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末路英雄的想法
袁尚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大寨中陷入了一片死的沉静。
这么直端端的向亲爹陈述自己的大哥是叛徒,这件事,毫无疑问的敏感,敏感到整个帅帐内的诸位文武,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袁尚可以说袁绍的儿子被招降了,那是因为他也是袁绍的亲儿子,袁绍不方便弄死他。
但其他人的命不好,当不上袁绍的儿子,所以他们不行。
袁绍的身体依旧是那么虚弱,他定定的看着袁尚,眼神平淡,仿佛瞧不出其眼中有甚光芒。
少时,便见他跄踉的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袁尚的面前,沉稳的站定,静静的看着他。
那个眼神,没有平日里的暴怒与愤慨,反倒是出奇的平静。
“父、父亲?”袁尚低低的叫唤了一声。
袁绍没有回话,只是扬起手,对准袁尚的半边面颊,重重的一个耳刮子扇了过去。
幸亏袁绍现在身体情况不是很好。
若是在他全盛时期,这一巴掌,足可把袁尚扇死了。
但饶是如此,袁尚还是被袁绍这一巴掌扇的在原地转了个半圈,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混账!你、你……咳咳咳!”袁绍出言怒吼,但因为声音过大,牵动了身体的内息,因而话还没等说完便开始剧烈的咳嗽。
“大将军!”
“主公!”
众人纷纷涌上来搀扶袁绍,却被他捂着嘴一一推开。
袁绍将沾着血的右手悄悄的藏在袖子中,然后虚弱的看着袁尚,悲哀道:“你兄长大难不死,身受重伤而归,你不但不高兴,不去关心你大哥的伤势如何?反倒是一张口就说这个,还说你大哥会背叛我,你到底是不是人?”
“我,我也是为了袁氏着想,父亲,我是为了河北基业……”
袁绍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了痛苦与悲哀,听着很是凄凉。
“你为袁氏着想的好啊,你这一着想,我整个袁氏日后都要陷落敌手!兄弟相残,我算是见识到了。”
说罢,不再看袁尚,而是转身走出帐外,其余的谋士和将领们纷纷随行。
大家都不瞅袁尚,只是将他扔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众人鱼贯而出。
少时,逄纪走到了袁尚身边,低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长叹口气,摇头道:“你啊……什么事都太急了……你当大将军当真看不出这次战事,袁谭失败,是你有意在陷害的吧?”
袁尚的脸骤然之间变白了。
“元图先生?这!这话不可乱说。”
但逄纪没有在跟袁尚继续搭腔,而是迈步走出了帅帐。
……
袁绍站在帅帐口,就是这么静静的矗立等着,等待着他的长子回来。
经过了与麴义的一战,袁绍旧病复发,再加上受伤……虽然打赢了麴义,还重伤了他,但袁绍此刻却显得格外的苍老,站在猎猎风中,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走一样。
他眼下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在等待着他的长子回家。
沮授站在袁绍身后,突然道:“大将军,外面天气凉,您身体不适,何不进帐内等着?”
袁绍苦涩的摇了摇头,道:“算了,就在这等吧,袁某这些年对这个孩子,有些薄啊……这数年,我对显甫过于放纵,屡次冤枉并委屈显思……如今显甫的心性居然变的这般凶狠,显思又差点死了,实乃是我之过也……”
沮授闻言,眼睛略微有点发酸。
“大将军何必如此说呢,为人父者,哪有可能一碗水端平?有些偏颇在所难免。”
袁绍无奈道:“话虽如此,但我这心里还是不舒服……嘿,袁某这个人,一辈子做过不少错事,但却从来不肯认错,如今快要死了,这回想一下,心中着实是有太多的后悔,早知如戏,当初改正便好了。”
沮授一听袁绍说自己要死,不由的一惊:“大将军,这?”
“嘘!”
袁绍低声示意沮授禁声,不让后面的人听到,然后方才道:“则注,你也是懂些医道的,到了这种时候,大可不必特意瞒我,袁某的身体是什么样子,我心中自然知晓的。”
沮授张了张嘴,平日里颇有智谋的他,到了这种时刻,竟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袁绍。
袁绍虽然知道自己的命不长久了,但身为一方枭雄的傲骨尚在,英雄末路的悲凉和身为一方霸主的傲气相比,自然还得是傲骨占据了上风。
“袁某一世称雄,死有何惧?只是我死之后,这冀州的基业当交付给何人?”袁绍把沮授拉在身边,低声向他询问道。
沮授浑身一震,如此敏感的话题,他着实是不想过多参与。
“这个事,大将军可问审配……”
袁绍苦涩一笑,道:“诸人在此事上皆有私心,唯有你和田丰二人公正,如今形势紧迫,还请则注不要藏私,但说无妨,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要知道我时间不多了。”
沮授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咬了咬牙,最终轻轻的说出一句:“废长立幼,取乱之道也。”
袁绍闻言沉默了。
“大将军,您看!那是长公子的人马!”
蒋义渠的声音在后方响起,袁绍顺着他的喊声看过去,却见一队残兵败将,正缓缓的向着己方的方向行进而来。
为首的将领,乃是袁谭的心腹将领汪昭,他一身烂甲,满面苍白,看模样就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少时,待一行人马来到了大寨,汪昭首先下马,对着袁绍做了长长的一揖。
袁绍轻道:“我儿显思何在?”
汪昭引着袁绍来到一辆马车旁边,却见袁谭躺在上面,身上罩着毯,面色极度惨白。
袁绍伸手将袁谭身上的毯子掀开,却看见袁谭下的身体,白布处的鲜血依旧清晰未干,鲜血在布下,有些渗了出来。
虽然伤口用布盖着,但袁绍乃是久经沙场之人,自然能够看得出袁谭这身上的刀伤、箭伤等都比较严重,这也就是袁谭自幼好武艺,且常年军旅,身体壮硕,方能存活至今,若是换成别人,或许早就完了。
袁绍长叹口气,对袁谭道:“显思,是为父的不是,让你受苦了。”
袁谭虽然躺在车上,但心中却是在大骂陶商。
那混蛋下手真黑,自己身上分明一点伤没有,但为了博得袁绍的信任,居然让裴氏兄弟真刀真枪的往自己身上招呼,愣生生的把自己祸害成了这幅模样。
“父亲,孩儿对不起你……孩儿没有守住自己的营寨,给父亲丢人了。”
袁绍轻轻的摇了摇头,叹道:“都是为父的错,与你何干啊……唉,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父实心不忍也。”
就在父子俩对话的时候,袁绍的一众手下和袁尚等人也来到了近前。
却听袁绍继续道:“你受了如此重的伤,留在这大寨无甚益处,不如且回邺城好生调养,待伤好了之后,再做决断。”
一听这话,袁尚顿时傻了。
让他回邺城?
第七百六十七章 兄弟回邺城
袁绍的话令袁尚的心整个都开始跳动了起来。
让袁谭回邺城?这是为什么?
邺城不应该是自己的地盘吗?
“父亲!”袁尚急忙站了出来,对袁绍:“此事,只怕是有些不妥吧?”
袁绍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他,低声道:“哪里有不妥当?”
“那个,那个……”袁尚当着众人的面,犹犹豫豫的,但最终却是一狠心:“父亲,大哥连续消失了好几天,如今突然出现,孩儿觉得这当中定有蹊跷……还是那句话,大哥一向与陶商交好,孩儿怀疑他这几日是在与陶商进行什么勾连!”
袁谭本来还躺在车上哼唧,一听袁尚这话,顿时吓了个一激灵。
这小子怎么猜的这么准呢?
袁谭强自支持着从地上爬起来,喘着粗气,声嘶力竭饱含幽怨的对着袁尚用尽气力高声呼喝了一句。
“你放屁!”
这声音充满了戾气和痛苦,还有无限的悲凉。
袁绍还有场内诸将顿时都吓了一大跳。
却见袁谭喘着粗气,喊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败给金陵军?”
袁尚一听袁谭揭自己的短,心中也吓的直哆嗦,激动的也狂暴的喊出了声:“你才放屁,你打败仗跟我有什么关系!”
袁谭怒气冲冲的回敬道:“说好了两方共同夹击周泰,你他娘的却不出兵,害我一个人被金陵军包夹,损失惨重!你还不承认?”
袁尚气势汹汹的道:“你自己本事不济,与我何干?”
“你还不承认?小贼,因你一己私欲,害死我军多少我英勇将士!无耻小人,我、我打死你!”
说罢,袁谭抬手就要打袁尚,但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太深,动弹不得。
袁尚却是好胳膊好腿,张牙舞爪的向着袁谭扑去。
“你杀我?我还要揍死你呢!”
说罢,袁尚跑到车边,抬手对着袁谭的脑袋瓜就是一记小炮拳。
若是换成原先,袁尚这一记炮拳对于袁谭来说倒是无所谓,但袁谭现在被陶商弄的浑身是伤,一记炮拳打的他直发懵,两眼冒金星。
袁谭诧然的抬头:“你,你真敢打我?”
袁尚不管不顾,对着躺在那的袁谭就是一顿乱锤。
袁谭被打的吱哇乱叫,但他偏偏有伤还还不了手。
“袁尚,你、哎呦!你有种……我看我有伤揍不了你是吧?哎呦……我咬死你!”
紧接着,便见袁谭一下子抱住了袁尚的胳膊,张开大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袁谭你他娘的属狗的啊?我跟你拼了!”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开始进行了一场又动手又动嘴的撕逼大战。
在场的众文武看的不由尴尬万分。
这就是袁绍的儿子?
这就是我们未来要侍奉的人?
这样的人?该怎么评价呢?
呸!杂种!
袁绍满面通红,他双唇哆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步上前,将两人拉开,然后每人给了他们一个大耳刮子。
“别在这给袁某丢人!”
袁尚顶着五指红印,低头不言语了。
袁谭伤势过重,被这一记神掌直接抽的昏死过去。
但这一次,很显然袁绍并没有心疼他。
抽送活该。
他气喘吁吁的让人将袁谭抬进了帐篷,至于袁尚,则是被他暂且关押了起来。
袁绍本人被气的不行,几乎都要背过气去了。
他被手下扶回了帅帐,一回去,就使劲的拍打着帅帐里的桌案,痛心疾首的道:“逆子!都是逆子!这两个小畜生!”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袁绍。
袁绍可以骂他儿子是小畜生,但是这些人很显然不行。
他们骂袁谭袁尚是小畜生……那袁绍算是什么?
少时,袁绍骂够了,随即吩咐众人都出去,说自己要休息,但却独独留下了沮授。
待旁人全都走了之后,袁绍对沮授道:“你明日带着这两个逆子一同返回邺城,这里用不着他们了,他们在这也不过是添乱而已。袁某在这里自己足够对付陶商!”
沮授闻言奇道:“邺城乃是大将军根本,现有审配驻守,无甚大碍,却为何要让两位公子都回去?就算是要派遣,也只需一人而已,何必让两位公子都回去?”
袁绍静静的看着他:“我需要你帮我看清,这两个孩子到底谁更堪大任。”
沮授皱了皱眉。
“在没有袁某坐镇的邺城,你帮我考较两个孩子的本事,帮我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
沮授闻言道:“大将军这里需要我,此事不妨交给审配去办吧。”
袁绍长叹口气:“审配一直倾向显甫,别说是让他考较,没有袁某坐镇,显思可能都会被他害了,你此番回去,切记帮我看住他们,不可让显思被审配谋害。”
沮授见袁绍心意已决,也只能答应,并让袁绍在此多加小心。
……
消息传到陶商处。
“袁绍让袁谭回邺城养伤,这事事在我的意料之中,但他同时让沮授和袁尚一同回去,这件事却是超乎我的想象了。”
诸葛亮似是有点不确定的道:”有审配和沮授两个人在,袁谭还有把握拿下邺城吗?”
陶商寻思了一会道:“仅仅凭他自己,还是很难的,除非他能说动高干!”
诸葛亮道:“既然袁谭去往邺城前途未卜,我军的攻势还是不能放松,需得正面击溃袁绍,做两手准备。”
陶商赞同的点头:“既然如此,我们明日就起兵,前往会和麴义。”
次日,陶商和周泰的兵马便即出发,前往袁绍和麴义对决之处。
通过校事府的打探,陶商知道,现在各路兵马中,甘宁已经把袁熙打残,袁谭和袁尚两路亦是被破,黄忠和徐晃压着淳于琼和高览打……
至于太史慈和文丑,更是打斗的旗鼓相当,听说文丑为了给颜良报仇,这次对阵太史慈几乎使出了洪荒之力,小宇宙超燃。
相比于其他几路兵马,最惨烈的只怕就是麴义这一路了。
麴义上一次战败,受伤确实不轻。
他的腿受了重伤,迎接陶商的时候都是一拐一瘸的,还得靠人搀扶着。
见到了陶商,麴义显得非常不好意思。
“让丞相见笑了……末将有负重托,败给了袁绍,还请丞相治罪。”
陶商摇了摇头:“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麴公还曾重创袁绍,就将功抵过了吧……袁绍本部实力强横,还需陶某亲自对付他。”
说到这,陶商长叹口气,自言自语:“这一次,应该是我跟袁绍的最后一战,这位昔日的恩人,今日的敌人,该做个了结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 枭雄之战
跟麴义会和之后,陶商和其主力军便在麴义的大寨安顿下来。
当天晚上,陶商辗转难眠,思虑了许久。
说实话,虽然与袁绍最终还是要分一个胜负的,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讲,陶商对袁绍还是有一些特殊的感情。
当年进入诸侯联盟,袁绍和曹操就犹如两个老大哥一样,对他有提携和照看之恩,虽然他们也确实存在一定的政治目地,但不得不承认,当年三个人的感情还是非常的要好的。
在某种个人角度上来讲,陶商有些舍不得让袁绍死。
但有些事情,并不是陶商能够决定的。
袁绍的覆灭是必须的,如果他不覆灭,那回过头来,遭到覆灭的就是陶商和整个徐州,包括陶谦,王允,貂蝉,糜贞,陶应,陶宝,袁婉,二桥等等。
为了自己的家人和至亲,陶商必须要打败袁绍。
……
次日,诸葛亮一大早来拜见陶商,却发现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显的分外疲惫。
“老师一宿没睡?”诸葛亮关切的问道。
陶商揉了揉眉心,道:“想起来一些原先的旧事,有点睡不着。”
诸葛亮疑惑道:“老师想起了原先的什么事?”
陶商仰起头,道:“想起了我年轻之时,跟袁绍在一起的时光,那个时候,身上没有这些担子,何其快哉。”
诸葛亮“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不是……弟子听老师适才言下之意,好像跟袁绍犹如光腚娃娃一样……可事实是,袁绍比您大了好多,是吧?”
陶商教育孔明:“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做忘年之交。”
诸葛亮恍然道:“那我跟老师,算不算忘年交?”
陶商很想抽孔明。
虽然被叫做老师,但陶商只比他大七岁而已,狗屁忘年!
看见陶商的眼神不善,诸葛亮急忙改变话题,道:“老师,您的忘年交,派人给你送战书来了。”
陶商扬起了眉毛。
自己刚到,袁绍就送来战书……够急的呀。
只见诸葛亮双手呈递上了一份简牍。
陶商打开之后……确实是袁绍的字体。
但见上面写着“陶商吾侄……得见君颜……吾心甚慰……会猎冀州……云云。”
陶商将简牍撂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心情。
他沉淀了一会,方才询问道:“黄忠,徐晃,太史慈那三路兵马怎么样了?”
诸葛亮据实回道:“根据最近的情报,他们三路的情况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都是在跟对手僵持着,其中太史慈将军那边还稍处于一些劣势……唉,文丑为颜良报仇心切,令三军挂孝上阵,哀兵实力强横,极不易与,子义将军现在可能是赞避锋芒。”
陶商闻言恍然=:“看起来,要打破僵局,要么从我们这边入手,要么从在邺城的袁谭入手,指望他们三路暂时是不行的……这样,你且帮我先应了袁绍的邀战,来日战场上,我会本初兄一会。”
诸葛亮看了看陶商递给他的信,疑惑道:“袁绍称老师为侄,老师称袁绍为兄,你们这辈分到底是怎么算的?”
陶商笑道:“当年我实力不及他的时候,自然是以后辈自居,如今我比他强了,平白掉了一辈未免太吃亏,我寻思了一下,还是平辈论交比较符合实际……说不定将来,我还可以收他做个小弟什么的。”
诸葛亮着实想象不出袁绍那样一个人,会叫陶商大哥的画面。
老师他……太过能幻想了。
应了袁绍的邀战之后,陶商当天晚上命令三军养精蓄锐,准备第二日对阵袁绍。
他决定在阵前,最后跟袁绍进行一次道别。
但事实上,陶商把临近死亡边缘的袁绍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
生命进入倒计时的袁绍,其潜力可谓是超乎寻常的大。
邀战前的头一天夜晚,陶商依旧是有些失眠,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隐隐的,帐篷外面似乎传来了喊杀之声,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陶商猛然翻身起来,疑惑的看向帐外,喊道:“出什么事了?”
少时,却见裴钱从帐外奔了进来,道:“丞相,大事不好了!袁绍军大举劫营来了!”
“劫营?”陶商喃喃的念叨了一句,脸上露出了苦笑之色:“这不是我惯用的伎俩吗?袁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面皮!居然连我用过的招式也拿过来用。”
“估计是狗急跳墙了。”
陶商站起身,拿过铠甲和佩剑,一边领着裴钱往外走,一边道:“袁绍军来了多少人马?”
“不少!四面八方的,满地都是,看来是下足了血本。”
陶商摇头叹气道:“下回用词准确一点,什么叫‘满地都是’?来的都是蚂蚁还是蟑螂?你可不可以用‘遍地都是’。”
裴钱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满地和遍地,有什么不一样吗?
少时,陶商引领着裴氏兄弟和保护他的虎卫军来到了前寨,却见袁军已经突破了陶军的前寨,四面八方到处都是袁军的士卒,他们早有准备,正在奋力强攻。
营寨中的很多地方已经起了火,因此根本就不需要打火把照明。
四处一片亮光犹如白昼,双方在营寨的空地奋勇厮杀。
陶商环顾了一下战场的形势,登上校场的擂台,竖起自己的大纛旗,喝令擂鼓,亲自坐镇,鼓舞三军士气。
不得不承认,麴义确实是难得的将才,这座由他督导建立的大寨,内外相连,四通八达,可以让后寨的士卒在第一时间内冲到前寨救援!而前寨包括鹿角在内的阻拦屏障都设置的相当到位,因此金陵军在遭到攻击的时候,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己方的损失,扼守对方的进攻位置。
在校场四周,麴义还设立了许多的木塔,用强弓兵在上面进行远程防守,而盾兵和连弩兵在下方的搭配阵型防御,也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阻拦住袁绍进攻的脚步。
麴义身上带伤,但还是亲自出来指挥,稳定局势,并派遣各部坚守岗位,不能让袁绍军深入。
周泰则是亲临前阵,现场厮杀,并指挥各部,安定军心。
但袁军今夜的攻势确实极猛。
袁绍今日亲自督战,他身穿战甲红袍,将自己打扮的极为英武。
或许在袁绍的心中,他是觉得自己上战场的机会不多了,因而如此。
他想把自己最英武的一面,在留在这个尘世间也说不定。
多少年后,他还希望世人能够记得他袁绍。
看着金陵军在受到自己的进攻,而在最短时间内做出的有限防御布置,袁绍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他转头对身后的荀谌,郭图,逄纪等人道:“同样是生儿子,陶谦老儿却这般有福,生出这等难缠的混小子,袁某乘夜偷袭,他居然还能如此稳健的防备我的兵士,着实厉害!反观我那俩儿子……唉!”
郭图对袁绍道:“陶商纵然再厉害,但也不过是大将军的后辈,想当年,诸侯讨董之时,他不过是大将军帐下一将而已……哦,他连将也算不上。”
对于郭图这种吹捧,袁绍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只是借着火光,遥望着远处镇定自若的陶商,似乎还是沉侵在自己的回想中。
突然间,却见袁绍脸色一红,接着便低下头,用手捂着嘴使劲的咳嗽。
“咳咳咳!”
当他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的手掌中,布满了鲜红的血迹。
袁绍将手掌握住,抬起头,遥望着远处的陶商,喃喃道:“没有时间了……立刻传令蒋义渠和牵招,从侧面进攻,快!无论如何一定要攻克陶商的大寨。”
……
袁绍的命令没有下达多久,便有校事来向陶商禀报,说是袁军又派出两路兵马,强攻己方大寨的左右两翼,糜芳和曹豹两位将军请求中军火速支援。
陶商一直在观察着敌方的调兵布置,他沉稳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跟着袁绍的节奏走,我要打自己的八拍节奏,派人回告曹豹和糜芳,让他们再坚持一会,我这面自然会有办法,替他们解围……袁本初,既然你想玩大的,我就陪你玩一把。”
第七百六十九章 偷袭中的变故
陶商在让校事给曹豹和糜芳带回去消息之后,便派人招呼过阿飞和黄叙两个人过来,给他们下达任务。
“袁绍为了快速的攻克我方大寨,已经派出了蒋义渠和牵招两路兵马进攻我军的左右两寨,按道理来说,我理应派遣你们两个领兵去支援他们,但我思来想去,就这么跟着袁绍的屁股走,并不是我的性格,我现在应该做的,是反客为主,取下袁绍,以解此危。”
阿飞和黄叙彼此互相望了望,然后道:“丞相是打算让我们取袁绍的首级……擒贼先擒王?”
陶商点了点头,道:“正是此理,眼下我身边的诸位将领,唯有你二人合作能够做到。”
“我二人?”阿飞犹豫了一下,道:“不瞒丞相,我二人虽然也是勇武过人,英武不凡,放眼天下少有敌手的豪杰,但袁绍毕竟是敌方的三军主将,想要拿下他,只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陶商静静的瞪视了阿飞许久之后,方才开口道:“你说话可真是谦虚……过来看!”
陶商找过过两人,遥遥的指着袁绍的所在,道:“我适才一边整备三军,一边观察了许久……你们可曾看见,那就是袁绍所在的地方,他这一次和往常不同,为了鼓舞三军士气,亲临前阵,可谓是将自己亲手置于险境,所以,只要你们组织骑兵,先冲破他的前阵,然后迅速杀入他的护卫军,就算是杀不死他,但逼迫其惊慌后撤,想来应该不是难事。”
说到这,陶商顿了一顿,道:“只要袁绍一后撤,那便是我迅速指挥三军反击的最佳时机,到时候袁绍今夜的计谋,便算是完了。”
阿飞疑惑的道:“听丞相这话中之意,袁绍原先,似乎是从来没这么弄过险?”
陶商点头道:“在我的印象里,应该是没有的。”
“那他为何现在如此?如此做有何深意?”
陶商摇了摇头,道:“袁绍在想什么,我现在也猜度不出,想来他似乎是在着急什么事……罢了,且先不管那些,你二人率领骑兵快去,再过一会,万一袁绍做出什么布局,就当真不好办了。”
“诺!”
阿飞和黄叙搭档,率领一众骑兵,向着袁绍的所在匆匆而去。
陶商命裴光抽调一支铁浮屠,在最前方开道,替他们冲开袁军的前哨。
那些正在强攻金陵军大寨的袁军士卒,正谨慎防备着对方的弓弩,突然遭到遭到铁浮屠的进攻,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立时便被冲散。
而铁浮屠的冲击力虽然强大,但却没有持久性,在打开了最前面的战阵之后,便不再具有续航的能力,只能将接力棒交给后方的盟友。
而阿飞和黄叙则乘着这个机会,率领轻骑兵直奔着袁绍冲杀过去。
此番袁绍为了快速破敌,亲临前阵。
虽然他身边有护卫军保护,但却并未想到,陶商会以自己为目标,派人来攻击自己。
但他毕竟是算错了。
阿飞和黄叙率领的三百轻骑,很快就冲破了敌阵,向着袁绍的所在快速移动。
“有敌袭!”
一道道人影从前面的军队中冲出来,引起了袁绍麾下将士们的注意力。
“何方贼子敢来袭击,活的不耐烦了吗!”
袁绍麾下的战将焦触怒吼一声,率兵迎接上去。
阿飞和黄叙的速度不停,少时便率众冲到了焦触的面前。
噌!
一枪一刀如同电光火石间递到了焦触的面前。
一股寒芒将焦触罩住,他从来么有见过这么快的枪和刀,这两柄武器平平常常但是就胜在一个快上。
焦触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他第一反应是想要转身逃跑,但很可惜,在阿飞和黄叙的刀枪之下,他已经注定没有了后悔的机会。
阿飞一枪直接扎入了焦触的胸膛,而黄叙则是一刀砍在了焦触的脖颈上。
焦触倒霉到家,被一个人杀不够……还得被两人杀。
黄叙和阿飞彼此诧异的对望了一眼。
二人一个拔枪,一个甩刀,将焦触的尸体摔落到了一边。
阿飞犹豫道:“这算你杀的,还是算我杀的?”
黄叙哼了一哼,道:“且先别说这些,赶紧对付袁绍要紧!”
阿飞闻言恍然,二人随即打马再次向前冲去。
焦触也是袁军重镇,如今被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所杀,场内顿时掀起了一阵慌乱。
“焦将军被杀了!”
“焦将军死了!”
袁绍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个情形,如今见己方大乱,顿时慌了。
“快,快让人拦住他们……”
袁绍的吩咐下达后,便见两旁的袁军士兵纷纷向中间移动,用厚厚的人墙将黄叙阿飞与袁绍阻隔开来,不让它们越雷池一步。
阿飞纵然再英雄无敌,但见了这个情形,亦是不由得脑袋发麻。
“兄弟,这么多人,咱们怎么杀也杀不过去啊!”
黄叙一刀砍翻两名士卒,遥望着远处金甲护身的袁绍,低声道:“我且试试……”
说罢,便见黄叙从马侧拿起两石硬弓,弯弓搭箭,不等旁人做出反应,“嗖”的一箭就冲着袁绍射了过去。
饶是距离较远,饶是放箭的速度过快……但黄叙的箭术乃是出自黄忠所传授,岂是等闲?
但毕竟还是太仓促了些。
那一箭射在了袁绍的金盔上,箭力大的直将袁绍的头盔直接从头上带起,然后掉落在了地上。
在场众人,当时就傻了。
袁绍身体本就虚弱,如今在战场上,完全是靠着一股坚强的意志强撑。但病人毕竟是病人,受不得什么惊吓。
一箭下去,袁绍头盔掉落,浑身冷汗直流,却见他空荡荡看着前方,接着两眼一翻白,竟然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大将军!”
“主公!”
众人一起惊呼,然后扑向了袁绍,急忙将他从跌落的战马上救起。
袁绍闭着眼睛,已经完全进入了昏厥状态。
荀谌转头呼唤袁将马延道:“此处已是不宜久留了!火速鸣金,让三军将士尽撤!快!”
马延犹豫道:“岂可因大将军一人而耽误大事?”
“放屁!”荀谌也是文化人,多少年也难得出口骂个“屁”字,但今日他却是顾不得了。
“陶贼何等奸诈?没有大将军坐镇居中调停,万一有个变故,当以何人将令为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枉为冀州大将……还不快下令撤兵!”
“诺……”
第七百七十章 谋划邺城
袁绍被黄叙一箭射掉了头盔,惊吓过度,再加上他现在身体虚弱,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主将在战场上出现了这种突发性的变故,接下来的计划自然不能再继续实施,若是由袁绍麾下的将领们各自为政的继续跟金陵城交战,打的赢倒是好,若是打不赢,这个责任谁能来负?
而且没有袁绍居中统一指挥,各部应以谁的号令为先?
在事先没有设定好这些事情环节的情况下,谁也不敢擅自站出来主持大局。
袁军内部的杂乱与纷争太多了。
没有人有足够的威望能够压制住其他的人。
就这样,袁军的各部战将分别指挥各自的兵马,一边谨慎的抵挡金陵军的反攻,一边转换阵型,向着后方慢慢的撤去。
夜袭金陵军大寨的计划,就在这种情况下宣高破产。
陶商没有派人追击,他对裴钱下令,让各部虚张声势,不可追赶过甚,只需确定袁绍的兵马撤走之后,便立刻返回本寨,以免出现什么变故。
等待这场战事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但疲惫了一宿的金陵军却还是不能够休息,大家还有收拾残局,打理营寨,处理尸体等等后续事务。
陶商坐在校场高台的台阶上,四下观察着。
他一边看一边杵着下巴,仔细的思考着。
少时,黄叙和阿飞一同走了过来。
“见过丞相。”
陶商被他们俩人的话打断了思路,他抬起头,来回看了下他们两人,笑道:“这一次多亏了你们,若不是你们及时战退了袁绍,损失可就远远不止是这些了。”
黄叙四下看了一圈营寨内的情形,感叹道:“想不到袁绍居然会出此奇策,我军最近的几仗未免都是有些太顺了,因而有些小瞧了河北群英,此事今后当需谨慎。”
陶商站起身,摇头道:“不对,若是换成原先的袁绍,纵然是能想到这种计策,但也绝对不会轻易使用,袁绍有袁绍的傲骨,他是个要面皮的人,虽然他也喜好搞些下作的阴谋诡计,但都是私下中事……一般摆在台面上的丢人事,他不太愿意做。”
阿飞一吸鼻子,奇道:“丞相未免也太夸赞袁绍了,我看袁本初名为诸侯盟主,实则名不副实,被黄叙一箭射中了头盔就昏过去了,这等人物也好意思统御四州,自诩为天下第一诸侯?简直可笑!”
听了阿飞的叙述,陶商不由有些好奇。
他认识袁绍也好多年了,按道理来说,袁绍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就算是情况紧急,被黄叙的一箭射中其头盔太过惊险,但按道理来说袁绍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啊。
他也算是久经沙场多年了,什么情况没见过?
居然还昏死过去了?
陶商低头思虑良久,缓缓道:“该不会是高血压吧?不应该啊……他平时得吃肉得吃的多欢啊?”
阿飞和黄叙一脸懵逼。
陶商又想了一会,突然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站起身,转头问裴钱道:“麴义呢?”
裴钱拱手道:“正在大寨的西面,安排火化尸体。”
陶商站起身,在裴钱的带领下前往。
每场战事终结之后,打扫战场、清理阵亡的将士乃是必备的工作。
尸体若是处理的不及时,会散播疾病,最严重的乃至引发瘟疫,影响活人,因此必须重视。
而焚烧可以说是最直接同时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麴义亲自主持这件事,可以看出这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一件大事。
陶商见到麴义的时候,他正监督指挥尸体的摆放。
他的腿依旧是一拐一瘸的,伤势未曾痊愈。
“麴将军昨夜辛苦了,多亏将军昨夜在前寨居中指挥,主持大局,才致使前寨没有被攻破,以至于有了后来的结果。”
麴义见陶商到了,急忙拱手见礼,道:“丞相过赞了,还是多亏丞相帐下的两名小将军勇武过人,方至使袁绍败退。”
麴义的脾气的傲骨比起原先似乎收敛了不少,这一点令陶商很是欣慰。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都是一件好事。
“麴将军,当初你射中袁绍那一箭,听说上面抹了药,可有此事?”
麴义尴尬的咧咧嘴。
毕竟不是什么光明的手段,让陶商这么直接的问出来,麴义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的确如此。”
“那药可致命吗?”
麴义摇了摇头,道:“致命倒是不至于,但肯定是有些毒性,若是碰上身体羸弱之人,或许真能要了性命也说不定……”
说到这的时候,麴义似乎反应过什么来。
“丞相是觉得?”
陶商摸着鼻子犹豫道:“我总觉得袁绍近期的表现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有什么事令他很着急,会不会是……”
麴义认真的思考了一会,道:“袁绍年纪大了,人越老,这心眼便越不宽,心胸越狭窄……再加上他一身傲骨,自打官渡之战,屡经失败,只怕也是心力交瘁了……或许,当真如丞相猜度那样的,也不无可能。”
陶商和麴义正唏嘘之间,却见诸葛亮匆匆跑了来,道:“老师,仲达和子龙将军那面来信了。”
陶商转过身,诸葛亮为他递上了一封司马懿写来的奏报
陶商打开看信,却是司马懿向他汇报:南匈奴和乌桓鏖战鲜卑轲比能,双方消耗非常之大,司马懿和赵云指挥金陵白马军从旁协助,最终轲比能大败身殒,鲜卑诸族投降,北方的危机基本平定。
而经此一战,北方诸族的战力大损,暂时失去了对汉朝构成威胁的能力,司马懿请谏让田豫和鲜于辅代表朝廷,在此管制诸族,限制其发展,并逐渐收纳其众开垦边疆,用以充实汉朝人口。
陶商看完之后,心中很是欣慰。
同时,他想到了一条计策。
“孔明,你即刻派人前往北方,让司马懿和赵云从青州境南下,绕开主战场,顺漳河处去往邺城!我这边派人联系袁谭……若是袁绍现在的身体状况当真不好的话,想来邺城那边,似乎是可以图谋的……袁大公子目下倒是成了咱们最重要的棋子了。”
诸葛亮何等聪慧,立时间便明白了陶商的意图,随即去处置此事。
而整个金陵军的战略,也顺势改为由主力军在前线牵制袁绍,但实际却暗中支援邺城的袁谭,让他在邺城发难。
第七百七十一章 孤注一掷的袁谭
袁谭回到了邺城之后,一直在静静的休养。
当初从陶商大寨返回袁绍身边的时候,为了不让袁绍起疑心,袁谭舍出身躯,任凭陶商派人绑在那杀剐,好一番磋磨之后,袁谭方才气喘吁吁的回到了袁绍的身边。
事实是,袁谭这种豁出命来卖肉的行为是很对的,袁绍果然没有对他起疑心,虽然这当中有一段他和袁尚互相撕逼的小插曲令袁绍非常的不快,但他最终还是平安无事的返回了邺城。
可这并不代表袁谭的噩梦就结束了。
相反的,这是袁谭内心煎熬的开始。
一开始,袁谭因为袁尚的背叛,头晕脑热之下投降在了陶商的帐下。
但袁绍毕竟是他亲爹,与他有三十多载的父子情,如今回到邺城,冷静下来想想,袁谭觉得此事忒也不值。
到底该不该反自己的亲爹,一向是自私自利,朝秦暮楚的袁谭又开始犹豫了。
“长公子,喝药了。”袁谭的一名侍女将袁谭的养伤药送了来。
袁谭拿起碗,喝了一口,然后撇了撇嘴,道:“今日的药如何这般苦?”
“回长公子,这是医官替您开的新方,说是有助于您的伤势,此方效果好过前几日您服用的那一方,还请公子用药。”
袁谭听了这话并没有起疑,随即捏着自己的鼻子,‘’咕咚咕咚‘’的将那药全喝了下去。
这一喝倒是没什么事,但当天晚上,袁谭的身体就出了情况。
他连拉带吐,浑身难受,恶心的不行,几乎是折腾了整整一宿。
袁谭本来身上就有伤,如今再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几乎都爬不起床来。
第二日,袁谭照常吃药,结果又是这么折腾了一宿。
第三日,依旧是如此。
换成第一日,袁谭还觉得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亦或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但连续三日下来,袁谭感觉出来是哪不对劲了。
是那副新换的药导致他如此虚弱。
袁谭召来手下,让他们去把给自己开方的那个医官寻来。
医官到了之后,袁谭拿这事问他,那医官当时就跪倒在地,高呼冤枉。
对于袁谭来说,冤枉不冤枉这事好判断!
他当时便让一众手下将这医官一顿好打,只把他打的满地找牙,差点丧了性命。
但任凭袁谭的手下如何毒打,医官就是咬紧牙关不松口,说是袁谭冤枉了他。
袁谭见医官死不松口,以为是揍的力度不够大,于是下令让众侍卫放开手脚,往死了揍。
拳脚揍不明白,用棒子揍。
而就在这个时候,赶上高干过来看望他。
一见袁谭往死里拾掇那医官,高干不明所以,随即问道:“显思,为何如此?此乃何人,如何这般惩治于他?”
袁谭随即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跟高干说了一遍。
高干沉吟片刻,道:“此事或许当真与他无干,你可将他开出的方子给我,我找人辩证一下,若是无误,需寻找抓药之人,或可探明个中详实。”
袁谭这才恍然大悟!
他随即派人将药方给了高干,高干亦是不耽搁,派人出去寻人辩证此方。
不多长时间,拿着药方出去咨询的人回来告诉他,药方没有毛病。
袁谭随即派人去寻替这医官抓药的人,但得出的结果,竟然是此人早在三日前,便已经消失无踪了。
袁谭和高干意识到了当中的诡异,又派人询问那医官平日里派人去何处抓药,然后又遣人去那抓药处,发现药铺已经关门,药铺老板亦是不知所踪。
这一下子,事情大条了!
袁谭和高干心中都明白了,这件事确实与这医官无关,而是幕后有黑手想要弄死袁谭。
……
“一定是袁尚或是审配干的!”袁谭满面虚弱,把药碗扔在了地上,咬牙切齿道:“袁尚小贼方才坑害了我一次,如今刚回邺城,这屁股还没等坐热居然又来?下慢毒害我,得亏袁某反应的及时,若是让他得逞,袁某死的岂不冤枉?”
高干听了袁谭叙述前事,再加上如今亲眼所见,心中也是凉了半截。
他摇头叹息道:“想不到显甫的心性居然如此歹毒,同父的兄弟,他居然算计你至此地步,这用药之计,怕是回邺城之后,审配着手操办的……目下大将军尚在,他们就敢如此放肆大胆,若是大将军没了,由袁显甫继承大位,显思你焉有命在?”
袁谭沉吟许久之后,双拳紧握,最终下定了决心。
“元才,你我是不是好兄弟?”
“那是自然。”
“那我现在求你救我的性命,你救是不救?”
高干呵呵一笑,道:“当年官渡之战,我的性命就是你救下来的,没有你袁显思,我早就死了,何来今日?你要我救你,我自然是要救的。”
说到这,高干顿了一下,道:“问题是我该怎么救你?”
袁谭咬紧牙关,定定的看着高干,道:“杀袁尚!”
高干听了这话,身体一软差点没瘫软在地上。
“元才,你这是为何?”
高干直勾勾的看了他半晌,然后四下看看,却是袁谭适才已经让下人们都下去了,这才略微安下心来。
“你疯了!这话你也说得出口?还问我怎么了?我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若非我胆大,不被你吓死才怪!”
袁谭淡淡的道:“这有什么?袁尚还要谋害我呢?我返过去杀他,又能怎地?”
“此事若是让舅舅知晓……”
“让我父亲知晓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杀了我不成?袁尚屡次害我,父亲不也没把他怎么样么?”
“那是你没有死啊!”高干焦急的道:“可若是显甫当真死了,大将军岂能饶过你我,毕竟显甫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袁尚不死,日后他若是继承父亲之位,我必死矣,我若死了,与我同在并州相处的你,你觉得以袁尚的狠辣心性,他会放过你吗?”
高干一听这话,顿时傻了。
袁谭定定的看着他:“父亲在前线受了伤,看样子怕是时日无多了,邺城是袁尚和审配的天下,一但决定了他成了父亲的继位者,那些冀州士族或是官员,都会清一色的倒向袁尚,那时候你我便彻底完了!若是在并州还好,可眼下你我都在邺城,若不乘着这个当口用你手中的并州兵马拿下城池,日后咱们都不得善终,尽皆死于此地!”
高干做事一向谨慎,但如今事关自己的性命前程,他自然不会再采取保守态度。
当然,他也不会孤注一掷的拼了命的帮袁谭,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最终,高干还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显思,我是舅舅亲任的并州刺史,我不可能帮你做这样的事……况且显甫也是我的兄弟,你让我助你杀他,断不可行!”
袁谭闻言,眼睛一眯,心中居然泛起了对高干的杀机。
却听高干继续道:“你也曾在并州军营中待过,熟悉并州军制……你若是将我囚禁,从我身上拿走虎符,私自调动并州人马,我却也是没办法的……”
袁谭一听这话,顿时恍然大悟,心中也对高干起了敬佩之情。
说起奸诈,诡诈艰险,善于保身……袁家人看来都不及高干来的厉害。
第七百七十二章 汹涌暗流
当天晚上,前来观看袁谭的高干便没有回去,他被袁谭暗中“扣下”,并拿走了用以指挥并州军的兵符。
接下来的几日,袁谭表面上依旧是在休养,但实则暗地里,却是在派人前往并州军与并州军营的高阶将官磋商大事。
袁谭曾在并州待过一段日子,和并州的高阶将领们非常熟稔,众人都知道袁谭和高干的交情莫逆,如今高干将兵符交给了袁谭,令他暂时代为掌兵,却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执掌一军,仅凭一个虎符就让一营将士都服从于你,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将士们都不傻,你拿个虎符过来就想呼风唤雨,那也是不现实的事情。
并州军的两名高阶将官,乔装打扮,暗中潜伏往袁谭在邺城的府邸,悄悄的会见了高干。
见过高干的面,并从侧面知道了当家人的态度之后,并州的将领们再无疑虑,随即按照袁谭的指挥和布置准备起事。
当然,不会是所有的将领都同意的,但毕竟是少数,那些不服从的将领便被悄悄的控制了起来,在并州军内部消化了。
邺城即将陷入一片腥风血雨。
袁谭那边忙活着造反,袁尚这边也没闲着。
他找到了审配,跟他商议关于袁谭的事,并把他们兄弟回到邺城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向审配做了一番陈述。
审配听完之后,半晌默然无语。
“正南先生,如今袁谭被父亲送来邺城,这摆明了就是父亲对我不满,有意扶持于他,先生,这件事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审配依旧是没有回答。
“先生,您怎么不说话啊?”袁尚显得非常焦急,催促道。
审配这才转过头,严厉的瞪视着袁尚,道:“三公子,你当初设计谋害大公子之时,所想甚来?”
“这……我没想什么啊?”袁尚被审配的表情弄的有些害怕,说话支支吾吾的。
审配站起身,浑身颤抖,显然是有些发怒:“大敌当前,各营皆处于劣势,你在这种时候心怀私念,违约不与袁谭夹击周泰,导致两营大败,你可知道大将军原先纵然对你有千般喜爱,仅此一举便可皆化为虚无,你以为你很聪明,实则是蠢猪之举!”
袁尚被审配一顿狂喷,弄的满面羞红。
这也就是他现在有事指望着审配,若是换成他平日的暴脾气,审配敢这么喷他,他一脚踹死他。
但事到如今,他唯有忍气吞声了。
“正南先生,尚知道是自己做错了,还请正南先生替我补救。”
审配这一次也是被袁尚气的不轻,不论是于公于私,袁尚这样的举动都是太过。
害袁谭没有错,但你他娘的是不是也得分分场合?
陶商本来就够难对付的了,你还搞内斗折损自身实力?
袁绍也不傻,他对你没有想法才怪了!
审配沉吟了半晌,道:“事到如今,你不可再对袁谭出手,至少在大将军打退陶商之前,不可再对袁谭动手。”
袁尚今天来找审配,主要目地是要跟他商量怎么弄死袁谭。
可问题是,审配一开口居然就替袁谭说话!
这袁尚可不乐意了。
审配可以骂他是猪,但不能不对袁谭动手。
他急忙道:“正南先生,袁谭已经来了邺城,他现在是在养伤,故而没什么举动,但这个人我实在是太了解他了!顶不是个玩意!只要等他缓过劲来,他就一定会在邺城四处结交士族,扩充实力,咱们若是不对他动手,届时只怕就完了。”
审配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他看着情绪焦躁的袁尚,眼眸中略微露出了一些悲哀。
“三公子啊……唉,您能否将目光放的远一些啊!如今大敌当先,你还弄这些私斗之事……你的担心纯属多余,有审某在此,哪个士族敢和袁谭勾连?大将军的心意,你还是不懂啊……有些事情,你为何要那么着急呢?”
袁尚闻言很不服气道:“正南先生,您不知道,我父亲的身体状况……”
审配直接打断他道:“大将军的身体状况,我比三公子要清楚的多。正因为大将军身体不好,你才更不应该有任何的僭越动作。”
袁尚完全懵了:“那是为何?”
审配叹道:“大将军乃是英明之人,他特意在这个节骨眼将你们二人都放在邺城,为的是方便观察你们,以便选出最合适的继承者,你若是在这个时候再不懂事,那你就等着看袁谭成为河北之主吧!”
这话说完,袁尚顿时懵了。
“正南先生……你如何得知?”
审配冷冷道:“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得知,自己想便能想明白,如今前线吃紧,大将军还特意把沮授送回邺城,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用他这个中间人观察你们,他一定会随时给大将军传递去关于你们二人的情报,这是大将军对你们兄弟最后的考验。”
袁尚显得很是紧张:“那要不,我去给沮授先生送些厚礼,表示一下?”
审配冷哼了一声道:“沮授那个人,跟田丰一样,不吃这一套,公子不用浪费心机,只管好好做你分内的事,让沮授高看于你比什么都强。”
袁尚犹豫道:“如何让沮授高看于我?”
审配道:“你主动向袁谭致歉赔罪,便可让他高看于你!”
“什么?让我向袁谭赔罪!不可能!”袁尚怒吼一声,差点没把面前的桌案掀了。
但面对审配冰冷的眼神,他最终还是缩了缩脖,转口道:“我现在就是去找袁谭,他也未必肯见我啊。”
审配笑道:“这事好办,五日后便是我的生辰,届时我会邀请邺城的同僚,并沮授和袁谭在内到府内饮宴,三公子到时候便当着邺城文武们的面当面向袁谭致歉,争得先机,届时不但邺城文武会夸赞公子礼贤下士,沮授也必将会对公子重新审度,而袁谭在公子的致歉下,妥协便是示弱,不妥协便会展露其胸襟不宽,沮授也不会向大将军说他的好话,届时,左右为难的就是他自己一人了。”
袁尚被沮授的计谋弄的目瞪口呆……此人适才教育自己的时候,满嘴的义正言辞,可事到临头,袁尚觉得他比自己还要坏,还要可恶,还要不是人。
但是人家的计谋却是不着痕迹,不会留下把柄给旁人,而且在不损害己方实力的情况下,就把对方阴了。
这点跟那个姓陶的挺像的。
着实是厉害啊!
第七百七十三章 血色寿辰
审配寿辰的当日,整个府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身为袁绍亲点的邺城当家人,审配寿辰之日,前来相贺的自然都是在城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沮授平日里虽然跟审配没什么交情,但对于这种场合不能不应,自然还是来了。
袁谭也收到了审配的邀请。
审配属于袁尚一系的人,若是换做平时,审配邀请袁谭参加他的寿诞,袁谭一定是相当的难受,既不能不去,又不愿意去。
但是这一次,审配的举动却是正中袁谭的下怀,因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反叛。
且就在收到审配邀请的前一日,袁谭收到了司马懿的来信。
他和赵云率领着一支实力强劲的金陵白马军,已经来到了邺城的附近,充当袁谭的外援。
而袁谭发难的时间,便是定在了审配的寿诞当晚。
审配的侄子审荣,站在府邸的门前,向着众来宾拱手示意,并请他们进门。
“大公子!”
遥遥望见了袁谭,审荣似乎有些诧异:“叔父寿辰,大公子能够莅临,审府不胜荣幸。”
袁谭浅笑道:“审公乃是我袁氏重镇,他的寿诞,袁某岂能不来?”
说罢,回头让汪昭递上了他的礼单。
审荣并没有细瞅,而只是将礼单放在身后侍从的手中,然后抬手示意道:“大公子,请!”
袁谭在审荣的示意下进了审府,进了厅堂中,却见当中已经是高朋满座。
袁谭环视了在场众人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袁尚的身上。
两人目光相交,几乎都要崩出火花。
“大公子!如何来的这般晚了?”审配笑呵呵的站起身,迎接袁谭。
袁谭回礼道:“袁某伤势未愈,因服药需按时辰,耽搁了些时辰,还请正南公见谅。”
“大公子说的哪里话!快请坐!”
袁谭随即入席。
少时,审府的人端上了各种食鼎佳肴和上好的琼浆,厅堂之内高朋满座,杯盏交错处处洋溢着一片喜庆气氛。
其后,审配又命其子,其侄儿代表他向每一个桌案向前来贺喜的贵宾敬酒。
袁谭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微合双目,面带微笑的和众人喝酒,但内心却远不似他神情所表现地那般轻松。
毕竟,他的心里藏着事呢。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袁尚站起身来,端着酒盏遥遥冲袁谭道:“大哥!”
袁谭正神思不属之间,突然听见袁尚的喊声,顿时一愣。
却见袁尚对他道:“大哥,小弟前番在阵前,曾与你有些误会,致使父亲震怒,袁氏蒙羞,回邺城后细细思来,当真是愧颜无地,今日乘着正南公寿辰,小弟向大哥赔罪了!在场诸公作证,小弟诚心悔过,还请兄长看在兄弟的情分上,原谅小弟这一次!”
场内众人听了袁尚的话,都不由的各个点头,暗赞袁尚不愧是袁绍最喜欢的儿子,果然是个识大局的。
审配捋着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唯有沮授淡淡的扫了审配一样,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似是有些不屑。
现在就看袁谭怎样表现了。
袁谭不动声色,只是举起酒盏,遥遥的冲他一比划,道:“知道了。”
说罢,便不再吱声。
袁谭这种表现,可是把在场众人都给整懵了。
这就完了?
这也能太简单,太随便了吧?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门厅外,一名侍卫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高声道:“正南公,大事不好了,邺城的北门,有金陵骑兵众在城外叫阵!”
这一句话说完,厅堂内顿时乱成一团。
邺城内,勇猛善战的将军大部分都随袁绍出征,而如今留下的,大部分都是治理州事的文官,即使有个别武将留下相助审配守护城池,也都是不中用的货。
因此,一听有金陵军攻城,顿时便造成了眼下的混乱局面。
“安静!都安静!”
审配毕竟是一州之主,他站起身来,冲着那些官员们呼喝道:“都不要慌张!大将军在前线与陶商对峙,金陵军大军都被大将军钳制着,来邺城的必定都是偏师,不足为虑……诸公都安静!”
诸人这才略显安静,但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门外又进来一个侍卫。
“正南公,大事不好了!邺城的西城,并州军在城内的屯营起火了!三千并州军,两千人前往城南,一千人正奔着这里而来,不知意欲何为?”
审配的脸一下子就黄了。
高干的并州军,大部分在城外,三千人在城内协助驻防。
虽然只有三千人,但并州士卒的战力极为彪悍,这三千人在城内若是背反,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然起身,吼道:“高干何在?高干呢!”
但高干根本就没有在此处出现。
就在这个时候,大宅之外,隐隐的传来一阵喊杀之声,紧接着,便见隐隐有火光在审配的府外点起,却是那一千并州军已经杀到了审配的府邸外了。
这一下子,审配就是再能耐,也控制不住场中的局面了。
满场的宾客大乱,各自起身,四处寻路,四散而逃。
审配急的满头大汗,突然间,却见院落的大门被冲开了,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并州军冲入了府内,瞬时间控制住了场间的局势。
那些邺城的官员和士族首领,一看见这种情形,反倒是不敢乱蹿了。
审配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那些士兵:“你们这些混账,是谁给你们的狗胆,让你们来此处撒野的!你可知这里是什地方?”
“他们当然知道!”
一声令下,却见袁谭踢翻自己面前的桌案,大步流星的站了出来。
众人一见,顿时都有些发懵。
却见袁谭四下环顾了一周,道:“今日之事属汉室平贼,亦属袁氏清理门户,不意惊扰了诸位!袁谭甚为歉疚,还请诸位暂作壁上观,待此间事了,丞相和袁某定当向各位敬酒压惊。”
这一番话说出来,满场皆惊!
什么叫“丞相和袁某?”
审配不敢相信的看着袁谭,哆哆嗦嗦的指着他道:“袁谭!你身为袁家子,竟然私通陶商,你……你好大的胆!”
正常宴席,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沮授,站起了身,不敢相信的道:“袁谭……你、你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
袁谭终于卸下了心里重担,露出了本性,他五官扭曲,大声咆哮道:“我身为长子,多年来为袁氏南征北战,平定青州,立下诸多功劳,我得到了什么?袁绍能当上河北之主,在诸子之中,我功劳最大,袁氏能有今天,我功不了没,可是我如此尽心尽力的为父分忧,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在诸子之中,我功劳最大,却受罚最多,袁尚!谄谀之徒,无能之辈,只是因为相貌和父亲最相像,就可以压在我头上,而你们这些人还都向着他,帮着他一起对付我!恨不能置我于死地!父亲说我本领不够,能力不足!好,袁某认了,可是打周泰那一次,分明就是袁尚坑害于我,父亲为何不责罚他?而我,因为遵从父亲的将领和袁尚的坑害,在官渡之战被擒两次,导致父亲将我贬斥到了并州,连青州都不让我回!他当爹的不觉得臊的慌,我还觉得丢人呢!他身为一个父亲,有没有考虑过我没考虑过我?什么父亲,什么兄弟,什么同僚,统统都是狗屁?!陶丞相虽然生擒过我三次,但却以礼相待,把我当成兄弟,事事为我着想,与他比起来,你们都算是什么?”
事已至此,袁谭也算是豁出去了,把心里憋着的种种郁闷,不满一股脑的泄出来.
一番话喊出来,只把众人都喊的哑口无言,特别是审配,只是呆愣楞的看着袁谭,浑然不敢相信他心中居然就积攒了这么多的愤怒和仇恨。
沮授怜悯的看着袁谭,道:“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将军其实在心中还是关怀你这个儿子的……这一次让你回邺城,他就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继承他的基业。”
“晚了!袁某不需要了,袁某失去的东西,袁某自己去拿,不需要人给!”
说罢,袁谭愤怒的甩头,看着哆哆嗦嗦的袁尚,嘴角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容。
“今日,审配的寿诞,偌大的宴席,袁某要当着你们的面,亲手宰了这个袁尚这个畜生!我要把他切成一片一片的剁碎了喂狗!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着吧!”
第七百七十四章 茅房杀弟
当袁谭说出他要亲手宰了他弟弟的时候,满场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怀疑他的话。
他们都相信袁谭绝对会杀了袁尚,不是因为在场的这些人有多了解他们兄弟之间的恩怨,而是因为袁谭此刻的表情和语气。
袁谭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几乎都要瞪出来了,里面布满了血丝,鼻孔一张一合的,呼吸粗重,而其脸上的肌肉也因为过度激动而显得扭曲,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而且他的嗓音也是有明显发颤声的。
跟要**时一样一样的。
审配惊骇莫名,他跑到袁尚的身前,将已经被吓傻了的袁尚挡在自己的身后,怒道:“袁谭!你、你安敢行此禽兽之举?”
袁谭从一名并州将官的手中接过一柄刀,然后抓身一步一步的朝着袁尚走了过去。
那副表情和动作,犹如一只凶猛的饿狼,瞄准了一只待宰的羔羊,要多狠厉有多狠厉,要多凶残有多凶残。
“你别过来!”袁尚说话的声音变了强调,浑身僵硬,仿佛都不会动了。
眼看危机之时,审配再也忍耐不住了,他一把抓起一个食鼎,冲着袁谭狠狠的扔了过去。
袁谭闪身躲开那个食鼎,冲着审配呲牙道:“你找死!”
“三公子快走!走后园!”
审配一边对袁尚呼喊,一边扑上去用身体挡住袁谭。
袁尚听了这话,鼓起最后的勇气纵身一跃,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飞一样的向着后园匆匆而去。
而审配则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袁谭……他一把抱住袁谭的大腿,张嘴就狠咬下去。
“啊~~!”袁谭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他用脚使劲的踹审配,但就是踢不开他。
无奈之下,袁谭转身对那些并州军卒道:“快追!别让袁尚从后门跑了!”
几十名并州军卒纷纷行动,其余的则是留在原地看住那些邺城官员。
审配使劲的咬住袁谭的大腿,任凭袁谭怎么踹就是不松口。
他咬的极为用力,不一会便见鲜血顺着他的嘴唇流淌了出来。
袁谭双眸一眯,他拿出战刀,对着审配的脖颈子就要扎下去,却见旁边扑来一人,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喊道:“大公子,你不可一错再错!”
袁谭转头,却见抓住他手腕的人是沮授,冷声道:“沮授,你放手,不放手信不信我连你也杀!”
沮授浑身发颤,对袁谭道:“长公子,让沮授放手不难,难的是,你已经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你知道吗?”
袁谭冷冷道:“笑话,眼下无路可走到人,是你们!”
“我们?”沮授嘲讽的道:“长公子,陶商何许人?当世之枭雄也!和大将军、曹操齐名并列的人物,你说他待你如亲生兄弟,若是对你没有所图,他为何会那么对待你?你以为你今日帮他拿下了邺城,以后便可以安享富贵,高枕无忧?大错特错了!邺城一旦攻破,河北一旦平定,陶商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你!”
袁谭恼怒的道:“你死到临头了,还敢挑拨我和丞相的关系?”
话还没等说完,咬着袁谭大腿的审配猛然一抬头,竟然是生生的从袁谭的大腿上用嘴撕咬下一块肉来。
“啊~~!”
袁谭疼的又是一声高呼,几乎都要背过气去,他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踢在审配的脑袋上,只把他踹到了一边,直接昏死了过去。
“审配!你等着,等我宰了袁尚再来收拾你!我跟你没完!”
袁谭冲着昏迷的审配吼叫完后,一把甩开沮授,瘸腿往后院去追。
不想沮授极为顽强,他居然又从后面死死的抱住了袁谭。
“大公子,你不可一错再错了!你可知道,这趟回邺城之前,沮某已经向大将军谏言说,废长立幼乃是取乱之道,而大将军似是也已经听进去了,不然他绝不会让你来邺城,给你这次机会的……”
“我管你那么多!早都想什么了?给我放手!”袁谭猛然回手,一刀深深的扎入了沮授的脖颈。
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摆了。
袁谭诧然的看着抱着自己腰部的沮授一点一点的向下滑落,最终跌倒在了地上,他的双眸睁的浑圆,用手拼命的捂着自己脖子上的血窟窿,死死的盯着袁谭。
袁谭也有些后悔了,他刚才那一刀完全是愤怒无心的,他并不是真的想杀沮授。
但可惜的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少时,便见沮授的瞳孔逐渐发散,捂住伤口的手慢慢的也耸拉了下去,来回高低不定的胸脯也逐渐的瘪下去,最终不在有任何的动静。
可怜一代智者,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在了袁谭的手里。
袁谭看着沮授的尸体,咬了咬嘴唇,道:“是你逼我的。”
说罢,向着后院冲了去。
来到后院,却见并州军士兵们正在到处搜索,而审配的家眷也都被集中在了院落中查问。
袁谭问一名并州军士卒道:“袁尚跑了没有?”
那士卒回道:“我们已经派人守住了后门,他断然是跑不了的,但就是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属下等正在仔细寻找。”
袁谭冷笑一声,道:“跑不了就好,至于他藏……嘿嘿,藏能藏到哪去,早晚能找到他,不着急慢慢找便是了。”
而此时此刻,袁尚正躲在审府后宅的厕所里,哆哆嗦嗦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一边小心谨慎的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边在心中默默念叨,祈求苍天开眼让袁绍火速发兵前来救他。
但很可惜,老天爷似乎并不是开眼。
“三弟,你怎么躲在这里啊?”
茅厕的门猛然被拉开……把玩着刀的袁谭出现在了袁尚面前。
“啊,啊!你别过来!”袁尚吓得急忙向后退,惊恐万状的看着袁谭。
袁谭四下打量,一边看一边点头道:“还真别说,三弟你选的这个埋骨之地,风水倒还是不错的……既然你临死都愿意和屎尿为伍,那为兄成全你便是了。”
说罢,他操刀阴笑着向袁尚逼近。
审府后院的厕所内,发出了袁尚凄厉和痛苦的惨叫,那痛苦的声音响彻夜空,让那些守在院子中的并州军听了,也不由的浑身打颤发冷。
袁谭究竟做了什么。
第七百七十五章 大局定矣
邺城内有三千并州军,一千人去往城内审配府供袁谭指挥,另外两千人则是去南门打开城门,放司马懿和赵云的兵,以及城外驻守的其他并州军进城。
司马懿等人进城之后,随即在汪昭的带领下,向着城内审配府的方向纵马狂奔。
一路之上,却见并州军除了在屠杀那些守城的冀州军之外,还成群结队的冲进一些高门大户,而少时,便听那门墙里传出喊杀声和哭喊声。
赵云很是疑惑,他问汪昭道:“汪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汪昭的马在前面,因此并没有看见赵云不快的表情,他淡淡道:“那些都是昔日在邺城,鼎立支持袁尚的士族,大公子有令,乘着今夜攻城,将这一部分士族门阀借机全部屠戮,一个不留。”
“什么?你们焉能如此擅杀……”赵云张口就要训斥,却被身边的司马懿推了一下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
赵云疑惑的看向司马懿啊,却见司马懿冲他挤了挤眼,接着又摇了摇头。
司马懿呵呵笑道:“要的!要的!袁大公子此举甚善!该杀的就得杀,不需要心疼。”
赵云冷冷的哼了一声。
少时,一众人等来到审配府邸。
进了正厅,却见袁谭已经指挥手下,将宾客当中,他认为与袁尚有勾连的统统摁在地上,准备斩杀。
其中,也包括了昏厥的审配。
“住手!”赵云大声一喝,迈步走了过去。
袁谭抬起头,见是赵云,随即陪笑道:“子龙将军来了……哦,还有仲达。”
赵云走到那些人身边,四下看看,道:“大公子,这些都是什么人?”
“这些?”袁谭笑道:“都是审配和袁尚的党羽,留着也没用,杀了干净。”
赵云淡淡道:“他们可都是冀州的官员。”
袁谭不以为意的道:“大大小小的,应该都有个官做。”
赵云随道:“既然是邺城的官员,那大公子自行杀之就未免有些不妥,还是暂且拘押,待回头问过丞相之后,再做定论。”
听了赵云的话,袁谭显然是很不开心,但又不能直接驳了赵云的面子,只好答应了。
“那审配呢?”袁谭一指昏迷的审配,道:“这厮可是袁尚的铁杆心腹。”
“也暂且拘押吧,左右都已经生擒了,要杀的话,也只需丞相一道军令而已,成不了威胁。”
袁谭叹了口气,面容上满是失望。
司马懿上来说话:“袁大公子,袁尚人呢?”
袁谭不以为意的道:“在后院如厕呢。”
司马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笑道:“你这弟弟也当真是心大,都这节骨眼了,还惦记着拉呢?”
赵云似是感觉有点不对劲,随即向后院走去。
来到了后院的茅厕前,却见几名并州军士卒围着茅厕,浑身打着摆子,一脸惊恐的看着那个茅厕。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奉命进去打扫的,但很显然,里面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令他们腿软到不敢擅进。
赵云艺高人胆大,他丝毫不顾及,上前就把厕所的门推开。
轰!
就算是这位孤胆英雄,也被眼前的情形震慑的头皮发麻。
地上到处都是鲜血,骨头,肉,手指,脚趾,内脏……凌乱的撒了一地。
袁谭当真是把袁尚一片片割肉生生割死的!说到做到!
袁尚的头颅连着他下体的整条脊椎,犹如羊蝎子一样,其余的部分都被切了下去,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而且他的双眸,双耳,鼻子,舌头……也都被袁谭生生的切了下来。
何等的仇怨,居然乃至于此?
少时,司马懿也到了,他跟在赵云的身后,探头进去一看,脸色骤然变白了。
“呕~~!”
司马懿毕竟还太年轻,没有赵云那样的血性和定力,被场间的情形恶心的直接吐了。
少时,司马懿缓过神来,慢慢的直起身,抹了抹嘴道:“这是人干的事吗?”
赵云苦涩的笑笑:“这位袁大公子……当真也是太狠了。”
司马懿转头看了赵云一眼,道:“我觉得,这样的人不能留,对亲生兄弟都能这样,今后但凡出了点事,他又会怎样对待丞相?此人行事未免过于凶狠。”
赵云长叹口气:“问题是,丞相与他感情深厚啊。”
司马懿眼珠一转,道:“我留在这里应付袁谭,你亲自去丞相的大营,向他汇报此间之事,看看丞相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云随即点头称是。
……
邺城被赵云和袁谭里应外合的平定,城池被夺下之后,袁谭先是杀了沮授,捉了审配,把袁尚改造成了羊蝎子锅的材料,然后便在城内大举屠杀昔日支持袁尚的士族和官员,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司马懿留下监视袁谭,赵云则是返回陶商的大寨向他汇报。
“邺城被夺下来了,沮授死了,袁尚死了……大局定矣,袁绍这一次算是彻底完了,这场战事基本上算是结束了。”
听完了赵云的话,陶商慢悠悠的念叨道。
赵云谏言道:“只是丞相,袁谭此人行事太过狠辣,他居然亲手活剐了他的亲生弟弟,还在平定城池的初期大举杀戮,此人心性太狠……末将不建议留着他。”
陶商摸了摸高挺的鼻梁,苦笑道:“不能不留啊,他背叛了父亲,献上了城池,我若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连一个后代都不给袁氏留,天下人却是该如何评判于我?别忘了,我可是君子啊。”
赵云道:“可留着他,早晚都是祸患。”
陶商点了点头,道:“这我知道,但我绝不能直接出手对付袁谭,不然难堵悠悠众口……还需另外再想个办法。”
诸葛亮站出来道:“袁谭的事情可以暂缓,但眼下还需要给袁绍最后的雷霆一击,邺城丢了,大后方失去,袁军必然大乱,此时乃是我们乘虚进攻的大好时机,老师切不可错过。”
陶商点头道:“这点我自然知晓,不过在进攻前,一定要让袁军知晓邺城已经丢了……孔明,火速派人四下散布消息,把邺城失守,袁尚沮授身死,袁谭反叛的消息都散布出去,一定要让袁绍尽快得知这个讯息,他知道的越快,河北之争便算是结束的越快,我们就可以早些回家。”
第七百七十六章 空前膨胀
邺城,议事厅。
司马懿看着邺城的户籍,田册,粮库数量,武库记录,税收表册,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
袁绍当年的实力空前强大,不是没有原因的……邺城的底蕴之丰厚,远远的超出他的想象。
在司马懿的印象里,好像除了金陵城之外,他就没再碰见过这么富庶的城池了。
天下第一诸侯的名头,却不是白叫的,邺城能有今日的发展,不得不说袁绍功不可没,当然了,他这些年也确实是做了不少的错事。
司马懿感慨唏嘘之际,袁谭在一旁笑道:“仲达,如何?袁某的家底还算是丰厚吧?”
司马懿闻言一愣。
什么叫袁某的家底?
他疑惑的转头看向袁谭。
似乎是察觉到了司马懿眼中的疑色,袁谭随即为他解释道:“丞相已经答应过袁某了,要代表朝廷敕封袁某为冀州之主,总领四州!”
“四州之主?”司马懿顿时诧然了。
陶商答应立袁谭为冀州之主,司马懿尚且还能理解……但让他总领四州?
这不是闹呢吗?这河北之地金陵军几番鏖战,终于平定,最后让他总领四州?
那这么大仗不是都白打了。
“袁公子,您是不是记错了?丞相当真让你总领四州?”
袁谭拿下了邺城,显得有些飞扬跋扈,他瑟的道:“原本丞相确实只是答应让我为冀州之主,但是沮授临死之前,曾说我父有意将其位传与我,所以袁某为丞相献城,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亏了……让我总领四州,想来也是公平,况且我还是个功臣呢,夺下邺城这泼天之功,尔等谁曾有过?”
司马懿呵呵干笑:“那是,那是……袁公子功勋盖世,为汉室朝廷立下了不拔之基业,我等后辈自当引为楷模……总领四州这件事,我也会上表替公子奏请丞相。”
袁谭满意的点点头,哈哈大笑,一时间那股子得意劲头溢于言表。
高干站在袁谭的后面没吭声,他的表情有些冰冷,看着袁谭的目光不善。
少时,却听司马懿道:“丞相如今已经把邺城失守的消息散播了出去,想来是为了能够快速击败袁绍……咱们这边,也应该加一把火,为丞相添些助力。”
袁谭收起了笑容,道:“仲达打算怎么给丞相添些助力?”
司马懿笑道:“前番不是抓了一些邺城内的官员吗?放他一两个出去,让他们亲自去袁绍那边,将邺城失守的消息确实的告诉袁绍,以乱其心志,如此大功可成。”
袁谭却是摇了摇头,道:“仲达啊,你小子还是太年轻了,这用计办事委实欠缺些火候。”
袁谭现在俨然以四州之主开始自居了,居然敢直接教训司马懿。
这要是换成别人,或许直接就激了,但司马懿却极有城府,他也不生气,只是一边微笑,一边礼貌的问袁谭道:“敢问大公子,懿的办法,不知欠缺在何处?”
袁谭的眼中露出一丝恨意:“你对袁绍未免太心软了些……派什么邺城官员给他通风报信?直接把袁尚的尸骨给他送回去便是了,他一看直接就明白。”
什么!
这话一说完,司马懿和高干顿时都惊诧了。
“袁尚的尸骨……”司马懿想起了自己前番在审配家厕所看到的那一堆羊蝎子,浑身不由的打了个冷颤道:“这样未免太毒了些吧?有这个必要吗?”
高干则是第一次出言:“显思,你这样未免太狠了!那可是你亲生父亲!”
“我没有父亲。”袁谭淡淡开口道:“在我心里,我亲爹早就死了。”
司马懿略显犹豫道:“这件事,我看还是送书信问问老师的意思吧。”
袁谭大手一挥,道:“有我在此,何必问丞相?此事就这么定了。”
司马懿瞥了袁谭一眼,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却不能擅自做主。”
袁谭哈哈大笑:“此事不用你管,我自行处之便是,回头丞相问起来,我自向丞相解释便是。”
司马懿叹了口气,又与袁谭随意的说了几句,随即起身告辞。
司马懿走后,袁谭立刻转身训斥高干道:“适才当着司马懿的面,你怎敢驳我的面子?”
高干没想到袁谭翻脸不认人,皱眉道:“我那是为了你好!你难道连风评都不要了吗?”
袁谭冷声道:“风评不风评的,不关你事,从今往后,我便是朝廷敕封的冀州牧,四州之主,你对我最好是客气点。”
高干咬牙切齿:“不说此事我倒是忘了,我问你,当初你邀我拿下邺城之时,说是为了保命不得已而反叛,如何又跟陶商搅和到一块去了?”
袁谭冷笑道:“笑话!没有陶丞相在外支援策应,你我就是能夺取邺城,日后又焉能守护的住,我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你不感谢我,反倒是怪我,是何道理?”
高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好,那就算是如此,我再问你……陶商已经答应敕封你为冀州牧了,你如何还要当什么四州之主?”
袁谭淡淡道:“我功勋卓著,夺取邺城,立下这泼天的大功,我要他个四州之主,也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高干看着袁谭的这幅样子,突然之间似乎是觉得他有些幼稚。
“难道你就不怕陶商日后对起了杀心?”
袁谭摇了摇头,道:“这点你放心,陶商与我关系甚厚,且他还有当世君子之名,焉能负我?你完全是想多了,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我,一切大事小事,由我做主,保你一世无忧。”
高干看着已经空前膨胀的袁谭,叹了口气没说话。
你提出这等要求,还说陶商不想杀你?
陶商这个人,真有那么好的心肠吗?
……
“我得想办法弄死袁谭。”陶商放下手中的简牍,那简牍是司马懿暗中写给他的密报。
诸葛亮在旁边,疑惑的拿起了司马懿送来的简牍,展开看了一遍,然后深吸了口气:“袁谭要当四州之主,他怎能如此的不要脸?”
陶商无奈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诸葛亮对陶商道:“那老师打算如何处置袁谭?”
陶商沉思了一会,道:“我不会亲自出手对付他,但具体应该怎么拾掇他,我已经有办法了……你一会去探望一下田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他,我这边还要给司马懿写一封书信。”
第七百七十七章 除袁布局
田丰自打被陶商发现是奸细之后,便被暂时拘押了起来,不过陶商虽然限制了他的自由,但却不曾薄待于他,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
但田丰对外事却是知之甚少,唯一的渠道就是偶尔来看望他的诸葛亮给他讲述一下现今的战事。
随着时间的日长,田丰对诸葛亮也是逐渐有了喜欢之情,这个年轻的后辈不但博学多才,反应机敏,且谦逊有礼,还是琅琊诸葛氏中人……
这样的孩子,若是能收为弟子,着实是再好不过。
可惜的是,田丰没有这个福气,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苗子便宜了陶商。
不过这段时间,田丰也与诸葛亮多多交流政事,并在各种军务机要上,表达了自己的见解,令诸葛亮受益匪浅。
今日,诸葛亮又拿着食盒,并上好的菜肴美酒来看田丰了。
“呵呵,孔明你这小子,可是有日子没来了。”田丰拿起食盒打开,笑盈盈的看着今日有什么好菜可吃。
诸葛亮笑道:“先生勿怪,这一段军务较忙,晚辈实在抽不出空来。”
田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肉放在嘴中,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鱼是刚钓上来的吧?不错,新鲜!还是漳水河的鱼老夫吃得惯。”
诸葛亮笑道:“先生若是喜欢,我回头让军士多打几条来,天天给您解馋过瘾。”
“嘿!”田丰哈哈一笑,道:“战事如今正紧,哪好让军士老来伺候我这个阶下之囚。”
诸葛亮诧异道:“先生如何知道战事正紧?”
田丰比划着筷子,淡淡道:“通过行军的速度,转移的路线,还有营寨驻扎的时长……多少都能看出些端倪,不过近几日,营寨内似乎是很消停啊?怎么,战事吃紧了?”
诸葛亮微微一笑:“战事是吃紧了,不过吃紧的不是我方。”
田丰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沉。
“什么意思?大将军那边的情况不妙?”
诸葛亮长叹了口气,道:“先生,您和我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咱们一老一少也算是一见如故,有些事我就不瞒您了,不仅是战事吃紧的问题,袁大将军的身体目下也非常的不好的,可能会……”
田丰一听诸葛亮这么说,也顾不上吃鱼了。
“孔明,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诸葛亮小心的看了看四周道:“我跟您说可以,但田先生还请一定不要跟老师说,这些事是我跟告知您的,要不回头晚辈又得受罚了。”
“嗨!想什么呢?我一个阶下之囚,连陶商的面都见不到,让你受什么罚?”
于是乎,孔明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包括袁尚在战场上昏倒,张投诚,袁谭和袁尚兄弟损兵折将回了邺城,袁谭又乘机夺下邺城投降陶商,手刃袁尚等等诸事,一五一十的向田丰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诸葛亮说完之后,田丰人已经傻了。
他呆愣楞的看着诸葛亮,仿佛再看一只怪兽一样。
“你、你说沮授死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过不了几日,其首级便会被袁谭送到邺城。”
“还是袁谭杀死的?”
“是的!”
“他还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诸葛亮点头道:“正是,而且袁谭昨日送来书信,向丞相献计,说是要把袁尚的尸体送往袁绍处。”
“什嘛?”田丰闻言顿时一惊:“这个畜生,他、他怎敢如此?大将军平日最喜欢的便是三公子,若是看到他的尸体,大将军岂不……陶商是如何回应的?”
诸葛亮叹气道:“老师倒是不想如此做事,司马懿谏言是把邺城的官员放回去几个,将邺城的情况让袁绍知晓,如此便可乘隙进兵,一举得胜,但袁谭却觉得这个方法太过温顺,不够绝,因此想把袁尚的尸体送去……”
“此法着实太过毒辣!陶商是怎么说的?”田丰急忙道。
诸葛亮长叹口气:“实话实说,老师现在管不住袁谭。”
田丰:“……”
又说了一会之后,诸葛亮起身向田丰告辞。
看着诸葛亮渐渐离去的身影,田丰紧紧的攥紧了拳头,牙齿紧咬,泪水不断的在眼眶中打转。
他心中明白,自己是一个阶下囚,诸葛亮没有必要欺骗他,他说的应该是事实。
如果诸葛亮说的是事实的话,在袁绍见到袁尚尸体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基本就算是玩完了。
田丰不恨陶商,也不恨金陵军,他明白什么是各为其主,各有所需。
袁陶双方乃是不死不休之局,鏖战至此也在情理之中。
他也不恨张,张虽然降了陶商,但他仅仅只是投降,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
他恨的是袁谭。
身为袁氏长子,杀袁氏重臣沮授,杀亲弟弟袁尚,杀了邺城那么多士族官员,更可恨的是,现在连亲爹他都不放过!
这样的人简直猪狗不如。
“袁谭!”田丰狠狠的咬紧牙关,自言自语道:“我必杀汝!”
……
并州军营。
高干这几天没有居住在邺城内,而是搬回了城外的并州军营居住,不是邺城内没有他居住的地方,而是他着实看不惯袁谭那副得意嘴脸。
自己怎么就跟他成了兄弟?
在没夺下邺城的时候,此人并不是这样的啊。
高干想不明白,睡不着。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侍卫进来通禀,说是司马懿前来求见。
“他?”高干闻言一愣:“他来做什么?请他进来吧。”
少时,便见司马懿走进了帅帐。
“高将军,如何不在邺城中安居,反倒跑到军营里来?”司马懿笑呵呵的问他道。
高干向司马懿抱拳,施以军礼:“习惯了,太舒服的地方待不住,还是在军中习惯些……司马先生如何也来这里了?”
司马懿淡淡道:“邺城里面还在杀人,我生性胆小,也住不惯,故而前来你军营走走,将军不会见怪吧?”
高干听了心中很是难受。
袁谭还是没完没了,不知抚慰人心,只知道在邺城大肆屠杀,发泄愤怒。
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却见司马懿突然开口道:“高将军,丞相来信,特意让我问候高将军,自打上次见面之后,丞相对高将军甚是思念。”
高干一听这话,心头顿时一紧,对于司马懿的来意,他似是琢磨明白了。
第七百七十八章 袁绍之觞
对于现在的袁谭,高干其实挺心凉的。
别的不说,单单就说当初在邺城起事夺权的时候,袁谭只是跟他说是为了保全两个人的性命,并没有说他私下里曾经勾连陶商。
就个人性格来说,高干其实算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他这辈子干的最出格的事情,可能就是这次帮助袁谭反叛夺权了。
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袁谭当初对他的救命之恩和他二人之间的情谊。
但事实结果是袁谭把他给玩了!
当看见赵云和司马懿以及金陵白马军的那一刻,袁谭就知道,自己对袁谭的一腔情谊在这个人眼中狗屁不如,他将自己从袁氏的亲戚嫡系彻底的拉到了世人所不齿的叛逆群体之中。
再加上袁谭近日的所作所为,高干心凉啊。
而眼下司马懿的举动很明显,他是在代表陶商向自己伸出友谊之手。
很显然,陶商想跨过袁谭这道障碍,直接与自己接触。
这是**裸的拉拢啊。
高干心下犹豫,要不要答应呢?
他的犹豫几乎只有一秒钟的时间。
为什么不答应?
为了那个把自己坑害成叛逆的混蛋?
为了那个翻脸不认人的叛逆?
为了那个连弟弟都可以切碎,连父亲都可以不管不顾的卑劣小人?
袁谭当年的救命之恩,通过这次夺取邺城,我高干已经报答过了!我不欠他的。
既然他让我当了袁氏叛逆,事已至此,那我就索性将这叛逆当到底!
从今往后,我高干只为自己而活。
想法虽然多,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却见高干露出了笑容,他冲着司马懿拱了拱手,道:“说实话,自打上次匆匆一别,两载已过,干对丞相也是深为想念,不知道他老人家现下身体如何?”
司马懿闻言不由好笑。
这家伙纯粹是没话找话唠。
“高将军,我老师上个月刚满二十七岁……身体,应该还是不错的。”
高干闻言一愣,接着忙道:“那是,那是……瞅我这记性,丞相年纪轻轻,便成就了这万世不拔之基,干深感钦佩之余,却是总把他和我舅舅,曹操等人看成一辈的了,怪我!”
司马懿摆了摆手,道:“不妨事,丞相昨日给我来信,说是待冀州平定之后,当亲自置酒,欢迎高将军加入,将军大义灭亲,深为丞相所敬……”
“等会!”高干急忙阻拦住司马懿的话头。
司马懿略一愣神:“怎么?”
高干犹犹豫豫的道:“那个,仲达先生大义灭亲这个词,用的并不准确,大义灭亲的人,是袁谭。”
司马懿伸手拍了拍脑瓜,致歉道:“看我这事弄的,不错!大义灭亲的是袁谭,高将军没灭亲,高将军是秉忠贞之志,归顺朝廷,复兴汉室,乃万世楷模。”
虽然知道司马懿说的都是扯淡的话,但高干心中还是很受用的。
“先生谬赞了,其实高某也想跟丞相进表忠心,只是碍于袁谭之面,不好……”
“哎!”司马懿摆手道:“将军这话就有些奇怪了,你、我、袁公子,包括丞相在内,都是汉室之臣,有什么事直接作书,向丞相直抒胸臆便是了,哪有什么还必须得通过谁,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高干闻言大喜过望,这话里话外的深意,他自然是明白的。
“并州兵马,高将军今后自行领之,待河北平定之后,高将军依旧镇守太原,为并州刺史,这是丞相的意思。”
高干很是懂事,他摆了摆手,道:“干久居并州应对匈奴等北境异族,这些年下来早就腻了,久闻南方气候宜人,金陵、杭州、苏州等地被丞相发展的极为富庶,干在这北面苦寒风沙之地待腻了,想去南方过过舒坦日子,再说丞相将来的重心也会往南,干想去替丞相分忧。”
司马懿心中感慨,这高干果然是个谨小慎微的人,眼力见足够!
比起袁谭那个要当四州之主的找死的货,高干明显精明多了。
“高将军放心,我回头便把这件事向丞相禀报。”
……
袁绍军营。
近日来,整个袁军中都在流传着流言蜚语,说是邺城已经失守,袁军的大本营丢了,审配,沮授,袁尚和许多邺城官员,士族都死了,而叛逆者正是袁家的长子袁谭。
这消息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弄的袁军大寨的士卒们人心惶惶。
这段时间以来,别说是出兵跟陶商交锋了,袁绍还有他麾下的将领们光是稳定军心士气,就几乎耗费了所有的精力。
最重要的,是现在不仅仅是普通的士卒,就连高阶将领都开始怀疑这个流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几日,蒋义渠,张南等人就分别来找过袁绍,表示现在邺城那边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并州军封死了各处要道,己方拿着将令的斥候都过不得,所有消息封闭,隐隐感觉是发生了什么巨变。
但这些话还没等说完,他们便被袁绍给骂了回去。
袁绍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强撑着,努力支撑着整个大寨最后的士气。
虽然他心中也隐隐的感觉到,邺城那边确实是出什么事情了,但他还是在心灵最深处,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自己的担忧是错的。
就在袁绍心中为难挣扎的时候,陶商的军马开始向他的营寨发动了大举的进攻。
麴义、周泰、糜芳、曹豹、阿飞、黄叙以及其他徐州诸将,兵分八路,向着袁绍的大寨发动猛烈的进攻。
袁军士兵们的士气,近日来因为这些事而被弄的过度低迷,战斗力自然也是大打折扣,面对金陵军蓄谋已久的全面进攻,根本就是抵挡不住。
按道理来说,袁绍应该在这个时候亲临前阵,主持大局,将局势稳定。
但现是在前阵指挥各部军士的却只有蒋义渠,张南等诸将,袁绍却是一直没有出现。
不是他不想出现,而是袁绍的身体过于虚弱,他在大寨内躺着,几乎已经下不来床。
“大将军,金陵军八面进攻,形势甚急,三军将士目下士气低迷,形势堪忧啊。”荀谌在旁边,对袁绍谏言道。
袁绍轻轻长叹口气,用尽气力想要起身。
“给我披甲,我亲自出去指挥……”
“大将军,您的身体?”
“休要多言,给我披挂……”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郭图匆匆的走进了帅帐,他惊恐的看着袁绍,嘴巴一张一合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袁绍眉头一皱,问道。
“大将军,邺城那面,送来了一副……棺材。”
第七百七十九章 枭雄陨落
“棺材?”一听到这个词,不仅仅是虚弱的袁绍,甚至连满帐的众人都惊讶了。
袁绍喘着粗气,低声嘶吼道:“混账!三军阵前,居然敢行此不吉之事……哪个送来的?”
郭图的身体都有点发颤了:“是、是长公子送来的。”
袁绍浑身有些发凉,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心中那股被他长时间深深压制的恐惧,仿佛正在逐渐萌芽,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他派来的人都说了什么。
郭图摇了摇头,道:“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给大将军送来了一封信。”
“信在何处?”
郭图颤颤巍巍的将书信给袁绍呈了过去。
袁绍此刻,仿佛连展开书信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把书信打开,但见上面只有四个字。
“请父乃观。”
袁绍将书信放下,沉吟了一会道:“那棺材呢?”
“就在帅帐之外。”
袁绍招呼过侍从扶他起身,然后便迈开步子,一点一点的向着帅帐外走去。
荀谌走到他身后道:“大将军,那营寨外的战事……”
袁绍慢慢的道:“且先看了棺材,再应对金陵军不迟。”
少时,袁绍以及其手下诸人来到了帅帐外,但见一口硕大的棺材立在那里。
不知为何,在看到棺材的一闪那,袁绍的心立时一阵绞痛。
那棺材仿佛被人施了魔法一样,能够牵动着袁绍的心。
袁绍紧紧的盯着那副棺材,半晌方才吩咐道:“打开。”
便见有几个袁军士卒上前,将棺材板掀开。
从棺材里面传出来的腐烂气息,差点将那些士卒熏的晕死过去,袁绍却不管其他,只是迈步走到那棺材里面。
棺材里面的骨肉虽然已经开始腐烂,但那个挂着脊椎的头颅,在经过袁谭的精心粉饰之后,还是能够看得出本来面貌的。
毫无疑问的,棺材中是袁尚的尸身。
“逆子!”袁绍扬天一声怒吼,然后身形一晃,脸上的颜色变成了一种不自然的潮红。
“大将军!”左右急忙奔驰上来,扶住袁绍。
却见袁绍的胸口一阵起伏,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映红了青青的菜地,红色和绿色交杂在一起,分外惹眼。
“大将军!”
“主公!”
“快,快找军医来!”
左右急忙将袁绍扶入帅帐,将他安置在床榻上,并呼唤来军医。
至于正在进攻外寨的金陵军兵将,眼下对于帅帐内的人来说,竟然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袁绍躺在那里,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帐篷上方,默默的念叨着:“逆子,逆子……”
少时,军医来了之后,众人急忙令他给诊脉。
军医皱着眉头,把脉良久,最终却是长叹口气,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来,对着荀谌低头言语了一番,却见荀谌的身体开始不住的抖动。
少时,却见他一把抓住那医官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赶快给我治!若是治不好,我必杀汝。”
那医官露出一丝苦笑,别说是荀谌杀了他,就是荀谌杀了他全家,该治不好他一样是治不好。
“不要难为他了。”袁绍虚弱的声音从床榻上传了过来。
“大将军!”
众人急忙转过头去,却见袁绍已经从适才的迷离中清醒了过来,苍白的面色不知为何,突然间变得红润,精神头也是出奇的足。
但明白的人都知道,此乃是回光返照之相。
“诸公。”袁绍来回看着众人,道:“袁某寿元将近,想来是到了要跟诸公分别的时候了……”
诸人一见袁绍这般说话,不由的纷纷落泪。
荀谌哭道:“大将军,您还是养好身体,此刻乃是我河北事急之时,您万万不可有事啊。”
袁绍苦涩的道:“我亦是不想啊,可惜事与愿违,袁某不能够在跟诸公共创大业了。”
说到这的时候,袁绍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眶中闪出了泪水。
“别人托孤的时候,都是为难选哪位属下托付大事,想不到袁某称雄一世,到头来,连个可堪大用的儿子都没……”
袁绍这话不假,他的几个儿子当中,袁谭叛逆自然不需多说,袁尚已死,剩下的袁熙是个不中用的货,小儿子袁买尚不过是幼稚孩童……
而对手,是太平公子陶商。
想到这里,袁绍的心中就说不出的堵。
少时,却见袁绍长叹口气道:“我死之后,由二子袁熙继承我的基业,还请诸公好生辅佐,勿至有失,至于长子袁谭……劳烦诸公告诉显奕,日后若是抓住他,不可姑息,定要将此子手刃,以慰我在天之灵。”
可叹袁绍托孤,第一件事,居然是吩咐众人,不要放过自己的儿子,着实是悲哀至极。
少时,却见袁绍又是一阵的剧烈咳嗽,嘴角再度喷出血来。
他双眸的瞳孔变的越来越大,呼吸逐渐粗重,胸口的起伏程度也是越来越大。
少时,却见袁绍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儿显奕、非、非济世之才、才……诸公能辅、则、则辅,若是不能,归顺陶商亦无不可……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还请诸公替我向陶、陶商求情……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留、留我袁家一条血脉。”
话音落时,却见袁绍将头一歪,身体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了。
“大将军!”
帅帐之内,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和哭嚎声。
……
大寨之外,陶商亲自指挥各路兵马,强攻袁绍的大寨。
所有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足,河北之争是时候做个了结,成败与否在此一战,此战过后,他姓陶的就将代替袁绍,成为天下第一雄主。
陶商身边,诸葛亮仰头看向远方的天空,表情忽然变得若有所思。
“怎么了?”陶商转头看问他。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慢悠悠的道:“袁绍死了。”
“你怎么知道?”
诸葛亮举着羽扇遥遥一指:“北方的将星陨落了。”
“啊?”
陶商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皱起眉头:“青天白日的,连个星星的影子都看不见,你从哪能看出来将星陨落的?”
诸葛亮自信的道:“老师,您得用心眼去看,自然就会看到袁绍的将星此刻已经不再天上,正所谓天道下济而光明,皆得自然之道……”
陶商伸手给了孔明脑袋一拳:“说人话。”
诸葛亮捂着脑袋,改口道:“我刚才好像隐约听到袁绍的寨子有哭声,所以猜他是不是死了……”
第七百八十章 新的第一诸侯
虽然诸葛亮没有说得那么明白,但陶商敢用他的人格担保,诸葛亮这小崽子一定是跟郭嘉学的满嘴跑火车,没事胡咧咧。
可怜历史上的蜀汉明相,忠贞和清廉的代表人,到了这个时空,因为碰到了郭嘉,居然变成了一个神棍,郭嘉这混账虽死而不能向历史谢罪。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裴钱匆匆拍马向着陶商而来,拱手道:“启禀丞相,袁军的中军似乎是发生了骚乱,好像是有异动!”
“有异动,骚乱?”陶商眯起了眼睛,琢磨了一下,道:“火速催促前线各部,加紧进攻袁军大寨,并令后方军士高声大呼袁绍已死,乱其军心,毕其功于一级,于此一战拿下袁营!”
“诺!”裴钱随即去下令。
袁绍骤然死亡,他帅帐内的谋臣们本来是不想声张的,但正巧袁将马延回来向袁绍禀报前线军情,看到了这一情况。
袁绍大寨内,众谋士群龙无首,在这危机之时都想要当这个家,问题是旁人解不相让。
郭图要求立刻收拢三军回邺城,辛评则是要全力催动三军,与陶商一决生死,荀谌左右为难没有主意。
唯有逄纪在一旁幸灾乐祸,跟没事人似的看热闹,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马延看到这个情况后大惊,立即派人到后方将此事报告给了蒋义渠。
要不然说马延这厮长得是猪脑袋,这种时刻不亲自前往,反倒是派手下人去禀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让普通士卒去汇报,毫无疑问,全营立刻就得知道!
果然,那士卒也是个二货,他一边往回奔跑去找蒋义渠禀报的同时,一边在路上高呼。
“大将军薨了!大将军薨了!”
他这一吵吵不要紧,所谓一传十,十传百,还没等他跑到蒋义渠面前,整个前寨的士卒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蒋义渠根本就不用这名士卒告诉他,就已经知道了袁绍去世的消息。
蒋义渠当场就斩杀了这名士卒。
你怎么不站到塔楼上拿号角喊呢?
问题是,现在杀了他已经完全没用了,不仅仅是这名士卒刚才的失误所带来的多米诺效应,包括寨外正在进攻的金陵军,也一边拼命的进攻,一边高声呼喊袁绍已死的消息。
主将死了,这代表什么?
代表给这些士兵发粮饷,发军令的负责人没了!
他们成了无根之萍,怎能不乱?
反观金陵军那边,士气则是空前暴涨!
“袁绍死了,袁氏完了!将士们跟我冲啊!”
“杀,杀啊。”
麴义在中军指挥,前线则是由黄叙,阿飞,周泰等人领头,一往无前的向着营寨内冲去,面对已经散乱的袁军阵势,他们抓住良机,狠狠的扎入了敌人的腹地。
才一转眼的功夫,金陵军竟然有如神助一般挥动手中兵刃,竭尽全身所有力气向着营内的中心地带厮杀,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冲开了敌阵,杀入了袁军大寨的腹内地带。
没过多久,渐渐的,袁氏的兵将便彻底乱成一团。
在他们身前,凶猛如同虎豹豺狼,且数量越多的金陵军,他们全副武装,仿若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恶魔一般,训练有素,军纪严明。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主帅身死,群龙无首,连一道像样的军令也无法传到他们耳中的局面。
只消片刻,大部分的袁军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下,便再也支持不住,四散的向着营寨的周围逃跑。
袁绍的大寨依山林而建立,山林之中地形不稳,仓皇之下逃跑之中,有许多不择路的人被树枝、石块绊倒,又或者跌进了附近的岩缝或者陡坡。
在这番牵连之下,战局就变得更加混乱,一个人逃跑失误,就会牵连到其他逃窜的人,很多想跑的人被挡住了去路,甚至还只能连带着磕磕碰碰的撞在一块。
如此情况下,更多的人,就只能选择了投降。
而对于金陵军来讲,接下来的作战几乎可以用迅风扫秋叶来形容,金陵军的兵将们就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重大的胜利一样,趁胜追击的快感在所有将士们的血液里迸发而扩散,他们如同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一路披荆斩棘,奋勇向前。
该跑的跑,该投降的投降,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金陵军这边完全掌握了局势。
战场渐渐的沉寂了下来,喊杀的声音越来越弱,取而代之的,则是受伤者的哀哭和袁军俘虏们的求饶声。
……
战后,陶商和诸葛亮驾马走入了袁军大寨。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残帐折戟,到处都是干涸的鲜血,到处都是烈火燃烧后的星星点点,到处都是折断的栅栏拒鹿角,到处亦都是尸体……
看着这场最终的战事所带来的一片焦土,陶商不由的长叹口气。
事情到了这种程度,陶商心中也不太好受。
经过了一番征战,和河北的大部分地域基本平定,但代价也是出奇的大。
但就个人努力程度来说,陶商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用尽洪荒之力了。
官渡之战后,历史上的曹操用了七年的时间一统北方,但陶商只用了两年,就某种程度上来讲,陶商自认为自己已经想办法将损失降到了最低了。
看着陶商入寨,阿飞,周泰等一众将领向着陶商走来。
“见过丞相。”
陶商来回看着众人,道:“诸位辛苦了,经此一役之后,河北基本平定,我们下一步的任务,就是在整个河北施行休养生息的政策,这里将成为我们的大后方。我们用数年的时间发展这里,我们要让这里成为和江南一样富庶,让邺城变的和金陵城一样的繁华。”
众人经过一场大战大胜,再经过陶商的一番话,各个心潮澎湃,心下激动的不能自已。
他们各个感慨这一次当真是跟对了主公。
从今往后,一切的一切都将改变,天下格局将变,他们的主公,这位汉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将一举替代袁绍,成为天下第一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