踮起了脚尖仰起脸,想看看周游哭成什么样子了。却不料周游正好低头看她,恰恰逮了个正着...
周游:...就知道谣谣心疼我。
萧谣:其实你误会了。
虽然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却瞬间治愈了周游。周纨绔乐得合不拢嘴,更加迈不开腿。他又不敢贸贸然地再来一回,却又敢造次,只好寄往于萧谣能再抬头看他...
第215章 润物细无声
若能如愿,
哪怕让他再哭一回也好。www.uu234.ccwww.uu234.cc
周游想得美,奈何萧谣不搭理。
萧谣哪管纨绔如不如愿的。她正烦着呢!任谁家里突然闯入个膈应人的老婆子,还随手就是一把绿矾油,身上还藏着一瓶鹤顶红,心里也会不舒坦。
所以当周世子一双星目若有所盼地盯着萧谣看时,萧谣只是毫不留情地将他一把推开。
“谣谣,那婆子我会让人看好她的。放心,我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要不怎么说周纨绔最了解萧谣呢。只听他话一说完,就见少女紧绷的身子松弛了下来。
周游决定再接再厉:“所以,谣谣..”
“别说话,我饿了。”
许是放下了心思,萧谣顿觉腹中空空,心里发慌。她只好坐了下来,恨恨地吃起了手边的东西。还别说,萧二傻子的手艺如今是越发的好了,萧谣觉得自己渐渐熟悉了这个味道,也喜欢上了这种滋味儿。
不知不觉间,萧谣已经吃完了青团子,又干掉了一盘白玉糕....然后在周游慈母一般的笑容中又将白嫩的小手伸向了水晶饼......
饶有个连吃几条牛腿的平阳公主在前,周游也被萧谣这样的吃法给惊呆了。毕竟萧谣可是用过膳的。
萧谣其实也有些烦恼:不知道为何,自打去了一趟萧府,回来后她就好像变成了个饕餮。而她的肚子就好似是个无底洞,怎么填也填不满。
萧谣没有告诉任何人,虽然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劲儿她却总是往前世被饿死这上头靠。而且,待她吃饱之后,别无旁的症状。
所以,渐渐地她也就忘了这件事儿。
眼看着吃完点心的萧谣,就要扔下厨子自己逃,周游急了。
“谣谣。”周游不知道怎么哄姑娘开心,却知道如何能让萧谣心软。
他哑着嗓子,动作快过了嘴巴。只见他一把抱住了萧谣,将头埋进了萧谣迷人的锁骨,忍着迷失在里头的冲动,柔弱地说道:“谣谣,吓死我了。”
这话是真的,周游也的确是要被吓死了。可是一句话来回说上好几遍,还做出如此一副孱弱模样,周世子,您如此可对得起您纨绔的名头?平阳公主默默地推开了门,不想再让这个蠢货耽误她跟萧谣说话。
“放开我!”
萧谣一听见门响,下意识就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推开了周游。周游一个不防备,被萧谣这么大力一推便推至了门口,周世子华丽地摔了一个屁股蹲儿。着地前,周世子还不忘提醒自己如何落地才最美。
萧谣看着跌倒都跌得如此与众不同,非要做出一副遗世独立模样的周游,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平阳公主对于自己一进来就能看周纨绔的热闹很是满意,她索性掐腰指着周纨绔就是一通嘲笑,当然嘴上也不会忘记讥讽:“哎呦,这么大个人站不稳呐。”
却不料周世子这回却不同她打嘴仗,就只那么坐在地上久久不起。待萧谣以为他生气了,要反省是不是出手重了时,却见萧二傻子居然傻乐着说道:“可不是呐,嘿嘿。都是我们谣谣推得好。”
平阳:....莫非方才我说话的语调不对,让这纨绔产生了什么歧义?
萧谣更是一副苦笑不得,不知如何说的模样。
平阳公主则是一言难尽地看向周游,心里思量着是不是从宫里头将黄太医寻来好好给这纨绔好好瞧瞧,看看这二傻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周游可不就是离着失心疯不远了么?
只见他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眸,此时只容得下前头的萧谣。他边看边笑,边笑边看着。直看得萧谣恼羞成怒了,才有眼色地忙忙站起。
但是,很快就又石破天惊地道出惊人之语来:“谣谣,我要娶你。”
不等萧谣骂一骂这个二傻子胡言乱语,却听周游又道:“谣谣,我要名正言顺地娶你。不用代嫁,不扯上任何人。”
这话也就只有萧谣能够听得懂。本还想骂周游一声孟浪的萧谣,此时居然有些心软了。萧谣心里五味杂陈,看向周游的目光更是晦涩难懂。
至少,平阳就没看懂。可这并不影响她骂人。
“你这个二愣子是傻了吧,被人骂了就要娶人家....等等,”
平阳似才反应过来,捂着嘴巴指着纨绔:“你这个二愣子,你要娶萧谣?”
你娶萧谣问过我的意思么?
平阳公主的话,成功地让周游笑了,好看的笑颜却不是冲着平阳。
周游看向萧谣:“谣谣,我说的是真的,你也不用再搪塞我。你看,你若是使劲儿一下就能将我推下去这么远。”
周游指着前头他跌坐在地的地方给萧谣看,待萧谣看过去时,又深情地说道:“但是你方才却没有。”
萧谣:...
萧谣很想说我方才没发挥好。
可是,她盯着周游的脸看了数息,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周游不躲不闪地迎向她的目光,眼中的诚挚瞎子都能看得见。
就连平阳公主都嘟嘟囔囔说道:“还真是会装,装得倒是人模狗样。”
人模狗样的周游:....公主您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你当避一避么?
虽然周游在心里将没眼色的平阳公主骂了个狗血淋头,此时却没工夫同她纠缠。他只是等着萧谣,看着萧谣,眼里心里都是萧谣。
许是因为说出两辈子的执念,周游说话时声音颤抖,袖子里的手也在无意识地抖动。
萧谣盯着周游看了许久,下一瞬却又将目光转向了周游抖动着的衣袖。
周游下意识要缩,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他不觉得自己没出息,却觉得在萧谣面前如此,显得有些难为情。心里更是开始胡思乱想:
谣谣会不会觉得我不堪大用?
谣谣会不会觉得我优柔寡断?
我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不好看?
要知道萧谣可是实实在在喜欢看美人儿呢。
周游叹了口气,今日怎就没有焚香沐浴,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呢?实在是有些唐突了。
可是既然说了,开工就没有回头箭了。
周游喘着粗气,觉得自己能被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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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决定了?”
就在周游觉得萧谣会熟视无睹不理会他,飘然而去时,耳边居然传来萧谣这话。
“你决定了么?”
自然是决定了!
周游心里快速地应答。可是嘴上却迟迟没有出声。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嗓子已经沙哑的不行。
“嗯?”
萧谣显然是个急性子,她见周游不吭声,以为他在迟疑,就摆着手想要把这事给揭过去。萧谣觉得自己定是疯了,居然差点儿就应允了。
“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我都决定了。”
周游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马上窜至萧谣跟前,在萧谣改变主意说不的时候,哑着嗓子抢着说道。
萧谣的心仿佛一下就被人刺中。两世严寒风霜凝结成的冰此时正在慢慢消融,更露出了冰山一角。她不由就笑了。清脆悦耳,一如她此时愉悦的心情。
这笑声,在周游听来简直就如梵音。
周游最是个喜欢打蛇随棍上的人,见状忙勾着萧谣的手,挑着舌尖撒着娇:“谣谣,既然你应下了,可不能再改了。”
萧谣才要说话,却见周游此时的笑容灿若朝阳,明媚得胜过四月的春光。这样的笑容在周游的脸上实在少见。
即便当初在蒲县的时候,虽然每日傻笑,可是那笑中却总有那么一点的寂寥。
周游心里苦,萧谣知道。
若在从前,萧谣不过是唏嘘一下子然后就此撩开手。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处。萧谣若是都管,岂不累死?再说萧谣可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
是什么时候,看不得这二傻子难过,甚至见到他落寞地笑,都会觉得不舒服的?
是周游润物细无声地时时处处想着她时?
还是是周游前世今生默默无言为她奔波替她谋划时?
亦或是是周纨绔在金美楼对她露出羞耻、羞涩的笑容时...
她萧谣前世今生,无父无母,唯有丁婆婆和阿左对她不离不弃。想不到如今居然还有个周游对她至此。将心比心,萧谣说不动容,那就太假。
再有,
萧谣叹息着对上周游那双亮闪闪的杏眸,心道这纨绔的一双眸子实在是太过招人。自己这也算是美人惜美人吧?!
是吧?
不过,有些话还得说在前头。
“我答....”
“谣谣!”
萧谣才张口,平阳就不高兴了。她拉着萧谣就开始耳提面令:“你可不能轻易应下,咱们姑娘家金贵,得让他觉得求娶不易才成。”
平阳为数不多的、花在男人身上的心思,这会儿全都悉数掏出来给萧谣:“这男人啊,就是贱皮子,你且得打一打,打得他怕了呢,往后才不敢拈花惹草。还有就是...”
萧谣被她说得啼笑皆非,按这样的说法,能撑过一顿打来提亲的人,估计不会有。
“平阳,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再入宫一回?”周游恨得不行,拉着平阳公主的衣襟就要往外扯。
平阳公主对他们周家的这个纨绔很有几分的忌惮,居然只是尖着嗓子喊:“谣谣,你可不能轻易应下.周游你这混蛋,欺负我们谣谣没有父母是不是!”
谁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家不是喜欢只能放在心里,磨着性子地找人说和?
谁像周游这样巧言令色地将前世今生来世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来?
平阳公主越想越头疼,恨不能将萧谣一道带出去,可她还是被周纨绔提溜了衣襟提出了门外。
待门重重关上,平阳气得狠狠踢着门。
“你这个死纨绔,你若是不放萧谣出来,你...”骂人就怕骂至一半,被骂的人活生生站在你跟前。
因为,骂人的多半会心虚,还会立刻矮半截儿。
平阳此时就有些心虚地瞪着周游,想到萧谣,又挺直了脊背准备继续开骂,却听周游悠悠地说道:“你想不想知道皇后娘娘为何屡次将你唤进宫里?且在你才成亲的时候还更频繁些?”
这就是个妖孽啊!总是一语就能戳中人的心窝窝啊!
平阳挣扎着让自己不要去想,更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么多年来不都习惯了?难道她能不知道母后只是为了让父皇常去她宫里头?
“不想知道,闪开,我要进去找谣谣.”
平阳公主蔫头耷脑地说完就要挤进去。周世子又岂能让她如愿,只见他将手抵在门边,懒懒地说道:“你真不想知道,身边被你母后安插了多少人?”
平阳公主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院子,却见诺大的院子空无一人。不对,不远处的树上还有一人一鼠,正磕着松子,
嗯....看着她。
居然敢看她的热闹!
平阳勃然大怒,随手脱下一只鞋子狠狠地扔了过去。
尔后,鞋子飞走。树上也少了一鼠。
平阳这才觉得气顺了不少。
奈何高兴多久,却见面前赫然是她方才扔出去的那只鞋,鞋子旁边还有一只松鼠“咕咕”叫着。尔后,开始吐起了口水...
这....
平阳愣了一愣,旋即抄起地上的鞋子就要扔。
“公主,松子被您熏得不行,扔鞋子这招用起来不错。”周纨绔看着热闹,还给出主意儿。
怎么就忘了这还有个妖孽?
一时间,平阳拿着鞋子的手就抖了抖。其实她现在想杀人,也不知道这个妖孽信不信。
平阳旋即摇头,肯定不信啊,没见妖孽这瑟样儿。
“好了,别戏弄公主了。”
从屋里走来的萧谣看不下去了,她冲平阳莞尔一笑:“没事,我心里有数。”
平阳急了,你有什么数啊!
“真的,我就问他几句话,再说,这不还有公主你在给我撑腰么?”
萧谣的声音越发的温和,看向平阳的目光满满都是信赖。京诚之行,平阳公主就是最大的惊喜。这位看上去凶残实则腼腆的公主殿下,无时无刻不在保护着她,关心着她。
平阳说萧谣这里舒坦,非要过来住,可萧谣又岂能不知道这是因为当初萧谣才过来被人觊觎萧谣,还放言非要将萧谣拿下才过来的?
平阳公主显然很喜欢听萧谣说这话,手下的动作也放慢了许多。然后就见她拿起手中的鞋子冲着松子就要扔,松子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哧溜一下仍旧上了树。
平阳公主一点儿没有公主府风范,掐腰仰头冲着树上的松子就是一通骂:
“死松子,你给我等着。”
这样的平阳丝毫没有贵公主的风范,可是萧谣却很喜欢。
听见萧谣如此说,平阳骂得越发欢快起来,嘴角也翘得老高。
萧谣喜欢自己这样,嘻嘻!
平阳的脸上露出了澄澈的笑容,在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这样的平阳立刻晃花了才过来的牛郎。
他的目光闪了闪,总觉得现在平阳很不一样。
好像...好看了?
好像...也了?
牛郎第一次认真地端详起了平阳公主,第一回觉得,其实平阳公主长得还挺好看。
第216章 最好
平阳一打眼就对上了牛郎那双色-迷-迷的大眼。UU小说不由怒斥道:“看什么看!”
“我见公主英姿飒爽,不由就呆了。”
刘郎边说边适时跟了上来。
萧谣不禁挑眉,这位牛郎驸马还真会说话。比起美若天仙,风姿卓越、温婉秀丽...这些,当然是英姿飒爽更贴切些。
就在这时,滚滚公公过了来,戒备地盯着牛郎驸马不放。
刘郎不以为意,或着说他其实根本就没将滚滚当回事儿。刘郎眯着眼睛盯着平阳,口中只道:“从平安寺回来,马不停蹄去了公主府听说在萧家,我就过来看公主了。”
好一番深情款款,平阳讥诮地看着牛郎驸马,巨大的愤怒令她不禁脱口而出:“你还是先去宫里看母后吧。”尔后,才惊觉自己太过随心所欲,忙又勉强笑着描补:“毕竟差事要紧。”
刘郎先还有些惊疑不定,暗道这蠢平阳说都是什么意思?莫非以为我是皇后的人?后头又听平阳如此说,不禁松了口气。
不是只他一人松了口气,滚滚公公听见平阳公主这话,也跟着松了口气,不过盯着牛郎驸马的目光越发的冷峻起来。
周游:看来平阳什么都知道。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萧谣,咀嚼着其中的深意,越想越心惊,也觉得是自己将人看得太过不堪。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平阳,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隐藏的忍耐和寂寥。
萧谣心下一痛,人就走了过去。
“怎么了?”
萧谣边说边关切地看向平阳公主,顺手还接过她手里的鞋履,拂去了鞋面上的灰尘,在平阳惊诧的目光中,仰头笑看向她:“抬脚啊。”
阳光下,萧谣那双潋滟的妙目,笑盈盈地险些晃花了平阳的眼睛。
“哦。”
平阳木木愣愣地看着萧谣将鞋子拿在手里,看着萧谣伸手要她抬脚...她恍恍惚惚又去寻找周游,就见周游一脸的愤怒,满目的无奈,这才相信自己眼睛没花。
萧谣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平阳最知道。
平阳光着只脚在地上来回奔波抓松子时还不觉得,这会儿面对萧谣灼热的笑容,脚下冰凉的地面经春风一吹,就有些凉,心里还有些痒更觉得暖。
这样的萧谣虽然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她平阳看中的人,那还能有不好的?虽然满心欢喜,但是平阳却没伸脚,而是将那只着了素色袜子的脚藏了起来。
她不要萧谣对她卑躬屈膝,就这样明媚的俏,朗声的笑,最好!
萧谣:......
若不是平阳的目光太过哀伤,自己拿点心的手怎么也不会给她穿鞋。萧谣撇撇嘴,总是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平阳也不愿意,那就....
萧谣转着眼珠子:
“刘驸马,还是你来吧。”
牛郎驸马先还盯着平阳看,一转眼就见萧谣唇红齿白地晃着一张俏脸走了过来,离着他虽远,但是美人香味沁人心脾,直达心底。直让牛郎驸马觉得春光日头下美人如玉,这玉还生香。
听见美人唤他,心里自然高兴,他方才没看清楚萧谣同平阳之间你来我往谦让个啥,也跟着萧谣笑:“我来,我来。”
待见到萧谣将手里的鞋子递给他,牛郎驸马立刻懵了。让自己给平阳穿鞋,她这么大的脸呢。
“怎么,不穿?”萧谣看了眼牛郎驸马,越发看他不顺眼。
“快些吧,平日里公主也没少照应你,穿鞋什么的,你们夫妻私下也没少做,这会儿脸红什么?”周游眼见萧谣要同牛郎驸马怼上,忙自己接了过来。
萧谣疑惑地看了眼周游,周游就冲她摇了摇头,让她暂且莫要同这个刘郎一般见识。
牛郎驸马被周游这么一说,脸上到底是好看了不少。他略一踌躇,还是接过了萧谣手里的鞋子,强笑道:“公主,来张腿。”
张腿?
萧谣同滚滚公公简直没眼看,没耳听,萧谣更是在心里头叹息,怎么梁惠帝和皇后就给自家的嫡公主找了这么一个人。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滚滚公公实在是看不下去,走过去冲牛郎驸马行了个礼后,就接了过去,亲自给平阳公主穿上。
“咕咕。”
就在这时候,树上的松子一咕噜就跳了下来,抱着个松子骨碌碌着双眼瞪着平阳。
就说么,这就该滚滚这个奴才来做。牛郎驸马松了口气,也直起了腰板。
“咕咕。”
一旁的松子同平阳正大眼瞪着鼠眼,听见旁边有人说话,在众人毫无防备之下,一个不查就冲到了牛郎的头上。然后抖着才磕的松子壳儿就在牛郎驸马的头上,下起了松子雨来。
小东西,做得不错,这回我就不将你烤了吃。平阳眉开眼笑地扶着滚滚公公往外走,一扫方才的阴郁。
萧谣啼笑皆非地看着平阳同滚滚边走边议论着,“滚滚,多备些松子给那只肥老鼠。”
“咕咕。”
洒得正欢的松子,双爪合十,直奔公主而去,也不知是因为平阳那句多备些松子,还是因为平阳那句肥老鼠。
“哎呀,怎么有老鼠啊。”
“公主,咱们还是回公主府吧,这里太脏了。”
松子都走了,牛郎驸马还在原地转圈圈。
周游本想一走了之,可实在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被他打扰。也就顺手帮了他一把。
待牛郎被周游拎着衣襟到了门口后,还心有余悸地往后头看了看。
周游摇头:“别看了,没有了。”又冲牛郎:“回去好生歇着吧,平安寺之行,真是累坏了。”
这话原也寻常,可是牛郎硬是从中听出了些不寻常。
虽然明知周游这个纨绔不会知道,但是在俊美无俦的世子面前,牛郎驸马的心里不禁生出些许的自惭形秽来。他不觉红了脸庞,极力让自己自然些:“不辛苦,在菩萨面前才觉得心安。”
“还真是。菩萨一双慧眼定能看出刘兄你的不同寻常。”
“过奖,过奖。”
牛郎驸马打着哈哈,心里苦。
跟过来的萧谣笑看着周游同牛郎驸马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世子,那就改日再聚?”
刘郎觉得,其实周游同他都是同道中人。只不过周游的脸皮子厚。
周游:你才脸厚,谁跟你是同道中人?
好不容易送走了牛郎驸马,周游转过身子便拉着萧谣面沉若水直奔耳房。然后就是一通洗手,洗手之后再洗手。
真是洗手复洗手,洗手何其多...
“好了,我的手都要被你洗破了。”萧谣无奈地看着周游黑乎乎的脑袋。周纨绔心里想的是什么,萧谣又怎么能不知道?
不用多说,定是醋上了呗。
小东西还知道自己醋上了?
周游听见萧谣这样说,难免就要咬牙启齿一番,摸着萧谣的头就是一通耳提面令,“你傻不傻,平阳那脚你也不嫌弃?”
萧谣才想说话,却被周游下一句话噎着了。
“谣谣,说定了,这一辈,你跑不了了。”
萧谣:...这也换的太快了,不是才还说着平阳的脚么?
说完唇就印在了萧谣的额上,就在萧谣以为他还会进一步行动时,周游已经轻轻地推开了她,更在二人擦肩时悄悄地说:“谣谣,等我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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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谣等我的好消息。”
平阳公主拿了周游这句当成了笑话,说了好几天。
不用说,她是觉得周游是在瞎胡闹。若是先前邹氏让萧谣替萧言嫣代嫁,她说不定还能信周游。可是如今让他说服秦王妃,平阳觉得难如登天。
秦王妃从不专于人前。她虽育有一子一女,却并不得秦王爱重。平日里人很阴沉,也不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性子。
“秦王妃这个人锦上添花不行,雪中送炭也不易,但是坏人姻缘这事她能做出来。”
她盯着萧谣默默地叹气,决定若是萧谣真看上了那纨绔,说不得腆着脸去求一求梁惠帝。
要不怎么说平阳对秦王妃可谓是十分的了解。此时的秦王府,秦王妃正同身边的嬷嬷小声地说道:“看看那个孽畜回来没有?”
一旁的王嬷嬷忙禀报:“去看过了,没有过来。”
“云儿呢?让她好好打扮一下。”
王嬷嬷忙道:“还在逍遥阁等着呢。”
秦王妃一听见逍遥阁就头大如斗,如今她可算是明白了,为何前年周游那个孽畜一回来就将他的院子改成了逍遥阁,看来是早就看好了那个萧谣。
可是这话,却不能同外头的人说,说也没人信,毕竟那萧谣才来京城不久。
一想到自己险些就让周游那个小畜生如了意,秦王妃的心里就不得劲儿。虽然那萧谣不过是一介民女,但是只要是周游喜欢的东西,她就不会让他得逞,无论是人还是旁的什么。
邹氏那边行不通,还让这小畜生给萧言嫣寻了错处将亲事给退,想想就失算。秦王妃只好去娘家寻了个远房的侄女。
薛云儿,就是这么来的。
王嬷嬷见秦王妃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不由就劝:“王妃还是莫要弄得太过,毕竟明面儿上过得去就好。”
一说到明面儿上,又触到了秦王妃的痛处。她尖着嗓子喊:“明面儿?谁都要明面儿过得去,为什么就只有我一个人受罪?”
王嬷嬷摇了摇头,不敢再劝她。只是希望那个薛云儿做得不要太过,不然那就凭世子那样混不吝的性子,只怕到时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要不好看就都不好看,我才不怕呢。”
秦王妃虽然这么说,到底是听进去了王嬷嬷的话,打发了王嬷嬷去寻薛云儿。
此时的薛云儿正在逍遥阁外徘徊,她粉黛桃花的脸上全是气恼。要不怎么都说奴大欺主呢,秦王世子身边的大丫鬟居然敢将自己拦在门外。
这就是他们的待客之道?
能被秦王妃选中,薛云儿自然有着过人的美貌。因着她在一众姐妹中无人能及的美貌自幼就被娇宠,她的性子也说不上有多好。
她徘徊又徘徊,等待又等待。只盼望待周游过来之后,就同他泫然欲泣地哭诉一回。
美人垂泪,泪洒英雄衣襟..想想就觉得美。
薛云儿就这么走着、想着、盼着,居然撑过了一个时辰。
王嬷嬷冷眼旁观,觉得这个薛云儿只怕能成事儿。
就说这模样,那真是娇滴滴美人儿一个,要说这性子,虽看着三分娇,倒是个能沉得住气的。男人么,先用美色迷住,待五迷三道入了眼成了亲,趁势生下儿子,也就成了大半。
秦王妃拢不住秦王爷的心,就是输在了这上头。秦王妃端庄有余,娇媚不足,模样只是过得去。就先失了先机。
这些王嬷嬷自然不敢同秦王妃讲,但是能同薛云儿说道说道。毕竟拿人钱财替人分忧,不能带她见着世子,对她提些建议也是好的。
这些话本就不是什么秘辛,说出来也没什么负担。王嬷嬷眼看着薛云儿一副和该如此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银子此番稳当拿着了。
“多谢王嬷嬷。”薛云儿这一句多谢说得是心服口服。这些话,她的父母无论如何是想不到的。
“都是姑娘聪慧,老奴笨嘴拙舌,说得都是愚见。”
王嬷嬷口中谦让着,心下却很得意。
“你们说得这么投机,要不要让嫣红给你沏被茶水到前头的亭子好好说道说道?”
“不用,不用,老奴...”
王嬷嬷觉得不对劲儿,一回头发现居然是周游。吓得她拉着薛云儿给周游行礼,口称:“不知世子在此,老奴都是胡言乱语罢了。”
原来他就是世子!哎呀,且看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瀚若星辰,两道眉浑如刷漆。真是一个好儿郎!
原本做好了嫁个大腹便便的草包准备的薛云儿,一时间尽然不知所措起来。
她捏着兰花指,侧着身子福礼轻道:“云儿见过世子爷。”
薛云儿这声音是早就练过的,不说酥软入心,似水如歌,也是甜如浸蜜,黄莺出谷了。
何谓美人儿?
只好看就行?
自然是要好听好看,还要好闻...
薛云儿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弄得有点儿羞答答,也就错过了薛世子眼中的嫌弃。就在她想要起身时,却听周纨绔懒懒地说道:“王婆婆这是从哪儿弄来美人儿?送去金梅楼勉强也能做个头牌。”
第217章 勾勾手,跟我走?
王婆子被他家世子这话噎得不知如何是好,跟不知她方才的一番话世子听了多少,早就老腿筛糠吓得不行,恨不能变成个虫子飞走不碍着周游的眼。www.uu234.ccwww.uu234.cc她随便说了一句后就溜之大吉,并不管身娇腿慢的薛云儿。可怜薛云儿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一张好看的脸被说得是一阵青一阵白。就这么含羞带窘不知所措地立在风中,任谁见了,都要道一声可怜。
也就是这纨绔不懂怜香惜玉。从旁看了一阵子的太子不禁叹息一声,终于拍着扇子开口:“周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什么话不能跟人家姑娘好好说?”
周游假做才看到的样子,并不行礼,也不问他为何来了此处,就只冲着太子横眉立目:“是呀,你是能说会道。怪不得姑娘家一个个都跑你哪儿去了。”
太子被他噎得不上不下,明白这纨绔还记着从前的仇。也就不好多说,人也有些讪讪的。周游见状愈发拿眼剜他。太子也只好打着哈哈:“你若是温柔些,也会跑你那儿去的。”
这话说的?莫非萧言嫣出墙是因为自己?周游不禁竖起眉头:“哦?是么?”又瞥了眼立在门口低眉顺目木头一样的嫣红。
嫣红被周游看得有些发愣,半晌才说了一句:“世子,您回来了。”
“哼!”
周游气呼呼从她身边经过,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都走,都走。”
太子好奇地看了眼嫣红,只见她虽身段婀娜,但是脸色黑中透红,配着她翠绿的褙子,真是一言难尽。想不到周游身边服侍的人居然是这等货色,太子不禁不怀好意“噗嗤”一声笑了。要说起来,周游还真是有负他纨绔的名头。太子若不过来,又怎么能知道纨绔世子院里的丫头居然是这等姿色。
啧啧,这也就难怪周游对萧言嫣耿耿于怀了。比起方才那个丫头,萧大小姐无论是身份还是姿色,都是上上之选。
虽然有些不厚道,太子瞬间觉得当初和萧言嫣被撞见,倒也并非全是祸事。至少,这纨绔再也不能肖想了不是?
“看什么看?来我这里做什么?我这里可没有天仙,要看美人儿就去金美楼。”见太子笑得乐不可支,周游越发没好气起来。
太子从来都是个多疑的性子。同人说话也都是说一句留一句。若是旁人这样同他说话,他毕定会好好思量一番:这人是如何同他结仇?是不是老大、老三的人?亦或是他的身后是不是有梁惠帝撑腰...
至于周游这样的纨绔子,即便他对太子毫不客气,太子对他也生不出半点的猜疑。毕竟谁能忍受做个乌龟王八?
周游的虚实,不说梁惠帝清楚。太子也打探过一二。太子还知道周游幼年时曾被秦王妃在院子里放了许多的莺莺燕燕。哪里知道这周游就是一个二愣子,居然面对风月毫无所觉,并不开窍,还一副说打就骂的暴脾气,试想这些娇滴滴的美人儿又真怎么受得住?不多时,就走得走,散的散。
所以,太子来到周游的院子见模样还算周正的嫣红才会抑制不住笑出了声儿。原来坊间所言非虚,虽然秦王妃做法不对,可是周游也实在是烂泥扶不墙头。哈哈!
太子这厢越想越好笑,周游这头却是越发皱眉头。
“太子来此就是为了嘲笑于我?”周游气歪了鼻头,看向太子的目光里头都带着刀子。
想起自己才送了顶帽子给周游,太子到底有些底气不足。他轻咳一声,虽然并不觉得自己坏人姻缘有什么不妥,但是这会儿毕竟对上了正主儿,他多少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周游目光微闪,继续让他不自在:“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是不是看看我这里还有没有美人儿?”正犹犹豫豫踏着门槛要进不进的薛云儿,听见周游这话眼睛倏地亮了。薛姑娘到底是秦王妃的亲戚很有几分本事,瞬间就决定忘了方才的难堪,大步走了进来。
故而,待太子才要说话时,却见薛云儿已经害羞带怯地站在了他的面前,正掐着兰花指儿同他道个万福呢。
不要怪薛云儿言而无信,临阵倒戈。实在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秦王世子虽好,奈何桀骜难驯,还有个继母。再说,面前若有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不扑上去抢抢看,岂能对得起自己的美貌?
想到此处,薛云儿越发掐着水蛇腰,凹出个窈窕美人倾城色。
太子也算是个慧眼实宝的,眼前的薛云儿倒是真有些打动了他。不过,毕竟是才挖了人周世子的墙角,这会儿再当人面挖,咳咳,总是有些不大好。
再有就是,他此番前来,其实有同周游修好之意。
太子难得要回脸,他都佩服他自己。
不过..
咦?
周游呢?
怎么说话的功夫,人就没了呢?太子从美人上拔冗看过来,却见周游已经没了踪迹。
这个浪荡子,活该做王八!
太子脸色一沉,心里就骂了起来。
一旁的嫣红不由冷笑:一进门就盯着狐狸精看,现在还问世子去了何处?世子再不走,莫非眼睁睁地变龟公?
“你家世子呢?”
太子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就很有几分正气凛然。起码这会儿他的眼珠子就没往云儿身上瞟。不要问太子为何知道薛云儿的名讳。太子是谁,那就是过美不忘的性子。这薛云儿绿鬓如云,脸若红莲,很配得上个云字,同他父亲身边那个才封的绿嫔倒也有几分的相似之处。
既然父皇身边有绿嫔,他就添个云儿。
太子觉得越想越美,这也就是在周游这儿,毕竟周游虽然是世子,却从来不被秦王待见,对他略施恩,太子觉得就能拿下。
至于周游既然不被秦王所喜,秦王妃早就生下嫡子,周游为何还能保住世子之位这些,太子却从未想过,或者说,他也不想去想。
太子根本就没将周游放在眼里!
“前头来了个人要见世子。”
嫣红说话头都不抬,脸上更是一副直不楞登的样子。真是木讷的让人牙疼。太子倒是理解了薛云儿为何被关在门外了。果然二愣子身边的人都是二愣子。
“好了,却给我沏杯茶吧。”太子实在是受不了这样寡淡的女子在身侧,话都懒怠同她说。
却不曾想过嫣红一走,这屋子里也就只剩下个孤男寡女两个人了。奈何“避嫌”两个字,太子从来不会想。至于薛云儿,更是只盼能够与君独处,盼君怜惜。
奈何美人有意,却频频失态。
当薛云儿觉得头顶上有个东西在涌动、蠕动时,恰逢太子过来搀扶她起来时。
“啊!”
虽然极力控制,薛云儿还是惊呼出声,忍着心里的惊惧,她慢慢摸到头上蠕动的虫子,这一摸,薛云儿吓得三魂少了两魄,尖叫着就跳了起来。
端着茶盏的嫣红听见不由抿嘴笑了,茶也不往里头送,只是后悔手里的虫子有点少了,不然能让薛云儿跳起来也不一定。
薛云儿哪是没想跳,她是才要跳起来,才想起面前这位可是太子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被肉虫坏了好事、败了兴致?
唉,真是卿本佳人,奈何薄命啊!
薛云儿一想到出了这屋子不仅世子不认,更失了同太子相处的机会,就心痛不已。故而,薛姑娘忍着恶心,又抖抖索索摸向虫子,飞快地扔在了地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太子的怀抱,指着地上的虫子嘤嘤哭泣:“公子,那是,那是...”
薛云儿虽则在心里想了许多,但是不过是短短的几息。她那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所以,太子不过是先听到了尖叫,后见到薛云儿在手一动,然后她人就扑过了来。
就在太子犹豫着是否要推开时,却见薛云儿指着地上的虫子,害怕得不行,更是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太子虽地位尊崇,人也谨慎,却也是个男人。
想周游相貌堂堂,身边的女子却三番五次冲他投怀送抱,太子即便是再老成持重,也难免心喜。再说这个薛云儿同周游又没什么瓜葛,不过是秦王妃有意罢了。说不得周游知道了,还得感激他。
这么一番思量过后,太子的手就搭在了羞羞答答的薛云儿的身上。
嗬嗬,周游眼看着面前这一对,只觉得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太子今日过来,也算是及时雨。他本还想着去宫里头找个帮手,想不到傻太子就送上了门来。
那虫子是怎么上的薛云儿的头,周游不想管。但是送上门的把柄,若是不抓在手里,只怕萧谣知道会天天喊他萧二傻子。
待过了几息,那一对相拥的人终于决出不对时,冷眼旁观的周世子也换上了冷若冰霜的面色。
“咳咳,阿游啊。”
太子虽然从来没看得起周游,也觉得周游这个世子之位不一定就能保住。但是这样几次三番地给人家送帽子,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太子,大梁将来的明君,太子觉得还是安抚周游几句的好。
“这是你的表妹吧?你这院子也忒不干净了些,看看都吓着人家姑娘了。”
周游也不吭声,就直直看着拿虫子说事儿的太子。
太子是不知道他的父皇梁惠帝先抢了周游的绿嫔,更不知道现在他也步了梁惠帝的后尘。但是在这样的目光下,越发不自在了起来。
“公子。”
薛云儿动了动,有些不好意思。再怎么说,半个时辰前,她还等的是周游。
“好了,云儿你先去歇着。”
太子温柔地看了眼薛云儿,不说留下她也不说带她走。薛云儿虽然有些忐忑,到底不敢再多说,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待薛云儿走后,太子看着面色难看的周游,想了想后干脆地说道:“天下女子何其多,往后给你找个好的。”
周游并不领情,他哼了一声,脸色越发阴沉。
就在太子以为周游将要翻脸之时,就听周游说道:“太子跟我一道进宫吧。”
太子一愣,显然是没料到这纨绔要进宫告状。他有些慌,近日也见不到父皇,老大和老二也有些蠢蠢欲动,若是被周游告一状,虽不能伤筋动骨,到底脸上不好看。
“为了一个女人,不至于。”
太子提醒周游:“秦王妃那般厉害,你再将她侄女放在身边,对你不利。”太子说完便意味深长地看着周游,言下之意一副我为你好,你不知道的样子。
周游都要被他的无耻气笑了。也难怪前世这厮早早被倭寇截获囚禁。就他这样子,若是继承了皇位,只怕大梁前程堪忧。
“哦?原来是为我着想?那萧家姑娘多好,太子能不能给我保媒呢?”
周游懒懒地抱臂,等着太子往他的网里头钻。
“那不成...”太子眼珠子一转,萧府的姑娘可不只是萧言嫣一人:“好啊,萧府的姑娘好几个,阿游你看上哪个都告诉我!我帮你去说和。”
这还不简单,其实只要秦王府提出来,估计萧相为着补偿周游都会答应。周游所虑,只怕是因为秦王。
周游却哼哼唧唧地冷笑:“二房的那个丑得吓人的嫡女?”太子没怎么注意萧言舒姐妹,听见周游这么一说,就觉得萧府剩下的几个姑娘不仅家世不行,长得也不怎样。
不过...
太子就是太子,他灵光一闪,想起一人,“萧府有个叫做萧谣的姑娘,阿游你也认识,那姑娘长得没得说。”
“萧谣?”
周游冷冷地看了眼太子,就知道这个太子还没有死心。
他拉着太子的手:“既然如此,咱们快点走吧。”
太子一愣,“还去?”
周游却不让他逃:“跟我去找皇上赐婚。”
太子:....是哪个混蛋在他面前说只要对周游勾勾手,就会听他话跟他走,任凭他差遣的?
太子觉得自己此行就是个错误。但是现在说这些有点迟了。
面对一脸疑惑地梁惠帝,太子再也没了回头路。
梁惠帝听着周游三言两语说完,不禁眉头微蹙,恰逢绿嫔过来给她斟茶,不觉右眼皮子狠狠地跳了跳。
他冷冷地看了眼太子,对他浪费了自己调教红将军,还做了蠢事很有几分不满,问话也带着冷然:
“太子是要给阿游保媒?”
第218章 道破
梁惠帝隐隐听说过太子同萧言嫣有了首尾,还毁了周、萧两府的亲事。www.uu234.cc故而见他过来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更别说还耽误了他会美人、斗蛐蛐儿。
精明如太子又怎么会错过梁惠帝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之色,就是因为有传言传出,他才要同周游走这一遭,也好打消梁惠帝的疑心。
他先说明了来意,就开始自咎:
“启禀父皇,儿臣从前竟然不知阿游同世子有过婚约。当时在庄子上也是一心救人,就没想太多。待人救上来后才觉得不妥当,毁了萧家姑娘的清白。”
太子顿了顿,当着人面儿说人终究有些底气不足。他看了眼周游,见周游不为所动,一脸淡然,好似说的什么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样子,不由就松了口气,说话也越发的随意起来。
“儿臣当初虽是救人心切,奈何还是对不住秦王世子和萧家姑娘,儿臣处置得还是有些偏颇了。”
太子说完诚恳地冲着周游行了一礼,一脸的端凝样儿看得周游都叹服。
好一个太子,这一套下来不比那些唱念做打差什么。周游心头冷笑:果然是成大事不拘小节,能做太子必巧舌如簧。
周游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若非他想早早将事情敲定,还真是不想同这一对尊贵的天家父子虚以为蛇。
因为,梁惠帝居然信了。
周游目光微闪,其实他早料到了,梁惠帝可不管实情怎样,他不过是缺一个合适的理由好让太子下得台阶罢了。
周游双眸含冰,早就做不到嘻笑淡然。也就索性敛目看地,并不管前头那一对你来我往的父慈子孝着说一些废话。
太子见梁惠帝面色和缓,不禁在心里长舒了口气。这才有功夫想起周游的事情,其实他并不很想管周游,这次去秦王府也是因为念着周游在斗蟋蟀一道上有些小成,还有就是要通过他来堵一堵悠悠众口。
如今在梁惠帝挑明,梁惠帝又高拿轻放地揭过此事,对于周游的威胁,太子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不过,
太子转念一想,周游所求不过是萧家旁枝女,左右不过是个侧妃,他若是提一提,梁惠帝不会不允,那纨绔还得承他的情分,如此,甚好!
这样一想,太子的嘴角不由露出丝笑来。脸上也是尽在掌握的从容。
“这么说,周游决定再寻个萧家姑娘成就一番姻缘?”
梁惠帝看了眼周游,神情模辩。周游迎着梁惠帝深邃的眼眸,懒懒地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他正经不过一息,就开始胡说:“陛下,太子为了救人也是没办法,只我自幼就同萧府的姑娘定了亲事,定的是萧丞相的嫡女,这事儿却是不能改的。”
太子心下不由就是一个“咯噔”,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窍。他忙忙抬头看向周游,惊诧于他的大放厥词。这个王八世子,他要说什么?
之前接到萧言嫣的信笺,太子去了丞相府,不过萧安然只是让他当着一众人的面儿跟萧言嫣匆匆说了几句话,就说萧言嫣身子不适。现在想来,当时的情形不可谓不奇怪。
莫非.....?
太子摇了摇头,压下心里头怪异的想法,自嘲地笑了笑。他决定要稳住心神不让周游扰了心绪。再者说,周游这个纨绔能懂什么?不过是要在梁惠帝面前诉诉苦要些好处,寻些庇护罢了。
不过,这个二傻子若是公然同他作对,那么往后能不能在秦王世子的位子上做稳当,还得另说。
先不论太子心里惊涛骇浪想的这许多,但见周游说完就冲梁惠帝扑通一声跪下,恳切地说道:“陛下可发掘萧相这几日憔悴不堪?”
“周游!”
太子低低地警告着:“你要作甚?莫要在我父皇面前胡说八道。”
周游嘴角堆叠起一丝讥讽的笑。
在梁惠帝面前将萧言嫣的老底揭穿,这是他临时起意想出来的。但是他觉得自己就该这么破釜沉舟,一举拿下。
如今虽不知道萧谣到底是不是萧安然的嫡亲闺女,但是萧安然既然见天在萧谣面前晃悠还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他们就要付出代价。
周游从来不是个良善之辈,若非为了萧谣又怎么帮萧府查访当年之事?如今既然确定了萧言嫣并非萧相的亲生女儿,那么周游决定先给萧谣抢个庇护再说。
所以,既然太子如此盛情将他带至金銮殿面圣,他不说出些惊天秘辛又岂能对得起太子的一番好意?毕竟梁惠帝忙于红黑将军,还要兼顾绿嫔和宏润,他可不能笃定梁惠帝何时才能有空。
择日不如撞日,此时天时地利人和,不说都对不起自己个儿!
可怜太子哪里知道周纨绔短短的一段路上,就变了心思?
抑或,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参透面前的这个纨绔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
想的是什么?
嗬嗬!
周游兀自在心底冷笑,就凭太子色胆包天不过是见了一面,就敢在心里惦记着萧谣,他这回不将事情一次解决,岂不是同前世的周游毫无二致?
“周游你是何意?”
梁惠帝有点乏了,没有美人、没有红黑将军没有少年的梁惠帝,不多时就对这里的人和事兴致缺缺,人也恹恹,更提不起半点儿的兴致。
按说,也怪不着梁惠帝,这会儿其实正是梁惠帝偎红倚绿斗斗蟋蟀的好辰光。如此良辰他还要督促宏润快些将《斗经》写好。《斗经》虽则才开了个头,但是写得言之有理、言之有物,比起在此断个劳什子萧家嫡女旁支女,定什么亲事这些琐事,不知道有趣多少。
但是梁惠帝还是要给周游几分面子,毕竟他同周游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引荐之情。至于太子,梁惠帝饶是不喜欢他,却也不得不对他重视几分。
不对啊?
梁惠帝咂摸着方才的话,突然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件重要之事。萧家嫡女...萧家?说的不就是萧安然?
“去请萧爱卿。”
梁惠帝大喜,他当即一声令下,让人去请萧丞相。梁惠帝先正了正衣冠后清了清嗓子,灵台一片清明,一扫方才的颓废不耐。心道:总算有一件跟变法无关的事,可以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去找他了。
虽然一直沉醉于美人不可自拔,但是梁惠帝却始终没有忘记这么多年来一直求而不得的夙愿。
他轻哼一声,挥退了绿嫔,只留下个武公公伺候.
一时间,大殿之上,只余这君臣四人相顾无言,各怀心思。
周游偶一抬首,就见天子已经正了两次衣冠,害得他不得扯了扯有些发皱的衣襟。不明所以地看着方才还斜躺着的梁惠帝一晃就正襟危坐起来,成了个不威自怒的明君模样。
周游暗自咋舌,却不敢多看,只低着头等着萧安然过来。
待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萧安然被寻来时,正在审讯刘婆子。当日刘婆子被倭寇砍成重伤,到底被救治了过来。听见梁惠帝找他,萧安然还在心里狐疑了一下。因为变法一事迟滞不前,梁惠帝总躲着他,偶尔上一次朝,也不等他就变法一事进言上书,就匆匆退朝。
可以说,若不是因为嫡女被换一事让萧安然好一番奔波查找冲淡了内心的郁闷,只怕萧安然一气之下就能挂印而去,辞官归故里。
待来到金銮殿,听见梁惠帝问他嫡女之事,萧安然其实是有点儿懵的。第一反应就是梁惠帝在他府上安插了探子。
梁惠帝忍着讪讪和窘迫,冲萧安然温和地笑道:“爱卿这些日子没见,清减了不少。”
周游听着有些怪。他偷瞥了眼梁惠帝又看了眼武公公,恰逢武公公正冲他几不可见地动了动眼珠子使了个莫要轻举妄动的眼色。
周游只得按捺住心里的不解,关心起正事儿来。
萧安然没有多言,只是谢了天子的关心,就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梁惠帝。若他方才没听错,梁惠帝好似在说他家嫡女?
嫡女?
谣谣?
萧安然震惊地盯着梁惠帝,早就忘了此举僭越。萧安然的眼眸深处都要爆出火光来,陛下他要做甚?这个昏庸的....
深吸了口气,萧安然努力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甚至还冲着梁惠帝笑了笑,咽下满嘴的苦涩,尔后才道:“不知陛下因何对臣的家事这般的感兴趣?”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梁惠帝定然不给他面儿的撅回去。可这是萧相说的。玉面萧相,在没有提出大梁内忧外患,大梁急需变法之前,梁惠帝对萧安然可说是言听计从,欣赏非常。
而今...
罢罢罢!
梁惠帝盯着萧安然憔悴的脸庞看了又看,终于还是纡尊降贵开口了:“怎么听周游说,爱卿的嫡女被人换了?”
“啊?”
萧安然心头一震,旋即对周游怒目而视。不用说,就是这个浪荡子捅出来的。
周游并没有被人揭破心慌慌人发窘的样子,他只是坦然地任由萧安然打量,就在他将要发火之时,才冲着梁惠帝拱手道:“这虽然是萧相的家事,可是萧相为国为民却被个内宅妇人愚弄,让人忍不住想为您打抱不平。”
萧安然:....用得着你这个纨绔么!
梁惠帝很喜欢管一管萧相的家事,就冲愤怒的萧安然摆了摆手,又对周游和蔼地说道:“周游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在梁惠帝看来,定是周游不愤萧家嫡女被太子出手相失了清白才三番屡次探查萧府,这才窥探到了先机。
周游忙冲着梁惠帝行礼,又冲着萧安然抱歉地笑了笑:“也是巧了,当日平阳公主让臣过去送些水杏,无意中竟遇到萧家的一个婆子,这婆子居然当着平阳和我的面儿暗害萧姑娘。公主惊骇非常,就托了臣来审问,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个骇人听闻之事。”
太子的心,如坠冰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被人摆了一道!他并非驽钝之人,又岂能听不出这其中之意?
“周游,你莫要胡说,萧相的嫡女不就是嫣儿,你莫要再次胡乱攀扯。你若是看好了那个萧...”
太子还想再补救一二,奈何萧安然和周游不允。
“太子!
“太子殿下请慎言。”
不待太子说出萧谣的名讳,萧安然和周游二人俱都异口口同声地出言阻止。
尤其是萧安然,他先前确实是被周游这一番先斩后奏气着了。及至听到有婆子害萧谣,心里早就又惊又惧又是后怕。
本想好好诘问周游,一听见太子居然敢攀扯萧谣,萧安然又哪里还能忍受?
梁惠帝并没有责怪他们大呼小叫,而是继续温和地同萧安然闲话家常地攀谈:“萧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萧安然深深地看了眼周游,这一眼,全然没了从前戒备和狐疑。虽然周游逼着他认下萧谣,但是萧安然心里全无半点怒意。
若是就此快刀斩乱麻地就此将萧谣的名分订下,倒也不错。
萧安然抚须自笑:嗯,如此甚好。
深吸了口气,萧安然才道:“陛下,家门不幸,臣惭愧!”话到最后,余音全是哽咽。听得梁惠帝心有戚戚然。
在自己面前如此颓唐的萧安然,梁惠帝不仅不觉得厌烦,还觉得有些亲近起来。
“陛下,萧丞相家堂堂嫡女流落民间,若非丁婆婆收留,只怕早就性命堪忧。”
听见周游说到性命堪忧,饶萧安然沉稳,也不禁涕泗横流。
萧安然是被吓到了。他之前还不知道萧谣被婆子下毒,想到他慢慢悠悠探查,让萧谣身处险境就后悔交加。
萧安然只恨自己为何拘泥于死板,瞎找什么证据,分明就是自己的闺女。就不能先认下再说?
太子是彻底的懵了,若萧言嫣不是萧相的嫡女,那他的那些心思岂不是都白费了?
今日这一番过后,太子是越发笃定,梁惠帝对萧安然并非如众人所说的厌弃了他,相反还十分的看重。
太子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必要说清楚,他要娶之人,是萧家的嫡女。
一想起萧谣,眼前就不由浮现那张鲜妍清丽的脸庞,太子的呼吸也蓦地急促了起来。
第219章 赐婚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www.uu234.ccwww.uu234.cc说的就是萧谣。
那样的华美人儿,真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就那么嫣然一笑,简直能惑阳城、迷下蔡....
太子的心里蓦然浮出千般美句万般辞赋,心中立时热切起来。那些压抑的情愫陡然高涨。他不再漫不经心,而是站直了身子,撸起了袖子,决定要好好筹谋一番,要同这纨绔争到底。
周游可不管太子心里在想什么,此时他满心所想都是:要趁热打铁。当然,太子这么热情,那他也不介意成全太子一回,帮他和萧言嫣一把。
周游甩一甩衣袖,看看,他就是这么善良!
“陛下,方才太子也说,当日萧言嫣落水是为太子所救。虽然太子心善,但是孤男寡女又湿了衣衫,总是有些不妥当,陛下不若替太子早早决断,也好让这一对有情人早日成眷属。”
周游这一番说辞,气得太子飞起。谁同萧言嫣两情相悦?谁要他说什么两情相悦?
太子才要摆手否认,却又想起方才他说的话,不由有些踌躇。周游并不管他而是接着又往下说:“陛下,其实太子不知的是,臣自幼订下的非是萧言嫣,而是萧家的嫡女。故此,太子不必对臣心有所愧。不过,臣跟萧相嫡女的婚约那是自幼订下,还请陛下为臣赐婚。”
周游一副当仁不让的口气让太子心塞不已。他忙上前一步,才想开口,就听萧安然开口道:“婚约之事,当从长计议...”
看看,周纨绔想得好,奈何人家萧相看不上哪!
太子不由心喜若狂,只说萧安然还挺上道。
也是,任谁长眼睛的都会选他堂堂太子而非秦王府的一个不受秦王待见的纨绔世子。且秦王府后宅那一堆的糟心事儿,不是掩饰就能粉饰太平。
太子观萧安然满脸的愧疚,就知道萧安然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嫡女很重视。既然如此,必然会好好取舍,断不会入了周游的愿。如此一想,太子心下倒也定了几分。
萧安然倒也并非如太子所想看不上周游、针对周游。实在是他还没有认下萧谣,就被周纨绔差了一杠就要赐婚嫁女,心里自然是不舍又不愤。娇娇柔柔的萧谣,居然被个纨绔摘去,这让萧安然怎么心甘情愿?
不过太子接下来的话,让萧安然不禁心头一凛。
萧安然才想再说,就听太子说道:“若非这些日子去江南查看盐运,本宫早就去丞相府提亲...”
“殿下,”
萧安然眼皮子一跳,再次打断了太子的话。他并不看太子,只是冷冷地说道:“若非周世子说,当日在庄子上的事情,臣还不知晓其中的内情。现在虽然知道了,却也不归臣管了。殿下也知道,萧言嫣非是臣之嫡女,乃是二房的子嗣,因着恶怒作祟,换了身份。如今真相大白,萧言嫣的婚嫁,臣也做不得主。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请殿下同萧家二房相商。”
萧安然是真的气狠了,若不是事情关着萧谣,萧言嫣是提都不想提。也并非是为了替邹氏脱罪,实在是本着家丑不外扬的心思,至于邹氏和萧言嫣,萧安然不会放过他们。
按下心里的彭拜,萧安然说着又看向周游,想趁机打消了周世子的盘算:“虽然同秦王府早年订下的亲事,前些日子已经退了亲,不如就此..”
“不如就此恳请陛下为臣和萧家嫡女萧谣赐婚,也好为萧家才回的明珠萧谣证名。”
周游不等萧安然说话,就低低地对身旁的萧安然说道:“莫非萧相不想认下萧谣?还是说萧相的嫡女另有其人?”
萧安然被这纨绔怼得哑口无言。萧谣自然是他的闺女,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已将当年之事查出大半,萧谣是他的嫡女,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但若立刻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萧安然却是没有。所以,此时若有梁惠帝的赐婚,无疑是借着皇帝之口堵住悠悠众口最好的法子,且往后任谁也不管置喙。
周游怕萧安然疑心,又斩钉截铁地说道:“萧相放心,我对萧谣胜过所有人。”
这所有人中也包括萧相你。周游在心里默默地腹诽着。自从出了周嬷嬷的事后,他就对萧安然很不满,
萧安然自然也听出了周游的话中之意,正要横眉立目道一句:“竖子可恨。”只转念一想这是在皇宫里头,只好生生憋了回去。
“皇上,宏润的书编好了,说是想让您过目。”武公公看了眼周游后,悄悄在梁惠帝的耳边说道。
“哦?是吗?”皇上激动地将手一拍,才想问一问究竟,打眼就见萧安然涨红了一张脸同周游互瞪着。
因着此事,梁惠帝现下觉得萧安然很可怜,心中对萧安然更多了几分怜悯,觉得萧安然非是他以为的有城府、擅决断的。当年王氏撒手人寰丢下一儿一女,萧相怕娶了继妻对两个孩子不好就一直孤身一人。谁能想到,养了多年的嫡女,居然被人换了。
这可真是...
梁惠帝无限同情萧安然,加之还有要事,就决定从心地帮一帮萧安然。他先瞅了瞅周游。此子有些小聪明,却没有大志向。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还耽于美色。这样的纨绔也许不得家族喜欢,但是翻不出大浪来。同萧安然结亲,倒不失为良配。
周游见梁惠帝看他,不禁绷直了身子,面上带着希冀还有些小心翼翼。梁惠帝见之好笑,不禁起了戏谑之心,也是因为今日顺心顺遂,就问:“阿游见过萧家这位新嫡女?”
周游却有些生气了:“陛下,不是萧家这位新嫡女,她就是嫡女。那个萧言嫣不过是鸠占鹊巢!”还嘀咕“长得还不好看,怎么就好意思占了人家嫡女的位子?”
这个二愣子!虽然长得的确没有萧谣好看,但是这叫什么话?太子被他气得个倒仰,萧安然的面上也不好看,周游这个纨绔,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觊觎萧谣的?
不管太子和萧安然如何在心底腹诽周游,但是他的话明显取悦了梁惠帝。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臭小子。看来这是见过人家姑娘了?”
周游却好似并未没有看出梁惠帝的揶揄,憨不愣登地说道:“那是,那样好看的姑娘,见过一次,就忘不了。我还得感谢陛下您呢。”
梁惠帝显然没有听出其中之意,愣了一愣才问道:“为何?”说着,人又慢慢地坐了下来。虽然宏润的那本《斗经》很吸引人,可是周游的话显然也很有趣儿。
“陛下,那个姑娘就是拒绝了县主之位的萧姑娘。”武公公适时地上前说道。
“哦?是吗,就是那个喜欢银子喜欢地却不要县主之位的萧姑娘?”
梁惠帝想了半日,也没想起来萧谣的样子。实在是当日平阳公主身躯太过肥硕,有她挡在前头,一般很难看到别人。
但是,萧谣当日的举动,梁惠帝还是很有几分印象的。对于这样一个有些憨的姑娘,梁惠帝觉得配着周游挺好。
想当初他还有些忌惮一个小姑娘居然能将两座山头的悍匪招安,想着只怕是个不凡的。后头听见她只要两座山头,说是里头的菌菇能卖银子很好吃,梁惠帝就很笑了些时候,但是自此对萧谣就彻底没了戒心。这样一个没有眼界的小村姑,非要说,也只能说她的运道实在太好。
也是因着萧谣,梁惠帝对于赛凤凰和那个大牛锅也少了几分的戒心。后头再一打听,好么,一个喜欢大锅,一个喜欢美少年...
咳咳,一想到美少年,梁惠帝险些就将手中的茶盏扔出去.
他笑看向不明所以的几个人,问着周游:“你手下的那个江阿丑如今可好?”
周游一愣,不明白地看向梁惠帝。一副,我在认真说话,为何您要东拉西扯的样子。
呦,还真是个傻不愣登的二愣子。梁惠帝越看越觉得好笑,又想起当日问绿嫔,放着个如此好看的美少年周游,为何非要一见钟情看上了他?绿嫔自然不能说知道他就是九五之尊的皇上,而是狠狠地说了一通纨绔这样不行那样不好,最后想不出旁的,只说“没看出周游貌若潘安,只觉得他傻不楞登。”
如今见到周游还真是一幅傻不愣登样儿,梁惠帝怎么可劲儿地乐上一乐?
故此,周游的脸越发的黑,梁惠帝就越来越高兴。他索性将手一拍,唤人拿来了墨宝,不用旁人,摸笔赐婚,一气呵成。
尔后,便得意地看了眼殿下愣住的三个人,拂袖而去。
好消息插翅而飞,不多时就到了萧相府和萧家。
萧家众人如何,不可知,但是躺在床上养伤的萧言嫣此时已然晴天霹雳。
怎么会这样,不是才解除了婚约?为何又同那个纨绔绑在了一起?
“姐姐,药熬好了,我扶着你起来吧。”萧言蔷黄着一张脸,忧心忡忡地劝着萧言嫣。
“滚,我不要喝药。”
萧言蔷本就怕萧言嫣,端着药碗离了萧言嫣有些远。听见她这话,忙扶着墙就要出去。她眼睛有些花,饥饿让她有些撑不住了。
“等等。”
萧言嫣自己心里不痛快,又怎么能让旁人痛快。再有,她乃是萧家假嫡女的事情,虽没有传遍京城,只是萧府上下已有很多人知晓。太子当日不过是匆匆而来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后就又匆匆而去,这就让萧言嫣越发的没着没落起来。故此,她的脾气越发见长,也不似从前还要遮掩一二。
“哦,”
萧言蔷忙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就离着萧言嫣几步处停下。她有些慌张,因为她有预感,接下来萧言嫣会百般刁难她。如今萧相府里头,萧言谨近日病了,萧言舒又是个足不出户的性子。只有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好日日受萧言嫣磋磨。
“这药熬出来不喝,岂不是糟蹋了。”萧言嫣皱着眉头看着萧言蔷,在她蜡黄又浮肿的脸上掠过,又看了眼萧言蔷肥胖的腰肢、笨拙的身子,不禁越发的心烦意乱。都怪这丫头,她但凡长得好一点让那纨绔看上了,也不会有今日的赐婚一说。
萧言嫣摸了摸自己的脸,暗叹一声长得太美也是罪,才嫌恶地冲萧言蔷说道:“长得这么丑,可不就是有病,还不快点喝了走?”
萧言蔷似乎早就料到萧言嫣会有此一说,脸上甚至还露出轻松的神色。
今日这药是萧言蔷亲自去熬的,因为萧言嫣不过是偶感风寒,所以里头左不过就是些陈皮、苏叶、香附、荆芥、防风...之类,总比上回的跌打汤药强上许多。
说起给萧言嫣试药喝药的那些事儿,喝完药扶墙走的萧言蔷就一脸的痛苦。这么多年来,萧言嫣只要一装病,喝药就都是她的事儿。又兼之常年不准她白天吃饭,只是晚上给她一碗放了猪油的白饭。故此,吃得萧言蔷满身的肥膘,一身的病。
唉,奈何老天不开眼,萧言嫣前头说不是萧家的嫡女,萧言蔷着实高兴了几日。但是因为有邹氏压着,又不见萧安然有什么动作,这不萧言嫣倒又瑟了起来,开始变着法子折磨人。而她就又成了试药的丫头。
要按着萧言蔷说,萧言嫣的命也忒好了些。不说她到底是不是萧相的亲生闺女,只这赐婚一事就足够让萧言蔷羡慕不已。在萧言蔷看来,那个秦王世子不过是嘴巴毒了些,性子也冷些。但是比之太子,不知要好了多少。单论相貌,十个太子也比不上。
眼见着蠢笨的萧言蔷抱着空药碗扶墙而去。萧言嫣很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可是眼看着赐婚的诏书就要来了,萧言嫣挠破了头也想不出法子。
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了转后,萧言嫣决定,还是去找邹氏。
虽然,前些日子,她将邹氏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这能怪她么?邹氏居然抱着她痛哭,还说她就是亲娘,这让萧言嫣怎么能忍?
第220章 黯然神伤
邹氏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萧言嫣,想要别过脸去不理她,却又舍不得。www.uu234.cc毕竟是放在心上疼了十几年的闺女,邹氏指望着她往后能够飞上枝头,攀上太子。
乍然听说皇上赐婚,邹氏先就愣了愣。周游和萧言嫣的事情,她还以为已经过去了,如今旧事重提,实在是有些恍惚。
莫非,周游念念不忘萧言嫣?并不像啊!
“嫣儿,你听谁说的?”
邹氏自己打听不到,怎么萧言嫣就知道了?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萧言嫣不耐烦地跺了跺脚,冲着躺在榻上的邹氏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么见天躺着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嫣儿,如果是圣上赐婚,那你还是认下吧。”这是邹氏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她不过是一介妇人,即便有些心眼也全是在内宅打转,皇宫里的事情,她可猜不透。
虽说因为无奈劝萧言嫣放弃,其实邹氏自己也是有些心灰意冷。这些日子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若是萧言嫣的身份暴露,不再是萧相嫡女,只怕太子不一定对萧言嫣许以正妻之位。
既然如此,还不如嫁给周游这个纨绔。反正秦王妃有把柄在她手里头攥着,萧言嫣若嫁过去就是世子妃,往后就是秦王妃,退一步,好像也挺好,
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这个道理,邹氏岂能不知?萧言嫣若是成了太子的妾室,那还不如嫁给周游。再说,还能轻易抗旨不成?
“不,不!”萧言嫣一下从软塌上站了起来,“你是糊涂了吧?居然让我嫁给周游那个纨绔,他除却长得好些,还有什么!”萧言嫣目光冰冷,看向邹氏的目光中仿佛淬毒的刀,直让邹氏不寒而栗。
邹氏只觉得心坠入深渊,她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颤声道:
“嫣儿,我....我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嗬嗬,为了我好还说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了我好你就让我嫁给那个人人唾弃的纨绔?你这是为了我好?”
萧言嫣一脸讥讽地看向邹氏,嗓子因为嘶吼已经沙哑,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陷入暴怒。只见她在屋内不停地转着圈圈,如困兽般地走来走去。就在邹氏黯然神伤之时,蓦地又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希冀地问邹氏:“我是不会嫁给周游的,二婶,您看您能不能让萧言舒替我?”
说完,萧言嫣一双眸子紧盯着邹氏,似乎只要她一摇头,她就翻脸。
“嫣儿?”
邹氏觉得萧言嫣一定是疯了,不然也不会说这话。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萧言嫣的眼眸,失声喊道:“你怎么能这样想,舒儿,舒儿那是你的妹妹。”
“妹妹?呵,我只有一个嫡亲的兄长,可没有什么妹子!”萧言嫣在心里冷笑,面上却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二婶,就是因为萧言舒是我的妹子这才让她代嫁的啊。”
萧言嫣眸光微闪,脸上露出了笑容。立刻做出一副:“我这主意好很好”的样儿来。她拉着邹氏的衣袖,犹如握着救命稻草,冲着邹氏半是威胁半是恳切:“二婶,求求你了!不然我就真的活不了了。二婶您对我这么好,怎么也不能看着我受苦吧。”
说着,就好似破釜沉舟般地深吸口气,沉声说道:“二婶,我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
“什么,你说什么!”
萧言嫣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得邹氏外焦里嫩。她气得一把拉住萧言嫣,伸出了手却舍不得弹萧言嫣一个指头,半晌才恹恹地说道:“糊涂啊!你这丫头怎能如此!”
待邹氏还想再说,抬头时就对上萧言嫣那双亮得疯狂的眼睛,那样的萧言嫣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破。邹氏见之是既心疼又心寒。她只好颓然地败下阵来,失魂落魄地跌坐在软榻上,伤心欲绝地说道:“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那太子为何任由皇上赐婚?这可如何是好啊!
邹氏头痛欲裂,连日来的挫败让她已经乱了方寸。再有,萧二爷爷又不在京城,她现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萧言嫣可不是过来听邹氏忏悔的。她一把拉住邹氏:“所以,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邹氏如同牵线木偶般让由着萧言嫣拉扯,她一脸的木然,双目无神,只是在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道:“嫣儿,这是圣旨,不能替嫁。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是要杀头的。”
萧言嫣简直要疯了。这邹氏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这到了关键时刻不还是想着那个萧言舒?
说什么对她最好?不过是想利用她飞黄腾达罢了。
萧言嫣眼看着邹氏连连拒绝,气得她的心头犹如有火在烧。这火将她最后的那点理智全都焚烧殆尽。让她癫狂让她疯魔。她狠狠地推开了邹氏,怒吼道:
“那怎么办,我若是嫁给那个纨绔我就会死的!”
邹氏被萧言嫣从软塌上一下推到在地。她显然没料到萧言嫣会动手,故而只是木呆呆看着手心蹭破了一层皮在发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被她自小就捧在手心疼的萧言嫣,遍体生寒,久久不言。
自从周嬷嬷一去不返,邹氏就知道事情已然败露。萧安然虽没有将她和萧言嫣囚禁起来,但是她们却出不了萧府的大门,不然她早就逃走了。
萧言嫣给她出了个很大的难题。今时不同往日,别说像从前那样从族里找一个萧言蔷或是旁人代嫁,如今即便是她同意萧言舒代嫁,即便出了这萧府,可是到了秦王府,萧言舒必死无疑。周游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岂能饶了萧言舒?
抱着侥幸,她看向萧言嫣,带着一丝希冀问道:“嫣儿,舒儿可是你的亲姐妹,若是她替你代嫁被发现了,你可知道她的下场?”
萧言嫣目光一冷,随口就答:“那就让她死便是了。”
“嫣儿!”
邹氏冷声打断萧言嫣,“那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妹。”虽然她更加疼爱萧言嫣,但是萧言舒也是她的亲生骨肉。
只是萧言嫣如今哪里又能顾及到她的感受,只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将此事了结。萧言嫣越想越觉得萧言舒代嫁可行,开始劝说邹氏:“现在让萧言蔷那丫头代嫁已经是不行了,但是萧言舒这些日子一直身子不适,父亲也不会多想。若是你怕被发现...”
萧言舒眸子一闪,继续安抚邹氏:“那我们就让花轿不进秦王府,这样也不算是抗旨不遵。”
邹氏顷刻间忘了哭泣,她愣愣地看向萧言嫣:“嫣儿,这是何意?”
萧言嫣随意地往软塌一靠,看着傻愣愣坐在地上不起的邹氏,淡淡地说道:“找些人埋伏在隐蔽处,伺机射杀即可。”
“嫣儿!”
邹氏被吓着不会说话了一般,张口闭口只会喊一句“嫣儿。”许是她也没有料到,自己捧在掌心的闺女,如今比她还狠。
萧言嫣显然早就料到她会如此想。就见她轻轻靠近邹氏,慢慢地说道:“二婶觉得我心狠手辣?二婶你说,我们俩谁更狠些?”
不等邹氏说话,就听萧言嫣似梦呓般地在她耳边轻轻地叹息:“要不我怎么信了你是我娘呢,看,咱们都是样的杀伐决断。”
杀伐决断?不是阴险狠毒?
邹氏的心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弄得不上不下。她虽心寒于萧言嫣的狠心,却也不得不承认萧言嫣说得有几分道理。
不过萧言舒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邹氏还想再挽救一下:“要不,换成萧言谨?”
萧言谨?
若是换成她,好似也无不可。
萧言嫣点了点头,口气不由和缓了些:“我也是急得狠了,其实我是怕到时太子发怒牵连到您。”
是呀,怎么就想着皇上赐婚违抗不得,却没想起来太子呢?这位儿可是将来的一国之君,若是将他得罪了,那么往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不好过?
邹氏在心里将这些想透了,再面对萧言嫣时就没了方才的那些惶恐、心寒。她一把握住了萧言眼的手,再开口就还是那个什么都为萧言嫣考虑的好二婶:“嫣儿放心,我会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又想起其中的漏洞,忙又提醒她:“萧言谨代嫁途中身亡好办,只是你同太子怎么办?”难不成萧言嫣要诈死藏起来?
“为什么要藏起来?”萧言嫣像是早就将这一些关窍一一想好一般说得很是笃定:“我们堂姐妹几人长得相似,到时我就用萧言谨的名头进太子府。”
说到太子,萧言嫣脸上的红晕深了些,人也没了方才的阴郁。
邹氏眼看着萧言嫣自说自话地就已经将这一切安排好了,心里不由冒出一个念头:“莫不是萧言嫣起初来时,就想要让萧言谨代嫁?”
比起早已被人熟识的萧言舒,萧言谨虽靠着几首酸诗近年在京城有了些名头,但是邹氏却很少将她往人前带。到时候若说她是萧言谨,又有谁能找没趣,说不是呢?
“二婶最好了,最疼嫣儿了。”达成心愿的萧言嫣此时也不吝啬自己的笑颜,搂住邹氏就是一通撒娇。
邹氏因为周嬷嬷一直心神不宁,这些日子更是眼皮子狂跳不止。但是此番赐婚的圣旨下来,倒也有些喜忧参半。
她一面觉得萧安然并没有认下萧谣,不然也不会有皇上给萧家嫡女赐婚;另一面又怕萧言嫣不允。如今两件事都已经妥当,她就单等着萧二老爷和嫡子回来。到时候,她大可将这些悉数推给周嬷嬷。
“萧安然,若是当年你不拒绝我,又何至于有今日这些波折?”
邹氏咬牙切齿地想着往事.....
就在萧府邹氏和萧言嫣为了一个传言愁怀了脑子想破了头时,丁婆婆却是满脸的愁容,一脸的无奈。她摸着萧谣的头,柔声地哄着萧谣:“你若是不想嫁,婆婆会给你想法子。”
萧谣早就知道丁婆婆不是面上这么简单,但是丁婆婆不说,她自然不会问。
听见丁婆婆如此说,萧谣忙说笑着安抚丁婆婆:“婆婆,不用想法子。”
丁婆婆的手一顿:“谣谣喜欢那个萧二傻子?”
萧谣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婆婆,我也是才喜欢萧傻傻,还没来得及告诉您,谁知道圣人就赐婚了。”
丁婆婆拍了拍她的额头:“莫非你以为那个忙着斗蟋蟀睡美人的皇帝还能想着你和周游?”
萧谣一愣:“莫不是萧傻傻亲自找他赐的婚?”
丁婆婆抚掌:“总算还没傻过头。”
萧谣想起当日周游一脸笃定地拍着自己的心口说会早早将他二人的婚事订下,不由脱口而出:“倒是个说话算数的。”
丁婆婆却不以为意地摇头:“这才哪儿到哪儿?谣谣,咱可不能只看眼前。”
萧谣知道丁婆婆的意思,才要说话,就见阿左跌跌撞撞奔了过来,气喘吁吁地禀报:“来了,来了。”
丁婆婆见状不由嗔怪:“成什么样子,稳重些。”
若非周游差人过来先透了口风,阿左这丫头还不知道怎样呢。
都是老熟人,武公公先了道喜后就开始念圣旨,待念完“二人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赐为秦王世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责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后,就笑眯眯看着萧谣接了圣旨,又笑眯眯接了丁婆婆递来的荷包,心满意足地告辞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却见丁婆婆拿着明黄的圣旨兀自出神着。见萧谣看她,不过是扯了丝笑意,说了句:“我乏了,先去躺一会儿。”就要往里屋去。
萧谣还想去扶,就听见门口有人报:“秦王世子来了。”
萧谣的脚步一顿,她是真没想到周游居然这会儿就过了来。
“好了,你们现在还可以见一见,待日子定下来,就不能随意见面了。”丁婆婆戏谑地看着面红耳赤的萧谣,推了推她:“去吧。”
萧谣却有些不放心,丁婆婆只笑:“不过是想起了从前的旧事,有些伤感罢了。想不到我家谣谣一晃眼也这么大了。”
第221章 你来 我往.....
萧谣想起了萧安然,想起了他那日笃定地说自己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想起赐婚诏书上明明白白说是萧安然的嫡女萧谣,想起那个尚且被周游关押着的周嬷嬷..
萧谣心头不由有些烦躁,如今见丁婆婆如此情状,还道丁婆婆是因为她的身世而伤神,忙安慰:“婆婆您别听那些有的没的,您才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UU小说”
其实,自己应该说,永远不认萧安然来宽一宽丁婆婆的心,但是...
萧谣咬了咬下唇,她有些说不出口。
自家孩子的性子自家知道。丁婆婆慈祥地拍了拍萧谣的手,并没有解释,也没有理会周游,只冷冷地睇了眼先斩后奏的周世子就径自离去。
这是给自己腾地方啊!婆婆可真是好婆婆。
周游带着对丁婆婆的无限敬仰,蓦地从小杌子上一蹦三尺高,抑制不住地冲只有两三步的萧谣奔去...
“对了,我说,..”
总有人不想让周纨绔如愿。就在周世子心潮彭拜一肚子的情愫要诉时,只见方才被周世子无限褒奖的丁婆婆却又去而复返。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周游被看得后脊发凉。
丁婆婆这才收起了目光,只随意地斜睨了眼周游后才绷着脸说道:“周世子蹦来窜去的这是干嘛呢?”
只要不撵自己就好。
周游顾不得腹诽丁婆婆的老谋深算,老奸巨猾...咳咳,他干咳一声后就笑着说道:“婆婆,我给谣谣续杯茶。”
说着还真就殷勤备至地给萧谣的杯子里添茶水。怎奈,萧姑娘不领情,也不肯给他面子,还笑眯眯指着桌子冲着他就是一通笑:“周世子您这是要水漫金山么?”
周游一默,待低头看去,却见手下的茶盏早就斟满,此时桌上的水正汩汩而下,顺着桌边儿往下流淌。
真有出息哪!平时的机灵劲儿哪儿去了?
左一抱着松子不禁扼腕叹息,还想再看却见视线被人挡住。再细看,却是丁婆婆正冷然看他。左一忙抱着松子哧溜一声,窜向旁处。
丁婆婆这才收回了视线,唤了阿右守着不让人进来,又回头看了眼萧谣和周游,这才慢慢地离开。
“我...那个...”
周游下意识地朝门口瞟去,却见丁婆婆早就不知去向,屋内唯有萧谣在吃吃地笑着。
“哈哈,傻傻,你可真是..诶,哎,你这是做什么?莫要揽着我的腰啊,婆婆,婆婆!”萧谣正看热闹呢,哪知道萧二傻子一把揽住了佳人的细腰,一脸舒心地笑道:“可不就是傻人有傻福么谣谣,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了。”
萧谣:我只是我自己的。
可是这会儿这话她是没法说。没见这周二傻子正发疯么?若是她这会儿说的不合他心意,萧谣估摸着自家这腰会被周纨绔如同箍水桶一般揽得水泄不通。
“谣谣,你说是六月好还是五月好?”周游眯着眼睛低头嗅了嗅萧谣头上的馨香,一脸的温柔。
周游长得很高又身姿挺拔,萧谣现在堪堪只到他的下颌。周游就这么用下颌抵着萧谣的秀发,慢慢地摩挲着,仿佛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的小心翼翼却又无比的钟爱。
萧谣方才还在腹诽周二傻子不讲理,如今被他弄得心头不禁也跟着泛起了涟漪,心头更升起丝丝缱绻。
都是美色误人哪!
萧谣叹了口气,男人特有的味道霸道地灌入她的鼻息。让她不禁咽了口唾沫。
萧谣不禁捂唇惊叹:天哪,秀色可餐莫非就是这么来的?可叹萧姑娘没经验,于此道上还有些迟钝,于是她动了动身子,却越发觉得头上有些痒,心里更痒痒的难受。可怜萧谣前世今生不曾出嫁,哪里见识过男人如此?更遑论面前这位还是个厚脸皮的纨绔?
她本就是被周游连哄带骗才懵懵懂懂应下。谁成想不多时赐婚的圣旨就又下了来。不等她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周游这厮却又开始这样那样的小动作不断...
可真是要了萧姑娘的老命了。
萧谣本就不是个忸怩的性子,从前只觉得周游这人长得好看,后头知道周游时时处处将她放在了心上,就从长得好看变成了有些喜欢,待到如今...
萧谣不得不承认,也许她对周游没有他那样的两世执着,但是对周游到底跟这世上别的男人不一样的。至少,她不排斥周游靠近她,就像是现在这么贴着,萧谣心头没有厌恶,反而有种淡淡的欣喜。
还有就是,这世上不会如周游这样认识了她两世,关怀了她两世的人。
她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挺好。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快乐,两个人有两个人的乐处。至少,周游做得一手好点心。
萧谣被自己这样无耻的想法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面对如此真挚的周游,自己却只想着吃,这样不好吧?
她也得有所付出吧?
想通了的萧谣突然转身环抱住周游的腰身,用力地箍住,狠狠地用力,霸道地说道:“既然喜欢我,那往后就要好好对我,不要让我哭,也不许让我饿着。”
嗯,不能饿着才是重中之重。萧谣在心里默默地又添一句。不过她现在还不好说,毕竟人还没哄好...咳咳。
萧谣看了眼周游,觉得这个纨绔有些可怜。
嘻嘻,
萧谣又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纨绔挺好看。
周游就这么被双水灵灵的大眼看得心波荡漾,哪里还管萧谣说的是什么,只一径地点头。
“好,谣谣,我答应你。”周游没有说出口的是,前世萧谣饿死之后,他三天滴水未进。后头更是一直茹素。若非如此,后来在抗倭中就不会被人射杀。周游不想承认他是为了萧谣一心赴死,但是前世没了萧谣的日子却是灰蒙蒙的没意思透了。
想到前世,心就痛。周游紧紧地揽住了萧谣,哑着嗓子说道:“谣谣,你可喜欢我?”
这么久以来,他追逐在萧谣身后,却不敢说出口。今日也是一样,“算了,你不用再说,即便你不喜欢我,只要不厌烦我,待我们成亲之后,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傻乎乎周游全然忘了萧谣前次曾说过,有些喜欢他。
噗嗤!
趴在周游胸口听着二傻子嘭嘭心跳的萧谣气乐了。她用力狠拍了他一下:“这叫什么话,我不想这样。”
周游却紧紧地揽着萧谣,哄她:“听话。”
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是这世上不会有人如我一般喜欢你,谣谣,不要拒绝我。
周游话虽说得笃定骄横,心却在打鼓。
“傻子。”
萧谣只觉得有些心塞,她不是没见过求亲、求爱。无论是江阿丑还是太子这会儿不都是念几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要不就是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谣谣,我们几日没见了?又隔了几个秋呢?”
啧啧,
萧谣缩了缩脖子,觉得周游那样只怕自己就先受不住。她无意识地捏着周游的胸膛的一点红,闲话起家常:“周世子从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这话萧谣早就想问,只是从前却不敢贸贸然想问。不然这个二傻子准得以为自己喜欢她。如今这婚都赐了,自然是没什么不可说的。
“很久..”
“住口。”
萧谣捂住了周游的唇,“不许说很久很久以前。”这中间隔着两世呢,一句很久很久以前好像是在讲古。
周游就喜欢惯着她的小脾气,只是将她的手拿过去后就又说道:“真的是很久之前,从前有个小囡囡将自己的银锁换给了我,我就喜欢上了她。”
其实,周游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喜欢上了萧谣。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心头郁郁难耐,他就开始想念萧谣,只要想到她澄澈的眼眸,想到她笑盈盈的样子,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孤独寂寞就会被她照耀的无影无踪。
“周游,”
“嗯。”
周游闭上了眼睛,慢慢地揽着萧谣。此时此举无关情-欲,他的心头尽是温柔缱绻和满心喜悦。今生有她终于圆满。
也许是气氛正好,也许是萧谣太乖,总之周游又开始犯蠢:“谣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不,萧谣其实还没喜欢自己呢。
周纨绔心里有些忧伤。
“很久很久以前.....”周游调皮地将眼睫毛在周游的胸膛扫来扫去,尔后说道:“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见萧傻傻有些难过的样子,萧谣不由轻轻揉了揉手下的胸膛,似安抚又似揶揄:“前世总也不见你现身,就连我饿死,都没有见着你的面儿,自然不会喜欢你。”
周游点头,落寞地说道:“也对。”
萧谣忍着笑,继续说道:“若像你现在这般死缠烂打,说不得我前世就喜欢你。”
周游抱着萧谣一蹦三尺高,“谣谣,是真的?”
萧谣挣扎着从纨绔手中抢救出自己的杨柳腰,咳嗽着说道:“假的。”
又冲她横眉立目:“差点被你勒死。”
周游却不想放过她:“谣谣,请你说清楚。”
“请你尊重一颗纨绔认真的心,这颗心不容亵渎,不容践踏,不容置疑...”
周游还没说完,自己倒先笑了。
他有些讪讪地说道:“我怕你贸贸然被赐婚,心头不喜欢。”
诶,好似相爱的两个人见面都喜欢问:“你喜欢我么?”“我喜欢。”“有多喜欢?”“很喜欢!”
萧谣叹口气,这一瞬又想起了赛大当家和她的压寨夫人江阿丑。有江阿丑在前头比着,也就不觉得周游这样有多傻了。
她任凭周游捏着她的十根手指,看不够似地摊开来合起又握在手心,随意地说道:“没事,只要你给我吃饱就好。”
蒲县有句俗语:“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话虽说得粗糙,但是理却不糙。想前世她若找个人嫁了,自然也不会惨遭饿死。
如此一想,萧谣不由看了眼周游,这位一口气就将蒲县的一处铺子,京城的一处温泉庄子半卖半送给了自己,当然不会在乎自己吃得多,吃得挑剔吧。
“谣谣。”
周游无奈地晃了晃萧谣的小手,焉能不知她在想什么?
他手下略一用力,萧谣就横在了他的臂弯。他看着她,目不转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谣谣,你是我的。”
这句似叹息又带着梦呓般意味的话强势得让萧谣心下不由一暖。她轻轻地拍了拍周游的手,开心地说道:“好,我是你的,那么现在就去给你的谣谣做好吃的吧。”
周游忙笑盈盈地应声,放下萧谣就走。行不过半步,又转身:“谣谣,你要吃什么?”
萧谣摸着下颌,想了想,咽了下口水:“枣泥酥、如意卷、茯苓夹饼、雪花酥...好像有点多嘿嘿。”
周游自然摇头安慰她:“哪里多,你先想着,我且去做。”
说完一阵风般地就走了。
萧谣摇摇头:“唉,真是急性子,就这么喜欢做给我吃,我都不忍心拒绝..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萧谣话还未说完,就见周游居然又去而复返。
莫非,这是后悔了?
萧谣蹙眉,觉得自己要的实在有点多。
“那我就只吃个水晶饼?”
“谣谣,”
周游答非所问,“我忘了一件事。”
萧谣见他问的认真,不由好奇:“什么事你说。”既然要嫁,那就对他好些。往后也好长长久久给自己做好吃的不是?
萧谣觉得自己狡猾极了,她将个秀气的鼻头微蹙,“只要我能帮的,尽管开口。”
萧谣觉得,周游向她的眼神若星辰大海,那双眸子此时好似被她这话蓦然点亮。不等萧谣再说,就见周世子已经欺身过来,冲着萧谣那张喋喋不休又爱吃个不停的樱唇俯就...
吮-吸,
被吮-吸..
萧谣觉得自己这会儿真是如坠云端,整个人飘飘然不知如何是好。这样的感觉就好似饿了几天终于吃上舒心的肘子一般,让人觉得畅快..
果然关着唇齿之间的都是大事!
聪慧的萧谣很快就想通了这中间的关窍,也就顺理成章地应了下来。
所以,待周游发现自己居然能顺利地越过贝齿,缓缓地深入更加遥远的地方时,那种欣喜那种甜蜜,简直让这位纨绔立时就要流下幸福的泪来。
第222章 心里苦
前世今生,这样甜美的滋味,他怎么才尝到啊...
周纨绔一面品尝着甜美,一面又觉得很委屈。www.uu234.ccUU小说
因为从前没尝过,今生才会觉得甘醇,而生出感慨。周游越想越觉得今生圆满。
同样觉得委屈的还有平阳公主。此时她正捂着额角拖沓着脚步神态疲惫地来到萧家。谁知道甫一进门就主仆二人就被阿右拦下。可是平阳哪里是能被拦住的主儿?且不说她同萧谣亲厚,单说她若是能忍住不进去,也不会落下个跋扈的名头。
阿右还想提醒里头那对,却被平阳唤了滚滚公公,三两下就给弄了出去。阿右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原来滚滚公公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惊愕之下也就忘了给里头那一对贪恋唇齿摩擦的两人。
平阳公主见阿右如此紧张,即便是再蠢也知道里头定是有什么蹊跷或是出了什么事情。平阳本就揣着一肚子火气,见状不由分说抬脚就踹。待一脚将门踹开,才看到周游正背对着她,见她进来忙忙将萧谣藏在她身后。
这个色-胚!
平阳呸了一声,心中的火愈发烧得旺盛起来。
她是知道了萧谣被梁惠帝赐婚给周游就急急忙忙往宫里头赶,想求着梁惠帝收回成命的。哪知道连门都没摸着。在她看来,萧谣这么好,可不能被周游这个纨绔毁了。谁成想梁惠帝没见成,就连皇后也没见着。这也就罢了,在遇见同寻梁惠帝而不得的绿嫔时,绿嫔酸溜溜地说了一句:“皇后娘娘只顾着礼佛,也不好好管一管,不就是本《斗经》么,霸着皇上多少日子了?”
也就是这会儿,平阳公主才知道皇后这是又了平安寺。
嗬嗬,平安寺啊!还真是虔心礼佛呢,也不知佛祖总是被他们打着名头会不会生气降罪呢。
平阳公主扯了扯嘴角,抹一把眼角的润湿,坚决不肯承认那是泪水。这么多年,不是早就习惯了么?怎么还想不开呢?平阳公主嘲笑自己的痴念,也嘲笑那些人的蝇营狗苟。
虽如此,但是心里难免不好受。
本就心情不好的平阳公主一进门又看到这样的场景,又怎能不生气?迁怒这种事情,她可没少干。
故而,踹开门后,她又一脚踢向周游更大吼着说道:“周游你在干什么?”
虽然是皇室宗亲,而且说起来她同周游还很近。但是周游欺负萧谣,平阳自问不能忍。更别说她本就不想让周游同萧谣有牵扯。秦王府后宅那趟水,深不可测。她不想让萧谣去趟。
人和人许是真的讲究缘法,平阳自问自己不是个心慈手软好心肠的人,可是即便如现在这般沮丧,却仍旧挂念着萧谣。
萧谣似感觉到了平阳公主此时的心绪,她推开护着她的周游,笑靥如花直面平阳,欣喜地说道:
“公主,您来啦。”
萧谣觉得嫁给周游也挺好,故此也想将自己的好消息同平阳分享。
听见萧谣平和又宁静的声音,看见她如花的笑颜,平阳公主的心头不由就是一窒。她又看了眼周游,只见那死纨绔的脸上明晃晃就是一副被人打扰了好事的恼怒。
“嗬嗬,这二人分明就是你情我愿么?我也真的闲的.”平阳在心里默默地骂了自己一句,一想到因为担心萧谣去宫里头,又听到了自己不想听的事儿,不禁越发的沮丧,越发地垂头丧气起来。
即便人蔫蔫巴巴不想说话,但是平阳公主作为京城一霸的跋扈劲儿却不能丢。她强自打起精神,一把推开周游,又拉过萧谣冲周游喊:“我怎么见你欺负我们谣谣呢。”话没说完,平阳就开始后悔,因为向来大方的萧谣听见这话,脸上已然是红霞朵朵飞,看着有些窘。
自己真是蠢极了!什么事情都办不好?就知道伤害唯一对自己好的萧谣。平阳公主越发觉得没趣起来,她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地又描补一句:“周游你这才赐婚就要跟我们谣谣动手?谣谣,周游方才是不是欺负你抢你的核桃酥了?”她随意拈起一块糕饼,“我虽然没看清楚,但也会为你做主。”
周游的眸子闪了闪,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平阳公主又不是个傻子,一个已婚的妇人即便看不出里头的人在干嘛,也能猜出大半。这么说也不过是给自己留个面子。
想至此,周游只是默默地看了眼平阳,又冲着平阳拱了拱手。
是他太欣喜以至太孟浪。是他太过忘情以至忘形。却不想想这是在哪里!
这可是在萧谣的家里,虽然丁婆婆故意留下他二人让他们说一说体己,自己此举也不妥当。再有就是谣谣这个傻姑娘,她对自己太过信任,而她的唇畔又太甜美...让他沉醉其中不愿醒来,更生出了永远不想停下来的心思。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也不怪这胖公主生气。
周游神色凝重起来,他满心懊恼,觉得自己两世为人居然还这么的草率。索性又郑重地冲萧谣做了个揖,宠溺地看着傻姑娘看着自己笑得甜美;又再次谢了平阳公主。
对一个人好,就要设身处地为她着想,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将她放在首位。周游觉得自己且得要努力。前一世就因为自己蠢,萧谣临死都不知他的心思,这一世,周游绝不会让自己再留遗憾。
“我又不是为你。”周游这般的谦恭,这般的知错就改,却打动不了平阳,平阳也不买账。但是到底心气平顺了些。
她深深地看了眼周游,说话间就拉着萧谣往外走,又训斥跟过来的周游:“别杵这儿了,既然要娶我们谣谣,还不快去好好准备,对了,你亲娘的那些嫁妆铺子银钱首饰可还在?若被人占了,你自己且去找出来。”
周游才想开口说话,却听平阳公主又说道:“你的铺子、银子那都是我们谣谣的,这都不必说。但是你先头母妃的那些嫁妆铺子田地,也得抓紧了。那些也都是我们谣谣的。”
谣谣这么傻,自己得把好关。
平阳觉得,萧谣比自己还蠢些,她也只好事事操心。
周游听见不由动容,对平阳公主改观了不少。在周游这儿:只要对萧谣好的人,他都会格外耐心包容些。平阳公主这般的咄咄逼人,周游并不生气。他也不多说,只认真地答道:“公主说的是。”
平阳今日心情不甚好,听见周游这样说,还是不肯放过他。不多时就又开口怼:“那怎么还不走,总不能我们谣谣嫁去你们王府,先就同那蒋氏斗上?”
平阳公主说完拉着萧谣就走,也不管被扔下后就脸色铁青的周游。
周游:...这个胖公主,这都赐婚了,就不能让我们好好说说话?
事实证明,平阳公主心情不好的时候,甭想说话,佳人玉颜周世子想见难。
周游只好拉着滚滚,忍着气寻根究底看看这平阳在何处受人气了。
比起周游的悔恨不迭。萧谣不过是面红耳赤了一回,后头被春风这么一吹,平阳这么一通拽,早就面色如常,恢复如初。
故而,待平阳正欲斟字酌句好好同她说上一番时,一回头却见萧谣正在兀自傻笑。
“要我怎么说你这个傻丫头呢,被人占了便宜也不知道。”平阳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戳了萧谣的额头,却又引来萧谣的一阵银铃般的笑。
因为高兴,那笑声里就带出了满足喜悦和幸福。就连平阳这样伤心落寞的人都被感染了。平阳公主捏着萧谣的手,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不过都化成一声叹息。
她扭过头去,不想跟这个傻姑娘说话。周游说得没错,这可不就是个傻姑娘?
萧谣笑够了才转过身子轻轻揽住平阳公主,柔声说道:“我知道公主是为我好,但是他不是别人,他是周游啊。”
“周游怎么了...”平阳嘟嘟囔囔说了一句后,自己就先顿住。如今赐婚圣旨已下,他俩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即便是父皇赐婚,你这个傻丫头也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她,你父母就没教过你...”
说到父母,平阳公主的话不由戛然而止。她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也真是浑,心情不好,就自己受着呗,这么些年,可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干嘛非要拉着萧谣?
“谣谣,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从来都是喜欢胡说八道的。”平阳有些别别扭扭地同萧谣似是而非地道歉。她边说边慢慢地寻了个软塌坐下,有些心灰意冷地说道:
“其实,你我一样,我有父皇母后也等于没有。”
“门口找人看好了。”
滚滚公公听见此处,忙吩咐人在萧谣院子门口看守,自己则是蹙着眉头,一脸纠结地看着里头那两人。他是想提醒下平阳公主,有些话说出来对萧谣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都说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其实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不好。
但是......
滚滚私心里还是希望平阳能有人倾诉,不然这么多年下来,只怕平阳公主要疯。从前那样胡吃海塞,一面是因着梁惠帝的确有个喜欢看人吃喝的毛病,还有就是平阳公主自己也会藉由吃食想让自己平静。
至于能不能平静,这从平阳公主越发暴躁的脾气就可窥见一般。但是日积月累,公主忍得很辛苦。
“你可真行,为了让你家主子痛快,就让谣谣涉险?”
周游不知何时又缠上来了。滚滚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这个二愣子,有这么直言不讳说话的么?皇家子弟不都该说一半藏一半,即使知道也要装作不知的么?
看周游这样子,那是早就知道了。难怪上回说话就阴阳怪气的。
气归气,不过既然被这纨绔知道了,还是得要说清楚的好。滚滚唤来心腹叮嘱看好了内室,然后拉着周游就要往僻静处去。
“干什么拉拉扯扯干什么?”奈何周游不领情。
他瞪着滚滚,慢慢地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滚滚一愣,忙试图说服周游。
“好了,就在这儿说。”
周游指着里头的人,“我也想听听公主说的和我知道的是不是一样。”
真是个无赖,真是无愧于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头。
滚滚在心里头将这个纨绔骂了又骂,却拿他没法子。他挥退了心腹,压低了声音说道:“世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世,你信么?”
周游随意地抱臂,懒懒地说了一句后,就将目光转向里头的那两个人。他的目光还停留在萧谣那粉唇上,贪婪地看着,流连忘返....
周游呆呆地看着:怎么会这样香甜又美味的唇呢?
“世子,您莫要同老奴玩笑了。”滚滚对上无奈世子,颇有几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慨。本来么,我同你正经地说着这个惊天秘辛,而你非要同我胡扳乱扯什么前世。
若是真有前世,滚滚倒是希望他家公主不要托生帝王家。这么多年,公主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想至此,滚滚不禁老泪纵横。
“别哭了,”周游随手递来一块布,滚滚忙接过细细擦了擦泪水,待要还回去,才发现是自己肥大的袖口,不禁气得将余下的伤感尽化成了愤怒。
这个秦王世子本就是个纨绔,能指望他做什么?
周游却不想理会滚滚公公了,因为他见到平阳公主正将头搭在萧谣的肩膀,而萧谣居然任由平阳那个肥硕沉重的头靠在上头。
这就有些不能忍了!自己也很伤心难过啊?才赐婚就不能让他们聚一聚?他也想靠着萧谣的肩膀说一说六月荷花开时成亲,或是七月梅子时成亲啊!
要不是这个该死的太监拉扯自己,他定要冲过去将萧谣抢回来!
周游可不承认,自己的目光一直胶着在萧谣的唇畔。他和萧谣除却这些,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譬如,一道听风看花赏景品吃食.....
一说到吃食,周游就愈发生气了。
这个平阳,不是正伤心的不行么,这怎么还拿着他做的雪花酥吃个不停了?
就在周游气呼呼将要闯进去时,就听吃了雪花酥压惊的平阳说道:“谣谣,我心里太苦了,也就只能同你说一说了。”
该死的平阳!
周游气结!
第223章 意难平
周游气得一把推开圆滚滚的滚滚公公,跟着就要闯进去。www.uu234.cc周游此时气愤难耐,他是怎么也没料到平阳公主要将那些丑闻说与萧谣听的。那些皇家秘辛,那些肮脏的腌丑事!
身为皇家中人,又怎么会断了这些听闻?周游不觉得惊奇,只是不想让那些事情污了耳朵萧谣的耳朵!
“世子,您就让我们公主说一说吧!反正也没有旁人知道。”滚滚公公见他要推门而入,忙苦苦哀求。周游却在心里嗤笑不已:怎么没有旁人知道,难道他不知道什么叫做隔墙有耳?
听见此言,周游越发手下用了些气力,拳脚上也没了方才的随意。滚滚公公虽口中说得可怜,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他虽人老身子重行动却丝毫不笨拙,三两下就对上了周游。二人一时缠斗起来,滚滚很有些本事,一时倒也能抵挡住萧谣的拳脚。
不过,渐渐地滚滚公公开始招架不住来势汹汹的周游来。他只好试图将周游引至院子里同他缠斗,好让自家公主能够一舒胸中郁气。奈何周游不肯上他的当,三两下就推开了门,更是惊动了里头的萧谣和平阳。
平阳公主同萧谣同时回头,平阳更是冷冷地看向打断了她说话的周游,淡淡地说道:“不是说让你回去要嫁妆田地铺子么?”
要真听你的话,那就是中了你的邪。若是听这个圆滚滚,还不知道萧谣被骗成什么样子!
周游咬牙切齿地走进去,扶起萧谣就要走,却意外地发现一直默不作声的萧谣居然红了眼眶。
这下问题可就大了!
滚滚也悄默声站在了平阳公主身旁,生怕周纨绔疯起来再伤了平阳。
却见周游冷若冰霜地转向平阳,他的目光如电更直抵人心,一时间仿佛看透了平阳心中所想。平阳公主被这样锐利如刀的视线看得渐渐低头不语,心里更生出无限懊恼。就在此时,却听见周游一字一顿地用冰冷的声音狠狠地砸向她:“往后莫要再跟我们谣谣一道,因为,你-不-配!”
“你不配”左右不过三个字,却重逾千斤重。就像坨石头般沉沉地压在平阳的心上,直让平阳喘不过气来。她很想说,你这个纨绔怎敢同我说不配?
可是分明她每每见着他同萧谣二人相处的时候,眼前的纨绔对萧谣都是捧在手心,更是时时处处地为她着想。即便她打着周游是个纨绔的旗号不同意他跟萧谣的婚事,也只是担心周游日后或许会对萧谣不好,而不是说眼前。
自己呢?口口声声为了萧谣着想的自己呢?平阳只觉得面热难堪,不禁低下了头。她方才的举动,看着是逞一时之快,其实很值得商榷。
毕竟自己又不是初次才见到那样的丑态,也不是第一回知道这事儿。不过是一个疑似的消息就能让自己全乱了阵脚,还将这事儿说与了萧谣!
嗬嗬,脸真大,自己如此,凭什么说人?
平阳公主看着萧谣微微泛红的双眸,有些羞愧地冲萧谣说道:“谣谣,对不住。”
萧谣没吭声,只是盯着周游看。半晌,才叹息地拉着周游的衣襟,轻轻地冲平阳笑道:“没事,我又不是泥捏的,怎么就这么精贵了?”
周游虽然被她手下拉扯的小动作取悦了,却还是板着一张脸,不想听她在这儿同肥公主妄自菲薄:“你不精贵谁精贵?哼,金枝玉叶?”
“阿游。”
萧谣又唤了一声,拉扯了一下,显然不想让周游再说下去。
阿游啊!不是萧傻傻,不是周世子也不是周纨绔而是阿游!
周游心花怒放地冲萧谣眨巴着杏眸。却还是不想放过平阳公主。就这样的人方才还义正言辞地让自己坐这做那儿呢!
“算了,跟这肥婆没得说。”周游态度恶劣地睇了眼平阳公主之后便不再多说,只拉着萧谣就要走。
“谣谣。”平阳公主的脸上露出一丝孱弱。她有些无力地说道:“我错了。”这么点时候,平阳公主说了这么多年来最多的道歉。
萧谣自然知道她的性子。不由转头看她,一张澄澈的眼眸里满满都是认真:“那么公主方才说完后有没有轻松些?”
平阳一愣,没想到萧谣会问她这些。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后忙忙又摇头。
轻松么?好像有些。但是自己的轻松可是让人家担着风险还让人生出烦恼了。任谁都不想听见这宫里头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吧。
想至此,平阳公主忙忙又哀求地看向周游,再没了平日里的跋扈,只说道:“我不会对谣谣不好,方才只是忘了。”
周游对她的话那是半点都不信,他嗤之以鼻地看向平阳,心里却是在想,这个平阳看着肥硕憨厚,实则是个憨面刁心的。
嗬,什么忘了,不过是见着谣谣日子好过,人也开心,心里不愤罢了。周游在心里差点没将平阳公主想成个满腹算计的女人。更想到:这些女人心里的弯弯道道,他全都知道!
周游虽是个名副其实的童男子,于风月之事上不甚在行,更有甚者还在第一次亲吻心爱的姑娘时险将人家的牙齿撞碎。但是他毕竟被浸淫后宅的秦王妃磋磨了那么些时候,对那些歹毒妇人心,比之寻常人要知道许多,更抱着最大的恶意。
“你先别说。”萧谣又拉了拉周游的衣袖,喜得周游忙将宽大的衣袖悉数往她面前送。周世子挑着眉头,喜上眉梢,只差没说:拉吧,拉吧,最好能拉拉小手。
但是萧谣没理他,只是看向平阳,继续温和地说道:“下回别再胡乱说了。这样说话一时是舒坦,待会儿可有的你后悔有的你受了。这也就是我,旁人估计早就吓得逃走了。”
见平阳公主一脸羞愧地看她,萧谣只好摆摆手安抚道:“没事,告诉我也没事。反正我是不会认的,也没听见。公主你方才说了什么我不知道。”说着又一声长叹:“唉,耳朵这些日子有些不好使啊!”嘴角却微微上翘,梨涡浅浅,一副抵赖到底的俏皮样子惹得平阳公主不禁上扬了唇角。
周游见萧谣这般的疲赖,眼角眉梢流淌俱都是顽皮样儿。不由看得心痒很想摸一摸她的鬓发,当然也心随意动地抚了上去。孰料,揉了两下就被平阳公主一把推开。
“死肥婆,你要干什么?”周游怒了。真是哪里都有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好的呢。
平阳公主也不甘示弱地怼上去:“虽然我有错,但是不许你对谣谣动手动脚。”
周游气得一把拉住萧谣的手臂,呵呵冷笑两声:“谣谣是我的妻子,我喜欢怎么动就怎么动。”
平阳被他噎得呼哧带喘,恨声抖肉冲周游撞过去:“嫁给你了么,现在还不是你妻子!只要一天没嫁人就一天不作数。等着,等我见到父皇让父皇收回成命,莫要糟蹋了我们谣谣。哼,让父皇给你配个唐糊涂家的唐娇。”
个死平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游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萧谣,脸上做出一副谁是唐娇我不知道的茫然后才忙又推了平阳道:“你敢!别看你是公主我就不敢打你。”
平阳将胸一挺:“你个死纨绔倒是打啊!”
“怎么打你身上也不会掉块肉啊。”纨绔又怎能惧怕吵架?这些都跟说着玩儿似的。周游随口怼回一句,就能伤人于无形。
周游说完还抱臂踮脚一脸坏笑地冲平阳公主嘻嘻笑,配着他一双水润的杏眸,那模样真是十个人见了九个想打,还有一个气得说不出话。
萧谣见平阳公主被气得指着周游已然骂不出话来,不由“噗嗤”一笑。笑完才发觉方才还争吵个不休的那两人正盯着自己看。一个跟着笑,一个正在窘。
萧谣知道自己错了,盛怒中的人不好惹啊。她忙摆手“没我的事,你们继续吵。别说,还挺有意思的,有点让我想起从前往事了。”
平阳先就忍不住:“你个丫头敢笑我。”但是又好奇:“什么从前,想起什么往事?”
萧谣忍着笑:“就是我三岁时同萧言芳和萧言梅他们吵架时的样子啊。”
提起这些,萧谣不禁想起了被萧安从放在庄子上的萧言梅,又想起萧言芳,不由暗叹萧安从一家子都是本烂账。
“好啊,你个小丫头居然敢嘲笑我。”平阳公主本就吵不过周游,正好就坡下驴,拉着萧谣就要挠痒痒。
但是周世子哪里能让,怎么能肯?这不又跟着拉扯着,不让平阳靠近萧谣。
眼看这二人又要吵起来,萧谣只觉得头疼。她忙一把拉住平阳公主的手,低低地说道:“公主你且去门口同滚滚说一声,让他看好了不要让人进来。”
平阳公主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滚滚就撤在了门外守着。她虽不知萧谣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倒也没多问,只径自前去吩咐。
轮到周游,不等平阳说话,就听他嗤笑一声:“谣谣放心,左一哪里像那个圆滚滚还要人吩咐。真是有蠢主必有蠢仆。”
“好了。”
萧谣嗔怪地看了一眼周游,周游立刻捂住嘴巴,冲萧谣讨好的笑。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萧谣:只见她粉面桃腮,一双梨涡浅浅直让人迷醉。周游不由自主就想伸手去量一量那酒窝有多深,想要去尝一尝那酒窝有多甜。
“我们能不能帮一帮平阳?”萧谣沉默一会儿,还是说道。按说,她不该裹进这团扯不断的乱麻里头。但是既然知道了,她就想帮一帮。
“这种事,你别管,你个姑娘家,管他们皇家这些破事作甚?”周游有些气不顺,话都说得有些支离破碎。
真是意难平,好好一个午后就这么被平阳公主给搅和了。还要帮她?真是美死那个肥公主了。
萧谣就知道周游没那么容易就同意。想起方才周游好似喜欢人家拉他衣袖,虽不知道周游这又是什么嗜好,到底觉得能用就行。
第三次扯衣角,萧谣已经驾轻就熟。但是周游显然不腻歪还沉醉其中。只见他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佳人娇嗔,心里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两弯眉毛差点没飞上天去。
“我说死纨绔,你能不能别眯着眼睛笑得这样猥琐?”平阳公主一过来就打破周纨绔的美梦。气得周世子委屈地同萧谣道:“谣谣,恩将仇报、养虎为患说的就是这种人,她这样的人可不能帮。”
平阳公主现在是真想用肥硕的身躯压死周游,她咬着牙恨声道:“我要你个死纨绔帮什么忙。”
萧谣却打断她,“你恨不恨牛郎,还是恨你的母...”萧谣隐去后头的话,只说道:“要不要帮你狠狠收拾一番牛郎?”
早就看那人不顺眼了。
萧谣掐着腰,一副跟那刘驸马苦大仇深的样子。
周游也收起了脸上的嘻笑,认真地看向平阳。他虽不赞成萧谣淌浑水,却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拆台。
“谣谣?”
平阳公主有些奇怪看向萧谣“怎么收拾?”
萧谣一愣,敢情这位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窝里横?
萧谣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一下。我保证不打你,真的!
没见过这么怂的公主,前世不是发生过牛郎被滚滚公公在金美楼揪出来暴打的事情么?萧谣现在觉得这或许多半是滚滚公公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手的缘故。
萧谣思忖:“要不,我去同滚滚说?”
“不准,”平阳公主典型的窝里横,拉扯着萧谣的辫子就开始耍横“同我说。”
周游凉凉地说道:“你若是有本事,早就休了那个驸马了。”
平阳对起肥手指:人家只是将他忘了么!
萧谣想起公主才被撵走的那个宫女,又想起平阳在宫里头遭受的那些冷遇,不禁气得又要捏碎随手拿起的杯子。
平阳忙从她手中救出来:“好谣谣,这还是母后赐...”
话没说完,就对上萧谣洞若烛火的目光。平阳只觉得嘴角仿佛被那目光粘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算了,我们也去平安寺吧。”
萧谣想了想,决定入一次虎穴去寻一寻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