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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臊眉耷目     三国有君子txt下载     三国有君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混淆视听

    “韩从事?”

    见韩浩来了,陶商赶忙迎了上去,奇道:“大半夜的,从事来陶某营寨有何公干?”

    韩浩驾马驰骋到了陶商的面前,翻身跃下马背,冲着陶商一拱手,急切道:“白波军在河内郡周围四处劫掠百姓!听闻鲍信将军已经领兵去各处援救,还望陶公子不要计较白日间与望族家主的争吵恩怨,也出兵救我河内的百姓一救!”

    陶商的面色一正,额首道:“救肯定是要救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韩从事来的正好,一会正好可以给我军做个向导。”

    “向导?”韩浩没明白陶商什么意思:“陶公子想让在下为您引路往何处?”

    “这个等一会再说。”陶商没有直接回答韩浩,而是反问道:“韩从事,我想问你一件事,就你个人而言,想不想彻底的平定白波军,还三河之地一个真正的太平。”

    韩浩面色微沉,思虑一会之后肯定道:“做梦都想。”

    “好,从事想达成这个目标,也不是不可能。”陶商又露出了他独有的温暖笑容:“但如果想真正的消除白波贼这个威胁,就得有所牺牲……劳烦从事你今夜先领我军去为河内的平民百姓出一口恶气,陶某指天立誓,一定帮你剿除白波贼寇。”

    韩浩被陶商的话弄得直发懵,浑然不知道这小子在鼓捣什么猫腻,为何突然这般郑重。

    “陶公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陶商一把将韩浩拉到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讲解了片刻……

    韩浩的眼睛顿时睁大了。

    “陶公子,你!……你这是……万万不可!”

    陶商伸手拦住了韩浩的话头,道:“我这是伸张正义。”

    “可这也太……”

    陶商正色道:“韩从事若是真想消灭白波军,还河内百姓一个清平,就得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个中的道理,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想的明白。”

    韩浩的脸忽红忽白,愣愣地看着陶商,似是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的好处,你也明白,而且以陶某观之,韩从事并不是特别待见那些望族,有时候为了理想抱负,有些险事值得一冒!”

    韩浩沉思了好一会,似是在左右犹豫,其面上则咬牙切齿,仿佛内心中正在经受重大的煎熬考验。

    半晌之后,只见韩浩狠狠心,一跺脚咬牙道:“为了河内安定,在下就在公子身上赌一把!……只是公子事后千万别把这事吵吵出去就成!”

    陶商微笑道:“放心吧,我嘴很严的。”

    ……………………

    ……………………

    许褚的动作很快,一众徐州的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了附近一支约有千余的白波军劫掠贼寇。

    事成之后,许褚随即便命一部分骑兵们留下处理贼寇的尸体,自己领着另外一半骑兵飞速的将这些缴获的白波军衣甲旗帜带回了徐州军的军营。

    白波军的衣甲摆在韩浩面前的时候,韩从事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挣扎和痛苦。

    “别愣着了,换上吧。”陶商催促着韩浩道。

    韩浩的眼眸中似是闪现出了一丝迷离苦楚,突然扬天感慨叹道:“今夜事过,浩只怕无颜在复称为孔门子弟矣。”

    看着韩浩悲苦的表情,陶商多少沾了点心疼。

    “孔门待不下去……要不,我给你引荐一下,遁入空门如何?”

    韩浩的脸色依旧是忽红忽白的:“陶公子,咱们就不能再另外想个办法吗?”

    陶商劝解着道:“韩从事,做人要是总像你这样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容易死很快的。”

    韩浩颇为鄙视的瞪了陶商一眼。

    “像公子这样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做的人,才死的快!”

    陶商闻言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死很快又怎样?理论上讲,自己穿越回这个时代借尸还魂,本来就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韩浩嘟嘟囔囔的,但还是领着麾下的亲信们换上了那些白波军的衣甲……而那边厢,陶商和许褚以及一众徐州军的精锐们也换上了白波军的衣服甲胄。

    换完之后,陶商转过头去,打量着自己身后这支约有千余人的山寨版“白波军小分队”。

    “嗯……虽然还是有些瑕疵,但还算是中规中矩,应该是能糊弄过去。”陶商点着头犹自做了一番评价。

    转过头去,只见韩浩捋着下颚上的胡须,挺直腰板,穿着白波军的贼寇服饰却将浑身上下收拾的板板整整的,那贼寇服饰在他身上连一个褶子都找不出来。

    陶商见状不太满意……这哪是白波军贼子?分明就是被贼寇抢劫回来的压寨女婿!

    迈步走到韩浩身边,陶商绕着他一边看一边摇头:“不像,不像,多少有点不对劲?”

    “陶公子,哪里不对?”韩浩好奇地道。

    “韩从事,麻烦你能不能粗鲁一下,这么文质彬彬的儒将气质怎么会是贼寇?还有你这衣服,我实在想不通,一件贼寇的破衣服都能让你穿出礼袍的感觉,你这气质是如何修炼出来的?……这样出去很容易穿帮的。”

    韩浩摇了摇头,道:“在下自幼秉承儒训,平日里这么穿着说话习惯了,实在是粗鲁不起来……”

    话音落时,忽见陶商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韩浩整齐的衣襟,用力一撕,直接将他那件白波军服在胸前撕开了一条好大的裂口,露出了韩浩既雪白又泛毛的胸膛。

    “丢你娘的!”韩浩急忙一把伸手护助自己胸口的衣襟,一边放声骂了一句。

    陶商适才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笑道:“衣服的穿法像贼了,说话也像贼了……就得这样才对。”

    韩浩的面色变的既铁青,又僵硬。

    陶商不以为意,笑呵呵地看着韩浩道:“韩大当家的,走吧,让我们到第一站去……离这最近的河内望族的产业,离这有几里路?”

    韩浩的脸色一片灰白,半晌之后方才低声道:“从这,往西十五里……平邑平氏在河内的一个马场……就在那边!”

    陶商闻言恍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白波军的领头将领之中,哪一个最蠢最萌?”

    韩浩的眼角抽了抽:“久闻白波贼第四贼帅李乐,性格暴躁,秉性不纯,残忍弑杀……”

    “就他背锅了。”陶商笃定的一点头,对许褚吩咐道:“传令给此次行动的弟兄们,一会办事的时候,一边办事一边高喝是奉白波李大帅之命替天行道,哪个敢喊错了,大耳刮子伺候。”

    “诺!”

    韩浩在一旁听的脸颊肌肉直抽,混然不知陶商是受了何方高人的启迪,居然能想到用“替天行道”这四个如此具有煽动性和凝聚性的四字口号,既深入贯彻落实了贼寇的根本宗旨,又切实从侧面阐述了贼寇的精神层次需求……感觉上给白波贼的档次拔出了一个新高度,没毛病。

    这小子不做贼寇做公子,真他娘的是白瞎了人才。

    ……………………

    ……………………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平邑平氏的祖宅基业虽然是在平邑县,但早在多年前,家主平正便将主宅迁移到了怀县之内。

    毕竟是河内郡的治所所在,主宅迁居至此,郡内有什么事都是第一手知道消息,并可及时作出策划安排。

    城外郊县,四面八方皆是火光冲天,厮鸣喊杀声隐隐的从夜空中传到了怀县之内。

    平氏家主平正披着袍子,从宅院中出来,登高望远,看向县外的远方到处零零散散的火光,露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自得之相。

    “嘿嘿,真没想到,这些黄巾余孽倒也有些眼力见,乘着鲍信军和徐州军刚到的第一天晚上,便出谷劫掠……此举可谓是大大的折了他们的脸面……哼哼,就着今夜之事,明日老夫再邀上其他几位家主,同去太守府对峙一番,看看那鲍信和陶商小儿,还有何面目在此继续盘桓?想讨贼……滚回他兖州和徐州去讨吧。”

    平正的身后,平府管家恭敬地对其言道:“家主,白波军这次如此大规模的发动奇袭,这周边村落之火,连咱们县内都能看到,小人担心,主人您在郊外的产业会不会……”

    平氏摆了摆手,道:“这一点不用担心,白波军这些贼子,这点规矩还是有的……你看这几年,这些贼寇打家劫舍的次数也是不少了,可哪一次却是敢碰了我平氏的田产庄园?嘿,便是上一次南下攻出河内会战牛辅,咱们的地也不曾被他们占了一丝一豪的去,望族的声势在那摆着,借他们几个胆子也是不济。”

    管家依旧是有些犹豫,道:“家主这话倒虽然是在理,可是白波军这般大规模的袭扰,往常可是不曾遇见……”

    平正哈哈大笑,摇头道:“你啊,真是多虑了……”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平氏府内的两个仆人,架着一个疲惫不堪,浑身脏兮兮的家奴来到了平正的面前。

    “家主!主子!大事不好了…………”

    平正还犹在自得的笑脸不由的一僵,不知为何,一股不安的感觉正迅速占据了他的心房,仿佛是黑夜中侵入人体的寒风,无迹可寻,可又偏偏能感觉的清清楚楚。

    “怎么?你是归哪个管的,慌慌张张的,有什么要事?”

    那家奴来到平正面前,双腿一软直接跪下,慌张地道:“小人乃是西郊五十里外马场于总管手下,于总管特命小人星夜来给家主报个信……”

    平正一听西郊马场四个字,脸色顿时一白。

    那可是他平氏在河内郡周边,最大的一处马场了!也是怀县附近屈指可数的可以千匹上计的大型马场。

    “马场怎地?赶紧说清楚!”

    家奴一边使劲的扣头,一边哭喊道:“老爷!于总管让小的来报……我等该死啊!马场……完了!全完了!白波军贼寇将西郊马场的马匹尽皆掠取!还一把火炬了整个马场!寸瓦不留啊!于总管现在还领着人还在那边救火,却是先派小人来跟主人谢罪啊!”

    平正此刻已经懵的说不出话,平氏的老管家却是急急忙忙地道:“白波军平日里不是不劫咱平氏产业吗?今儿这怎么……怎么……怎么,不但劫了,还居然还放火?做这么绝!”

    那家奴哭喊着道:“没办法,贼寇不但抢了,还直言替天行道。”

第一百零七章 避盟友

    看着在自己面前哭嚎报信的家奴,平正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今日这雷他感觉挨的挺瓷实。www.uu234.net

    怎么会这样?白波贼,可从来也没有动过自己这些河内望族的产业,这一次怎么会一反常态……莫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或是在不经意间得罪了他们,可平氏跟贼寇一直没有正面的交集,更别说得罪他们了!

    平正的脸色在不知不觉间变的铁青,牙齿上下打着颤,咯哒咯哒直响。

    乍然之间,便见平正猛然一探手,揪住了那家奴的脖领子,将他向着自己面前一拽,因为失控而扭曲的脸几乎都要贴到了那家奴的面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给老夫说清楚,是白波军的哪一路人马去打了老夫的马场?”

    平氏家奴留着眼泪,向平正一五一十的汇报。

    “小的只是……只是依稀听见,那支白波军一边高呼是什么‘自波城’李大帅亲军,承道应命,得天号召,当往长安除董卓,废汉帝,平天下,救苍生,兴社稷,替天行道,各家各户当都奉上马匹辎重,顺势而为……”

    平正气的浑身发抖,一把甩开那家奴。

    “简直就是胡扯!李乐贼子,焉敢如此,老夫与尔势不两立!”

    就在平正怒气正盛的时候,又有一个浑身尘土的家奴被人架了过来。

    “家主,不好了!咱们在郊外的谷仓,被白波军劫了!”

    平正身形在原地晃了晃,诧异地看向这又一个回来报信的家奴……

    “谷仓……被劫了?”

    那家奴一个劲的点头:“是……是!”

    “白波军替天行道?”

    家奴似是颇感诧异,浑然不知家主如何会知晓这个。

    “是……”

    平正两眼一阵发黑,直接晕死过去。

    ………………

    ………………

    一夜下来,白波军在将怀县四周的百姓洗劫一空之后,便即刻撤走。

    可怜诸多平民百姓,凭空遭到了白波军的又一番袭击扰攘,留下过冬的粮食已然是毫厘不存,四野之间,哀鸿遍野,河内百姓们的哭泣哀怨之声几是惊响四地。

    河内郡西南一处隐蔽的山谷之中,韩浩站在高处,闭上眼睛,他仿佛能感觉的到那些被白波军劫掠的百姓们的泣之声就在耳侧。

    韩浩脸上露出了决绝而又气愤的神色,双拳亦是青筋暴起,握的咯吱咯吱直响。

    “白波贼作孽太深!浩今日立誓,必除此恶患,还三河之地清平!”

    陶商来到他的身后,他感受到了河内之地的哀和韩浩的愤慨,感慨叹息。

    他伸手拍了拍韩浩的肩膀,道:“韩从事再忍一时,放心,不久之后,望族便会支持我们出兵剿贼,等我们平了自波城后,河内百姓的好日子就来了。”

    韩浩猛的转过身,定定地看着陶商,声音听起来颇为激动:“陶公子,在下昨夜为你做向导,带你劫了平氏、司马氏、郑氏、李氏等在河内的三处马场,七处仓敖、十一处田垦,连牛羊畜生亦没放过……在下生平第一次干盗贼勾当……而且还干的这么大……希望陶公子能够信守承诺,不要负我!”

    陶商无所畏惧的盯着韩浩的眼眸,郑重点头道:“韩从事,我既然拉你下水,自然也就会想办法将你重新推上岸,你放心,承诺你的事我自然会办!白波军我一定会剿……而且你看,昨夜咱们虽然扮做白波军,劫持望族的产业,但陶商却下令没有伤害一人,这是权宜之计,并非以兵谋私之举……”

    听了这话,韩浩的脸色才逐渐转暖,重新平复了下来。

    陶商一指身后谷中劫持来的畜生谷物,道:“这些都是望族家私,他们不愿意拿来助民,陶商就帮他们取了!现在时机未至,权且堆积在这谷中藏好,待时机一到,韩从事便领人来,将这些物资取了,或归于官署,或分与百姓,或用于平贼善后,陶某对天发誓,绝不染指分毫。”

    韩浩闻言,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冲陶商拱手赔礼言道:“陶公子,不好意思,在下适才一时情急,出言莽撞……得罪了。”

    陶商笑着摇了摇头,发自肺腑地感叹了一句:“所谓的粮草牛羊,陶某无论走到哪里,想要的话我自然都会有办法弄到一堆……唯有像韩从事这样的人才,却是陶某想要而不可得的。”

    韩浩闻言浑身一震,诧然地盯了陶商许久,似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接的挖自己墙角。

    这话里话外,**裸的勾引啊。

    愣了好一会,韩浩才回过神,颇有些尴尬的道:“陶公子这话说的,这……让在下怎么说呢……您这话单独对我说说就好,可……”

    “可千万别吵吵出去,是吗?”陶商无奈的叹了气道:“韩从事看我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么?”

    韩浩闻言呵呵干笑,心下暗道你就是。

    “韩从事,我徐州缺少像你这样为民忧患的义人,陶某话中之意,从事应该能听的出来。”

    韩浩沉默了一会,叹口气,摇头道:“王府君对我,有赏识提携之恩义,浩不能负他……陶公子,请见谅。”

    二人正说话之间,却见许褚飞也似的向着山上跑了过来,对着陶商一拱手道:“大公子,斥候回报,鲍信领着麾下三万大军,此刻正奔着这个方向来了,如某家所料不错,鲍信应该是冲着咱们来的!”

    陶商眉毛一挑,好奇道:“鲍将军发现咱们了又如何?咱们与他是盟友,难道他还会出兵剿杀咱们不成?”

    许褚一脸苦笑,指了指陶商身上穿的白波军服饰,言道:“公子忘了,咱们现在的身份是李乐部下的白波军,昨夜替天行道了一宿……

    陶商闻言愣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波军服饰。

    鲍信现在冲过来剿杀自己,好像还真没什么毛病。

    半晌之后…………

    “仲康,给我备马!”

    许褚闻言忙问道:“大公子是要亲自去跟鲍将军解释个明白?”

    “我穿成这样,还没等靠近鲍信三丈之地,估计就得被射成筛子了……还解释个屁啊。赶紧招呼所有人……风紧扯呼!”

    许褚闻言恍然,接着转头冲着山下假扮成白波军的徐州骑部高喊了一声。

    “弟兄们!大当家下令了,风紧扯呼!”

    ……………………

    ……………………

    一行“白波军”仓惶的向着东面奔驰而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躲避自己的盟友……

    这天下的奇闻怪事,有时候真的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明明是很有理的事,但面对旁人便偏要藏着掖着,无法公诸于众。

    就好比这次扮做白波军祸害河内望族的举动,虽然做法有些下作,但陶商觉得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

    至少他从望族那里劫持来的牛养牲畜,粮秣马草等物,待事情解决后,陶商是真心的想交给韩浩,让他代替自己交付于河内那些底层受到迫害最多的百姓。

    陶商觉得自己的举动谈不上有伟大,但最少也应该颁发个‘’侠盗‘’的荣誉称号。

    可称号不但没落实,这劫富济贫之举所换来的,却是被自己家的盟友追着满哪打,偏偏自己还不能承认对质,只能东躲西藏、抱头鼠窜。

    陶商觉得自己这好事做的窝囊到家了。

    一众骑兵从暗藏望族物资的山谷中撤出后,往东奔了没多久,就另寻小路,冲徐州军的营盘所在,急速飞奔撤离。

    天幸这一支兵马全是骑兵,而鲍信的追军则是骑步参杂,若不然真叫鲍信给撵上,那后果实在是……绝非喜闻乐见。

    “鲍信还在追吗?”陶商一边打马急匆匆地赶路,一边问身边同样跑的着慌的许褚。

    许褚面色不愉,显然是觉得前所未有的窝囊,憨声憨气道:“可不是还在追怎地,虽说是越落越远……但后方的探马适才来报,鲍信的兵马那穷追不舍的势头,犹如饿狼见了群羊……!”

    陶商闻言,叹气摇头道:“其实也能够理解…鲍信乃是忠义之臣,对汉室忠心耿耿,这祸乱天下的黄巾余党,在他的眼中就是巨孽,一旦碰上了,便绝无放过之理,这也是人之常情。”

    许褚表情很是复杂,咬牙道:“问题是……咱们是假的啊!”

    陶商闻言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道:“可能这就叫打假吧……有时候赝品比真货更贵更可恨。”

    许褚一边打马,一边扭过头去,眼眸中不知不觉中爆发出凛冽的精光。

    “公子,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某家愿率一队,回返过去冲杀一阵,挫挫他们的锐气,谅其便不敢再追了!”

    陶商皱了皱眉,嘲讽道:“你干脆直接把鲍信干掉,岂不最省事?”

    “我可以吗?”

    “可以个屁!赶紧跑,少说没用的!”

    “诺……”

第一百零八章 面具鬼将军

    鲍信确实追的很紧……陶商一边驾马,一边时不时的扭头向着后方望去。www.uu234.net

    虽然还有一定的距离,但看着远处隐隐扬起的尘土,就知道对方现在没有丝毫的放弃真是难缠。

    陶商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即对许褚道:“这么让他一直追到咱们的营盘,也不是办法……这样,你立刻卓裴氏兄弟,带上我的令牌,快马飞奔先去咱们的营盘,调糜芳出兵接应咱们,让他想办法截住鲍信一下。”

    “诺!”

    ………………

    ………………

    昨夜白波军的兵马出动,四处烧杀抢掠,鲍信在第一时间便率领麾下主力兵马出击,四处扫荡贼寇。

    白波军事前早有准备,且劫掠的村子和庄户颇为分散,几乎覆盖了河内郡治所的四面八方的乡野之地,再一个此番出兵乃是以劫掠为主,并无意与官军缠斗,因此使得鲍信一夜下来,追追停停到最后,只消灭驱逐了很少一部分的白波贼寇,而大部分的时间,反而是跟着白波军流寇绕圈子。

    一夜下来收货没有多少,气倒是惹了一肚子!仗打到这程度,对鲍信而言,实在太窝囊了。

    就在鲍信准备收兵回营的时候,本部斥候却赶来通报,说是又查探到了一支白波军流寇的行踪。

    鲍信瞎忙活一夜,可就是不长记性,调遣麾下兵马就奔着陶商一众而去……而且这一次追击很奇特,无论陶商军怎么快跑,鲍信就是不松口,一个劲的催促兵马追赶,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追逐到底,谁的面儿也不给!哪怕是跟着这支流寇杀入自波城也在所不惜。

    正拼了命的追赶之时,却有斥候来报,说是前方的三岔口道路上,白波军贼寇从东南的道路疾驰而走,但走后不多时,却有徐州军的步兵从另一条路上赶到,竖立盾牌,挡住了三岔道口所有的去路。

    鲍信闻言,眉头深皱。

    徐州军挡在三岔路口……这是个什么意思?

    鲍信的脸色忽明忽暗,来回变了两变之后,道:“大军权且压后,前部骑兵,随我去见徐州军。”

    ………………

    ………………

    三岔路道口边,徐州军千余盾军成三菱形霸住各处道口,将四方通路捂了个严严实实,一只兔子都休想从岔道上钻过去。

    糜芳全副武装,骑马竖立在三岔路正中。

    糜将军的腰背此刻虽然是挺的笔直,但面容上,却明显有着几分焦虑。

    不得不说,这位大公子是真能给自己惹事啊……大半夜的乘乱扮做白波贼出去聊闲,弄完事也不晓得擦干净屁股,惹了一身骚回来还得让自己给他开腚善后……

    鲍信一向以忠勇著称,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拦着他剿贼……岂不是找挨揍的节奏?

    “你面色似是不佳啊。”糜芳身边,一个平淡的声音缓缓传来,语气中似是有着几分戏谑。

    糜芳回头狠狠的白了说话的人一眼:“此事跟你也没关系!你一定要跟来作甚……跟来便跟来了,若是没办法帮我解围,那便闭嘴待着!出言调笑于我……你当我真治不了你这个阶下之囚吗?”

    糜芳说话不太客气,但那人似乎并不以为意,反倒是慢悠悠地道:“我可不是阶下囚,按照你们大公子招待我的规模来看,徐某应算是你们徐州军的坐上之宾。”

    糜芳气的牙牙痒。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陶商跟袁绍协调,又千辛万苦抢救回来的徐荣。

    徐荣自打上次跟陶商交流过一次之后,颇为好转,心结虽然还没有完全打开,但身体却是在一点一点的慢慢恢复。

    陶商将安顿徐荣的事全权交给糜芳处置,并要求他务必亲自关心徐荣的吃喝拉撒,不能推诿给他人。

    想法很暖心,糜芳却不太服气。

    他一个徐州刺史亲自敕封的主将,居然要对一个乱臣贼子的部下、一个阶下囚天天上门送温暖……糜芳心里不平衡。

    可他没有办法,对于陶商的命令,糜芳现在已经有了本能、无条件遵从的趋向……别说是让他温暖徐荣,就是让他吃徐荣的屎……当然,这点糜芳短期内还做不到。

    徐荣的身体还在恢复阶段,除了跟平时来看望他的陶商交流外,他在徐州军中最熟悉的人就是糜芳……时间一长,一来二去混的熟了,徐荣无聊之时也愿意调笑糜芳几句。

    糜芳本事不大,但心眼不是特别小,再加上很长一段时间跟陶商在一块,也是沾了点皮。一来二去,有时候还反击徐荣几句,倒是给徐荣沉闷的休养生活增添了一点乐趣……身心遭到重创的人,需要的或许就是这种感觉。

    对徐荣来说,养伤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的心结还打不开,特别是每一次照铜镜的时候,徐荣看到镜子中自己瞎了的眼睛和被战刀割毁的面容,就好一阵低沉失落。

    对于这件事,陶商怎么劝徐荣也没用。

    就算徐荣原先长的并不英俊潇洒,但现在确实是破了相。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糜芳居然替徐荣想到了办法。

    他让军中的随军铁匠,给徐荣打造一张可以遮住脸的青铜面具。

    这个面具并不是将脸全部遮住,而是以鼻口人中为交界点,将嘴部以上的大半面孔遮挡,却留出一张嘴能够跟人对话。

    文帝治政之前,中国有着历史悠久的肉刑历史,即:墨、劓、、宫、大辟等,特别是春秋战国时期,肉刑大兴于世,很多官僚大族的上层人物,犯法亦不可免,特别是受到了墨、劓之刑后(刺面着墨以及割鼻),面容被毁没有脸面见人,便常以面具遮挡避人。

    糜芳送来的这个面具,令徐荣毁损的面容在出门时有了遮挡,而他们两人的关系,也因为这个青铜面具,走上了一个全新高度。

    不过陶商并不喜欢徐荣的这个面具……冷冰冰的毫无温度,说话时看不清人的表情,感觉跟和鬼说话没什么两样。

    ………………

    ………………

    今日糜芳正安排医官在帐篷内给徐荣换药,裴氏四兄弟就带着陶商令牌赶来,请糜芳速速出兵,前往接应陶商一众,并想办法阻拦住鲍信的追军。

    糜芳一听,头顿时就大了,但又不能不奉命……问题是阻拦盟友追贼寇,却是该用什么理由?

    似乎是看出了糜芳的为难,徐荣竟主动要求跟糜芳一起过去。

    陶商虽然是把徐荣当客人招待,但名义上,他毕竟是徐州军的俘虏,糜芳本不应擅自领他出来,但一则他大病初愈,身体欠佳,骑马还是摇摇晃晃的,根本起不了什么幺蛾子。二则徐荣孤身一人,而糜芳此次引领三千士兵出来阻拦鲍信,徐荣的身体状况想在三千人的看护下玩点什么小动作也不可能……这么多人一人一脚,踩都踩死他了。

    三则最实际,没有陶商为自己坐镇撑腰,糜芳胆突突……徐荣久经风浪,领着徐荣来多少还能有个照应自己的。

    ……………………

    ……………………

    就在糜芳忐忑之时,不远处的官道上扬起了一阵沙尘。

    糜芳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鲍信和他麾下的前部兵将便映入了糜芳的眼帘。

    少时,便见鲍信提着长朔,面目威严,打马来到了糜芳的面前,目光中全是严厉和疑问之色。

    糜芳深吸口气,在马上对鲍信欠了欠身,道:“在下糜芳,见过鲍将军,在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勿怪。”

第一百零九章 徐荣第一功

    鲍信与陶商的徐州军相处多时,对糜芳自然是认的。www.uu234.net

    见糜芳对自己见礼,鲍信在马上也是冲他回了一礼,正色道:“子方,你我乃是盟友,在鲍某面前,不必讲什么虚礼……我只问你,你行来的路上,可曾看见一支白波军流寇从此处过去了?”

    “额……”糜芳面露尴尬之色,犹豫了半晌之后,才违心的回答道:“不曾看见……”

    鲍信听了直翻白眼。

    糜芳撒谎的水准实在是太过于拙劣了,那么一大队骑兵会看不见?你徐州军的斥候是睁眼瞎不成?再说了,你既然没看见白波军流寇……那你在这堵着我的道干嘛?

    鲍信何等样人,听了糜芳的话便知道这其中有猫腻。

    “子方将军,本将且不管你看没看见,但本将现在要借此道去剿杀贼寇……还请子方将军把路给鲍某让开,行个方便。”

    “这个……”糜芳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鲍将军,咱不追了?领兵回去行不?”

    鲍信眉头一挑:“为什么?”

    “这个嘛……”

    糜芳心下暗自着急,你问为什么?那是因为你追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白波贼寇,而是我家徐州军大公子!

    但这事决计是不能跟鲍信实话实说的,毕竟官军扮贼不是什么长脸的事,而且鲍信虽是盟友,但为人很是刚正……陶商假扮贼寇去抢望族的事要是跟他说了,鲍信肺管子不气炸了才怪。

    “鲍将军麾下兵马追击白波军一夜,这支流寇,也没甚了不起的,就……就……就权且放过吧……也没多少人,能成什么气候,是不是?”糜芳试探性的跟鲍信商量。

    鲍信闻言眉头一皱,语气显的有些不满意了:“子方,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贼寇之流,焉能放过!你可知晓你今日放过了他们,明日却得有多少百姓会遭其荼毒迫害!你这话简直是荒谬!”

    顿了一顿,便听鲍信继续道:“子方,你赶快把路给本将让开!鲍某剿贼,为国为民,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胆敢妨碍剿贼大计……本将便是斩了你,回头见陶商也解释的过去!”

    直娘贼!

    糜芳一听鲍信吓唬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不由的向后一仰,看那死出都能直接栽倒于马下。

    这厮好害怕的老毛病又犯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大手从后面伸出,将糜芳的后背托住,硬生生的愣是把糜芳的后背给重新推直。

    糜芳定了定神,转头望向自己的身后。

    “鲍将军,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却见一个脸戴半截青铜面具的人打马走了出来,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冰冷,但看着却很是虚弱,在马上微微打着晃,似是在勉强支撑。

    鲍信一时没有认出来……思来想去,徐州军中好像并没有这么一个戴面具的怪人啊?这厮从哪冒出来的。

    “汝是何人?”

    徐荣将手从糜芳背后抽走,冲着鲍信拱了拱手,道:“在下徐荣。”

    鲍信闻言,脸色顿时一寒。

    “嚯!怪不得瞅着有点面熟,原来是你这逆贼的附庸!我听本初说了,你这厮当日于汴水之战,被孙郎刺瞎了一只眼睛,然后归顺到了徐州军中……嘿嘿,你不过是一个降将而已,也敢来本将面前饶舌?”

    徐荣听了这话,也不动怒,他自打重伤之后便不曾骑马了,如今骑的时间长了着实是有点头晕目眩。

    强自支撑着身体,徐荣恭敬的对鲍信道:“鲍将军适才的话中,有几点不对之处,恕徐某今日必须要指正出来……第一,徐荣不是逆贼,徐某所任的京师卫茂中郎将之职,乃是得自于我大汉天子陛下的明诏敕封,鲍公说我是逆贼附庸,可徐某附庸的人一直是大汉天子,鲍将军言下所指的逆贼,是汉室天子乎?”

    “你……!”

    徐荣不急不缓的道:“第二,在下并没有当降将,就目前来看,徐某不过是徐州陶公子治军中的一个客卿,或者也可说是一位朋友暂时借居于陶公子帐下,并不算是徐州军的将领。”

    鲍信‘’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第三,在下今日来鲍将军面前,并不是来饶舌的,而是来跟鲍将军讲明一个道理,天下深恨贼寇的人,并不是只有鲍将军一个,讨伐白波黄巾贼的提议,是陶公子主动向袁绍请缨得来的,徐州军断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白波贼寇,今日之所以在这里拦住鲍将军,乃是因为陶公子在前方已亲自布下埋伏,欲将过往贼寇尽皆剿灭,鲍将军,难道这天下贼寇,便只许你一人剿的,别人便剿不的?”

    鲍信的面色适当缓和了些,道:“陶公子在前方布下埋伏,要剿杀那支贼寇?……此言当真?”

    徐荣点了点头,道:“若非如此,我等又拦下鲍将军作甚?难道徐州军还会与白波军有什么买卖不成?”

    鲍信长出口气,突然露出不满的神色,道:“既然如此,何不早说?弄出这好大的误会!”

    徐荣为难的咧了咧嘴,但一下子又迁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偏偏他右眼上和右脸的伤口极深,且还有面具遮着,轻易用手揉不得,只能干挺着等疼劲过去。

    少时,待疼痛感消除之后,徐荣方才喘息着道:“同为征讨白波军的兵马,鲍将军昨夜领兵出阵,立下功劳不知繁几,陶公子是文人,稍稍犹豫了下,领兵出去的晚些,不曾抓到白波军的丝毫踪迹……没有办法今日才在此设下埋伏,欲歼灭一支贼军流寇也算是找找面子……鲍将军不会连这点功劳也要跟陶公子抢吧?”

    鲍信闻言方才恍然大悟。

    弄了半天,敢情陶家小子目地是抢人头啊!

    鲍信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不满道:“你家那陶公子忒小气,这点小事还用得着弄的这些虚伪?……要功劳便要功劳,鲍某还会跟他一个小辈的计较不成……来日见了他我非得说他一说!年纪轻轻的,办事这般没有肚量,日后还如何成就大事?”

    徐荣闻言不紧不慢的回道:“鲍将军还有脸面去说陶公子?适才糜将军不过是在此驻兵,温言请你回寨收兵,你不听他解释便罢了,还扬言要斩了他?再怎么说对方也是盟军的将领,你说斩便要斩……鲍将军办事,好像也不怎么大气啊。”

    糜芳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徐荣,打仗厉害,想不到说话与人交涉也是一套套的……有两下子啊!难怪公子要保此人!

    鲍信被徐荣说的脸色也是忽红忽白的不太好看。

    半晌之后,却见鲍信冲着糜芳拱了拱手,道歉道:“子方,鲍某适才多有得罪,还望子方将军不要见怪。”

    糜芳被鲍信这动作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赶忙还礼。

    鲍信又转头深深的看了徐荣一会,点头赞赏道:“好一个徐荣,难怪陶公子宁可得罪孙郎,搭好大的人情给袁绍,拼了命的也要把你救下来!果然是个能人!打仗有一手,做人做事也懂进退,明章法!好,甚好!”

    说罢哈哈大笑,率领着麾下的骑兵调头,向着来时的方向匆匆折返而去。

    糜芳长嘘了口气,扭头看看徐荣,此刻也不由心生佩服。

    他冲着徐荣伸出大拇指,嘿然道:“行!还真有你的,看不出你小子还确实是个人才,那第一第二条的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把鲍信说的直发懵,竟愣是给他糊弄过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 静待上门

    徐荣此刻却是不发一言,青铜面具遮挡着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之后,方听他缓缓出言问糜芳道:“鲍信适才说……我这条命,是陶公子与孙坚的儿子闹掰了救下的,还因为留下我而搭了好大的人情给袁绍……真的是这样吗?”

    糜芳眨了眨眼睛,奇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你当初打败了孙坚,孙策要杀你为他老爹雪耻,得亏我大公子横加阻拦才把你这条命救下,为了这事,许褚还差点在战场上直接跟孙策斗起来!”

    徐荣握着马缰的手似是微有些颤抖,又道:“那搭袁绍的人情……”

    “当然了,你以为这事那么容易呢?你是董卓手下的大将,又曾击败过盟军的兵马,若要留下你,当然得到袁绍的首肯,公子废了好大唇舌呢……好像因为你这事,我家公子都主动附庸于袁绍、以其马首是瞻了!”

    听到这里,徐荣终于有所动容,沉默片刻长叹口气,徐徐打马转身往回走。

    糜芳望着徐荣的背影,却是偷偷的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说什么也得让他有些负罪感!大公子想收服这徐荣,自己就乘机帮着公子旁敲侧击,敲打敲打这厮。

    谁说糜某不聪明?我有时候也是挺灵性的。

    ………………

    ………………

    陶商、许褚、韩浩等人终于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徐州军营盘。

    回了营盘之后,众人立刻脱掉了白波军的服饰,继而换上自己的衣甲。

    陶商、许褚、韩浩三人在帅帐更衣,换的过程中,陶商和许褚二人还时不时的互相取笑对方。

    韩浩在一旁面沉似水,一边换衣服一边嘀咕着道:“笑,你们还好意思笑……都沦落成贼寇让盟友追着屁股撵了!你们怎么就能乐的出来?……对了,今日过后,陶公子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陶商走过去,伸手一拍韩浩**的胳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嚯!”陶商惊讶的看着韩浩的胳膊,赞叹言道:“想不到韩从事你外表冷冰冰的,皮肤居然这么水嫩,一拍一个手印子。”

    说罢,又抬手“啪啪”连续在韩浩裸露的肩膀头子上抽了好几下子。

    韩浩的脸色通红,气的略微有些扭曲,道:“陶公子,我跟你唠正事呢……”

    陶商伸出手臂,放在韩浩的胳膊旁边。

    “来,咱俩比比谁白。”

    “陶公子!唠正事!”韩浩的语气都有些发颤了。

    陶商放下袖子,长叹口气。

    “韩从事,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乐趣呢?”

    韩浩沉着脸:“在下昨夜平生第一次当贼,第一次当贼就把河内最大的几家门阀挨个抢了个遍,公子若是不赶紧跟在下说明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在下只怕这辈子都乐不出来了。”

    陶商笑着道:“韩从事也不是等闲之人,对我的计划大概也是了然于胸,那么以韩从事之见,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韩浩闻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言道:“公子立刻与在下进怀县,请王府君邀请几位望族的首领过来,重新商议讨伐白波军的策略,这一次望族的产业也被白波军掠夺了,必然会同意出兵之事!如此咱们便可顺势一鼓作气,出兵直捣白波军的巢穴!”

    陶商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颇不理解的看着韩浩。

    那表情,仿佛就是在看一个二。

    韩浩不太喜欢陶商的眼神和表情……这表情挺伤自尊的。

    “陶公子,你干嘛这么看我?”

    陶商叹了口气,道:“韩从事……你不觉得你这话,很没有出息么?”

    “我没出息?”韩浩指着自己的鼻子,满面惊诧:“我怎么就没出息了!”

    “哎……”陶商撇嘴叹气。

    韩浩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公子是觉得在下说的不对?”

    陶商仔细地看着韩浩,一边看一边摇头,道:“韩从事,望族的财产被劫了,又不是你的产业被劫了……你这么着急的把他们召过来商量平定贼寇的事,是不是有点太上杆子了?”

    韩浩皱了皱眉,一时没明白陶商的意思。

    陶商在韩浩面前举起了一只空空如野的手掌,然后突然一握,笑道:“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主动去找他们,而是等他们来找!现在主动权已经调转过来在咱们手里,韩从事你要明白,从昨夜各望族的产业被白波军洗劫开始,便不再存有‘官军请望族来资助剿贼’一说,而只有‘望族求官军出兵剿贼’一说!”

    韩浩扬起了眉毛,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既然是他们求咱们,那他们就必须给出相应的报酬,这你不明白?”

    韩浩听了这话,感觉要晕死。

    “陶公子!望族肯支持我们出兵,便实属不易了,大公子还要跟他们谈条件?”

    陶商很不理解的看着韩浩:“韩从事,有点出息行吗?我们这一次是替他们去讨贼,出工不出钱的道理,我没听过。”

    “可是……“韩浩抬手擦了擦汗:“可是那些河内望族平日里都跋扈惯了,他们能够退让一步已属不易……咱们为什么就不能借着这次机会,与他们好好的沟通商量一下?”

    陶商淡淡然道:“我陶商绝不跪着要钱……既要拿钱,便堂堂正正的站着拿,跪下的人应该是望族。”

    韩浩有些着急了:“可你若一意孤行,将他们逼的急了,面上过不去谈崩了怎么办?反而适得其反!”

    “谈崩了?”陶商笑着冲韩浩眨了眨眼,接着一指地上的白波军服饰,道:“好说!那就晚上继续换装去抢他们,然后第二天白天再跟他们谈,不行就再抢,再谈……直到把他们的‘小脾气’纠正过来为止。”

    韩浩闻言目瞪口呆,这位陶公子的人生观……好奇葩啊。

    “你还敢再抢?”

    陶商点了点头,悠然道:“当然了,韩从事,这次出兵讨伐白波军虽然势在必行,但四大望族一定要为他们上次的嚣张付出代价……这次讨贼,必须让他们大出血兼道歉,不然没商量。”

    韩浩长叹口气,无奈摇头。

    “公子你真是……疯子……”

    ………………

    ………………

    接下来,便是各方沉寂的等待时间,陶商不着急,反正受损失的也不是他自己,他等得起,也耗的起……反正是谁被劫了谁着急。

    期间,鲍信派人向陶商催问了两次应该怎么办?都被陶商用一些闲杂的理由推了回去,只是告诉鲍信的信使将口信回传给他:“稍安勿躁便是。”

    河内望族们起初还等待着河内太守王匡、济北相鲍信、徐州公子陶商等人再此派人来登门造访,将讨伐白波军的事情旧事重提一下,那么河内诸望族就可以在不丢脸面的前提下,做做样子,勉强通过对白波军出兵的提议。然后,在针对讨伐白波贼的提案中,顺带附加一些对四大家族有益的郡内政策作为筹码交换。

    几大望族打定了主意算盘,按照他们的想法,下一步就是静等着鲍信和陶商主动送上门来了。

    可是不曾想,一晃三天过去了,鲍信和陶商那边却是连个屁都没有。

    这一下子,河内诸望族的心下不由有些着急了。

    怎么突然就没动静了?该不是那天己方这些人拒绝的狠了,把陶商和鲍信等人的积极性给打压的太低了吧?

    他们倒是可以不急,可问题是河内望族们的心里却有点没底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彼此攀附的士族

    就在四大望族等待鲍信和陶商等上门的时候,平氏家主平正又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www.uu234.net

    三日前,怀县周遭被白波军洗劫一空,本以为短期内白波军贼寇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了,可是谁知今日晨间,平氏的家奴又带回坊间的流言,说是怀县以东的乡野间,又有人隐隐约约的看到了白波贼寇暗中活动的迹象。

    这事可是把平正惊的非同小可!三日前白波军前来劫掠,已经让平家在怀县周边的产业蒙受到了巨大的损失,如今这些贼寇又去而复来?这些混账贼寇想要干什么?他们是恶狗托生的不成!

    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河内的望族不能跟官军硬靠了。

    真的是靠不起,世家在河内的产业着实经不起白波贼的莅临洗礼了。

    可是就这么主动上门请王匡、鲍信等人出兵,未免也太折却脸面,如此士族之荣耀何在?

    于是平氏家主找汲县郑氏、温县司马氏、野王县李氏等人碰头商议……最终河内四大望族商量出了一个婉转的方法。

    由野王县李邵在怀县的豪宅里摆下酒宴,邀请以司徒王允、御史中丞皇甫嵩、大司农周忠、卫尉张喜、河内太守王匡、济北相鲍信、徐州公子陶商等为首官家,另外再叫上其余三家家主,前来庆贺自己的六十寿辰。

    其实河内刚遭到白波军的洗劫,这个时候举行寿诞酒宴实在是不合时宜,毕竟普通百信们遭灾吃饭都成问题,李邵身为一族之长却在这里摆什么寿宴?莫不是觉得自己寿数长了,想冲喜减两年活头?

    河内的望族着实应该自我批评,适当的收敛一下。

    不过对于陶商来说,无论河内望族是出于什么目的,自己的目的都算是达到了……让望族向己方低头,抢到了谈判的先机。

    ………………

    ………………

    寿宴当日,陶商带领着许褚和一队虎卫军,前往李氏在怀县的宅邸为李邵拜寿。

    李宅地处怀县内一块地势颇高的半山坡上,旁边是属于自家的私林,林坡上矗立着一座与世隔绝的清幽大宅。宅子不算大,但处处透着别具一格的雅致情调,体现了百年望族的风范,远非那些仅仅只牛逼了二三十年的暴发户所能仿效攀比。

    来到李氏大宅前,早有仆从在门口恭候,陶商和许褚双双下马,仆从毕恭毕敬的引着陶商等人来到宅邸内,从宅院内穿过一条幽静的林荫道,来到了院内的一座临水的厅堂之外。

    远远的,就听见水旁的厅堂里传出悦耳的琴音……

    自打穿越回来,陶商听的竟是战场上的厮杀和金戈战马之声,此刻听了舒缓的雅曲,陶商顿感耳目一新,心旷神怡。

    真不错啊……虽然听不懂,但还是很好听的说。

    走到厅外向里一瞅,陶商又忍不住一奇:“她也会弹曲?”

    除了陶商,其他的客人已经全部到齐了。

    而在厅内弹琴演奏的是貂蝉。

    自打到了河内郡之后,王匡为表示诚意以及对朝廷命官的尊重,便安排王允和皇甫嵩住在太守府内。

    城内既然有了落脚的地方,陶商自然也就不会让貂蝉和小莺儿继续住军营,就让她们也随着王允等人落住在城内,今日李邵的寿辰邀请了王允和皇甫嵩,身为王允义女的貂蝉,也是随席相陪。

    貂蝉宽袍紧裙,跪坐在厅内的软垫上,面前的桌案上面摆着那具当初他从洛阳城带出的古琴,葱细的手指在轻轻的拨弄着细弦,古琴旁边摆放着一尊小小的陶炉,正幽幽散出沁人心脾的香烟。

    两旁坐着的老头们,一个个摇头晃脑的听着一曲完毕,脸上不自禁的流露出陶醉之色,仿佛已完全沉浸在美妙的琴声中……但陶商在厅外已经瞧了出来,他们很多人都在滥竽充数。

    别人不说,单说平正老头,双手随着古曲打着节拍,摇头晃脑……陶商清清楚楚的看着老头一个八拍下来基本就被秒杀了,一下没在调上。

    六十多岁的人了,还玩什么附庸风雅。

    一曲余音绕梁之后,厅内众人使劲鼓掌。

    王匡一边拍手,一边豪言赞叹道:“好一首’长宫雁’!王司徒之女,果然是音律大家。小姐能弹出的琴曲,当世只怕也仅有蔡中郎能在其上,王某人有幸,往后三年都不忍洗耳了。”

    貂蝉站起身来,从场中盈盈退至席间,额首浅笑:“小女子不过粗通音律,如何敢与蔡中郎相较,王府君过赞甚了。”

    李氏家主李邵站起身来,冲着王允笑道:“老夫今日寿诞,能得王司徒爱女场间亲赐一曲,实乃是老夫之福!”

    王允摸着下颚的胡须,面上红光异彩,显然是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平正站起身来,冲着王允拱手笑道:”今日乃是李兄的六十寿诞,能机缘巧合得司徒大人、中丞大人、大司农、卫尉等雒阳公卿莅临,实乃是李老兄举族之福。”

    李邵使劲点头,道:“正是,正是。”

    平正继续转头对王允道:“司徒大人出身于并州太原王氏,追溯本源,祖上乃姬姓之后,我平邑平氏,源自于韩国的韩哀侯,亦是源于姬姓,如此说来,王司徒与老夫千年前乃是同宗啊。”

    王允闻言淡淡一笑:“平公如此言之,亦无不妥之处。”

    陶商没进去,在厅外不由一笑……一千多年前的亲戚也要认,平老头也是没谁了。

    平正笑着继续道:“平邑平氏虽不似司徒大人所出之王氏高门乃天下士族领袖,但也属河内望族,今日乘着李兄之寿宴,又见司徒大人爱女这般倾城天人之姿,又贤良无匹,老夫倒是有个提议……”

    王允闻言一愣,道:“平公有何提议?”

    平正笑了笑,道:“以老夫为长的族中,隔辈的第三代孩子已经出了不少的年轻俊杰,今日得见司徒大人爱女如此美而且贤,而太原王氏与平邑平氏又都是份出本源,何不乘着今日李兄大寿,咱们亲上加亲,司徒大人翌日去我族中选选,则一嫡出的英杰少年,配公之义女,太原王氏与平邑平氏结为秦晋之好,日后共济一舟,风雨与共,不知司徒大人意下如何?”

    这话说出来,厅内众人不由得尽皆交头接耳,显然对平正突然提出的意见颇感兴趣。

    而李氏,郑氏不由暗骂平氏狡猾,竟然乘着这个当口要跟太原王氏攀亲家!

    甚至是司马氏代家主司马朗,也心有所动。

    貂蝉的绣眉微微皱起,对平氏此等言行甚是不喜。

    不得不说,太原王氏的影响力,在并州确实非常大。

    这个年代,士族之间彼此迎亲嫁女,非常注重嫡庶之出,稍微大些的家族,彼此嫁女的时候,庶女只能作为添头。

    而平正愿意用自己家族的嫡出子孙,去娶王允一个义女,这举动也算是惊人!换成跟别的普通士族结亲,平氏的嫡出子肯定是要娶嫡出女的,而且嫁女的一方,说不定还得搭上两个庶女作为陪嫁……更别说是一个所谓的义女。

    又是攀一千多年前的亲戚,又是用嫡出娶义女,平正对王允家族的渴望程度,实在是远远超出陶商的意料。

    王允的家族,看样子确实牛逼的紧!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允之心

    平正代自己的族中嫡出孙辈向王允提出了结亲,想让自己的隔辈与王允义女结为秦晋之好,借此攀上太原王氏这一柳高枝,这些话,陶商站在厅堂之外,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m.www.uu234.net

    陶商没有表现出什么诧异和焦急,只是站在门厅处,颇为玩味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中国有一句古话,叫皇上不急太监急,陶商现在是一点没着慌,许褚却明显有点焦虑。

    偌大的汉子玻璃心啊。

    “大公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冲进去啊!”

    陶商哑然的回头看着一脸焦躁的许褚,一头雾水:“我冲进去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去保卫你的娘们儿!”

    陶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呵护你的女人……保护你的挚爱……看好你的小公举……守护你的知心爱人……

    什么词不好用,非得“保卫娘们儿‘’!

    许褚看着陶商这一幅不紧不慢地样子,气的干着急:“那姓平的老头居然起幺蛾子要抢你婆娘!你还在这说什么风凉话?换成某家,冲进去大耳刮子抽他!”

    陶商没有说话,只是把膀子抱了起来,笑呵呵的看着他:“仲康,你懂王允之心吗?”

    许褚露出了一副憨萌憨萌的表情。

    “王允之心,是啥心?”

    陶商无奈的长叹口气。

    很显然,在许褚的理解范畴内,王允之心和猪心属于一个物件。

    陶商转过头,看着厅堂内的这些士族之首,微笑道:“文臣之首,三公之尊,太原王氏这般大门阀中的领军人物,岂能是平正这老头可以随意摆布的?……慢慢看吧。”

    就在这时候,便听厅内王允笑呵呵的道:“平公未免太客气了,小女庸粉之姿,又非王氏嫡出,焉能配的上平氏诸般俊杰?况且老夫遭难,空有三公之名,此举怕是不合适。”

    “哎~~!”

    平正急忙摇手,道:“太原王氏何等家室?天下皆知!王司徒更是位列三公之尊,这婚事若成,其实是我平氏高攀了,又如何能说是司徒大人义女下嫁?至于嫡出庶出之说,呵呵,老夫不介意,王司徒又何必介意呢?咱们不妨择日仔细商定一下,如何?”

    司马氏家主司马朗拍手赞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司徒之女无论身家或是品貌,皆乃上佳,嫡出庶出又有何碍?况乱世礼节岂可与清平同论?其实我司马氏也是有几位少年才俊的……”

    司马朗话一说完,李邵和郑延也急忙起身,为自己的家族毛遂自荐,大有互相比拼,争相斗艳之势。

    厅内众望族争吵不休,鲍信等人则是垂头不置可否,他们对此事并不敢兴趣,相比于剿杀白波军的大计,名门世家嫁一两个干闺女简直连屁事都算不上。

    王允没有任何表情,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是慢悠悠的回复:“实在对不住,老夫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王允的心中其实也藏了一些心思,按道理来说,貂蝉是他的义女,以他当朝司徒的身份和太原王氏在天下世族中的地位,虽然这义女的身份比庶出还要低等,但针对实际来讲,貂蝉并不难嫁。

    但坏就坏在貂蝉的身世上。

    貂蝉是陇西狄道人,出身于当地的士族刁氏,昔日曾为势力强大的仇家所算,导致满族尽诛,王允则是念在和貂蝉之父的交情上,用尽心思保全。

    未免仇家斩草除根,王允对貂蝉的出身极尽隐瞒,以至于并州王氏的族人对这女孩都不甚知情。

    貂蝉自幼便随王允生活在洛阳,在洛阳京东的特殊地域和王允位列三公权势的巨大保护伞下,貂蝉自可生活无虑。

    但如今物是人非,昔日的汉都已败落,天子蒙尘,王允这个堂堂的大汉司徒也是沦落到了有名无实的地步,如今还得栖身于诸侯的保护,能够掩护貂蝉的保护伞已经消失了。

    王允前一阵曾考虑过回太原王家暂时潜身,慢慢寻找报效朝廷的机会,但此刻他若是领着貂蝉骤然回太原,孩子的身份恐怕就藏不住了,万一传到陇西仇家的耳中,貂蝉今后的日子便不会太平。

    依照王允的身份和地位,走到哪都不愁安身,但貂蝉怎么办?

    王允心中拯救汉室于倾颓的念头又在发芽……但老头不想带着孩子一起犯险。

    平氏等虽也是豪门,但在王允心中并不合适,一则是他们不肯出资王匡等人平贼的举动令老头非常看不惯,二则是在王允心中,以这些世家的势力,尚不足与貂蝉仇人相抗,日后一旦有事,以他们的能耐和自私的性格,未必能保护貂蝉周全。

    貂蝉的归宿终归是一个问题,把这事解决了,王允才可以专心去尽忠报国,而貂蝉如能平安的生活,王允便也算对得起年轻时的旧友了。

    而且王允平时虽然看着疯疯张张的,但他毕竟是朝中文臣之首,对于乱世的节奏掌握的比较明白,在他心中,其实隐隐的有一个忧虑。

    天下将乱,诸侯纷争,名门士族的利益结构很有可能会因为诸侯间的争斗被重新洗牌……但大汉十三州的士族兴衰究竟将会是怎样一个走势,王老头现在也看不透彻。

    前一段时间,王允也能感觉出来貂蝉对陶商似是有些不清不楚的情愫。

    在王允心中,其实也还是比较认可陶商的,但眼下时机没成熟,王允便没跟陶商细谈,况且此事也得是与陶谦见面后在行定夺……更重要的,王允需要确定丹阳陶氏在士族兴衰变幻的当口,会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陶氏既是士族,同时也是一方执权者……王允至少得看清老陶家和他姓王的,在政策和风向上是不是在同一条船上!

    王氏嫁女……即使是一个庶女、哪怕是义女,又焉能儿戏?

    这就是王允之心,可惜平氏等人还没揣摩明白,只是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王允一个劲的推辞,但河内这些世家的人,显然没什么眼力见,还是一个劲的往上贴。

    陶商在厅面大摇其头……就算是想攀王氏的高枝,也不用把自己的身段降的这么低下吧?看这几位家主的熊样,就差把族中的青年才俊挨个牵出来溜溜,上称砣约一约给王允过目了。

    正在这时,却见貂蝉缓缓走出来,对着平正等几个谄媚的族长盈盈作揖。

    “多谢诸位长者,只是小女子虽无纳彩,身上却已有婚约,怕是得拂了诸公厚意了。”

    一句话说出来,王允不由啼笑皆非。

    女娃就是女娃,看不清个中利害……性子怎么比老夫还急?推辞也得有个过程,你这么编瞎话人家哪里会信?

    平正老谋深算,今日好不容易搭上了太原王家的线,岂会因为这女娃子的蹩脚谎言就令此事无果?

    平正温言对貂蝉道:“哦,想不到姑娘已有婚约?只是天子蒙尘,你与司徒飘零在外,原先的婚约未行六礼,今后却是该当如何?”

    貂蝉闻言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平正笑着继续道:“姑娘不说话,是不是也当知此事颇难?以老夫看来,汉都遭难被焚,昔日婚约若难履行,王司徒和姑娘当亦早作决断,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耽误了终身啊。”

    王允不太高兴了:“多谢平公如此关怀,此事老夫自有计较。”

    平正此刻已听出了王允话语中的不快,本该适可而止,怎奈机会难得……平老头就是不肯死心。

    “司徒大人,老夫对王司徒以及太原王氏,确是一片赤诚,不知司徒大人和姑娘为何对此事就是这般不喜……”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厅堂门口,一个略带轻快的声音飘入进来。

    听了这个声音,貂蝉浑身一颤,急忙转过身去,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明,一对眸子紧紧的盯着那个从厅堂中缓缓步入的身影。

    陶商笑着走进了厅堂,身后跟着许褚。

    看到陶商那张谦逊阳光的脸庞,貂蝉一瞬间仿佛找到主心骨了。

    陶商迈步走进厅内,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却是站在了貂蝉的身边,然后向场内诸人行礼。

    皇甫嵩一直没有说话,此刻见陶商进来,不由的露出笑容,道:“孩子,你怎么来的这般迟?”

    陶商冲着皇甫嵩深施一礼,致歉道:“老师恕罪,学生有事耽搁了,来迟了些。”

    老师……学生?

    陶商这一嗓子,可是让在场许多人都吃惊不小……皇甫嵩乃是大汉军神,陶商居然称其为师?

    而且看样子,皇甫嵩似是也没有拒绝陶商这么叫的意思。

    平正小心翼翼的看着陶商,道:“陶公子,适才所言何意?什么叫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陶商笑着转头看着他,道:“平公一大把年纪了,这么简单的八个字,还需我挨个分开来给你解释一遍吗?”

    “你……”平氏被陶商一句话噎的满面通红。

    这小子,来者不善啊!

    “太不懂规矩了!”王允皱着眉头,装模作样的假装训斥陶商道:“小子,这都是长辈,休要在此放泼!”

    陶商知道王允是在演戏,索性配合他。

    转头冲着王允施礼,陶商道:“司徒大人,满场中人,大家都可以同意这个婚事,然晚辈觉得,唯有您,却不应该点这个头。”

    王允略微花白的眉毛一挑,道:“为何?”

    “您的义女若是嫁给平公的孙子辈为媳,貂蝉管平公叫阿爷,管你叫爹爹,敢问司徒见了平公,应该管他叫什么?”

    王允和平正的脸顿时都变成了猪肝色。

    这竖子……太可气!

    只是,细细想想,他说的好像没毛病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谈条件(二合一章节)

    这小子……一张脸看似微风拂面和煦善良,可说话也未免太噎人了!

    自打陶商进了正厅,貂蝉的一双美眸仿佛就没离开过他的身上。m.www.uu234.net

    通过适才的事,再加上此刻看到他,貂蝉心中更加能确定了一件事情。

    余生,仅以君重。

    只见貂蝉又冲王允和平正分别盈盈作了一揖,憋住笑道:“义父,陶公子说的……好像确实是个问题。”

    王允的脸气的忽红忽白,本以为和这小子终于可以一起合作演一场对手戏,联合他挫挫这些望族的威风。

    哪曾想这混蛋玩意一出口又把自己糟践了一通。

    就算陶商是在帮他……可王允感觉这忙让他帮的,怎么就这么窝心呢?

    余光看到了貂蝉站在陶商身边,略显羞红的脸颊,王允更是火冒三丈。

    真是女大不中留,臭丫头,早知道就把你嫁给平氏的孙子算了!……省得让你这俩小只的在这气老夫!

    不过气归气,让王允平白降平正一辈,老头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自打碰见陶商之后,王允感觉仿佛一切都不归自己掌控了,身为大汉朝的重臣,多少年来一直都是他掌控别人的节奏,可是自打认识这混球,每一次说话办事,这年轻后生都能牢牢的牵着自己的鼻子走,让王允无力反驳也无法惩治他。

    这混小子,莫不是老天爷派下来专门调理老夫的?

    见陶商出来彻底把事搅和黄了,皇甫嵩、王匡等人为了保住诸位望族的面子,纷纷出来当和事佬。

    皇甫嵩笑着一拍王允的肩膀,笑道:“子师,今儿这日子,探讨这个未免不是时候,再说了,今日是李公寿辰,谈论你自家的琐事作甚?咱们不是来喝李公寿酒的吗?”

    王允狠狠的白了陶商一眼。

    同样是帮衬人,你看看人家皇甫义真多会说话……回头让你好好反思反思。

    陶商假装没看见王允的眼神,却是把头扭向了皇甫嵩,却见皇甫嵩冲他笑着眨了眨眼。

    王允回过气来,借着台阶说道:“义真之言甚是,老夫年纪大了,主次都分不清楚,在这白白僭越了多时主宾,平公,诸位,给小辈结亲家的事,咱们日后有机会再说,如何?”

    话说到这,平正想要攀附太原王氏的想法,算是彻底告吹了。

    众人各怀心思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时间有点冷场。

    陶商无所谓,他也在侍者的引导下,去往自己的坐席。

    方一坐下,陶商就发现,他对面的平正正用一种幽怨的目光看着自己,其中蕴藏的情愫颇多啊……

    陶商自嘲一笑,转头看了看正巧坐在自己右席的貂蝉,低声道:“看那老头的眼神多的慌?现在知道什么叫红颜祸水了吧?”

    貂蝉闻言,不满的撅起小嘴低声道:“真不中听……我才不是祸水。”

    陶商摇了摇头,解释道:“你当然不是,我说的是我自己……唉,走到哪都优秀的惹人嫉妒,不是祸水是什么?我都恨不能抽死我自己。”

    貂蝉:“…………”

    陶商其实也不是刻意去招惹平正,他知道王允是大门阀中人,而平正则是地方世家的能人,这两个老头的地位都不低,见面时,为了家族利益给孩子谈点政策性婚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平正没皮没脸的一直往上黏糊,就这一点,陶商看不太惯。

    对于看不惯的事,该搅和一下时就适当搅和一下,这样既能对古代人类社会的发展起到一些催化剂作用,又能让自己身心愉悦,何乐而不为呢?

    酒宴前夕,虽然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不快,但在皇甫嵩、王匡等人的劝解下,大家还是顾忌着颜面撑下去。

    毕竟这攀亲家只是临时起意,望族今日想要解决的重心,并不在这里。

    众人坐下之后,便见李邵抬手轻轻击掌,二十余名身着各色霓裳的侍女川流不息,将早已准备妥当的菜肴送上。

    眼看着这些送菜的女侍一个个都长得标志漂亮,出尘脱俗,在这些士族的府里却只能充当服务员的角色,陶商不由的暗自唏嘘。

    腐朽堕落的封建生活,在这些世家望族身上得到了充分的提现!

    活的是真特么滋润啊。

    李邵举起酒盏,冲着厅内的客人们笑道:“老夫今日六十寿辰,得蒙诸位高贤莅临,喜不自胜,略备薄酒自以为贺,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公勿怪。”

    众人皆是抬起了手中的酒盏,遥敬互相示意,接着便以袖遮面,一饮而尽。

    李邵撂下酒盏时,余光瞧见平正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李邵心下会意,又命人斟酒,然后举起,遥遥冲着鲍信示意道:“鲍将军,这一盏酒是老夫向你赔罪。”

    鲍信大吃一惊,愕然的望向李邵。

    以鲍信的政治素养,尽管也猜到了河内望族今日是借着李邵寿诞之事再议白波军,但万万没想到这位野王李氏的家主居然会如此直接的向自己低头赔礼。

    要知道李邵昔年曾任冀州刺史,昔日的官威和排场比之现在的鲍信,只怕还要强横几分。

    伸手不打笑脸人,鲍信再是能装蛋,此刻也是连连推却避让。

    陶商斜眼看着惺惺作态的李邵,心下好笑。

    己方等人刚到河内的时候,这些人装腔作势,神气的不可一世……如今各自的家业遭难了,就低眉顺目的惺惺作态,纯纯的势利小人……

    这样的人,在陶商心中不是大奸就是大恶,坚决不值得同情。

    鲍信举起酒盏:“李公今日寿辰,如此说话着实是令鲍某汗颜,愧不敢当!鲍某当回敬一盏,祝李公身泰体康。”

    李邵微笑道:“鲍将军这么说,莫非还在为前几日你我之间的小误会难以介怀?”

    鲍信闻言哈哈大笑,道:“鲍某岂是那等鼠肚鸡肠之徒。”

    说罢二话不说,将手中水酒一饮而尽,面色坦然毫不迟疑,陶商在一旁看的不由一赞。

    鲍信,倒是条真性情的好汉子。

    平正站起身来,冲着鲍信一施礼,借坡下驴道:“鲍将军,实不相瞒,今日邀请诸公来此,除了是请诸位大人为李公贺寿增辉外,还有些事想请鲍将军和王府君首肯。”

    那边厢,王匡闻言亦是一惊,忙道:“平公何必如此,有话直说无妨。”

    平正长叹口气,幽幽道:“唉,老夫老了,胆子小了,变的怕事了,远没有了昔日的满腔热枕……鲍将军和陶公子不辞劳苦来我河内,欲除白波贼寇还三河之地一方清平,本是为国为民的壮举,可恨老夫等人执河内士子牛耳,反倒是因胆怯而避战,谏言阻挠……前几日那白波军领兵劫掠百姓,将怀县周边四野之地化为一片焦土,害了多少无辜稚子……此皆乃老夫等人之过也。”

    说着说着,竟然还流出了两滴眼泪。

    陶商都看懵逼了。

    不得不说,平正这老头演戏很有天赋,声泪俱下说哭就哭,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是纯戏精啊!……能拿小金人的那种。

    在场中人,大多数人都被他声泪俱下的表演所感动,颇为感叹。

    平氏哽咽着继续道:“今日老夫与河内诸族长在此,厚颜请命,托王府君相助鲍将军和陶公子出兵白波谷讨伐逆贼,为咱们怀县周遭罹难的百姓讨一个公道!”

    王匡摸着下巴上的须子,欣慰言道:“诸位言下之意,是愿意相助官军讨贼了?”

    平正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豪言道:“老夫等人商议,只要王府君出兵,讨贼期间,我等诸族愿意合力供养三方军马,并在冬至之前赠以士卒们棉衣等驱寒之物。”

    王匡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和鲍信互相对视了一下,二人皆是会心一笑。

    有了这些河内望族的支持,出兵讨伐白波军的后顾之忧,便没有了。

    王匡清了清嗓子,刚准备起身表达一下感谢之情,却听陶商突然开口了。

    “平公,在下觉得,您适才提出的那些条件,好像有点不太靠谱吧?”

    一句话说出来,王匡、鲍信、王允、皇甫嵩、貂蝉、包括众河内望族的人,纷纷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平正的老脸上还挂着适才伤感的泪痕,此刻突然听到陶商说话……右眼的眼皮子不知为何,轻轻跳了跳。

    “陶公子所言何意?老夫不甚明了……老夫等人资助官军破贼,何时有了条件一说?”

    陶商撑着腿,慢悠悠的站起了身,缓缓的走到了厅堂正中,用目光挨个扫视着在场诸人,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是么?平公你这话陶某觉得不对。”

    平氏的两只老眼紧紧的瞪视着陶商。

    “老夫哪句话说的不对,还望陶公子指正。”

    陶商欠了欠身,道:“指正不敢,就是一点个人的浅薄之见,在陶某看来,‘资助‘这个词过了……‘一般有人主动去做某一事或制定某一举措,而旁人提供帮助,这叫‘资助‘……就好比前几日,我们打算去消灭白波军,那个时候平公若是出粮出辎重,可以叫资助。”

    平正一摊手,道:“这不是老夫等正在做的吗?”

    “不不不。”陶商伸出一只手,摆了摆道:“我说的前提是我们‘主动‘去剿灭白波军,平公之所为叫资助……但是现在,我们已经不打算去征讨白波军了,我和鲍将军商量,过了李公的寿诞,我们两军便各自回属地去了……这个时候,平公你们几位族长站住来,请我们去剿贼,那就不是资助了,而是雇佣……这个词我不知道您理不理解的上去?”

    看着以平正为首的几大望族的领头人都吃惊的张大了嘴,陶商的笑容变的更加深刻了。

    “对,就是这个表情!现在的情况,是您出钱雇我们去替你们打白波军,既然是出钱雇,我个人认为,平公你适才出的筹码,完全没有达到我们可以出兵替你们打白波军的标准……所以,我需要各位重新掂量报价……我这种解释方法,不知公等,了不了然呢?”

    陶商的意思,河内一众望族的首领岂会听不明白?

    不仅了然,而且了然的比一般人要透彻的多!个个都是人精,谁不清楚谁啊?

    平正的手藏在袍袖中,气的都有些哆嗦了,幸亏袍袖宽大,才没有让别人看见。

    汲县郑氏的家主郑延站起身来,一脸怒色的瞪视着陶商,道道:“陶大公子这言下之意,莫不是想要顺手牵羊?”

    陶商暗自撇了撇嘴,心道这郑延真没文化!顺手牵羊这个词用到这里根本就不贴切……这明明是乘火打劫好不好?

    就这水平还世家呢。

    陶商的脸上流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奇道:“郑公这话实在是令陶某疑惑,在下说的,都是实打实的肺腑之言……怎么到了郑公的嘴里,好像我成了和白波军一样的贼寇了?”

    郑延面色一板,道:“陶公子借着征讨白波贼之事,敲诈我河内望族,其言其行,只怕……嘿嘿……”

    郑延下话没有说,但意思很明显,是想说陶商“与贼寇无异了”。

    陶商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摇头道:“郑公这话让陶某不甚理解,敢问郑公,‘敲诈’这词,作何解释?”

    郑延闻言一楞,没明白这小子话中的涵义。

    见他不说话,陶商笑着道:“所谓的‘敲诈’,指的乃是用暴力、恐吓等手段,向旁人索取本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敢问郑公,陶某刚才是揍你了?还是骂你了?还是凌辱你了?我只是提出我的要求,郑公可以不答应,怎么能说是我敲诈你们河内望族呢?这个黑锅,请恕陶某不背。”

    “你…………!!”

    一番话说出来,只把郑延气的够呛,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讨伐贼寇,本是官军的分内之事,为何用此事要挟我等……”

    陶商一抬手,挡住郑延的话头,义正言辞的道:“敢问郑公,大汉朝廷尉府内,哪一条律法明文写着我陶商必须要替你们清理贼寇?河内的望族……呵呵,在河内霸道也就算了,焉敢到我徐州人头上动土?”

    “你!!”郑延气的面色发红,‘’噗通‘’一声坐在原地,大口的喘着粗气,双眸瞬时睁大,呼吸显得有些困难,看表面他喘气有点力不从心。

    司马朗和李邵吓了一跳,急忙各自从座位上起身,来到郑延身边,一个劲的替他平胸顺气。

    陶商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我话不重啊……别真让我气死了。

    那边厢,平正则是一脸深沉的看这陶商,只见这小子脸上充满阳光的笑容,一副儒雅谦谨的外貌……哪曾想说话却这么狠叨,直能噎死个人。

    本以为借着诸望族的面子,先邀请王匡、鲍信等人赴宴,然后再陈痛白波军是非,动之以情,最后再承诺捐赠军粮衣物,晓之以利害,当可无往而不利!

    事情本本来已经按照平正的剧本在顺利演排,眼看着就要圆满谢幕,可千算万算,平正却没算到,这三路兵马,最难搞定的不是王匡和鲍信,居然是这个年仅弱冠的陶家小子!

    当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三言两语间竟然让这小子牵着鼻子走,占尽先机。

    而且反观鲍信和王匡在听了陶商的话以后,此刻已是沉默不语了。

    很显然,眼下的谈话让这两位诸侯的心中也稍稍开了些窍……他们肯定也是动了要从河内望族身上多拿好处的心思了!

    能当一方长官的人,哪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稍稍给他们点机会,就会立马反扑咬人!

    平氏此刻真是恨陶商恨的牙牙痒。

    老头不动声色,起身冲着陶商一拱手,漠然道:“陶公子,老夫已经答应了资助你军粮和过冬之物,不知陶公子还想要些什么?”

    陶商转头看向平正,笑道:“好一个资助我……平公,陶某适才已经说过,应该是‘雇’我才对。”

    平正深深的吸口气,平复胸中怒意,道:“好……那就按照陶公子说的,老夫雇你!陶公子觉的,老夫应该出多少,才雇的动你去消灭白波军贼寇?”

    陶商笑了笑,道:“陶某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我所说的话,都是有理有据……既然平公也同意是‘雇’而不是‘义务’,那陶某今日就跟平公好好的算一算这笔账了。”

    平正一伸手:“愿闻其详。”

    陶商竖起了左手,一根一根的掰着手指跟平正算道:“平公,既然是雇我除贼,除了您适才所说的军粮和过冬之物外是必需品外,打仗还会死人的!我徐州军的军制管理一向很严,战场上的死亡将士必须要给予补贴,这是多少钱?还有,受伤的将士要进行医疗,这又得耗去多少药材?死者将士在徐州的遗孀家属,还需要赡养,这又是多少?马匹和军械在打仗途中会有消耗,这些折损费用又是多少?”

    平正听的直迷糊。

    这小子……连兵器的“折损消耗”都能跟老夫算出账来?

    “陶公子……你也不用跟老夫在这里挨个论长道短,你就说你的条件!成与不成,老夫接着便是!”

    此时的平正已经彻底看明白了……这小子绝非易于之辈,怕是比长安的董卓都黑啊!

    与其和他磨叽这些没有用的,倒不如干脆直说。

    陶商微微一笑,道:“平公爽快,那我说了哈……你可不许急眼。”

    平正哼了哼,道:“公子请说!”

    陶商伸出了一根手指头,面色骤然一寒,冷冷道:“第一条,拿钱!”

    平正被陶商突然发出的气势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失神,喃喃道:“拿多少?”

    陶商将头一扬,道:“一千万钱!少一个子也不行。”

    那边厢正端起酒盏的王匡闻言不由‘噗嗤’一口,直接就将刚喝进嘴里的酒喷出来了。

    一千万钱……这小子也是真敢要啊……世家望族不是出不起,只是这要价未免有些太……?

    平正脸色阴沉的瞪视着陶商,恨不能扑上去掐死他。

    半晌之后,方听他咬牙道:“陶公子,过分了吧?”

    陶商挑了挑眉,道:“一千万钱,很多吗?”

    平正哼了哼,道:“很多吗?呵呵……你怎么不去抢!没有,断断没有!”

    这小子想钱想疯了吧?张嘴居然就要一千万!

    陶商琢磨着摸了摸下巴,又道:“我觉得你肯定能出的起。”

    平正阴沉着脸,道:“敢问陶公子,你凭什么说老夫出的起一千万钱?”

    陶商笑了笑,突然向着西南方遥遥一拜,道:“光和元年,孝灵皇帝曾颁布法令,为我大汉的中枢与地方州郡文武官职皆确定了价格,重臣中,三公之职一千万钱,九卿五百万钱,另有按俸定价的明文榜单,其中二千石的官员钱二千万,四百石的官钱四百万,以此类推,想我大汉孝灵皇帝在世时何等英明神武,为官位拟定之价焉能没有根据?孝灵皇帝圣明,他老人家对天下望族的家产一定是做过调研的,所以在一千万钱以内的消费,肯定是在一般望族的承受范围内的……更别说在座的有四家了!”

    平正闻言差点没被气疯。

    这混蛋……居然搬出孝灵皇帝?还拿卖官之政来当做世家能拿出多少钱的依据?

    平正气的两眼有些发黑,怒道:“就算我们能出得起,凭什么要让我们掏这么多!”

    陶商伸手一指王允,朗声道:“小子自认为河内军、济北军、再加上我徐州军,这数万将士的性命,至少要比一个买来的三公值钱吧?所以说我要这一千万不算多!”

    满厅众人闻言,都沉默了。

    半晌之后,却听王允缓缓开口言道。

    “你要多少钱并无所谓,但你说买来的三公时,为何偏偏要指着老夫?”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运蹇时乖(二合一章节)

    光合元年即公元178年,距离陶商现在所处的年份大概向前推了12年,在那一年,当政的汉灵帝刘宏曾颁布了一道震惊朝野,为后世所不齿的政令。www.uu234.net

    汉灵帝在西园开置邸舍卖东西,商品很奇葩,属于刘宏所执有的独家奢侈品他卖官。

    官这个东西好啊,既是大家梦寐以求的,又高仿不出a货,没有同类产品在市场竞争,刘宏想怎么卖怎么卖。

    具体的价钱依照官职大小逐次而定,官位的标价以官吏的年俸为基数,价格大致是官吏年收入在市场当时收入的估值,再乘以一个系数,这个系数根据行情也有上下浮动,其中二千石的官钱二千万,四百石的官钱四百万;又命左右卖公卿职称,公卿之爵浮动价较大,一般是一千万钱到五百万钱之间不等。汉灵帝在西园另设钱库,将所得之钱贮于西园库中,以为已有。

    此事虽然可耻可憎,但此令在当时已经正式颁布天下,属于天子敕令,所以陶商现在即使哪出来说事,只要言语中不对刘宏有所不敬,便算不得妄议。

    当世时,天下的望族、有钱的世家,闻听有钱就可以买官做,一个个幸福的都要爆炸了。

    有这坦途可以走,还举尼玛孝廉。

    士族中的有钱人,用牛车马车,载着大批的现钱,蜂蛹奔至洛阳的西园,毫不吝啬的各自尽最大努力买下各种官位,豪爽的一塌糊涂。

    一时间大汉朝的官位供不应求,刘宏与其母董太后可谓挣个盆满钵满!

    为了将卖官这项生意做到精细化、差异化,扩大市场内需,加大盈利,刘宏甚至下令买官的人可以分期付款,按揭购置无抵押,零利率。

    当时的名士崔烈出五百万钱买到司徒之位,在封拜仪式上,汉灵帝看到崔烈春风得意的样子,居然后悔“报价”太低,忍不住对身边人嘟哝道:“这个官卖亏了,当时怎么没想到要他一千万呢?”

    依照汉灵帝的尿性,若价格合适,估计他甚至可以考虑考虑把这个皇帝的位置给卖了。

    虽然刘宏做的这件事情,在历史上被认为极为荒唐,但在陶商的心中,每每议论此事时,都对这位敛财大亨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敢把官位拿出来卖的皇帝,陶商不敢断言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而且汉灵帝在施行这项政策的时候,一定是对天下世家大族所拥有的资产都做了详细的客户调研。

    既不能要价太高,把他们吓得望而却步,又不能要的太低而便宜了这帮孙子!

    灵帝要价均在千万上下,正好是天下世家望族能够接受的一个平衡点……灵帝当时一定是经过长时间的市场调研,才制定了的这么一个靠谱的市场定价方案。

    陶商觉得刘宏真是一个做生意的天才,可惜投错了胎当了皇帝,没走上正轨经商的路线……不然,很有可能被后世评为光合吕不韦、东汉沈万三。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所以陶商今日也根据前辈皇帝所考察出来的市场行情张嘴要钱!

    平正恶狠狠的瞪视着冲自己狮子大开口的陶商,恨不能把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咬下来……然后再吐在地上踩两脚。

    “好!一千万就一千万,这价我等河内望族皆认,敢问陶公子何时出兵?”

    陶商笑着道:“平公别着忙啊,还有第二条……”

    “还有?”平正的眼睛瞬时瞪的浑圆,转头一指陶商,冲着王匡和鲍信惊呼道:“府君大人,鲍将军,你们也不管管?”

    王匡和鲍信,难得一致的选择将头一扬,似是突然对李宅厅堂的房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耳背的恰到好处。

    这也难怪,陶商张口就搞定了一千万钱……这一千万钱可不仅仅是徐州军的,王匡和鲍信也是出兵的诸侯,自然也会分得一份。

    傻子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出去管他……没看见陶公子现在的劲头势如龙虎吗?

    我们默默支持你。

    眼看鲍信和王匡同时装傻,众望族的内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绝望。

    “第二条是什么?”平正极力克制着自己,忍住自己一拳打碎这小子那张温和笑脸的冲动。

    陶商慢悠悠的道:“打仗么,人是第一位的,军粮是第二位,钱是第三位……以上这三样都解决了,下面就说说马匹和军械的事吧。”

    平正深吸了口气,道:“陶公子的意思,是让我等,给你出战马和军械?”

    陶商点头笑着道:“军械倒是不着忙,毕竟官家每年冶铁的数量有限,让诸位大人短时间凑那么多的兵器未免有些难为诸位了,但这马匹却是战场上的重中之重,久闻河内多马场,畜牧业极其发达……”

    平正眉头一扬,冷笑道:“陶大公子,欲要马乎?”

    陶商一抬手,挡住了平正的话头,一脸义正言辞地道:“不是要!是借!陶商不过是欲与诸公借良马千匹,用以组织骑兵对抗白波军,待破了白波军之后,即刻退还。”

    平正心道你把老夫当傻子耍吗?

    借马匹组织骑兵?借倒是好借,可借完之后,何时会还?

    平正身后,野王县李氏家主李邵出口道:“陶大公子,你的要求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过分!我等望族又不是贵军饲养的待宰猪羊,岂能受此侮辱?”

    陶商‘啧啧’的嘬了两下嘴,暗道李邵这老头真是气糊涂了,又是猪又是羊,还有这样比喻自己的?这话唠的真没水平。

    转过头去,陶商看向一旁围观的诸人,温和笑道:“在座诸公,你们觉得陶某适才所提出的要求非常过分吗?”

    王允、皇甫嵩、大司农周忠与卫尉张喜都不说话,貂蝉则是使劲用长袖遮着樱口轻笑。

    至于鲍信和王匡,根本就是陶商一边的,闻言则是使劲的摇头。

    不过分,我们依旧默默支持你。

    平正深吸了一口气,此刻的他在心里已经是恨死了陶商……凭心而论,甚至比恨白波军还恨。

    “陶公子适才所言的乃是第二个条件,如此一来想必还有第三第四甚至第五吧?”平正的语气,已不知是恼怒,还是疲惫。

    “不敢。”陶商笑着拱了拱手,道:“小子只有最后一个条件!”

    平正长叹口气,道:“左右也不差这最后一个了,陶公子请讲。”

    陶商整理了下词汇,继续道:“我等征讨白波军,若是打下白波谷,自波城内,所有的辎重物资当皆由我等官军处置,旁人不得插手或是索要……”

    世家闻言顿时怒了!

    什么意思?敢情我们前一段时间被劫持的牛羊谷物……灭了白波贼也不打算还给我们了?

    平正将嘴一咧,突然扬天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陶商一扬眉毛:“平公笑的如此舒缓,莫不是答应了?”

    平正状若疯癫,连其他几位家主也不由的看呆了,从来没有见过平公这般模样……莫不是失心疯犯了?

    “呸!做梦!”平正突然低下头,一去平日里刚毅正直的长者模样,犹如一头被气的发了狂的豹子,嘶哑着干嚎道:“小子,你当老夫是什么?你当我平邑平氏是什么?你又当我等河内望族都是些什么人物?是被你宰杀的猪羊牲畜吗?”

    陶商暗叹口气……又一个把自己比喻成牲口的……现在的人怎么都喜好这一口。

    “平公这话真不好听,晚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提议而已……平公你可以仔细考虑后再做决定?”

    平正浑身颤抖的看着陶商,两只眸子似是都要喷出火来:“老夫就是不答应,你待怎地?”

    陶商转头看向其他三位望族的家主。

    “三位,也是和平公一样意思吗?”

    李邵此刻也是义愤填膺的状态:“我等望族,立足河内数百年,岂能受此等胁迫?陶公子此言,请恕吾等断断不能接受!”

    汲县郑氏的家主郑延的小心脏也缓过来了,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喘息着道:“吾等誓不做待宰猪羊!”

    唯有温县司马氏家主司马朗沉默无语,没有说话。

    陶商长叹口气,无奈道:“既然公等不答应陶某的条件,今天这顿酒,我看……也就没有喝下去的必要了!”

    平正冷冷一哼,在这场宴席上第一次同意了陶商的意见,道:“陶公子所言不错,既然是话不投机,那咱们也就不必再聊!”

    转头看了看颇为踌躇的王匡和依旧摆出义正言辞神色的鲍信,平正长叹口气,暗道一声真是可惜了。

    好好的一场布局,愣是让陶商这小子给搅和了。

    竖子当真……可恨至极!

    双方此刻已是剑拔弩张之势,陶商也不在挽留,冲着四位望族家主拱了拱手,道:“不送!”

    平正冲着王允、皇甫嵩等公卿作揖拜别,转身向着厅外走去,路过陶商身边时,平正狠狠的一甩袖子,口中发出重重的一声:“哼!”

    汲县郑延亦步亦趋的跟着平正走出,路过陶商身边,亦是“哼”了一声。

    温县司马朗颇有内涵,冲着众人作揖拜别,路过陶商身边时,低声道:“陶公子,朗告辞了。”

    紧接着,野王县李邵则也是有样学样,走到陶商身边时,重重的一甩袖子,口中发出重重的一声“哼!”,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厅堂。

    陶商愣了一下,随即便冲着李邵的的背影挥了挥手,道:“慢走,不送。”

    没过一会,便见李邵怒气冲冲的跑了回来,满脸怒容的一指门厅,使劲瞪着陶商喊道:“不送什么?这是我家!老夫过生日呢!该慢走的应该是你才对!”

    ………………

    ………………

    掰扯了半天,一场谈判不欢而散。

    李邵等人此刻虽然是深恨陶商,但王匡毕竟是地方郡守,还有王允等也是朝臣公卿,利益归利益,但这些人可不能轻易得罪,老头还是恭恭敬敬的亲自将这些人送出了府邸。

    但面对陶商,李邵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脸色了,他冲着陶商狠狠的一甩袖子,鼻中发出了重重的一声“哼”,一脸傲娇神色的向府邸走了回去。

    李邵的身影方才在门前一消失,便见鲍信一把拉过陶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责备道:“你这小子,忒的不识时务!刚才要了那一千万钱的军饷,便当知凡事需适可而止!怎么没完没了的还是呱噪索要个不停?这下可好,全完了。”

    陶商惊诧的看着鲍信正义的脸庞,实在想不出这混蛋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鲍将军,刚才在李邵的府邸,我跟他讨价还价之时,看您好像是挺乐呵的啊?也没站出来阻止,怎么现在反倒说起陶某的不是来了?”

    鲍信脸色红了红,心下暗道一声惭愧。

    谁说鲍信不是在潜意识里财迷心窍,暗中希望陶商真的能跟河内望族把这笔买卖谈成呢?

    王匡走上前来,长叹一声,摇头道:“鲍将军、陶公子,姑且不论孰是孰非,眼下惹恼了河内诸望族,这征讨白波军的粮秣和冬衣只怕是又没着落了……如此,这讨伐贼寇的时日,恐是遥遥无期……”

    鲍信吸了吸鼻子,道:“好在本初在我等临行之前,尚拨付了于我两军三月可用之粮,倒也不是不能一战……”

    王匡皱了皱眉,反问鲍信道:“白波谷地势险要,自波城亦是依险而建,万一三个月打不下来,拖到了冬天,后续的粮草和过冬等物接续不上,麻烦可就大了。”

    鲍信闻言,亦是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却听王匡缓缓道:“昨夜本初来信,亦是催促我随同你们进兵……若事有不济,王某只怕也是难辞其咎……看来这粮草和冬衣,最终还得是出在河内的平头百姓身上。”

    可一想到连年战事,河内百姓又多遭兵革霍乱,王匡心中不由有些不忍。

    陶商在一旁见王匡长吁短叹,摇头道:“倒也未必。”

    所有人都尽皆转头看向他。

    却见陶商微微一笑,言道:“河内诸位望族首领,一时半刻没有想通很正常,但征剿白波军的事情,毕竟事关三河安定,河内诸望族都是深明大义,颇晓事理……”

    听到“深明大义”四字时,鲍信不由发出了一声哂笑。

    陶商揉了揉鼻子,继续道:“总之呢,陶某相信,河内诸望族都不是不讲理的人,相信不久之后,他们就会主动上门赔礼道歉,答应我们所有的要求,并诚心恳求我们去替河内的百姓剿灭贼寇,还三河之地一个朗朗乾坤……”

    越往后说,陶商的声音便越小,因为他感觉这些人瞅自己的目光明显都有变化。

    那眼神……怎么形容呢?仿佛是再看一个异想天开的弱智……充满了悲悯和同情……

    王匡长叹口气,走到陶商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陶公子……今日不过受了一时挫折,却是不必放在心上,年轻人不懂人情世故,受些打击在所难免,可却千万不要自甘堕落啊!”

    陶商的眼角有些抽抽。

    这王匡……看样子是把自己当成失心疯了。

    陶商不是那种愿意在强词夺理的人,他喜欢事上见。

    长叹口气,陶商冲着在场诸人拱了拱手,挨个道别后,随即领着许褚骑马离去。

    这些人既然不信,那就让事实去验证吧。

    别人不信陶商,但许褚可是深信不疑,骑马大概走出二里地之后,许褚见离的远了,便悄声问陶商道:“大公子,你说不久之后,那些世家望族的老不死的,会主动上门来赔礼道歉,这是真的吗?”

    陶商转头看向许褚:“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陶商这话差点没把许褚逗乐了。

    “大公子,好像打从第一天认识你,你就一直在欺骗某家。”

    陶商闻言一愣,接着低头仔细回忆和许褚相识相知的这些细节……

    想了好一会,陶商不由得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自己好像真是一直在糊弄他。

    真失败,又被手下鄙视了。

    “没话说了吧?”许褚得意洋洋的看着陶商,显然为自己能把陶商噎的说不出话来而感到非常自豪。

    陶商心下纳闷:一个被自己欺骗了快一年的人……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过这一次,我说的却是真的。”陶商信誓旦旦地道:“如果没有意外,不出三日,河内四大望族便会主动前来赔礼道歉,重新要求我们出兵!”

    许褚不明所以,奇道:“你这话让某家甚是不明……明明今天才闹掰脸,三日后便来道歉,这些河内望族,为何要如此犯贱?”

    抬头看着远处已经渐落的夕阳映出的残红之景,陶商的嘴角在不经济挂起了一丝笑容夕阳悬高树,薄暮入青峰,真是好一副美丽的人间奇景画卷。

    “仲康啊……”陶商的神态仿佛被夕阳照射的迷离。

    许褚吸了吸鼻子,道:“干嘛?”

    “缴械的白波军旗帜和衣甲,咱们还有吗?”

    许褚点了点头,道:“还留着呢!你要干嘛?”

    “今天晚上,让白波军再去光顾一次四大家族在河内的产业园吧……若是条件允许,连续光顾三个晚上也不是不行。”

    许褚这才恍然大悟,骤然明白了陶商适才所言的三日后,河内望族们会登门道歉的真正含义。

    “原来如此,你早这么说,我不就了然了!”

    陶商将目光继续放向远处……

    送飞鸟以极目,怨夕阳之西斜河内之地的景色,真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父 女(二合一章节)

    陶商和鲍信等人各自回到己方在怀县外的军寨,王允和皇甫嵩等人则是在王匡的引领下回到了太守府。www.uu234.net

    进了太守府的正门,众人各自拜别准备回房安歇,却见王允突然叫住貂蝉,道:“貂蝉,你等下,老夫有点话想跟你说。”

    貂蝉的身体轻微颤抖,缓缓的转过了身,怯生生的站定在王允的面前。

    莫不是自己适才在李府表现的有些过激,让义父不开心了?

    但很显然,王允并没有那么想。

    王允冲她笑了笑,道:“女儿,随老夫去花园里逛逛。”

    其他人不以为意,但皇甫嵩却是暗自一叹。

    相处多日,皇甫嵩对王允的想法多少明白一点。

    但终归都是别人家自己的选择,皇甫嵩也无法干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活法啊……

    貂蝉随着王允走到太守府内的后花园,王允见四下无人,便放慢了步子,转过身慈祥的看着她。

    貂蝉感觉今天的王允与平时似乎是有点不太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怪怪的。

    王允瞪视着貂蝉许久,忽然长叹口气,道:“平正今日欲结亲,虽然不和你我父女的心意,但却也给老夫提了个醒。”

    貂蝉低着头没有回答。

    王允默然凝视貂蝉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花园中的风吹着落叶,在空中盘桓许久骤然落地,其声仿佛依稀可闻。

    “貂蝉……”王允摇了摇头,道:“你是老夫从小看大,老夫三子均已立业,眼下让老夫有所牵挂的,就只剩你一个了。”

    貂蝉心中一紧,恭敬回答道:“义父为女儿费心了。”

    王允摇了摇头,叹道:“你这女娃,表面上虽是恭顺,实则骨子里倔强的紧……你虽然是老夫义女,但你父与老夫交情深厚,他将你留给老夫,让老夫保护你躲避仇家……老夫为完成对故人遗愿,这些年来竭力保护于你,且一直将你视为亲生倾力栽培,你是个女孩子,老夫对你平日里或多或少都严苛了些,可却都是为了你好……”

    貂蝉听了这些,不知为何眼圈有点红:“貂蝉知道,义父对我的恩情貂蝉今生报答不尽。”

    王允点点头唏嘘道:“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已长成了妙龄少女不再是那个调皮的小女孩了。”

    他的话音里流露出罕见的怜爱之情彷似不知不觉已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中。

    “貂蝉,洛阳遭难,天子蒙难,老夫日后虽然会暂住徐州,但思来想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老夫官居司徒,天子受难老夫不能置之不理……”王允突然感慨而言。

    貂蝉闻言微微愣神。

    “老夫这段时间已经想清楚了,有些事,老夫必须得去做,不过在那之前,貂蝉,老夫得为你寻一个好的归宿。”

    似乎是没有看见貂蝉流露出的惊讶,王允又道:“太原的王家老宅你不能回去,你那仇家虽地处西北边陲,但门庭颇大,与我王氏也素有往来,你回太原并不妥当……女孩子么,还是得找个好的依靠。”

    貂蝉张了张口,似是欲言又止……半晌后方喃喃道:“女儿愿终生伴父不离您老人家座前半步。”

    王允哈哈笑道:“傻话!一个如花美玉的姑娘,陪着我一糟老头子干什么?早晚得有一天得离开老夫成家相夫教子,老夫怎么舍得让一辈子不嫁人?”

    说罢他语气和缓而又坚定道:“女儿,老夫养了你十三年,你心中想的什么,老夫最清楚不过……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对那个陶商有意?”

    貂蝉抬头望向王允,脸色变得有些发红,没有回答是否。

    却见王允摆了摆手,道:“老夫看人,不说看十个十个对,但绝对是瞧九个便九个准……那姓陶的小子,是个人物……但此人的心性太过深沉,他表面上温雅如玉,有时又颇有些顽皮,但其所思所想,饶是老夫这把年纪,也还没有看的透彻……特别是他陶氏身为东南一方掌权者,日后如何处理自身与士族间的关系,这都是老夫要考察的……”

    说到这里,便见王允小心的看了貂蝉一眼,突然道:“不过女儿,你别怪为父说的直接,依老夫观之,此子目下的心思,似乎并没有放在你的身上……他若心不在你,你总不至于便不择他人了吧?”

    貂蝉娇躯剧震俏脸登时一片苍白,脑海里“嗡嗡”轰鸣乱作一团,不断地回忆着“他若心不在你……他若心不在你。”

    依稀听见王允接着说道:“老夫对你的归宿现在是有些急了,这没办法……女儿,老夫为了汉室已是做了舍身之心,在办这件大事之前,需要了却的心事便是将你妥善安置,如此方不负故人……”

    说到这里,王允长叹口气,无奈道:“等到了徐州之后,女儿,咱们都仔细想想该如何办理这事……老夫的时间不多了,你好生思之。”

    说罢,也不在多言,转身慢悠悠地向着自己居住的房间缓缓而去,留下貂蝉在花园中看着入秋而凋零的草木,踌躇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王允适才的话让貂蝉惊惧莫名!

    义父动了要将自己着急嫁出去的心思,原来是在了结心事……听他言下之意,他去了徐州之后,还有回转长安之意?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逃出了董卓的魔掌,义父着急回去做什么?难道他……要守在天子身边对抗董贼?

    义父若是真的铁了心回长安保驾除贼,自己就算是一介女流之辈,难道真的能看着这个养育自己十多年的老人孤身犯险,回虎狼之窝独自面对这一切?

    貂蝉的心顿时乱了。

    王允安顿好自己,准备独身回虎狼之窝……貂蝉真的就能像王允所说在徐州安稳的过日子独善其身?

    貂蝉的心告诉自己她做不到。

    还有,那个陶商,他对自己到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究竟对自己可有心意?

    “我该怎么办?”貂蝉的心中茫然无绪,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而彷徨迷茫。

    一颗泪珠无声的滴落在地上慢慢朝四周化开,貂蝉仰起头将第二颗泪珠留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不让它再落下。

    “啵!”的一声响动在附近发出。

    貂蝉闻言浑身一颤,急忙转过头,道:“谁?”

    一个怯生生的身影从花园的旁的回廊阴影下摸索着走了出来,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四周,手中的竹竿敲打着地面,‘’滴滴答答‘’的发出声响。

    “小莺儿?”貂蝉急忙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那一条泪痕,用以掩饰,可擦完之后方才想起来,这姑娘的眼神不好,也未必能看的见自己此时此刻的失落与窘态。

    “姐姐夫人,对不起,我听见你和王司徒说的话了……我不是故意的。”小莺儿的声音似是有些局促。

    貂蝉缓步走到小莺儿的身边,牵起了她小小的手掌,柔声道:“没事的……姐姐没事……”

    小莺儿仰着头,用空洞的双眸直勾勾的望着貂蝉的脸,好似真的在端详她一样,也不知道她到底能看清楚多少。

    “姐姐,有些事情自己藏着掖着,终归不是办法……我听王司徒的意思,姐姐你的终身之事老司徒已经捉急,他自己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貂蝉苦笑了一下,道:“小莺儿,有些事你不懂,我们是女人,在这个乱世,有很多事我们都无法掌握,甚至包括自己的性命与选择……”

    “无法掌握?……那去找他啊!”小莺儿笑了笑,出主意道:“堂堂八尺男儿,岂能护不得娇妻?”

    貂蝉闻言愣住了。

    “小莺儿,你说找谁?”

    “陶老爷啊!姐姐你为难的事,就让他想办法!谁让他是爷们,在我们家乡,家里主事的都是男人,女人干不了的事,就得找爷们背着。”

    貂蝉闻言不由愣了。

    半晌后,突然见她适才已经发晦暗的眸子骤然一明,脑中亦是清醒了许多。

    事到如今,或许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

    “小莺儿,你说的对,姐姐谢谢你了。”貂蝉笑着伸手刮了来莺儿的鼻子一下,接着转过身,急匆匆的冲着花园外跑出去,只留下小莺儿留在原地“哎、哎、哎”的呼喊着……

    ……………………

    ……………………

    貂蝉问王匡借了一匹快马,又换了一身红色的劲装,直奔着怀县外的徐州军的军营而去。

    来到辕门,正巧赶上校尉杨展当值。

    杨展认得貂蝉,一见是这姑娘到了,面上露出了一丝揣味的笑容,道:“呦!姑娘,有日子没到军营来了,怎么?见我家公子,我这就给你去通报一声去……哎!哎!哎!……你怎么自己往里去啊!来人啊,快来人!拦着点她,别让她跑那么块,大公子帐里有事!”

    话是这么说,可问题貂蝉和陶商之间,不知是何人八卦,此刻已经在徐州军士卒私下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应。

    这姑娘在很多士卒眼中,已经跟长公子夫人差不了多少了……拦夫人的马?谁闲的没事去碰这眉头。

    貂蝉一路飞奔,来至了陶商所在的帅帐,还未到帅帐前,便听见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笑语之声。

    裴氏四兄弟站在帅帐口,见了貂蝉似是有些犹豫,但见裴钱冲着貂蝉一拱手,强自笑道:“小姐来了,小人进去通报一声。”

    听见帐篷里的笑声,貂蝉似是有些失神,恍惚道:“我自己进去找他。”

    轻轻的一拉帅帐的帐篷帘子,却见紧跟而来的杨展道:“小姐,使不得!”

    帘子被貂蝉掀开,三道朦胧的人影矗立在貂蝉的眼帘之中,一团暖气从帐篷中扑面溢出。

    糜芳在帐篷内,穿着白波黄巾军的衣甲,正来回走动向着陶商和许褚俩人臭显摆,一边走还一边冲许褚扬眉说道:“怎么样?我比你扮起贼寇来,可是像多了吧?”

    陶商和许褚没心没肺的“哈哈哈”的乐着,直到看到了帐篷口的貂蝉,俩人的笑容才在脸上变的僵硬。

    陶商看到帐篷口目瞪口呆的貂蝉,再看看他身后无奈的杨展和裴钱……

    “又把人放进来了?”

    裴钱脸色一红,无奈道:“小姐上次说……她不算外人……”

    杨展则是冲着陶商深施一礼,道:“属下……惭愧啊!”

    貂蝉则是哑然地看着身着白波军服饰的糜芳,诧然道:“你们……这是闹的什么名堂?为什么穿贼寇的衣服?”

    “那我们按计划去办事了。”糜芳和许褚嘿嘿干笑,也不答话,冲着陶商一施礼,退出帐外。

    陶商则是长吁口气,摇头道:“姑娘,这也就是你,换成别人,刚才看到我们在这里的勾当,已经被我干掉灭口了。”

    貂蝉对陶商等人耍的什么宝没有兴趣,只是颇为忧郁的道:“你有空么?陪我出去走走好么……”

    言罢也不等陶商的回答就转身出了帅帐。

    陶商感到奇怪,今天的貂蝉好似哪里不太对劲。

    陶商起身随着貂蝉走出去,来到军营边的栅栏旁,此刻天际已经是显得略有些黑了。

    “貂蝉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话还没说完,却见貂蝉自顾自的在草地上抱膝坐下,用下巴抵住膝头目光也不知看着哪里。神思不属。

    陶商也在貂蝉的身边坐下,保持沉默等待貂蝉先说话,这姑娘今天的表现真的是很奇怪。

    然而等了很久也没听见貂蝉开口,他略觉惊异的扭头朝她望去。

    只见貂蝉出神地望着依稀的天空,半黑不黑的夜空中已是隐隐的有了星星的影子,她的眸子里闪烁着颇为落寞的光芒,美丽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表情,不知为何,让人看着颇感心……疼。

    陶商怔了怔暗自奇道:“古代的女人也有看星星的习惯?可她的样子怎么有点古怪?好像是很不开心想跟我诉苦,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心头的迷惑越来越浓,不知道今日在李府分别后,这女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么僵持了一顿饭的功夫,陶商终于忍不住问道:“貂蝉姑娘在看什么?”

    “小女子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宿之辰。”貂蝉沉静的说道。

    陶商暗笑一下……天星应人,古人的迷信想法。

    貂蝉看着天空,自顾自的问道:“陶公子,我问你……倘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陶商闻言一惊,没料到貂蝉会说出这种话来呆了老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

    貂蝉苦涩一笑彷佛自问自答轻声道:“不会的,这世上除了义父,没人会真正为我伤心。”

    陶商心中生出强烈不安之感,急忙道:“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貂蝉微微笑道:“没什么,我不过是心绪不宁、瞎说一气罢了……别放在心上。”

    陶商摇了摇头,道:“一个人的话是不是乱说,是不是瞎说,陶某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貂蝉从夜空里收回目光转落在陶商的脸上,道:“陶公子,我不开心你真的很介意么?”

    陶商先是一愣,然后毫无保留地用力点着头。

    貂蝉静静地看着陶商,接着两行情泪骤然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愿以君重

    陶商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但不伟大的平凡人也有他深沉厚重的责任感,与伟人不同,平凡人的感情,在一定程度上要比伟人的更加醇厚纯粹。m.www.uu234.net

    普通人没有包罗万物,吞吐天地的心胸,相反的,他们有限的情只会留给身边最亲近的那几个人,实在没有多余的一点对旁人馈赠。

    平凡的感情朴实无华,但其实也最为伟大。

    貂蝉的眼泪让陶商感到很心疼,身为一个男人,他觉得他有责任替一个他心中认可的女孩擦掉脸上的泪,弥补心灵上的伤,并让她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到貂蝉脸颊上的泪,陶商只是稍作犹豫,随即定下心来,他轻轻伸手抚摸貂蝉的脸,替她擦拭掉了如脂肌肤上的那两道珠痕。

    在陶商的手触碰到貂蝉挂泪的脸时,貂蝉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貂蝉并没有躲闪,只是用如清澈的眼眸幽怨的白了陶商一下,似乎是对他的孟浪有些措手不及,然后便刻意的将眼神向旁边飘忽而去,刻意的不去看陶商,但玉颊上却漾起的惊心动魄的嫣红却暴露了她此刻羞涩窃喜的心情。

    “傻姑娘。”陶商笑着道:“你何苦要作践自己呢?”

    貂蝉轻轻的摇了摇头,喃喃道:“并不是作践,只是……只是一时心伤……随意胡说的。”

    陶商擦净了貂蝉的泪,便放下手,笑道:“就算是胡说,也不能随随便便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还没有报答我当初救你下的恩情,怎么可以说飞走就飞走?有些事情,一生亦难一了百了。”

    貂蝉闻言‘’噗嗤‘’一笑,嗔道:“你这人,明明是好话,怎么到你的嘴里……就变了味道,弄的好似跟讨债一样?”

    “君子说话,都是讨债的味儿。”陶商又用手刮了貂蝉的小鼻子一下,安慰道:“好了,别再难过了……告诉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貂蝉的面容瞬时间变的又落寞了,她幽幽一叹,道:“义父今日……说是要为我早日寻个归宿。”

    陶商的心不由的‘咯噔’的跳了一下,嘴上却调笑道:“怎么?王司徒着急让你成亲……有什么事需要冲冲喜吗?”

    貂蝉用粉拳使劲的捶了陶商一下,娇嗔道:“别乱说。”

    粉拳之后,貂蝉则是长声一叹,无奈道:“义父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洛阳没了,他没有屏障能够继续保护我,只得先把我妥善安排,然后……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陶商闻言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明悟,淡然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王司徒此刻,怕是打定了想要回长安的主意了?”

    貂蝉的面色略微有些发白,轻轻额首道:“我亦是感觉如此……长安何等地方……无异于狼窝虎穴,义父回去又是要针对董卓行事,这凶险不言自明……所以,我心中才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你义父执意要回长安,你会和他一起回去吗?”陶商突然问貂蝉道。

    貂蝉的脸变的煞白,但沉吟了片刻,还是见这姑娘异常坚定的道:“义父对我恩重如山,我断然不能弃义父而不顾,别说是陪他回长安,纵然是让我以身换命,亦是要的。”

    陶商闻言,心下不由的暗自感到叹息。

    或许就是这份对王允的感恩之情,促使这个眼前的女子在原本的时间轨迹中得到了那么多不公平的待遇……王允对他的恩情,使她成为了汉僚党人固守阵营最后一击的牺牲品,亦因此成为了董卓和吕布之间争风吃醋的玩物,她的牺牲最终杀死了董卓,却没能救的了摧枯拉朽的汉朝政权,也没有救得了王允的命……

    现在,这个在后世中脍炙人口的女子,活生生的坐在自己的身边,陶商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再度随着王允走进那个火坑中,去被利用、被祸害、被玩弄吗?

    陶商知道他不能,不仅仅是因为对貂蝉身世的怜悯,更重要的是,他心中已经对这个女子产生了一份责任感。

    想办法改变这些,陶商不可推卸。

    虽然陶商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也不是会散王霸之气的英杰豪侠……但按照许褚的话来将,保护娘们,是陶商义不容辞的职责。

    男人当使自己的女人贵重。

    “你若是信得过我,就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收拾董卓,不用他屁颠屁颠的跑去长安牺牲掉他自己……更不用你跟着他去长安。”陶商轻轻的说道,声音不大,而且听起来异常轻松。

    但这平静的话语听在貂蝉的耳朵里,却仿佛那么的坚定,那么的安心。

    “公子有办法?”貂蝉正逐渐落寞的心,随着陶商的话,又瞬时活了过来,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甜蜜感觉,不知为何,正逐渐充斥着她的内心。

    陶商笑着言道:“当然是真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如果真的能帮你做到,你又应该怎么答谢我呢?”

    这个事,倒是让貂蝉犯了难……司徒府的财物,在洛阳的一场大火中,全都被烧毁殆尽了。

    “我……我没有钱。”貂蝉略显局促的道。

    “没有钱?这可不太好办了。”陶商轻轻的眨了眨眼,笑道:“那姑娘有什么?”

    貂蝉的脸顿时又红如彩霞,她静静的看着陶商,杏眼中突然间闪烁出一丝异色。

    陶商见状浑身一激灵,这个眼神……与平日里的貂蝉完全不一样啊!?

    怎么形容呢?……极具诱惑性。

    有的女人,天生就自带一种能够吸引男人的媚气与媚骨,有时候那不是因为相貌而决定的,而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气质,有的人称呼这种女人为尤物,有的人则称呼这种气质为性感。

    当初在汴水,劫持了王允和皇甫嵩车撵的西凉军百夫长就是着了貂蝉的这个道道。

    貂蝉此刻的眼神与适才的苦楚无奈完全不同,眸中充满了妩媚的柔情,水汪汪的,迷离波动。

    “公子想让我有什么呢?”貂蝉将身体向着陶商靠近了一些,她在从怀县来见陶商之前,为了方便骑马,特意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劲装,此刻身体略一倾斜,便将身材曲线勾勒的异常明显。

    “不好……要露怯!”陶商一把捂住鼻子,脸色变的煞白,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

    貂蝉见陶商猛然间向后躲避,心下不由的有些诧然。

    一个恶趣味的想法在貂蝉的脑中瞬时崛起……这个平日里看似嘻嘻哈哈,无懈可击的男子……如今看来,仿佛也并非没有弱点呢。

    貂蝉一边看着为了躲自己而挪动坐的远了一些的陶商,一边改变坐姿,试探性的将一只腿慢慢向陶商伸了过去,动作极其轻柔,而且极其缓慢。

    直到她的一只小脚轻轻的触碰到了陶商的腿部。

    陶商不由的浑身一颤,一股热流顺着大腿瞬时充斥了全身……这异常敏感的身体!?

    一个不妙的想法涌上了陶商的心头!

    自己穿越附身的这幅羸弱身体……好像是没开过枪!而且极度敏感!

    灵魂是可以附身的,但身体素质却是灵魂中的经验而无法改变的,这是铁打的事实,无法改变!

    貂蝉的脚开始轻轻的摩挲陶商的腿,一下一下,一下一下,轻柔舒缓……

    “公子……”

    “我尼玛!”陶商挡住鼻子的手,猛然伸出,一把抓住貂蝉的玉足,无奈道:“适可而止!”

    貂蝉的脚被陶商抓在手里,脸不由的一阵羞红,她适才不过是故意逗逗陶商,却并不是真的想要怎么样。

    古代的女孩,视脚如面,此刻她虽然穿着鞋子,但脚却是实打实的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紧紧握住,貂蝉羞涩的满面绯红,低声道:“你放开啊……”

    说到这里,貂蝉却是说不下去了,只是呆愣楞的看着陶商的鼻下人中,那挂着的两道异常显眼的血印子……

    “你……你流鼻血了?”

    这回换成陶商满面羞红了!

    被姑娘的脚丫子蹭蹭大腿就蹭蹭流鼻血……这具身体的敏感程度实在是……

    惭愧啊!

    如果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陶商很想跟上帝商量一下:可不可以让我穿越成一个开过苞的、五感抗压强的……比如说张飞吕布什么的。

    “哈哈哈哈哈~~”貂蝉实在是忍不住了,银铃般的笑声充斥在草地上。

    陶商闷闷不乐的从怀中掏出丝绸手帕,凝成两个髻,一左一右的堵住自己的鼻孔,坐在原地,干巴巴的看着远处的夜空。

    前世时的他也算是颇有男子气概,经验丰富……这一世,却因为前身这个傻鸟,竟然混的如此落魄跌份。

    给穿越者丢人了……

    “好了,我不是故意的……”貂蝉笑完后,羞涩的挪动身体来到陶商身边,试探性的看着一脸憋闷的君子。

    陶商闷闷的没吭声。

    貂蝉红着脸,怯生生的盯了陶商一会,半晌之后,慢慢的将头靠在了陶商的肩膀上。

    在貂蝉的头在靠到陶商肩膀上的那一刻,很远的地方,骤然之间燃烧起了一大片火光!

    那火势看似不小,遥遥望去,似乎都能映红整个夜空。

    “好大的火……”

    貂蝉诧异的叫了一声,身体重心整个都倾斜到了陶商的手臂与肩膀之上,此刻的她感觉无比心安,那不知缘由莫名突起的火光在貂蝉眼中,似是见证他们彼此间深深情意的祝福。

    “苍天有眼,莫非是降下异相来相贺你我定情之期……”貂蝉幸福的低声道:“天意如此,貂蝉此生必以君重,无复他求。”

    沉溺于爱情中的女子,最喜欢的就是胡乱揣度,并把那些没法解释的自然现象归功于浪漫与神谕。

    “啊……可能……或许是吧。”陶商知道,那是许褚和糜芳扮做的白波军不知又焚了四大望族中,哪个倒霉孩子的牲口圈子。

    “好美啊。”貂蝉的美眸越发迷离,似是沉浸在那“浪漫”的火光中。

    “是啊,真的好美。”陶商的眼珠子瞅着那火光也有些发直,不过不是沉浸于“浪漫”,而是沉浸于“浪费”……许褚和糜芳,这火放的大了点吧?

    不过也好……这么大的火,河内的望族,应该马上就会上杆子再来求和了!

    “貂蝉,我想拜托你帮我个忙?”

    貂蝉靠着陶商的肩膀,望着远处的祝福之火,柔声道:“什么?”

    “一会再用脚丫子撩我几撩,我现在急需锻炼克服。”陶商猛的把堵住鼻孔的手帕拿了下来,咬牙切齿的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岁除为期

    翌日上午,韩浩奉命亲自来徐州军营请陶商进城入太守府议事。m.www.uu234.net

    陶商见了韩浩,很好奇,道:“王府君这么着急找我入城,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韩浩的面色显得很怪异,瞅着陶商的眼神中全是深深的猜忌。

    “陶公子,河内四大望族,今儿一大早就跑到了太守府,请王府君尽快发兵,剿除白波贼寇。”

    陶商故作惊讶道:“这么着急?他们不服气的态度不是很坚决吗?怎么这么快就改了口风?”

    韩浩目光深沉的盯着陶商,似乎是希望在陶商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破绽。

    “昨夜,白波贼再次出谷,将河内四大望族在郊区的田产和农庄、马场、畜牧场等,又抢掠焚烧了多处……”

    “啪!”陶商重重地一拍桌案,怒气冲冲的道:“这可恶的白波贼。”

    “问题是……”韩浩沉静的看他发泄着怒气,幽幽道:“陶公子,咱们藏匿上一次劫掠望族牛羊马匹的山谷中,在下今晨去看,不知怎么好像又多出了一倍……”

    “…………”

    “是吗?”陶商不解的冲着韩浩眨眨眼,道:“这么快么?看不出你们河内郡的牲口,火性还是很大的,繁殖力当真是不容忽视。”

    韩浩的脸皮子又开始抽抽了。

    对于这位陶公子……韩浩真的是没有力气跟他争了。

    “陶公子,还是随在下入城吧,稍后鲍将军亦是会进城入府,咱们且看看河内四望族家主究竟有何说辞。”

    陶商点头道:“善。”

    …………………………

    …………………………

    随着韩浩来到河内太守府议事厅的时候,鲍信和河内四大望族的首领都已经到齐了。

    望族的首领们一个个臊眉耷眼的,显然经过昨夜的一场风波,各个忧虑成疾,不是睡的很好。

    几位家主掰着手指头一算账,若是再这么被白波贼寇劫掠下去,损失肯定是要远远的超过陶商上次的要价。

    虽然家主们也都雇佣些门客豪侠、组织些私兵,但一则没有正规性质的训练,二则望族无理由大肆冶炼铁具兵甲,三则没有系统的军制体系,而且在王匡的眼皮子底下,这种事他们毕竟不能太过放肆……对于别的事情,王匡对望族世家可以容忍,但是在武装力量方面,王匡绝对是有着自己的底线。

    所以面对劫掠,这些私人武装暂时还派不上多大用场……况且世家的产业极多,那点人手防的了东防不了西,根本不解决任何问题。

    “陶公子来了……”

    众人扭头看去,果然是陶商随着韩浩已到。

    平氏家主平正起身向着他施礼,脸色显然有几分尴尬。

    毕竟上一次冲着陶商又“哼”又是甩袖子的人,可是他们。

    陶商却是一点都不记仇,笑道:“平公,眼圈有点黑,昨夜没睡好么?”

    平正暗道遭劫的不是你,你当然是睡的香!

    “呵呵,谢谢公子惦念,老夫人老了,这觉睡不足……对了,陶公子来前,老夫等人已经跟王府君和鲍将军商量过,关于征讨白波贼寇的事,咱们还需商议商议……”

    陶商颇为好奇的道:“还要商议?咱们前番不是已经商议过了吗?几位家主不同意陶某的提议……这事不是过去了么?”

    平正神色犹豫,眼中光芒变幻不定……终于,他一咬牙,道:“陶公子,前几日的事,是我等于礼不周,太过冲动,未曾与公子善聊,今日老夫代表我等,向你致歉。”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是凶脸的人,陶商也很少打脸陶公子脾气就是这么好。

    陶商客气的冲着平正笑笑:“平公太客气了,陶某来这也有一段时间,咱们大家也见过几次面,算是熟悉,三两句话的事,陶某没有放在心上。”

    平正虽不屑陶商的处事之法,但对陶商的涵养还是比较赞赏的,随即道:“陶公子,老夫等人这几日又想了想,觉得白波军的匪患确实太过严重,咱们上次说的出兵之事,不可因为义气之争而搁置,如此受苦的,还是我三河之地的黎民百姓,此事还需好生磋商才是……”

    陶商点了点头,道:“平公之言,为国为民,陶某深感钦佩……还是那句话,若要我等出兵剿贼,除了供应粮草和过冬衣物外,钱、马匹、灭贼所获贼赃,缺一不可。”

    平正闻言,火气再度窜上来了。

    “陶公子,这条件跟上次谈的……一点没变啊!”平正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陶商好奇了:“平公,重新找我们要求出兵的人,是你们啊,条件一直就摆在这,为什么要变?”

    平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正将燃起的火气压了下去,点头道:“行……你要的东西……我等,答应了!”

    陶商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平公,早这么说的话,这事不就好解决了?何必推诿至今日,羞答答的一点都不痛快……”

    平正:“……………”

    六十岁的老头,第一次被人形容为羞答答。

    汲县郑延开口道:“敢问陶公子一句,我等既然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不知公等何时出兵剿贼?”

    陶商笑着欠了欠身,道:“粮草、马匹、冬衣、钱,东西到日,便即刻出兵!”

    “好!”郑延站起身来,对着陶商正色道:“陶公子的条件,我等答应,不过我等望族既答应了陶公子的条件,陶公子也得答应我等的条件才是!”

    陶商轻笑道:“郑公有什么要求?”

    郑延一字一顿的道:“还请王府君、鲍将军和陶公子,约定讨贼时限!限期必克。”

    这一句话说完,王匡和鲍信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白波谷不好打,如何约定时限?

    陶商却是毫不在意,道:“那依照郑公之见,约定何时为期比较好呢?”

    郑延闭着眼睛,低头算了一下日子,道:“就定在……年关岁除之前吧!”

    所谓“岁除”说白了便是“除夕”。

    鲍信闻言,掐指一算,皱眉道:“这么快!”

    陶商笑着道:“行,就按这个日子来!”

    众望族闻言一愣,浑然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轻轻松松的就答应下来了,一点都不讨价还价。

    他是不是没打过仗啊?

    “陶公子,我们跟你限定的可是岁除之前,你可别听错了!”郑延生怕陶商听走了音,特意又强调了一遍。

    “嗯嗯!”陶商点头头,重复道:“岁除之前么,在下听的明明白白儿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白波军动态

    众望族见陶商没有异议,随即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然后便即刻告辞,回去准备东西去了。www.uu234.net

    鲍信见望族走了,急忙问陶商道:“陶公子,你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望族的要求,须知白波军人丁极多,自波城易守难攻,岁除之前攻克,只怕太过仓促了。”

    王匡亦是赞同道:“是啊,打不下来又该怎么办?”

    陶商转过头,犹如看大猩猩一样的看着两人,目光充满了狐疑与不解。

    “打不下来……就打不了来喽,还能怎么样?他还能逼着我们把东西退回去?”

    鲍信和王匡闻言顿时就愣住了。

    这话说的……倒还真就是没毛病!

    韩浩在一旁长叹口气。

    四大望族还在那和这小子约定什么岁除剿贼……又让人家玩了。

    王匡咳嗽了一下,将事情转到讨伐白波贼的话题上,道:“四大望族既然已经同意我等条件,那一下步当如何进兵讨贼?”

    陶商听了心下暗道王匡鸡贼……跟望族谈事谈成了,便成了对方“答应我等”,可谈的时候,怎没见“我等”出来帮我说说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倒是成了赢家了。

    鲍信能征惯战,以前跟黄巾残部也打过很多交道,特别是截天夜叉何曼所率领的浮云黄巾军主力当初就是被鲍信给打败的。

    因此对于白波黄巾军的战力,鲍信的想法,人虽多,但战斗力应该不是很强。

    “白波军虽号称十多万人马,但大部分昔年亦不过是普通百姓,真正能称之为军队的,想不超过几万人,而精锐之兵,在某看来,亦不过是万余人!鲍某分析,去年白波贼之所以能够战胜牛辅,也是当时关东起义军颇多,董卓老贼东望尚且不及,哪里有那么多的精锐士卒去对付白波贼寇?牛辅裙带之将,托大战败,其战绩不可为评!咱们只需集中人马,一战尽歼其精锐,则贼军必散!”

    凭心而论,王匡上任河内太守的时间亦是不长,上一次白波军南下横穿河内郡之时,王匡尚未到任,因此对白波贼寇亦是知晓不多,此刻听了鲍信的分析,倒是颇为赞同,转头看向陶商道:“陶公子以为如何?”

    陶商看着鲍信眼中对白波军的轻视,不由心中叹息。

    鲍信也算是掌兵多年,昔日亦曾受朝廷任命围剿小股黄巾,每一次都是战功赫赫,小瞧白波军也是正常。

    只希望这样的想法,不会对他日后造成什么苦果。

    陶商想了想,道:“能不能击溃白波贼的精锐,我倒并不是那么在意,毕竟白波军乃是据谷建城、偏居一隅的贼寇,没有税收、不务农、没生产、没什么后勤保障,其军中体制也不甚明确,这样的势力,给郭大一百万人,在这个世道坚持不了多久……我关心的,主要是他们的人。”

    鲍信颇为好奇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商叹了口气,道:“白波贼寇麾下十余万众,大部分不过是因为无法生存下去的流民,昔日不得已才做了贼寇……我在想,如何能够在不过分伤害他们的前提下,能够留下这些贼众的性命,无论是复之为民还是复之为军,都是好的。”

    前时代和后时代的代购在这里又有所体现了,鲍信和王匡对陶商的这种想法非常不赞成。

    “陶公子。”鲍信皱了皱眉,言道:“我等讨伐贼寇,乃是为国尽忠!上报天子,下抚士族,那些白波贼寇,不论昔日如何,但如今确凿的成了贼寇,附庸叛逆,便不再值得同情!鲍某即便把这些人斩尽杀绝,做成‘京观’,也不过是他们是应得的下场,与人无忧!”

    王匡亦是点头道:“不错,陶公子,这些流寇贱民,若是奉公守法倒也罢了,偏偏去当反贼,也当杀尽以儆效尤,若不然如何管天下万民……再说了,这么多人,回头我还得安置,你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陶商长叹口气,他心中知道,王匡和鲍信的思想目前跟自己切合不上。

    也罢,他们若是不愿意正好……这些人你们不想要,我要就是了。”

    ……………………

    ……………………

    白波谷,自波城。

    “啪!”郭大狠狠的扇了李乐一个大耳刮子,双眸中怒火旺盛,嘴唇亦是因为恼怒而打着哆嗦。

    “老子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许劫掠望族,不许劫掠望族……尔等却将老子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上次出寨,劫持了一次不够,居然又暗自出兵去劫!你把老子当成死的不成?!”

    白波军老四李乐挨了郭大一个嘴巴,不但没有急眼,反倒是“噗通”一声,直接给郭大跪下,哭喊道:“老大!”

    “叫渠帅!”郭大恶狠狠的道。

    “渠帅!兄弟我……冤枉啊!”

    郭大的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盯着跪在地上喊冤的李乐半晌,愤怒喊道:“现在整个三河之地都传开了,说劫持河内望族产业的人,便是你李大帅的部下,你还在这跟老子喊什么冤?!”

    李乐呜咽点头道:“老大!你是了解我的,老四我平日里做事,虽然是混了一点,但对老大你的吩咐,从来都是恪守慎行,从来都没有打过一个幌子!老大让我往东,兄弟我往西从来都不敢瞧一眼!不劫世家望族,这是老大你怕望族铁了心的支持地方郡县与我们作对,小弟一直谨记在心!这点小弟绝无半点违逆啊!老大,你信我一回吧,这次真不是我!”

    郭大闻言,似是有些犹豫了……

    按道理,李乐这莽汉平日里是混了一点,但论及忠心程度,那还真就是没的说的,自己颁布的谷中铁令,按道理他确实是不会违抗……

    可是眼下实打实的却是传出了李乐部下几番劫持河内郡望族的消息……

    郭大旁边,白波军二当家杨奉,阴森森的言道:“兄弟,你这话虽然诚恳,不过也未必就能准成了,你不出兵,难道你手下的人,就不会擅自出谷打野食吗?”

    李乐闻言怒喝道:“杨奉!你什么意思?谷中若是出了千把人打野食,咱们怎么会不知道?!”

    杨奉慢悠悠的道:“咱兄弟分别掌军屯兵,固守各处谷口要道,每个人司职各不相同,平日互不干涉,四弟你把手的谷口,出不出人,为兄的,自然是不清楚了。”

    白波军是贼寇体系,没有明确的军制管理,五大渠帅都有各自的心腹兵将,统领虽是郭大,却也都具有各自统领一部的威望与实力。

    李乐气的牙牙直痒:“杨奉!你这意思!还是说我暗中私自出兵了!你……你竟敢造谣中伤于老子!”

    “好了!”郭大重重的一拳拍打在桌案上,怒气冲冲的道:“都别吵了!有完没完!”

    杨奉和李乐听了郭大发怒,都不做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子回头自有查证!当务之急,是如今河内望族必然已经是深恨我等,保不齐现在已经和官军牵扯到了一起……若是有了望族的支持,王匡等人便有了足够的保障能够攻打我白波谷!当务之急,是整顿兵马,看看如何退敌才是!”

    三渠帅韩暹笑道:“这一点大哥完全不必担心,牛辅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谅那王匡、鲍信之流又何足道哉?”

    郭大摇了摇头,道:“兄弟不可小瞧了他们,想当初,牛辅不过是董卓一女婿,属于裙带之将,此人并无什么过高的战绩,用兵也颇为平庸,我们能击败他也并非我等兵威甚盛……若是换了西凉军的李的飞熊军来,只怕就未必这般好易与了……”

    老五胡才亦是道:“王匡曾在河内与董卓正面交手,虽然了败了,却也算是打的颇有些声色,听闻那鲍信昔日更是何进麾下的猛将,咱们切切不可大意才是。”

    杨奉站起身来,笑道:“各位兄弟怕他做甚?自波城依靠绝壁而建,白波谷则是易守难攻,咱们把住要道,以弓箭垒木滚石据守,谅他千军万马,也休想杀入谷内!纵然鲍信和王匡再是难缠,又有何用呢?攻不破,他就是攻不破!等待时间一长,彼军接应不至,军心自乱,咱们再从谷中乘势掩杀,想要退敌,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兵白波谷

    在得到了河内望族的资助之后,河内太守王匡、济北相鲍信、徐州军三家点齐兵马,一同向着白波贼军的驻扎地白波谷自波城。www.uu234.net

    除了三家本部的兵将之外,陶商的兵法与行军老师皇甫嵩,也是随军一同出征。

    行军将至白波谷的时候,陶商向皇甫嵩请教此次讨伐白波军的战法,除了针对白波军的人口资源,陶商也想借此战增长自己的阅历与实践水平。

    皇甫嵩与黄巾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当然这个形容并不是说两者之间很亲密,相反的,应该是水火不容才是。

    皇甫嵩是当年黄巾军的噩梦,而黄巾军的起事,亦是成就了皇甫嵩。

    皇甫嵩告诉陶商,此番征讨白波军,若是不出意外的,白波军一定会凭借险要拒守白波谷,不会与官军正面相抗衡。

    原因很简单,白波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并非都是精锐,而且没有固定的治理体系,几名渠帅贼首各自为政,面对准备充足的官军,白波军没有必胜的把握。

    对于皇甫嵩的分析,陶商在进行了仔细的斟酌之后,给予了极其高度的肯定与评价。

    “老师。”陶商诚心向着皇甫嵩请教:“既然白波军决议固守在白波谷内,那弟子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够打胜这场仗?”

    皇甫嵩对陶商城恳学习的态度很是满意,颇为赞赏。

    人上了岁数,一般就喜欢谦虚的。

    “白波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硬打肯定是不行的,你要做的第一点,首先是乱其军心。”

    “乱其军心?”陶商闻言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似是有些理解不上去:“那具体应该怎么做?”

    皇甫嵩笑道:“你是徐州军主帅,老夫只能给提提供一个大概的战略方向,然后由你在实践中自行思考实践,懂吗?”

    言下之意,就是让我自己想招呗?……说话总是噎噎藏藏的,这些古人呢。

    皇甫嵩一边抚摸自己白须,一边笑道:“若是你果能有办法乱其军心,你觉得白波军下一步的行动会是什么?”

    陶商闭上眼睛,静静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皇甫嵩自身总结为帅者五危六戒七惧的具体分析和传授,再根据自己的理解,缓缓出口言道:“白波谷内,军心一旦不稳,久守便不能算是上策,为了稳定军心,就一定要想办法打几场胜仗,稳定军心,以壮声势!如此方能才继续守护自波城。”

    皇甫嵩欣慰地笑了笑,道:“善……若是白波军出阵,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在皇甫嵩鼓励的眼神和寻寻的引导之下,陶商慢慢的言道:“白波军一旦出谷交锋,若是能乘机将其战败挫其锐气,则白波军之气势必然衰竭,一日不复一日,到时候军心本就不稳,临阵又不能得胜,画地自守,情见势竭,则必将有变……”

    “不错!”皇甫嵩似是没有想到陶商举一反三的能力会有这么强,开心地言道:“情见势竭,则必将有变,届时便是你用奇之时,你若能随机应变,则白波军不难破矣!这便是兵家的奥妙!”

    陶商闻言似是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不过这兵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挺难的……首先光是那第一步,如何乱敌军之心,好像就不太容易。”

    皇甫嵩闻言哈哈大笑,道:“还是那句话,你是徐州军主帅,这事得你自己想办法,你平日里不是损招挺多的吗?好好琢磨琢磨,说不定就会想出办法了。”

    老头子说话不太好听……什么叫损招挺多的?

    名将唠嗑,都这么吊吗?

    ……………………

    ……………………

    不过皇甫嵩说的倒是没错,陶商在路上仔细的寻思了一阵,还真就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但这个办法需争得鲍信和王匡两人的同意。

    二人在听说了陶商的想法之后,起初都有些犹豫,但陶商保证这不过是为了乱彼军心的权宜之计,且计策若是真的产生了不良反应,徐州军方面,会想办法处理善后。

    见陶商做了这样的保证,鲍信和王匡也不便在多说什么,便齐齐点头答应了。

    ……………………

    ……………………

    三家兵马来至白波谷前,各路领导者安排众兵马围绕白波谷安营扎寨,将白波谷外几处要道呈半圆形堵住,数万兵马以木栅为前端,布置高台,以便随时可以观察到谷中的情况。

    自波城并不完全是由城墙包裹,在西北方向有一段地势突高,是一座大山横挡在此。

    说是城,其实倒不如说是一座堡垒,堡垒是倚山而落,大山后面是悬崖,依山峭壁错综复杂,自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如此,白波的守军只需背靠悬崖,集中兵力防守山脉前的各处通路,挟险要而扼咽喉,便可凭借险要据守,千军万马也难攻陷。

    但三路诸侯联军堵住了各处通路,令白波军若是出动,也展现不出士兵较多的优势,于是双方在此地都不敢轻易用兵,只能隔距相持。

    鲍信和王匡面对这样的地势,有些一筹莫展。

    而陶商却不然,他既然和皇甫嵩商议妥了既定方针,就要按照这条路线,坚决执行。

    陶商请王匡从河内征调了一批可以写字的坏损粗布,将其分为数百份,书写上字,然后绑在箭上,冲着谷内射了出去。

    看着那一批批的绑着碎布的箭被直射入对方的谷内,陶商的目光有些复杂,心下似是若有所思。

    韩浩被王匡交待,总管此番征讨白波军的粮草调度,可谓是责任重大。

    不过虽然是总督粮草调配,但韩浩对陶商却一直保持着一种颇为好奇的心态,时不时的就借由子跑到陶商这里来问东问西……可能是平日里没见过这样跳脱的人吧。

    韩浩此刻站在陶商的旁边,也同陶商一样看着那一封封的信被射入谷内,犹豫道:“陶公子,你这离间乱心之计,是不是有些太过明显了?”

    陶商点了点头,很是赞同韩浩的观点,自我批评的非常深刻:“何止是明显,简直就是到了露骨的程度……这可能算是最低级的攻心策略了吧。”

    韩浩闻言,哑然地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陶商。

    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人,会这么嫌弃的说自己的计谋档次太低……

    “不过呢……”陶商转过身,冲韩浩露出一缕和煦的微笑,道:“不过呢,最低级的计谋,要看使用在谁的身上了,这计谋若是用来离间正规军的兵将士卒,一定不会有任何用处,但若是用在黄巾军的身上……”

    陶商转过头去,双眸幽暗地盯着白波谷,道:“基本上就是水到渠成之势。”

第一百二十章 乱心

    听了陶商的话,韩浩似是得到了一些领悟,但仍然不甚得其中要领,随即拱手抱拳道:“还请陶公子为在下略微解释一二。”

    依他的年纪和位置,遇到事情尚能如此谦虚,真的是非常难得。

    陶商笑着拍了拍韩浩抱拳的双手,将它轻轻的放下,道:“韩从事,你我之间,何必要这么客气呢?这个‘’请‘’字,今后在我面前,大可不必使用……咱们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以后无论是我知道的任何绯闻八卦,我都可以无条件的跟你分享。”

    韩浩的心‘咯噔’一下子,这小子又是**裸的挖墙脚啊。

    韩浩没敢接茬,只是装傻充愣的望天,不理会陶商这一套,谁跟你是一家人!

    但陶商不在乎。

    有些人才,陶商可以放过,但有些人才,陶商绝对不会放过。

    所谓的什么雄兵百万,良将千员,在陶商眼里……至少是目前,没什么卵用!

    没有足够的人口、税收、粮草、军需,给你多少兵马,你也养活不起这些人……所以,能够帮助自己创造这些的人,才是最珍贵的。

    史书上虽然总是说汉代崇尚儒学义理,忠义为先,但在陶商看来这不过是一句标题话而已。

    每一个人都想当忠义之士,这是无可厚非的,但人的天性是贪婪的,这是生物学的角度总结,无法更改,人属于生物的范畴,就逃不出这一法则。

    靠所谓的人格魅力去征服各种人才,也不是不可能,但陶商觉得维持不了多久,在没有利益的前提下,陶商觉得多少人格魅力都是扯淡。

    养不了家,何谈天下!?

    所以陶商的政治策略便是“富天下!”,凡是他陶商的人,都会拥有比别人更好的待遇和更好的生活!

    对这个目标,陶商的脑中已经有了一连串的行事计划,但他需要帮手,不是所谓的谋臣猛将,而是真正的经济和实业高手!

    韩浩,就是陶商目前所瞄准的第一个目标……他绝不会放过。

    “韩从事,依你之见,白波军为何能够收拢到这十五六万的人丁呢?”陶商笑见韩浩不敢接自己的话茬,便转移了话题。

    韩浩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刚才实在是太尴尬了!

    韩浩低头沉思了一下,道:“因为河北以及关中之地,这些年来战乱祸端甚重,再加上天灾**,又常有外寇骚扰,百姓苦不堪言,很多生活都难以为继,食不果脯,衣不遮体,因此无奈之下,只能加入白波贼寇……”

    陶商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啊,至少加入了白波军之后,他们的饭是能吃上的,虽然这些饭都是从同样穷苦的人手中夺来的,但至少是有了能够吃上饭的活计……不至于饿死。”

    韩浩闻言皱了皱眉,双拳不由的用力握紧。

    “你觉得他们愿意当贼寇?天天和官军打来打去吗?”

    韩浩哂笑道:“这天底下除了赚军功的将军,有哪一个是愿意真的打仗的?那是拼了命的却只能为一口生计的日子而已啊!如果能有的选择,哪个不愿意过日出耕作,日落而息,娶妻生子,安乐祥和的日子……”

    “是吧。”陶商笑着转头看向远处的白波谷,淡然道:“我现在拿出来诱惑白波军的,就是这些看起来最简单实际,最朴实无华的条件……但却偏偏是白波黄巾贼首,给不了他麾下普通士卒的东西。”

    韩浩闻言,眼睛顿时睁大了,惊道:“陶公子……难道你……”

    看着韩浩惊讶的眼神,陶商笑着道:“不错,我给那些白波军普通军卒的,是一个重新当良民的机会……不是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良民,而是给他们可以种的田,可以吃的饭,可以穿的衣,以及不被贼寇所骚扰的安全保障。”

    韩浩闻言顿时楞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眼眸中闪烁的全是不可思议的光芒。

    “陶公子,这件事,您跟王府君商量过了吗?府君他是否同意?”

    陶商闻言,抬手摸了摸鼻子,道:“商量过了,王府君不同意。”

    韩浩顿时无语……不同意你还干?太任性了吧。

    王匡不会同意这件事早在韩浩的意料之内,他知道王匡打心眼里厌恶这些已经是走入了黄巾贼寇队伍中的人,不论他们原先是什么样的百姓,或者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加入,王匡都不会接受他们安居河内……

    “王府君不同意,你怎么还敢往谷内射那些招降信?莫不是诓骗?”

    陶商闻言笑了,笑的很阳光,很确定,很信心,也很开怀。

    “没有啊,陶某为什么要骗人?王府君不要他们……陶某把他们带回徐州就是了,来者不拒,有多少收多少!”

    听了这话,韩浩定定的看着陶商自信的面容,不知不觉间竟然是有些呆了。

    带回徐州?

    你有没有想你爹能不能同意啊。

    服了……

    ………………

    ………………

    白波谷,自波城内。

    被官军射进来的数百封劝降书很快就在普通的白波军士兵中间流传开来,白波军贼寇虽然出身贫寒,但并非各个都不识字,十个人中间,总有那么一两个能读的懂上面内容的。

    相反的,越是不认识字的人,对于这些被官军射入谷中的箭中内容就越敢兴趣,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书信中的内容在数日之内,便被白波军的士兵们传了个耳熟能详……

    “听说了吗?官军正在招降我们呢!”

    “真的假的?官军不是来剿杀咱们么?”

    “谁说不是呢!胡渠帅手下的小虎子读过几天书,说那上面称此番征讨,只诛贼首,不波及普通士卒……”

    “不光是这样,还说若是肯归顺的,往罪全恕,还予土地劳重,并拨于谷种和农具,返还清白身,重新造籍入册!”

    “还有这么好的事?不会是骗我们吧!”

    “就是,就是!官军能对我们这么好?我才不信!”

    “也不尽然,听小虎子讲,那上面说的还算诚恳,说是国家荒地,久无良善百姓耕种,荒芜甚多,因此特意聚众耕之,耕种后亦要收农课,不过税很低便是了。”

    “原来如此,这还算讲的过去!”

    “听说还有呢……若有人能生擒或是取大渠帅之首级,赐万钱,酌情定职、有人若能取二渠帅首级,赐千钱!亦酌情定职!”

    “嘘!这你也敢胡说,小声点!”

    “……”

    诚如陶商所说,这确实是最低等的分化谋略,同时还是**裸的阳谋,但要分用在谁身上,也要看对方会采取什么样的应对策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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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有君子介绍:
回到汉末,成了徐州刺史陶谦的长子,陶商。
我爹是讨董诸侯之一,董卓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的手下一不小心杀了曹操的爹,曹操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拥有徐州,刘备看上了,刘备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的地盘距江东和南阳很近,孙家人和袁术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和我被吕布盯上了,他也想弄死我和我爹。
总之,很多人都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教导我要当君子,那我就当个“君子”,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看你们到底能不能弄死我吧。
三国有君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有君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有君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