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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渡两朝全文阅读

作者:九金     妃渡两朝txt下载     妃渡两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零五 【一百零五 金国的苏哲】】

    我休养了一个月后,我们再一次出发北上去金国。m.www.uu234.net这一次去金国,与以往不同,我是不可能再回来了,他们跟我在一起,自然也应该不会再回南宋了。

    我们到了金国边境,城门看守的士兵慵懒地、简易地的询问来往过客便放行了,我们很顺利的进入金国地块。我们入住的客栈还是以前的芳誉客栈,老板娘秦媛再次见道我们分外热情,殷勤地招呼我们,亲自为我们准备热水和食物,这一年她倒是过得很滋润,春光满面依旧是风情万种。她再见凌少,嫣然一笑,落落大方。

    我们在房间略作休息,午后,我便把魏雯叫到身边,把我手上的一串赤金红珊瑚手链给她,道:“魏雯,明日你替我去打听一个地方,你拿着这个打听殿前都指挥使潘邵阳的府邸,让府里的柔福帝姬来见我袁蓉伊。”

    “蓉伊,就这个?”她瞪着眼睛似乎有些半信半疑。

    “这个手链,是上回我离开金国时候,柔福帝姬给我的纪念物,她看到此物,一定会来找我的。明日,你速去速回,若是柔福帝姬不出现,你赶紧回来。”

    “你可还有话让我转给柔福帝姬?”

    “我想让她帮我想办法救荣德帝姬和赵氏父子,但这些话不好传,说不定会惹来麻烦,还是让柔福来我这里商议妥当一些。”

    第二日,魏雯早早的带着我的信物出门了了。我则一早找来凌少商量我此次来金国真正的目的。

    我开诚布公道:“凌少,我这回选择来金国,并非只为了自己。”

    “你的心思,我明白的。”

    我有些愕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心思似乎凌少都能猜到一二。我疑惑地问道:“你知道?”

    “你想救荣德帝姬和徽、钦二帝对不对?其实,我在军营曾两次举荐皇帝北上迎战,营救自己的皇室至亲,都被皇帝给驳回,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非要一路向南退兵躲藏。军营里的一些士兵眼见自己的家人被金兵掠夺和羞辱,早已有了与金人一站到底的决心,可是偏偏皇帝他要撤退。那些受了刺激的士兵们自发组团,想要北上,都被皇帝以起兵造反给砍头。皇帝也早已经疑心我,以为是我起兵闹事,对我差点实行军规。还好,我看清了皇帝的无情懦弱的一面,索性辞官回乡。那日,你说要来金国,我就明白你的用意,蓉伊,你是个很勇敢很讲义气的女子,我凌少真心佩服。”

    “既然你知道了我要救他们,你可有什么稳妥的方法?”

    “在金国,我们可以找的人只有柔福帝姬,若是她愿意帮我们,我们或许还有一些机会。”凌少略微思索,然又似乎想到了很重要的事情,郑重其事地对我讲:“蓉伊,你这回可不能冒冒失失,不要着急,救人这等事只能候着机会。我不希望你再有什么闪失,一切事情可以由我来做。”

    我心头一暖,脸微微发烫,凌少居然第一想到的是我的安慰,为了使我不再受伤,他愿意为我做我想做的一切事情,可是我又觉得很不妥,我已经欠他很多人情了,我不想再欠他人情,于是我缓和的语气道:“哦,能不能救出他们,我心里也没有把握,我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而已。我想做的事情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又怎么好劳烦你。”

    “时至今日,请你不要与我这般客套了,蓉伊,我希望自己能为你做一切事情,可以吗?”凌少的眼光里洋溢着无限的期待,他柔情爱怜的眼神将我看得很不自在。我垂下头,极力思考着他话中的意思,他是在向我示爱吗?应该不会吧,是我多想了,他也许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替我办点事情而已,没有什么,说明不了什么的。

    他见我呆呆地不说话,于是靠近我,他温暖而又粗糙的双手轻轻牵起我的手,我感觉到他手中丝丝湿滑,我没有逃避,任由他这样牵着。他目光灼灼看着我道:“蓉伊,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听到他这样含蓄而直接的表白,再傻的人也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我抬眼对视着他,酸涩道:“我曾是九王妃。”

    他立忙反驳道:“那都是过去的了,我只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袁蓉伊,你是没有选择才当了九王妃,在你的内心,你就是袁蓉伊。以前因为你是九王妃,我只能将自己的感情深深掩埋,如今,你又做回了袁蓉伊,你可否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爱你。”

    “我是个不祥之人,我不适合你。”

    “我不在乎那些鬼神伦,我喜欢不喜欢,合适不合适,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要随着自己的心,自己的心不喜欢的,再合适我也不要,我心里喜欢的只是你,你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凌少,现在我还没有心思想这些,给我点时间好吗?”

    “蓉伊,不要让我等太久。”说罢他依依不舍转身离去。

    凌少今日与我的这番话,让我原本平静的心再次泛起涟漪,我不断地反问自己该不该,可不可以。正当我红着脸陷入沉思的时候,熙莲端茶进屋,她见我沉默不语,便主动开口道:“小姐,你们刚刚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其实,凌将军是个很好的人,你们若是有缘,我觉得他很适合你。”

    “我毕竟是曾经的九王妃,而且如今战乱之际,我一心想救荣德他们,我自己的情感先放一放吧。”

    大约到了黄昏之时,我们几个正好在一起吃晚膳,魏雯气喘气吁吁地跑回客栈,她上气不接下气都道:“蓉伊,让你久等了,我回来了。”

    我焦灼地问:“可有见到柔福帝姬?”

    “我问了很多了,午后便找到潘将军的府邸,只是金国皇帝在宫内大举操办犒赏宴,为南侵胜利而庆贺。柔福帝姬和潘将军刚好去了宫里,我给他们管家留了言,他们回府后一定会速速前来。”魏雯有些谨慎道,“我在潘府见到一人,他说你是他的恩非要见你不可。”

    “哦,是谁?人呢?”我惊奇地望着魏雯,脑海不停的思索着她提到的人会是谁,正在此时那人进门忙跪拜磕头道:“苏哲,拜见九王妃。感谢九王妃对我的再造之恩。我苏哲无以为报啊!”他的语音有些颤抖,显然是过于激动。

    我一惊,原来是苏哲,曾经苏哲因触犯军规,差点死在九王的手下,还是我和凌少密谋,找了个死囚替苏哲执行了死刑,当时虽说要把人头斩首示众,可是血淋淋的人头,又有几个人敢看,再说核实的人早已经被我们收买,蒙混交差,办得很是利索。当初,我们觉得苏哲已经无法再在大宋待下去了,我便写了封信给柔福帝姬,让她收留苏哲,今日没想到,我们来到大金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苏哲。

    我:“苏哲,你可怪我把你送到金国?”

    “我幸亏是来到这里,要是在大宋,我早下阴曹地府了。”

    凌少一见是苏哲,便大笑起身,走到他面前道:“苏哲,你在潘将军府,一切可还好?”

    “苏哲拜见凌将军,凌将军的救命之恩,我今生不忘。”说着,他竟然轻声抽泣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你哭什么,快起来。”凌少说笑着将他扶起,“你现如今在哪里当差?”

    苏哲擦拭眼角泪水,道:“因是九王妃写信给的柔福帝姬,她对我很是照顾,让我跟随潘将军,如今在军营管理五千人马。”

    凌少道:“不错啊,原来是个风光的军事领将了。对了,我正要问问你,宋朝汴京抓捕的皇室人员都看押在哪里?”

    “凌将军,你怎么打听这些,金宋两国开战捕获的俘虏氛围两批看押,一大批被运往上京会宁府,另一批却刚好在这里。”

    我局促不安地问:“宋朝皇帝和亲王们被关押在哪里?”

    “九王妃,你问的这些人都在燕京城内,由潘将军的部队看押着,我也分管一部分。”

    我黯然伤神问:“他们可还都好?”

    苏哲摇头叹息道:“金国皇帝下诏废宋徽宗、宋钦宗二帝,贬为庶人,强行脱去二帝龙袍,让他们露上体,披羊裘,极尽侮辱,如今他们要日日劳作,平民一个,日子过得极为艰苦。”

    我一听到曾经是帝王身份的他们竟过得如此悲惨,这样的大起大落人生遭遇,怎能接受得了,真是恍然如梦,噩梦一场,不晓得大宋皇室的亲王和帝姬们会是如何的下场,会不会比二帝过得更惨,我开始心疼荣德帝姬身处的环境,我要尽快把她救出来。我追问道:“你可否帮我打听一下荣德帝姬的下落?”

    “我可以去帮您打听她的下落,身份是帝姬的话,也应该是在燕京城内。”

    我不动声色道:“苏哲,你最好尽快帮我打听一下她的下落。另外,我们怎么才能救他们出来?”

    苏哲诧异的眼神望着我问:“九王妃,您是要救……”

    这是凌少站出一部,坚定道:“没错,我们要救徽钦二帝和荣德帝姬。苏哲,你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打听他们的消息。”

    我严肃道:“明日,你见到柔福帝姬,请她尽快来见我。”

【一百零六 皇帝之妹做主】

    苏哲带着我迫切的期待离开芳誉客栈。m.www.uu234.net这一夜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心系荣德帝姬和两位曾经大宋风光的人物,他们如今不再是皇室贵族的,他们高高在上受人尊敬,他们活的那么卑微和艰辛,让我于心不忍。希望苏哲能尽快找到他们的下落,也希望柔福能尽快来找我。

    第二日,闲来无事的我想给凌少做件衣裳,便让玉琴和熙莲帮我裁衣,魏雯在一旁与我闲谈。

    魏雯问:“蓉伊,不管我们能否救出他们,后面我们要怎么规划?”

    我侧脸一笑道:“我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开个学馆,把大宋朝的文化传教道这里,你看如何?”

    魏雯说道:“你看我们开个药馆可好?苏哲也懂,我也懂,运行起来也不是难事。”

    玉琴一手量着布料,嘴巴里冷哼了一声道:“苏哲现在是潘将军的军事将领,他怎么会愿意和我们做买卖呀。”

    魏雯突然涨红脸,言语阻塞,过了片刻她缓缓道:“昨日,我去潘府遇见他,我们都很惊讶,这些年来,我们经历了生死,大家都很成熟了很多,他悔恨当初不敢那样对我们魏府,他一心要攀高枝而被晏校尉利用。昨日与他长话细聊,觉得他稳重、真诚了很多。而我,对他的恨早已淡去,人生重要向后看,中抓住过去的伤痛,日子怎么过呢。”

    我付之一笑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你能放下过去,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们在岁月的枯荣中,感受到了生命的短暂。人世无常的变化,如今你能与他不计前嫌,我觉得你成熟了不少,玉琴你可要向魏姐姐好好学学。”

    玉琴撅着嘴撒娇道:“小姐,你为何要将我与魏雯姐姐比呀。”

    忽听见秦媛和官兵大声在争论着什么,我忙让熙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似乎是宫里来了大批士兵,已经将客栈层层包围住,似乎要抓捕特别重要的犯人。我们的屋内很快闯入10来个大金士兵,我们放下手里的活,呆呆站立,我瞪着眼睛张望着门外,很快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我激动得流下眼泪。

    柔福急忙上前,抓住我的手,热泪盈眶,哽咽道:“袁导,真的是你啊?你……不是……我听皇兄说,你已经死了。”

    一身戎衣的潘邵阳立即行礼道:“参见九王妃。”

    此时,隔壁的凌少闻声赶来,见是柔福和潘邵阳,互相打了招呼,退去士兵,我们便一一坐下。

    我轻拭眼角泪痕,平静道:“以后,你们都喊我蓉伊吧,我不再是大宋的九王妃了。九王已经在南京称帝,他的皇后已经在临盆分娩时难产而亡。”

    潘邵阳惊奇地看了我一眼,而柔福气愤难平地问:“金宋两国开战,宋朝大败。我去俘虏营里找了又找,始终没见你和九王的人影,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是逃脱了。可是后来密报说张邦昌交出玉玺和政权,还朝与九王,之后九王称帝,你应该就是皇后了。可是很快又传来说你薨逝,我几乎日日流泪。昨晚侍卫拿出这个赤金红珊瑚手链,说是你找我,今日一早,苏哲也来找我,说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今日在这客栈见到你,我才相信,你真的没有死,太好了。”

    柔福的一番话,让我的眼泪再度流下来,熙莲见我悲伤,怜惜道:“我们小姐是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再回来的,皇帝他薄情,小姐无奈,才来金国说是找柔福第帝你。”

    柔福焦灼的眼神,软言软语问:“蓉伊,你怎么看起来那么憔悴,你能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我情绪尚未平复,一时哽咽不能说话,看了一眼凌少,他心领神会道:“柔福帝姬,这次我们来找你,是想让帮一个忙。”

    “是什么?我能做到的一定帮。”

    凌少直接明了道:“救徽钦二帝和荣德帝姬。”

    “这……”柔福惊诧地看看我,又看看潘邵阳道:“这些人可是大金国顶重要的俘虏啊,这可不好办啊。”

    潘邵阳为难之色道:“不要说是把他们救出来,我们连见一面徽钦二帝都不可能,徽钦二帝是大金梁帝最痛恨的人,直接由梁帝的锦衣卫看押,我们根本接触不到。而且我听说梁帝准备将赵桓徽钦二帝迁往更远的上京(今黑龙江阿城)。因为南宋势力犹存,金人怕南宋夺回徽钦二帝,使自己在同南宋的交涉中失去讨价还价的筹码。凌将军,你提的这个忙我们无能为力。不过,荣德帝姬相对容易一些。”

    原本听他描述的如此千难万难, 而救荣德帝姬相对容易一些,我听到潘邵阳说最后一句话,似乎抓住了一丝希望,暗淡的眼睛变得明亮,低着的头重新抬起来,问:“可有妥当的方法?”

    潘邵阳道:“大宋的亲王帝姬均在我们军大牢,荣德帝姬也在我军大牢内,因此相对施救容易些,等我们从人贩子市场买一个相同年纪的夫人充当荣德帝姬身份,我们便把她释放出来。”

    我觉得仅仅释放荣德帝姬是不够的,应该把她的驸马也释放了,否则她一个人出来会日日为了她的驸马而忧心忡忡,于是我又问:“可否把荣德帝姬和他的驸马一起释放?”

    潘邵阳语塞道:“皇帝命令各军各部不得释放任何一个大宋俘虏,我们也是有很大风险的。”

    柔福气急道:“只要人在我们军营大牢,我大金的皇帝之妹做主,他们都放了。”

    潘邵阳瞠目结舌道:“柔福,你不要冲动,这些大宋皇室俘虏都登记在册,少了谁都是要直接怪罪下来的。”

    柔福霸气而又咄咄逼人道:“救一个也是救,干脆两个人都救了,要是我皇兄怪罪下来,让皇兄直接抓我吧。你们都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单独跟蓉伊讲。”语毕,潘邵阳红着脸先退去,屋内的人其余的人也统统退去。

    在我的记忆中,曾经的柔福说话矫揉造作,嗲劲十足,而她刚刚为了帮我的忙,居然说的那么坚定霸气,她的改变让我惊讶。

    屋内,只有我和她。

    她眉头一皱道:“蓉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何那么憔悴,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她刚刚问过这个问题,因为屋内的人太多,我不想说。另外,我是不想说那些伤心事,是因为我说一次就要回忆一次,对我而言是一种痛。可是在柔福面前,我不说清楚她会一直追问不休,于是我整理思路,言简意赅的慢慢道来:“金宋二度议和,朝廷指派九王,我一路陪同,谁知金国强势开战,直入汴京,我出谋划策,建议九王保存兵力一直南下,我们躲避了一场劫难,同时也为老赵家留下一位帝王。北宋在一夜之间灭亡,我们万般无奈时,我又写了一封信给张邦昌,之后就发生了他把政权和玉玺交给九王,最终九王在南京称帝,我就成了皇后。成为帝王的赵构似乎变了,变得霸道、专横、多疑、无情。我们在南京扩充军营,操练士兵,军队组织日益庞大。拥有了一定的实力的赵构,我建议他北上营救自己的父兄姊妹,却被他记恨在心,直到我分娩那日,他都未曾来见我一面。后因我难产,狠心的赵构居然命令产婆保小,幸而我吉人自有天相,逃过一劫,但是终究体力不支奄奄一息昏厥而去。产婆向皇帝上报皇后分娩大出血已经薨逝,他都没有最后看我一眼,便下令便草草将我入殓下葬,因此对外所有的人都认为大宋皇后刑秉蓉已经离世。实则,我命大不该绝,多亏凌少和熙莲她们偷梁换柱将一息尚存的我运倒城外,才有了现在的我。柔福,如今我对赵构而言,只是一个入了阴曹地府的阴魂,刑秉蓉异世,现在眼前的我是袁蓉伊。”我平静如水地说完自己的遭遇,可说到赵构之处,内心仍然阵阵刺痛,我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看来还没有死透。

    柔福咬牙切齿道:“赵构,他居然那么绝情,冷毒,他不配做人,不配做皇帝,更不配拥有你!蓉伊,只要你愿意,你跟着我的皇兄吧,你知道你对他有多重要吗?”

    我惊愕地看着她,问:“他的心事,你怎么知道?”

    柔福不耐烦地道:“哎呀,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那日皇兄在俘虏里找了你整整三日,他为你简直失魂落魄。后来听说你离世,皇兄在玉音殿自闭了三日,说起那玉音殿,可是皇兄亲自为你建造,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踏入,如今你人虽已经离世,他依旧时常去玉音殿寻找你的气息,有一次皇兄把我叫到玉音殿,和我喝了点酒,我们聊的话题都是你,后来可能是酒喝多了,我居然见到皇兄哭了,大金的皇帝啊,为你了而哭,你相信吗?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我们在玉音殿大醉大哭了一场,如今他要是知道你还活着的话,他会有多意外和惊喜,我一会儿要去告诉我皇兄,把你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只要你愿意在皇兄身边,你会很安全,他会很欢喜。到时候你要释放谁,都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柔福叽叽喳喳的说着,而听来却是嗡嗡作响,我一直默默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和梁晅义在一起,我不要,绝对不要。人生经历了那么说,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梁敖凮使大金的皇帝,他爱我能给我的顶多是那个大金的皇后主位,而我要那皇后之位有何意义,我曾也是南宋的皇后啊,我心里冷笑一番,那皇位与我是浮云,因为我的心里有人了,他是凌敖凮,他虽不能给我荣耀,不能给我崇高的皇位,但是他能给我快乐,能给我安全,甚至于能给我生命,我要的是彼此相濡以沫的生活和被爱人的细心呵护。我冷言望着眼前叽叽喳喳的柔福,嘴角微扬,无声的摇头。心里默念“殷茜,你太不了解你老同学我了,你变了。”

【一百零七 凌少我愿意】

    柔福帝姬呆立立看着我,道:“我没有变,是你变了。www.uu234.net你经历了那么多,都把你弄傻了。”

    “好了,我现在没有这些儿女心思,荣德帝姬的事情,还请你尽快办理,以免夜长梦多。”

    “嗯,知道了,你放心,三日之内,必定给你交人。”

    我怀疑的眼神盯着她,重复道:“你说的,三日,那我就在这里等。”

    柔福调皮的朝我一笑,便出门离去,芳誉客栈重新回归平静。

    见侍卫一撤,秦媛慌忙地跑到我的房间,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我问:“夫人,您这里还好吧?”

    正在喝茶的我见到她慌忙失色的样子,道:“老板娘,我倒是有些饿了,中午你多做几样小菜吧。”

    秦媛见我心情愉悦,道:“夫人,您身份一定特殊,您看您每次住我的小客栈,总是会引来宫里人,搞得我心惊胆战的,客栈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可要直接告诉我,千万别动用士兵,会影响客栈其他住客,嘿嘿,小店经营不容易。”

    “放心吧,今天的局面,以后不会再发生,你的客栈也不会被惊扰了。”

    “谢夫人,谢夫人!”

    时间一晃而过,三日光景在期待中渡过。

    此时已经是晌午,我们坐在一起无声的喝着茶,突然听到蹬蹬的脚步声,我猜测着那脚步声或许是荣德帝姬的,心中一喜。

    很快,柔福和荣德出现在我的眼前,才半年未见,曾经雍容华贵的荣德帝姬,如今是布衣平民,原本满面光彩的脸,如今黯然无光,身形消瘦,苍老了许多。

    她见到我,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哽咽道:“蓉伊,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诧异她怎么直接称呼我这个名字了,我转向柔福试问的眼神望着她问:“你跟荣德帝姬说什么了?”

    柔福嘿嘿一笑,道:“来的路上,荣德帝姬问了一些情况,我就把你的事情给她都说了。”

    “我都知道了,九王太绝情了,是我错看他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蓉伊。”

    我听到她这样称呼我,心头一阵酸涩,泪水忍不住往下流,我们相拥哭泣,良久才慢慢平复。

    熙莲端上热腾腾的茶水,我们各自喝了一口,我悲伤道:“荣德帝姬,让你受罪了。本该早早来救你们的,不得已才拖到现在,然而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并不能救出你的父兄和驸马,你可会怪我?”

    “怎么会怪妹妹,为了我们,你长途跋涉,亲自赶来金国,难得你一片真心了。原以为自己要老死在大金大牢内,没想还有自由的一天。”

    “姐姐,你可有什么规划吗?”

    她两眼空洞的望向窗外,愣愣地不说话,沉默了片刻道:“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去哪里。”

    “九王已经建立南宋朝,并称帝,你可以去找你的九弟,他应该会善待你的。”

    “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躲藏着没有出现,他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九弟了,他如此绝情冷漠,对我们、对你他都这般狠心,我是绝对不会投靠他的。”

    我听出她话语中对九王的恨意,便改口问:“既然这样,那么你可否愿意与我们一起?”

    “妹妹,姐姐是你救出来的,我们愿意和你们在一起。”

    “好,既然你愿意和我们在一起,那么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转身对柔福道:“柔福,我想过了,我们准备在这里开一个医药馆,我们自己做点买卖,维持生计应该没有问题,我需要你帮个忙。”

    柔福顺口问:“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我严肃道:“我需要你帮我办两件事情。一、我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你皇兄。二、利用你的人脉,给我药材供货商。”

    柔福轻飘飘回:“我还以为什么大事情呢,知道啦,这两件容易,第一件我管好嘴巴,第二件我找人。”

    一个月后,大金街头出现了一家《仁德药铺》,对外柜面上由魏雯和苏哲主事,玉琴跟着学习,荣德和凌少迎接负责各类药材进货,我、熙莲负责后勤打杂,我们一起热心的经营着这家药铺,日子过得倒也温馨平静。

    这条街的街坊邻居和这个镇的百姓,见我们出售的药材质量好,价格公道,并且魏雯和苏哲的热情态度,以及店内开展的各种免费体验,百姓之间一传十,十传百,店内人口传动,搞得整个城里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家可以免费体验的药铺。柔福隔三差五的来药铺找我们闲聊,有时候还会给我们介绍一些生意买卖。

    我的身体在魏雯药理的照顾下,元气渐渐恢复了一些,凌少更是什么活也不让我做,只是唠唠叨叨要我多多休息。我和熙莲在店内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只能围着厨房转,为他们做好每一餐。

    苏哲和魏雯日日在店铺相处,两人的感情似乎也有升温的迹象。某日,饭时,我见苏哲夹了一块肉给魏雯,道:“别老吃素食,吃点肉。”

    “你也吃。”魏雯同样给苏哲夹了一块肉。

    玉琴撅着嘴巴,不屑道:“你们小俩口有完没完,在柜台也是互相抢着干活,这吃肉也互相劝啊。”

    魏雯莲一红,连忙夹了一块肉放在玉琴碗里道:“谁小两口啦,给给,你也吃肉,吃肉。”

    玉琴:“小姐,你看魏雯,我一说他们小俩口,她就脸红呢。”

    容德道:“苏哲,你是该让魏雯过门了,姐姐我都看不下去了。”

    苏哲一口饭盘在嘴里,嘿嘿笑道:“我是想取魏雯,可是她还没有答应我呢。”

    我一听他这么说,便喜悦地看着魏雯:“姑娘,你啥想法呀?如今的苏哲,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有爱心,有能力的四有青年,你嫁了吧。”

    凌少道:“来店里的客人都认为你们是一对了,你们不成都不行。”

    我们大家七嘴八舌的谈论着,唯独熙莲沉默不语,我是知晓她的心事的,她心里的那个人是柳翼,她一定是在思念远方的柳翼。

    我们在嬉笑中把魏雯和苏哲的婚事给谈定了,订在下月初八,我们大家欢天喜地的开始操办他们的婚事。店里的生意如同我们的每个人心中的喜悦,蒸蒸日上。

    三月的初八,魏雯和苏哲身着红艳艳的喜服,甜甜蜜蜜,热热闹闹地结为夫妇,步入洞房,这一天我们都为这一对新人能结成连理而感到高兴。人世间是没有绝对的对和错的,想当初苏哲一念之差,害的魏家流离失所,家道中落,彼此满是仇恨。如今苏哲改头换面,重获人生,以后余生用爱呵护魏雯终身,也算是报她恩情,终成佳偶。

    大喜之夜喝醉了三个人。

    第一个醉的是熙莲,从来保持稳中的她,今日喝醉了,口中一直喃喃呼唤这一个人的名字,没错,就是“柳翼”。我觉得这姑娘也是苦命,跟着我没有过上好日子,在情感上她和柳翼聚少离多。我看着神志不清的她,心里默默发誓,熙莲,我要把你的柳将军接来。

    第二个醉的是潘邵阳,自从他为了爱情,抛弃亲情,义无反顾来到金国和柔福在一起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北宋沦丧,他想念家乡的亲人了,于是大醉之后满口吟诗“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他吟诵的是李白的《渡荆门送别》,可见在外的游子,倜傥不群的个性依然有着浓浓的思乡之情。

    第三个醉的是凌少,他的醉态和以上两位有所不同,似醉又非醉。他牵着我的手,来到院子海棠树下,

    他带着浓烈的酒气,暧昧道:“蓉伊,我们什么时候能像苏哲和魏雯那样走在一起?”

    我低头软语道:“你喝多了。”

    他直言问:“你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有些凄楚道:“凌少,我觉得现在这种状态挺好的,我们日日在一起,彼此照顾,我不敢奢求太多。”

    他爱怜的眼神望着我,右手轻轻提起我的下巴,柔声道:“蓉伊,你在担心什么呢?那不是奢求,我爱你,不要让我再等了好吗?”

    我想到自己曾经一世真情付出,却换来绝情冷漠和一身伤痛,心头一酸,眼里泪水打转,我哽咽道:“我怕……”

    凌少深深将我拥在怀里,极为柔和道:“不要怕,蓉伊,以后我们会很幸福,你有我。”说罢,轻轻颔首亲吻我的双唇,他有力的舌头爱怜而又疯狂地撬开我的口,与我的舌交融缠绕,我脸上滚烫,心跳加速,我们热情相拥、接吻,海棠树下见证我们的情意绵绵。

    良久我轻轻推开他,他低头看了看我,重新揽在怀里柔声道:“蓉伊,今生我一定会照顾好你。我好开心,你能接受我,我一定会加倍珍惜你。”说罢他从怀里取出一根项链,认真地将它于我戴上,这是我曾经丢失的项链,也是我来到这里后在集市上看到的项链,为了这个项链还与凌少争执过。而此刻,这根黄金腰鼓形契丹文天字刻花项链已经戴在我的身上。

    我诧异地望着他,回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这项链誉为是有缘分的,我要送给我心爱的女子。”

    如今项链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而且还透着满满的甜蜜和幸福感。

    他再一次轻轻吻了我的脸颊,道:“蓉伊,你是我今生最爱的女子。今晚是我幸福的开始,对吗?以后我们要白头到老,余生我们永远幸福甜蜜的在一起。从此,我便是你终身的守护者。”

    没想到,我在他的心里是那么的重要,他那么重视我,爱戴我。我曾经遭受过感情创伤的人,能再度遇上珍惜我的男子,内心纠结片刻后立即转为喜悦,原来他是那么爱我,我轻轻靠在他的肩膀,双手搂抱凌少的腰,抬头深情看着他,柔情地喊了声:“凌少……我愿意。”

    他听得我这么说,连忙兴奋地将我抱起,在海棠树下欢快地转圈。我紧紧搂着他,依偎在他温暖而结实的怀抱,我要重新抓住幸福,我不愿让这种幸福从自己手中流逝。凌少,我真心愿意。

【一百零八 只有四个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和凌少朝夕相处、相濡以沫,偶尔他会带我去集市散散心,他买东西从来不直接说是买给我,他通常会说买些糕点回去给他们尝尝,买些布料大家做些漂亮的衣裳,买点菜大家今天好好吃一顿之类。我当然懂得他的心思,彼此之间的默契了然于心,心灵深处他是最懂我的。

    我和凌少的感情渐渐深厚,有时候半日不见他在店内,我便要打听他的去向。见他回来晚了,我一定会等他并给他重新热饭,他的衣物都是我亲手为他裁制。他每每深夜回来见我等他,总会劝我以后不要等他,见我为他做衣到深夜,他总说自己衣服够穿,让我不要熬夜。实则,我知道,我做这些,他是很幸福,而我是真心要为他做着一切。

    我和凌少你侬我侬的情感,早就被店内的他们瞧的真切,时不时还会遭到他们的起哄,魏雯调侃道:“蓉伊,有人在向我打听凌大哥,要给他做媒呢,你再不表态,我要给他做媒了,我可不忍心让凌大哥一直孤身一人。”

    玉琴笑嘻嘻道:“小姐,凌大哥最近看起来喜滋滋的呢,他遇上什么好事情了吗?”

    苏哲一边擦着柜面,一边道:“小玉,你不懂,凌大哥是春心荡漾,再度逢春,好事临近了。”

    玉琴:“啥,你啥意思?”

    苏哲嫌弃地看了一眼道:“笨丫头,你凌大哥和你家小姐马上要成一家人啦。”

    “是吗,太好了,小姐,你们啥时候入洞房啊?”

    “好啦,你们好好干活,就知贫嘴。”

    我被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的脸红,便转身到院子里。今日,天气晴好,我和熙莲在后院晾晒新进的一批草药。

    我看着闷闷不乐的熙莲,道:“熙莲,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你忧心忡忡,你可有心事?”

    她面露难色道:“小姐,我……什么也瞒不过你。”

    我直言问:“可是在思念柳翼将军?”

    她默默地点点头。

    “熙莲,你跟了我那么久,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一件事情,我觉得很惭愧。我想把柳将军接来,你觉得可好?”

    “小姐,你不要那么想,我从来就是个丫鬟,得到你的厚爱,才能相伴与你,你是主,我是奴,只有奴婢服侍主人的,哪有主人为奴婢做事的。”

    “熙莲,从我来这里的第一天起,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我的奴婢,你就像我的朋友一样。自魏雯和苏哲成婚后,我每每见你,总觉得你有心事,我想为你做件事情,只是我不能确定柳将军的心思,但是我愿意尝试一下。”

    “小姐,你处处为我们着想,身为你的奴婢感到暖心。柳将军的心思,我不能确定,也许他并不记得我。小姐,你还是不要费心了。”

    “傻丫头,爱一个人就要努力争取,错过会遗憾终生。我要尽快帮你问一问,若是他对你没意思,你也不用日日愁眉不展了,熙莲,我希望你能快乐。”

    “谢谢小姐。”

    忽闻前厅粗鲁的叫喊声:“乡亲们,这家是黑店,卖的是假药。”

    我和熙莲忙往前厅赶。一个三十来岁的布衣男子,举着一大包草药,冲着大街的行人大声喊道:“这家是黑店,卖的是假药。”

    玉琴气急败坏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胡说八道?本店药材精心筛选,严格把关,从不卖假!”

    “在你家药铺抓的药,我家娘子喝了一个月了,耳朵依旧肿痛,丝毫没有一点好转,这药可定有问题?”那布衣男子将草药包解开,让大伙瞧。大街上的闲人,见这里有戏看,都驻足在店外,没多久就被包的里三层外三层。这男子就更得意了。冲着街上的百姓道:“龙胆草药味极苦,药汤更是苦涩难咽;而他们家的这龙胆草苦中甘带酸,一定是惨了牛膝须,假冒龙胆草。”

    这个布衣男子似乎也懂些医理,在店堂里说的头头是道,而然我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苏哲和魏雯早就气急败坏地冲着男子道:“你不要胡说,说不定这药不是我们店的。”

    “你们用廉价的牛膝须假冒龙胆草,你们是黑店。”语毕,人群中出现三个壮汉,手持长棍,跟着吆喝说是黑店便开始砸店,有些胆小的百姓开始往后退,而有些爱看好戏的百姓却跟着起哄,喊着“砸黑店!”

    此刻凌少在就好了,偏偏凌少一早去城东送货了。眼见他们把仁德药铺招牌打落后,开始向店内砸,魏雯虽懂得一些武功,但毕竟是女子,也招架不过三位壮汉。

    当三位猛汉举棍砸柜台的时候,紫衣侠士持剑飞身进屋,与魏雯一同进入格斗,经过一阵厮打终于制裁了三位猛汉。那举头闹事的布衣男子见自己同伙被要挟,连忙惊恐道:“你们不但卖假药,还伤人,我要去报官。”

    打斗之时我定睛一看,那紫衣侠士居然是渡生堂的冯玉,待他们制服了这些闹事的人,我上前一步,对着布衣男子道:“你怎么证明,此药是在我们这里采办的?”

    他趾高气扬道:“我亲自来买的,怎会有错。”

    “你可有人证?或者其它凭证?”

    “我没有凭证和人证,我确定就是在你们家买的。”

    我大声道:“我能证明此药非我店之药。”熙莲递给我一张包装纸,我举着纸大声道:“但凡仁德药铺出售的药,均是由我们特质的纸包装,我们在每张纸上印有‘仁德药铺’四个字。而且我们卖出去的草药,都会留取一部分由客人签字后我们封存管理,以便于核对。请问客官,你手中药物的包装纸可有我店的招牌字?你又是什么时候来买的药?我查一查记录便清清楚楚。”

    那布衣男子顿时脸涨成猪肝色,语塞道:“我……我就是在你们这里买的。”说罢要逃走。

    我突然想起他的身份,大叫:“把他抓起来,他是泰中药馆的二掌柜。”

    冯玉一个轻身弹跳,一把将他捉住,大喝道:“你往哪里逃。”

    此刻刚好柔福来我店里,远远见到一群人乌泱泱包围的水泄不通,立马让侍卫看个究竟,一看有人肆意闹事,把主犯4人统统抓起来,众人见恶人诬陷仁德药铺都纷纷向他们扔烂菜、吐口水。

    闹事散场,他们几个赶紧收拾现场,我则立马挽留紫衣大侠:“多谢冯大哥的出手相助。”

    他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我问:“九王妃。”

    柔福诧异问:“你们认识啊?”

    我忙给柔福介绍道:“冯大哥可是有名的郎中。这里凌乱,我们进内室吧。”我转身让熙莲上茶。

    才进内室坐下,冯玉就问:“近期你经历了什么?为何面色如此糟糕?”

    我勉强笑着答:“哦,我最近心情挺好的,怎么面色不好吗?”

    他几乎用命令的语气:“把手给我,给你把下脉。”

    冯玉的医术我是很佩服的,当初我只怀孕一个月,他便能测出我有孕一月。今日,他对我说话的语气有点让我心慌,我最近可是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应是最滋润的面色,最愉悦的心情,怎么他一见我就要把脉。我心忐忑的乖乖把手伸给他。

    柔福见我如此听话,一副奇怪的表情。

    他望闻问切一番,用极其绝望的语气道:“你到底是把自己折腾空了。你只有四个月了。”

    我心一颤,简直不敢相信他说的这句话,要是他第一次为我把脉,我一定不相信他的鬼话。可是他的厉害之处我曾领教过的,我没有怀疑他的根据。他最后一句话,似乎给我判了一个死刑。

    哗啦啦茶水掉地的声音,我转头看去,是熙莲,她忙抓住冯玉问:“冯郎中,你什么意思,什么还有……四个月?”

    “九王妃,脸色苍白无色却焦黄,脉搏无根又无神,还有四个月的生命。”

    柔福不太知道冯玉的实力,听他说我还有四个月,便恼羞成怒道:“大胆,江湖郎中,你胡说什么!”

    熙莲流泪哀求着:“还请冯郎中开药方啊。”

    冯玉冷静的摇头回:“没有用了。我无能为力了。”说罢要离去。

    熙莲呜咽抽泣拉着冯玉的衣角哀求道:“我家小姐还那么年轻,冯郎中,都说你是神医,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我整个人似掉进冰库,大脑停止了思考,我根本无法接受自己还有4个月的生命。怎么可能,我明明这些时日过得很幸福,过得很满足,我怎么会要去阴曹地府了。我呆呆地如同蜡人,眼前熙莲的哀求唤醒了我,我静静流泪拉起她道:“让冯大哥走吧,不要为难他。”

    熙莲不情愿的松开手,冯玉作揖与我告别。柔福大声骂道:“江湖骗子,蓉伊,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皇宫内有的是太医,明日我让太医来为你把脉诊治。我就不信了,好端端的人怎么被这种骗子说成还有四个月。真是世界之大,骗子遍地。”

    我默默留泪,叹息自己生命的短暂,当初不由分说莫名来到这里,如今突然宣判死刑,我内心绝望、无奈和不舍。我目空一切道:“柔福,你若请了太医来,一定会惊动梁帝,他若知晓我还活着,会惹来很多麻烦。冯玉的医术高明,他的判断,是不会错的。既然我还有四个月,那么我只想清清静静地和凌少渡过余生,哪怕还有四个月,我想好好和他爱一回。”

    “蓉伊,你不要固执啊,一个江湖郎中的话只能做参考,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皇宫里医术高明的太医读多的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一定不让我皇兄知晓此事,我默默办了还不成?”

    “不用你大费周章了,没用的。”我绝望的摇着头,我不是怕死,我是死过几回的人,死什么感觉我已经体验过四次了。第一次是从现代的荷塘穿越到大宋,那是心痛胸闷的感觉;第二次是被刘筠暴室鞭打,那时灵魂出窍,三魂七魄在空气中飘荡,我愣是找不着回去的路;第三次是逃离经营九王弃我而逃,我被金人一箭射伤,昏迷三天三夜,几乎不省人事。第四次,临盆难产死亡,那种感觉就一个字“恨”。

    死亡也就那么回事,经历了多了,就不再可怕了。

    可是今天我听到自己还有四个月,我的心居然隐隐作痛。面对死亡我真的一点也可怕,可是面对离去我与万万个不舍。我心里的那个人似乎在悲伤。我若死去了,我心里深爱着的凌少,他怎么办?他那么懂我,那么珍爱我,若是知晓我还有四个月,他要怎么面对未来?我开始迷茫了,接下来的四个月,我该不该继续爱他?我四个月的爱,会不会害了他终身?一想到自己四个月的爱会是一根鞭子抽打凌少的身体,我死亡之后,爱的伤痕会渐渐退去,可疤痕永远在那里,深深烙在皮肉上跟随凌少一辈子,他每每回忆起我,一定是伤心欲绝,悲痛万分。

    哦,我害怕他会伤心,害怕他的绝望。如果是这样,那四个月我也不要了,我不能伤害凌少,没爱就没有伤害。我要马上终止和他的感情。

    我平静的对柔福道:“你送我进宫吧。”

【一百零九 错认你了】

    【一百零九  错认你了】

    柔福不确信地问:“蓉伊,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我抬眼,两眼空空洞洞,面无任何表情:“嗯,你想办法送我进宫吧,你不是说要让太医给我治病吗?我想宫里太医的医术一定有办法治好我。www.uu234.net”

    柔福欣然道:“你终于想明白啦,我就说嘛,江湖郎中是不可信的。明日我直接带你去宫里吧。”

    “小姐,你是怎么了?你这一进宫,一定会惊扰梁帝,到时候又要引出多少麻烦,会让凌大哥多伤心啊。小姐,你要想看太医,让柔福帝姬请太医悄悄出来即可,为何还要进宫啊?”熙莲伤心地抽咽着,她跟随我多年,是很了解我的。

    我并非想进宫,进宫也治疗不好我的病。还有四个月,我是不能再留在凌少身边了,只有分离才能淡化彼此的感情,只有进宫才能让他对我死心。我只是想逃离凌少的爱,我只是想让凌少不要那么爱我,我只是想用这个行为,让凌少断了对我的爱慕。起码在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凌少不会那么心痛,不会那么绝望。我内心千千万万的不舍有谁知道,有谁懂,我终于忍不住心头酸楚,失声哭了起来,悲泣中只有自己明白的绝望和无奈。柔福和熙莲也跟着悲泣。

    良久我平复心情,又叮嘱熙莲和柔福万万不能说出我还有四个月寿命的实情。随即便把荣德、魏雯、苏哲、玉琴统统叫到内室来。

    他们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进入内室,玉琴进屋忙向我汇报道:“小姐,外面收拾得差不多了,苏哲估算了一下,没有多少损失,顶多就是十两银子的损失。”

    我微微苦涩一笑:“你们都坐吧,我有话要跟你们讲。经营药店一定要求真,药材的进货要重点把关,最忌讳被人投诉说是售假,店内的每一张包装袋必须要有我们的商标,并且一定要做好每位客人的药物备份,一定要让客人亲自签字确认并存放半年。以后再有人闹事,你们直接通报柔福帝姬或者官府,不要与他人动手,不是每次都会有人会出手相助的。我从今日起要离开药铺了,我要随柔福帝姬走了,以后你们互相照顾,不要挂念我。”

    玉琴立马叫起来:“小姐,什么叫不要挂念你?你去多久啊?”

    容德搞不清我怎么了,一向沉稳的我没头没脑说这些,引起她的疑惑,问道:“妹妹,这里好好的,你为何要去柔福帝姬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柔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本就心头难受,被他们这么一问,又是一阵揪心的痛,我强忍着悲伤,轻声道:“是我自己的决定,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们好好经营这家药铺,大家照顾好自己,以后各自珍重。”

    熙莲噗通跪在地上,流泪恳求道:“小姐,让奴婢跟随着你吧,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谁来照顾你啊。”

    我扶起熙莲,抚了抚她鬓角的碎发,怜惜道:“今日起,我还你和玉琴自由,你们再也不是奴婢,你们有着属于自己的自由,你们可以留在药铺,也可以找个心爱的男人嫁了,你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柔福帝姬府里还会少了奴婢吗,别担心我了。”

    熙莲依然喃喃央求着:“可是他们哪里懂得你的习*好,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小姐,让我陪着你吧。”

    “不要再说了,熙莲、玉琴,帮我整理一下衣物吧。”

    荣德不明白我为何如仓促与果断,又问:“你现在就要走吗?不等凌大哥回来吗?”

    “不等了,他回来若问起,告诉他我在柔福帝姬府里。不要让她来寻我。”

    荣德追问:“就这些?难道你没有一些解释?不告诉他你在哪里,他会疯掉的?”

    我怔了怔,是啊,自己的突然离开,这样的理由实在够牵强,起码要让他知道我离开的原因吧,可是我又不能说自己还有四个月的寿命,我要是告诉他们,他们得要多难受,他们还会放我走吗?我凄楚一笑道:“凌少他能懂,我和柔福的情况,他都知晓的。”

    荣德木讷地望着我,叹息道:“他能懂?本来以为你和凌少能……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我带着她们为我整理好的包裹,与柔福坐上马车扬长而去,我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从我视线消失,那永别的伤痛刺痛着我的心,泪水情不自禁往下流,我永别你们了,我的余生只想自生自灭,我不希望你们为我伤心流泪,我更不要看到凌少为我肝肠寸断,再见了,熙莲,玉琴,荣德、魏雯、苏哲,再见了,我的凌少。

    到了晚间,我正愣愣出神地想凌少,柔福跑来气喘吁吁道:“蓉伊,凌大哥来了。你见不见?”

    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咚咚咚,我自己都能听见,我知道,他肯定无法接受我突然消失的事实,他不是给个理由就会放手的人,对待感情他是很执着的。而我此刻也好想见他,刚刚我还在想他回到药铺会是什么状态,他知晓我不告而别会是什么状态,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一定会来找我。此刻,他真的来了,可我却又不敢见他了,我不知道自己能说点什么才好让他对我心凉。

    “见不见?”柔福再一次的询问,打断了我的思绪,同时也让我有了一丝想法。但是我不确定我的那一丝想法是否能让凌少割舍对我的那份情与爱。

    我定了定心神,平静回:“我突然离开,不给他一些解释,他是不会罢休的。你让他进来吧,我见他最后一面。”

    凌少大步踏进屋内,见我面无表情的安坐着,用极为温柔的语气道:“蓉伊,你随我回药铺吧。”

    那一刻,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我几乎想毫不犹豫的跟他回去,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们永远不分离。可是,可是我不能,我警告自己不能伤害他,我必须离开他。

    我垂头冷言道:“不知道金国的梁帝是怎么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并且还知道我就在他的国土,便让柔福接我进宫。”

    他走到我跟前,轻轻拥着我,柔情道:“蓉伊,你不会去的。你是从宫里出来的人,你怎么可能再进宫,何况是金人梁帝的皇宫,你曾经是皇后,你都过得不舒心,如今你去梁帝的皇宫,你能过得好吗?你是在骗我,你心里有我,你怎么可能进宫!”

    凌少的话句句暖我的心,他轻拥我的那一刻,我浑身几乎要被他融化,本就不坚定的心动摇了片刻,我怎么可能在进宫,我是身心带着伤痛离开的皇宫,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要在进宫。然而我苦涩一笑,用力推开他道:“梁晅义为表达对我的情意,曾两度到宋朝向我表白;他为等我,在宫内砸金大建玉音殿;他因为我的一句不同国家、不同身份,而发誓要让天下合一。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怎么就不能进宫还他的情,就凭着他对我做的这些事,我又怎么会过不好?”

    我以为这番话至少能打击他一半的能量,哪知他根本无动于衷,反而有些笑意,凌少依旧柔声道:“梁帝事情都是很早就发生了,你若爱梁帝,你早就动心与他了。早在第一次我们来金国救柔福帝姬的时候,你就可以留在金国做梁帝的爱妃了,可是你没有选择他,说明你不爱他。蓉伊,你明白自己要的感情,你现在心里只有我,你爱的是我,所以不要再说那些话了,我都不信,你会信吗?”他再度轻轻拥我入怀,抬起我的下巴,我抬眼慌张的望着他的灼热的眼睛,我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目光,逃避他的对视。他柔声道:“蓉伊,你看着我,我知道你一定发生什么事情了,或者是不是有人说三道四,或者有人认出你是九王妃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处理好吗?”

    凌少的话,简直要将我冰冻的心融化成一滩水,一股暖意在我体内流传,我快无力招架了,我只一个劲地摇头,一时却不晓得要怎么讲才能让他对我死心,突然,我脑海闪现一个念头,冷冷道:“我答应做梁帝的妃子了。”

    他松开手,愕然地望着我,口中呓语:“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下午。”

    “你……答应了?”

    “梁帝知我还活着,他喜极而泣,极为珍惜我与他能再度重逢,他再也不愿放手。”

    “蓉儿,你不会和他在一起的,你爱的是我。”

    凌少从进门开始一直自信满满,他坚信我们的感情情深似海、生生世世。而此刻,他眼圈开始红润,语调开始哽咽,我明白我的那些话刺中他的心了,我索性一气呵成,冷言道:“之前我因顾及自己还是大宋的王妃,后来又成了南宋的皇后,因此把梁帝的感情搁置在一边。之后我的人生受到些挫折,戏剧性的从死人又变成活人,那段日子,我情感空虚,不小心招惹了你,是我的不是。之后我想来金国投靠梁帝,便蛊惑大家来金国,我是有私心的,可是刚到金国的我未能确定梁帝心中是否还有我,知道今日,我才知晓,他心里时时刻刻都有我的存在,我不能在辜负他了。”

    凌少极为缓慢地一字一字问:“你忍心这样辜负我吗?”

    凌少的脸已经僵硬,神色恍惚,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背过身去用冷到刺骨的口吻恶狠狠道:“经历了几次生死存亡的我才明白,能真正保护我的,只有大金的梁帝,只有他能为我打击赵构,只有他能夺取大宋的国土,只有他能给我安全富贵。”我扬天大笑,我怕我自己装不下去,我在为自己壮胆,狂笑一阵后,强装鄙视的他的神情,轻佻道:“呵呵,我先是大宋的王妃,之后是南宋皇后,我习惯了被骄纵和高高在上的感觉。如今我命里该有,梁帝要接我进宫,我岂能让这样的好事错过。我实在不甘心在药铺做个平凡妇人,我受不了和你一起过贫苦日子,与我来讲,和你过那样穷苦的日子对我是一种煎熬和折磨,度日如年、永无止境!”

    凌少锐利而又冷漠的眼神盯着我,地问:“你们现代人这样贪慕虚荣吗?”

    我心一阵绞痛,一时沉默缄口不答,在他冷漠注视下,我忽又展颜笑道:“我本性就是这样,我就是贪慕虚荣,我受不得苦。

    凌少冷冷冒出五个字:“我错认你了!”

【一百一十一 朕要单独谈谈】

    我最后的那一番话是真正戳伤凌少的自尊心了,他曾经那么深爱我,他是可以为了我连命都不要的人,他是为了我可以割舍自己前程的人,他是只要我过得好愿意为我做一切的人,他在我眼里是温暖踏实可靠的男子。www.uu234.net而我方才那番违心的话句句如剑,字字如针,直戳他心脏,任谁都受不住。

    凌少拖着满是伤痕的心,绝望地转身离去。

    我傻傻地站在空荡荡的屋内,我知道,他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已经成功的刺伤曾经最爱我的那颗心,那颗心里以后再也不会有我了。我的魂如同跟随凌少一起走了,留在这里的是一具躯壳,我摇摇摆摆再也站不稳,忽地一声扑倒在地,被压抑的情感再也无需躲藏,我便肆无忌惮地伏地号啕大哭,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柔福站在门外,伤心地陪我一起哭,她喃喃道:“蓉伊,你何苦啊!”

    第二天,我强行阻止柔福去宫里请太医,并让他们对药铺的人谎称我已经进宫了。她和潘邵阳都不解我为什么要他们撒谎。

    太医与我无用,进宫与我绝缘。我不需要太医,我也不会进宫,我只想在柔福身边,等待四个月后,悄然离去,就像当初悄然来一样,谁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谁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走的。

    我这样骗他们,只是希望他们不要日后来探望我,让我安安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而对于凌少来讲,我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是个玩弄感情绝情的女子,是个不懂感恩自私的现代人。而我的真相只有熙莲一个人知道,我还有四个月,只有她明白我这样做的真正目的。

    昨晚是我一生中最悲伤绝望的一夜,那一晚我失去两样,失去了最爱我的凌少,失去了我对未来的憧憬。我哭泣一夜,整宿没睡,直到第二日午后才起床,两只眼睛红肿的几乎都睁不开。

    然而一想到还有件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在这四个月内完成,便让柔福笔墨伺候。

    我凭借对柳翼的印象,画了一幅他的丹青。柔福见到便问:“你还有心思画男子,他是谁?”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而道:“你去请潘邵阳来一下。”

    柔福离去的片刻,我给柳翼写了封信:

    因柳将军曾有恩与熙莲,熙莲一直倾心爱慕与你,今生只愿与你同结连理。事出有因,不得已逃亡于金国,如今在仁德药铺谋生。若柳将军对熙莲有情,请速速与之汇合,勿将此情错失。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

    此诗中的雁儿都明白相爱的恋人相隔万里,形孤影单是真正的痛楚悲伤。不要等到相爱的人两世分隔后才明白儿女痴情的可贵。

    等我写完信件,已是泪流满面,想到自己的处境竟不如一双大雁。

    潘邵阳已经在一旁等候,见我悲伤,便劝解道:“蓉伊,你不要总是那么悲伤,对身体没有好处的。”

    我把画好的丹青交给潘邵阳,然后把信慎重地交给他道:“你为我亲自跑一趟吧。去找一下这个人,他曾经是九王的下属,名叫柳翼,请把信件交给他。他若问信是谁写的,就说是曾经的天涯沦落人。”

    潘邵阳点头,不再多问便离去。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一直由柔福陪着,每天看着日月更替,心中对凌少的思念丝毫不减。柔福反复劝我让太医看看,每次都被我冷漠拒绝。

    一日下午闲来无事,我捧着诗经默默地读着,偶尔读到伤心处会触目伤怀的流泪。

    柔福却领着冯玉进来,我讶然望着他们。

    柔福冷言冷语道:“这个冯郎中不知道是谁告诉他你在这里,他非要见你。”

    我十分好奇地问:“冯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个不重要,我今日来是给病人送药的。”

    我见他手里提着一大包药材,更是好奇问:“我这样的情况,吃药还有什么用?”

    “那也不能等死,把手伸给我。”他见我傻傻地望着他,又重复一边道:“把手伸给我。”

    把脉片刻后,他凉凉道:“那些药,每日煎两个时辰,每日空腹喝一碗,能保你走的不痛苦。”

    啥,我还以为自己有得救,却不想居然是让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会那么痛苦。真是应了那句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我凄楚一笑,回:“谢谢。”

    冯玉俨然道:“你倒好,还笑得出来。药铺的那个人,倒是大病一场。”

    我心秒痛,问:“你说凌敖凮,他病了?”

    “他看似大病一场,倒也无伤本身。倒是你,你看似没病,却还有三个月的寿命。你们啊,互相折磨吧。”冯玉把药包放在桌上,背起药箱正准备离去。

    柔福白了他一眼道:“你这野郎中,还有心思胡说八道。要不是蓉伊不许,我早就把你关起来,省得你妖言惑众。”

    “我从医多年,从没罔顾错医一个病人,凡经我手的病人,只要不是病入膏肓都能起死回生。只是你家的这位病人,元气亏空,精气渐失,神仙也无回天之力了。”说罢便大步离去。

    我心已经按耐不住,祈求的眼神看着柔福道:“他说凌敖凮病了,柔福,你去看看她好吗?”

    “唉,野郎中说的很正确,你们啊互相折磨吧。”

    一下午,我亲自熬了粳米粥,制作了肉松,装在食盒里,交与柔福:“不要说是我做的。”

    大约到了戌时九点,柔福从药铺回来了。

    我迫切的问:“他还好吗?那些,吃了吗?”

    柔福喝了一口茶,摇头叹息道:“原本壮实的男子,唉,现在是面黄肌瘦。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啊,那些,他没吃。”

    “他不吃食物可怎么支撑得下去。”我一想到他惨白面容,精神萎靡的样子,揪心的痛。我悲泣道:“柔福,我想去看他,我想去陪他。”

    我以为自己放下了,可无论是在清醒时还是梦醒后,一想起凌少,眼泪竟不自控的滑落。

    “咳,那些,原本他不吃。后来我只说是你做的,他都吃了。你也别哭了,明日,我带你去。虽然你还有三个月,也许你还能穿越回来。”

    我突然怔住,喃喃道:“你是说,也许死亡对我来说,是再一次的穿越?”

    柔福不以为然道:“我是猜测,我觉得我们现代人穿越来道这里,不可能死在这里吧。你在这里的死亡,也许是穿越回现代,也许你依然穿越在这里,总之你的离去不会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我突然要感激柔福的这番理论,虽然没有她的理论没有依据,也经不起科学分析,却让我看到希望,只要我还能穿越,那么我尽量选择留在这里,那么也就意味着我和凌少还能继续。既然还能继续,现在为何要彼此痛苦分离。我眼里闪出希望和喜悦道:“那么,我该怎么做?”

    “好好过,该爱的爱,该做的去做。”

    这一晚,我又无眠了,反反复复想着柔福的这句话“好好过,该爱的爱,该做的去做。”细细想来,我之前的做法是太残忍了,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凌少都是毁灭性的打击。我能写信告诉柳翼要学大雁珍惜眼前人,自己却忽略了这一点,终于想很明白,明天起,我要和凌少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时间。想着想着,我竟满足的入睡了。睡梦中,我梦见了凌少,我俩手牵手漫步在小溪边,梦中的我无比幸福甜蜜。

    等我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我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便喊道:“我要回药铺。”

    柔福刚好进屋,听到我这么一吼,努嘴笑道:“你想明白啦?”

    我发自内心笑道:“就算还有一天,我也要和凌少在一起。何况还有三个月多呢,哦,不一定,万一我还回来呢,那就是长长久久了。”

    她嬉皮笑脸道:“你之前的理论都推翻啦?你不担心是对凌大哥的伤害了?”

    “那些理论不适合我们现代人,我不能折磨了自己,又折磨了他,柔福帮我打扮吧。”

    我俩刚好对镜梳妆,正在讨论用哪个钗环,忽闻得院外碎而嘈杂的脚步声,我们纷纷朝门外望去。我只看到那人的紫色龙袍,便觉得胸闷气短。

    进屋的不是别人,正是大金的梁帝。

    我们连忙起身跪拜行礼。

    梁帝怔怔地大量了我好一会儿,随即冲着柔福没好气道:“柔福,你好大胆!蓉伊在你府里,你怎么没有来通报朕?”

    “皇兄,你可冤枉我了,蓉伊来我这里才几日,我与她要好,单独相处几日还不行啊?”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撒娇功力,这番话经她嘴里说出来,除了嗲还是嗲,发嗲功力用在皇帝身上很见效。

    梁帝眉开眼笑道:“知道你们要好,但你也该进宫通报一声。你们起来吧。”梁帝走到我的面前,他眼里似乎有亮晶晶的液体,我只瞟了他一眼,便垂下头,道:“梁帝不要责怪柔福帝姬,我是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的不详之人,是我不让她惊动任何人的。”

    “朕早听闻你在宋朝已经……,前些日子胡将军在城里采办军用物资,他说在仁德药铺见到你的身影。朕不敢相信你还活着,便派人去查探,却又发现你人已经不在药铺,之后我派侍卫留意这里,才知晓,原来你真的还活着,而且你就在这里,就在我们大金国的土地。”他突然停顿,朝柔福挥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朕要和蓉伊单独谈谈。”

【一百一十二 不许离开朕】

    梁帝下令,柔福只好无声地退去,当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朝我偷偷瞥了两眼,眼神中似乎是在提醒我注意说话方式,千万不要得罪他皇兄。顶 点 X 23 U Sm.www.uu234.net

    我朝她不屑眨了眨眼,一副置之度外的表情。

    屋内的门才掩上,*的梁晅义开口道:“蓉伊,你随我进宫吧。”

    面对他这么突兀的邀请,我愕然却不惊,理直气壮回:“我是大宋的皇后,随大金的皇帝进大金的皇宫,会另大宋皇室蒙羞,另赵氏祖宗颜面尽失。到时候遭大宋子民唾弃谩骂,就算我几世轮回也洗不清我的罪孽,我不会做这种千古罪人。”

    “你于大宋而言,早已不存在,埋在皇陵的先皇后,有谁还会记得你?你的遭遇,我都知道了,否则你也不会选择到金国。”

    “你都知道了?”我并不好奇他知道这些,他手下有那么多探子,要知道一些大宋皇帝和皇后的生活细节是轻而易举的,但是我好奇他究竟知道多少有关我的事情,我难产差点致死的细节难道他都知道?我遭受赵构冷漠和死后遭受厌弃的细节难道他都知道?我试探性的眼神盯着他,想在梁晅义的脸上看出些一二来。

    然而他盛气凌人道:“天下事,没有我不能知道的。”

    我冷言回:“那我更不能跟你入宫了。”

    “为何?”

    “我一个亡故之人,实乃不祥,怎能入宫,我不想你的后宫成为祸兆凶险之地,弄得嫔妃惶恐不安。到时候既失去了大宋皇后的名节,又成为祸害金国后宫的妖女,我得不偿失。”

    梁晅义仰天大笑,他走进我,双手柔柔地揽住我的双臂,低首凑近我,含情脉脉道:“朕才不信那些鬼话。上天派你再次来到我的身边,而且还是以重生的形式来到这里,我再也不能错过你。蓉伊,你既然选择来我大金国,你是来找我的,对不对?说明你心里是有我的,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也不在乎你说的那些不祥和凶险。”

    我扭过头,避开他波光潋滟的眼神,道:“你多情了,我心里并没有你,我不愿意随你入宫,你放过我吧。我的时间不多,我还有想做的事情,我还有想见得人,若你让我进了你的后宫,我什么也做不了。”

    不晓得我哪一句话刺激到他了,他突然变得冷漠威严,他立即松开双手,朝门外侍卫命令道:“来人,带上蓉伊回宫。”

    门外侍卫得令,立即一左一右上前挟我而去,我一时被他这个决定给弄懵了,他怎么变脸那么快,我拼命朝着他大叫:“我不要去,柔福,快救我。”

    柔福见到这个形势被怔住,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梁晅义气势磅礴道:“不必多言,回宫。”

    一路辗转颠簸,我重新回到了玉音殿,环顾殿内四周,布置如旧,奢华整洁,可我内心哇凉。

    昨日我受到柔福的点化,激动得使我一夜没睡好,只等今日我亲自与凌少说明一切,我要告诉凌少我的余生只想和他在一起,我已经不在乎结局会如何,我只想我活着的每一天有凌少陪伴着我,今生有他就够了。可是计划总是比变化来的更快,我被强行带进大金国的玉音殿。我心升起一股悲痛和绝望,我悲痛自己不能陪在生病的凌少身边,我悲痛自己不该给他情感上的打击,我悲痛自己对眼前的这一切无能为力。凌少一定是恨透我了,他以后也许会慢慢忘记我,他心里不会再有我,我若此刻不马上飞奔到凌少身边解释一番,我想凌少在一场大病后将我的记忆抹去,想到这一切,简直让我绝望。当初是我要凌少忘了我,如今我又恨不得他心里只有我,在拥有与放手、在生与死边缘挣扎的感觉,让我很绝望,让我快窒息。我恨梁晅义今日的固执、霸道、专横。我趴在桌上,一边想一边流着泪,身边的婢女为我倒了热茶,略微劝了我几句,见我不理会她们,她们只能默默陪在一侧。

    我大概是心痛到了极点,觉得手脚冰凉,整个人浑浑噩噩,婢女同我说话,只见她嘴巴一张一合的我已经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似乎那声音离我有十万八千里,我终于坚持不了,趴在桌上昏厥过去。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屋内已经张灯,在不远处,紫衣龙袍的梁晅义在案桌边低首躬勤政事批阅奏折。我静静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他全神贯注的样子很威严,然而这样一个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帝王,为何会这般孜孜不倦地钟情与我,我究竟哪里好?我一直默默地关注他,内心在寻找刚才的问题。

    或许是他批阅的累了,他仰首转动脖子,活络筋骨,朝我这里只看了一眼,发现我已醒来,连忙走到我身边,缓缓坐在床榻边缘,他一双温暖的手有力的手轻轻握紧我的手,低首看了我良久。

    我好奇,他为何这样看着我。莫名地被他强势盯着看,被他强势握着手,我根本无法躲藏,一时脸滚烫起来。

    可是我渐渐地发现梁晅义的眼睛居然闪动着泪花,晶莹的泪珠低落在我的手背,我竟然能感觉到泪珠的温热,他哽咽道:“蓉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这样?”

    下午还盛气凌人的他,现在却在我床榻边悲泣流泪,我根本切换不过来,梁晅义这是在唱什么戏,被他这么一问,我更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我不做回答,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他语气缓和道:“太医说你体内元气亏空,生命迹象虚弱,说你最多……还有半年……”说到此处他竟然有哽咽起来,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无比心疼不舍的看着我。

    我再傻也明白了他为何会这样的神情,原来在我昏迷之际,宫里的太医已经为我诊断过了,并把我的情况真实反馈,梁晅义已经知道我的病情,他因知晓我生命的短暂,余生时日不多而感悲伤。我突然想起冯玉,他曾说我还有四个月,怎么这里的太医说我还有半年。唉,反正不管多久,我还纠结那一两个月有什么意义。

    他骤然语气严厉问:“赵构那混蛋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我要他付出低价!”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做回应。

    此时,婢女端着食物走进,他叹了口气,柔声道:“喝点燕窝吧。”

    说罢他亲自把我扶起靠在金丝软枕上,他端着碗,拿着勺,一勺一勺的喂我喝下。

    我才喝了两口,心中念想着还在病中的凌少可否有人服侍他吃喝,可否有人关心他,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开始不受控的滑落。

    梁晅义以为是我被打动,轻轻替我擦拭,道:“蓉伊,不要哭,我会守护你,我要请天下所有的名医为你诊治。”

    “梁帝,请不要为我而大动干戈,就算请便天下名医,与我都是无用的。我,只想你为我做一件事情。”

    “是何事?”

    “请让我回药铺吧。”

    他顿了顿,又重新喂我,道:“今日先不说这个。你先在这里休养一阵子吧。”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内,天南地北来了六位自称为高手的医者来为我把脉诊治,他们促膝研讨,整合经验,为我了开了方,熬了药,每日劝我按时喝下。每回喝药时,我嫌药汤过烫需搁置一会儿,等到他们不注意时偷偷倒进痰盂。这些人开得药方我根本信不过,与其每日遭这些苦药渣子的罪,我宁可喝些甜蜜的奶茶。起码在剩下的时光吃一些自己喜欢食物,要是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更好了。梁晅义每日都会来看望我,还会夸我气色有好转,真会哄人啊。

    这些日子,闲暇之时我做了两个u形枕,只因我那日醒来发现他长时间批阅奏折会影响肩颈,因此便想为他做这么个靠枕。

    晚间梁晅义带着一股酒气来道玉音殿,我把u形枕拿出让他体验,他舒服地驾着靠枕,朝我会心的微笑。

    我道:“为感谢你找遍天下名医为我诊治,这个枕头就送给你了。是我亲自做的,一个你放在马车你,在移动的时候,你可以固定脖子,闭目养神。一个你放在奏章边,批阅累了,可以靠着它休息。”

    “蓉伊,谢谢你为朕着想,朕很喜欢你做的这个枕头。”他取下脖子上的u形枕,走近我,柔柔将我揽入怀中,他大口喘着气,那股酒气更浓烈了,他咧嘴一笑道:“蓉伊,今晚朕要睡在你这里。”

    我心一慌,忙在他怀里挣扎欲逃脱,可是哪里会有用,他用一只手就能牢牢地将我固定在他怀中,另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他如痴如醉道:“朕真的很喜欢你,自你在玉音殿的每一天,朕觉得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我哪里听得进他那些话,如今我心里想的,梦中想的,唯有一件事就是我要回药铺。于是我趁着他好心情便问:“可我不快乐,你什么时候让我回药铺?”

    他有些语痴道:“朕的心,从未锁定过一位女子,唯有你。”

    我恳求着,柔弱道:“明天让我回药铺吧。”

    他愣愣一笑,继续语痴道:“蓉伊,朕要封你为贵妃,你不许离开朕。”

    说罢,梁晅义不由分说地一把将我抱起,我哪里挣脱得了,惊慌失措中、大呼小叫中却由他抱着我朝床榻走去。我被轻轻放倒在床,而他却重重压在我的身上,我心中大叫一声不好,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然而这种感觉很快消失,因为我发现他竟然停止一切粗鲁行为,不一会儿传出打呼声,我使劲推开他,从他身子下面爬了起来,重重推了他两下,我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床上的梁晅义烂醉如泥,早已呼呼睡去。

    我静静看着身边熟睡的梁晅义,再一次近距离的注视他。回想起第一次和他的近距离接触,还是在去南山寺敬香的台阶上,那日因为一场雨、一阵风,让我们两人相遇,那时也是这样的近距离,却因陌生而未能细瞧。今日重新打量他,四十出头的他因保养得当,脸上略略显现一些细纹,四方的轮廓,浓浓的剑眉,笔挺的鼻梁,小麦肤色,极为成熟和性感,是少女们心中的杀手大叔。

    刚刚梁晅义醉醺醺说的一番情话,应该是酒后胡言乱语了,说什么封我为贵妃,说什么不许我离开,应该是不当真的。然而我心中感叹,梁晅义,我心里已有人了,今生我只能辜负你了。

    愣愣出神的我,眼光落在熟睡中的梁晅义,睡梦中的他都掩藏不了帝王威严霸气之相。忽见他嘴巴微张,微弱的呓语:“蓉伊,蓉伊。”

    我颇感好奇地望着梦中的他,我竟然出现在他的梦中,好奇他到底是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一百一十三 柳熙成佳偶】

    次日,晨光斜照,燕儿绕梁叽叽喳喳,我喜欢燕儿的欢叫声,它们雀跃欢叫总是包含有特殊的意义,我认定今天会是特殊的一天。www.uu234.netwww.uu234.net

    正在镜前仔细梳妆的我,看着自己的这张惨白的瓜子脸,像是上了一层象牙白的粉底,白的毫无血色,除了这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还有几个月生命的样子。我左右照着镜子,心里回想起柔福的话,我心猜测是不是真的要穿越回现代去了呢?

    耳边传来一句:“你梳妆的样子很美。”

    我侧头看去,梁晅义已经醒来,正斜靠在床沿打量着我。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也不知道他看了我多久,我漫不经心回:“醒来也不说一声,偷看人家梳妆可不是帝王所为。”

    “快来服侍朕起床。”

    他的一声令下,一旁的侍女立即上前取衣、端水、倒茶忙绿起来。

    梁晅义朝宫女摆摆手让她们退去,冲着我道:“蓉伊,你来服侍朕。”

    我心下有些不爽,我又不是你的奴婢,为何要我服侍你,冷冷道:“这里有机灵敏捷的婢女服侍你,后宫还有乖巧娴熟的嫔妃服侍你,梁帝难为我这个拙手笨脚的人做什么。”

    他冲着我温文尔雅道:“你马上会是朕的贵妃,来帮朕穿衣吧。”

    我惊呆地望着他,这是他昨夜与我说的话,当时我认为那句话不过是一句酒后戏言,是当不得真话来听的。望着他一副极为真诚的模样,难不成,他昨晚那番醉醺醺的话是酒后吐真言?他若当了真,那我可怎么办?我一刻也不想停留在这里,恨不能马上回到凌少的身边啊。

    我被他灼热的眼神驱使起身,取了衣架上的龙袍为他仔细穿上,而他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突然他双手轻轻搂住我,在我耳畔轻声道:“昨晚,我们……”

    我知道他的意思,连忙分辨道:“昨晚,你喝醉了,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他俯首亲吻我的额头,满怀喜悦道:“每日醒来见到你,很好。”

    我心跳加速,垂眼不语,身体如同散发着正负磁性般,两者牢牢相吸,动弹不得。

    我在他怀里讪讪道:“可是,我还是想回药铺。”

    梁帝装作没有听见,更没有回我的话。

    屋外梁上的燕儿还在叽叽喳喳,我好奇今日这些鸟儿为何欢叫不断,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等梁帝穿衣洗漱完,用罢早餐,朝我嘱咐道:“这几日你好好喝药,朕一定要把你治好留在我的身边。好了,我上朝去了。晚上再来。”

    一小太监低着头、端着药汤,怪声怪气道:“请娘娘喝药。”

    自打我来这宫里,太监、婢女们都称呼我“蓉伊小姐”,从来没会喊我“娘娘”,我还不是梁帝的女人,这样胡乱称呼我实在不该。我怒意上头,正要数落一番这位小太监,教育指正对我的称呼。却见那小太监嬉笑着摘下帽子,得意洋洋道:“蓉伊,是我。”

    我一听这声音,是柔福,再一瞧,我激动得轻声道:“你怎么这幅打扮?”

    “蓉伊,快换上衣服,我带你出宫。”说罢,她塞给我一套太监服,我二话不说,两忙关门换衣。

    趁着换衣的功夫,柔福告诉我被梁帝带进宫的那一日,她找了很多方式要来看我,可是把守的侍卫早已经被梁帝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玉音殿,我急得要命。后来拜托宫里的章公公,要来两套太监服,才能得以见面。稍后我们伪装成太监,跟随太监首领出宫采办,伺机溜走。

    我们很快地结束乔装打扮,正要准备离开玉音殿,我对柔福道:“等等。”

    她诧异看着我问:“怎么了?等会儿就来不及了!”

    我来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梁帝,请勿念。 落笔:蓉伊。然后把他曾给我的佛串和玉佩放在一起。

    好了,现在我终于可以安心离开了,我希望梁晅义发现我逃离不要迁怒与任何人,也希望他不要再来找我。希望他看到我的留言和信物能明白一个道理,我对他而言只是虚幻的,对他而言真正重要的是他宫里的那些嫔妃,能陪他终老的绝对不是我。

    最后离开前,我朝着梁上那些欢叫的燕儿笑了笑,它们的叫声是那么的清脆动听,似乎它们能懂我的心,在欢送我的同时也为我庆贺着。

    接下来的一切,我们很是顺利。我和柔福先是顺利的混在小太监行列出了大金的皇宫,就跟之前策划好的那样,趁着太监头领不注意,便悄无生息地悄悄溜走。我们躲进一条安静的小巷,迅速脱去外头的太监服,恢复成寻常姑娘家的装扮,稳稳妥妥的向仁德药铺走去。

    我们才到药铺门口,发现有两个戎衣披挂男子在鬼鬼祟祟四处张望。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才从宫里逃出来,难道已经被梁帝发现,特地派人前来抓捕我回去?

    我本能地向后退,躲到墙角拐弯处,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和辨别对方的身份。

    柔福眨巴着眼睛,才瞧了那男子两眼,嘴角微扬,喜悦道:“是邵阳。”

    我才打消心中疑虑,跟在柔福后头,待走进一瞧,我才明白,原来是潘邵阳带着柳翼来金国了。

    柔福问潘邵阳:“你们为何在门外张望?”

    潘邵阳搂着柔福道:“你们在哪里啊?我们先回的自己府里,没见到你们的身影,才来药铺。这不才到,就遇见了你们。柳将军有点紧张,所以停留了一会儿。蓉伊,我已经将柳将军带到,现在交给你了。”

    “蓉伊,我也已经把你送到药铺了,我们先告退了。”柔福朝我做着调皮的神情。

    “重色亲友。”我瞥眼笑道,“多谢你的夫君,替我把刘将军请来。你们夫妻小别胜新婚,我要是强留你们都是罪过,走吧。”

    我们互相告别。

    当我与柳将军走进店铺的一刹那,正巧熙莲转身看见我和柳翼,她惊呆的望着我俩,把手里的抹布和托盘掉落在地,哐当一声,店里的人都朝她望去,她颤颤巍巍喊了一声:“小姐,柳将军。”

    殿内的苏哲、魏雯、玉琴、荣德见我回来,开心地围拢过来,氛围顿时热闹。

    魏雯激动道:“蓉伊,你可回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玉琴撒娇流泪道:“小姐,我还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们了。”

    荣德则冷静问:“妹妹,你能回来太好了,这位大侠是?”

    我微微笑道:“离开药铺的这阵子,我也很想念你们,这位是柳将军。”我环视一下,并未见到凌少,便问:“凌少人呢?”

    熙莲回:“凌大哥去城东仓库提药材了,应该快回来了。”

    他们见我带柳将军回来,就知道有特殊情况,便各自忙手头的活。而我、柳翼、熙莲三人来到内室。

    “谢……”从药铺外到进店内,柳将军一直没说话的有机会,这下三人到了内屋,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我。

    熙莲见他一时犯难,便提示道:“自从我家小姐离开大宋皇宫,便改名为蓉伊,柳将军还是称呼蓉伊小姐比较妥当。”

    得了熙莲的提示,柳翼诚恳道:“在下谢过蓉伊小姐,我本是穷苦人家出生,前生积德今生才有缘能遇见您,承蒙您不嫌弃,让我在大宋军部有所发挥,成就我戎马战争的梦想,同时还结识熙莲姑娘,我布衣野汉一个,没读过书,也不会说一些文绉绉的话讨姑娘的欢心。这次您派潘大人亲自送信与我,在下也不是很明白那诗句的意思,结果还是潘将军解释给我听,我才懂的。我想自己不能傻乎乎了,我莲姑娘很好,终身能有她为妻,我心愿足矣。”

    我一听柳翼简单明了的表白,故意刁难道:“柳将军可别开心的过早了,我写信与你,也是想让你和熙莲有个面对面说清楚的机。”我转向熙莲打趣问:“熙莲,柳将军大老远跑来说这番话,你可听清楚了?你可愿意嫁给柳将军?”

    熙莲已经感动得热泪两行,她忙下跪道:“小姐,奴婢今生跟对主人了,没想到您把我的事看的那么重,您为我做的一切,我要怎么报答您。”

    我扶起熙莲,笑回:“傻姑娘,柳将军在,你一哭可就不好看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可以愿意嫁给柳将军为妻?”

    她红着脸,流着泪,默默点头,口中不忘回:“谢小姐的成全。”

    柳翼听见熙莲果断的回答,大咧咧的男子竟然也红起脸来。

    我看着眼前这对佳偶,我替他们高兴,既然爱就要在一起,熙莲、柳翼你们要还好珍惜。可我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便问:“柳将军,你与熙莲成了亲后,你是留在金国,还是要回宋国?”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地域选择的问题。熙莲随我来到金国,是不能再回宋国的,万一赵构知道她的欺诈行为,还不要气的株连九族。

    柳翼顿了顿回:“在下跟随大宋军队四处征战,以保卫国土为终身职责,谁料如今的皇帝只一味地逃避割地,让将士愤恨并绝望,宋人再不反抗,迟早要亡国。各军将领曾多次举荐皇帝聚兵北上,抗击金人,已死抵抗未必会输,可都被皇帝拒绝。作为军人,我从未有过感到窝囊,实话实说,我早已无心再跟着这样的帝王,大宋,不回也罢。”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大赞道:“好,既然你有了这样的心思,那么留在这里,一起打理药铺,安稳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深情相望,双双跪地:“谢小姐的成全。”

    我笑望着他们,发自内心道:“快些起来,你们彼此要珍惜,祝你们相爱一生,儿孙满堂。”

    我的话音才落,屋门猛的被推开,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是梁帝派来的侍卫。可当我听到那句问话,我便知道进来的不是追兵,那句话是:“你可懂什么叫珍惜?”

【一百一十四 东北三大菜】

    那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没错,就是凌少。www.uu234.netm.www.uu234.net我喜悦的看向他,分离的这段时间,我终于能再次见到他。只见他大步进屋,目中无视于柳翼和熙莲的存在,冷漠的脸看不出一丝表情,挖苦地问我:“你不懂什么叫珍惜,你不懂什么叫相爱一生?哼,你不配讲这些!”

    我还沉浸在见到他的喜悦中,张口想要告诉他这次我回来就不走了。

    “凌少……我……”

    还没等我说出来,他厉声阻止道:“你为何还要回来!难道你忘记了,你曾说过不再留恋,彻底放手。今日又何故叫得这般亲密,难道情感与你而言是儿戏!”

    凌少冷漠无情的挖苦我,使我陷入沮丧,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答不上话,我真的很后悔当时自己不该说那番狠话。原来他把我的那些绝情话记得那么清楚,导致他那么恨我。

    柳翼见氛围极为尴尬,便拉着熙莲欲告辞,熙莲甩开柳翼的手,满面流泪的对凌敖凮悲泣的一字一字吐道:“小姐,还有三个月了。”

    凌少似乎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喃喃道:“三个月?”

    熙莲呜呜咽咽回:“一个月前,冯郎中亲自给小姐瞧的病,说小姐脸色苍白无色而焦黄,脉搏无根又无神,身子亏空的厉害,还有……还有四个月的生命。凌大哥,你就不要难为小姐了,小姐心里苦,她是不愿意看到你为她悲伤,才说了那些绝情的话啊。”

    凌少这才恍然大悟,一时间听到这样的消息,如同五雷轰顶,令他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在一旁的柳翼也是一副惊诧难以置信的神情,见凌少摇摇晃晃似乎要摔倒,他忙上前扶住他。

    凌少甩柳翼的手,冲着熙莲命令道:“熙莲,去把冯玉叫来,我要亲口问问他,他胡说什么,好好的人怎么只有三个月了?不是说还有三年的吗?”

    熙莲只一味的哭泣摇头:“小姐很固执,她都不让柔福请宫里的太医为她诊治。”

    凌少压抑住内心的悲痛,挤出一句话却反复念叨:“蓉伊,你不该离开我。”

    我向熙莲传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和柳翼先离开,有些私密的话他们在场我不好说。

    他们掩门退去,凌少眼圈红红的看着我,颤巍巍问:“你对我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只是为了气我?”

    我讷讷道:“我错了。我是曾经受过伤的人,我不该用言语刺伤你。曾经一度我觉得自己不会再爱上谁,可我们偏偏在危难中相爱。当我知道自己还有四个月的生命,才与你讲了那些伤情的话,我不想牵连你,我一心只想悄悄死去。”

    凌少一把揽我入他宽大温暖的怀里,搂的很紧,生怕我话化作一团烟飘散似的,他动情而又伤情道:“我也有错,我不该怀疑你。蓉伊,我没有一天不想你。你现在哪里不舒服?”

    我嘴角微扬勉强笑道:“凌少,不要悲伤,冯玉医术虽高明,但诊断治疗难免也会出错。我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快死去的,我是个现代人,我莫名穿越到这里,现在我这个状态,也许我的死亡意味着我要穿越回去了。”

    “穿越回去?”凌少呆呆地自言自语道,然而他很快重整精神:“那么,你以后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在剩下的日子,让我陪你度过,等你回到自己的世界,彼此留下美好的回忆。”

    凌少能这么想,我心头一下子释然,我紧紧地搂着他,酸涩的回应着他:“不管还有多久,我的余生只愿和你在一起。”

    奥地利的库尔茨曾说过谁能以深刻的内容充实每个瞬间,谁就是在无限地延长自己的生命。如今我要制造我和凌少爱的回忆,以延长我们的生命,让彼此留下更多的回忆。我与凌少之间的生疏和误会全部融化,殷虹的爱的火苗呲呲蔓延,温暖彼此的心灵。今早燕儿雀跃欢叫果然包含有特殊的意义,于我更是特殊的一天。

    还沉浸在温馨爱意中的我们,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随即传来熙莲惊慌的叫声:“小姐,凌大哥,快开门,有官兵来了。”

    我心头一紧,大事不好,估计梁帝知道我不在玉音殿,便来药铺找人了。凌少打开门,熙莲小脸紧张得通红,我快语道:“是来抓我的。”

    凌少不知缘由,疑惑着会是谁来抓我。我稳住情绪道:“熙莲你保持镇定,凌少,你能带我跳上屋顶躲一躲吗?”

    我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凌少一个蜻蜓踏水,漩涡翻转,躬身一跃,随手将我一揽,两人腾空而起,稳稳落在黑色小瓦屋顶。

    我们才上屋顶,两人俯身形同猫咪一样周身贴在屋顶,大气不敢喘的静观院子里的动静。

    官兵很快包围了这片区域,一个领头官兵大喝道:“都给我仔细点,上面有旨找到画中人物,不得伤害对方。”

    熙莲拿了笤帚假装扫地,见到官兵入内,慌张的靠在墙角。

    那领头官兵举起一张画,问熙莲:“此人可在这里?”

    “这是我家小姐,这位官爷,我家小姐她离开这里快一个月了,我们也都在找她,你可知道她在哪里?”

    领头官兵明显的很不耐烦:“我们这不正在找嘛。大家给我仔细搜。”

    不知屋顶上何时来了一只黑色夜猫,弓着背朝着喵喵叫,似乎是我们侵占了它的地盘要赶我们离开,我敛声屏气地看着野猫,默默祈祷着它不要走进我们。可是,它似乎并不怕我们,动作十分轻柔的直径走向我们,蓝绿的眼珠子下隐藏着凶狠的杀机,我有些害怕这只黑猫,身子本能的往凌少身上靠,凌少紧紧搂着我,示意我不要害怕。可我仍然心慌意急脚不受控的一抖,刚巧碰到一片松动的瓦砾,哗啦啦瓦砾滑落,立即招来数名小兵朝天大吼:“屋顶有人!”

    官兵浮躁的吼声惊动了那只黑猫,原本要袭击我们的它改道朝屋檐走去,它缓缓的、无声的猫腰走到屋檐边缘,低头朝地面巡视,咧嘴冲着官兵大声地喵喵吼叫,它要用具有威胁性的叫声恐吓眼前这些无知的官兵。

    官兵见只是一只野猫,浮躁的声音立即停止。他们重新在屋内排除式的搜索,无奈毫无我的踪影,便撤兵而去,离去时对熙莲命令道:“见到此人到衙门报官。”

    他们的离去,让我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回到原处,我终于长须一口气。

    熙莲朝屋顶轻声呼唤:“小姐,你们可以下来了。”

    回到平地的我们再三商议,此地是不宜久留了,凌少便建议我们去城东仓库,那里刚好又几件厢房,当时是用来接待南北送药材的客商歇息的房间,凌少为敬地主之谊,时常应酬陪同到深夜,便也有一间自己的厢房。如今留在药铺实在太危险,为避过这阵风头,我们便简单收拾直奔城东。

    来到厢房内,是一套收拾的很干净的屋子,凌少最近几日一定是在这里渡过的,案桌上的砚台里,尚有未用完的墨汁。

    案桌旁画架上垂着一幅女子戏碟图,我目光只是略略一撇,便让我一惊,那幅画分明是九王送我的画,怎么会在这里。在别人的眼里,那画里捕捉蝴蝶的脂粉姑娘是曾经的大宋皇后刑秉蓉,而在凌少的眼里,画里的姑娘是他深爱的袁蓉伊。

    他见我有些愣神,知晓我对眼前这幅画有些疑问,尴尬抿嘴一笑:“这画是熙莲给我的,每每想你,此画可解相思之愁。对此话自言自语一番,也算你在陪我了。”

    我有些介意眼前这画,此画是九王当时讨好蓉儿所作,见到此画难免让我勾勒起曾经的种种过往,放在这里是不适合的。于是假装板着脸嗔怪道:“这画不好,此画是他人赠与刑秉蓉的,且画里的人物并非是我袁蓉伊。”

    他朝我笑笑道:“蓉伊,你坐在那里。”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干瞪着眼睛问:“无端端,坐着做什么?”

    他一边磨墨一边笑答:“听话,很快就好。”

    我大致猜到他的用意了,便安静地坐下,“我可有些饿了,你别让我饿太久。”

    他什么也没说,只抬头看了我一眼便提笔作画。他低头作画的神态很让我**,我很享受的观赏他一笔笔的勾勒作画的样子。他目光如炬,似乎蕴含着一世的柔情,每抬眼望我一回,我都觉得周身滚烫如同灼烧般。他的神色显得很认真,一张俊秀的脸透露着严肃和专注。我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关注他,眼光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浑身散发凛然正气、顶天立地,气概豪迈。

    我专注的眼神正好被他撞个正面,他也嗔怪道:“看够了没有?”

    我嫌弃的嘟嘴道:“我很饿,你等会儿再画吧。”

    “马上就好了。”

    我有些不服:“哪有这么敷衍的,才画这么一会儿,怎么可能画得好。”

    只见他搁下画笔,对着画像自夸道:“我的蓉儿,甚美。”

    一位黑发披肩长衫女子惟妙惟肖的展现在我眼前,画中女子的两道剑眉,将我画的十分的相似,这才是真正的我袁蓉伊,那戏碟图中柳叶弯眉的女子是死去的刑秉蓉。

    我惊奇地问:“你怎么画的那么快?”

    “我时常练习画你,便练就了这速度。”

    我更是惊诧地望着他。

    他温情四溢道:“我脑海中印有你的貌,却少了你的韵,便将这画到一半的画给搁置了,今日你重新来到我的身边,才让我再一次感受你的风韵,才让我完成这半成品,蓉伊,不管我们能在一起多久,不要再将我割舍。”他撸起袖管道:“好啦,再不做饭,要把你饿坏了。”

    原来如此,凌少爱我如此至深,我又一次后悔,后悔自己不该用言语伤害他。

    厨房间有些时令蔬菜和肉,我主动卷起衣袖开始忙绿起来,给他一个笑脸道:“我来做饭。”

    他点柴火,我则在灶台忙碌。

    他不用时时刻刻关注灶台的柴火,故在空闲时目不转睛痴痴的望着我,我会调皮的用湿漉漉的手弹他一脸水珠。

    一道地三鲜、一道白菜猪肉粉,一道酸辣汤,东北三大菜上桌。哎呀,我没有做饭,我挠挠后脑勺,傻傻的尴尬的看着他。

【一百一十五 若有来世】

    凌少转身取出一坛十年陈女儿红,道:“蓉伊,陪我喝一杯吧。m.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回想起自己曾与凌少在一起忘情的喝过一次酒。那一次,我是15岁的刑秉蓉,因受不得九王出言重伤,跑到酒楼喝得大罪,那时我和凌少还只是熟悉的陌生人,也是在那一晚,他知道了我是个30岁的现代人。

    今晚,我是袁蓉伊,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他,与他再次举杯对欢,满是柔情和爱怜,彼此都沉浸在浓浓爱意中,可是这样的爱持续不了太久,我还有三个月。

    我心中泛起一丝酸涩,热泪夺眶而出,悲情道:“凌少,我不该再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傻瓜,你若不在我的生活出现,那么,我便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我的生命里?”我喊着泪望着他,心中的不舍化作夜空繁星,增添一缕惆怅道:“我怕,万一自己回到现代,要怎么才能回想起你?”

    我发现凌少瞬间沉痛的眼神,但是很快转为柔情道:“我是你的凌少,我会一生守护在你的身边,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一千年后的你,当我们再次相见时,只要你轻轻唤我一声凌少。”

    我喃喃:“凌少……把画拿来。”

    我在画上留下“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蓉伊最爱之凌少。”

    凌少轻声吟诵着,朝我微笑道:“此诗过于悲伤了,最后一句话我很欢喜。”他提笔写上“凌少最爱之蓉伊”。阁下比,他端起酒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蓉伊,我珍惜眼前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

    这一晚,我们谁也没有醉,可是当凌少放下纱帐的那一刻,当我躺在他身边的那一刻,当他俯首灼热眼神望着我的那一刹,我心跳加速,整个人似被浸润在温暖的泉水中,又似轻飘飘化作一团白云悬浮在高空。

    最近我的睡眠越来越浅了,每天睡不沉也睡不长,见天空微亮,我便悄悄起床梳洗。等凌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早餐。

    凌少躺在床榻上看着忙碌的我,道:“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蓉伊,有你,真好。”

    我笑回:“起床,吃饭。”

    一早,屋内气氛温馨甜蜜,两人正吃着早餐,熙莲抱着一个包裹急急来到这里。

    我很是好奇她怎么一早来这里。

    只见她慎重打开包裹,取出药包,像老郎中似的叮嘱道:“昨晚你们走后没多久,柔福帝姬刚好送来小姐的药,她说这是冯玉郎中开的药,我想这耽误不得,便一早带来。另外,我从今日起,不能再离开小姐了,我要一直陪着小姐,我要盯着小姐好好吃药。”

    我道:“熙莲,难为你一大早为我送药了,只是那些药吃不吃的也不重要了,我还是顺其自然吧。”

    凌少道:“蓉伊,你要好好吃药,希望总是要有的。多谢熙莲姑娘了,昨夜不得已我们才躲在这里,但是这里来往人过于繁杂,我想这里也是待不长久的,我需在其它地方找个僻静的屋子。暂且,我们先在这里躲一阵子,熙莲,你在这里照顾你家小姐几天,之后我们搬离了这里,你便回药铺吧。”

    “凌大哥,你这是什么话,我家小姐当然由我照顾了。我要和我家小姐一直在一起。”

    我打趣道:“傻姑娘,你是自由的,你还有柳郎呢。”

    熙莲红着脸回:“我就是要陪着小姐你。我现在给小姐熬药去。”

    日子在我与凌少浓密爱意中安稳渡过,熙莲和凌少难免要在药铺和仓库两头跑,凌少还要寻找一处偏远的住宅供我和他生活,可一时间很难找到心仪的房子,因此找了一个月也你没有结果。我白天闲着大部分时间有些浑浑噩噩,只有看到凌少和熙莲回来才会精神一些。我疑惑自己难道生了所为的癌症吗,可是我不痛不痒,每日的症状就是想睡又睡不沉,想做事又没精神,四肢酸软,形同八十岁的老太。我虽日日喝着熙莲敖的药,可是并没有好转,就如同冯玉讲的“这汤药只是能让我走的不那么痛苦。”

    冯玉预计的四个月,现在已经一大半过去了。我最近睡得时间越来越少了,吃的也越来越少了。我想我剩余的时间应该不长了,这些日子症状更为严重了,严重到我有很多事情都快记忆不起来。不过还好我还记得凌少、熙莲,还有一个居然是梁晅义。或许是我今生欠他,也或许是他前世欠我,谁欠谁,已经算不清了,我居然能记住梁晅义,脑海里还能记住他在南山寺与我的对话,真的奇怪了。

    人类一旦知道自己终结的时间,将伴随着无穷的恐慌和绝望的情绪,更多的是等死的无奈和不甘,但我没有那些情绪和感觉。我只要想着能在凌少身边离去,那是一种幸福。

    我的每况愈下被凌少和熙莲看在眼里,可他们从不流露出悲伤状,但是他们在我面前强颜欢笑,我还是辨别得出的。他们给讲了一些镇上发生的离奇故事,其目的为的是让我坚强。

    比如城东的老林头家的孙女,连着三日高烧不退,后来竟烧成痴痴傻傻,还每日满口胡言,后来喝了冯玉的药,姑娘恢复成正常人。

    比如老张家的儿子得了嗜睡症,茶饭不思一日总要睡上15个时辰,唤也唤不醒,骨瘦如柴,奄奄一息,后来喝了冯玉的药也好了。

    把冯玉吹得跟神医似的,可我明白,他们是在向我传达好好喝冯玉的药,我也会好。可是我的预感,我和他们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不过,有一点我终究还是没有料到,我最终的死亡并不是自身新陈代谢终结而阳寿告终,我的死亡竟然是因为我们的麻皮大意。

    那日,官兵并没有全都退去,他们守株待兔的在周边安插了眼线,连着几日盯着药铺里人员的行踪。凌少和熙莲每日往返药铺和仓库,被有心的官兵给盯上,他们顺着熙莲和凌少的行迹一路尾随,发现了我的行踪。

    这一日傍晚,我们三人正准备吃晚饭,被三十名官兵包围的水泄不通。

    一官兵头领道:“梁帝有令,请蓉伊姑娘随我们走一趟,我们不会伤害蓉伊姑娘。”

    梁晅义还是太执着了,我莫名在他的玉音殿消失,他却穷追不舍非要将我请回他的皇宫。我一定是前世对他有恩,否则今生他为何对我如此用情至深,可是他得不到我的心,也得不到我的人,我也享用不了他对我的这份情。我说过,他对我的情终归是要被我辜负了。

    我和凌少对视一眼,情急之下确认准备从后门溜走,熙莲轻声道:“小姐你们快走,我留在这里。”

    慌忙之中,我只给熙莲留下一个回眸,便与凌少直奔城东后山。

    漆黑一片中,我什么也看不清,一味地被凌少拉着跑,我似乎失去了视觉,还好我还有感官,凌少温暖有力的手几乎成为我的动力源泉,有他在,虽是黑暗也是光明,虽是简单也是甜蜜。前些天我的眼皮老是跳,今晚盛饭的时候还打碎了一只碗。都说即将要死的人都会有预感,能感知和发现自己的不祥。今晚我就有这种莫名的感觉,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我感觉到今晚自己可能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今晚我要离开最爱的他了,今晚可能是我与凌少最后一次牵手。我的灵感是很灵验的。

    后方官兵火把通亮直逼我们,我实在跑不动了,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大口喘气道:“凌少,我不行了,跑不动了。”

    “蓉伊,我抱你走。”

    “凌少,我真的跑不动了,我想我快不行了。以后若是有女子喊你凌少,你记得要好好爱她。”

    凌少见我气息开始微弱,眼皮松软,情不自禁的开始流泪,悲泣道:“蓉伊,你不要放弃。”

    我取出一封信,道:“这个给你。”

    凌少默念:“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凌少,我走了,不要悲伤;若有来世,我一定要好好珍惜。爱你的蓉伊。”他哭着读完我的信,不住的摇头,喃喃道:“不,蓉伊,你不能离开我。”

    我使出所有的力气说了一句很长的话:“我已经没有力气了,留下我,你快走。我就算被抓进宫里,梁帝也不会对我如何。”

    他满腔悲痛道:“不,我要带你走。”

    官兵离我们越来越近,凌少强行将我一把掺扶起,拼命地向后山跑,我跌跌跄跄跟着走,而整个人感觉轻飘飘似乎**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凭着凌少的武功一个人逃跑是轻而易举的,可是眼下他还要顾及我就很难说了。梁帝虽说下令只将带我回宫,可是官兵们不会那么想,今日凌少与我在一起,他们一定是不会放凌少走的,我们两人要是都被梁帝抓走,以我对梁晅仪的了解,凌少必定会受到刑罚。我怎能承受凌少被梁晅义看押和折磨,我宁可自己死,也不要看到凌少为了我而受尽折磨。

    我唯一的潜意识反复警告自己“我不能连累了凌少。”

    眼前已是悬崖,悬崖的旁边却有一条小径通往后山。

    我强行驻足,用仅有的一丝力气吻了他的唇,微笑着对凌少道:“若有来世,我们再续前缘。凌少,凌少……”

    哗啦啦一声,我倾身倒向悬崖,山间顿时响彻云霄“蓉伊……”

    我整个人似失去了地心引力,轻飘飘摔向山崖,耳边风声呼啸,我有万千的不舍,凌少,我走了……

【一百一十六 魂归阴曹府】

    从高高的山崖摔下来,我以为自己会摔得血肉模糊粉身碎骨,以为死相会惨不忍睹,更以为自己这么一摔能穿越回现代。顶 点 X 23 U S

    可是我能清清楚楚感受到整个坠落的过程,我居然轻悠悠、稳稳地站在一片空地,眼前宽敞明亮,形同上海的人民广场,有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回到了现代,可是这个广场一个人也没有。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漫无目的盲目的乱走一通,左右环顾,远处广场中心竖着一块巨大的牌子,上面用金粉写着“半步多广场”。我正在思索这个奇怪名字的广场,究竟是哪个城市的广场。可是很快我就知道自己的判断错了,两个人的出现,不,他们不能称之为人,应该称他们为两个鬼,另个鬼的出现,才让我明白自己是来到了阴曹地府。

    我原以为自己能穿越回现代,没想到还是避免不了死亡。我一声叹息,叹息自己魂归地府,我想自己再也回不去现代或者是宋朝了。见到那两只鬼,我倒是很平静,居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紧张与害怕,我想着既然已经死亡,还有什么可怕,还有什么可忌讳。

    眼前一黑一白的两个鬼冲我阴森道:“嘿,你叫什么名字?”

    我目光涣散地看着他们,毫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他们用一根黄色的麻绳套在我的脖子里,冲我安慰道:“不要怕,你已经死了,你的肉身已经稀巴烂了,现在的你只是一个魂魄。但凡死人都要到我们这里报道的。跟着我们走吧。”

    我不相信他们说的鬼话,抬手想摸一摸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影幻。我才信了他们,默默无语地看着他们用身子困住我的脖子,然后在我头上贴了一个白条,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我细看那两个鬼,他们脸色惨白不用说,脸型长得倒是很帅气,年纪看起来像是二十来几的小伙子,高高瘦瘦,一身衣服掩盖了他们的体型。我没有任何疑问,也没有任何反抗,我心里唯一的不甘化作无声的沉默,顺从地跟着帅气的黑白两鬼走。

    说是三个人走,其实不然,我要不是已经是个死人,否则会被他们的行为给吓死。那两只鬼并不用走,他们悬浮在空中飘着走的,见我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白衣鬼对黑衣鬼道:“这个人不会是哑巴吧。”然后他冲着我问:“你能说话吗?”

    我的魂魄虽被他们锁住,可是我的心和大脑回忆都停留在坠入山崖前的那一刻,我心里和脑海里都是凌少的影子。那两只鬼与我攀谈,我无心理会,也不知道能和他们说什么,便更是面无表情的嘴巴一抿摇了摇头。

    黑衣鬼叹了口气:“今天收了个残疾人,倒霉,赶紧带回去交差,我们这个月的任务要完不成了。”

    白衣鬼胸有成竹道:“明天我测算到会有10个阴魂,你放心吧,能完成。”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他们把我带到一幢30层的高楼前,我诧异怎么阴曹地府还有如此规模的建筑。

    来到18层的一间房内,高堂上一张宽大的黑色办公桌前坐着身着黑色玄服,头戴四方官帽,眼睛形同珠子,肤色黝黑发亮,满脸胡子拉渣的老男人。

    我好奇地偷偷从眼角注视着高堂上的大胡子男子,猜测他是人还是鬼,只略略望了一眼,他那滚圆的眼珠投射出绿色的目光,直愣愣的望着我,倒是把我看得吓一跳,连忙收回目光,垂下头来等待发落。

    白衣鬼朝我吼叫道:“无知哑巴,见到幽冥九号判官大人还不下跪!”

    我乖乖跪地垂首,等待发落。

    然后,那白衣鬼和黑衣鬼连忙给高堂那头戴官帽大胡子男人回禀:“回幽冥九号判官大人,小的在半步多广场勾回这哑巴女子的灵魂,审讯工作无法开展,需要判官大人您来完成了。”

    幽冥九号判官两眼绿光直视我片刻严厉问道:“你是大宋的皇后?”

    被他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些吃惊,难不成,判官的双眼睛有特殊功能不成。

    判官见我不回答,他自言自语道:“我犯傻了,和一个哑巴说什么废话,白无常,把我的照魂镜拿过来。”

    很快,一块四四方方的铜质镜子,发散一道强烈的黄光,将我的魂魄照的似乎要阴间蒸发一般。说来也奇怪,在那照魂镜像极了一块显示器,竟然像放电影一般把我生前的一些生活琐事流利的演播一遍。

    可是那些内容也奇怪,里面显示的竟然都是刑秉蓉从小到大的事迹,那些事迹15岁以前是与我无关的,但是15-17岁的故事却与我有关。我看到那些情节很是熟悉,似人生从新经历了一番,勾起了我心中的酸痛。画面中有我与九王成婚的喜悦,有我和九王为夺储而讨好徽帝的欢喜,有智斗刘佳怡和赵桓的怒意,有初次在南山寺遇见梁晅义对我产生的爱意,有我们在金国逃亡受伤的悲情,有我和凌少往返金国彼此照顾的情意,有九王对我的冷漠最终称帝却陷害我的无情,有我和凌少在仓库小屋甜蜜温馨,最后有我纵身跳山崖的画面……

    画面中道不尽的悲欢情仇与喜怒哀乐。

    照魂镜展示完我的前生,判官拍案大声怒喝:“你并非哑巴,为何要欺骗我的鬼差?”

    黑白鬼差诧异地望着我道:“啊,她不是哑巴啊。”

    我不屑的委屈的道:“我没有说话的机会。判官你要问什么,我回答就是了。”

    判官声色俱厉:“你为何要轻生?”

    “我被官兵追击,无奈才轻生。”

    “不管什么理由,你的这个行为在我们判决范围内属于纯正的、地地道道的轻生。你可知道,但凡轻生的人会受到什么惩罚?”

    我摇头不语,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

    白衣鬼背诵道:“但凡故意轻生者,阴魂要在牲畜道轮回三生满12年以上,方可重新回18层人生道上轮回转世投胎做人。”

    判官道:“你听明白了吗?也就是说你想再次投胎做人得需30年以上。你生前是大宋的皇后,与普通老百姓不同,理应能得到特殊的待遇,你可以免去在牲畜道轮回三生,不但能直接转世重回人间,还可以直接投入皇家贵族,如今你一轻生,毁了所有,唉,可惜了。”

    黑衣鬼取来生死簿递给判官道:“大人,生死簿来了。”

    判官翻看了几眼,一直愣愣地看着页面,喃喃自语道:“大宋皇后于1127年2月2日,分娩难产而死……”

    他有盯着我看了几眼,突然对白衣鬼道:“白无常,去把我的魂扇拿来。”

    我心里疑惑,我分明是6月跳崖死亡,怎么刑秉蓉的死亡时间和我的死亡时间对不上号呢?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判官拿扇子朝我一扇,我本就无形的阴魂突然变成两个魂魄。

    判官严厉道:“拿照魂镜来,让她照一照!”

    我一看,自己都傻了,居然有两个魂魄,一个是刑秉蓉,一个是我自己袁蓉伊。我惊恐的望着,原来我袁蓉伊早已经死亡,从我穿越到大宋,我还在想方设法穿越回现代,现在想来已经是永远不可能了。我在现代的躯体早就是一具尸体了,或许早就化成一堆粉末埋在了地底下。

    我盯着袁蓉伊的魂魄,悲痛的哭了起来,为我永远回不去而哭泣,可是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眼泪。

    此时判官的脸色早已变得盱衡厉色,只是皮肤黑被掩盖了,判官咄咄逼人道:“你一个小小人物,为何会把灵魂附体在大宋皇后的身躯?”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我说我是穿越来的,你信吗?”

    “你究竟是何人?来自哪里?”

    “我是袁蓉伊,来自上海。”

    判官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对白衣鬼命令道:“生死簿上查一查,看一看她什么情况。”

    片刻,白衣鬼满头大汗回:“判官大人,小的反复查了又差,查不到此人。”

    判官朝白衣鬼摆摆手,命他停止查询并退下,对着刑秉蓉的魂魄道:“大宋皇后刑秉蓉上前。”

    刑秉蓉的魂魄低首跪拜,听后发落。

    判官宣读道:“鉴于你是大宋皇后,因分娩难产而死,然生前积善积德,博施济众,性格和顺,判立即转为人生轮回道,重投皇家。”

    判官对我似乎早已失去耐性,狂躁道:“袁蓉伊,上前。”

    我低首跪拜,听后发落。

    判官宣读道:“袁蓉伊,照魂镜中无法显现你的前世所作所为,并在生死簿上查询不到你的记录,你灵魂借用他人身躯,跳崖轻生。本判官无从依据阴曹律法,现判你在牲畜道轮回三生满12年后,再根据你的所作所为判断你后续的方向。”

    我对判断偏执的裁决很是愤怒,我朝他理论道:“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也不想借用他人身躯,我也不想跳崖,你讲讲道理好吗?”

    可是那些鬼哪里会听我辩解的,黑白两鬼收到幽冥九号判官的指令,便一鬼拉一魂的退去。

    我想甩开拉我的白衣鬼,再为自己辩解一番,争取投胎的机会。可是我根本没有力气,那根看似普通的黄色麻绳似乎有着强大的发力,我毫无还手的力气,任由他拎着我,就像拎着一条鱼似的,朝门口走去。

    白衣鬼才打开门口,只见一只鬼,牵着一根黄色麻绳,一溜串的牵了10个阴魂刚好朝这间房走来。

    黑白两鬼立即恭恭敬敬称呼到:“拜见冯大人!”

    他没有理会眼前的两鬼,精神焕发地冲着里面嚷道:“九哥,你们的鬼差呢?怎么半步多广场没有一个鬼差。”

    那声音传来,我听得耳熟,似曾相识,立即瞟了那鬼一眼,让我大吃一惊。

    那个鬼,我居然我认识。

    我大声朝他呼救道:“冯玉!救我!”

    他似乎比我更惊讶,皱起眉,指着我,大惑不解问:“你是何人?”

【一百一十七 蒙混过关】

    什么,他居然不认识我,之前他还给我把脉配药,这会儿他居然问我是谁。www.uu234.netwww.uu234.net

    我到了地府,见到唯一一个认识的人,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能否免受牲畜道的轮回就看他能不能帮我了。而现在,见他认不出我的模样,我火急火燎冲着他叫道:“我是袁蓉伊,也是大宋的刑秉蓉啊。”

    经我这么一喊,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朝黑白两鬼使了个眼色,那鬼也是听话,毕恭毕敬的站着等候冯玉的发落。

    幽冥九号判官见冯玉牵着10个阴魂来,笑着起身相迎道:“冯大人,这样的活怎好劳烦您亲自做呢。来人,给冯大人上座。”

    语毕,几个小鬼冒出来,忙着倒茶、端凳、牵阴魂。

    刚刚我因情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看到这幅场景都惊呆了,这冯玉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那些鬼为何见到他如此毕恭毕敬,还有那个判官,为何见到冯玉就一改刚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这些问题在我脑海萦绕。

    在他们的交谈中,我才知道冯玉有着与常人不同的眼睛,白天能医治活人,到了晚上能医治鬼魂,乃阴阳两界出名的阴阳先生。在冥界,他担任灵医总司,旗下有10各部门,数千小鬼从业,统管着所有到冥界报道的阴魂,负责洗刷死者灵魂的污垢。冥界的规定是魂魄投胎转为下一世时,不许带有一丝爱恨情仇的玷污。灵医总司的功效和三生桥上孟婆汤的功效诗不一样的。冯玉负责魂魄,孟婆负责心灵。孟婆汤的功效是清除死者内心世界杂乱的记忆,让七情六欲归零。所有鬼魂必须经历完这些,阎王爷才能允许死者魂魄转世投胎,至于是投牲畜胎还是人胎,就要看死者在前世的功德造化。

    而冯玉今日牵来的十个阴魂,居然与我有关联。我被逼跳下悬崖后,有一部分官兵害怕被梁帝责罚,索性临阵脱逃。那些回去复命的官兵却被梁帝一声令下,全部杀头给刑秉蓉陪葬。

    冯玉一周下冥界两次,今晚刚好路过半步多,却见到10个阴魂到处游荡,便顺道收了回冥界。

    冯玉喝了口茶,指了指我,问判官:“九哥,这人什么情况?”

    判官回:“冯大人,我正在犯难呢,来了一个阴魂,居然有两个魂魄,此魂魄在生死簿上找不到记录,她说是自己是穿越来的,我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正准备送往牲畜道让其轮回三生满12年后再说了。不过我看了她的前生记录,实打实的傻瓜,都不晓得报冤仇,解愤恨,她还挺善良的。”

    我静静听着判官对我的评价,是啊,我的前生遭遇确实归于善良一派,我从没害过人,从没有利用过谁,别人对的伤害只要不严重,我都大事化小,不计较。要说伤刑秉蓉最深的人,当属赵构。尤其赵构对难产的刑秉蓉确实是冷酷绝情,丝毫不留恋曾经的过往。赵构对一个深爱他、辅助他的女子,最终没有善待她,属于狼心狗肺、薄情寡义。若有来世,我要让他失去一些心头好,让他尝一尝我尝过的悲痛、绝望的滋味。

    我正在冷冷出神,冯玉突然转身指着我道:“你过来,说说你是怎么回事?”

    终于轮到我说话了,我理了理思路简明扼要道:“我是一千年以后的袁蓉伊,在一次意外中穿越来到这里,眼睛睁开发现自己是刑秉蓉,后来的事情冯大人也知道一部分。还请冯大人讲讲道理,不要将我扔进牲畜道轮回。”

    冯玉对判官道:“这个魂魄交于我处理吧。”

    判官如释重负笑回:“那再好不过了,省的我为难了。”

    就这样,我从黑白鬼的手中挣脱开,然后跟着冯玉来到他30层的办公室,是一套豪华的不能豪华的办公室,摆设高级又大气。

    我瞪着眼惊讶地环视他的办公环境,然而刚刚想到他没认出我是谁,虽然我也说了我是谁,但终归不清楚,他是否高明白了我是谁,于是我问:“冯大人,你知道我是谁?”

    冯玉冷冰冰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凌将军和路太医曾托付过我的人,也是他们用心的人。之前给你把脉,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我才明白,这尊躯体承受不住来自一千年后的你,你阳气旺盛,肾精燃尽,为你把脉,四个月内必寿终。如今你轻生来到冥界,情况有点复杂了。”

    我很是惆怅绝望地回:“那判官说是要将我打入牲畜道反复轮回。”

    “判官的做法没有错。但凡在生死簿上没有记载的魂魄,只能在牲畜道轮回,直到它的主人愿意为它立碑下葬,才可重投人胎回到凡间。”

    我心一直在往下沉,冯玉的话听得让我绝望,没想到自己穿越的最终结局竟然是不断的做牲畜。我苦涩无奈绝望的摇着头。

    “看在凌将军的情分上,我可以帮你。只是我没有办法让你重投人胎。”

    我听不懂他的话,什么叫没法重投人胎,那不就是没法让我继续做人,既然不能当人,那么也就只能当动物了。我还是绝望地摇着头。

    “我虽然不能让你重投人胎,也不能将你送回现代,但是……我能让你的魂魄回道现在的年代去。也就是说让你再穿越一次,穿回这个年代重新做一个女子,只是在穿越前,你的魂魄和心都要经过处理,也就是说,你将失去所有的记忆。”

    我一听冯玉有办法让我重新做人,而且还是做一个女子,从绝望的深海重新回到平面,然而听到要抹掉所有记忆,有沉入海底,那样一个没有记忆的我和白痴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冯玉一定有办法,既然他能让我重返人间,那么我的那些记忆也应该有办法保留。

    于是我央求道:“冯大人,若是我失去了记忆,我活着等于死了。你既然帮了我,那么请你帮到底,让我保留记忆好吗?哪怕只是一部分的记忆也好,我只要……只要能记住凌敖凮就够了。”

    “唉,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你何苦如此痴情。好吧,我这里可以通融一下,免去你魂魄的清洗,可是孟婆那里我就帮不了你,那个老女人很难弄的。等会儿,我让鬼差带你去三生桥。”冯玉一提到孟婆,满眼的嫌弃和厌烦。我想这个孟婆那里肯定很难蒙混过关,可我不想放弃那一丝希望。

    于是我对冯玉道:“孟婆,她喜欢什么?”

    “这个老女人,喜欢时髦打扮,总穿一些格格不入的服侍,等会你见到她,什么也不要多说,喝完她的汤直接进入人生轮回道,我送你回去,对了,你要回大宋,还是回金国?”

    我一听,冯玉还给我做选择题,简直太好了,我当然要留在金国了,我要以一个金国女子的身份,陪在凌少的身边。那时候,我就是我自己,梁晅义再也不会骚扰我,我将和凌少安安稳稳的幸福过日子。想到这些,我迫不及待的要去孟婆那里报到。

    冯玉带着我来到一座桥,这里的牌匾都做得很大,我远远的就能看到三个老大的字“三生桥”。

    桥上似乎有人再喝东西,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刘佳怡和刘筠,他们目光呆滞,动作迟钝地喝完汤药,往地上一躺,由小鬼拖着他们的魂魄离开。

    我好奇地问:“冯大人,那两个人要去投胎了吗?”

    冯玉只看了一眼刘氏兄妹,道:“他们没有资格投胎,但凡牛头马面带领的阴魂都是进入牲畜道,他们是去投胎当猪。”

    我心中竟有一丝同情他们兄妹了,所以我们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迷信。如今他们兄妹遭受这样的待遇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来到桥面上,我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孟婆,她是一位极其美丽的少女。长发挽起一个扣,插了一只凤凰流苏金钗,一身粉色裙衫尽显婀娜身段,皮肤饱满粉白,鹅蛋脸型、眼眸灵动,朱红齿白,分明是美少女一位啊。

    冯玉冷冷道:“来一碗汤。”

    孟婆哑然到:“冯大人,我不就是没有赴你的生辰宴,为何这般冷漠啊。我不赴宴,也是因为阎王他有些不适,让我去照顾服侍一下。”

    “一年就一次,偏偏挑那一日,你故意的吧。”

    “阎王的命令,谁敢违抗。要不今天我帮你补办一个?”

    “你说的啊,不能诓人了。”

    我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刚刚冯玉还说她是个老女人,眼下这样应该算是暗送秋波、打情骂俏了吧。我咳嗽了一声,孟婆看了看我,有转向冯玉道:“怎么你亲自送她来?可是什么重要人物?往哪里送?”

    “一位老友,并非投胎,只是让她魂魄回去罢了。”

    孟婆业务熟练地对冯玉道:“今日阴魂收发间送来这些名单,此三人身份高贵显赫,他们的魂魄已经脱离身躯,奄奄一息,不过不管如何,还算是尚有一口气在,你给你朋友选一选吧。”

    冯玉轻声念着:“大宋将军宗泽,大金公主梁蓁蓁,大金御史台公子张尧羽。怎么,今日就一个女子?”

    听到熟悉的名字,我咯噔了一下,宗泽将军尚未老,怎么会命悬一线,魂不附体了。回忆曾经的宗将军在金国议和途中护驾有功,宗将军发挥自身威望才能让九王登基时百官对他服服帖帖。没想到,这样的有功之臣,居然没有达到相应的好报。希望他前生的因,能换来来世的福报。

    孟婆道:“最近阎王管得严,不允许出现命魂分离的现象,一旦被他发现小鬼随意勾魂,阎王要严加处置。现在有一个就不错了,这都三个月才有这么一个。”

    “那还选什么,就这么一个女子,便是她了。”冯玉端起一碗汤朝我说道:“快喝吧,喝完之后,你就是大金的公主了。”

    我一脸讶然,我做什么都不要做大金的公主,我不要进大金的皇宫,我不要见到梁晅义。

    咦,公主,那么我就是梁晅义的女儿了,他总不会对女儿纠缠不休吧,公主就公主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转念一想,若我做了大金的公主,这婚配可由不得自己了。不对,我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刚刚思路还不清楚,没有给冯玉讲清楚,我要投的女子必须是未婚女性,必须是未婚女性啊。脑袋瓜如五雷轰顶,天旋地转,我本能的不停的摇着头,向冯玉示意我不接受。

    我刚想开口争取一些希望,然冯玉朝我挤眉弄眼,示意我不要说话,否则穿帮后,后果更严重。

    我万般无奈的,颤巍巍的接过他递给我的孟婆汤,仰头一倒。

    冯玉和孟婆打情骂俏,眉眼传情,根本没专注我的动作。

    我那一碗汤,随着我的仰头一倒,都倒向了我的后脑勺,汤药直接掉入桥下河水中,我成功的一滴孟婆汤也没有喝。顺顺利利,蒙混过关。

    既然我没有办法选择投入谁的躯体,既然我没有办法规避金国公主,那么只能保留我的魂魄和心,保留我所有的记忆,只要这些还在,我总归能想到办法回到凌少身边。

    我心中自嘲,前一世,莫名来到大宋朝,成为卑微的九王妃,生活在危机重重中,磨难不断,最终虽成为南宋皇后,可下场悲惨难以想象,最后死在曾经最心爱的人手里,在悲痛中、绝望中离去。

    来世,我将有备而来,成为大金国公主梁蓁蓁,我要将曾经的仇恨在这一世结算,我要将未了的情在这一世延续……

    只是我不知道梁蓁蓁的个人情况,年龄,婚否一概不知。

    我感谢冯玉的成全,能以大金公主身份重返大金,已经足以。剩下的事情,一切靠自己了。

    我把喝完的碗往地上一摔,学者刘氏兄妹喝药的样子,往地上一躺,由冯玉拖着我的魂魄离开……

【一百一十八 你是谁】

    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刹,我妥妥地清楚自己将是大金的公主梁蓁蓁,我有一个很厉害的老爹皇帝,谁也不会再欺负我了,我可以耀武扬威,我可以肆无忌惮,我可以为所欲为。www.uu234.net我满心欢喜的投入新的生活,展望甜蜜的未来。

    可是睁开眼睛所见到的一切,让我倒吸一口凉气。我这是在皇宫吗?环顾四周空空荡荡,只有一堆柴火,只有一条白绫,我诧异自己的处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脖子有酸涩的痛楚,浑身湿漉漉,头发乱乱的,摸摸自己的身体,瘦的可怕,没有胸,也没有臀,低头看看自己的服饰,粗衣宽服,哪里有半点像公主的样子,我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瘦骨嶙峋,血迹斑斑,手上也没有一点首饰装扮。我的天,冯玉不会搞错了吧,该不会是让我投身到平常人家的丫鬟或者是佣人了吧,我开始不确定自己的身份了,这样的大金公主也太落魄了吧。

    屋外,有个丫鬟不停地敲着门,“公主,你开开门,公主,你不能死啊。”

    我踉踉跄跄起身开门,一个20来岁素衣女子慌张地看着我,口中悲泣道:“公主,奴婢以为你……你还好吗?”

    从她的一声公主,我判断出,冯玉没有将我弄错,我的的确确是公主。我感叹,怎么又是那么苦逼的公主啊,这世道怎么那么难混,都已经是皇帝老儿的女儿了,还有谁敢欺负公主。我真的时运不济,居然摊上这样一位公主。

    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婢,她的年纪比熙莲稍微年长些,估计20岁的样子,整个人透出一股灵气,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秀气的瓜子脸上笔挺的鼻梁,只是皮肤略显黑,属于黑里俏的姑娘。

    我面无表情道:“带我回宫吧。”

    她惊讶地望着我道:“公主,你这几日被关在这里思过,不得回宫啊。”

    我顿时觉得眼冒金星,什么情况?我大金的公主,居然住在这样的破败的屋子?在这皇宫内,居然还有这样破败的屋子?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冷宫吧,冷宫内为何会住着一位大金公主?我的天,我一时不能接受,我这还不如不当大金的公主呢。

    我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用手抚摸自己的额头,发现不对劲,居然有黏糊糊的东西,我仔细一看,我的天,居然是自己的鲜血,婢女连忙拿出绢帕为我擦拭,心疼道:“公主,你疼不疼,我来给你擦拭吧。”

    我感觉四肢酸痛,撩起衣袖,我的天啊,身上淤青斑斑,我心头一紧,我到底是公主还是囚犯。为何住这样的地方?为何满身伤痕?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愕然地望着我,我都厌烦这个眼神了。她颤巍巍道:“公主,你……”

    “不要废话那么多,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你直接点、痛快点告诉我。”

    她见我思路清晰,盛气凌人的样子,惊讶的讪讪道:“公主,你不傻了?”

    我瞪了她一眼,她抖了一抖,道:“公主,太好了,你,你清醒了。昨日皇帝生辰,你同其他公主王子一起为梁帝祝贺,你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让皇帝赶出宴席命冷宫思过,然后被公主和王子们打了一顿,伊曼公主她还给了你一条白绫,让你去死。”

    我也太苦逼了吧,居然有这样狗血的剧情,我诧异的看着她问:“什么?我说了什么?”

    “你说皇帝手中的项链是你的。”

    “我为何会这么说?”

    “皇帝生辰宴上一直对着一根项链发呆,你没头没脑冲上前去,抓着项链说是你的项链,皇帝大怒,命人直接将你赶出宴会,以后永远不得参加各种宴会。其他王子和公主便顺道欺负你,让你备受折磨。”说罢,她掩面嘤嘤哭泣起来。

    她的解释听得我稀里糊涂,还是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晓得我为何会落得这个境况。我命令道:“不要哭,你还没有讲清楚,接下来,我问你答!”

    他愣愣地望着我,喃喃道:“公主,你变了。”

    我脸色严厉道:“我几岁?”

    她怔了一怔后回:“25岁。”

    “婚否?”

    “没。”

    哇塞,太好了,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了,我居然还是单身,我的心简直开心的要飞起来。一切都顺畅,我要找机会回到凌少的身边。

    她见我神色异常,便轻声补充道:“公主,你之前傻傻的,皇帝并没有为你指婚。”

    “你是谁?”

    “我?我是小香啊。”

    “我可还有额娘?”

    “你的额娘,在三年前病逝了。”

    “我可受皇帝的宠?”

    “公主,你的额娘曾是皇帝宠爱的刘淑仪,你十五岁前也是聪明伶俐,可是在15岁后得了怪病,之后变得痴痴傻傻,渐渐失去了儿皇帝的宠爱,后来你额娘去世后,你便无依无靠了。在几位公主中,你是最不得宠的公主了。”

    我长舒一口气道:“好了,我知道了,既然还不能回宫,那么我们将这里收拾一下吧。小香,你去弄一些棉被来吧,这里什么也没有,睡觉也太冷了。你再去打一些水来。”

    小香失落地,无奈地摇摇头,回:“公主,奴婢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没有人愿意帮我们。”

    正说着,屋门外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服饰华丽,面相富贵。

    小香忙上前请安施礼:“奴婢拜见六王子,拜见五公主。”

    五公主斜眼看着我,啧啧道:“哟,你个白痴,还没死啊!”

    六王子手持玉笛恶狠狠指着我道:“哼,你个老女人,你就是我们皇室的羞耻,因为你败坏了我们皇室高贵的血统,给我们大金丢脸,你个白痴,你最好快点死!省的我们为你感到羞耻。”

    “六弟,与他废话什么,这样的傻瓜不配活着,赶紧勒死她,也好让她早点去陪她的娘。”

    他们怎么如此面慈心恶,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朝男子喷一口唾沫,那唾沫不偏不倚的掉在六王子的玉笛上。

    他见我如此撒泼吐口水,连忙丢下玉笛,朝我挥耳光,口中怒骂道:“臭女人,你找死,我要撕烂你的嘴。”

    小香见情势不对劲,忙上前搂住我,啪,重重的一记耳光落在小香的脸上。

    六王子横眉怒目道:“滚开,我今天非要打死它。”

    一旁的五公主,拿来一根棍子递给六王子,道:“六弟,用这个。”

    接下来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棍棒打肉,小香因抱着我,挨打的面积大一些。因为打得疼了,小香不断的求饶:“六王子,你饶了三公主吧,她不是故意的啊。”

    而我一声不吭、咬牙切齿,默默承受这这顿皮*。我当公主的第一天,六王子、五公主,我记住你们了。

    咔嚓一声,六王子手中的棍子打断了,他喘着粗气恶狠狠道:“今日便宜了你,明日再来教训你!呸”他还了我一口口水,吐在我肮脏的裙摆上。

    他扭头要走,五公主道:“六弟,你的笛子。”

    “被贱人弄脏了,本王有的是这样的笛子。走。”

    无端端被他们羞辱一番,我的自尊受辱到了极点,可是我又能如何,我回到大金国竟然做了这么一个窝囊的公主,是没有料到的结局,我一时间脑子空白,没有对应的法子。只是我将这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不过,这一顿皮肉之苦不是没有收获,起码我知道了小香也是一个忠仆,还有我收获了一根笛子。

    我温柔的抱着小香斩钉截铁道:“小香,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罪。他们今日这样对我们,我会要他们加倍惨痛。”

    小香哭泣道:“奴婢没事,公主不要说胡话了,现在我们连吃的都没有,或许我们要饿死在这里了。”

    “你先不要哭,我到周边找找看,实在不行,你可认识这里的柔福帝姬?”

    “柔福帝姬是谁?奴婢不认得。”

    唉,我无奈地看向窗外,思绪漫无目的的游走,我在思考要如何改变现状。我25岁傻傻的单身梁蓁蓁,不受父皇的宠爱,遭受兄弟姐妹的排斥,还被关在冷宫思过,我是有多么的悲惨和倒霉啊。

    我起身在冷宫里转了一圈,寻找着没有没可能逃离这里,可是侍卫把守严密,根本就是插翅难飞。还有这高高的宫墙,没有一点轻功本事根本翻越不过去,我一间间屋内探寻,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可是,这里实在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除了四面墙和一些稻草柴火,屋子里什么也没了。这个院子总共有四间房,我以为那些房间里是空的,可是当我走到最后一间屋子的时候,发现里居然有一个女子,那女子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缩在一个角落里,看起来像一只鬼。

    我走近她,问:“你是谁?”

    她抬头的那一刹,把我吓了一跳,我只看到一张挂满头发的脸,不禁自动朝后退了一退。

    她伸出满是污垢的手,撩开眼前的乱发,打量了我很久,喃喃道:“你是谁?”

【一百一十九 谁在吹笛】

    我壮着胆子,朝她走去,缓缓蹲下,透过凌乱发丝看到一张几乎同我有几分神似的脸,哦,不对,应该说是同刑秉蓉神似的脸,眼睛和脸型像极了。www.uu234.netwww.uu234.net

    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弱声问:“你有吃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眼睛睁开到现在,我饥肠辘辘的不停咕咕叫,饥饿的感觉让我有眩晕的感觉,刚刚在我被打的时候,有那么一会儿差点晕过去。见到这里唯一一个人,不抱希望的随口一问。

    她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只是傻傻的望着我,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我自嘲一笑,嘲笑自己问错人了,眼前这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女子看起来还不如我,我怎么想到问她要吃的。我想我是饿疯了。

    我刚想起身离开这里,听见她口中干涩的发出:“给你。”

    我转头一看,她瘦骨如柴满是污垢的一只手里,托着半个白面馒头,她朝我掂了掂,又道:“给你。”

    我意外地望着她和她手中的馒头,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抓起馒头啃了起来,我饿的已经可以忽略食物干净不干净了,当我咬下第一口的时候,我居然感觉到这个馒头是温暖的,想必这馒头是一直捂在她怀里的吧。

    顾不得那么多了,饥饿如狼的我狠狠的咬了一大口,胡乱在嘴里盘了两下便急吼吼下咽,哪知那干涩的面粉呛得我咳嗽不止,咳的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慢点吃。”在她黝黑的眼眸中感受到温润的眼神。

    咳嗽略微好转后,我小口小口的咬着馒头,一边吃,一边重新蹲下,与她平视,问道:“你是谁,你犯了什么错?为何在这里?”

    她气息微弱道“我是石雨彤,三月前还是梁帝的彤婕妤,被瑶昭媛陷害,就沦落成这样了。”

    我脑袋一懵,简直不敢相信她口中的梁帝竟然会这样折磨一个女子,一个身在危难处境,自己都不能保障自己性命的人,却能把唯一的粮食给一个陌生人,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个恶毒的人。从她的眼神,从她的行为,我凭自己的感觉敢确认石雨彤,她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梁晅义可以为了敌国的刑秉蓉洒金造玉音殿殿,却不曾想会这般折磨一个自己后宫的女子。

    刚刚进门前,我只注意到墙角这个鬼魅般的影子,倒也没有仔细看这里的环境,我啃着小半个馒头,环视一周,她这里比我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比我多了一张破旧的床和一条肮脏的被褥。

    看来,不管是大宋的后宫,还是大金的后宫,每个皇宫都有着同样的剧情,永远都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有不受宠的妃子,有心肠歹毒的恶人,有自私的皇帝。我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对她道:“只要我能出去,我一定也带着你一起出去。”

    她眼光呆滞的摇摇头,似乎不相信我说的话。

    “公主,原来你在这里啊。”身后传来小香的声音,手中还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三个碗,她朝我点点头道:“快来吃点的食物吧,侍卫刚刚送进来的。”

    还好,还好,他们还算有良心,还会送食物给我们,我意外欣喜的起身,可是我只看了一眼,便失望透了。再一次自嘲自己刚才想象的太美好了。

    盘子里,只有可怜的两碗粥和几根咸菜。那粥在一定意义上都不能称之为粥,确切点讲那是米汤。

    我怒眉紧蹙,有那么一丝冲动,很想冲到梁晅义面前问问,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为何要对待无辜的雨彤。

    我冷冷地看向门外的天空,六月里的天我居然感觉到一丝寒冷,冷得心在颤抖。西方天际一片火红,晚霞收敛万丈光芒,红彤彤的太阳显得不再灼热,不再神威,如同眼前的我。原以为大金公主可以神气活现,哪知竟落得这样的境界。我一声叹息,这就是我来到大金成为公主的第一个夜幕,但我希望这样的日子不要过得太久,我喃喃道:“我会改变现状的!”

    我亲自端起粥给地上的雨彤,她抖抖索索地接过粥,低头大口喝了起来,她喝粥的样子我见了心酸,她一定是饿的太久了,她大口大口的不带换气的吞咽着米汤水,可是就在刚刚,她还把自己的食物给我了。眼泪无声的滑落,我扭头不再多看,起身离开前对小香道:“我不饿,你喝吧。”语毕,便回到自己的屋子。

    回到屋内无所事事,见地上他们丢弃的玉笛,我弯身拾起,在自己衣袖擦了擦,踱步走到门口台阶,对着西方火红晚霞愣神。

    眼前的景致和自己的遭遇,说是梦境却是真实,道是真实却像梦境。我一时恍惚,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重返人间来到金国,可是事实却残酷的告诉我,我是一个不得势的25岁的傻公主。

    我缓缓举笛竟不知不觉的吹曲了云水梦境的旋律。这个旋律之前听起来如同仙境般的美妙,可是今日听来却很是凄惨与无奈,一曲结束,我竟然沉陷在旋律中不能自拔,故又重复一次。原本目空一切的我,突然有两只鸟儿出现在我的眼前,它们叽叽喳喳停在高墙上鸣叫着,我并没有被它们打扰,只顾自己吹奏云水梦境,此时发现有更多的鸟在我们四方院子的上空盘旋鸣叫,有些鸟儿五彩羽翼,有些鸟儿一声黑羽,它们似乎听懂了我曲中的凄凉与无奈,便用叫声让这里不再显得寂寞。

    等我吹完两遍曲子的旋律,那些鸟儿叽叽喳喳还在天空飞翔欢叫,小香吃惊的望着我,瞠目结舌道:“公主,你什么时候会吹曲子的?”

    石雨彤斜靠在门框上,神采奕奕地望着天空五彩斑斓的鸟儿道:“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多的鸟。”

    门口的侍卫听到笛音本来也没有,只是院子里莫名其妙出现了那么多鸟儿,便也交头接耳。一个侍卫道:“奇怪了,真是奇怪了,里面的傻公主居然会吹笛子了。”

    一个新来的侍卫道:“怎么,里面关着的是傻瓜吗?可是她吹的曲子还蛮好听的,我第一次听,很像天籁之音。”

    一个侍卫道:“你们就知道听曲,有什么好听的,我看有妖气,看看,出现那么多鸟,这不是妖气是什么?快让她不要吹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没法向梁帝交代。”

    一个侍卫道:“人家再怎么说,毕竟是公主,我们只负责不让她乱跑,她要吹笛哼曲的,我们也不能管。你不要太严格了,万一人家还有翻身的一天,也不会为难了咱们。”

    他们虽然聊的小声,但是我耳尖,每一句都听的真切。我想我总会有翻身的一天。

    然而到了第二日,冷宫有笛音响起,引来无数五彩鸟的事情很快传开了。

    我听到前来换班的侍卫交头接耳,说的就是昨天这里出现奇异的现象,有的侍卫还会偷偷的瞄我一眼,看看我是不是传说中的傻子,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傻子居然会吹笛子。

    对于昨日出现的现象我也觉得好奇,我总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吧。不过,这样的景象曾经在徽宗的华阳宫内出现过一次,而那一次,是我们刻意安排的仙禽鸣贺景象,只为博得徽帝的开心。

    这一日,我思考了一天如何摆脱现状,却毫无章法和头绪。

    小香告诉我,我是因为一根项链引发的事件,我想,皇宫内还会稀罕什么项链吗,那到底是一根什么样的项链,能让梁帝那么重视,以至于恼羞成怒的惩罚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梁帝要关自己的女儿在这里多久,为了一根项链不至于要关我个一生一世吧。

    再说那六王子梁晏秋和五公主梁伊曼,本来他们说要今日要再来这里收拾我的,我生怕他们拿着鞭子棍棒来收拾我,便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可是心惊胆战了了一天,也没见他们来,到了现在这个时辰,他们不来的话,应该是不会再来了。然而,我还担心一件事,担心六王今日会反悔,将他丢弃的玉笛再要回去,于是我在玉笛上摸了很多尘土,看它看起来脏兮兮,时分恶心的样子。那么就算六王想要回玉笛,见到这样的笛子,估计他要恶心一两个月。

    小香还告诉我,在我15岁的那年,梁帝将我指婚给司徒沈府上16岁的公子沈俊晖,可是在大婚前一周,我一觉醒来变成痴呆的样子,皇帝着急又要面子,只好让14岁的五公主梁伊曼嫁给了沈家公子。可是五公主嫁过去后日子过得并不顺心,于是每次回宫,都要拿我出气,因为我痴痴傻傻不分好坏,任她出气我也不会反抗还嘴,只是在被她打疼了才会叫两声,然后我会缩在墙角一个劲的求饶,而她则会气急败坏的朝我咆哮。

    话说那六公子,比我小两岁,今年23岁了,长得有些娘,喜欢和姐姐妹妹一起玩。他恨我,主要是因为在我们小时候,他总和我们女孩子抢着玩荡秋千,有一回,我生生被他从秋千架子上拽下来,耀武扬威地在秋千架子上荡漾着,因为太过得意,所以也荡漾的过了头,身子不稳从秋千架子上摔了下来,导致脚骨折,绑了整整一年才能独自落地走路,现在走起路来只要稍仔细看,都能觉察他有一点点瘸。他记恨我,说本应该是我摔跤,本应该是我受罪,是我害他摔跤害他受罪了。就这样,一直恨我道现在,恨不得也让我的脚瘸一次,他简直是无理取闹。

    唉,世界之大,真是什么样的鸟人都有。

    到了这个点,我觉着他们也不会来收拾我了,毕竟来回一趟这里也需要话费很多精力和时间,他们不会真的那么无聊吧。

    门外的侍卫似乎有些期待,他们不停地会向院内张望,观察我在做什么。也许是昨天的侍卫说的过分神叨叨,说什么神曲,说什么五彩鸟,以至于前来换班的侍卫想亲身体验一番,验一验奇迹会不会再次发生。可是他们见院子内一片寂静,便有些按耐不住了,我听见一个侍卫道:“咦,奇怪了,今天那个傻公主怎么不吹笛子了,我特意换了班,还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曲子,被他们说的神兮兮的。”

    听得他们这样交头接耳,我心里也有些好奇,昨日的景象会不会只是一个凑巧,今日我若再吹上一吹,不晓得那些鸟儿会不会出现。于是我让小香取来我弄脏的笛子,在衣袖上使劲擦了又擦,才回复了白玉的光洁。

    我坐在台阶上,悠悠扬扬地缓缓吹起云水梦境,才吹了半首曲子,竟又有鸟儿飞来在院子的上空飞旋鸣叫,我看的有些兴奋,便吹的更深情,曲调中没有了昨日的凄惨和无奈,却多了一些兴奋和向往,然我这样的曲调引来了更多的鸟儿,小香和雨彤则在我身边开心的拍手叫好,门口的侍卫听到笛音响起,便睁大眼睛朝院内巡视声音的方向,见到五彩的鸟儿在院子上空盘旋鸣叫,惊喜地跟着大叫:“快看,快看,果然有五彩鸟,台奇妙了。”

    然而侍卫只是忘情的叫了那么一声,便都又恢复站岗的样子,毕恭毕敬,不再观赏,不再交头接耳。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呵斥:“谁在吹笛!”

    尚沉浸在奇异景象中的我听到门口传来的呵斥声,心头一惊,六王子和五公主果然还是没有忘记今日要来收拾我啊,都这个点了也难逃他们的魔抓。然而,我心里还十分后悔和心疼手中这根擦干净的笛子,这根笛子估计是保不住了,他不会便宜了我,他一定会要了回去的。

    我停下吹笛,缓缓将笛子藏在袖中,顺着声音向门口看去,我居然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我使劲眨了眨眼睛,锦衣罗裙,满头珠钗,雍容华贵的苏晓微盛气凌人的站在我的面前。

    我傻傻地呆呆地望着眼前人,无比吃惊与好奇,怎么也预料不到在这大金的冷宫,我居然会见到曾经的姐妹苏晓微。而此时,我身边的石雨彤则颤巍巍的躲在我的身后,大气不敢喘,似乎很怕她。

    小香慌慌张张匆忙地向前行礼道:“奴婢给昭媛娘娘请安。”

【一百二十 雨彤妹妹】

    说也奇怪,那些鸟儿来得快,散的更快,就在昭媛娘娘进院子的一霎那,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www.uu234.netm.www.uu234.net

    我仔细辨别这眼前的女子,我确定这位昭媛娘娘就是我在大宋结识的苏晓微。我有些好奇,晓微怎么成了梁晅义的妃子,梁晅义不是说爱的是我吗,哎,可见男人的话有多不靠谱啊,我有那么一闪念觉得自己被梁给欺骗了,不过很快我又自我安慰,普通百信都有爱的权利,何况人家是皇帝唉,他爱谁爱谁,我吃哪门子醋。

    自从苏晓微的哥哥苏哲被九王实施斩刑的那一天,我便再也没有见过苏晓微,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如今她出现在大金的皇宫,她已经是梁晅义的昭媛娘娘。昭媛属于二品,在整个后宫也没有几个女人能指挥她。一直听说梁晅义没有皇后和皇贵妃,瑶昭媛头上也就只有正一品的几位妃子。想来他一定很宠她,她也一定过得很好,也许她成为一品妃子也是指日可待。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弟弟还活得好好的,并且他们兄妹近在迟尺,她一定会很意外会很感激我。在这大金的皇宫内,我有了这样的姐妹,这样的靠山,应该也不会有人再敢欺负我了吧,我欣喜若狂、喜出望外地望着她。这可是我脱离苦海,打翻身仗的机会啊。

    然而,此刻的我呆立着,一言不语,可我脑子里却在高速运转。我要怎么才能让她知道我是刑秉蓉,我要从何说起,我要怎么才能让她相信我的话。我现在的身份和外貌,要怎么才能让眼前的昭媛知道并相信我是她曾经的姐妹。想着她已经是昭媛,我替她开心,脸上便展露笑容;又想着自己一时间说不清道不明,脸上便展露愁容。我这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倒也像足了傻子。

    眼前的昭媛娘娘并没有理会小香,她似乎对我很有兴趣,围着我转了两圈,反复打量了一番,眼神凶煞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一个傻子,怎么会这个曲子?”

    我却掩藏不住兴奋,冲着她两眼放光,嘿嘿笑着拉着她的衣袖道:“我们可不可以进屋,单独聊一会儿。”

    旁边的婢女连忙训斥我道:“放手,你弄脏瑶昭媛的衣裳了。”

    瑶昭媛,原来她换名字了,她不叫苏晓微了,那叫什么,难道叫苏瑶?不对,瑶昭媛,昨日石雨彤给我讲三月前她还是梁帝的彤婕妤,是被瑶昭媛陷害,才被打入冷宫。刚刚雨彤看见瑶昭媛的那一霎,就像老鼠见了猫,惊魂不定。难道,瑶昭媛变成大金后宫专门挑事生非,陷害他人,草菅人命的可恶娘娘了?我不敢相信,眼前的昭媛曾是个善良温婉的女子。

    她嫌弃地甩了甩我摸过的衣袖,阴阳怪气道:“傻女一个。”拉着脸朝身边的婢女下令道:“弄脏我的衣服,给我掌嘴。”

    啥,晓微,你一来就要打我,不就是弄脏你的衣服嘛,晓微你变成瑶昭媛后,怎么心情也变了?一件衣裳而已,为何要大动干戈。

    哦,如今我是梁蓁蓁的容貌,她并不认识我。不过,就算昭媛不认得我,她也不该打人,我也只是弄脏了她的衣服,她都已经位居昭媛了,还在意一件衣服吗?

    婢女听得自己主子的命令,连忙撩起衣袖,正要朝我甩手挥动时,我身后的石雨彤突然一把搂住我,响亮的一记耳光清脆的落在她的脸上,那婢女见没打着我,一只手停在空中,转头看向昭媛。瑶昭媛冷冷道:“两个贱人一起打。”

    “住手!”

    躲在雨彤怀抱里的我,斜眼朝那声音望去,一群侍卫分站两边,中间站着高大神威的黄袍男子,没错,他是梁晅义。

    瑶昭媛立即柔声细语道:“臣妾拜见皇上。”

    梁帝一脸怒容,声色俱厉问:“不待在你的景丰宫,为何在这里?她们得罪你什么了,你居然要打朕的女人和女儿?”

    瑶昭媛脸色刷白,痴痴呓语:“臣妾,听闻这里有神曲想起,便来这里,她们弄……弄脏臣妾的衣裳,所以……”

    梁帝朝我招招手,柔声道:“蓁蓁,你过来。”

    梁帝突然这么呼唤我,我听起来时分别扭。打从我来到这里,没有一个人喊过我的名字,六王子、五公主和瑶昭媛都喊我“傻子”,小香喊我“公主”。突然以一副陌生的外表出现在熟人的面前,真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听到他喊我蓁蓁,我马上回过神,浑身不自在的站了出来。

    梁帝问:“刚才,是你在吹笛?”

    说起那曲水云梦境,想当初我和晓微在茶楼第一次表演的时候梁晅义刚好也在场,他亲眼目睹我们表演的风采。今日在深宫大院内,此曲重现,难免让他触景伤情了。

    梁帝见我傻愣愣没有回应,便又问了一遍。

    我点点头,转念一想,我是不是露马脚了,于是又很快的摇了摇头。

    “唉,”梁帝一声叹息,转身问小香:“你说,谁在吹曲?”

    小香弄不懂皇帝为何要追究谁在吹曲,也不明白这首曲子的意义何在,跪在地上颤巍巍回:“回皇上,是蓁蓁公主。”

    “怎么可能,一个傻…蓁蓁公主一直神志不清,怎么会吹这样的神曲。”昭媛高傲地扬起下巴,沾沾得意道:“想当初,只有我和姐姐会这首神曲,没有一般功底是吹奏不出的,皇上,你曾听过我和姐姐同台吹奏过此曲,可惜姐姐已经……”她一副悲伤状,掩面假装擦眼泪,然又很快讨好地对梁帝道:“皇上若是喜欢,臣妾可以吹奏给您听,此曲还可以编排舞蹈,在花园中露天演绎更是仙境十足呢。”

    梁帝并没有理会瑶昭媛,命令侍卫:“来人,带公主和彤婕妤回宫梳洗,朕要让她们重返宫殿。”

    侍卫恭恭敬敬对我们施礼道:“请公主和彤婕妤跟在下回宫。”

    这,这转变也来的太快了吧,什么情况,我什么也没有说啊,这就让我回宫了?我瞪大眼睛看着梁帝,撅了撅嘴,眉毛一扬,挽着彤婕妤跟着侍卫走。

    瑶昭媛刚刚的一番话没有引起皇帝的兴趣,现在看见我们要离去,便抖了抖自己的裙摆,准本离去。梁帝道:“你既然来了这里,那么今天你就不要走了,在这里住一夜再离开吧。你不是嫌弃朕的女人和女儿脏吗?来人,看守好瑶昭媛,明日午时再让她回宫。”

    瑶昭媛十分惊讶地望着梁帝,讪讪道:“什么,皇上,您要让臣妾住这里?”

    “朕的女儿住得,朕的女人住得,怎么,你住不得?”

    我回过头看了昭媛一眼,刚刚进门的那副神态消失殆尽,此刻她瘫软在地上嘤嘤哭泣,这会儿已经泪流满面。我觉得好奇,梁帝看起来对昭媛有些恨意,为什么给了她二品的昭媛身份,却没有给同等的宠爱?

    我想回头跟皇帝说“算了,一场误会。”

    可是身边的彤婕妤看出了我的善意,对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多管闲事。

    是啊,我来这大金后宫才第二天,身份还是个不得宠的傻瓜公主,因连着两日吹了一曲,已经引起宫内议论纷纷,今日还引来了皇帝和昭媛。我应该投入当好傻瓜公主,并保持沉默,陌生环境盲目展露自己,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不能再任性妄为了。等了解了情况再找昭媛,还有,我可以去找柔福。

    瑶昭媛,你刚刚打了我们一记耳光,今晚就委屈你一下了。

    想到这里,我便坦然离开,

    侍卫将我们送到一个叫兰若轩的宫殿门外,在门外等候我们的是梁帝的随身大太监,名叫章庆。

    章庆拱手施礼,说是皇帝突然下旨,彤婕妤的宫殿尚未来得及准备,暂时要与我同住一段时间,希望我们不要怪罪内务府。

    我自然不会怪罪,一个人多冷清,有人陪我更好。彤婕妤满脸喜色,因我而能使她脱离冷宫,更是无比喜悦,只要不住冷宫,住哪里都行。

    兰若轩,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院子,在这个庞大的皇宫内,这里算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不过正房有三间,东西各有三间厢房,还有四名宫女和两位太监,跟我之前的冷宫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很多。我很知足,彤婕妤与我一样。

    我们在婢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等两个时辰再见时,彼此都惊呆了。

    我,梁蓁蓁,25岁,单身,身子瘦若,但没有石雨彤瘦弱,起螓首蛾眉,杏眼粉黛,眉清目秀,对着镜子稍微眨几下眼睛似勾魂般的挑逗,那眼波倒是成功的让自己抖了抖。我一身白色裙衫,裙摆绣着粉色的荷花图案,头上插了一支蝴蝶红宝石金钗,我原地转了两个圈子,衣袂飘飘,出尘脱俗,没有傻子的一点呆气。

    石雨彤,18岁,嫁入皇宫两年,身材瘦弱但显得娇小玲珑,一张尖尖的瓜子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脸上施了胭脂水粉,头上简单插了两支鎏金珍珠拆,鬓边插了一朵粉色芍药假花,一身水绿色裙衫,楚腰纤细、身姿曼妙、看起来十分娇艳动人,要不是小香领过来,我都不敢认。然而我近看她的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曾经的刑秉蓉,那脸,那神韵,像极了。

    我和她站在镜子前,前后左右不断地摆弄着,无论身段还是脸型,那看起来就是同一代人,我们欣赏对方片刻,便兴奋地抱在一起,开心的原地转了三圈,我们用嬉笑声庆祝脱离苦海,我们用转圈庆祝重返后宫。

    一阵嬉笑之后,我对雨彤扬眉吐舌道:“你以后就是我的妹妹,你叫我姐姐吧。”

    “什么?我的傻公主,你应该唤我一声娘娘呢,让我唤你姐姐,岂不是我吃亏啦。”

    我噘嘴嬉笑看着她,她嗔怪笑着道:“好吧,反正我已经很满意现在的境况了,要是没有你,我怕是要老死在冷宫,妹妹谢谢姐姐的救命之恩。”

    “这就对了,雨彤妹妹,呵呵”

    说罢,我得意的应了一声,两人又是一阵嬉笑。

    小小的兰若轩传出欢畅清脆的嬉笑声,在这院内久久飘荡环绕,渐渐飘向挂满星星的夜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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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渡两朝介绍:
30岁的袁蓉伊在一次意外中转身成为被宠爱的15岁九王妃刑秉蓉, 协助不受宠的九王最终登上帝位, 因在这个朝代受尽了爱恨情仇, 袁蓉伊最终含恨离去, 她以为自己能回到现代。 却在阴差阳错中袁蓉伊穿越到敌国, 成为一名普通女子, 她重新开展一段励志作为, 在这个朝代她遇到一世真爱, 而她为他献出智慧,谋略扩张国土 而九王知道一切,他悔恨久久......妃渡两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妃渡两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妃渡两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