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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臊眉耷目     三国有君子txt下载     三国有君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无 法

    袁绍根本就没有睡。顶 点 X 23 U S

    此刻的他甲胄齐身,神采奕奕,脸上连一丝困倦的神色都找不出来,这样的状态,别说是适才沉睡过,只怕就连瞌睡都不曾打一个。

    看来陶商心中的猜测,完全是正确的。

    袁绍将兵马屯扎在却非门后的广场间,自己亦是在此,并没有入宫殿安居,毕竟曾是天子的宫殿,即使是变成了废墟,但擅自卧居,也不免会让人背后指指点点。

    四世三公的名门,在表面功夫这块,功夫还是下的很足的。

    “王司徒、孟德……哦,还有陶公子!”袁绍在见到几人之后,英俊的面孔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让人倍感亲切。

    “孟德!你说说你,那日你我在帅帐商议完大事之后,你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率军离去……还带上了陶公子等人,若是出个什么意外,却是让为兄的于心何安?”袁绍一把拽起曹操的手,絮絮叨叨的磨叽个不停。

    曹操跟袁绍从很多年起就是交好的玩伴,二人之间年轻时熟的不能再熟了,熟到除了媳妇,别的基本都可以互通有无。

    即使那天因为追击董卓的事意见相左,闹出了矛盾,但几日下来冷静过后,两人早已是烟消云散,重归于好。

    “嘿嘿!”曹操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说话也不甚顾及:“你说的倒是轻松,我等舍命追击董卓,差点连命都进去了,你倒是在这里捡现成?曹某若果真让老贼给杀了,这条性命少不的要让你袁本初加倍赔偿!”

    袁绍哈哈大笑:“你曹孟德的命,姓袁的可赔不起!更何况还是加倍赔两条!”

    说罢,袁绍又是长叹一声,颇是惋惜地道:“可惜洛阳城让老贼祸害成了这般萧条景色,如若不然,袁某今夜说什么也得在恒月轩为你接风洗尘!”

    一说到这里,便见曹操和袁绍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之间露出了一个‘你懂我懂’的猥琐笑容。

    陶商不明所以,转头看向王允,不解地道:“司徒,恒月轩,是什么地方?”

    王允眯着眼睛,不屑地哼了一哼,道:“洛阳西城的一处烟花之所而已……”

    陶商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神奇的地方啊!”

    王允甚是不满地来回瞟视着袁绍和曹操,痛心疾首地道:“名门之后,居然流连于风月狎/妓/之所,真是……真是……真是,唉!有辱门风矣!”

    陶商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王司徒,陶某有一个小小的疑惑,不知您老能不能帮忙解释解释?”

    “汝有甚疑?”

    陶商抿了抿嘴角,憋住笑道:“您老是如何知道恒月轩是狎/妓/的地方……感觉您业务好熟。”

    “咳、咳、咳!!”王允闻言,呛着似的地头使劲咳嗽,老脸涨的通红,显得很是尴尬。

    “司徒大人造访,不知有何要事?还特意连夜赶过来,让袁某如何过意的去?”袁绍颇和事宜地转移了话题,也算是给了老王头一个台阶下。

    “本初!”王允颤巍巍的上前握住了袁绍手,感慨道:“你可知道你离开的这一年时间,洛阳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吗?这满朝的公卿又有多少遭受了董贼的荼毒!”

    袁绍安慰地晃了晃王允的手,亦是悲愤着道:“司徒大人放心,绍等早晚有一天,定会攻下长安,手刃董卓老贼,救出天子!还我大汉天下一个朗朗清平!”

    王允感慨地言道:“本初你能有这句话,我等满朝公卿便是死,也安心了!”

    说罢,又是转手指了指曹操和陶商,感慨道:“这次若非孟德和陶家小子出兵相救,焉能使得许多朝臣脱离董贼的掌控,其二人之功不可谓不大也。”

    袁绍笑着点了点头,赞同道:“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孟德等人的功绩,绍身为盟主自是不会忘记,来日方长,此功权且记入功劳簿,等待翌日便做理会。”

    陶商听了这话,心下很是不以为然……

    还记入功劳簿,这一记之下,只怕就是永远封存,日后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此番西征董卓的目的,陶商已经基本达成!

    阳人战场,与曹操、刘备共同击破华雄!使得徐州军扬名天下!

    虎牢关下,许褚继关羽张飞之后,战退吕布,威名远播。

    董卓追击战,徐州军舍身往死,陶商又亲往前线与董卓对弈,救回众多汉家朝臣!

    单凭这几件事,足矣将徐州军和陶家的名望推到一个全新的高度,天下各世家门阀之中,拥汉的一脉日后势必会向徐州倾斜……日后的收货与成果要远远大于现在的支出,袁绍那点所谓的功劳,给不给自己兑现都无所谓。

    当然能兑现还是最好的。

    袁绍的兵马驻扎在广场,并未入宫,几人随即便在广场上闲聊。

    王允将此行来最重要的目的,跟袁绍一五一十的说了,表达了这些被救出的朝臣希望暂时留在袁绍处,帮助袁绍一起对付董卓的深切愿望。

    听了这话,袁绍额头瞬时挤成了一个‘川’子形,摸着下巴上修饰的整整齐齐的胡须,英俊的脸色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这幅表情,早在曹操和陶商的预料之中。

    “王司徒,各位大人对天子、对朝廷的一片忠心赤诚,绍甚是清楚,亦甚是敬佩!只是……唉,不瞒司徒大人说,绍名义上虽然是诸侯盟主,但辖地不过区区渤海一郡之地,兵粮军需,皆仰仗冀州牧韩馥的供给,自顾尚且不暇,各位公卿跟着袁某,岂不委屈?依绍之见,各位公卿皆为孟德和陶公子所救,不妨就住在他们那算了……”

    “别!”袁绍话还没说完,曹操就急忙出言阻止,心中暗道你不傻可我也不笨,你休想祸害曹某!

    “王司徒,曹某比起本初来更惨,他好歹还是一个渤海太守,曹某连个正经的属地都没有!颠沛流离的,麾下也仅有数千士卒,还是变卖家产招募而来的!各位大人跟着我,岂不得忍饥挨饿?而且曹某的身份尴尬,就算想留诸位大人,只怕诸位大人也是不愿意的……”

    曹操所言的身份尴尬,毫无疑问指的就是自己宦官之后的身份。

    王允没有答话,而是又将头扭向了陶商。

    陶商耸了耸肩,将两手一摊,为难道:“王司徒,晚辈一介白身,自己吃饭还得靠啃老呢,各位大人跟着我岂不更尴尬……”

    说到这里,陶商怕嫌不够,又露出了一副苦相,哀怨道:“司徒,晚辈……穷啊!”

    王允的脸色发黑,变的越来越不好看了。

    他哆哆嗦嗦的抬起一根手指,先是指着袁绍、紧接又着点了点头曹操,划过陶商的时候,也略微做了一下停顿。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行啊!都是翅膀硬了,想当初在这洛阳之地,你等受过满朝公卿的多少恩惠!多少提携……”

    陶商急忙把自己摘干净:“王司徒,在下今天可是第一次来京师,没被人提过鞋……”

    “滚一边去!没说你!”王允怒气冲冲地喊道。

    陶商吐了吐舌头,往旁边一站。

    回过头来,王允继续训斥曹操和袁绍:“如今你们不一样了,都是一方诸侯了!手底下有兵有将!怎么,转过头来不认这些昔日提携你们的恩公了?你们莫不是都想跟董卓一样,称霸一方,不尊王命……都想造反不成?!”

    这话说的可多少有点重了。

    袁绍急忙拱手道:“王司徒,你看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与孟德何等的忠心于汉室和天子,您老也不是不知道,想当初董贼妄言废立,绍与老贼当堂对峙,忿而出走,孟德更是借七星刀欲行刺老贼,何等气魄?司徒若是说我二人要造反,那这天下却还到哪里去找忠臣?”

    王允忿然道:“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

    曹操无奈摇头道:“司徒大人,我等却也是有苦衷的,这半朝公卿,待在我们那算是怎么回事?于礼制实在不合,不如权且回归故里,静待天时,待老贼身死之后,天下可得清平之日,诸公当可再回朝堂为陛下效力……”

    王允转头看着曹操,怒道:“怎么?这满朝公卿,暂且屈居于你等所在,便不能为大汉尽忠了!非得回乡蛰伏?那老贼若要派人查探暗杀,我等却找谁去?”

    陶商暗自摇了摇头,暗道王允这老头现在还看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你们这些朝臣官再大又能怎样,现在跟要饭的没有什么区别,若是不想抛弃一番成就回家乡当个无名之辈,那不妨放低姿态跟袁绍好好的说。

    现在是又要装犊子又要求人,要饭还要得这么理直气壮,好事全是你们家的了……袁绍脑子坏掉了才会留下你们。

    就在王允和曹操、袁绍争执不休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本初、本初“的呼唤声。”

    陶商转过头去,一看来人不由的一愣……竟然是袁术到了。

    袁术身为袁绍之弟,平日里却不称呼兄长,而是以袁绍的表字‘’本初‘’相称!

    说白了,多少也是有点不想承认袁绍现在袁家第一人身份的意味。平日里兄弟俩也是貌合神离,颇不对付。

    但今日的袁术看样子却不像是找麻烦来的。

    “本初,出大事了,赶紧……”袁术话没说完,冷不丁地看到了一众人,不由一愣,忙改口道:“咦,怎么这么多人……都在呢?好热闹啊。”

第七十七章 国 宝

    袁术平日里和袁绍并不大对付,甚至可以说他们彼此之间更多的是像仇人。www.uu234.net

    如果袁绍突然暴毙而亡的话,袁术的第一个反应肯定不是去奔丧,而是虔诚烧香祷告,敬告苍天有眼,终于收了这个人间孽障。

    正是基于这样的关系,袁术在没有场面事的时候,一般不会与袁绍独处……觉得闹心……辣眼睛。

    但今日的情况正好相反,他大半夜宁可辣眼睛也跑到了这里,定然是有要事。

    一见王允也在这里,袁术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装的,随即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上前见礼道:“听闻孟德西进,于汴水之地救下了不少朝中的公卿,术本来还有些将信将疑,不想居然是真的!今日在此与王司徒重逢,真个是喜从天降!”

    袁术上前跟王允寒暄,但王允此刻心中不太舒服,沉着脸给袁术回了一礼,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咦?王司徒,你脸色为何这般红,与当年可大不一样!术近日寻了一位名医为我诊脉调养身体,彼曾言脸色发红系心血不足也,需以温补……”

    陶商在一旁接茬道:“王司徒心脏还行,他脸红是因为气的。”

    袁术皱了皱眉,奇道:“是何人气红了司徒?”

    陶商暗自撇了撇嘴,看看这词用的,还‘气红’了司徒……王允这是要火吗?

    王司徒没有说,目光只是在不经意间扫向了曹操和袁绍两人。

    袁术恍然大悟。

    直了直身躯,袁术拿出了他后将军的架势,转头看向袁绍和曹操二人,道:”二位昔年也都是朝中栋梁,今日亦皆一方统领,身系国家与社稷之安危,言语间当多有自重,老司徒何等身份?岂可出言莽撞得罪,一旦有个闪失,本初和孟德,你们可担待的起吗?”

    袁绍和曹操都只是干笑,也不反驳,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对,你说的都有理!”

    “王司徒,他二人如何惹的你生气?说于术听!待术为您老分忧解难!”袁术一边不满地看着曹操和袁绍,一边向王允拍着胸脯打保票。

    袁绍一听袁术这般说话,急忙举荐:“公路,有你这句话!王司徒便放心了,如今各位大人得脱董卓之难,然却暂无寄居之所,我与孟德都是寄人篱下之辈,哪有能力安排这么多的公卿?少不得会委屈了诸位,如今有你应承,司徒大人的难事便算解决了。”

    曹操也是推波助澜:“公路你如今已是坐镇了南阳郡,治下富饶,又远离中土战乱之地,正是诸位老大人躲避董贼加害的绝佳所在,却是妙哉!”

    陶商亦是点头跟风:“南阳郡气候好,可以养老。”

    王允面无表情,看向袁术:“公路,你意如何?”

    袁术听了这话,方才明白他们商量的是什么事!

    袁绍和曹操都是当世豪杰,袁术也不比他们差了多少,如何会伸手去接这烫手山芋?立马认怂!

    “唉,南阳郡虽然目下归我管理,但也不过是暂居之所,未曾得到朝廷的正式敕封,这样看来,术也不过是一居无定所之辈而已……诸公跟着袁术,岂不还是朝不保夕?换个人吧。”

    在连续得到了曹操和袁绍的回答后,王允对于袁术的反应也似乎早在预料之中,点着他们的鼻子道:“好啊,你们一个个的……好的很!”

    说罢,索性站在一边,长吁短叹。

    袁绍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忙问袁术道:“公路,你深更半夜的来此所为何事?”

    袁绍这一句话也算是解了袁术的围,但见袁术的脸色骤然变得阴冷。

    “本初,出了一点状况……事关社稷累卵之危!你乃是诸侯盟主,这事我不得不告诉你!”

    这一句话说的却是极重了,‘累卵之危‘四字用的显然是非同小可,不由袁绍、曹操不重视,就连愤怒的王允也不免先放下自己这边的事,侧耳倾听。

    “何事竟这般严重?”袁绍急忙问道。

    袁术左右看看,嘶哑着低声道:“我适才在军营中偶听得一传闻,如今满城风雨路人皆闻,说是咱诸侯之中,有人在皇宫内找到了……玉玺!”

    “什么!”袁绍和王允不由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曹操则是面色一沉,似有所思;陶商则是挑了挑眉毛。

    玉玺之物,乃是皇帝玉印,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它象征着一种君权神授,象征着天下万民理应顺从,象征着国人一向强调的名正言顺。

    皇帝下令,盖了玉玺的才叫诏令,不盖玉玺的最多只能算是草稿……

    普通人的章丢了随便刻一个,皇帝的公章丢了,到哪申请补?

    滋事国体也!

    袁绍急忙将袁术拉到一边,急道:“你是听何人所说,玉玺现在又是落入何人之手?”

    袁术将手摊开,道:“我跟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军中所传流言,具体是谁拿的玉玺,我不知道啊……”

    袁绍皱了皱眉头:“流言?公路,这却不是为兄的说你,流言如何可足信!?你适才所言,却是吓吾一跳。”

    袁术摇了摇头,道:“本初,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世上怎地会有无缘无故的流言?况且玉玺事关国体社稷,就算是流言,也得仔细探查清楚,如何会传出的这等流言!不然流言扩撒开去,假的亦是会变成真的!”

    “既然如此,那流言也总得有一个所指之人吧?究竟是谁?”

    袁术犹豫了一会,方才喃喃道:“我也只是听来的,好像说是孙坚……”

    陶商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暗感叹,这些人啊……真是没有一个善茬。

    袁术这次是专门来算计袁绍和孙坚的。

    这件事如果没有受到自己穿越到此所带来的蝴蝶效应影响,那就说明这东西最后很有可能还是落在孙坚的手里。

    当初在颍川的时候,袁术就已经对孙坚起了戒心,以袁术的心胸和手段,很有可能已经暗中派遣了奸细混到孙坚的军中,而玉玺落在孙坚手里,很明显也是袁术的细作给袁术泄露的消息。

    但孙坚目前名义上还是袁术的合作伙伴、或者说的高大上一点算是袁术的附庸……袁术眼馋玉玺,但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把孙坚逼出自己的阵营,所以他才假借流言的方式,来找袁绍,他想用袁绍对付孙坚,迫使孙坚把玉玺交出来。

    袁绍待会一定会派人出去打探这个流言,如无意外,袁术一定已经暗中派遣手下将这个流言在整个洛阳废墟内散播开来,将其坐实!假的经过流言的传播亦是会变成真的……更何况这事本来就是真的。

    猜到了袁术的招数和手段,陶商不得不暗自称赞一声确实做的漂亮,但观其险恶之心,陶商却是不敢恭维……

    袁术当真不是个好人,坏到掉渣的那种……这世界上究竟还有没有一块净土,可以供给像自己这样的正人君子居住。

    王允在一旁听的心惊胆颤,老头犹豫了一下,方才对袁绍说道:“本初,公路所言之事,也未必便是流言!前几日董卓迁洛阳百官往长安之时……这一路上,老夫似还真是没见到负责掌管玉玺的符玺郎……”

    袁绍皱了皱眉,道:“王司徒,事关重大,您可莫要搞错了?”

    王允摇了摇头,道:“老夫不会弄错的,洛阳虽然迁移百万之众,但百官却是聚集在一处一同迁移的,出城后才分成三拨……虽说百官的人丁家属也不少,但老夫确信是没有见到朝中符玺郎,或许是出洛阳前在混乱中遭了不测也说不定……”

    袁术见有王允作证,忙道:“本初你看,符玺郎乃是执掌天子玺印的亲官,职责重大,这人找不到,玉玺可不是就不在陛下的身边!”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袁绍已经是相信了七八分。

    袁术适才说的话或许是流言,但经过王允等人的一番分析,此刻在袁绍的心中,便已经成了如山的铁证了。

    袁绍转身喊道:“文丑何在?”

    文丑大步流星地走到袁绍面前,朗声言道:“末将在!”

    “文将军即刻领本部兵马,前往长沙孙坚处,请孙太守即刻过来议事!”

    文丑领命,刚想转身离去,却见袁绍的麾下士兵匆匆跑来,对着袁绍拱手道:“启禀盟主,长沙太守孙坚有要事前来拜见!”

    袁术眯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第七十八章 分道扬镳

    孙坚来了,刚刚才唠到他,此人就突然来此,世界上哪有有这么巧合的事情。www.uu234.net

    陶商站在一旁看戏,心中却对孙坚的做法颇为叹息……这位江东猛虎,多少沾点沉不住气。

    袁绍则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慢悠悠地道:“好啊,袁某自打当了盟主之后,这帅帐还不曾像是今夜这般热闹,来了一波又一波,几乎都是要把袁某的帅帐都要踏平了……请文台兄过来吧!”

    士兵领命而去,少时便引领着孙坚一众走了过来。

    孙坚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紧跟着的是长子孙策、军司马程普、别部司马黄盖,四人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袁绍等人的面前。

    孙坚仔细瞧去,颇为诧异,似乎是也没有想到都这个时辰了,袁绍这里怎么居然会有这么多的人?心中多少有点举棋不定。

    但江东猛虎乃是这个时期,大汉南面屈指可数的善战猛将,又岂会因为这丁点大的阵势而被吓到,很快便回过了神。

    “在下孙坚,见过袁盟主。”孙坚拱手向袁绍施礼。

    陶商看向孙坚一众人等时,见这些人的目光全都是望着袁绍的……只有孙策很非主流,一对剑目星眸正使劲的盯着着自己!

    若是说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陶商估计此刻已经被孙大公子用机关枪“哒哒”死一百八十遍了……看来自己和孙策的仇是做下了。

    不过也无所谓,陶商这个人做人的宗旨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但你若是持枪凌弱,觉得我好欺负或者是能欺负的……那不好意思,咱们就掰掰手腕子,看看谁能够笑到最后。

    面对孙策不善的目光,陶商并没有躲避,而是依旧保持着他平日里谦恭儒雅的微笑,然后还向孙策欠了欠身。

    表面上看很懂礼貌,实际上却很欠抽……属于非常洒脱的蔑视你的那种。

    袁绍颇为玩味地看着孙坚,悠悠道:“文台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孙坚的脸上突然间露出了一副苦楚之色,叹息道:“回盟主,坚乃是南方人,此番北征至此,水土不服,早就是身体不佳,颇有病灶之症……今日晨间呕吐欲裂,请医官诊治,却是害了腹疾,坚麾下的士卒亦是多有病者……坚想,如今董贼已遁,洛阳已定,大势可成,坚欲回长沙暂时休养,以便日后再供盟主驱策,因此深夜特来拜别,还望盟主多多体谅才是。”

    袁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一字一顿地开口言道:“汝得的是传国玉玺之疾吧?”

    陶商清楚的捕捉到了孙坚的眉毛在不经意间微微地跳动了一下,虽然很轻,但还是没有逃出陶商的双眼。

    看样子,东西确实是他拿的,**不离十了。

    陶商能够看出孙坚神情的变化,曹操、袁绍、袁术这样的枭雄,也自然不会落下。

    半晌之后……

    “盟主此言何意,坚不甚明了。”孙坚面无表情地回道。

    袁绍冷笑一声:“我等兴兵讨贼,为国除害,玉玺乃是朝廷之宝,更是天子印信!公既得之,就应当众留于盟主处,待诛灭董卓后,复归朝廷!可文台今日却欲匿之而去,意欲何为?孙府君,汝还想造反不成?”

    孙坚的脸色不见喜怒,断然道:“朝廷玉玺,怎会在我手中?坚此番欲辞,确实是因为身体有恙,盟主若是不愿放坚离去,直说便是,何必找出这等蹩脚的罪名栽赃于我?不知又是意欲何为?”

    孙坚的话,反将一军,把袁绍气的脑门蹭蹭冒火!

    四世三公之后,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孙文台,袁某念在你乃是当世良将,于此次讨董战事中又多有战功,故好言相劝!你可休要不识抬举。”袁绍见孙坚不客气,说话也不太好听了。

    孙坚一向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软硬不吃的主,此刻已然打定了主意藏匿玉玺,便是天王老子说话,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我本无此物,盟主何必苦苦相逼!”

    袁绍见孙坚犹如滚刀肉一般,就是不就范,随即道:“文台,话尽于此,你若是再如此执迷,恐怕要生祸患了!这天下的诸侯们,手中之刃,皆斩奸佞!”

    孙坚丝毫不惧,仰起头道:“袁绍!你当孙某是被吓大的吗?借你一句话:汝手中刀利,吾手中之刀也未尝不利!”

    说罢,孙坚毫不顾忌,竟然是‘噌’的一声,从腰间拔出兵刃,那刀身柄窄刃宽,通体宽厚,上面雕有纹路,刀头向上翘了三分,正是孙坚的贴身兵器松纹古锭刀。

    袁绍亦是拔出佩剑,这一下子,场内与两者有干系的人纷纷忍不住了!

    文丑大步流星,上前挡在了袁绍的身前,一双牛眼怒目瞪视着孙坚,而孙坚身后,孙策和程普也快步上前,一左一右的站在孙坚身侧,与文丑对峙。

    眼看着场内剑拔弩张,陶商对着王允低声道:“王司徒,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上去管管?联军这样下去,可是要崩的。”

    王允被突起的变故下了一跳,经陶商提醒,方才回过神来,迈步上前挡在二拨人的中间,怒道:“你们两方,都给老夫住手!”

    王允虽然是光杆司令,但身份在那摆着,就算是心中不以为意,但面上还需给上几分薄面。

    王允握住袁绍的手,先强迫他将佩剑收了回去,怒道:“本初,你好歹也是诸侯盟主,事情在没弄清楚之前,如何能对同僚以刀剑相向!忒的失了盟主风度!”

    袁绍气狠狠地盯着孙坚,以极其慢的速度将佩剑收回到了剑鞘之中。

    王允转向孙坚亦是怒道:“孙文台!此番追击董卓,你虽也出力救下了老夫和诸多公卿,但此时此刻,老夫也要说你一句不是,年初时节,你先前杀张咨、后逼死王睿,朝中廷议时已经对你之行径颇有微词!你却不知悔改,依旧任性妄为,是,你号称江东猛虎!乃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将才,有睥靡群雄的资本,但是猛虎便可以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了?未免托大了吧!”

    说到这里,王允顿了顿,仔细审阅孙坚的表情,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孙坚只是狠狠地盯着袁绍,一句话也不反驳。

    王允见状,不由的长叹口气,暗道罢了。

    “孙文台,原先的事,做便做了,那也是无可奈何,只是玉玺事关天下气运,滋事国体,文台你不可……”

    “王司徒!”这一次孙坚却突然开口了,他打断王允的话头,将凶狠的目光从袁绍脸上转移到了王允这边,低声道:“连你也觉得是孙某藏匿了玉玺吗?”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王允摇头否认道。

    “不是?”孙坚冷笑一声:“我可听不出王司徒对孙某有任何的信任!此事今日已经是说不清楚了……反正孙某今日在此发誓,天子玉玺,却是不在孙某身上!如若在,翌日叫吾不得善终,死于乱箭之下!”

    说到这里,孙坚环视了一圈诸人,恨恨道:“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孙某言尽于此,诸位,后会有期!”说罢,转身大步流星的领着一众手下离开,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去阻拦。

    文丑转身问袁绍:“主公,就这么放他走了?”

    袁绍面沉如水,目光冰冷的看着孙坚离去的方向,道:“且让他去,放心吧,日后有他好看!”

    看着孙坚率人消失的方向,陶商心下微转,脑中冒出了一个闪电般的念头,然后冲着袁绍拱手道:“盟主,孙文台此番离去,若是真带了玉玺而走,置天子于何地?如此行径岂可任凭他离去。”

    袁绍转头扫了陶商一眼:“那陶公子打算如何?”

    陶商信誓旦旦地言道:“且允许在下去追孙坚,陈列是非,说以大义,若玉玺真在他那里,也好让他交出来便是。”

第七十九章 知 会

    袁绍闻听陶商居然想去劝服孙坚交出玉玺,不由的想乐……暗道这年轻后生也是够迂腐的。www.uu234.net

    其实也难怪,陶商年纪不大,又是替父监军西征,跟他不熟悉的人,都不会以他为意。

    虽然在这次讨伐董卓的战争中,徐州军的表现一直都还差强人意,但在袁绍看来,那也不过是因为陶商一直跟着曹操而已……由曹操牵头运筹帷幄,而陶商只是侥幸走了狗屎运,大部头的功绩还是人家曹操的。

    袁绍也懒得跟陶商磨叽,挥了挥手,不以为意地道:“去吧,不过孙坚不好惹,陶公子要谨慎为之。”

    “多谢袁公。”

    陶商向袁绍抱了抱拳,转身就要去追,却见曹操突然迈步上前一把拉住他,低声道:“你又想作甚?”

    曹操跟袁绍可不一样,他对陶商的了解可比袁绍对陶商多的多了。

    “一会你就知道了,稍等!”陶商没有明说,只是冲曹操笑笑,便急忙跟着孙坚的脚步追了出去。

    曹操盯着他的背影暗自摇头。

    此时此刻,孙坚一众刚刚走出了却非门,突听后面有人呼唤他。

    孙坚转身一看,却是陶商追了出来。

    孙坚身后,孙策一把拔出宝剑,怒目而视:“你追来作甚?莫不是也要向我父亲追讨什么传国玉玺!”

    陶商微微一笑,伸手将孙策指着自己的宝剑轻轻拨弄开,道:“孙郎真能开玩笑,陶某若是要要难为你们,追出来的人就不是我了,而是我们徐州军的许褚。”

    孙策咬牙切齿地道:“不许你叫我孙郎!”

    “策儿!”孙坚面色不善的斥责道:“把剑收起来,休得无礼!”

    说罢,孙坚转头看向陶商,道:“陶大公子特意赶上来,不知有何见教?”

    陶商冲着孙坚一拱手,微笑道:“我只是想给孙府君提个醒,哪敢说什么见教不见教的。”

    “嗯……”孙坚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反问道:“提个醒和见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

    陶商:“………………”

    这时候你倒是跟我拽起文化来了,咬文嚼字,古人的臭毛病不少。

    “敢问孙府君,此番离了洛阳,打算到哪里去呢?”陶商问孙坚道。

    孙坚想了想,回答道:“王睿吞金自尽之后,朝廷已经敕封刘表为荆州刺史,又命苏代顶了孙某做长沙太守,这长沙孙某也暂时不想回去了……也罢,便先回鲁阳屯兵,再做筹谋。”

    “鲁阳?”陶商闻言不由莞尔:“孙府君还打算回袁术的地盘?”

    孙坚闻言不由的皱眉:“陶公子这话问的,孙某为何就不能去袁公路那里稍歇?”

    陶商摇了摇头,长叹口气,道:“有些事情,我也不能跟孙府君说的太明白,但适才孙府君来跟袁盟主辞职,可知为何包括在下在内,那么多人都在袁盟主处?”

    这个问题,却是正好问到了孙坚的疑惑,只因适才与袁绍闹掰了,孙坚没有办法询问,此刻见陶商说起这事来,便道:“愿闻其详。”

    陶商左右四下看看,低声道:“王司徒是咱们一起追董卓救回来的,这点孙府君早就知道了,陶某今夜便是和曹将军陪同王司徒来袁盟主处,商议朝中公卿当如何安顿之事,此一点想必孙府君省的。”

    孙坚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突然眼睛一亮。

    他似是明白陶商要说什么了。

    “孙府君,陶某和曹操是陪王允来议事的,而袁术则是在我们之后到的,袁盟主为何一口咬定玉玺在你的手中?话到此处,陶商也不便多言了,府君是聪明人,很多事情不需要我点的太透……唉,说来惭愧,这事陶某本不应多议,但你我好歹也是两次共抗过董军的一线战友,府君英雄之气令我甚是敬佩,陶某不忍孙府君就这么白白的任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孙坚的双拳在不知不觉间紧紧地握了起来,关节发出嘎巴嘎巴响的轻微响声。

    陶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挑拨孙坚和袁术关系的机会。

    孙坚是猛虎,袁术是四世三公之后,这两个人合作无间的话在南方基本可以说是无人可敌,而这两个人日后的发展区域,也都离徐州太近了!陶氏的领地在后世是江苏一带,而袁术和孙家的发展趋势亦是瞄准了后世的江苏、安徽、湖北、浙江等部分地区,可以说是强邻在侧,陶商绝不能允许这样危险的两个人串联在一起威胁徐州。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徐州可是自己目前在这个时代的唯一家园。

    孙坚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自己适才在却非门的广场与袁绍争的面红耳赤,袁术就在旁边,却谁也不帮……现在想想,他隔岸观火作壁上观的举动,打的是什么居心?

    看袁绍的样子,似乎也是刚刚知道这事……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如若不然,他很有可能早就邀请其他诸侯过来助阵了。

    如果不是自己想的这样……袁术为什么会在这个生更半夜出现在袁绍这里?这兄弟俩关系不睦孙坚并非不知。

    在建章殿井内捞到玉玺的时候,身边只有己方的士兵,事情若是真要传出去的话,也只能是从己方士兵们的口中传出,可他们和北地兵勇并无往来,就连说话的口音都不一样……

    也唯独只有袁术的兵马将校,与自己手底下的各营诸人颇为熟稔。

    诸多的疑点串联起来后,孙坚又如何会想不明白!?

    咬牙切齿地将袁术的祖宗连带族中女性们挨个问候了一遍之后,孙坚方才向陶商拱手称谢道:“多谢陶公子提点,孙某此刻多少明白了一些……就此别过,日后若有机缘,再会不迟。”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陶商的目的达成了,他也不在这件事上过多的继续探讨……事情已经交代给了孙坚,该怎么处理是他自己的事情,陶商再继续多说,反而容易适得其反,被孙坚怀疑自己的用心。

    “孙府君明白就好,如此便先行别过了,一路保重!”

    陶商笑着冲孙坚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却突听孙坚在他身后道:“陶公子等等!孙某也有一件事相告!”

第八十章 站 队

    听了孙坚的话,陶商慢慢地转过了身,颇为好奇地看着孙坚。

    却见孙坚面色骤然变的有些发红,颇是愧疚地道:“陶公子顾及一线同盟之谊,前来提点于我,孙某颇是感激……只是孙某之前,却做了对不住公子的事,还望陶公子见谅。”

    陶商闻言不明所以,孙坚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

    目光游离处,陶商突然看到了孙坚身后,面露不服气神色的孙策,方才恍然大悟道:“孙府君话中所指……我明白了,是徐荣的事吧?”

    孙坚心下暗道一声,这是个灵性孩子。

    孙坚长叹口气,道:“正是……说来也怪我这忤逆子,回来之后便将你收容逆贼徐荣之事告知了孙某,言语中又多详述陶公子和他在战场之中的误会,孙某一时愤慨,当时便派人将消息送到了袁绍处,如今想来,此举却是和袁术一般行径,着实令孙某愧疚汗颜……”

    陶商心中冷笑不止。

    你和袁术本来就是一丘之貉,在这跟我装什么好人?现在跟我说这个,又有什么用,摆明了是用一件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来还我人情。

    这天下的卑污无耻之徒真是太多了,还让不让我等正人君子有个活路?

    心中瞧不上孙坚的言行,不过表面上,陶商却笑的很暖心,话也说的很到位。

    “孙府君不必如此自责,陶某只是秉公处理此事,生擒徐荣也是不过想交给袁盟主发落,又不曾又过其他想法,此事你就算不敢告诉盟主,我一会抽空,也得跟他仔细说道说道。

    见陶商毫无惧怕之心,孙坚不由的有些惊诧,暗道这姓陶的小子倒是好深的城府!

    不过孙坚面色却是愧疚更甚,叹气道:“陶公子如此仁义,以德报怨,真是君子之风也!孙某实在佩服的紧,今日便算是孙某欠了公子一个人情,日后定将想办法补报!”

    陶商对此倒是很无所谓,诸侯之间所谓的欠人情、打承诺,都纯属放屁……顺嘴胡咧咧而已,认真你可就输了。

    “孙府君不用这般客气,也不是多大的事,小意思!”

    孙坚哈哈大笑,暗道陶商既然表现的这么大度,自己的岁数比他多上一倍,焉能示弱曳?

    少不得也要表现的比他更有胸怀,以江东之虎之风范若是还拼不过陶谦的儿子,今后也别在诸侯圈里混了!

    想到这,便见孙坚一伸手,招呼孙策道:“过来!”

    孙策不情不愿地迈步上前。

    “给你陶大兄赔礼道歉。”

    孙策闻言,不由的大惊失色道:“什么!……让我与他陪礼?……还大兄!”

    陶商急忙摆手道:“孙府邸,你这又是何必?”

    孙坚不依不饶,瞪视着孙策,慢慢道:“怎么?为父现在说话,不好使了是不是?”

    孙策被孙坚一瞪,气势顿时变懦,他狠狠地剜了陶商一眼,双手抱拳拱手道:“陶……大兄!请恕孙某几番不敬之罪!”

    陶商笑眯眯的,急忙伸手虚扶,道:“哎呀,老弟你这是干什么,都是老熟人了不必如此多礼,大兄这称呼就免了,叫声哥就行……你看你还跪下道歉干什么……噫?没跪呀?”

    孙策咬着牙关嘶声道:“陶大兄,孙某受教了……”

    孙坚在一旁也看出了二人颇有敌意,为了表现风度化解尴尬,随即建议道:“策儿,要不然,你与你陶大兄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父亲,此事断断不可……陶大兄也未必愿意吧?”孙策一边惊呼,一边颇不自信地看向陶商。

    却见陶商摸着光滑的下巴,似是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看起来,陶大兄也并不是完全不乐意……

    不过,陶商知道孙策对自己有敌意,真要上香叩头结为异姓兄弟,估计比杀了孙策都令他难受……而且一旦结义,那就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孙策在历史上死的早,陶商觉得跟他结拜不划算。

    想到这,却见陶商摆了摆手,笑道:“孙府君,结拜这事还是免了吧,陶某命苦,别方了令郎……当个大兄就够用。”

    陶商这个人不贪婪,与孙策结为兄弟他觉的大可不必,被叫一声‘’大兄‘’陶商觉得挺知足了。

    孙坚长叹口气,亦是无可奈何。

    陶商轻咳了一下,寻思也别跟孙坚磨叽的太多,以免日后让人抓住小辫子,随即道:“孙府君,后会有期!”

    孙坚点了点头:“后会有期。”

    陶商又转向孙策:“再会了,老弟。”

    孙策:“…………”

    陶商转头回去,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下,说了一句:“孙府君,世间万物刚而易折,什么事都不能太过,真过头了有时候就挽救不回来了。”

    说罢,快步走向却非门内,身影缓缓消失不见。

    孙坚却在后面直勾勾地看着陶商的背影,一边看一便嘀咕:“这小子,为何要跟我说这些?真是个怪人!”

    陶商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偶有所感,让孙坚改一改自己倨傲不服气的毛病,以免日后为人所乘,这样也多了几分生存几率,不至于死的太早。

    历史上的孙坚驻扎在鲁阳之后,奉袁术命征讨刘表围困襄阳,后与援救刘表的黄祖交手,黄祖败走孙坚便不再顾忌其他,乘胜夜追黄祖,被黄祖的部兵从竹木间暗射杀之……多少还是沾了些轻敌骄纵,不然也不会死的这么早。

    不是陶商有多喜欢孙坚,只是他太不喜欢孙策,他跟那小子基本就没有投脾气的地方,孙坚哪天要是不在了,孙策接掌了孙坚的位置,就他俩现在这关系,孙策怎么可能会让陶商消停?

    让陶商细选的话,太还是认为孙坚当孙氏家主对自己有利些。

    当然了,一切都自有命数,有时候也不是陶商所能左右的……一人之力终究还是有限。

    ………………

    ………………

    进了却非门,正逢袁术领着麾下的侍卫走出去,陶商冲着袁术拱手作别,袁术亦是礼貌地点了点头,表现的颇有气度,不过他并没有多看陶商几眼,便即扬长而去。

    对袁术来说,陶商不过是个小人物,不足挂齿。

    回到了袁绍等人所在的地方,曹操正陪着王允说话,似是正在耐心地劝慰这老头……司徒大人对于曹操、袁氏兄弟不收容他们的举动,似乎很受刺激,当朝三公应该从来没寻思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变的比狗屎还臭……

    估计王允心中正后悔当初怎么就错看了这几个白眼狼。

    陶商乘着这个空档,快步走到袁绍的身边,施了一礼,道:“袁盟主,陶某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跟你说。”

    袁绍淡淡地看了陶商一眼,似是对陶商主动过来找自己早有预料。

    见那边厢的王允正和曹操正在激烈的争辩,一时半刻注意不到自己这边,袁绍随即转身边走边道:”陶公子随某来。”

    陶商紧跟在袁绍身后,二人来到广场旁宫殿下的一处巨柱之下。

    袁绍目光炯炯地看着陶商,道:“陶公子有话跟袁某说?”

    陶商施了一礼,面上露出苦楚之色,道:“徐州军监军陶商,不曾得到盟主允许,擅自擒下贼将徐荣,后亦不曾交付,今特来向盟主请罪。”

    袁绍的表情显示他确实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看来孙坚没有骗自己,总算他说了一句真话。

    “陶公子坦白的还算是时候,不然的话,袁某择日,只怕就要亲自去徐州军的军营,问问公子究竟是何居心了?”

    陶商心中编排了袁绍一溜小脏话,但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道:“盟主这么说,却是让陶某为难,凭心而论,陶某拿下徐荣,确实是有将他收降在帐下之意……但这并不代表陶某有二心,相反的,陶某对于盟主的忠心,却是可招日月。”

    袁绍抱着膀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哦?这倒是奇了,陶公子私自扣下徐荣,反倒说是对吾忠心?袁某却还得仔细请教才是。”

第八十一章 附 庸

    袁绍的话充满了讽刺意味,陶商听的出来,对于这件事,袁盟主的内心中确实是介怀的。www.uu234.net

    一个极重自尊的盟主,是需要诸侯们好好尊敬爱护的,不仅仅是从身体的上,还有内心。

    陶商的行为很显然伤了袁绍的玻璃心,不是写一篇三千字的检讨能够蒙混过关的。

    陶商叹了口气,道:“袁公名门之后,英武之名,海内众所周知,陶某在盟主面前,便实话实说了吧。”

    这一句‘’英武之名,海内众所周知‘’倒是挺对袁绍的胃口。

    袁绍本人很英明,但多少沾了一点浮华虚荣之气,而且他有一个毛病,就是对和他相貌一样很俊朗的人,潜意识里都是有些偏颇的……正所谓独漂漂不如众漂漂。

    对这个相貌英俊、文质彬彬的少年,袁绍心中虽然不甚以为意,但实打实的有几分好感……这事也就是小鲜肉犯犯,换成孔那样的老瓜皮,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先扒他三层皮。

    见陶商说话时的语气很是诚恳,颇有发自内心的歉意。袁绍不由在心中暗道:别的且先不论,这孩子的涵养气质,端的是少有人能比……我那长子袁谭和这孩子差不多大,却并无这等风雅气度。

    陶商不知道袁绍此刻脑中的想法,筹措言词道:“袁公其实多少也能看出一点在下的想法,徐州本土无大将,徐荣是位善于用兵的将军,陶某擒下徐荣,确实是想碰碰运气,试着让他归附徐州,做我徐州军的重镇。”

    袁绍点了点头,干巴巴道:“不错,除此之外,你也不会有别的目的。”

    陶商继续道:“徐荣终归是董贼麾下的将领,在下擅自扣押,于情于理都该当处罚,但商此举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保徐州一方平安,况且徐州的发展越好,着实是对袁公越有利的。”

    袁绍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缝隙内的目光直射在陶商的脸上:“你们徐州发展的好与不好,与袁某却是有何相干?”

    陶商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反倒问袁绍道:“袁盟主觉得,长沙太守孙府君和后将军,关系若何?”

    袁绍闻言一愣,不知陶商为何要问这个,便道:“公路与孙文台,关系一向都不错。”

    “那盟主适才与孙坚争论玉玺之事,袁术为何不出面帮孙坚讲话,还偷偷的将此事从侧面泄露给了盟主?”

    袁绍摆了摆手,不耐地道:“他们私交虽佳,但孙坚藏匿玉玺,毕竟是大逆不道之事,公路自然不会再帮着他……”

    说到这里,袁绍突然不说话了,似乎想明白了点什么。

    袁术若果真对孙坚的行为看不惯,那适才应该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共同口诛笔伐孙坚一番,但他适才的表现……却是不吭一声。

    孙坚藏匿玉玺的事情发生的太急了,袁绍适才怒火冲上了头,没有仔细琢磨……但现在冷静下来,稍稍经旁人一提点,便立刻回过味来……自己好像是被袁术给玩了!

    袁绍骨子里还是英明聪慧之人,他适才之所以没想明白,乃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对玉玺过于重视,而一个人对某样东西特别在意的时候,就容易忽略一些其他的症结所在……陶商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玉玺看的不是特别重,所以最先清醒,所谓旁观者清便是这个道理。

    孙坚藏匿玉玺,袁术看不惯,可又不愿意因为这事失去这位附庸,便故意拐外抹角的将这个消息透漏给袁绍,再加上机缘巧合之下,王允在一旁煽风点火,袁绍和孙坚彻底对立!

    想明白了这件事,袁绍不由自主的开始将事情拓展延伸……

    细细回想,记得前几日刚进入洛阳的时候,自己恐天子在董卓手中,久后会成为诸侯掣肘,便向袁术提议立汉宗室亲刘虞为帝。

    袁术却是当场拒绝!

    现在想来,这厮定是怕自己有拥戴天子之功,压过自己成为袁门之首,因此才极力反对!如今又借孙坚藏匿玉玺的事来算计自己,摆明了是心怀异志,这已经不是兄弟和不和睦的问题……自己和袁术早已经不是同路人。

    袁绍和袁术兄弟,早年间便因为在家族内争雄的事情有积怨,随着年头越长,事情越多,积怨越深,翻脸只是早晚的事!

    “嘿嘿……”袁绍重重地用左拳捶打右掌,慢悠悠地道:“好匹夫,安敢如此戏耍于吾!”

    也不知这一声匹夫,骂的是孙坚还是骂的是袁术,或者是两个都骂。

    陶商见火候成熟,便道:“盟主,说句实在话,您和后将军虽然是兄弟,实则乃是对立,袁术占据南阳,早晚必图我徐州,所以在下的想法,是与袁公结成同盟,站在统一阵线。也是让我徐州在这乱世之中有个依靠,若是盟主同意,徐州陶氏便是盟主的附庸……所以我说,徐州越稳固安全,便是对盟主越有利,这话不算错吧?”

    “哦?陶公子竟有此心?”袁绍颇为玩味地看向陶商,眼中的意味很是复杂……经过了适才的思考与对袁术近期行为的斟酌,袁绍基本断定,距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翻脸闹掰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袁绍心中知道,陶商心里比他更加明白。

    后世有记载,诸侯联军在讨董联盟解散之后,袁氏兄弟便因为立帝、家族、异志、地域等诸多理由进行了一场短期的争霸战,群雄大部分都支持袁绍……当然也仅仅只是口头上的支持;而真正参与在其中的只有几个人。

    其中袁术联合的是孙坚、陶谦、公孙瓒;袁绍联合的是曹操、刘表等人。

    二袁的这场短期争霸,历史上的徐州刺史陶谦是站在了袁术的一面,紧抱袁术的大腿与袁绍作对;

    但事实的结果证明,陶谦站队的眼光简直跟瞎了没什么区别……

    先是江东猛虎孙坚死在了刘表部将黄祖的手中。

    然后是公孙瓒之弟公孙越又战死沙场,袁绍大将麴义击败白马义从,斩杀大将严纲,袁绍于界桥、巨马水、龙凑三败公孙瓒,将这位纵横塞北的枭雄打的没了半点脾气,屁颠屁颠地跑回了幽州。

    至于陶谦,则是起兵屯扎发干呼应袁术威逼袁绍,结果被袁绍和曹操的联军打成了狗!其后一年,曹操以此为由攻打陶谦期间,屠杀徐州平民,坑杀男女数十万口于泗水。

    袁术本人也是连遭败绩。

    二袁的这场积怨已久的短期对立战,袁术这方面除了击溃了袁遗和周昂外,基本一仗没赢。

    而陶谦也因为这次愚蠢的站队,彻底得罪了曹操和袁绍,以至于后来曹操屡次向徐州兴兵屠杀平民……

    陶商不想他爹和徐州被虐成狗,所以此刻,他只能重新仔细选择阵营。

第八十二章 承 诺

    是的!历史上曹操为报父仇攻打陶谦屠杀徐州军民,不过是后来的又一次……早在曹嵩事件之前,曹操就已经把徐州血洗过一遍了。m.www.uu234.net

    那时的曹操与现在完全两个样,一点也没有了忧国忧民之心,屠杀平民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已是有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之气……而孙策在孙坚死后,也是完全没有了现在的稚嫩任性,蜕变为一个成熟的男人,成了赫赫有名的江东小霸王。

    死爹……真的能重新改造一个人么?

    徐州被屠这样的悲惨事件,陶商肯定不会让它在历史上再次重演。因此,他决定乘着这次机会亲近袁绍,至于陶谦那面……等以后回了徐州,陶商再跟陶谦仔细说明。

    可如果陶谦油盐不进,依旧固执的非要跟袁术一条路走到黑的话……陶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被改造一下。

    “跟我联合?”袁绍终于缓缓地开了口:“说起来,你陶家的徐州,在地缘上似是还是离公路比较近一些吧,有此强邻在侧,陶公子为何要向袁某示好,就不怕日后惹出事端,过不了太平日子?”

    陶商心道我要过太平日子的最佳办法,就是现在把你们挨个弄死……问题实在是做不到。

    陶商长叹口气,轻笑道:“正是因为强邻在侧,所以陶某更加要跟袁公您联合,孙坚袁术尽皆熊虎,有他们在我父子如何安枕?徐州又处于四战之地,无法偏安于一隅,且适才观袁术之所作所为,将孙坚出卖毫不留情,实非仗义之人,和袁公相比,品性上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一面是当世之英雄,一面是豺狼虎豹,在下选择袁公也是理所应当。”

    陶商这话,着实是说到了袁绍的心坎里去了……凭心而论,袁绍就是喜欢别人说弟弟袁术没有自己强!身为庶出,自小还被父亲袁逢过继给了伯父袁成,袁绍姥姥不亲舅舅不爱。而袁术总是以嫡出自傲,对外时私下里亦是对袁绍的出身颇有微词,觉得他不过是小妾所生的家奴而已。

    兄弟之间变成这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司空袁逢活着的时候,在教育孩子这点上做的很不到位,一碗水没有端平……让间隙的种子从小就在两兄弟之间被埋下。

    袁绍突然开口,问陶商道:“当今汉室天下衰微,天子年幼被董贼囚禁,诏令皆出自董贼之手,天下民不聊生,袁某有意立幽州牧、襄贲侯刘虞为帝?依陶公子之意此举如何?”

    陶商心下冷笑。

    袁绍这是看天子被董卓弄到了长安,援救遥遥无期,不如索性再立一个新帝,以便于驾驭。

    你今天立一个,改日别的诸侯又立上一个,天下得冒出多少皇帝?这世道还有得救吗?当初你袁绍向何进上言‘’调集四方猛将豪杰,领兵开往京城‘’,使得董卓进了京师,已经让天下乱了一次,现在你又想玩这么一出另立新君的把戏跟董卓唱对台戏……这天下已经让你祸害的够呛了。

    不过无所谓,历史上的刘虞死活都没有当这个皇帝,陶某就说点好听的应付应付你又能如何?

    “袁公此法,确实是使海内中兴的良策,如今长安名义上有幼君,但说了不算,而公卿以下的官吏都谄媚董卓老贼。当前的要事,一面是派兵驻守关津要塞,让董卓老贼衰竭而亡。而袁公在东面则另立圣君,如此太平之时指日可待。”陶商说这话时很违心,自己都差点要吐了。

    袁绍曾把这件事透漏过给众诸侯中自己认为是心腹的几个人,但得到的都是模棱两可的敷衍答复,包括曹操都不同意,令袁绍的心中很是憋闷。

    不想第一个真心实意赞成自己、还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居然是这位陶家公子,袁绍此刻的心中深感五味陈杂。

    这孩子真是乱世之君子贤臣啊……好人,大大滴!

    “好!陶公子对绍果然甚有诚意,翌日还请公子回返徐州,向汝父陶恭祖说以利害,咱们两家今后唇齿相依,绍必不相负。”

    陶商向袁绍作了一揖:“明公英明。”

    说话之间,已是从适才的‘’盟主‘’,转称‘’袁公‘’,此时此刻,又改成了‘’明公‘’。

    陶商都被自己的用心良苦感动的要哭了。

    袁绍此时心情不错,伸手拍了拍陶商的肩膀,笑道:“陶公子年纪轻轻,便深谋远虑,甚明事理……日后必然是大有前途,难怪孟德与你这般交好,公子果然是个妙人,哈哈哈哈。”

    陶商见目的达到了,心下不由的放轻松,又问道:“盟主……那徐荣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处置我?”

    袁绍大气地摆了摆手,话语中显得豪情万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那徐荣爱怎样便怎样,全权交给你了……有袁某在,哪个敢说你的不是?我扒他三层皮。”

    姓袁的真是霸道啊,刚才还说要找我说道说道呢。

    陶商拱手称谢,感激道:“如此,便多谢明公了……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明公若是不想办法解决,终不为美。”

    袁绍闻弦而知雅意,淡淡地道:“陶公子是想说,关于王司徒等公卿的安顿事宜?”

    陶商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些人想待在明公的帐下,可收留下来是累赘,不收留又恐污了清名,实在是难缠的紧,明公处理他们,要慎之又慎。”

    袁绍轻轻地‘’哼‘’了一声,不满意道:“人是你带回来的,你还好意思说?”

    陶商面色一下子尴尬了:“给你添麻烦了。”

    袁绍白眼一翻:“你确实给我添麻烦了,还是不小的麻烦。”

    “陶某……惭愧。”

    袁绍长叹口气,道:“惭愧有什么用?王允现在就差堵着袁某的门跟我要公道了,总得有个由头把他打发了才是。”

    陶商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袁绍闻言顿时来了兴致,道:“什么办法?”

    陶商斟酌了一下词汇,低声道:“所谓分而化之,各路诸侯麾下,其实不差养这么几个吃闲饭的,可虑者不过是公卿们人多势众尔,试想这么多的公卿,且昔日各个位高权重,几十号人扎堆聚集在任何一个诸侯麾下,所形成的的政治压力之大,我想哪一路诸侯都受不了……”

    袁绍气道:“那怎么办?”

    “老办法,大家平分喽。”

    袁绍闻言,眼眸顿时亮了。

    陶商见袁绍不说话,咳嗽了一下,继续道:“我们有十多路诸侯在此,就算孙坚已经走了,其余的每家平均分三个五个,带回属地供着也没什么打紧,谁家也不差养这么几个闲人,而且每家的属地就养三五个,翻不起多大风浪……”

    说到这里的时候,陶商发现袁绍瞅着自己的目光,突然变的直勾勾的,很是怪异,让陶商感觉浑身不舒服。

    “明公……你这么瞅我,何意?”陶商犹豫地问道。

    “陶公子当初跟董卓分朝臣的时候,好像玩的就是这一套吧?如今还来……当真是一计多用,屡试不焉……平均分,呵呵,陶公子真是个讲究人啊。”

    陶商谦恭的一欠身,道:“陶某为人,平日里最强调的就是公平与公平。”

    袁绍摇了摇头,嘀咕着道:“年纪轻轻的,哪里来的这么多鬼心眼子……都快赶上曹孟德了!”

    陶商试探着道:“明公是觉得我这计策不好?”

    袁绍摇头道:“计谋倒是挺好的,可行。”

    陶商的后脑上直冒黑线。

    好也是你,不好也是你,全尼玛是你袁家的!

第八十三章 你吟我对

    听了陶商的提议之后,袁绍便回去向王允解释了一下情况,他告诉王允数十位公卿,人数实在太多,都归属到任意一个诸侯的麾下,对那位诸侯的压力都会过于巨大,风评也不甚好,倒不如请公卿三三为伍、两两为伴,各自在关东众诸侯的地盘暂时安家,待日后有其他时机,在别做理会。www.uu234.net

    王允一开始听了这话不怎么高兴,对于这种打散的方式颇为不满,而且这个主意很显然不是出自袁绍的想法。

    王允不是傻瓜,袁绍跟陶商私下里待了一会,回来就说出这个么方法,而且跟当初陶商与董卓分朝臣的方式几乎是如出一撤,拿脚指头也知道是谁给袁绍支的妙招。

    但细细想来,王允等人目前没有什么资本可以跟袁绍讨价还价,而且比起刚才,袁绍也算是松了口,自己也不好太过催逼……而且王老头也是三代老臣,心里也明白这么多高官,若是都聚集在一个诸侯的领地,未免对这个诸侯的影响太大,日后会发生什么变故确实不好说。

    老司徒终究也是退让了一步,大家各自妥协了。

    吵了一夜,闹了一宿,王允也是累的够呛,随即便准备在袁绍寨中安歇一日,来日回去。

    曹操和陶商则乘向袁绍告辞,回转自家营地。

    出了却非门,眼见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陶商打着哈欠,对曹操道:“孟德兄,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休息了……啊,对!还得先去司徒府接一趟貂蝉……折腾了一宿,我好累。”

    曹操看上去却是很精神,笑道:“贤弟且再陪为兄去洛阳城里走一遭,为兄还有点私事要办。稍后你再去接你的貂蝉姑娘不迟。”

    陶商困的迷迷糊糊,这时候才想起来昨夜曹操跟自己说,好像此番前来,确实是有一件私事要办。

    既然答应了就没办法反悔,陶商拖着沉重的身体,随着曹操向着洛阳城内而去。

    洛阳城虽然是被董卓好一顿祸害,但框架仍在,如今还是遗留了少数的残民在此,不过这些人眼下大部分都没有什么生计,他们能做的都只是在这片鬼城中,犹如行尸走肉一样的搜罗残羹剩饭……人活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毫无乐趣可言。

    一路上,几乎每一处街道和胡同内都能看到死尸,街上游荡着那些被遗留下来没有生活来源的难民,各个蓬头垢面,满面哀容,好似野狗一般在街道和小巷中的废墟中拼命的翻寻着,希望能够找到一口冷食果脯可以勉强再活过一天……这幅惨景,用民不聊生四个字来形容,却是再贴切不过。

    昨夜天色太黑没有看清洛阳的惨状,眼下在日光的照射下,再看看这座诺大城市的惨状,众人心中都犹如倒了五味瓶一般很是不好受。

    洛阳城的惨状,似是勾起了曹操昔日在此居住的回忆,望着眼前的这座废墟,曹操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在洛阳时的日子,内心深处永远无法忘怀年轻时在此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陶贤弟……”曹操突然开口道。

    陶商转过头道:“怎么了?”

    “唉,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给你讲个故事。”曹操的声音有些嘶哑,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年的旧事。

    陶商静静地看着曹操,等待他开口。

    少时,便听曹操慢悠悠地道:“熹平三年,曹某被初举为孝廉,入京为郎,被任命为洛阳北都尉,那一年,曹某才刚满二十岁,不得不说,也算是年少得志……好风光啊。”

    陶商笑着逗曹操道:“孟德兄是在跟我显摆?”

    “少打岔!”曹操白了他一眼,继续回忆道:“那个时候,曹某尚还年轻,不研究学业,任性好侠、放荡不羁、不修品行……不过曹某却有一腔热血,只为报国安民,尽忠汉室。”

    陶商撇了撇嘴,不知道对此言该当作何评价。

    顿了顿,曹操又道:“现在想想那时我也真是稚嫩,曹某方一到任,便在衙门立下五色杀威棒,言明不论是谁,管他皇亲国戚,或是权贵豪强,凡有敢犯禁者,皆棒杀之……”

    陶商在后世时知道这个典故,露齿笑道:“后来啊,大宦官蹇硕的叔父蹇图违禁夜行,被孟德兄用大棒削死了,从此京师敛迹,无敢犯者,是也不是?”

    曹操闻言颇为诧然,转头道:“原来这事你也知晓。”

    陶商点了点头,道:“陶某曾闻之一二。”

    “想不到我曹操,除去讨董一事之外,居然还这么有名……哈哈哈哈,妙哉,妙哉!”

    瞅把你瑟的。

    等曹操笑完,陶商感慨言道:“孟德兄不畏强权,敢作敢为的举动,陶某深感佩服……实话,真心的佩服。”

    曹操摇了摇头,叹气道:“虽说是呈了一时之义,但现在想来,那也不过是曹某的运气好而已,当年吾父在京任大鸿胪,位列九卿之一,若非碍着父亲的面子,以曹某这样的得罪人法,怕是早就被人陷害而死了。”

    陶商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但不论是不是因为有祖辈的福荫遮挡,孟德兄的所作所为,依旧还是令人敬佩的,至少不是每个官宦子弟,都犹如兄长一般无惧无畏。”

    曹操略为自嘲的笑了一下,摇头道:“无惧无畏?……可惜啊,那样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如今的曹某也算是一方重镇,再也不可能变成那个十五年前,敢于棒打权贵的曹操了。”

    陶商见曹操落寞,隔着马伸手拍了拍曹操的肩膀,安慰道:“无论是当初在洛阳得罪权贵,还是后来在虎牢关外与袁盟主正面争辩,或是再到孟德兄你想要独自领兵去追董卓,你都做了许多常人所不敢为之事,换作是我未必能有这样的勇气……孟德兄感慨当初那段可以任性而为的日子过去了,可是如今的你,却也得到了更多的东西,这便是成熟的代价,当你在得到的时候,同时也正在失去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曹操闻言,面露疲惫,笑了笑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出来的话竟是这般沧桑老辣,比之曹某亦有过之,端的是令人惊诧,想曹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青楼妓馆押妓买醉……唉,不提也罢!”

    陶商似也是被曹操勾起了一些情绪……不由的想起了前世的日子,仰头看向远处的蓝天。

    前世的生活,现代化的日子,亲人父母同学朋友,仿佛都成了一场梦一样,是那样的虚无缥缈,却又那样的真实。

    自打来的了这个世界,这个藏在心中最大的秘密,陶商就一直无法与人诉说,也没法诉说,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憋在心里,身为一个后世人,重生穿越的秘密,是必须要烂在肚子里的,这点无可厚非……可是那种无法陈述、无法与他人交心诉苦的痛苦,又有谁能够了解呢?

    老天爷真残忍,不明不白的让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东汉末年……小心的守护着这个无法与他人分享的秘密,却一点前世的念想都没有给他带来……哪怕是穿越来一条后世的狗也成啊,至少能让自己哀诉衷肠。

    陶商在回忆着属于他的秘密,而曹操亦是在感慨过去……

    曹孟德仰头看天,思绪良久,突然一字一句的朗朗出声道:

    惟汉廿二世,所任诚不良。

    沐猴而冠带,知小而谋强。

    犹豫不敢断,因狩执君王。

    白虹为贯日,己亦先受殃。

    贼臣持国柄,杀主灭宇京。

    荡覆帝基业,宗庙以燔丧。

    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

    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

    一首诗念完,不由得触动了陶商心头的某根神经……这是曹操的《薤露行》,想不到居然成诗在这种情形之下,适才的诗中悲愤与心境,完全是因为眼下洛阳的这幅惨相而起,在这种情形下,确实能够充分表达曹操心中的哀痛与怀念之情。

    陶商被曹操话语中的语境所感染,胸口中似是堵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积压在腔内不吐不快。

    少时,便听陶商也一字一顿地开口颂道: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一部稍加摘选《嵩里行》念完了,陶商这胸口的大石仿佛才落下,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曹操则是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好半天回不过味儿来。

    “陶……贤弟,这诗是你做的吗?”半晌之后,曹操方才诧然地开口咨询。

    陶商疑惑地看向曹操,下意识地反问道:“这诗不应该是你做的吗?”

    曹操闻言一愣,接着不由的哈哈大笑:“陶兄弟真会开玩笑……不过你做的这首诗意境极高,与曹某的适才所做的《薤露行》颇有同曲之妙!”

    陶商闻言不由的擦擦汗,感情曹老板还没做出这首诗,这下可是尴尬了……完了,一时兴起,把曹大哥的诗给剽了……

    “孟德兄……陶某对不住你……惭愧啊。”

    他当然要惭愧,当着原诗的主人把人家的诗给剽了……还让人家好一顿夸,这套路不是一般练家子根本就玩不出来。

    陶商决定,回头说什么也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饿自己一顿作为惩罚。

    “贤弟,这诗起名了吗?”

    “孟德兄见笑了,这首诗……叫做’嵩里行’。”事情已经做下,陶商避无可避,只好实话实说。

    “嵩里行?”曹操闻言皱了皱眉,道:“嗯,嵩里和薤露原来本是一体,在乐府诗里收于相和歌辞,跟曹某的诗倒是相得益彰……不过陶贤弟做的诗,跟曹某之词相若,岂不落了下乘?不如另取别名……贤弟是在洛阳做出此诗,不如就叫雒阳行吧,你看如何?”

    如何个甚!不如何!

    陶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汉,虚笑着道:“雒阳行……不够押韵……名太俗气。”

    敢说大汉朝第一都市名太俗气的家伙,陶商估计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

    曹操倒是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做争执,而是鼓掌叹道:“不改就不改了,都是你自己的事,贤弟随意便是……不过令操诧异的是,陶老弟你不但是少年聪颖,而且还深通乐府,善作诗词,真可引曹某的知音……上次你在虎牢关前做出七言之句,曹某本还有些诧异,料想贤弟是托人代做,想不到今日方见贤弟真章……”

    “等会。”陶商急忙伸手拦住曹操的话头,眼睛瞪的浑圆:“我在虎牢关作什么诗了?”

    曹操诧然言道:“陶兄弟自己作的绝诗,自己怎地还不记着?青海长运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不正是陶兄弟的佳作,眼下众诸侯各处都已经传遍了!”

    陶商虚弱地言道:“那是我临时起意,随口念两句解闷的……”

    这回轮到曹操惊诧不已。

    “随口念两句就能做出这等绝句?你是怎么做到的?改天需得教教曹某!我回头没事也解解闷玩。”

    陶商抬起左手遮住脸……太愧疚了。

    曹操笑着又问道:“贤弟,不过为兄还有一事不明白,你那两句‘’青海长运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青海雪山理应指的是西域之吧?……且你那天明明是在虎牢关下,为何要望玉门关?玉门关不更是在河西之地吗?”

    陶商把脸从手掌中抽了出来,虚弱的望向曹操。

    半晌之后……

    “虎牢关……名太俗气了。”

    曹操恍然而悟,道:“又是因为俗……了然……陶贤弟你可真是个难得的雅人啊。”

第八十四章 洛阳行

    陶商与曹操,二人就是这么一边溜马缓行,一路闲侃,不多时便来到了洛阳北面的长乐大街上。www.uu234.net

    所谓的长乐大街,昔日乃是洛阳有名的商业核心街区,跟后世北京的后海与南锣鼓巷有些类似。

    这里昔日酒肆林立,乐坊诸多,摊位、贩夫、走卒更是数不胜数……然而洛阳一场大火之后,此处现在却与贫民窟没什么区别了,到处都是被烧毁的建筑,原先街道两旁的商铺老板与贩夫走卒,此刻却换成了数不清的乞讨难民。

    曹操命令随行的大部分人都等在街道之外,自己则是和陶商,分别领着夏侯渊和许褚走进了长乐大街。

    拐了没几个弯,四人便来到了一处约有三层的高木楼正下方,楼台屋舍此刻已是被烧得面目全非。木楼之中,昔日间的摆饰陈设也是被西凉军洗劫一空,留下一栋空落落的房子,确实是好一副凄惨的萧条景象。

    陶商眯着眼睛,在已经被熏的却黑的木字匾额上,依稀地看出了几个隐隐约约不甚清晰的大字……

    “芳泽阁?”

    陶商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头,转头瞅向身后的许褚道:“这原先是个什么地方?”

    许褚鄙视地看了陶商一眼,摇头叹息:“亏你还是望族子弟……就冲这名儿你还看不出吗?你好像虎……”

    陶商的脸瞬时红了……被一个无论是当代还是后世,都一致评价为‘虎痴’的彪子鄙视了,陶商感觉自己真的很跌穿越者的份。

    曹操站在原地观望良久,眼神中留露出几缕落寞,终究还是长叹口气。

    “曹某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陶兄弟,咱们走吧。”

    陶商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道:“孟德兄,你说要办的事,就是到这栋被烧毁的废墟楼底下……站一会?”

    拜托,曹大哥,你也未免太闲了吧?陶某有很多事要处理……赶时间的。

    曹操点了点头,一边领着陶商往街外走,一边道:“贤弟有所不知,这芳泽阁昔日在洛阳,乃是一处有名的歌舞馆坊……”

    许褚和夏侯渊闻言不由的‘噗呲’一笑,看来这地方果然是不出他们所料。

    陶商转头看了看他们两个,然后转头问曹操:“歌舞馆坊?好雅的名字……孟德兄你没糊弄我吧。我看他们俩的表情,这地方当年应该叫做妓馆比较亲民。”

    曹操这一次,面色却是无比的认真,道:“曹某行事,一向是我行我素,哪管他人闲言碎语?洛阳的烟花之地,曹某当年和本初,几乎是玩了个遍,有甚可藏掖的?但这芳泽阁,确实只是歌舞坊!”

    看看人家这话,唠的多霸气……烟花之地,还玩了个遍。

    陶商也懒得跟曹操掰扯歌舞坊和妓馆到底有什么的区别,在他看来,可能是一个属于洗浴会所,一个属于商务ktv而已。

    “那然后呢?”

    曹操长叹口气,道:“芳泽阁内,有一舞姬,唤做来莺儿……此女生性孤高雅洁,台上长袖善舞,引诸人注目,台下却沉默寡言,几乎是不近人情,使得欲一亲芳泽之人,不得不偃息鼓作罢,知难而退,整个洛阳城不知有多少人倾慕其人而不能遂愿……曹某亦在这些人中!”

    陶商瞪大着眼睛看着曹操,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曹操专门来此竟然是为了找女人。

    不过来莺儿这个名字,陶商还真是知道有这么段野史。

    相传来莺儿是东汉年间的洛阳名妓,过着:“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日子。后为曹操所得,传言此女爱上了一个叫做王图的侍卫,两人没羞没臊的,给阿瞒大哥织了一顶绿油油的韭菜色儿小礼帽。

    后来王图违反军令延误战机,被绳捆索绑押入大牢,叛处死刑,侯令斩首示众。

    这个时候,来莺儿展现出了超乎于常人的勇气,她跪在曹操的面前,显得是那样仓白无力,她反复只讲:“愿代王图一死……“并说出她与王图的私情。

    曹操命令叫来莺儿在一个月内训练出一个小型歌舞班并同意来莺儿可以代情人一死。来莺儿夜以继日地进行密集式训练,从乐理、音色、音质到舞姿、道具为曹操训练了七名舞者,兑现了承诺,虽然曹操很舍不得她,但她终归还是决定慨然赴死,换下了王图。

    来莺儿走后,曹操传见了王图,王图却坦率地告诉曹操与来莺儿只是逢场作戏,曹操火冒三丈,一脚踢倒王图,本想将他处死,但因答允了来莺儿不杀他,只好将他逐走。

    当然了,这在后世流传的民间故事,陶商自然不会当真……不过事实摆在眼前,陶商没曾想到,居然还真是有这么一号子人物。

    诧异半晌之后,方才听陶商缓缓言道:“孟德兄的话,我大概明白了……就是洛阳城里,昔日有一位叫做来莺儿的舞妓……”

    曹操转头瞪了陶商一眼,道:“不是舞妓,是舞姬。”

    陶商:“…………”

    一字之差而已,有什么区别吗?没曾想曹操也有着这么执着可爱的一面。

    陶商轻轻一咳,道:“好吧,有一位叫来莺儿的……舞蹈家,倾慕者甚众,而孟德兄也是其中之一,可是这位舞蹈家大人太清高了,愣是没尿你们这一壶……所以孟德兄这次来洛阳,就是想试试,看看这来莺儿经此巨大的灾难还存没存活下来……若是她还活着,孟德兄就跟她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是这意思么?”

    曹操本来就不白的脸,此刻黑的更是吓人。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麻烦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陶兄弟?”曹操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陶商闻言无奈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孟德兄,性情中人啊。”

    曹操郁闷地道:“谢谢。”

第八十五章 狄道女

    曹操没有找到梦中情人,只能和陶商失望的离开了。

    其实这也很正常,洛阳城一把大火被董卓烧成了废墟,大部分人基本都被迁往长安,就算是侥幸躲藏留下的,也是九死一生。

    陶商觉得曹操此来寻人纯属多余……那女人是舞蹈家,也不是武术家,焉能独独幸免于难?找她还不如找叶问。

    本是过着“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舞蹈家,如今却一朝遭难,连尸骨有没有都很难说,陶商也很替那来莺儿感到悲哀。

    不过既然后世有关于他们俩人的野史传出,可能曹操终归还是会碰见这个女人吧?虽然因为自己的到来,蝴蝶效应对于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或多或少的影响。

    反正找到是好事,找不到也是好事,毕竟曹老板千辛万苦跑来洛阳挖的名角,在若干年后会给他织一顶漂亮的绿色大礼帽,而且是一戴不离头的那种。

    曹操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也并没有着急回返军营,说是要去散散心。

    陶商也没理会他,打着哈欠跟曹操道别……折腾了一宿,他是实在困得不行了曹操想去作妖便自己去,陶商没功夫陪他成天成宿的疯。

    与曹操做了分别,陶商便领着许褚等人奔着司徒府而去,王允暂时先留在了袁绍那里……但自己这面得先把貂蝉接回军营安顿……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看看她藏在司徒府里的彩头到底能不能找的到。

    要是真找到了,就让她把彩头钱先支付了……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包养不起吃白食的花姑娘。

    一行人马又转到了王允昔日的司徒府。

    一到司徒府的大门前,陶商的心就凉了半截。

    司徒府经过一场大火的洗礼,烧的不比“芳泽阁”透亮多少,残垣断壁,朽木熏黑,感觉跟百年不修的乱葬岗子差不了多少……想在这里面找点东西,只怕是很难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府邸中传出一阵优雅的琴声,琴声瑟瑟,颇有和寡落寞之意。

    陶商音律懂的不多,但也能听出一点意境,所谓闻弦而知雅意,这府中弹琴的人,现在心情应该是极为低沉落寞。

    陶商和许褚等人跨步走进司徒府的院子,正看见裴钱等人侍立在院内,手持兵刃来回巡视,交叉接替着检查司徒府的各种犄角旮旯。

    见陶商和许褚到了,裴钱等人都过来问安。

    “谁在弹琴?”陶商问裴钱道。

    裴钱冲着司徒府被烧毁破败的正厅努了努嘴,道:“还能有谁?貂蝉小姐呗,自己一个人在那弹琴悲伤呢,唉,昔日的住处被烧成了这个鸟样,换成谁谁心情能好?”

    陶商恍然地点了点头,又悄声道:“彩头找到了吗?”

    裴钱长叹口气:“找是都找到了,问题都被烧成了渣,公子你就是拿来,也花不出去了。”

    陶商闻言长叹口气,摇头道:“董卓……作孽啊。”

    裴钱嘿嘿一笑,道:“貂蝉姑娘在屋里弹琴,却是伤心了好一会了,咱弟兄们都是大老粗,既劝她不得也不会劝……公子文采出众,何不进去开导开导?”

    陶商闻言奇道:“文采出众和劝解人,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裴钱没有说话,裴本却是凑上来道:“俺娘说了,读书的茂才,就是拉出的屎放出的屁,也比俺们粗人说话要香。”

    陶商:“…………”

    标准的盲目崇拜,完全没有树立正确的是非观,裴氏大娘若还活着,应该好好的检讨一下这种偏激的鄙陋思想……而且老太太的口味也实在太重了些。

    又说了几句话,陶商迈步走进了司徒府的正厅。

    许褚跟在他身后刚要进去,却见裴钱一把拉住了他。

    “许老大,你怎地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哩?”裴钱冲着陶商的背影又努了努嘴,低声道:“让他们俩自个谈去。”

    许褚这时候方才恍然而悟,笑着指了指裴钱的鼻子,道:“你小子,心眼倒是不少,怎地还有这个天赋呢?”

    裴钱嘿然道:“做人嘛,总归还得有些优点哩,这半大小子和半大丫头,又都是极俊俏地,时间一长,怎么都会摩出点事端哩。”

    许褚重重地点头,憨笑道:“你爹给你起的这破名,钱是赔了不少,但这辈子肯定是不赔娘们!”

    裴钱的笑脸一下子就僵硬住了。

    ……………………

    ……………………

    进了正厅,陶商四下望去,果然看见貂蝉坐在被烧毁的厅堂角落里,手中正轻轻地抚摸着一架被熏的焦黑的古琴。

    听见脚步声,貂蝉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了陶商询问的目光,勉强露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微笑。

    “陶公子……对不住,府内的东西……全都烧毁了,只余下这架古琴勉强还能用,你若是要彩头,看来也只能把它拿走了……”

    陶商低头看了看貂蝉手中的古琴,摇头道:“既然是姑娘昔日家园所遗留下来的唯一之物,我又如何好意思拿走……况且我也不会弹琴,姑娘留下吧,也算是有个念想。”

    一架熏的半黑的古琴,拿走作甚……也值不了几个钱。

    貂蝉感激地冲着陶商一点头:“既然如此,小女子便多谢公子了……此琴乃是左中郎蔡公亲手所铸赠予义父,虽比不得蔡公的‘焦尾琴’名气响亮,却亦是当世名琴一流……想不到公子居然不要……”

    听了这话,陶商的表情顿时僵硬了。

    “这琴……现在能值多少?”

    貂蝉轻叹道:”琴之一物,好者欣赏,不好人视之不如稻谷,虽’号钟’’绕梁’’绿绮’‘焦尾’尽展其前而不能识……”

    陶商的眼睛此刻不离貂蝉手中之琴:“这琴要是碰上懂行的呢?能出多少?”

    貂蝉犹豫了一下,估计道:“十万钱,八万钱……都有可能……不好说。”

    陶商闻言沉默了,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向貂蝉伸出了一只手掌。

    “公子要干嘛?”

    陶商咧咧嘴,笑道:“姑娘……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这琴我想要。”

    貂蝉眨了眨眼:“公子真会说笑,你不是不懂琴么?”

    “我觉得我现在这岁数,重新学一下,可能也不晚……”

    貂蝉却是突然一挑秀眉,俏皮道:“那可不行……这可是小女子的念想,公子你答应过的。”

    陶商:“………………”

    看出来了,这丫头是故意的

    悻悻地收回了手,陶商用手杵着下巴,心下略有遗憾……好好的宝贝,在自己眼前飞了。

    貂蝉则是静静地看着陶商凝神不爽的样子,看着看着,脸不由微微有些红了。

    “陶公子……谢谢你。”

    陶商回过神来,诧异地转过头,奇道:“谢?谢我什么?上次在汴水你不是谢过我一次了。”

    貂蝉轻轻晃了晃头,道:“上次是谢你的救命之恩,这一次是谢你进来逗小女子开心……我心情好多了,真的。”

    “破而后立嘛。”陶商感慨道:“这个家虽然被烧了,但不代表你以后就没家了,只要亲人在,一切都好说,日后再建一所更大的宅子便是了……人在家在。”

    听了这句话,貂蝉的俏丽的脸,似是黯淡了些。

    半晌后,方听她自嘲道:“是啊,无所谓了,反正小女子也不是第一次没有家了……”

    听她的话,似是心情复杂,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这句话反倒是勾起了陶商的好奇心。

    “貂蝉姑娘,‘貂蝉’不是你的本名吧?”

    貂蝉点了点头,解释道:“‘貂’之物,‘蝉’之物,皆是饰物之也,义父为我命此名,不过是想帮小女子掩饰身份而已。”

    “掩饰身份?”陶商眨了眨眼,道:“姑娘什么来头,还需要掩饰?你该不会是黄巾贼余孽吧?”

    貂蝉气鼓鼓地白了陶商一眼:“你才是贼寇呢。”

    沉默了一会,貂蝉似是被勾起了什么往事,叹道:“貂蝉乃是陇西狄道人,家族也曾算是陇西世家……可惜后来……后来被仇人灭族了。”

第八十六章 往 昔

    “陇西狄道……”陶商心中开始仔细地回忆……这么算来,这丫头算是甘肃人了。www.uu234.net

    貂蝉幽幽地继续道:“小女子家族以刁为姓,后被同为陇西的望族构陷灭族,刁氏久居狄道,在建宁年间前是为扶风窦氏附庸……”

    陶商默默地听着没有打岔,在这个世家望族林立的时代,各家族争相斗艳,在地方形成了一股股环形势力,其中之复杂有时候不是一句两句能够叙述的明白。

    但听貂蝉继续道:“都亭之变后,关西窦氏倾颓,我刁氏唯恐受连,便将分支迁移驻族于太原,而太原之地,又以王氏为并州名门之首,我刁氏便又做了王氏的附庸……也是因为这样,小女子的亲生父亲与义父结缘,二人相交莫逆,也曾引为生死之交……”

    陶商白眼一翻,暗中撇了撇嘴……能跟王允那种犟骨头做生死之交的人,貂蝉他亲爹怕只也不太正常。

    “十四年前刁氏迁族回返陇西,本想重新安居于故土,不想却因往年之事而被陇西权贵重门所觊觎,我父事前知危,晓得大祸恐不能避免,就派人暗中将我送往义父处,那时小女子才三岁……”

    陶商扬了扬眉,低下头掰着手指头开始算时辰。

    十四年前的时候,大概正好就是孝灵皇帝下诏,扩大第二次党锢的范围年份,那次扩大整顿牵扯之人,大多都被牵连五族……刁氏灭门的具体的时间应该就是在那一左一右。

    但党锢范围即使扩大至五族,但也不至于灭门吧?……大多数最后好像也就是个罢免其族所有官位,禁锢终生的结果……当然这中间也肯也有倒霉蛋受到的惩戒比较严重。

    貂蝉的家族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貂蝉没有注视到陶商疑惑的表情,继续道:“我三岁入王氏府邸,义父大人念着与我爹昔日的生死交情,暗藏下我,还为我更名换籍,隐匿身份,这些年对我犹如亲女,甚是照顾……陶公子你其实还是不太了解我义父这个人,他的嘴虽然硬了一些,但心地却还是很正的。”

    对于王允,陶商不方便做什么评价……历史上对王允这个人的评说也是功过不一,他灭了董卓是为功,但灭董之后身陨之乱是为祸……况且使用美人连环计,多少也上不得台面。

    但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想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貂蝉姑娘,王司徒身居高位,又是太原王氏出身,当年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天下还未曾发生过大战乱,他王家势力亦算是举足轻重……你刁氏被灭,王氏为何不想办法救你家族一救?你们家族不也曾是王氏的附庸吗?”

    陶商很奇怪,太原王氏虽然此刻还没有到达魏晋时期‘五姓七族’的鼎盛之况,但也是一个能追溯到千年之前的大门阀,林列于朝中之人颇多,如何就眼睁睁地看着其附庸的家族被灭?这岂不跟打王氏耳光一个样?

    貂蝉摇了摇头,苦笑道:“王氏虽是并州的豪门,但天下何其之大,能者岂能尽在王氏?有很多事世家亦是无奈……人生在世,总会有能分庭抗礼之敌……”

    陶商闻言似是恍然而悟。

    看着貂蝉的越来越落寞的神情,陶商知道,自己或许不该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逗留下去了。

    若是真有一天有机会到陇西去逛逛,看看再找个什么机会帮帮眼前这个美丽多难的女子找个公平公正。

    “对了,貂蝉姑娘。”陶商一点一点的将话题慢慢引开,微笑道:“你适才说貂蝉不过是个假名,而你的原姓是刁,那你叫什么?你亲生父亲应该给你起了一个本族的闺名吧?”

    貂蝉歪着头,一双杏眼温柔地看着陶商,突然掩嘴“噗嗤”一笑。

    “想知道么?我偏不告诉你。”

    貂蝉这一笑之下,顿显妩媚从生,仿佛将这被烧毁的厅堂,都映出了勃勃春机。

    饶是陶商心下有所准备,一时间也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回过了神,轻轻地咳嗽一声,将头转了开去。

    貂蝉似是看出了点什么,调皮心大起,娇媚嗲道:“公子怎么不瞧我了?”

    陶商微微一挑眉毛,摇头道:“不瞧了,太漂亮的女人,瞧多了是罪过。”

    貂蝉平日里虽然经常被人夸赞美丽,早已是成了习惯,但今日不知为何,听了陶商夸她漂亮,心中竟不由的欢喜羞涩。

    而且陶商的语气和神情,无一不显得发自肺腑,可又不似那些寻常男子一见自己便神魂颠倒,尽露丑态。

    貂蝉心下欢喜,略有些娇羞地道:“公子真的觉得小女子……漂亮吗?”

    陶商点了点头,道:“当然了,特别是你刚才笑起来的模样,要多好看有多好看……比咱们徐州刺史府里的‘大春’都漂亮多了。”

    貂蝉好奇问地道:“‘大春’”是谁,是服侍你的侍女吗?……长得很漂亮?”

    陶商摇头叹息道:“陶某母亲去的早,不习惯用女眷服侍……‘大春’是府内的一条母狗,毛色就跟姑娘的肌肤一般雪白粉嫩,唉,它跟随我陶家在山林野场射猎多年,忠心耿耿,我爹有时候对它比对我这亲儿子都亲……可惜老天不长眼,有一次管家牵它出去放风溜腿,也不知是被哪个嘴馋的偷了去烹狗肉锅,至今连尸骨都还未曾找到……可怜我‘大春’驰骋猎场,战功赫赫,竟也逃不过这些天杀恶贼的毒手……”

    貂蝉:“…………”

    陶商的话让貂蝉此刻的心情变的非常复杂……不知道是该出言替大春安慰陶商几句,还是应该举手揍他几拳。

    活了十六七年,夸赞貂蝉长相漂亮的人有很多,有人说她长的像牡丹花一样的娇艳,有说她好似天上的仙女下凡一样脱俗,有的人说她云中雪雁一般可望而不可及……但拿貂蝉和一条母狗比白的,陶商算是自古以来的头一个。

    貂蝉撅着樱桃小嘴,转过头嘟囔着道:“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哪有这么说人家姑娘的……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陶商呵呵一笑,笑容阳光灿烂,起身道:“好好好,男人是没一个好东西,姑娘你是好东西行了吧……别生气了,走,咱们该回去了。”

    貂蝉看着陶商,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又泛起一丝害羞,盈盈地抱着琴从地下起身,却突然反应过一个事来……

    他刚才那话,怎么越听越不是味道呢……

第八十七章 难民

    陶商与貂蝉谈完心,便率先走出了司徒府的正厅,猛然间,却见许褚、裴钱、裴光、裴净、裴本五个人蹲在地上,贴着角落竖着耳朵正在贴墙根偷听里面的说话……

    陶商的脸颊抽搐了几下……若不是今后还得靠着这几头烂蒜冲锋陷阵,真想现在就把他们劈了。m.www.uu234.net

    后世都说刘邦、朱元璋等枭雄称帝之后便屠戮功臣,狡兔死,走狗烹……

    其实看现在的情形,老朱等嗜杀皇帝的做法也未尝没有他们的道理……说不定韩信、卢绾、李善长、蓝玉这些人当年也有喜欢趴皇帝墙角听房的恶习。

    “好听吗?”陶商露出一口白牙,一脸的笑容此刻分外人:“你们几个好悠闲啊……”

    许褚等人闻言诈然吓了一跳,纷纷跳将起来,互相瞅瞅,一个个表情甚是尴尬。

    貂蝉此刻也是随着陶商走了出来,看到这般情形,俏脸羞红,局促不安的将头低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褚最先回过神来,冲着裴氏兄弟们使了个眼色,便见五个人一起整了整衣襟,站直身躯,双手抱拳,面色肃整的朗声向陶商和貂蝉问候道:“末将许褚(裴钱、裴光、裴本、裴净),拜见大公子,见过貂蝉姑娘,给大公子和貂蝉姑娘请安……”

    “拜个屁!耍流氓还耍出造型来了,都滚出去套马。”

    “诺……”

    ………………

    ………………

    一行人收拾行装马匹后,便向洛阳城外而去。车撵扔给了留在袁绍那里的王允,貂蝉也是骑着马跟陶商等人一起回去。

    陶商没有想到貂蝉的骑术颇佳,一个明艳的女子将马骑的如此纯熟,实在是令人深感诧异。

    西北出身的女子,即使是在司隶之地长大,但骨子里还是有着一股飒爽之气,只是隐而不发。

    出了洛阳西门,却见青天白日,西门之外不知何时竟聚集了许多的难民。

    很多难民的身上还挂着彩,发出痛苦的悲鸣与哭泣,三三一组,俩俩一堆,见了陶商一众人过来,很多难民吓的脸色惨白,纷纷向官道的两旁躲避开去,犹如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

    陶商面色少有的凝重……看来这些难民当初是被西凉兵吓到了极点,此刻全都成了惊弓之鸟,只要是一看到是官军,也不问是哪路诸侯麾下,就唯恐躲之不及。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难民都是如此,还有很大部分的人,一个个神情落寞,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仿佛已经失去了活着的动力,只是坐在那里静待死亡的降临。

    貂蝉看的心中一阵绞痛,眼眸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泛起了泪花,显的雾蒙蒙的。

    “怎么了?”陶商看到眼前这个女子流泪,不知为何竟能感到心疼,急忙拿出随身的手帕给她递了过去。

    “没事………”貂蝉将手帕接过,轻轻地摇了摇头,嗤笑一声:“这么多年了,不论天下再怎么乱,但洛阳周边周,还都算是繁华升平……我实在是做梦都不曾想到,终有一日,这里也会变成这般模样。”

    “世间万物,终归有理可依,有法可寻……但很多事,也终归不是我们人力所能控制的。”陶商感慨叹道:“世态炎凉,天地不仁,有些事或是天灾,亦或是**,无法抗拒……你也不要太过伤感了。”

    貂蝉摇了摇头,道:“公子你身为官家子弟,却是不懂,小妹自幼便被送出,无父无母,全赖义父抚养成人,连至亲之人都忘记了是什么样子……如今董卓荼毒天下,害的多少人又变成小妹一样……”

    陶商闻言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

    你失去了父母,尚还可以与人倾诉……我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原本的父母只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了,偏偏却又不敢说,也不能说……

    但尽管如此,陶商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愁苦之相,他的前世也不是顺风顺水,在社会上也碰到过许多令人窒息的挫折,穿越来此后,他失去了前世的所有,但依然保持乐观,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爱笑的人,开朗的人,不斤斤计较的人,总会比那些喜欢抱怨和指责挑剔别人的人,拥有更多的幸运。

    貂蝉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好奇地扭头看向他。

    陶商此刻的表情颇为落寞,一双眼睛望着远方愣愣出神,明显就是想到了什么忧伤之事……但令人惊异的是,即使如此,他的嘴边,依然有一抹绝不肯褪去的微笑。

    在每一个与陶商认识的人眼中,这个年轻人,就几乎没有一个时刻,不在保持着微笑。

    “公子,你怎么了?”

    陶商被声音拉回了现实,转过头去,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不开心的往事?”

    陶商没有回答。

    貂蝉轻柔地道:“在小妹的印象里,公子好像从来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公子都是会泰然自若,谈笑风生。”

    陶商闻言不由失笑道:“在姑娘眼里,我就这么没心没肺?”

    貂蝉摇了摇头,正色道:“不是没心没肺,是洒脱。”

    陶商闻言愣住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便见他笑道:“洒脱说不上,但人活着,终归还是要快乐,不论前方有多艰难,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多笑一笑总是好的,幸运喜欢多眷顾那些乐观的人。”

    貂蝉用修长的手指点着尖尖的下巴,俏皮道:“今后小妹若是不乐,就得劳烦公子多多指点一二啦。”

    陶商耸了耸肩,笑道:“陶某尽力便是。”

    二人边说边聊,走走停停,倒是一扫适才的哀伤之气。

    突然,却见陶商身后的许褚皱起了眉头,歪着头向官道的一旁看去。

    只见五个浑身尘土、肮脏不堪,但服饰还算华丽的难民,正围成一个圈,将一个用手抱着头蜷缩在地,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围在当中使劲地踢,其中一个看似得有一百六七十斤的胖大男人干脆坐在了那孩子的身上,硕大的拳头雨点一样朝小孩纤瘦的身上砸落。

    “臭丫头!让你偷我们的干粮!让你偷我们的干粮!”

    许褚将手中的拳头攥的‘嘎嘣嘎嘣’直响,放声怒吼道:“匹夫!你们在干什么?五个七尺壮汉,下如此狠手殴打弱小!尔等也算是人吗?!”

    陶商皱了皱眉头,打马改变方向,领着一众人等奔了过去。

    那五个壮汉虽然听到了许褚的喊声,却不当回事,转头还要狡辩几句,却发现过来的居然一队官军……且各个身穿甲胄,刀戟林立,嚣张的气焰立时就蔫了。

    大汉们收起了凶恶的表情,收手不敢再打,起身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一旁。

    陶商打马来到他们的近前,低头看看那蜷缩在地上、已是被打的站不起来的女孩,又瞅了瞅那五名壮汉,冷然道:“为什么打人?”

    其中一名壮汉咽下一口吐沫,脸上的神色显然是对陶商和许褚多管闲事颇为不忿,但看到许褚以及虎卫军士卒身上的铠甲和兵刃,却又胆怯不敢发作。

    “她……她……她偷我们的干粮……”

    陶商闻言长叹口气,无奈摇头。

    这五个汉子身上的服饰,虽然肮脏,但瞧着也是用上好布料所做,想当初应该也是洛阳城周边的富户……

    可惜一朝遭难,流离失所,失去家园,各个都变成了难民……昔日的富户今日为了果脯的干粮,居然就从人堕落成了禽兽……或者说连禽兽也不如。

    乱世人命不如狗啊。

    不过他们虽然做的不对,但也是被这世道所逼……陶商没有落到和他们一样的处境,又有什么资格去批评他们的行为?局外之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局内之人的痛苦与绝望。

    “咱们身上有干粮吗?”陶商转头问许褚道。

    许褚点了点头,道:“末将随身倒是带了一些。”

    “拿出来一些给他们。”陶商吩咐许褚道,然后又随手从怀中的钱袋拿出了几枚五铢钱,从马上弯腰递给了那些汉子。

    那些汉子们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战战兢兢地接过钱和干粮,结巴着向着陶商和许褚道谢,随后像是怕他们反悔似的,头也不回的飞速跑远了。

    许褚看着这五个人跑远的身影,重重的‘哼’了一声,低头看了看那依旧蜷缩在地上的女孩子,对陶商道:“大公子,这……怎么办?”

    陶商翻身下马,转头对身后的士兵们道:“扶她起来看看。”

    但是还没等士兵们上前,貂蝉便已经是从马上翻了下来,快步走到那孩子身边,伸手轻轻地将小女娃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小妹妹,你没事吧。”貂蝉轻柔地问道。

    那被殴打的小女孩看着大概十二三岁的模样,虽然年纪幼小,但也能看出姿色平常,而且右脸颊上还有一块巨大的红色胎记,身材瘦瘦小小跟营养不良的小鸡一样。

    陶商暗自揣摩,刚才那五个大汉对这姑娘这般凶暴一定是看她长相平平无奇还没长开,再加上脸上又有胎记,小小年纪不但不可爱,还显得颇丑,诈看之下晚上还容易做噩梦,所以才为了点干粮对她拳打脚踢。

    若是偷干粮的换成是貂蝉,那五个汉子别说是下重手,估计早就跪下双手奉上粮食,饿死也不会唐突佳人的。

    人性啊,就是这么现实而丑陋。

    那小女孩被貂蝉搀起来后,吃力地站定在了原地,她抬起头,眼眸中显得极为空洞,望向众人的时候眼睛一眨都不眨,直勾勾阴森森的……把陶商看的浑身发毛。

    真是种骇人的眼神,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

    在陶商的印象里,这种眼神也只有猫科动物才表现的出来……太人了,这根本不是人该有的目光好不好?

    但女孩接下来的动作却解释了她那空洞眼神的原因。

    但见这姑娘弯腰蹲在地上,伸手在地上摸来摸去、摸来摸去的……直到在地上抓起了一根不长不短的竹竿后,方才用其点地缓缓地站起身来。

    陶商见状,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眼神这么空洞吓人,原来这小丫头是个瞎子啊。

第八十八章 弱质幼女?

    被殴打的小姑娘原来是看不见的。www.uu234.net

    一看到小女孩这可怜的状态,貂蝉的眼眸中又流露出了痛惜不忍之色……同情心泛滥一直都是女人的独特天性。

    看这女孩,估计也就是十一二岁,正值大好的青春年华,如今遭逢变乱不说,连眼睛都看不到了……确实是非常可怜。

    “小妹妹,你……怎么样?没受伤吧?”貂蝉轻声的关怀她道。

    那盲女听了貂蝉的话,表情显得极为惊恐,点头哈腰地着急赔礼,一个劲的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我看不清楚、对不住!”

    说罢,点着竹竿,‘噼里啪啦’的就向前乱走,一不小心却又撞到了陶商的身上。

    “对不住!对不住!”那小女孩的声音似是都快哭了:“我看不清楚,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就连许褚这样平日里好打弑杀的凶蛮之人,也面露不忍之色。

    “这丫头,是瞎子?”

    陶商却是神色古怪,沉默了半晌,方才幽幽的道:“或许是天生眼疾看不太清,但至少不是全瞎……”

    貂蝉转头对陶商道:“公子,这女孩身躯羸弱,适才又被人欺负打了一身的伤,委实太可怜了一些……洛阳周边四下皆是一片荒芜景象,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今后又当如何生存?……陶公子,你连适才那五个莽汉都肯施舍,如何又忍心不帮一帮这么小的孩子?”

    盲女听了貂蝉的话,脸上的神情变的颇有些苦楚,涩声道:“几位适才帮了我的大忙,已是天大的恩情,都怪我自己不好,饿的急了去偷东西吃,方有此报……你们不必再可怜我了……我无以为报,只能在此谢一声恩公……今生无以为报,唯有结草衔环以祝恩公和夫人琴瑟相谐,得百年之好。”

    说罢,勉强靠着拐杖支撑着身体,缓缓半蹲深施一礼。

    貂蝉闻言,不由的俏脸顿红,两只手扣在一起,似是因自己被误会成了“陶夫人”而手足无措,害羞的扫了陶商一眼,低头不发一言。

    而许褚和裴钱等侍卫则是长叹唏嘘,多好多会说话的一个小孩……可惜落到了这般田地,没办法,谁叫这是乱世。

    陶商却笑着摆摆手,道:“孩子,你不必这么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过你既然叫了我一声恩公,那就把恩公的钱袋还回来吧?”

    那女孩适才还一脸可怜巴巴的又是祝福又是行礼,诈然听了陶商的话,面色顿时一僵。

    适才她刚刚起身之时,东摸西撞,一不小心却是‘’正好‘’撞到了陶商的身上,但同时又手脚麻利的迅速将陶商怀中的钱袋摸了出去。

    换成别人,或许因为同情心泛滥,就这么被糊弄了。

    可陶公子何等爱财……钱袋一消失的瞬间就有了察觉……比裤衩被偷走的感觉都要明显。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陶商足可称之为小偷克星。

    场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那盲女突然转身持杖拔腿就尥,可是没跑两步就被许褚单手擒拿往后提溜了回来。

    陶商笑着摇摇头,道:“小瞎子,你眼神不好还跑这么快?万一再撞到别人又怎么办,可别又把别人的钱袋又给撞丢了。”

    那小姑娘一边扭动一边挣扎,却发现怎么样都无法挣脱许褚的大手,上齿咬住了下唇,憋了半晌,突然吓的哭了出来:“杀人了……”

    许褚闻言顿时吓了一大跳,硕大的脸庞涨的通红。

    虎痴恶狠狠地四下瞅了一圈,那些闻听喊声向着这边瞧的难民,对上了许褚如此凶狠的目光,一个个都吓的直缩脖子,纷纷把头扭回去了。

    “好你个小贼偷!”许褚恶狠狠地看向手心里的盲女,怒道:“我等好心救你,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如何贼手贼脚的偷我家公子钱袋?还敢诬蔑老子!”

    那盲女委委屈屈,哆嗦着道:“我看你们对那五个恶人挺好的,给钱还给干粮,我就一时没忍住就……”

    说罢伸手将陶商的钱袋从怀中拿出,胆怯的给陶商扔了过去,抽噎道:“还……还给你。”

    陶商随手凌空接了过去,颠了颠钱袋的分量,再看看那胆怯的盲女,突然开口道:“你真的是个瞎子?”

    盲女吸了吸鼻子,脸上丝毫不见表情,但表情明显有些落寞,道:“也不是全瞎……只是有些看不太清。”

    陶商恍然的扬了扬眉毛,看她瞳孔发白,与正常人确实不一样,应该是先天性的瞳孔眼科病变……但具体能不能看的见,亦或是能看见多少,也唯有这个小丫头自己才会心知肚明。

    陶商点了点头,对许褚道:“把她放下来吧。”

    许褚依令而行。

    陶商转头看向貂蝉,却见貂蝉手足无措,对于这种突然状况不知当如何是好。

    “小瞎子,这钱袋送你了……今后偷东西勤练点手艺,你走吧。”陶商将钱袋又抛了回去。

    盲女落地之后,摸摸搜搜的从地上捡起钱袋,用手来回的捏着,呆呆的站了一会。

    那边厢,却见陶商、貂蝉、许褚等人已是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盲女似乎是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撑着竹竿往前走了两步,冲着陶商喊道:“那个,那个……这位侠士,能……能不能,让我跟着你们……”

    “侠士?”陶商不由的好笑,这称呼倒是有些特点。

    陶商在马上转过头去,上下打量了盲女几眼,奇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啊,你就要跟我走?”

    女童看着有些萎靡,虚弱地笑笑,道:“您是位大侠士,媳妇也是位善人……我,我不跟着你们这样的人走,怕是没有活路的……”

    陶商笑着摇摇头,这孩子看着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模样,不过说话倒是有几分胆气,脸皮也厚实,应是有过什么不寻常的经历,一般人家的女孩哪会舔着脸主动上杆子要跟人走的。

    不愿意沾惹过多的是非,陶商对许褚道:“咱们走吧。”

    众人皆打马而走,却唯有一骑矗立在原地……

    转过头去,却见貂蝉颇是怜惜地看着她。

    陶商白眼一翻……又是蓬勃泛滥的同情心作怪。

    那小盲女见陶商没搭理她,不甘心地道:“求求你把好事做到底……我没爹没娘没地方住,什么都没有……看不清东西还又没地方可去,不靠偷东西过活……以后肯定得倒在街上被野狗啃……”

    说到这,盲女的嗓音有些抽噎:“求求你们……”

    这话的本意理应是感人肺腑,不过从这小丫头嘴里冒出来,陶商总觉得多少……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但一时间还说不出来。

    这丫头敢偷东西,就不能算老实孩子,不是老实孩子,一般想死都不太容易。

    陶商啼笑皆非的逗她道:“跟我们走倒不是不行,问题你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段没身段……我带着你,似乎是吃亏了。”

    盲女将带有伤痕的脸一扬,道:“我虽然没有漂亮的脸蛋,但手脚麻利,能洗能干!”

    说完,似乎是怕陶商不答应,又虚弱地道:“我眼睛不好,除了偷,真的没有别的活计……”

    貂蝉却是翻身下马,走到小姑娘的面前,道:“小妹妹,以后别做偷儿了,你就跟着姐姐好不好?”

    盲女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不确定地道:“夫人……愿意带着我?”

    貂蝉的脸又红了:“谁是他夫人……小妹妹,叫姐姐。”

    小瞎子嘴很甜,立刻道:“姐姐夫人。”

    貂蝉要留她,陶商也不愿意多管,他只是打量着这个长相怪异的小丫头,道:“小瞎子,你叫什么?”

    那盲女甜甜一笑,道:“我爹娘给我起的名字,我早忘了……听说洛阳原先有个大美人叫来莺儿,我长大也想当美人……你们叫我小莺儿就好。”

    陶商:“…………”

第八十九章 未来

    听了盲女自报家门,陶商颇有思绪的低下头,仔细的看着这个自称“小莺儿”的少女。顶 点 X 23 U S

    面色惨白、相貌平庸至极,脸上还有一块也不知道是刀伤印记还是什么的东西,鲜红鲜红的,两只眼睛依旧是空洞的直勾勾的看着你,要多得慌有多得慌,

    而且这丫头片子不过才十二三岁,根本还没有长成人……

    他自报名为小莺儿,难道是与曹操口中舞姬来莺儿有什么关系?或者干脆就是来莺儿昔日的婢童之类的?前世看电视剧中,吊炸天的古代人一般都愿意到处搜罗童男童女。

    比如说徐福。

    虽然想法有些八卦,但陶商觉得来莺儿身为洛阳舞蹈大家,连曹操这样的人杰都会拜倒她的石榴裙下,即使是收婢童,她也应该找个有点卖相的……至少要称的起自己舞蹈家的身份。

    可这丫头的长相,陶商委实不敢恭维。

    莫不是古代人的审美观念与自己不一样?……口味这么重。

    陶商转头看向许褚,却见许褚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

    这一下陶商彻底能够确定了,看来不是来莺儿自己的审美眼光有问题,就是曹操的审美眼光有问题……

    等等,或许只是瞎说的名字呢?

    陶商沉默半晌,随即对许褚吩咐道:“先带回去吧……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回头再说……”

    在陶商心中,潜意识里有一个念头已经开始萌萌泛芽。

    虽然在这次讨伐董卓的战争中,陶商与曹操相交莫逆,但陶商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或许是很久的将来……他很有可能与曹操成为对手,自己徐州长公子的身份在这摆着,想赖也赖不掉。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就要下手做准备,凡是与曹操有一点粘连,哪怕是一点点粘连的事,他都要提前留下后手。

    这个自称为小莺儿的丫头,不管她与来莺儿究竟有无关系……陶商决定,先把她带回徐州。

    ………………

    ………………

    许褚指了匹马让小莺儿乘坐,回往徐州军扎营的路上,陶商一直有一搭无一搭的在跟她谈话。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莺儿’的往事,但这个名字安在她身上,确实是名副其实。

    这丫头片子的嘴还算是讨巧,和丑陋的相貌不太相称,偶尔也会借着自己眼睛不好的事装可怜,而且她知道貂蝉心善,因而一路上都巴结着貂蝉。

    陶商发现这丫头的情商还不错,胆子也可以,而且懂得分寸,该说的时候使劲说,关键时刻就会闭嘴,一点也不碍事。

    根据一些蛛丝马迹,陶商基本断定‘小莺儿’是个假名,但这女童为什么要用这个假名,她与来莺儿又是什么关系,陶商一时之间没有套出来,不过没有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回了徐州慢慢再诱导便是。

    目前徐州与曹操并无交恶,有些事并不急于一时。

    但是现在的陶商完全不知道,他现在的这个想法大错特错,这个小丫头,在几年之后带给自己的实际,竟远超出他的想象,而且也远比他猜想的‘’来莺儿婢女‘’的情况要复杂的多。

    ………………

    ………………

    “小瞎子。”陶商突然开口道。

    小莺儿似是有点不太开心,她此刻已经知道了陶商的姓氏,便回道:“陶老爷,人家有名字的,不叫小瞎子,太难听了……我不是瞎,是看不太清楚。”

    陶商皱了皱眉,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你叫我陶老爷就不难听了?拜托我才十七岁……

    “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看不清的?”

    小莺儿神情瞬间沉寂了下来,笑容也一下子消失了,似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低声道。

    “从小就这样的。”

    陶商又调笑着道:“那你为什么要叫小莺儿?是谁给你起的?”

    小莺儿又露出了笑容:“我自己啊,因为我喜欢这个名字。你不觉得我的声音,很像莺鸟脆鸣吗?”

    陶商摇头道:“莺鸟没听出来……像乌鸦倒是多些。”

    真是个自恋的丫头。

    小莺儿一下子就气红了脸。

    貂蝉笑着摸了摸‘’小莺儿‘’的头,笑道:“姐姐觉得很像啊。”

    小莺儿嘻嘻笑:“还是姐姐夫人有眼光。”

    不光是丫头自恋,旁边还有个捧臭脚的娘们。

    …………………………

    …………………………

    一行人马转回到了徐州军军营后,陶商便准备安排小莺儿吃些东西,然后寻个帐篷让她先住下,没曾想这小莺儿居然一个劲的说不用,直言受人恩惠,当结草相报,哪有一到主人家就吃东西睡觉的道理?那跟猪有什么区别。

    陶商很不明白,一个似瞎非瞎,或者可能是干脆装看不清的贼丫头,居然也会有这种知恩图报的思想……知耻近乎勇,看来她即使是小偷,也有的救。

    于是乎,只是喝了几口水,小莺儿便跑到貂蝉的帐篷内,里里外外地开始收拾了起来,倒真是像个婢女一样干脆利索。

    貂蝉看着小莺儿,不知为何,或许是心疼小丫头没有爹娘,同病相怜,对小丫头格外的好,看她忙忙活活的收拾个不停,还总是因为眼神不好磕磕碰碰的撞跟头,貂蝉心下不忍,便和她一起干起活来。

    俩人打扫收拾了貂蝉的住处,小莺儿不歇着,非要也来给陶商拾到拾到。

    貂蝉看“小莺儿”一番赤诚,拗不过她,便领着她来了陶商的帅帐,说是要一起帮陶商收拾居所。

    陶商没有阻止她们两个,反倒是坐在帐篷内的案几后面,望着小莺儿杵着竹竿,里里外外忙活的身影若有所思。

    其实,这小莺儿即使真的跟来莺儿有关系,或者陶商能通过她找到来莺儿,陶商自认为能够用她们日后算计曹操的可能性很小,毕竟是当世第一枭雄,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两个女人可以掣肘制衡的。

    但病急乱投医,未来的每一件事情都不确定,陶商也只能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给自己谋划出路,多一条腿走路,总不会有错的。

    反正现在诸侯们也不进兵了,闲着也是闲着,就当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干

    看着磕磕绊绊收拾打扫的貂蝉和小丫头,陶商的脑回路转动频繁,不多时累的打起了瞌睡。

    待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好不容易将帅帐内收拾完,陶商方才醒来,瞬时不由的愣住了。

    虽然自己的帅帐每天都会有徐州军的侍卫替他打扫收拾……但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此刻的帅帐内竟然有了一丝温馨的气息。

    包括桌案上的简牍和帐内当中的火盆、包括架子上的铠甲在内,所有的东西仿佛都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散发着透亮的气息,木盆里面被打满了干净的清水,布巾衣物整整齐齐的叠在一旁,一件一件的摆放整齐,而桌案上,又被两个女人放上了好大的一捧采来的花束,撒发着田野间特有的自然香气。

    干净整洁的环境,着实是让人神清气爽。

    陶商心下暗自感叹。

    男人的生活中,或许真的不能缺了女人啊。

    小莺儿一手杵着竹杖,一手擦了擦额头上细蒙蒙的汗水,接着又转头望向貂蝉站立的地方,眼神直勾勾的依旧空洞。

    “姐姐夫人,我采的花,陶老爷喜欢吗?”

    貂蝉笑盈盈地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你自己看。”

    小莺儿将头望向陶商所在的地方,白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了好一阵,方才疑惑地道:“蒙蒙绰绰的,瞧不清楚,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陶商站起身,慢悠悠地放长声道:“还算是……勉强凑合吧。”

    貂蝉撅着嘴,喃喃嘀咕道:“死相。”

    “裴钱,进来一下。”

    帐外的裴钱应声而入,方一进帅帐,不由一愣,似乎也是被焕然一新的干净环境给惊诧到了,颇有些不习惯。

    陶商转头看看小莺儿空洞的眼眸和脏兮兮的衣服,对裴钱道:“给这孩子准备些干净衣服,安排一个帐篷……哦,就安排在貂蝉姑娘帐篷的旁边,让她先好好先睡上一觉。”

    小莺儿闻言忙道:“陶老爷,可我还不累呢,我还能干的。”

    貂蝉捏了捏她的肩膀,柔声道:“不累也要去睡,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洛阳遭难,这几日只怕也没休息好……听话,快去,不去回头姐姐不让你跟着我了。”

    “哦。”小莺儿嘟起了嘴,跟着裴钱慢慢地走出了帅帐。

    貂蝉转过头,一双杏眼定定的看着陶商,眼眸中的流波仿佛会说话一样,似有千言万语。

    “额……”陶商一时间似是有些语结,不知为何,他与貂蝉之间,在不知不觉中,似是有了一种别样的、不足与外人道的气氛,说不清道不明。

    “陶公子有什么话要跟小女子说吗?”

    “嗯……”陶商挑了挑眉,寻思了一下,道:“累了一天一夜……要不,你也睡去?”

    貂蝉幽幽地叹了口气,似是对陶商只跟她说这么一句颇不满意,但女孩子面皮薄,人家撵你去睡了,也不好意思在这赖着……总不能睡在他这吧?

    “既然如此,公子,小女子权且告退。”说罢,缓缓的走出了帅帐,走出去的时候,期间步伐蹒跚,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姑娘。”陶商突然出口叫了一句。

    貂蝉猛然顿足,转过了俏首,颇为期待地看着陶商:“公子还有何事?”

    “睡前记得洗脸洗脚。”

    “………………”

    …………………………

    …………………………

    其实貂蝉的意思,陶商多少能够看出来些,他是从后世穿越回来的,情商比起古人,多少还是要高上一些,但眼下情况复杂,要捋顺的事情太多,讨董的事已经告一段路安,群雄逐鹿的时代即将拉开帷幕,陶氏若是想要在这种纷乱的情况下有一席之地,就必须要占据先机……在这种前提下,陶商真的是没有闲心泡妞。

    指望陶谦或是陶应,怕是不行的,这俩货一个坑哥一个坑儿子,不出去送人头陶商就拜佛烧高香了。

    内患、内政、人口、势力、经济、财政、粮食产量、兵源、物资、商贸、自然资源……徐州想要发展壮大,这些都是陶商逐一要考虑并解决的。

    其实想要让徐州壮大强盛,陶商并不是没有办法,相反的他有一整套的计划和方案,如果能够按照这个方案施行,陶商相信,不出三年,徐州陶氏就会成为中原大地上的一匹黑马,令诸侯刮目相看。

    但眼下却有一个极大的弊端,那就是陶商的身份。

    陶商不是徐州之主,徐州现在当家做主的人,还是陶谦,陶商无法直接出手大刀阔斧的干预内政,而且徐州四大家族的人,也不会任凭陶商放手施为。

第九十章 落笔焚牍

    想到回到徐州,这些蝇头烂额的细琐之事,还有今后即将面对的困难和阻力……甚至可以说是那些潜藏的危机,陶商的嘴角竟然泛起了一丝微笑。m.www.uu234.net

    确确实实的笑容。

    陶商是一个开朗同时也有心的人。

    开朗,不是代表他每天只会没心没肺的笑,而是用一颗阳光向上的心,去接受生活中的每一项挑战,他不会对命运服气认输,同时也不会让所处的环境影响了他做人的态度。

    而有心放在他身上来讲,是即使身处于乱世,他也会记住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拥有文明社会教育和一颗健康心态的正常人……人有时候为了生活和前途,对待敌人和政治对手该断则断,该谋则谋,该毒便毒,但却不能在日常生活中丧失一个人本应存在于骨子里的温柔和善良。

    心要有,权谋也要有:只有权谋没有心的人叫禽兽,只有心没有权谋的人叫幸福的小**。

    前世的他,拿着一张车票、背个一个旅行包,赤手空拳的到帝都闯荡,陶商做过最低端的业务、住过合租房、借过钱、面对过如山的压力与冷嘲热讽,但却从来没有退缩也从没有抱怨过、指责过,也没有因为这些而影响到他阳光开朗的个性,因为他相信,只要肯积极面对,生活一定会充满希望。

    最终,他在出版行业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帝都占有全国八成的出版资源,身为其中的精英不但要懂文字、懂选题,更要懂营销,懂市场,懂人情、懂渠道,懂政策,通过日日夜夜的努力,他终于成为了行业的佼佼者……回首望去,生活的困难和挫折,其实是磨炼他自身本领和心态的一种修行,那是用多少金钱也替换不了的人生财富,随着阅历的提升而深深地烙印在他成长的岁月中。

    穿越到汉末之后,陶氏的未来虽然危机重重,但相比于前世,陶商觉得自己这一生算是拿了一手的好牌,不过相对的筹码可能是厚重了一些。

    前世的牌打输了,是没了前途;而这一世的牌打输了,可能会没命。

    但陶商并不惧怕,他依旧保持着一颗阳光平和的心。

    人活一世,不论在哪个朝代,都要有扬在脸上的自信,融进血液里的骨气,刻在生命里的坚强,长在心里的善良。

    从桌案上拿出一卷简牍,陶商磨了磨墨,提笔开始一点一点的写下自己目前的欠缺与弊端。

    自己没有官位,这是目下的一个重大弊端,虽然回了徐州陶谦会给他任职,但是在政治体制上,与董卓作对的徐州刺史的任职令,毕竟没有朝廷的直接敕封来的那么名正言顺,名义上确实是少了几分硬气……

    第二点,自己没有地盘……徐州三郡三国是东汉政府敕封给陶谦的,而且陶谦也没有完全掌握这些地盘。

    没有陶谦顶着,自己在徐州世家的眼里屁都算不上……目前糜家除外。

    想到这里,陶商忽然记起了一个人来,目前在徐州开阳屯兵的臧霸,虽然名义上是陶谦亲命的骑都尉,但在徐州却是自成一股势力,可谓是国中之国。

    如果自己也能有那么一块小小的地盘,不用多大,哪怕只是一座拥有几个附县的城池……

    陶商觉得依照自己的规划和部署发展,或许可以将这座城池发展为徐州、乃至大汉的第一城池,他希望这座城甚至可以成为左右一方经济命脉的宝地,到时候不由的徐州各势力不忌惮三分。

    当然,前提是得有这么一块地方……

    第三,还有属于自己的人口和将领。

    回了徐州后,依照惯例,糜芳必须得交付五千人的兵权,当然这个兵权不一定非要交到曹豹的手里,但肯定不能自己拿捏着……陶商通过讨董一战,目前虽然在军中威望颇高,但要直接掌兵也不符合规矩。

    不过收拢来的五千浮云黄巾旧部和许氏宗族旧部倒是可以另算。

    目前,对于陶商来说,比较难以突破的,就是眼下三大点……其余零零碎碎的困难也是很多,但这三项却是重中之重。

    将接下来难办和要突破的事情一一记录下后,陶商吹了吹简牍,又认认真真的仔细看了一遍,实打实的将这些事挨条记在心中,一边看一边捋顺并考虑办法,犹如一双巧手,正耐心的解开一团乱糟糟的毛线一样,虽然进度很慢,但却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将条理分剥清晰。

    简牍上,自己记下的文字在脑中逐渐形成一条整齐的脉络之后,陶商随手“啪”的一声将简牍合上,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便见他站起身来,抬腿走到帐内的火盆中,将那卷简牍扔了进去。

    背不如写,读不如记,这些事情在落在笔头之后,更加深刻的印在了陶商的脑海中,该梳理的事梳理完了,他不能留下任何的证据。

    看着简牍在火焰中逐渐被烧成黑木疙瘩,陶商的笑容显得更加自信而深刻。

    想清楚了,在回徐州之前,自己有必要再做一些额外的准备。

    简牍被彻底熔化不久,帅帐外响起了零碎的脚步声。

    少时,便见裴钱走进帐内,对着陶商拱手行礼道:“公子,王司徒回来了。”

    陶商闻言一愣。

    按照他的想法,以王允当朝三公以及并州王氏族人的身份,此番与袁绍谈妥之后,他应该是作为公卿们的代表留在洛阳城内继续与袁绍商量朝臣们的安居事宜……自己短时间应该见不到这老家伙才对……

    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老家伙该不是落下了东西在这吧?

    “请王司徒进来吧。”

    裴钱应声出帐,不多时,便见王允在貂蝉的搀扶下和另外一位长者走了进来。

    陶商扬了扬眉……王允落下的东西,是他的宝贝义女?

    再看另一位五旬老者,陶商一时恍惚……没有想起他是谁,但瞅着有些面善。

    肯定是见过,但抽冷子忘了。

    陶商整了整仪容,迈步走上前,向着王允拱手施礼,道:“王司徒,怎么有空跑到陶某这里来了?”

    王允露出了一副奇怪的神色,道:“不回你这里,老夫又该到哪去?”

    陶商听这话总感觉有些不对味,怎么有一种被赖上的感觉?

    “可您不是已经安居在袁盟主那里了么?……被袁绍扫地出门了?”

    王允脸上的肉来回抽搐……每回跟这孩子说话,都有一种要提前病卒的前兆。

    “那洛阳乃汉家天子的,又不是他袁绍的,他有何资格将老夫赶出来?……是老夫自己要求走回来的!”

    陶商同情地看着王允,堂堂一个大汉三公,从一个诸侯到另一个诸侯的营盘,居然是用“走回来的”……而且还是自己要求?

    不知到底是袁绍抠门到了一定地步,还是王允之高风亮节、节能减排的意识到了感人肺腑的程度。

    似乎是看出陶商会错了意,搀扶着王允的貂蝉急忙说道:“义父是骑马走回来的。”

    陶商恍然而悟:“你这么说,我就了然了。”

    就在这时候,突听一个和蔼的声音响起:“子师,这位莫不就是先前救你我性命的……陶恭祖之子?”

    王允点了点头,道:“便是这孩子了。”

    陶商闻言转过了头,却见那人缓缓地走到自己的面前,笑道:“孩子,你很好,老夫前几日病体颇沉,下不得地,不及跟你道一声谢,今日老夫是专门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直到这个时候,陶商才猛然想起,难怪这老头的样子瞅着颇熟了。

    当日在汴水,陶商救下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里面坐的是王允,而另一辆,陶商只是掀开了车帘草草的瞧了一眼。

    当时车上确实是有一个老者因病昏迷,不省人事……不就是眼前的这位?

    如果没记错,王允当时曾说车内载的是皇甫义真……

    眼前这人是皇甫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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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有君子介绍:
回到汉末,成了徐州刺史陶谦的长子,陶商。
我爹是讨董诸侯之一,董卓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的手下一不小心杀了曹操的爹,曹操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拥有徐州,刘备看上了,刘备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的地盘距江东和南阳很近,孙家人和袁术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和我被吕布盯上了,他也想弄死我和我爹。
总之,很多人都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教导我要当君子,那我就当个“君子”,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看你们到底能不能弄死我吧。
三国有君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有君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有君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