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1 颉利
一身盛装的颉利现在很冷。 哪怕在他头顶上，就是渐渐升起的骄阳，但颉利还是感觉浑身冰冷，冷的仿佛置身冰窖一般。 “长安，长安！” 攥紧手中的缰绳，面色苍白的颉利望着四周陌生的街道建筑，不禁惨然一笑！ 谁能想到，这座三年前，还在他马蹄下瑟瑟发抖的城池！会在三年后，成为他一世帝王功业的终点？！ “要是三年前，自己不是选择退去，而且选择直接过河，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在这一刻，颉利很想回到过去！回到三年前！ 如果真能回去，别说什么狗屁天罚了，就算是草原之神现身，并且拦在他的面前，他也会不管不顾的一刀劈下，然后率领他的大军，冲入到这座城市，将面前嘲笑他的所有人全部砍杀在地！ 可惜，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可以人使用！ 所以周围一道道怪异的目光，与雷鸣般的欢呼，还是顽强的将颉利拉回到现实当中。 朱雀大街很长，很长！ 但是再长的街，也有走完的时候。 当颉利机械般的随马来到街道尽头，并且看到那个被无数官员簇拥着的年轻身影时，他就清楚决定自己日后命运的时候，终于到了！ “停！” 在大军距离李世民还有百米的时候，沉着的李靖扬手喝停了队伍。 然后只见他从马上越下，上前几步，单膝跪地喊到：“臣，李靖，率征北大军，见过陛下！” “免礼，此战战事如何？” 一身明黄色冕服的李世民笑盈盈看着李靖问道，虽然他早就将报功折子看了无数遍，但是按照规矩，这些流程不可马虎半点。 “此战大胜！” 李靖抬头高呼！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五千将士也一并振臂高呼：“大胜！大胜！大胜！” 一时间，宏大的高呼声直冲云霄，将天边的几只苍鹰都吓得拍动翅膀，慌忙远去。 李世民望着雄壮的大军，脸上的笑意更盛！等高呼声落下，又一次开口问道：“军司马何在？” “属下在！” 一向跟在李靖身边的黑衣人闻言，越众而出，随后同样单膝跪地，向李世民行礼。 “战功何记？” “回陛下！此战歼敌十万，俘虏数十万！李靖大将军记首功！柴绍将军，李道宗将军……” 随着黑衣人口中念出的一个个名字，柴绍等人也接连下马，来到李靖身边单膝跪下。 不多时，在队伍前面骑马的，几乎都被念到了名字，就连萧寒和苏定方，也赫然在其中。 随着一位位将军下马，拜倒。 骑在马上的颉利面色也越发的惨白！ 终于，黑衣人念完最后一个名字，这时候，前排依旧骑在马上的，只剩他一个！ “诸位将军，请入宗庙！” 黑衣人退下，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同时，李世民身后的朱雀门轰然大开！ 而原本站在李世民旁边的文武百官，无不让出一条通道，并且躬身行礼，以示荣耀无双！ 李靖走了，柴绍也走了，就连满腹狐疑的萧寒，也跟着走进朱雀门，只剩下颉利与无数将士还停留在原地。 不过，李世民并没有让剩下的将士心寒，很快，他又发布了新的命令。 剩下的将士，各有奖赏！或晋升官衔，或金银奖励！ 而且除却这些之外，到达退伍条件的，按照功劳，给予地方安置！ 没达到退伍条件的，允许有三个月时间回家探望，一应费用，皆由朝廷负担！ 此命令一出，刚刚还有些担心拿不到赏赐的将士无不欢声雷动！高呼万岁！ 欢天喜地的士卒们走了，空旷的朱雀大街中央，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颉利一人。 用力的抬起头，望着前面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脸庞，颉利突然很想催动战马，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但是，脑海里仅存的理智却告诉他，别说自己手无寸铁，就算给自己一柄长枪，自己也绝不可能伤了那人！ “颉利？还记得朕么？” 就在颉利还在脑海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李世民突然笑着向他走来。 与颉利的绝望不同，如今的李世民脸上，全部都是意气风发的痛快感。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哪怕化成灰，我也记得！”颉利在心中怒吼！但是到了脸上，却变成了一副谄媚的模样。 “罪臣颉利，见过陛下！一别三年，陛下别来无恙！” 眼看李世民已经走到自己面前，颉利终于无力的松开了缰绳，从马上滑了下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哎，何至于此？上次渭水之盟，你我本应结兄弟之好，永世不得相争！但你却撕毁盟约，擅起刀兵，犯我边境，使得朕不得不派兵征伐尔等！”望着跪倒在地的颉利，李世民忍住心中酣畅淋漓的笑意，摇头轻叹。 “什么叫我撕毁盟约？明明是你先动的手！”颉利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没想到唐国皇帝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得了便宜不说，还要卖个乖！就连撕毁盟约这种事，也要栽在他的头上！ 不过，愤怒归愤怒！颉利却明白，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反正原本，这世界也就只会听胜利者的声音。 “罪臣知错！请陛下看在罪臣曾经襄助陛下战马的事情上，容罪臣回草原养老。”重重的低下头，颉利也随之提出他的要求，虽然他也知道这个要求挺无耻的，但反正你都不要脸了，我要也没什么用不是？ “回草原养老？”李世民眉毛一挑，眼神中透出一抹凌厉的光芒：“尔等好不容易来到长安，何必这么早就回去？依朕之意，尔可在长安住下，这里有一些老朋友的属下，你也可以多与他们交往交往。” 李世民此话一出，颉利瞬间就明白他并没有想杀自己，原本悬着的一颗心，终究落了地。 说实话，在刚刚李靖他们进宗庙的时候，他很怕自己也进去！ 因为，李靖他们进去，是走着进去！ 而自己进去，则是身子留下，脑袋进去。
1592 请辞
随着对颉利的处置落定，这次论功大典就差不多已经结束。 不得不说，相对于平灭突厥的不世之功，这次由礼部操办的论功大典真的很简陋！ 简陋到令不少路人，都觉得失望！简陋到连皇帝李世民，也感到有些不自然。 萧寒知道：这是有人特意在淡化此次北征的影响。不过同时他也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 最起码，他们这些功臣没有落得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那些恶心的官员也没跳出来，在他们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 除了颉利没有被游街示众。 小李子没有当场抬出两箱黄金犒劳他们。 其他真没什么不尽人意的。 在宗庙里虔心祷告半个时辰，再出来到太极宫参与朝会时，对于此次功臣的赏赐就已经彻底明确了下来。 不出意外，李靖的爵位再次往上提了一提，正式加封卫国公爵！可荫两子！ 并且除此之外，李世民还加封他为太子太保，当朝一品，正式位列三公！可谓位极人臣！ 得到封赏的李靖似乎早就知道了会是这样，对李世民大礼参拜！随后更以三公不任官职一说，极力请辞兵部尚书。 陛下不允！ 李靖再次请辞！ 如此三次之后，陛下终于无奈同意。 李靖正式请辞兵部尚书，这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足以令人扼腕惋惜的消息。 因为这代表一代军神，终于要彻底落下帷幕了！ 不过，同样的消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们原以为，还需要一些运作，才能将李靖从这个位置上扯下来！现在他主动请辞，岂不妙哉！ 于是，就在李世民刚刚答应李靖的请辞后，立刻有朝臣跳了出来，以军国大事，不可一日无主官的理由，极力推荐侯君集为兵部尚书。 “侯将军自晋阳起兵就跟随在陛下身旁，这些年东征西战，无论见识能力功劳，都可胜任兵部尚书一角。” 一个胡子花白的五品官出列，高声对皇帝进谏！随着他的倡议，立即又有几个人跟随出列，高呼“附议。” “此事，日后再谈！”龙椅上的李世民的脸色有些难看，挥手让这些人退下。 “陛下！国家大事，马虎不得！应尽早做出决定！”老臣身子一颤，他听出皇帝话里的怒意，却不知怎么依旧不肯放弃，继续拜倒在地。 “喂！你们几个叨叨个屁！老李还没死！你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坐上他的位置？” 眼看这老头如此不识抬举，不等李世民再说话，直脾气的尉迟敬德已经火冒三丈，跳出来指着老头厉声怒斥！ “你！”老臣被呵斥的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老臣这么做，是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何敢有半点私心！再说老臣举荐的侯君集将军，与老臣无半点关系，倒是尉迟将军您如此急躁，难道是您想坐兵部尚书位置？” “放屁！”尉迟敬德闻言大怒，红着眼，抡起拳头就要上前！ “你想干嘛？被拆穿了心思，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老臣也不是傻子，看到尉迟敬德冲来，立刻爬起来，就往人群里钻！一边钻，一边还不忘刺激他。 “老不死的！有种别跑！”尉迟敬德被气得七窍生烟，跳着脚想去抓老头！不过也不知怎么，不管他如何去追，在他身前总有一些人挡着他，让他无法追上老头。 “够了！” 眼看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跑，将好好的朝会又搅成了一锅粥，李世民脸都黑了！用力一拍龙椅扶手，力道之大，险些把扶手都一并拍了下来。 “陛下息怒！” 听到皇帝的怒喝，纷乱的朝堂终于安静下来，大臣们愣了片刻，有聪明的，赶紧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今日是给诸位将军论功行赏的日子！” 看着包括尉迟敬德在内的诸位大臣悻悻回去站好，李世民冷哼一声，特意将“论功行赏”四个字咬的格外重。 本来，这次的论功大典就有些寒酸！不过看在对国朝有利的份上，他哪怕心有芥蒂，也不好说什么！ 可现在，这些人又得寸进尺，当众演了一出人走茶凉的闹剧，这无疑就过分了！ 正如尉迟敬德说的，人家还活着，还站在那里，你们就迫不及待的想去抢人家空出来的椅子？这要是传出去，让功臣如何看他，让天下人如何看他！ 朝堂上安静了下来，萧寒冷眼看着刚刚那些挡在尉迟敬德前面的人，不发一言。 跟他一样的，还有李靖，柴绍，薛万彻等人。 本来意气风发的大胜回朝，结果却见到了这样一副场景，若是说不心凉，那纯粹就是扯淡！ “启禀陛下，臣年老体衰，请辞左卫大将军！”终于，在一片寂静当中，李道宗缓缓走了出来，也向着李世民拱手请辞！ “什么？河间王也请辞？” 随着李道宗的话音落地，刹那间，整个朝堂都震惊了！ 可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柴绍也同样上前一步，沉声说道：“禀陛下，臣请辞行军大总管！” 这下子，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一次朝会，三位元老请辞！还是大胜回来，立下不世之功的三个元老请辞！这在他们最荒诞的梦中，也不敢这么想！ 于是，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包括李世民在内！ 一开始出来的几个官员这时候，早已经脸色煞白，汗如雨下了！ 他们几个本就只是收了一点好处，准备按照那些人的指示，关键时刻推侯君集一把！ 可谁能想到：他们在错误的时机，错误的地点，做出了错误的事情，最终的结果，就是引燃了这次官场大地震的***！ “完了！”刚刚还身手敏捷的老臣缓缓瘫软在地。 他清楚，无论今天李道宗，柴绍的结局会演变成怎样，他的结局在这一刻，就已经注定！ “退朝！” 耳边，毫无征兆的退朝声响起。 李世民拂袖而去！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实在对不住大家，从昨天就开始写，写了删，删了写，到最后也不满意，大家凑合着当过度看吧………可乐去面壁了
1593 激烈与平静
皇帝愤怒的走了。 依旧待在原地的大臣在呆滞片刻后，也不知谁起的头，慢慢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了武将队列中，一个身穿紫袍的中年人身上，而这个中年人，就叫做侯君集！ 此刻，被无数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侯君集依旧面色如常！ 只是有眼尖者却发现，他藏在袖子里的一双手，已经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嗬，呸！” 同在一条队伍里的薛万彻恶狠狠地瞪着侯君集，然后朝地上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头也不回的向殿外走去。 紧随在他身后，这次一起回京的卫孝杰，徐世绩等人也黑着脸，一言不发的向殿外走去。 “侯将军，我……” 或许是被薛万彻惊醒，瘫倒在地的老臣这时也看到了侯君集！ 本已经瘫软无力的他立刻就像是一个快要溺死的人，看到了一块救命的木板一样！挥舞着手想要抓住它。 却不料，迎接他的，只是一只重重的大脚！ “看不出来，侯大将军脾气还不小！有这么大的脾气，怎么不去找突厥人使？在背后阴自己老师，这算什么本事？” 眼睁睁看吐着血的老臣在光滑的地上飞出老远，程咬金抱着胳膊，嘲讽似的问侯君集。 侯君集这时候手颤抖的更厉害了！看向程咬金的眼睛也渐渐蒙上一层红色！像极了一头准备择人而噬的豹子！ 不过，程咬金看他这幅模样，不惊反喜！当即甩开膀子摆开阵势，朝他继续叫嚣道：“怎么，想杀人灭口？来！老程我在这等着！” “程匹夫！” 侯君集脸色阴郁的厉害，就连一口牙齿，也咬的咯咯作响！ 望着程咬金那张召揍的脸，他很想飞身扑上去，将它彻底打成猪头！ “咳咳……” 就在两人间大战一触即发之际，程咬金身边，秦叔宝突然若有若无的咳嗽了两声。 也正是这两声，让几乎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侯君集瞬间清醒过来！ 对于程咬金，侯君集并不害怕！因为他很清楚，程咬金也就看起来唬人，真打起来，自己最少也有六七分的胜算！ 但是对于秦叔宝，侯君集是真的惧怕！ 而且，这不光是他惧怕！满大唐敢说能与秦叔宝打成平手的，估计只有尉迟恭一人！ 哪怕这几年，秦叔宝因为旧伤反复，已经很少再领兵打仗！但是人的名，树的影！ 只要他还活着，能站在那里，对于别人来说，就是一种震慑，一种来自于心理的深深地震慑！ “哼！” 最终，侯君集冷哼了一声，连句狠话也不放，直接转身向外走去。 这下好了，主角们都走了。 满朝文武在互相瞪眼之后，也赶紧从殿中鱼贯而出。 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 他们现在真的需要好好计算谋划一下，就算不能捞的什么好处，也要避免被这股官场地震波及到！ —————— 朝堂上，风起云涌！人人自危！ 长安城，此时却显的平静无比。 大军灭了突厥，并俘虏了颉利的事情，已经不算什么新闻！ 或许是这些年，长安百姓已经习惯了自家大军干掉了某某王朝，平灭某某叛乱的事情。 所以哪怕这次被灭国的是曾经不可一世的突厥，也没在百姓当中掀起太大的波澜。 过惯太平日子的长安人除了在大军进城的那天里，跑上街头欢呼几声，接下来，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 毕竟太阳不会因为颉利被抓而停止起落，时间也不会因为突厥灭亡而停止。 百姓们的生活，依旧该怎么过，还要怎么过！有时间讨论讨论今天的青菜是一文钱两斤，还是一文钱三斤，对他们来说，要比谈论那什么可汗重要的多。 “什么？羊肉又便宜了？最近这价格怎么突突的往下掉？” 繁闹的西市中，一个老汉牵着四五头肥羊，满脸愁容的看着面前摊位里，那个人高马大的屠夫。 这个屠夫很壮实，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的腱子肉！手中握着一柄牛耳尖刀，正熟练的捅进一头山羊的脖子中。 山羊被尖刀割破血管，死亡的恐惧不断促使着它踢腾着四只蹄子，想要逃离这里。 不过，在汉子一只铁钳般的大手下，山羊的动作只能说徒劳。 眼看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口，直直的流入地上的铜盆当中，屠夫哈哈大笑，一边继续摁着羊头，一边将尖刀上的血在羊身上擦了擦，随后露出满口的黄牙对老汉道： “俺说老孙头，咱打交道也不是三年五年了！实话告诉你，今天这价格不错了！明个听说还有一批北征军回来，到时候你信不信这羊肉价格还要往下掉？！” 老汉闻言，本就皱起的眉头顿时拧的更紧了：“嗯？北征军回来，关俺这羊肉什么事？” “嘿嘿，您老光在家养羊去了，连这事都不知道？”屠夫翻了翻眼睛，将已经不怎么流血的山羊丢给伙计，拍了拍手上沾的羊毛道： “咱们北征军这次把突厥人打的哭爹喊娘你知道吧？告诉你，咱不光是揍了他们的人，还缴获了他们无数的牛羊马匹！所以这些日子别说是羊的价格往下掉，就连牛马的价格也落得厉害！ 以前，啊不！就去年！一匹挽马，怎么也得卖20贯，如今只要花十贯，就能买上一匹牙口不错的乘马！不光能干活，还能一遭半次的驮着人出去跑跑！我这两天也打算买上一匹！” “牛马的价格也掉了？”老汉听到这个消息，脸色更加苍白起来！自古牛羊马不分家，他家里也养着一些牛马，准备秋后的时候再卖出去，这要是也落价，明年他估计连饭都吃不上了！ “马肯定落价了！”屠夫很明显也知道老汉的情况，先笑了一声，然后又赶紧道：“不过你放心，你家牛的价格没动！草原上的那些牛都野惯了，干不了农活，只能留着配种，要不就杀了吃肉，像你家那样会耕地的牛，价格依旧不错！” 不过说起来，趁着现在朝廷允许杀牛，过两天，咱也弄几头牛杀了，看能卖多少钱！老孙头，要不要俺给你留几斤牛肉补补？” 大嘴巴的屠夫还在憧憬着杀牛赚钱的日子，却没看到面前老孙头的脸都灰败了下来。
1594 西市偶遇
“怎么样，老孙头你还卖不卖！卖的话，我今儿个就杀了！等会酒楼好过来拿货！”屠户还在那里咧着大嘴直笑。 最近因为羊肉落价的缘故，不管是百姓，还是酒楼，都趁着便宜，多买一些解解馋。 所以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他赚的竟然要比以前一个月都多，这让屠夫别说干活了，就连睡觉都是笑着睡得！ 不过，这世上从来都是公平的，有人笑，就有人哭！ 相对于赚了钱的屠夫，赔钱的老孙头念念不舍的看着自己的羊，最后还是狠狠的一咬牙，将牵羊的绳子塞给了屠夫：“卖了！”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老孙头的心里简直就是滴血！ 这才几天的功夫，羊的价格已经落了一半！如果再等下去，先不说价格能不能涨上来，就这草料钱，也够他受的！ 千万别以为牛羊只吃青草就行了！ 或许在草原上，有优质的牧草供给，牛羊光吃草就可以养的很好！ 但是在关中，尤其是在长安附近，哪有那么多牧草供它们吃？！ 别人不说，光老孙头现在养的牛羊，都要时不时给他们补充一些豆子，麦麸，才能保证它们长得又壮又肥。 “好嘞！卖了就对了！要我说，前几天你头次来的时候就该卖了！白白耽误几天，少卖一头羊钱！” 屠夫看了愁眉苦脸的老孙头一眼，然后嘿嘿一笑，熟练的接过绳子，在手腕上挽了一道，想将几只羊牵进摊子里。 “咩咩咩……” 或许，是这几只肥硕的大羊从摊子里嗅到了死亡的味道，眼看屠夫来拽他们，几只羊不光不跟着往里，反而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猛的往后退去！ “哗啦啦……” “嘭！！！” “哎呦！” 正得意的屠夫哪里料到这羊还敢反抗？猝不及防之下，被这股大力拽的直接从肉摊案板上飞了出来！然后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最后重重的砸在了摊子外面的空地上，引来周围一片惊呼！ 这下屠夫摔得极重！不光把他自己摔了个七荤八素，就连案板上的砧板，磨石，秤杆，都噼里啪啦的跟着他一同飞了出来！ “贼他娘的！”摇了摇摔的昏昏沉沉的脑袋，屠夫一抬头，就看到那柄距离自己裤裆不到一寸的尖刀，顿时，脑袋上就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好险，真的好险！ 这把刀要是刚刚再靠上一点点，估计明天他就不用来摊子了，可以直接去内宫里报名上班了。 “嘿，羊跑了！” “快追啊！” “谁追到就是谁的！” 就在屠夫盯着那把尖刀，庆幸小兄弟对自己不离不弃之时。突然间，市场上再次响起了一片骚乱之声！ “怎么回事……啊！！” 听到这奇怪声音的屠夫下意识抬头去看，结果一眼下去，别的没看到，就看到 一团白色的东西飞也似的从侧面向他冲来！ “砰！” “呃……这羊真肥！足足有**十斤重，最少能出四十斤的肉！” 这是屠夫昏迷前，脑海里生出的最后一个念头！ 别问他怎么知道这羊多重的！ 要是你也被它狠狠地在身上跺上一脚，你也能估摸出它的重量…… 西市彻底乱了！ 几头脖子上还挂着绳子的肥羊在人堆里疯窜！不时撞倒一两个行人，再顺道掀翻几个菜摊，最后带着滚滚烟尘，向四处奔去。 集市上，有几个汉子本想仗着身手敏捷，抓住绳子白得一头肥羊。 结果，抓空了还好说，顶多懊恼一句！ 最倒霉的，就是些抓住了绳子，却被遛狗一样拖着满世界疯跑的笨蛋。 因为这些人毫无例外，最后被是被拖倒在地，然后骨碌碌的滚到不知哪里。 “啊～” “咩～” “杀千刀的，我的一筐柿子……” 西市门口。 准备帮熊开山新家采办一些用度的萧寒，小东等人恰好从这里经过。 无意中听到西市里面的嘈杂声，几人不由自主的就停了下来。 不过，还不等几人好奇的转头去看，西市街道中，就已经钻出了一只硕大的肥羊！ 这头羊真的很大！ 弯曲的羊角，肥壮的身子，结实的蹄子，无一不表明它的健壮！ 在这一刻，它用力在西市牌坊桩石上一蹬，然后带着漫天的菜叶瓜果，向他们凌空飞冲而来！ “这他娘的什么鬼？” 萧寒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甚至连躲都忘了躲！眼睁睁看着那颗硕大的羊头向自己飞来！ “侯爷，小心！” 眼看那头羊距离萧寒只有两尺之遥，熊开山第一个反应过来，伸手将萧寒往后一推，然后双臂交叉，向前一挡！生生的顶住这头飞来的肥羊！ 一头足有百八十斤的肥羊凌空冲来的力量有多恐怖？熊开山积木终于见识到了！ 哪怕他生蛮力，也被这股力量撞得接连倒退几步，最后两只手臂更是跟断了一样，软软的没有半点知觉！ “有刺客…不是！有刺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 以至于直到熊开山踉跄后退，肥羊无力的跌落在地，愣子和小东这才反应过来。 “保护侯爷！” 反应过来的两人“嗷”的一声尖叫，来不及去看熊开山，一个护着萧寒慌忙后退，另一个则直接亮出手·弩，准备将这头胆大妄为之羊射杀当场。 “等等！” 眼看持着手·弩的小东即将扳动机括，被护着快速退后的萧寒突然间大喊一声！ 这声大喊，当即吓得小东一哆嗦，指头肚直接就摁在了机括旁边，随后就听“嘎嘣”一声，他的指头也步了熊开山的后尘。 “别杀它！” 萧寒根本没理会脸都抽在一起的小东，一把推开还有些懵圈的愣子，急匆匆的从后面跑到了肥羊身边。 然后，然后他就开始围着地上摇摇晃晃想要爬起身的肥羊转圈。 “这人吓傻了？” “嘘，小点声，没听那人喊他侯爷？当心他听到，打肿你的臭嘴！” “切！侯爷？咱长安的侯爷简直比狗还多！你看看他年纪轻轻的模样，一定是受家里长辈的福荫，这样一个纨绔子，怕他作甚！”
1595 抓羊
对于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萧寒自然是不加理会的，此时他的眼里，就只有那只体型硕大，毛发旺盛的肥羊！ 跟草原人做羊毛买卖！ 这是萧寒很早就想到用来牵绊草原人的一个法子！ 不过，他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但一遇到现实，立刻就被现实一棒子敲的不知道东南西北。 是，草原上羊很多，巨多！ 但没人告诉萧寒，那些羊大多都是短毛的山羊，一年到头，也长不了多少毛！哪怕把它们全身的毛都刮干净，也凑不够一斤！ 而且，你做的是羊毛买卖，总不能指望牧人领着一群秃羊来卖羊毛吧？ 山羊是不用指望了，随便扯几把，就能把它们薅的跟葛优似的！就算是萧寒想指望也指望不上。 那剩下的，就只有绵羊了。 可是绵羊…… 萧寒仔细找了一圈后，才发现这玩意不管是草原还是关中，压根就没多少人养！ 吃的多！长得少！肉还膻！ 更可气的是：明明看起来胖的跟个球一样，实际上掉毛后，可能瘦的连狗都不如！就这么一个东西，能有人愿意养才怪！ “这羊还有没有了！十贯一只，我全要了！” 围着肥羊转了两圈，萧寒的眼神渐渐的都发出光来，简直跟看到了金子一样！ 这不为别的，只为这只羊，跟他记忆中的绵羊太像了！完全不是庄子里买来的那些像山羊，多过像绵羊的玩意所能比的！ “啥？十贯？一万个大子，一只羊？” 萧寒的话音落下，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人全部呆住了！尤其是一些家里养羊的，这时候腿都有些酥软了！ 老天爷爷哩！ 一只羊十贯！十只羊一百贯，一百只羊，不就一千贯了？这要是家里有一千只羊？腰缠万贯？ “我这里有羊！全部卖给你！” “客官！光要活的？死的行不！您给一半，五贯就行！” 想到这里，在短暂的寂静过后，西市里的人立刻疯了！ 其中，尤其是一些买卖牲畜的商行，仗着隔着近，手里头又有现货，立刻疯了一般冲回店里！然后连死的带活的，甚至就连已经下锅的都扯着腿拽了出来，送到了萧寒面前准备兑钱！ “等等！我要的是这种！长这种长毛的羊！活的！你们手里的，不要！” 另一边，看着眼前一瞬间多出来的各种各样的“羊” ，萧寒顿时哭笑不得！ 好吧，你抱只活羊来我不说什么，可你端一盆羊来做什么？还有那位，别以为朝羊腿上偷偷啃了两口我没看到！都打算卖人了还啃？真把他当冤大头了？ “什么嘛！这羊不都一样嘛！” “就是！羊要那么长的毛干嘛？你这大白天的，拿咱们寻开心呢？” 拎着各种“羊”的商人一听萧寒不要他们的羊，顿时愤怒了！七嘴八舌的涌上前理论！ 看这架势，好家伙，这也就是大牛和愣子体格壮硕，一看就不像好惹的主！ 要是换一个，估计这时早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小心，羊又来了！” 一群人没拿到钱的人围着萧寒喋喋不休，却不想，身后，又是一声惊叫响起！ 紧接着，包括萧寒在内的所有人就看到：一头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肥羊，再次向着这边疯狂奔来！ “小心！撞人可疼！” 西市口，有胆小的见状，急忙向路边闪去！ 不过，更多的人却跟萧寒一样，口露垂涎，目泛金光！ 仿佛这向他们奔来的不是什么肥羊，而是一串串金黄的铜钱！ “抓住它！” “十贯钱啊！” 时间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一瞬，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嗷”了一嗓子！ 紧跟着萧寒只感觉眼前一花，本来围在他前面的一群人，顿时调转身形，一股脑就朝肥羊冲了过去！ “它是我的！” “呸！明明是我的羊，不信你听他是不是“咩咩”的叫！” “滚犊子！谁家羊还汪汪的叫？” 抓羊大军轰隆隆的朝肥羊反冲了去！这股浩大子阵势，竟愣生生把受惊的肥羊再给吓回了神！一个急刹停住，然后直接转身，掉头就往后跑！ “追啊！” 抓羊大军随着肥羊冲进西市里！ 目瞪口呆的萧寒，小东等人在呆了半响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抬起地上的羊，也跟着向前追去。 羊肉摊子前。 被左邻右舍帮忙抬到阴凉处上的屠夫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等看清楚周围人后，他第一句话就是：“老孙头，你这羊害人！老子不买了！” “啥子？”围在屠夫旁边的老孙头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就急了：“不买了？我都把羊交给你了！你把羊放跑了，现在一句不买了就行？” “我放跑了？”屠夫费力的翻了翻眼睛，冷笑一声道：“什么叫做我放跑了！再说老子买的是羊，不是乐子，现在羊不见了，老子自然不能给钱！” “但是刚刚我把羊已经给你了！” “错，你给我的只是几根绳子，了不起我陪你绳子就是！” “你……” 老孙头被屠夫的这句话快气炸了，指着他，脸色不断变幻，最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喂，你这话有点过分，刚刚你摔晕过去，老孙头连羊都顾不上，先救你！” “就是就是！你跟老孙头又不是生人，你老爹在的时候，就从老孙头家里拿货，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呢！” 屠夫的邻居看到老孙头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也感觉屠夫做的有些过分！ 别说这羊从谁手里跑了就该是谁的，就算两家这么多年的关系，也不该这么说话不是？ 不过，邻居们的好心，到了屠夫这里全成了沤肥的驴肝肺。 勉强撑着地面坐起身来，屠夫揉着印着清晰蹄印子的胸膛，喘着粗气朝那些邻居大喝道：“放屁！感情伤得不是你们，跑的羊也跟你们无关是吧！ 有本事，你们拿钱过来把羊买下，别逼逼的让老子拿钱！老子的汤药费还不知道该找谁要！” “我们买羊？我们连羊叫声都没听到，我们凭什么买羊？”有邻居被屠夫的蛮不讲理气笑了，刚回骂一句，就听街边一阵骚乱，然后“咩咩”的羊叫声就响了起来。
1596 愚公买羊
“哈哈，这下听到了吧！有本事掏钱啊！” 听着那由远及近的羊叫声，屠夫顿时得意起来，指着那些脸色难看的邻居哈哈大笑！ 不过很快，他的笑声就被另一阵嘈杂声所打断。 “快！它跑这里了！” “十贯钱啊！” “别让他跑了！” “什么十贯钱？”被打断的屠夫听到钱这个字眼，顿时也顾不上头疼了，连忙抬头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在那里，一只脖子上还挂着半截绳子的肥羊正左突右奔，仓皇而逃！看模样，不正是刚刚从他这里跑丢的其中一只？ 不过，屠夫现在好奇的并不是这羊为什么迷路了，又跑回来了？而是而在这羊后面，跟着的浩浩荡荡一大群人！ 刚刚的喊叫声，就是从这些人中发出来了的！ “咩咩……” 可怜的肥羊这一路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眼看被追的快跑不动了！甚至于，人群里跑在前头的一个瘦子，都已经探手捏到了它的尾巴！ “抓到……唔！” 捏着羊尾巴的瘦子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可还不等他把“抓住了”三个字喊全乎，前面奔跑中的肥羊像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一个加速，顺势两只后蹄一蹬！ “嘭……” “啊～” 下一秒，瘦子就带着一道悠长的惨叫，以一种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沿途还撞倒了身后不少人！ “哎呦，我的腰啊！” “嘶，我的腿！” 大路上，两个撞成滚地葫芦的人惨叫连连，互相叫惨！ 这时候，另外一道稍显平缓的声音从他们身边传来：“咳咳，你们的腰，和腿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 “哦，死不了？那还不他娘的从老子身上下来！啊，慢点！不要踩那里，嗷……” —————— 大街上乱成一团，阴凉处的屠夫等人也看傻了眼。 “这是干嘛？” 望着这些手里或拿着锅碗瓢盆，或扛着羊，甚至连拎着羊腿都有的人，屠夫和邻居们不禁吞咽了口唾沫，小心的往后挪了挪身子，生怕这些人是从疯人院跑出来的。 当然，与那些人不同，这里面唯一高兴的或许就是老孙头。 因为他的羊，总算是失而复得一只！ “喂！老头，把你的羊卖给我！两贯钱！” 终于，跟在羊后的一大群人也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眼看那只脾气暴躁的大羊此时正温顺的躲在老孙头身后，登时也明白老孙头就是它的主人。其中一个壮汉来不及喘匀气，上前直接伸出两个指头，要买下老孙头的羊。 “啥？两贯钱？买它？” 老孙头抓着麻绳的手抖了一下，这个价格，比以前羊肉还没落价的时候还要高！ “呼……我出四贯！”眼看老孙头欢喜的就要答应，壮汉身后一个胖子撞了出来，直接伸出了四根指头！ “啥？四贯？” 这下，不光是老头傻了，就连周围的邻居和屠夫也呆了！可这，还不是最高的价，很快，就有其他人纷纷伸出手来，一大片手指晃得老孙头都有些迷糊。 “我出六贯！” “八贯！” “九贯！” “呃，这位兄弟，一贯钱也赚？” “嘿嘿，顺便的事嘛，不嫌少！” “哦，兄台讲的有道理！那我出九贯零……一文！” “……” “小子！找茬是吧！兄弟们，干他！” 等萧寒和大牛等人姗姗来迟时，老孙头的前面，已经多了一个五彩猪头。 这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只肯多出一文的贱人。 而此刻，那位刚刚出到九贯的汉子，则得意洋洋的带着几个伙计，将老头身后的肥羊拽了出来，顺便塞给目瞪口呆的老孙头九贯铜子，权当做他们买羊的钱。 至于一会萧寒会不会不给钱这事？汉子根本没多想！ 唐人重喏！向来都是一口吐沫一个钉！刚刚你说咱家煮熟的那些不符合标准，那我认了！ 可这只活蹦乱跳，外带一模一样的你再不符合标准？汉子觉得自己和伙计们，有义务帮他普及一下什么叫做“诚实守信！” “这位兄弟，羊……” 说曹操，曹操到！与老头的交易刚刚完成，一回头，看到萧寒这时也赶来了，汉子顿时大喜，嘿嘿笑着将手伸了出来，意思相当明显，要钱！ 萧寒见状也不含糊，努努嘴，旁边的小东立刻将一片金叶子拍了过去：“这片金子不止十贯！多了当赏你的！要是还有这种羊，接着往这里送！” “好嘞！多谢！多谢！” 汉子是西市上混的商户，虽然这里用金子付账的人少了些，但也不是没有。接过金叶子一掂量，再用牙一咬，看着上面清晰的牙印，汉子顿时眉开眼笑，赶紧指使着伙计将羊交给萧寒。 一笔倒手就赚一贯钱的交易痛快完成，汉子得意洋洋的领着伙计顺着大街寻摸下去，想看看能不能再撞见只羊。 至于其他人，则都是可惜的叹口气。 哎，要不是看他人多，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把钱赚走？！一贯钱，对于东市的大商户算不得什么，可对于价格偏低西市，则是很多人几天才能赚到的钱！ 不过，这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垂头丧气，起码光人群里，就有几个悄悄盯上了至今还茫然无措的老孙头。 当然，他们聪明，萧寒也不是傻子。 收下这只羊后，萧寒直接越过众人，来到老头身边，笑吟吟的对他拱拱手道：“这位老丈，这羊，你家里还有么？” “有……” 或许是被萧寒的声音惊醒，如坠雾里的老孙头哆嗦一下，赶紧起身还礼。 “哦，有多少？”萧寒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虽然一两只羊，对于他的谋划的羊毛大业实在是微不足道！ 但历史上，不是有个愚公移山的故事说得好嘛：王屋太行两座大山，也是愚公一锄头一锄头下去，最后实在挖不动了，再叫神仙来搬走…… 他这次弄来几只绵羊，那就是先挖几锄头！然后后期做出成品，自然会有各路想发财的神仙跳出来，帮他寻找更多的绵羊！
1597 衙役
“老板，羊…羊找回两只！还有三只实在跑的太快，没追上！” 就在萧寒低声询问老孙头的时候，外面街上，又是几声羊叫。 众人今天对羊叫明显有些过敏，一听声音，立刻齐齐转头看去。 只见街的另一头，此时两个肉摊的小伙计正牵着羊，连后面追着的想要高价买羊的人顾不上，气喘吁吁就朝这里跑了回来。 “啊？好！好！” 刚刚琢磨过味道的屠夫看到这一幕，兴奋的直接从地上跳起来，这时也顾不上浑身疼了，直接咧开嘴，搓着手对萧寒道：“这位公子，俺这也 有两只羊！您看是不是……” “呸！什么叫你这有两只羊？刚明明你自己说的，这羊你不买了！”这时候，有邻居看不惯屠夫丑恶的嘴脸，忍不住在一旁嘲讽。 屠夫被嘲讽的老脸一红，但一想到黄灿灿的金叶子，立刻又把心中那一点点愧疚抛到了九霄云外，瞪着眼怒喊道：“谁说俺不买了！这羊俺都谈好价了！他把羊也交到俺的手里，怎么就不是俺的羊！” “嘿！我说张屠户，你还要不要你爹的老脸？你刚明明说的：老孙头给你的是绳子！” “就是，羊跑的时候，你生怕赔钱，现在看赚钱了，又舔着脸过来，无耻！” “还不止这些呢！我记得你说那羊跟你无关，就算赔，也只赔人家绳子之类的话把？” 虽然张屠夫努力做出一副凶恶的模样，但周围都是几十年的邻居，哪个还能真怕了他？所以见他色厉内荏的模样，不光没偃旗息鼓，反而还越发的起哄起来。 “你们……”听着周围的哄笑声，屠夫满是横肉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最后索性把脸一拉，冲到一脸茫然的伙计旁边，劈手夺过两条麻绳：“俺不管！现在羊就在俺手里！想要的话，就得从俺这买！” “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哎，老张家真是一辈不如一辈……” “就是，跟他爹老张差远喽——” 看到屠夫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旁边邻居纷纷朝着屠夫指指点点，就连萧寒，也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果然，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不过，对于这种小事，他还是懒得管的。 朝旁边的小东使了个眼色，小东立刻心领神会，拉着愣子一摇一晃来到屠户面前。 “怎么，要买羊？十二贯一只！童叟无欺！”看到小东和愣子过来，屠夫翻了个白眼，直接狮子大开口，开价到十二贯！ 虽然他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羊能值十贯钱的天价，但是奸商的本质，让他看出这些人对这羊很需要，所以忍不住又在天价上再加了一点！ 大不了，一会谈不拢，再落下来就是！屠夫如是想到。 “十二贯一只？” 听到这个报价的小东怔了一下，然后笑的就更开心了。 “对！一手交钱，一手交……” 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将进的屠夫也笑了起来，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最后一个“货”字还没说出口，一只大脚，就已经结结实实的印在了他的胸膛上！ 力道之大，竟直接将他壮硕的身体横空踢得倒飞了出去！ “咚！” “啊——” 随着重物落地声，屠夫的惨叫声再次响起！倒飞出去的屠夫这下狠狠的撞进了肉摊，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满是泥垢的地上，动作几乎跟刚刚被羊扯出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那次是被拽出来，这次是被踹回去。 “嘶……” 眼看屠夫晕晕乎乎的躺在地上直晃脑袋，周围其他人这才如梦初醒，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齐齐盯上那个一脸憨笑的青年！ 估计，谁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胖青年，直接一脚，就将快有二百斤的屠夫踹飞出去。 “老板！” “你们敢……” 这时候，屠夫的几个伙计也反应过来，捏着拳头就要上前干架！ 不过，还不等他们冲上去，大牛就已经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也不需要动手，只是往几个伙计面前一站，小山一样的身体立刻把他们吓得倒退几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当然，这也不能怪伙计没义气，他们是出来帮工赚钱的，不是给人家卖命的！ 看刚刚的架势，他们几个打愣子一个都够呛，现在又出来一个看起来，就更狠，更猛的！傻子也知道这时候赶紧闭嘴悄悄站好才是正理。 “来人啊，抢羊了，还有没有王法！”抓着案板，终于勉强冒出头来的屠夫刚巧看到这一幕，顿时气的眼前一黑，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 可是，任凭他怎么嚎，旁边的人都无动于衷，哪怕是那些邻居，也对他不管不问。 刚刚不是理直气壮的让我们掏钱买羊么？现在有本事别叫我们帮忙啊！ “喂喂喂！怎么了！嚎什么嚎？老娘死了！！” 不过，屠夫的这顿嚎叫也不能说什么用都没有。 一队在之前就收到西市混乱消息的差役恰好来到了这里，循着声音就赶了过来。 “黄大哥！黄大哥！”看到这些突然出现的差役，屠夫先是一愣，随即就跟看到亲人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从摊位里爬了出去，坐在地上，指着愣子和小东就嚎了起来： “他们！他们抢羊！看，他们手里的那几只羊就是物证！还有，他们还打我，你看，都打出血来了！还有没有天理？” “什么？天子脚下，还有这等恶人！”赶来的几名差役很明显认识屠夫，他们以前巡逻的时候，没少被屠夫孝敬几斤羊肉。 所以，这时看到满身尘土，额头冒血的屠夫，几个差役的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 “兄弟？！那条道上的？竟然来长安县撒野，走吧，跟我们去衙门一趟！” 为首那位被称为黄大哥的班头抖着铁链，冷笑着向小东和愣子走去。 其实，这也就是他看到小东和愣子的衣着打扮都不错，这才稍微客气了一些。 要换成一般人，这时早抡起刀鞘，先砸一顿，再拖回衙门受审。
1598 遇见
“去衙门？” 小东翻了翻眼睛，顺便再偏头瞅了萧寒一眼。 等他发现萧寒蹲在那里，正跟老孙头聊的高兴，压根没往这看的时候，这才转回头，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对黄班头道：“你让我们兄弟去衙门倒是没事，但我家少爷要是也一起去了，你这长安县的县衙，怕是装不下他！” “嗬，我们长安县的县衙都装不下？我看你是懒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眼看小东这幅嚣张的模样，黄班头身后的差役立刻怒了！ 是，长安确实是都督满街走，职方满街走！ 但那也得分地方！ 像是东市，或者太平坊，他们这样的小吏去了，绝对夹着尾巴做人！可这是西市！一群泥腿子的聚集地，谁家达官贵人往这破落地跑？真闲的蛋疼了？ “小子！嘴硬没有好处！爷爷们也是见过牙硬的，不过等那些人回到衙门，几十斤的大枷一上，立刻软的跟摊烂泥一样！不知道你扛不扛得住！”说话的差役狞笑着就要上前捉住小东，不过横地里，却伸出的一只手臂拦住了他！ “嗯？” 被拦下的差役一愣，顺着手臂看去，却突然发现拦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黄班头！ “老大，你？”被拦住的差役皱了皱眉，正想询问班头为何拦自己！ 不料，前面黄班头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无比，身子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下一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仿佛中邪了一样，猛然扬起手，狠狠地给了差役一个耳光！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被打懵了的差役直愣愣的捂着脸，连惨叫都忘了喊！ 或许他从没想到：平日里待手下和善的黄班头，竟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扇自己！而且还扇的这么用力，后槽牙都松动了！ “这位小兄弟，今天是个误会！您别在意！”扇完了手下，脸色苍白的黄班头也来不及解释，立马向小东弯腰拱手，态度恭敬的跟见了长辈一样。 “班头？” “黄班头？” 黄班头诡异的行为不光看傻了他身后那一众差役，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呆了！ 张屠夫瞪着眼睛，张着大嘴，从地上爬起身来刚想说什么，却被黄班头暗地里一个凌厉的眼神，又给生生瞪了回去！ “误会？”小东抱着胳膊，斜视周围一圈，刚想说话，就见那边的萧寒站起身来，赶紧丢下班头，一溜小跑上前搀着。 “老丈，走，去你家看看！” 站起来的萧寒揉了揉微酸的大腿，看也不看周围或迷茫，或呆滞的眼神，笑着拉起老孙头就往外走去。 小东，愣子等人见状，知道自家侯爷懒得跟这些人计较，于是也只能悻悻的瞪了黄班头和张屠夫一眼，牵起几只肥羊，在后面跟了上去。 目送萧寒一群人离开了西市，直到再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肉摊前的众人还在那里呆呆的站着。 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上前对黄班头拱拱手，小心的问道：“黄头，刚刚哪位，是谁啊？” 依旧保持拱手姿势的黄班头这才慢慢直起腰，机械般的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从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他就是三原县，萧侯！” “轰……”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周围的人群立刻炸锅了！ 张屠夫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脚冰凉，眼神直勾勾的看向街头远方！ 三原县萧侯！ 这个名号似乎从在长安出现后，就再未消停过！ 有关于他的事件，无一不是长安百姓所津津乐道的！ 从萧家传出的东西，无一不被长安人热烈追捧！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作为一个长安人，他可能不知道宰相是谁，也可能不知道太子是谁，但绝对没有人会不知道三原县萧侯是谁！ “班头…您认识他？”被扇了一巴掌的手下也不生气了，捂着肿胀的脸，弱弱的问了一句。 “我认识他，他可不认识我！”黄班头苦笑一声，眼神有些复杂。 他之所以认出萧寒，还是前几天，大胜的队伍进长安时，他有幸在城头值守，所以见过萧寒一面！ 不过，也幸亏这一眼！要不今天真让他们把这尊大佛请进县衙，估计县令大人都要被吓死！ “走吧！散了吧…” 长出一口气，黄班头摸了摸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转头就想往后走。 “等等，他怎么办？”险些被扇掉牙的差役有些不甘心。 当然他不是对萧寒不甘心，而是对地上的屠夫不甘心！ 要不是这个白痴，自己何苦被打的这么惨，在众人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算了吧，萧侯都没说什么。”性格仁厚的黄班头扭头看了失魂落魄的屠夫一眼，终是摇摇头，不想再多追究。 不过，黄班头不追究，其他差役却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这个险些连累他们一家老小的混账！ 所以在收获满满一堆凶狠眼神后，张屠夫这才如梦初醒，赶紧魏巍颤颤的起身向肉摊跑去。 或许明天，这家开了几十年的羊肉摊子就要彻底关门大吉， 当然，后面发生的事情萧寒就不知道了，随着身份与眼界的提升，这些末微小事已经很难对他造成影响。 对如今的他来说，与其为难一个市井小人，真不如与老孙头探讨一下如何将羊养的圆圆滚滚，白白胖胖更来的有意义。 老孙头如今有些浑浑噩噩，哪怕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铜子，以及几片金灿灿的金叶子，依旧感觉一切都那么虚幻！因为在刚刚，面前的年轻人告诉了他真正的身份，并热情的邀请他去萧家庄子培育这种绵羊！ 侯爷？ 对于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乡里保正的老孙头。 开国侯，二品大员！ 这些东西都距离他太远了，远到根本不像是存在于一个世界。 浑浑噩噩的回答着萧寒的问题。 浑浑噩噩的往家里走着。 直到浑浑噩噩的老孙头撞到一个人后，这个世界才像是重新有了色彩一般。 “对……对不住！” 老孙头看着面前这个被自己撞到，却依旧笑盈盈的胖子有些手足无措，刚要弯腰行礼，却被萧寒一把拦了下来。
1599 王诗龙
“侯爷？”被拦住的老孙头有些疑惑，刚抬起头，想问萧寒怎么回事，却听一旁赶上来的小东 指着胖子气道：“老丈！他是故意撞你的！” “故意撞我？”老孙头闻言，眉头一皱，纳闷的看了胖子一眼。 面前这人，不光腰佩古玉，一身的锦罗绸缎，就连身后，也跟着好几个满脸横肉的仆人！除了那张脸长得实在是有些凄惨，其他不管从哪看，都像是有权有势人家出来的！ 而像是这种人，哪里是他一个乡村小老头所能认识的？他怎么可能故意来撞自己？ “你是谁！想干什么！” 还不等满心疑惑的老孙头再细问，后面牵羊的愣子就怒气冲冲的想要冲过来。 可奈何，他牵的羊在这关键时刻竟然犯了脾气，不仅不跟着往前走，甚至还踢腾着蹄子往后退。 这下连带着将他也拽退了两步，气的愣子直接把草绳往旁边的栏杆上一挂！提着拳头就冲了过来！ “喂！你想干什么！”此刻，胖子身后，几个五大三粗的护卫见愣子冲上来，顿时也目露凶光，怒喝一声，齐齐上前一步！ 而眼看他们几个人上前，熊开山也同样把牵羊的草绳往老孙头手里一塞，搓着拳头，狞笑的站在了萧寒的身前。 对于熊开山来说，他可不管面前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想对萧寒不利，也得问问他的拳头答应不答应！ “别别别，这是要做什么？” 双方剑拔弩张，现场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胖子见状，连忙笑着出来打圆场。 不过，他脸上的笑容虽然灿烂，可要是仔细观察一下，却能发现他的笑容就像是一层面具一般，从未变化过。 “后退！知道这是谁么？这是大名鼎鼎的三原县萧侯，你们竟然敢在萧侯面前放肆！”安抚过对面的愣子和熊开山后，胖子又回头朝着护卫呵斥一声！ 几个原本桀骜不驯的护卫在面对比他们矮上一个脑袋的挫胖子，竟被呵斥的连连低头后退，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呵呵，鄙人王诗龙，见过萧侯，刚刚手下人不懂事，多有得罪！” 呵斥过几人后，胖子重新转头，继续笑着向萧寒拱手施礼。 “你就是王诗龙？”萧寒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他刚刚就看出这胖子有些不对劲，看起来像是朝着自己来的！但他却没想到，他就是小李子口中的世家代言人，王诗龙！ “你是王家的人？”微微打量下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萧寒突然摇头叹息一声。 他原本名字里以为能配上龙和诗两字的，应该是一个气宇轩昂，腹有诗书的世家子！ 但他却万万没想到：最后还是一个死胖子！ “鄙人确实出身山东王氏，不知侯爷为何叹息？”王诗龙惊讶的拱拱手，不明白萧寒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山东王氏？”萧寒冷笑一声，抱起胳膊道：“不用这般含蓄，直接说你是琅琊王氏算了！不过，在大家族里面，能找到像你一样丑的人，真的挺不容易。” 萧寒说这话，并不是全部在气王诗龙，而是也在阐述一个事实。 实际上，以萧寒这些年的见闻，发现凡是世家大族里面出来的，不能说个个都貌比潘安，但也一般不会差到哪里去。 比如小李子，比如王福畤，哪怕小李子的哥哥李建成，除去心理阴暗一点，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这可不是老天爷偏心，被大家族的钱财迷了眼睛，实在是大家族源远流长，从祖辈开始，迎娶的就是体貌俱佳的女子！ 这样优良的基因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哪怕第一代再如何丑的惨绝人寰，后代也会被逐渐改良成俊男美女，除非出现基因变异者，比如面前这个王诗龙。 “你！！！” 听到萧寒竟公然嘲笑王诗龙的长相，几个护卫深知家主对这点有多么忌讳！立即又一次愤怒的站了出来，向萧寒抓去！ 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没那么好运了。 早就按耐不住的熊开山见他们竟敢动手？立刻狞笑一声，两只碗口大的拳头带着猎猎风声，直奔跳出来的几个护卫脸庞而去！ “竖子敢尔！” 几个护卫或许是平日里嚣张惯了，压根没料到这人说动手就动手！ 所以虽然身手了得，这时仓促之下，也只能勉强避开要害，让肩膀硬抗这一击！ “轰轰——” 两声重响过后，紧跟着的是两道壮实的人影倒飞了出去！直接砸在了一边看热闹的人身上，将几人砸的哭爹骂娘，差点没把汉子的祖宗十八代也一并问候了！ “我们是琅琊王氏！你们竟然敢动手！”眼看两个同伴瞬间倒地，剩下的几个护卫目眦欲裂！刚想提刀冲上去，几把冰冷的手`弩却已经对准了他们的脑袋，绷紧的钢丝微微颤抖着，发出牙酸的“砰砰”声，让人的心也跟着一起颤抖起来！ “萧侯，您这是？” 看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一幕，王诗龙的笑容终于逐渐消失了，他冷冷的看着萧寒，一字一句道：“今日鄙人只是想找侯爷您商量点事情，并没有恶意！侯爷何必要大打出手？哪怕侯爷您不看我的面子，也该看看琅琊王氏的面子吧？” “琅琊王氏的面子？” 王诗龙不笑了，萧寒自己却笑了。 他知道琅琊王氏有说这句话的资格，也知道那些千年氏族，根本看不起他这毫无出身的三原县侯！ 毕竟，谁让人家家里连宰相，三公，都出过一大串！能折节来找他一个小小的侯爷商讨事情，在他们眼里，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不过，萧寒还偏偏不吃这一套！ 什么千年世家？什么万古长存？做梦去吧！就算现在小李子不收拾你，过后也会有个叫武媚的绝世狠人，将你们这些所谓的千年家族，全部扫到历史的垃圾堆里！ “琅琊王家？千年大族？你们不会还以为现在是王马共治天下的时候吧？！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句诗听过没有？” 想到这，萧寒不禁嗤笑一声，看着王诗龙的那张肥脸问道。 （上一集错把熊开山写成大牛，竟然没有发现，实在是抱歉……）
1600 互相利用
“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听萧寒吟唱过这两句诗后，王诗龙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作为诗词中所说的琅琊王家后人，王诗龙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家族的现况！ 或许在别人眼里，他们还是璀璨耀眼的传世大族！还是有着无数光环加持的诗礼之家，还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大族！ 但谁又知道，在这些年里，随着关陇世家在朝堂上遍地开花，以及曾经只能仰仗他们王家鼻息生存的七宗五姓迅速崛起。 以琅琊王氏为代表的山东老派氏族，已经逐渐走向了没落！ 别的不说，就说前朝东晋时期。 作为当时皇族的司马家，遇到国家大事不也得与他王家商量着来？ 哪怕让皇子娶他王家的闺女，对天下人宣扬的那只能叫做下嫁！ 可现在呢？ 丛骄傲自大的杨广开始，已经没有皇帝再来征求他们王氏的意见！如今，他们琅琊王氏想见一下皇帝，都恭恭敬敬的递上帖子求见！还不一定人家愿意见他！ “萧侯，你在嘲讽我琅琊王氏么？！”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王诗龙瞪着一双冒火的眼睛怒视着萧寒！ 作为被家族中选出，准备联合一些朝中大臣重现琅琊王氏荣光的他，对于家族的名声看的绝对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你可以侮辱我，你也可以侮辱我的父母，但是你要侮辱我的家族？ 不用问，问了就是不死不休！ 而且，不光是王诗龙这样，如今大唐里的大家族几乎都有这种通病。 家天下！ 先是家，再是天下，最后才是自己！这也是让无数皇帝深恶痛绝的一点！ “嘲讽？不算吧，就是有感而发，随意作的一首诗，你怎么还要斧正一下？” 看着明显已经动怒的王诗龙，萧寒嘴角越发上扬起一个完美的弧线。 他如今，已经能猜到今天王诗龙找他做什么，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跟此人多说什么，甚至不想与他有任何的交集，最好连面也不要见！ “滚！” 随着一个淡淡的“滚”字出口，王诗龙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变得精彩极了！ 或许，自从代表琅琊王氏来到长安，他从没想到会有人对他说滚！哪怕对面这个人是红遍朝堂的萧寒！ “你一个小小的侯爷，竟敢让我滚？”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眼睛都红了的王诗龙还要再问什么，却没想到，迎面一个拳头在他的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大！ “嘭！” “不讲武德，我都没有闪…” 随着这支拳头，王龙诗仰面栽倒，不过哪怕他倒在地上，一双眼睛也依旧瞪得老大！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县侯竟然敢骂他，还敢打他！ “少主！” “杀！” 周围，很快隐隐的有惊呼声传来，紧跟着又是几道闷响！随即就是良久的安静。 在熊开山堪称变态的拳头下，萧寒连动都没动，王家的护卫就跟纸糊的一样，片刻间就躺倒了一片，连痛苦**的力气都没了！ “死胖子，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开国侯，打 一个无品无级的你，了不起罚一千！” 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手绢，萧寒一边慢腾斯礼的擦着手，一边转头对旁边早就傻眼的老孙头道：“老丈，先借你两贯钱，等回家给你十贯！” 说罢，也不管老孙头同不同意，萧寒自顾自的从老孙头怀里拿过两串铜钱，然后“嘭”的一声扔在了王诗龙的身旁，在地上砸起一大片灰尘。 “萧寒！”惊醒过来的王诗龙努力抬手指着萧寒，肥胖的脸上由青转紫，再由紫转黑！ 如果说，萧寒刚刚的一拳是击中要害，那扔钱打发叫花子的动作，无异于一个暴击！ 打我一拳，就给两贯钱？来来来，把你的脑袋伸过来，老子先打他十万贯的！ 不过，这话王诗龙最后也没说出口，因为萧寒在丢下两贯钱后，真的如同打发了叫花子一样，大摇大摆的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 “观音俾，萧寒最近在干嘛？” 皇宫。 李世民在甘露殿批阅完一整摞奏章后，舒坦的伸了个懒腰，抛下手中的朱笔，向那边泡茶的长孙问道。 长孙动作轻柔的将茶水泡好，在小心呈给李世民一盏后，这才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他，听说他最近很好！还一直忙活着娶小妾！” “还娶小妾？他不怕薛收扒了他的皮？”忽然想到萧寒的哪位大舅哥，李世民不禁哑然失笑。 别看薛收一身文人气质，但能一路造反，最后愣是把自己造成正统的主！这世上不会有人真以为他只有一身书生气吧。 “薛收不管这些，只是放出狠话，要是敢欺负他妹子，他一定让那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长孙说着说着，就掩嘴轻笑起来。 要问谁敢欺负薛盼？好像除了萧寒，再没别人了吧？的 “呵呵，不痴不聋，不为家翁！这一点薛收做的没错！日子是萧寒在过，他再与薛盼怎么亲，对于萧寒来说也是外人，这种事情不好多参合。” 笑着摇摇头，李世民眼神突然瞟到了桌案上的几本奏章，刚刚好起来的心情立刻又跌入低谷。 那是柴绍等人辞官的奏章。 看到他们，小李子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初朝堂上的变故。 那一次。傻眼的何止侯君集？他这个皇帝，不是最后也只能以罢朝这个最低级的法子，勉强来应付这意料之外的事！ 萧寒之前想的没错：李靖今年真的老了，于情于理，都需要退下来，给后面人让让路了！ 但是其他人，像是柴绍，李道宗，李世民却觉得还还不到时机，让他们也一并退下来！ 权利的交接，最好做的无声无息，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弄得世人皆知！ 现在，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李世民，李世民几乎就成了那个骑虎难下的人了，所以这几道奏章，他一直留中不发，朝堂上这几个职位，也一直这么空闲着！ “嘶，头疼啊！”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李世民苦笑一声，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是谁？就是萧寒！可偏偏你还抓不到他的小辫子！
1601 交锋
“怎么又头疼了？” 长孙看了丈夫一眼，有些心疼的走过来为他轻揉额头。 丈夫很早之前就有头疼的毛病，这点她很清楚。 以前，为了这个毛病，李渊身边的御医长孙没少请过，可他们在诊断后，都含含糊糊的说不出个缘由。 后来，她还曾找过萧寒的师傅华神医，以及孙思邈看过。 结果萧寒的师傅诊断过后，直接闭口不言！ 唯有孙思邈直言不讳，说这是风疾前兆！ 风疾！ 听到这个名字，长孙立刻就知道那些御医，以及萧寒师傅为什么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因为这种病，历史上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人得过，那就是奸雄曹操！ 可能读过书的人都知道，正是这个曹操，只因为不同意治疗方案，竟然一刀砍死了萧寒师傅的祖先，华佗！为后世的医闹起了一个很不好的头！ 估计她要是华老头，她也什么话都不会说，免得步了祖宗的看路，等奈何桥边见了，被当头骂上一句：小犊子！老子吃的亏，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当然，李世民不是曹操。 他不会梦中杀人，更不会讳疾忌医到把医生都砍死的地步！ 李世民只是在得知自己病情后，好奇的向两人问了句：“孤听闻，华神医先祖有把脑袋劈开，从中拿出风涎的妙法？ 结果此话一出，不光华老头掩面而奔，就连孙思邈也隐隐有些面色发黑！ 这几年，随着显微镜的出现，孙思邈对疾病的研究，已经从五行相生相克的宏观世界，转向了细菌病毒入侵的微观世界！ 所以当他第一次看到清洗到无比干净的刀刃上，还有着无数活动的小虫后，老孙就知道以利斧劈开脑袋的法子，纯属扯淡！ 先不谈如何掌控力度，如何在脑叶之间寻找病灶，就单单一个细菌入侵，那也是现在谁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所以从如今来看，曹操当初砍死华佗还真不冤枉，要是他不砍死对方，那对方一定会砍死他…… “行了，你也别头疼了，这时候有人比你更头疼。”轻轻的为丈夫按摩着太阳穴，长孙看李世民愁眉不展的模样，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别人头疼？谁？”李世民对长孙的话并没有太在意，闭着眼睛随口问道。 “王家那个代言人，王诗龙！”长孙说道。 “他？” 李世民一下子睁开眼睛，旋即又缓缓合上：“他最近不是在很多大臣面前如鱼得水么？又怎么会头疼？” “别怪那些大臣，毕竟他是王家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长孙看了看丈夫面无表情的脸，知道他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不禁失笑道：“再说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卖他面子，前几天唐俭不是让他吃了一个闭门羹？还有程咬金，听说险些出手将他打了！” “哼哼，唐俭外表虽然平和，但内心却极为中正！王诗龙以为在草原上，李靖指挥大军险些害死他，就想着两人会离析，从而借机去拉拢唐俭？做梦！ 至于程匹夫，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外表粗鲁，其实比谁都精，想糊弄他？还不是他一个读了几天书的世家子能做到的！” 李世民闭着眼睛骂了两句，不过脸色却比刚刚要好看的多了，显然长孙的这个消息，让他心里舒服了很多。 “这还不算呢。” 长孙见丈夫脸色好转，会心一笑后继续道：“我听人说，就在今天，萧寒在长安遇到了他，结果两人没说几句，就突然在街上大打出手！” “哦？怎么回事！萧寒没吃亏吧！” 听到这里，李世民终于坐不住了，猛的睁开眼睛！起身抓住长孙的手问道！ 很显然，他对那些千年世家所谓的“底蕴”，也很忌惮。 “萧寒没事！”长孙白了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来说道：“倒是王诗龙吃了不小的亏！不光手下被人打了，就连他，也被萧寒揍了一顿，听说牙都差点打掉！” 李世民愕然，呆了半响才笑出声来：“是么？哈哈哈……快跟我说说，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王诗龙身边难道没带人么？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长孙也被丈夫的情绪感染，一起笑道：“带了，还带的比萧寒多！不过听说萧寒那边只出了一个叫做熊开山的护卫，就把那几个人打的倒地不起！” “熊开山？”李世民眉头微皱，像是在回忆什么，但是很快他就大笑起来：“哦！是了！上次进献传国玉玺，我还见过他，是一条好汉子！” “萧寒身边就喜欢聚拢一些这样的人。”长孙顺着丈夫的话说道：“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王诗龙会报复他！” “报复？”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表情也有些狰狞起来：“他敢！真以为他们王家是天下第一大族？朕还是这天下之主呢！明天，朕倒要看看，谁会为他上弹劾奏本！” “哎……”长孙看了李世民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心，不禁为明日的朝会捏了一把汗，希望那些人不会利令智昏，一头撞在了枪口上。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要杀了他！” 太平坊，一栋都透着浓浓古意的宅子中。 鼻子塌陷，牙齿也少了一颗的王诗龙怒吼着将一张案几掀翻！ 案几上的茶杯，点心，散落在名贵的地毯上，在这方价值不菲的地毯染的如同拖布一样。 “少主息怒！” 房间外，有侍女听到动静，匆忙进屋相劝，却不料被这个胖子狠狠一巴掌扇在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过后，侍女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庞迅速就肿了起来，嘴角也很快溢出一丝鲜血。 “放肆！家中的规矩来到长安就忘了么！”丑陋的胖子死死盯着瑟瑟发抖的侍女，不光没有半点怜香惜玉，还喊来了外面家仆，让他们立刻将侍女拖出去，施行家法。 可怜的侍女捂着脸，苦苦哀求，但却没有换来胖子一点点的怜惜，最后还是被几人抬走，不多时，院子中就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其实并不用如此，她并没有看到我。” 房间角落，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慢慢走出，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平静的对胖子说道。 胖子喘着粗气，回头盯着黑色斗篷里的人，咬牙道：“我惩罚她，不是因为她看到或者没看到你！而是她今日破了规矩！在王家，破了规矩，就要受到惩罚！” “哦？”黑色斗篷有些意外的抬起头，透过面巾，依稀能辨别出斗篷下，是一张很坚毅的脸庞。 “我听闻，太原王氏对家仆极为宽松，难道是错的？”黑色斗篷皱眉问到。 胖子冷笑一声：“哼哼！你也说了，那是太原王氏！他们一支旁系，如何与我琅琊王氏相提并论！宽松？宽松如何治家？” “好吧，这是你们家族内的事。” 黑色斗篷听到外面的惨叫声已经渐渐低了下去，只有细若游丝的闷哼声，以及木杖打在身体上的击打声还在传来，心知这个女人活不下去了，微叹一声，也不再为此多说什么。
1602 尚书之位
“现在朝堂上怎么办？李靖这些天一直待在家中，据说为了避嫌，连影壁都拆了！柴绍和李道宗也称病不出，这三个职位一直空缺！陛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再理会外面的声音，黑色斗篷拉过一张太师椅坐下，顺便摘下面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来。 侯君集！ 李世民说的没错，与王诗龙搅在一起的，果然是他！ 王诗龙看了侯君集一眼，喘着粗气，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道：“李家皇帝如今想什么，我们暂时还没弄清楚！但是答应你的兵部尚书一职，放心，我王家一定会说道做到！ 至于李道宗与柴绍身后的空缺！我这里准备的太仓促，你推荐的人资历也不够！实在不行，就放弃！先拿到兵部尚书再说，有了这个位置，其他一切都可以徐徐图之！” “嗯！这样最好！我现在已经背负一身骂名，如果最后没有坐在那张位置上！”侯君集盯着胖子，眼睛慢慢眯成了一条缝，同时一种类似毒蛇般危险的光芒从中眸子中射出！ “放心！” 王诗龙感觉到了侯君集眼神中带的危险，阴着脸道：“我本来还打算多拉拢一些人，将此事做的更完美一些！现在看来却是过犹不及！今天，从今天开始，我亲自去操作这件事情！最迟三五天后，一定让这事明朗下来！” “好！我等你！” 侯君集闻言，也不再追问，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重新戴好面巾，向房间后门走去。 在临出后门的时候，他突然又停住脚步，回头对着坐在椅子上生闷气的王诗龙说：“劝你一句，现在不要节外生枝，去招惹萧寒！以前招惹过他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我知道！”王诗龙咬牙，不忿的挥了挥手。 他又不是傻子，知道孰轻孰重！ 刚刚因为吃了亏，在下人身上发泄了一下，现在已经清醒过来，知道就算要动萧寒，那也得等待时机，而现在，绝对不是什么好时机！ 想要动他，最起码，也要将兵部尚书拿到手以后再说！到那时候，他不也需要受兵部管辖？让侯君集随便给他点小鞋穿，保管他过得生不如死！ 或许打仗，王诗龙并不在行，但是说到整人！能胜过他的，还真不多！ 从小在尔虞我诈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只要没被踩死，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内斗内行，外斗外行，说的也就是他们这些人。 “敢惹我，很好，很好！哈哈哈……” 如夜枭般的狂笑声冲破房间，在府苑的上空盘旋片刻，很快又被微风带走，在天地间消散的无声无息。 “啊嚏——” 长安城外，坐在牛车上打盹的萧寒突然睁开眼睛，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那个王八蛋在背后骂我！”揉着鼻子，萧寒左右看了看，结果没看到骂他的王八蛋，反倒鼻子里又传来一阵酥麻感。 “侯爷，是不是刚刚牵羊的时候，被羊毛刺激了？”作为忠仆，赶车的小东赶紧递上一条毛巾，同时谄媚的问道。 “胡说…啊嚏！”萧寒翻了个白眼，刚骂一句，结果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下比上次还厉害，鼻涕都冒了出来，惊的他赶紧接过小东递来的毛巾，使劲在鼻子上蹭了蹭。 “这毛巾，怎么有种怪味？”擦完鼻子，感觉舒爽了许多的萧寒长出一口气，但很快，他就发现鼻子是不痒了，但怎么总有股怪味在鼻头萦绕？ 再看毛巾，新的！仔细翻查一下，并没有用过的痕迹。 “毛巾是新的！”坐在车辕上的小东心虚的往后看了一眼，等看到萧寒眉头越皱越紧后，这才弱弱的又在后面加上了一句：“就是，就是刚刚我拿着擦了擦汗……” “擦汗？哪里的汗这么大味道？”萧寒纳闷，甚至还不相信的又凑近闻了闻，嗯，味道确实很大！ “胳肢窝…” “……” 片刻的无语过后，拉车的老牛突然“哞”的吼叫了一声，下一刻，拉着车就开始狂奔！ 就在刚刚，它感觉出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竟狠狠地砸在了它的屁股上！差点没吓死牛！ “哎呦…侯爷，慢点！这样车会翻的！” 被一脚踹到老牛屁股上，又从旁边滚落的小东从地上爬起身，瞪着那辆比马车跑的还快的牛车，急的跳着脚大叫。 “废话！我也想慢啊！可它不干啊！谁快来救我！”奔驰的牛车上，萧寒死死的抓着缰绳，欲哭无泪！ 马受惊了尚且难以控制，更别说力气更大的牛车了，现在任凭他怎么拉动缰绳，都控制不了这头狂奔的犍牛！ “侯爷，等等…我来救你，呃，翻了……” 在后面还牵着羊的老孙头，熊开山，愣子等人的目光下。 飞奔的牛车轱辘不知道咯到了什么，下一刻，车身猛然一震，紧接着缰绳断裂，轱辘飞出，车驾子也华丽丽的朝着路边的沟里就飞了进去。 “侯爷～” “咩～” 长安路外，人仰牛翻，绵羊乱跑！ 长安城内，此时也是牛鬼蛇神，四处乱窜。 一个个家丁从王诗龙的家中跑出，怀揣着各种信件，或向着或茶馆，或向着商铺冲去。 在那里，早就有等待好的人会去接收这些信件，最后将它们一一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当然，这个过程说起来容易，实际上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这里面，只有极少数会被送到他们的主人面前！ 更多的信件，则可能会再倒手一次，甚至三次，五次，才能确定安全！ 只不过，王诗龙好像忘了：倒手五次，就安全了么？ 这里是长安，不是山东，也不是江苏！ 在李世民这几年的不懈打造下，整个长安就像是一张大网！ 而他李世民，就是那只盘在网上的蜘蛛，长安城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休想躲开他的视线？ “陛下，这是收到信的人家！” 就在王家家丁陆续出发不久，有很多甚至都没来得及回来时，皇宫里，内侍已经捧来了一摞名单，上面赫然都是收到王诗龙信的各路朝廷大员。
1603 朝堂
清晨，长安朱雀门外。 头发蓬乱的程咬金打着哈欠，一摇三晃的顺着朱雀大街往宫城内走去。 昨夜喝酒喝的有些多，现在还没醒酒，要不是看今天是大朝会，他都想跟李靖一样，编个肚子疼的理由不来上班了。 “哎……” 叹了口气，顺手又与看守宫门的守卫打了个招呼，把几个守卫感动的都快打摆子了。 “喂，程大哥！” 身后，有人低低的叫了一声，正自我感觉良好的程咬金翻了翻眼皮，还以为又是哪个过来攀关系的，这事情他经常在这里遇到。 “叫谁大哥？谁是你大哥！” 翻着白眼，程咬金不耐烦的向身后看去，不料，这一看，怎么感觉来人这么面熟？ “萧…萧寒？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揉了揉眼睛，再使劲看了两遍，最后程咬金终于勉强认出，面前这家伙，竟然是萧寒！ 不过要钱的萧寒，与以前记忆中的萧寒有些不大一样！ 此时的萧寒鼻青脸肿，脑袋都肿了一圈！活脱脱一副猪头的模样，难怪自己刚刚没认出来！ “我这不是被人打的！” 看到程咬金闪烁不定的目光，萧寒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他这还真不是被人打的，而是昨天掉沟里，被牛车扣在底下砸得！ 只是，这说出去，实在是有些丢人！ 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坐个牛车都能翻车，还被扣里面了，被人听见，还不笑掉大牙？ “你这……不是被人打的？” 程咬金瞪着一双牛眼，闻言又在萧寒身上来回扫视！等看到他手里提着的勿板—— 呃，暂且就叫它勿板吧。 虽然程咬金也没见过快三尺长的勿板！ 如果非让他形容，老程觉得扁担棍更加适合它！ “今天，好像有大戏看了？”盯着那条奇长无比的象牙勿板半天，程咬金突然兴奋起来。 也不追问萧寒怎么弄的这么惨了，揽着他的肩膀，就急匆匆的往大殿走去，他都有些等不及了！ 话说，自从萧寒，段志玄等人接连外派，如今的大唐朝会就变得越来越无趣了！ 相比于现在这种听着听着就会睡着的朝会，老程觉得还是以前那种一言不合，拔腿相向的朝会，更适合他！ 好在，现在萧寒回来了！ 想起以前萧寒舌战群儒，把朝堂搅的鸡飞狗跳的壮观场景，程咬金就忍不住咧开了大嘴。 “嗯，也不知道萧寒一会要打谁！我是该跟在他后面下黑手呢，还是光明正大出去的跳出去开打呢？” 就在程咬金还在盘算着接下来的场景时，两人前面，已经到了太极殿，也就是以前的大兴殿。 由于大朝会的缘故，太极殿里早就来了不少官员，此刻大多都拱着手，向相熟的同僚热情的打着招呼。 当然，这些人表面上是一团和气，内心有没有想过一刀捅死对方可就不为人知了。 “程公！哈哈……您今天来的可有些晚，咦，身边这位小胖兄弟是谁？是您的子侄？” 两人踏入太极殿，迎面就是一个瘦瘦高高的文官，看到程咬金进来，赶忙谄笑着向他打招呼。 “小胖兄弟？”刚迈进殿里的萧寒先是一愣，等他明白这是在称呼自己，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勿板抽掉他满嘴大牙。 “你才是小胖！你全家都是小胖！” “咦？这位小胖兄弟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或许是感受到萧寒那足以杀人的眼神，瘦高文官眯着眼，又凑近仔细看了看，结果，等分辨出来人正是萧寒之后，一对眼珠子立刻突突的差点掉出来！ “萧侯……” 见鬼似的叫了一声，再看到萧寒手里提的“扁担”，套近乎的文官二话不说，出溜一下钻进了人群里，再不敢冒头！ 我去！朝堂上，谁不知道萧侯爷不好惹？既然平日里都不好惹，被打成猪头后，那一定更不好惹！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萧侯？” “他是萧侯？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嘘，我听说，昨天他把那个王家的代言人打了，搞不好，当天被报复了！” “啧啧，到底是天下第一大族，报仇都不过夜的，也不知道是堵在死胡同打的，还是套麻袋打的……” 随着瘦高文官“嗷”的一嗓子溜之大吉，偌大的朝堂上立刻响起一片嗡嗡声！各路朝廷大员纷纷朝着萧寒这边指指点点。 “看什么看！以为看你爷爷呢？”被一同指着的程咬金见状不乐意了，叉着腰，朝着四周喝骂了一句。 不过，这下不光没让人闭嘴，还惹来一片“老匹夫…”“不为人子”的谩骂声。 程咬金见状，更加不肯示弱，撸胳膊挽袖子，上去就跟这些人对骂了起来。 ———— 殿后，缓步而来的李世民听到前面的喧闹声有些不喜，这已经不是他刚刚登基的时候了，到现在还如此散漫，实在是胡闹！ 伸手制止了想要上前肃静的传旨太监，李世民黑着脸，一步一步从殿后走了出来。 大殿上，萧寒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程咬金，以及后面加入的段志玄，薛万彻，刘弘基等人却兴奋的不行，此时正合起伙来，对着四周狂喷吐沫，好一派欣欣向荣的场面。 “咳咳，陛下来了！” 文官队伍的最前面，看戏看的过瘾的长孙无忌无意中一转头，突然发现李世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龙椅上，吓得他心中一惊，赶忙站好，同时还不忘提醒一下同样背着手看热闹的杜如晦。 “别闹了！陛下来了！”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一点，哄闹的朝堂立刻安静下来。 刚还围拢在萧寒和程咬金身边的诸位大臣或急走，或小跑的去到自己位置，整理整理官袍，顺便再擦擦嘴角的吐沫星子，努力做出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 “来啊！骂啊！俺老程怕谁！哈哈哈……” 转了一大圈，此时正背对李世民的程咬金神经明显大条了一些，直到现在也没发现不妥，还以为他们都怕了自己，正叉着腰，对着众人哈哈大笑。 “陛下来了！” 身边，工部的吴老夫子人品不错，见状连忙朝他连使眼色，同时小声提醒。 “吴老头，你挤眉弄眼的吓唬谁？不服？不服出去试试！老子让你一只手，哇咔咔……” “我……” 听了程咬金的话，吴老头两眼一翻，险些气晕过去。 老夫好心提醒，你丫的不领情不说，还要老夫出去跟你打一仗？！我打你大爷！
1604 天下熙熙
“你要跟谁出去试试？”背后，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叉着腰狂笑的程咬金压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顺着话说道：“跟您……” 一个“您”字出口！ 程咬金这才感觉不太对劲，这声音，怎么这么像皇帝的？ 眨巴眨巴眼睛，再看看周围。 刚刚还闹腾的大殿，此时安静的可怕！ 而那些大臣，包括刚才还是好兄弟的刘弘基，段志玄等人，这时都低着脑袋，一声不吭，有几个距离远的，甚至还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陛下……你咋来了？” 一点一点转过头去，看到脸黑如锅底的李世民，程咬金的一张大脸立刻抽在了一起，也不敢耍宝了，拱拱手，麻溜的窜回自己的位置。 “哼！” 龙椅上，李世民见程咬金还算识趣，冷哼一声，正要让传旨太监宣布早朝开始，冷不丁看到刚才程咬金的位置，怎么还有一个提着扁担的猪八戒？ “这是？萧寒！” 距离有点远，李世民也是一眼有些熟悉，但没认出来，仔细端详一会，这才猛然察觉：挑着担的猪八戒，竟然是萧寒！ “萧寒！你这是怎么了？” 认出这人就是萧寒！大吃一惊的李世民先是低呼一声，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毫无疑问，这一刻他跟程咬金想的一模一样！ 萧寒这副惨样，是被人打的！ 至于这是被谁打的？ 王家？ 不可能！ 他们昨天光忙着联合大臣去了，没时间派人出去寻仇！ 难道，他们还有别的力量隐在暗处？ 在这一瞬间，李世民想的很多很多！ 而随着他的联想，那双隐在冕旒后的眸子也是寒气大盛！甚至连殿下的诸位大臣，在这一刻也感觉到身上冷嗖嗖的！ “哎，萧寒圣眷不薄啊……” 有大臣轻轻摇头，原以为这几年萧寒都没在长安待过，跟皇帝的关系早就该淡了下去，没想到今日一看，皇帝如今对他，似乎比之前还要上心！ “我没事！”感受到李世民眼中的关切，愤怒。萧寒咧了咧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不是故意做作，实在是昨天掉沟里砸到嘴巴了，一笑，生疼！ “没事？”李世民紧紧的盯着萧寒，他很想抓着萧寒问清楚：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敢动他的朝廷大臣！ 但是，看到萧寒缄默的模样，他又将这个心思忍了下来！ 今日大朝会，等散会后再问个明白！ ———— 一声钟鸣，朝会正常开始。 不过，与往日有所不同的是：今天各位大臣奏事的时候，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尤其是以前与萧寒不对付的御史言官，更是一个个眼观鼻，鼻关心，宛若老僧入定一般，浑然没了平日里跳脱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怕触怒了皇帝，还是怕变成猪头的萧寒发飙，再在朝堂上演一出全武行。 “喂，小子，你今天这是要做什么？” 趁着河南太守一板一眼的跟陛下朝对，萧寒后面的尉迟恭左右瞅了瞅，悄悄伸手将萧寒旁边的一个朝臣，连人带蒲团拖到了后面，然后他鸠占鹊巢，挪到了萧寒身边，咧嘴朝萧寒问道。 “没事！”萧寒看了看尉迟恭的黑脸，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 “没事？没事带凶器上朝？啧啧，象牙的，万一打断了，可就不值钱了！”尉迟恭咧嘴嘿嘿笑着，一双小眼睛里分明透着：你别唬我，我聪明着的意思。 “真没事！”萧寒翻了翻眼睛，苦笑一声。 他也没想到，王家的人竟然这么怂。 原想着，那个死胖子昨天吃了那么大的亏，今天一定会在朝堂上找他麻烦。 可现在看看那些言官的样子，一个个跟个鹌鹑一样！估计自己不找他们麻烦，他们就阿米豆腐了，更别说来找自己麻烦！ “哎，你们倒是跳出一个，让我发泄一下！”再次看了一眼那些都快把脑袋缩裤裆里的言官，萧寒心中格外无奈！ 他不是王诗龙，吃了亏就朝自己人身上发泄！ 虽说昨天被扣在牛车下，出来后他第一动作就是踹了小东一顿，但那怎么都只能算玩闹。 有脾气朝敌人发才是本事，朝自己人发算什么？ 萧寒正在心底暗暗想着，前面，河南太守奏对结束，官员回列，大殿再次陷入寂静。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等了片刻，始终没有人再上前朝对，传旨太监侧头看了看李世民，上前一步，尖声叫到。 “臣，有事启奏！” 终于，文官序列里，吏部一个官员站了出来，来到大殿中央，朝着李世民深深一礼道：“陛下，如今草原初定，北方战事依旧不断，南方诸族也接连有反叛者！正是我大唐用兵之计！ 但因我朝兵部尚书一职始终缺失，导致诸多战事不利！臣以为，陛下当迅速提拔人才，接任兵部尚书！ 臣不才，推荐侯君集大将军为兵部尚书！希望侯君集大将军能带领我大唐将士，开疆扩土，安定天下！” “来了！” 吏部官员话还没说完，刚刚还昏昏欲睡的朝堂立刻一改从前！无数闭目养神的大臣瞬间睁开眼睛，直直的看向中间那位慷慨陈词的吏部官员，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侯君集，你是多想当这个兵部尚书？” 在诸多大臣当中，萧寒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用既可怜，又可悲的眼神看侯君集的。 他没打算打断侯君集的升迁之路。 但他同时也知道，登上这个位置，对侯君集来说，除了些许虚名，再没半点好处！ 先不说前面，李靖已经将这个位置坐到了升无可升的地步。这时候换谁来，都只能在高山一般的背影下沉沦，绝不可能再出现耀眼的成绩。 就说这次，李世民压着兵部尚书一职不发，摆明了是有所图谋！而这个图谋，很可能是针对一些世家！ 好嘛，别人都不说话，就你傻乎乎的一头撞上，还拉着世家一起撞！真当李世民当了四年皇帝，忘了怎么杀人了？
1605 尚书落定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随着吏部官员话音落下，原本跪坐在殿下的数十位大臣纷纷出列附议。 这下子，也让包括萧寒在内的许多大臣暗暗吃了一惊。 才短短几天功夫，王家拉拢的人，似乎比上次又多了不少！ 至于萧寒，在惊讶之余，还有些怪异。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佩服侯君集和王家的政治力量雄厚呢，还是该笑这些人傻。 这是进谏？这明明是威胁！ 帮助世家，施压皇帝！ 别说小李子这种心高气傲，手段谋略都不缺的武皇帝。 就算是换一个软弱点的文皇帝，估计也容忍不了这种情况！ 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的，你不能来抢！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思！ 果然，高坐龙椅上的李世民在面对数十人的齐奏时，脸色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就连表情，也是一如刚刚的古井无波。 不过，熟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些只是表象！像是靠的较近的长孙无忌等人，都已经看到李世民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愤怒！ “喂，这些人真傻了么？” 文官队列里，高士廉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薛收，压低声音问道。 薛收斜看了高士廉一眼，冷笑一声，然后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哼道：“这些人才不傻！” “不傻？”高士廉呲牙笑道：“不傻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的抢那个烫手的位置？” 薛收继续冷笑：“哼！他们怕是也不想抢！但自从陛下打赢颉利之后，他们就已经坐不住了！” “颉利？突厥？”高士廉有些愕然：“他们与突厥有勾连？” “有没有勾连，这很难说！不过就算是有勾连，这些日子估计也早被他们把尾巴收拾干净了！”薛收眼神闪烁，看了眼面前那数十位出列的大臣，低声道：“真正让他们忌惮到不安的，是陛下的下一步！” “下一步？” 高士廉皱眉看了薛收一眼，随后突然浑身一震，像是不敢置信一般伸手指了指北方：“他们不会以为陛下想……” “呵呵，这有什么不会！”薛收笑了：“陛下雄才大略，这次又携平灭突厥的大胜余威！他们会这样想也是正常！要知道一旦陛下想动那边，他们山东氏族，一定是第一个遭殃的！ 哪怕他王氏早已经衣冠南渡，但他们的根，依旧在那片土地上！那里一乱，他们所谓的世家底蕴，也就散了！” “嘶……这里面这么复杂的么？！”高士廉不自觉的揪下一小戳胡子，龇牙咧嘴的道：“所以他们这次拼了命，也要拿下兵部尚书的位置，就是制止这件事的发生！” “大概如此吧，否则很难解释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对兵部的事情这么上心！” “那，那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办？” “陛下这次会答应的！那些世家对陛下还是低估了些，当初渭水之盟的欺辱，陛下尚且能忍三年，更别说那里！不过下次，可就难说了！” 薛收说的很笃定，因为他太了解李世民了！ 自己的这位皇帝能战，敢战，善战！却唯独不好战！或者说，不像前朝的隋炀帝一般好战！ 如今天下初定，加之刚刚祛除突厥这个心腹大患！接下来，李世民做的一定是休养生息。 至于那些世家担心的，虽然不无忧虑，却明显还不到时机！ 天下一宇，海晏河清！ 这是李世民未来必将做的，却不是现在一定要做的！ 他还年轻，大唐也还年轻，他们都有时间去等！不必只争朝夕！ 接下来，果不出薛收所料。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李世民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些人的乞求。 当一声淡淡的“准了”在朝堂上响起时，拜倒一片的人齐齐松了口气，彼此互视时，都从对方眼里看到那股深深地狂喜！ 果然，自己这次赌对了！世家的力量依旧还是强大的，强大到能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皇帝的选择！ 不过，在他们相互间欣喜若狂时，却没人看到李世民眼中的那一丝淡淡的嘲讽！ 兵部尚书的位置确定，一直在武官队列中沉默不语的侯君集立刻走出，接受皇帝的封赏。 当那方让他日夜期盼的大印被端到面前时，哪怕侯君集再镇定，伸出的手也不免颤抖了两下。 兵部尚书！兵部第一人！这个原属于李靖的位置，终于轮到自己来做了！ 任命状下达，今日的朝会基本就结束了。 看着捧着大印归列的侯君集，还有不少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前面的一切，虽然被萧寒搅合了不轻，好在结局还是不错的，起码达到了他们预期的目标。 只有几个原本想在主子面前表表忠心，弹劾一下萧寒的官员有些惋惜。 哎，昨晚连夜准备的弹劾奏章又白准备了？谁能想到，萧寒会这样一副模样来上朝！要是再敢弹劾，不怕被打的比他还凄惨？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萧寒现在也有些郁闷！ 原想着今天一定会有人招惹自己，甚至自己连武器都准备好了。 可这些人怎么这么怂？还算是大唐的官么？一点血性都没有！就不能跳出来，然后被自己一顿乱棍打死…… “散朝……” 李世民离开大殿，接下来，太监尖利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哎，散了，散了！腿都疼了！” 众多大臣松了口气，从地上起身，一边埋怨着这么长时间，这里还用蒲团这种东西，一边想着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三五成对的向外面走去。 “萧侯爷且慢，陛下吩咐奴才请侯爷去千秋殿。”这一刻，萧寒也随着人群向外走去，不过他刚走到一半，后面一位内侍突然追了上来，急匆匆的对他拱手。 “哦，知道了！”萧寒看了眼内侍，答应下来，他也没有感到奇怪，毕竟一开始，就猜到李世民会找他。 “萧侯！” 就在萧寒停下的时候，侯君集这是也走了过来，满脸和善的向着萧寒拱了拱手：“今天哥哥我设宴，若不嫌弃，请萧兄弟过府一叙！” “过府一叙？” 这次对于侯君集，萧寒没有答应的那么痛快了。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侯君集一眼，然后突然笑了起来：“还是算了吧，我年纪小，当不起你兄弟的称呼，再说了，我这人，最怕被人背后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