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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全文阅读

作者:青岛可乐     大唐腾飞之路txt下载     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36 放下屠刀

    “儿子要带我去看病?”

    老吴头在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懵了!甚至连挣扎都忘了挣扎,就这样直挺挺的被儿子背出院子,然后在周围邻居的古怪目光中,装到了一辆乌蓬马车上。

    “劳驾,去萧家庄子那边的医院!”

    豪爽的将一大袋子钱砸到车夫手里,吴家老三大笑着朝四周围观的邻居拱手,喊了声:“各位贤邻让一下,别误了家父看病!”

    “等等,小三子,你要带你父亲去看病?”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牙疼一般撮着牙花子,“去哪里看?萧家庄子?”

    吴老三看了看这个老人,特意挺直腰杆,将胸脯拍的砰砰作响:“当然,要去就去最好的!”

    “那里据说很难排队!你就这样带着老吴头过去,不怕排不上队?”有人不信,冷声哼道。

    “哈哈,这个就不劳烦你们费心了!不怕告诉你们,早在好几个月前,俺就去排上队了!”

    “几个月前?”

    “难道他几个月前,就给老吴头定了要看病?”

    “这小子突然转性了?还是我们之前看走眼了?”

    周围“嗡嗡”声响作一团,吴老三见状,咧嘴一笑,也纵身跳进车厢,然后掀开帘子,催促着马车快走。

    “好嘞,驾~”

    得了钱财的马夫自然是眉开眼笑,慌忙将数了一半的钱袋贴身放好,然后扬起手中鞭子,在空中重重打了个响。

    身前,拉车的驽马听到响声,也跟着打了个响鼻,迈着蹄子,慢悠悠的顺着大街向城门方向走去。

    “儿子真要带我去看病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

    老吴头压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哪怕听了邻居的议论,也还以为是在做梦!

    直到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痛感后,这才忽然间,老泪纵横!

    儿子,总算是良心发现了!

    ——————

    “小子,你觉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对不对?”

    三原县,颜之推笑眯眯的看着萧寒问道。

    萧寒正蹲在花坛前刷牙,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幽幽的甩出两个字:“扯淡!”

    “哦?”颜之推听到这个无礼的回答也不恼,依旧笑着问道:“何解?”

    “这还用解?”萧寒张着嘴,用那柄猪毛牙刷在口中一阵捅咕,直到嗓子眼里泛起恶心,这才捂着喉咙,将刷牙水,以及几根猪毛一起吐到了花坛里面,干呕着答道:

    “小子要是出去杀了别人全家,等官差来拿人时,小子把屠刀一扔,告诉他们我已经放下杀孽,重新做人,你猜官差会不会抓我?”

    “官差大抵不会听你解释。”

    颜之推笑了,伸手从萧寒手中拿过那只掉毛的牙刷,一边翻看,一边再次随意的说道:“那你觉得,一个人,他会不会有幡然醒悟的时候?”

    “会有!”萧寒仰头灌下一大口水,在嘴里咕嘟咕嘟几下,又哗啦啦全吐出来,伸手抹了抹嘴角的水道:“不过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幡然醒悟!要说一个人无缘无故就幡然醒悟,那你一定要提防他!因为这个人要不是准备坑你,那就一定在准备坑别人!”

    颜之推眉头微皱:“你这样子,会不会把人性想的太恶!”

    萧寒翻了个白眼:“颜师,你觉得人心本善这句话对么?要是人性本善,那些刚下生什么都不懂的娃娃,又怎么会因为争抢食物,而嚎啕大哭?”

    颜之推被萧寒说的沉默下来,片刻后才叹息道:“老夫觉得,总要相信人心是善良的。”

    萧寒不置可否,也不跟颜之推在这个问题上争辩,只是冷笑一声道:“颜师教人向善,自然希望人是善的,但是小子结仇太多,从不吝将人想的恶一点!

    如果,有一个人做了一辈子坏人,突然间要做好人,那小子觉得就算他是真心地!也不可能就此放过他!

    想悔过?把之前的债全部还完再说!什么良心发现,什么对不起,小子最不相信这些词,但凡有人对你说“对不起”,那你看着吧,他一定会继续对不起你!”

    萧寒吐沫星子乱飞,正慷慨激昂间,忽然间看到沉默不语的颜之推,当即顿了一下,然后无比古怪的说道:“咦?您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滚!”颜之推恼羞成怒,一巴掌拍过去。

    “好嘞,哈哈哈哈……”

    萧寒大笑着躲开,然后提着刷牙的杯子跑了出去,不过没跑几步,又停下来,远远朝着颜之推拱手道:“哦,对了,今天别忘了我们要去医院看看!”

    说完,也不等颜之推再回答,萧寒人已经消失在花园深处,只剩几丛茂密枝叶在他消失的地方来回晃动。

    “老爷,长安吴家老三……”

    眼见萧寒跑远,马夫阿福影子般出现在颜之推身后,低声向若有所思的颜之推禀报。

    “不用去管他了。”颜之推听到声音,眼睛却看向萧寒消失的方向,慢慢说道:“这小子应该比你我想象的更加谨慎,也更有头脑,不管这吴家老三到底要做什么,他都能应对。”

    颜家,也是在长安城流传几百年的大家族,虽然颜家向来清贵,但能流传数百年,绝对不是只靠着“清贵”二字就可以!

    所以,在决定帮萧寒一把时,颜之推已经让人注意关于萧家的一切,

    这个突然从长安来萧家庄子,准备给父亲看病的吴老三,刚走出一半的路程,就已经进了颜之推的视线里。

    不过,哪怕察觉到此人颇有蹊跷,但颜之推依旧不肯相信此人会做出弑父嫁祸这种大逆不道的举动!

    或许,在老人善良的眼中,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吴老三的一次良心发现,一次放下屠刀。

    哪怕,萧寒并不太愿意给他成佛的机会。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最早见于:宋·释普济《五灯会元》卷五十三:“广额正是个杀人不眨眼底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1637 医院

    就在吴家老三乘着马车,来到萧家庄子旁边的医院时。

    蓝田县南,一队官差纵马过城,在无数蓝田县人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径直冲入了秦岭的重重山隘当中。

    ——————

    “喂喂喂!让让路!俺早就定了华先生的诊号!”在医院门口下了马车,来不及去背自己的父亲,吴家老三当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高高举起,朝着四周炫耀一般吼道!

    “华先生的诊号?”

    周围,一群人听到他的喊声,纷纷一怔,紧接着无数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朝他这里看来。

    而几个本来在外面溜达的闲汉更是眼睛一亮,纷纷推开众人,从外面朝这里挤了过来。

    “兄弟,你这诊号,一贯钱卖不卖?”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汉子最先来到吴老三面前,气都来不及喘匀,就已经急切的开出了价格。

    “一贯钱?”吴老三瞥了眼中年汉子,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

    如果这是以前,一张纸片片就能卖一贯钱,他早就二话不说卖出去了!可现在?哼哼!大爷是缺那一贯钱的人么?此事若成,老子就是富翁了!

    吴家老三冷笑连连,看在别人眼里,还以为他在嘲笑中年男子出价低了。

    所以,立刻就有另一人挤上前,谄媚道:“兄弟,别听他的,我出三贯!现在就能付账!你把票卖给我!”

    这人一说话,一开始那中年汉子立刻急了,一把抓过他,怒喝道:“姓刘的,你不讲规矩是吧?抢我买卖?”

    被抓的这人也不怕,一把甩开此人的手,冷笑道:“谁不讲规矩?你给人家一贯钱,人家不卖给你,这时候,我们自然就能出价!这不叫破规矩!”

    “好,好!你狠,我出五贯!”

    “我出六贯!”

    “我,我出八贯!”

    很快,随着这几个票贩子的加入,本就拥挤的医院大门处立刻更加热闹起来!

    根本都不用吴老三再说什么,几个票贩子就开始撸袖子挽裤腿,准备上演一出全武行。

    “他们这是做什么?”医院不远处,刚下了马车的颜之推看到这一幕,惊讶的问身旁的萧寒。

    萧寒有些尴尬,讪讪笑道:“那个,他们这是在买那人手中的票。”

    “票?”颜之推眉头微皱:“什么票?”

    “咳咳,就是可以看病的票!”萧寒轻咳一声,低声解释道:“颜师你看这个医院虽然不小,但架不住病人太多,郎中根本忙不过来,只能让前来看病的人发个票,先排队,然后谁知道,排着排着,就排到了几个月以后……”

    “什么?看病也要拍到几个月之后?”颜之推震惊了,盯着萧寒愠怒道:“那急病怎么办!谁能挨的过几个月以后?”

    “急病,有急病诊院!”萧寒缩了缩脖子,继续解释道:“那里专门看急病,不看普通病!而且,排到几个月以后的,都是像我师傅,刘一刀这样的名医,其他普通郎中并没有这么忙,排几个时辰,也就行了。”

    “那也不该把这个当成生意来做!胡闹!”颜之推听到萧寒的解释,微微松了口气,却还是摇头:“我听一张票就能卖到几贯钱之多,这不是你干的吧?”

    “这真不是我干的!”萧寒闻言,苦笑摇头。

    他其实也没想过,在一千多年前的大唐,也会有黄牛这种东西出现,而且还是出现在他的地盘!

    当初在发现这些人的时候,萧寒也曾试过驱逐,抓捕,甚至杀鸡儆猴!

    但到最后,这些黄牛不但没有消失,反而为了能得到越发珍贵的诊票,行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威胁!利诱!偷!夺!抢!几乎无所不用其极!不光让萧寒伤透了脑袋,还严重影响了医院的正常秩序。

    后来还是唐俭见状,说了一句“堵不如疏”,这才让这个畸形行业重新出现在阳光下,也算变相的接受一点制约。

    “有利益,就有铤而走险的人!我们没有办法杜绝这一点,只能有限的去引导,起码让他们如同正当生意一样,讲究个你情我愿。

    缺钱的人,可以卖出自己得到的票,也可以自己使用。不缺钱的人,也可以高价购买别人的票,更可以自己排队,这也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大的公平。”

    想了想,萧寒还是将这些曲折事情通通讲给了颜之推,在说完后,他已经做好被责问的准备了。

    但是没想到,颜之推却只是轻叹一声,望着熙攘的人群慢慢说道:“你说得对,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你能把握本心,不因虚名而胡乱打压,不依便利赚取不义之财,已经是殊为可贵!”

    “嗯?”萧寒听到这话,意外的抬头看向颜之推,却被颜之推孩童般的眼睛反瞪了一眼:“怎么,你以为老夫是那种不明事理的老顽固?”

    “咳咳,哪能?哪能?”萧寒嘴角抽搐,连忙低下脑袋,心中却在暗道:见鬼了,这老头怎么猜得每次都这么准?

    “哼!”颜之推见萧寒心虚的模样,那还不知他想着什么?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依旧混乱的场中道:“不过这些人也太无法无天了,难道来一个拿着票的,他们就要这样围上来一次?岂不是耽误别人看病?”

    “那倒也不是,他们会看人下菜碟的。”萧寒耷拉着脑袋,扭捏着衣角道:“要是那种带着病人,急匆匆就往里赶的人,他们不会去阻拦,只有那些不像是急着看病的,他们才能上去询问,这也是我给他们定的规矩。”

    “哦。”颜之推听到这里,紧皱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一双眼睛再次向医院门口看过去。

    此刻,吴家老三手里的票,已经被炒到了足足十贯钱!这个价格,已经是很多人家中一年的开销!

    这时候,不光是周围看光景的人都连连咋舌,就连吴家老三也有些发蒙,寻思以后自己要不要来这里干倒卖诊号的买卖。

    “大哥,他们都是票贩子,我不一样,我是一个学生,为了给家中老母看病才来的这里!您看在学生的份上,一贯钱卖给我行不?”

    就在吴家老三手中诊号快突破十一贯天价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

    “你是学生?”吴老三被这道声音惊醒,循着声望去,发现说话的确实是一个身穿青衫的清秀少年,不禁开口问道。

    而那少年听到吴老三问自己,脸上立刻升起一抹狡狯的笑意,只是转瞬间就被怯懦所掩盖:“学生就在不远的学堂上学!”

    “学生,学生?”吴老三念叨两句,忽然脸色一变,恶狠狠的骂到:“小兔崽子,别说你是学生,就算你是畜生,老子也不卖给你?穿个长衫就想骗老子?老子骗人的时候,你还在街上穿开裆裤!”

1638 最后一次机会

    一把推开面露尴尬的少年,吴家老三背起车厢里的父亲,转身大步向医院里走去。

    而原本围在他身边的一群票贩子,见状也都只是惋惜摇头,却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萧寒虽然没有办法杜绝黄牛,但是他给这里立下的一条条规矩,却也无人敢触碰,尤其是强买强卖,一旦被抓住,后果极其凄惨。

    “走吧,散了吧!”

    “呸!让你抢我生意!活该!”

    “哼哼,小六子,你昨天不还说老父亲不行了?今天怎么老娘也不行了?”

    “滚,小爷的爹娘死多少年了都!”

    眼看吴老三头也不回的走进医院,挤在门口的一大群人顿时也失了希望,开始相互埋怨着寻找下一个目标。

    毕竟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每天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的医院,也不过是他们一个谋财的场所罢了,与做工的杂役,脚夫,一般无二。

    “咳咳,颜师,我们进去吧。”

    不远处,萧寒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催促颜之推也离开这里。

    或许作为一个后世人,他对面前这种情况早就司空见惯,甚至携尸喊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但是作为一个守旧的唐人,还是一心教人向善的颜之推,萧寒真怕他接受不这狡诈的人心,继而认为这里是一处藏污纳垢之地。

    不过,让萧寒没想到的是,见到这一切的颜之推却只是轻叹一声,摇摇头,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一心向善,并不代表颜之推见不得罪恶!

    恰恰相反,颜之推一生见到的险恶,已经不是萧寒所能想象得到!

    正如地狱里的那位地藏菩萨一样,身处罪恶之中,感受罪恶之人,才能最终有办法度化他们,引人向善。

    ——————

    萧家庄子这所医院很大,非常大!

    大到足以颠覆所有唐人,对于他们印象中医馆的认知!

    一排排水泥砖石的小楼,层层叠叠的排列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大院里。

    哭泣声,询问声,焦急声,甚至婴儿的啼哭声,都在这里汇聚成一副别样的众生百态。

    吴家老三背着父亲,在这里面转悠了很久,期间还问了好几个人,这才在一个好心人的指点下,找到了华老头的诊室。

    华老头的诊室与其他地方一般无二,除了门口悬挂着一个华字木牌,再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如果不是提前所知,实在让人很难相信:他就是这所医院的院正。

    “华先生!求你帮忙看看家父这病能不能治好!”推开门,将一路颠簸,连话都说不出的老父亲扔在诊室的椅子上,吴老三赶忙来到华老头面前谄笑拱手。

    “这是你父亲?”

    华老头此时正在低头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闻言抬起头,看看奄奄一息的老吴头,又看看脸上丝毫没有担心之色的吴老三,眼底深处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划过。

    “他当然是俺父亲!长安城那么多人都认识俺爷俩!”吴老三没有看出华老头的不同,依旧嘿嘿笑着,甚至中间还不忘回头瞪一眼老吴头,想让他证实一下与自己的关系。

    可老吴头此刻都已经只剩半条命了,只顾着捂着胸口剧烈喘息,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好,我知道了!”

    眼看吴老三面色难看,伸手想要去拽他父亲,华老头轻叹一声,放下笔,摆手示意道:“你去把他放在这张床上,我先给他诊脉!”

    “啊?还要诊脉?”

    吴老三闻言却犹豫了一下,随后试探着道:“俺听说您针灸功法了得,不如直接给他扎几针?”

    “胡闹!”华老头这下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重重一拍桌子怒斥道:“不先诊病,如何能施针?万一有所失误,伤了人命,到时候该如何补救!”

    “俺倒想你真能要了老东西的命,也省的俺动手!”吴老三被骂的缩了缩脖子,在心中连连暗骂,不过表面上还是诚惶诚恐。

    一边道歉,说老父亲病倒,自己太过于心急,一边麻溜的将抱父亲到了华老头旁边的床上,期间还不忘拽出父亲干枯的手臂,好方便华老头诊脉。

    怒气冲冲的华老头见状,本皱着眉头还想说句什么,不过再想到之前萧寒的嘱托,只得轻叹一声,将手轻搭在老吴头干枯冰凉的手腕上。

    “气血淤积,肝气郁结,热厥而亡阴……”

    诊室中,华老头微闭双目,缓声叙述病情。

    但吴老三一向不学无术,哪里能听懂他的话?云里雾里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打断道:“咳咳,华先生说的这些俺听不懂,要不您给父亲来几针?不行开服药,我去煎了给父亲服下?”

    “此病最好静养,再辅以看护人的悉心照料!”华老头微闭的眼皮抖动两下,试图再给吴老三最后一次机会。

    但是,吴老三这时想着事成之后的荣华富贵,哪里还有其他?闻言赶忙再次说道:“静养,照顾那是一定的!但是华先生您看俺们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总得抓点药吧?”

    “那好!”听到这话,华老头总算是不再抱有任何期望,深吸一口气,对吴老三说道:“你先出去,我给你父亲施针!”

    “好好好,我这就出去!”吴老三见华老头总算答应施针,立刻强压着心头的狂喜,连连点头朝外走去,最后还不忘将房间门悉心关好。

    “好了,进来吧!”

    在房间外度日如年的等了许久,终于,屋里再次响起华老头疲惫的声音。

    “好了?”本蹲在门口的吴老三听到声音,立刻从地上一蹦而起,顾不上脑袋因为失血而造成的眩晕,一把推开房门,冲进诊室。

    诊室内。

    华老头额头有些冒汗,双手微微颤颤的站在床边。

    而床上,吴老头此刻全身却被一张白幔覆盖,无数银针微微颤颤的插在其上,就连被白幔覆盖的脸上,也插了不少,除了脖子处空着,几乎是用银针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

    “咦?这针灸为什么还要隔着布?”看到这等诡异场景的吴老三吓了一跳,有心想问,那边华老头却疲惫的朝他指了指:“你在这里照看一下,我出去一趟!”

1639 弑父

    “我在这里照看?”吴家老三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心脏如同擂鼓一样,剧烈跳动起来!

    就在刚刚,他还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能在一个神医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伪造出一个意外死亡的现场。

    可没料到,事情竟然会这样顺利!像是老天也在帮他一样,让华老头都主动离开这里,给他创造条件!

    “他不会也是哪位给找到托吧?”

    望着起身欲走的华老头,吴老三心中涌起一个无比古怪的念头!

    不过很快,这念头又被他自己否定了,这世上哪有蠢人会自己陷害自己?

    “您放心,我在这里照顾就行!”拍着胸膛,殷勤的送华老头离去。

    只是欣喜若狂的吴老三压根没看到,华老头转身后,眼神深处闪过的那一抹悲哀与冰凉。

    “吱呀……”

    厚实的房门关闭,前一秒还嘻嘻哈哈的吴老三变脸一般收敛笑容,反手插上门销,快步奔回床前。

    “老东西,您别怨俺,反正这样活着也是遭罪,倒不如换俺一个荣华富贵!”

    来到床边,死死的盯着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的“父亲”,吴老三眼中终于出现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

    “咳咳,我要是你,就不会这样掐死他!”

    就在吴老三伸出的大手,即将落到他“父亲”的脖子处时。

    突然,房间内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是那样的突兀,差点没把吴老三吓得当场跳起来!

    “谁!”

    惊恐的低喝一声,浑身颤抖的吴老三抄起手边的一盒银针,死死的朝房间角落的一处屏风看去!

    在那里,不知何时,却已经多了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里的人!

    那黑袍人不知什么身份,看到吴老三的动作,却显得毫不在意,只是沙哑着嗓对他说道:“这里的人,都是世上最好的医者!你以为连一个仵作都能看出的扼痕,他们岂能看不出?”

    “你是谁?你这话什么意思?”听到黑袍人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吴老三明显呆了片刻!随即却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瞪着眼,试探着问道:“难道……您也是他们的人?”

    黑衣人闻言,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嗯,还算不傻!”

    “嗨!早说啊!刚刚差点没吓死老子!”吴老三见黑衣人点头,明显也是跟着松了一口气,手上抓的盒子也放了下来,憨笑往黑衣人哪里走了两步,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你该……”

    黑衣人皱眉,刚要说话,忽然间一阵疾风袭来,心中当即警铃大作!也来不及多想,就地一个翻滚,无数寒芒却已经擦着自己的喉咙飞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惊出了一身冷汗,黑衣人惊怒万分的从地上爬起身,指着吴老三怒喝!

    而吴老三此刻却抓着一把针灸用的长针,脸上的憨笑早已被狠辣所替代,根本没有废话,见一击不中,直接再次返身扑了过来!

    说来也是,作为从小就在市井泼皮中长大的吴老三,怎么可能被黑衣人几句话就给唬住?

    虽然现在不清楚他的身份,但是吴老三却知道:如果不解决掉此人,别说荣华富贵,就连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三原县,都很难说!

    弑父!

    这个罪名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足够将他凌迟了!

    “砰砰砰……”

    狭小的空间里,惊怒交加的黑衣人瞬间与吴老三交战数招!

    在这期间,虽然黑衣人身手还算不错,比毫无章法的吴老三要敏捷不少,但架不住吴老三狠辣异常,再加上他手中的一把银针,更是无形中增加了不少杀机!

    这样没用几下,黑衣人就已经抵挡不住,只能低喝一声,急急的撞开后窗,翻了出去。

    “跑?”见黑衣人不战而逃,吴老三喘着粗气,跟着冲到窗户往外一看,却看到这后面只是一片空旷工地,除去已经跑远的黑衣人,再看不到其他。

    “先完成那人的吩咐!”发觉自己的一番打斗没有惊动外人,吴老三只是略一思索,就已经果断放弃追击的念头,再次返身回到床前,抓着银针,毫不犹豫的就要朝他“父亲”的脑袋上扎去!

    “反正已经扎了这么多针,这样再多扎一点,应该也看不出来!到时候,就说庸医扎死了人!”

    吴老三心中发狠!手中尺许长的银针闪着寒芒,狠狠地朝下扎去!

    “叮……”

    金属交鸣声响起!

    下一秒,吴老三用尽全身力气扎下的银针应声而断!无数针头崩飞出去,有几支甚至插到了吴老三脸上,血珠顺着颤巍巍的银针流出,看起来格外瘆人!

    “这,这怎么回事?”看着手中的断针,吴老三这下彻底呆了!

    可令他更想不到的是:床上本该昏迷不醒的“父亲”竟然嗷的一声跳了起来!罩着那层白布在床上手舞足蹈起来!

    “你,你不是老不死的!”望着那手舞足蹈的身影,还在恍惚状态的吴老三终于失声叫了出来!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早已经踏入了人家给自己设下的圈套,可笑自己还一直在沾沾自喜!暗骂别人蠢,却是不知,蠢得人只是自己!

    “疼疼疼!”

    床上,那人还在痛嚎,直等到插着银针的白布滑落,才露出此人的真身!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浑身都披着软甲的愣子!

    ”你们……”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原本紧闭的大门在这一刻也豁然打开。

    华老头,萧寒,颜之推,以及满脸痛苦的吴老头,都赫然出现在门口。

    “你敢扎你爹!”

    床上,愣子忍痛拔出扎在脸上的银针,朝着吴老三愤怒大吼。

    他的软甲是不错,哪怕刀砍斧凿也能抵抗,但是遇到细如牛毛的银针,却就彻底完蛋了。

    刚刚的那一下,虽然崩断了不少针,却依旧有不少顺着软甲的缝隙,扎到了他的肉里,要不是软甲下面还有一层衬垫帮忙阻挡一二,怕是扎也扎死了!

    “老不死的!你竟然串通外人,坑害我!”

1640 心灰意冷

    “老不死的!你竟然串通外人,坑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听到吴老三这句歇斯底里的怒吼,门口几人就知道此人早已经无可救药。

    在这世界,弑父者不是没有!

    可在弑父不成,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怕是除去他,再不会有别人。

    作为此处主人,萧寒看着吴老三的目光有些复杂,在盯了他半响后,又下意识的扭头去看颜之推。

    与萧寒不同,颜之推此时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奇怪,反而有些平静,但那股埋在眼眸深处的痛心,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教唆儿子杀父亲,只为给我添点乱,这就是山东世家的所谓手段?”

    见颜之推不发一言,萧寒嘲讽般嘀咕一句,突然感觉也有些意兴阑珊。

    原本,他还想审问一下吴老三,看跟长安送来的消息有几分出入,但如今,他却只想将这禽兽赶紧弄走,省的污了他的眼睛。

    “通知三原县县令吧,我们萧家庄子不设私刑!”周围安静一片,只有吴老三沉重的呼吸声不断传来,萧寒叹息一声,挥挥手,扭头欲走。

    不想背后,却有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

    原本就佝偻着身子的老吴头,这时已经整个匍匐在地,声音带着绝望朝萧寒道:“大人,能不能不要报官!”

    “他都要杀你领功,你还想护着他?”萧寒听到声音,缓缓转身,心中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深深的悲哀。

    眼前的老人,为了儿子心甘情愿的奉献了一切!可到最后,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究竟是可悲?还是可怜?

    可不管萧寒如何去想,地上,老吴头这时却早已经泪流满面,一颗苍老的脑袋在地上磕的“砰砰”作响:“大人!三子是我没教好,其错在我!他这也是受了外人的蛊惑,肯定不是真心想杀我!”

    “被外人蛊惑?他不想杀你?”萧寒听到这话,只觉心中酸楚莫名!

    作为一个孤儿,他小时候做梦都想着能有一双爱自己的父母!可以保护他,疼爱他!

    可每次梦醒过后,除去浸湿的枕巾,就只有空荡荡的床铺!

    为此,他曾去问过院长,可院长能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深深的哀叹!

    就这样,年年失望年年望。

    直到萧寒长大后,才明白这个对别人来说,堪称最简单的愿望,对他而言,却是永远都不乞及的奢望!

    人就是这样,越缺什么,就越期盼什么!同时,也越痛恨那些拥有他们不曾拥有的东西,却将之弃若敝履的家伙!

    面前的这个吴老三,无疑已经是被萧寒厌恶到了极点!

    深吸一口气,让小东将老吴头搀起,转头看向脸色蜡白吴老三,萧寒只期盼他此刻能像个爷们,大吼一声“老子就是要杀你!”然后好被三原县令欢天喜地的拖走,或砍头,或凌迟,以儆效尤!

    不过,让萧寒失望的是,作为泼皮无赖的吴老三,爷们这种东西,好像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他们的意识当中。

    看到父亲为自己舍命推脱,吴老三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刚刚的怒骂老爹的硬气瞬间不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的讨饶道:“公子,不,大人!老父说的对,我这是一时鬼迷心窍!都是他们,是他们让我陷害华神医的!您放过我,我帮您去找他们!”

    脸?

    那是什么?要着还得洗!

    在吴老三眼里,与命比起来,什么脸面,什么尊严,通通一文不值!

    当然,老爹的命与荣华富贵比起来,也一文不值!

    “你要带我找他们?”萧寒被吴老三的模样险些气笑,他是要找这些人,却不是通过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吴老三去找!

    而且如果他要找的话,也绝不仅仅是那几个只会在背后搞小动作的腌渍货!

    “颜师,您看!”

    没法子当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父亲,将他唯一的儿子投入死牢,萧寒思索片刻,只得朝着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颜之推拱手询问。

    而且,他之所以要问颜之推,并不仅是将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更多的是想听听他的意见,看看这位在山东士族中,举足轻重的老人是如何看待此事,以及推动此事的那些人!

    颜之推人老成精,哪里听不出了萧寒的意思?他望了吴老三良久,终于轻叹一声:“将此人押给老夫吧,老夫会给你一个交代!”

    “如此,也好!”萧寒闻言,有些失望的模样,但是最后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头答应了下来。

    对于山东氏族,萧寒其实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厌恶之感,甚至对于范阳卢氏,太原王氏,这些大家族,都是抱有亲近之意!

    可老话说得好: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在这些年中,萧寒不知是彼此利益发生了冲突,还是自己的成长对那些氏族产生了威胁。

    他也逐渐感觉到了不少豪门世家,已经对自己起了倾轧之心。

    尤其是这次王诗龙的到来,更是让他对这些陈腐氏族厌恶到了极点!要不是还顾忌一些所谓的氏族底蕴,以他睚眦必究的小气脾气,此时早就将这些魑魅魍魉全都掀翻上天!

    “送老先生去病房住下,至于他,先绑起来,严加看管!”

    对着气喘吁吁折回的小东吩咐一句,萧寒一刻也不想在这多留,他怕再待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将这吴老三活活打死在这里!

    “等等我。”

    背后,颜之推也跟了上来,脚步微颤,与萧寒同行。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颜之推已经熟悉了萧寒的脾气。

    祛除那些迷惑世人的光环。

    说到底,他就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二愣子!颜之推毫不怀疑,要把他惹毛了,他真会杀去山东,将那里掀一个底朝天。

    “这里尚且如此,那别的地方,又该怎么样了?”两人沉默的走出一段距离,颜之推突然停下脚步,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萧寒闻言,脚步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前行,只是一声满不在乎的冷哼,顺着微风飘了过来。

    “我前几日听了颜师的话,小子感觉很有道理,既然规矩最大,那就按照规矩来办,他们想要,那就给他们,我无所谓!颜师如果能见到他们,顺便也可以跟他们说说,不用费这么大劲,为了对于一个我,还要干出这样天怒人怨的事情。”

1641 秦岭

    “大人,三原县那边好像失败了。”

    长安,侯君集府中,一身材高大的下人匆匆自外走入侯君集书房,然后单膝跪地禀报!

    “失败了?”

    书桌后面,侯君集闻言神色微变,手中的毛笔也随之一颤,笔尖的一滴重墨被抖落,恰巧印在写了一半的奏折中间。

    “失败……就失败了吧。”缓缓低头,望着被墨迹沁染的奏章,侯君集深吸一口气,将这本奏章揉成一团,掷入旁边的纸篓中,等到奏章入篓,他这才一点一点抬头问道:“秦岭呢?那边有什么消息?”

    身材高大的下人似乎没想到自家老爷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如此的平静!

    愣了片刻后,这才连忙抱拳拱手道:“从秦岭传来消息尚好,老爷的人一路上并未被人阻拦,这时候,应该顺利到了新火卫的防区。”

    “那就好。”听到这个消息,侯君集铁青的脸总算缓和了一些,他沉吟片刻,这才重新吩咐道:“去,通知那些人谨慎行事!既然三原县失败了,说明萧寒早就做好了准备,让他们到事不可为时,可以先撤离!另外,继续派人监视萧寒,一旦他出了三原县,即刻禀报!”

    ”喏!”下人等侯君集说完,也不耽搁,立刻拱手应下,然后起身,扭头匆匆离开书房。

    而就在他出了书房小院后。

    背后书房,这才响起一阵瓷器砚台碎裂的声音!同时而来的,还有侯君集那压抑不住的咆哮。

    “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敢自称什么世家门阀!废物……”

    隐隐听到空气中传来的愤怒咆哮,报信的下人脸色一凌,脚步立刻又加快了几分,几乎是飞一般冲出了侯府。

    其实,早在刚才的书房里,他就已经看到纸篓里一堆的奏章残本!而且上面无一例外,都有着几笔触目惊心的黑墨,象征着写它们的那人,心中有多么的不平静!

    作为家里的老人,仆人也很清楚自家老爷从不爱读书,更不喜写字!

    今日破天荒的待在书房里读书写字,分明是在掩饰心中的不安与仿徨!

    这个时候,自己还是躲远点好,要是不小心,让他把一腔怒火撒在自己身上,那才叫憋屈!

    侯君集在府中大发雷霆,王诗龙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向自诩高人一等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划算好好的计划,怎么会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那吴老三如今被颜师带走了?”

    同样听着下人的禀报,王诗龙肥硕的脑袋上此时已经渗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与萧寒不同,他太清楚那个老人究竟代表着什么!

    吴老三落在萧寒手里,他还不害怕!可要落在颜之推手里,再被他从此人嘴里问出点什么,那么自己就完了!

    真要到那个时候,哪怕是自己背后的家族,也只会赶紧与自己撇清关系,而不是去救自己!

    “吴老三知道我们多少事情!”想到这里,王诗龙一把揪起报信的家仆,朝他嘶声怒吼。

    家仆被王诗龙喷了一头的吐沫,却是连擦都不敢擦,只敢胡乱摆手道:“公子放心,他什么也不知道!我们派出接触他的人,只告诉让他去闹事,其余什么都没告诉他!他连哪几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那也不行!”

    听到家仆这么说,王诗龙狠狠地将他丢开,然后喘着粗气,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把接触他的那几个人杀……送出城!三年之内,不得再入长安!”

    本来,王诗龙想说的是将这几人杀掉了事。

    但话到嘴边,优柔寡断的性格却又让他迟疑起来,到了最后也没下了这个狠心,只是想着让人将他们先行送走了事。

    反正,长安这么大,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两个寻常人不是?

    “颜师,怎么会跟他在一起?现在为什么又抓了吴老三!你们想做什么!”

    看着仆人急急离开,喘着粗气的王诗龙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目光一时呆滞了起来。

    ——————

    因为一个寻常草民,长安城底下顿时暗潮涌动!

    不过,此时,位于蓝田县以南的秦岭却格外的平静。

    一行骑兵顺着山中窄路,不断在密林当中穿行,时不时惊起几只野鹿,一群飞鸟,就连在树上来回跳跃的松鼠,也抱着他们的食物,好奇的 向下打量着这队人马。

    “大哥,这次的任务也太轻松了吧?亏得那个管事还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这里的守卫只是看了一下手令,就让咱畅通无阻!”

    骑兵队伍中,一个什长打扮的年轻人一边随着战马的奔跑而上下起伏,一边咧嘴朝前面的校尉喊道。

    “闭嘴!快点赶路!”

    前面,校尉听到声音,回头朝着年轻人呵斥一句。

    不过,从他脸上露出的喜色来看,他对于这一路的顺利也是极为欣喜。

    要知道,在当初接到这个任务时,校尉可从没想过会是这样顺利!甚至在今天之前,他都已经提前将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好了!

    接收萧寒的新火卫基地?

    他当时都不知道,这是哪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想出的办法?

    如今在大唐军中,谁不知道萧寒的大名?谁不知道新火卫,是他的嫡系部队?

    自己就这样,偷偷跑过去抄人家老巢?这跟挖人家墙角,绿人家老婆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真被人打死了,估计都没处申冤!

    “站住!”

    就在校尉还在心中暗喜之际,前面的密林突然晃动几下,几个手持劲`弩的汉子从中间跳了出来。

    “大胆!”

    或许是前几次的卡哨给了什长信心,眼看这几个人敢挡路?心高气傲的年轻人立刻冲上前去,怒斥道:“我们是兵部尚书侯将军的手下,奉命视察新火卫,你们是什么东西?还不让开!”

    “手令!”被年轻人当头怒骂一顿,几个汉子却也不恼,目光沉稳,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冷冷的伸出手来。

1642 接收

    “嘿,你是不是……”

    再次被追问手令,感觉大没面子的年轻人当即愠怒,用马鞭指着拦路的几个汉子又要呵斥!背后的中年校尉却眉头一皱,沉声道:“给他手令!”

    “啊?哦!”

    冷不丁听到老大发话,年轻人刚刚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赶忙收回马鞭,悻悻的从腰间摸出一封文书,也不下马,直接抖手朝几人丢了过去。

    “兵部的文书?”

    为首的汉子面色微沉,扬手抓过飞来的文书,只看了一眼封面,就再次抬头道:“我们侯爷的手令呢!”

    “大胆!”

    汉子此言一出,刚才消停的年轻人又炸毛了!

    他径直驱马冲到汉子面前,然后眼珠子一转,低喝道:“兵部的文书在这里,你竟然还要你们侯爷的文书!难道你家侯爷要比兵部,比朝廷,比陛下还重要?!还是你们已经成了萧寒他的私军,心里没了我大唐朝廷?所以连大唐朝廷的调令,你们也不听了?”

    别看年轻人嚣张跋扈,但这些话说的却极为阴险,上来就是一顶大帽子当头扣下,让汉子无法反驳。

    不过,他没想到,汉子没有被他的大帽子所吓到。反倒是被他那股高高在上的狂傲,尤其是直呼萧寒名字的行为所激怒,当即手指微动,目泛杀机!

    山间小路安静一片!

    骑在马上的年轻人久久没听到汉子的回话,还以为他被自己所震慑,正洋洋得意间,突然间却觉得有些不对!

    本应该是大热的夏天,自己怎么感觉有些发冷?

    浑身打了个哆嗦,年轻人低头一看,这才看清楚,这哪里是山风冷冽?分明是汉子那一双充斥着杀意的眸子正盯在自己身上!

    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就像是山林中的猛兽看待猎物一般,冷的让人心寒!

    “你…你瞪着我做什么!我是兵部的人,你还想杀我造反不成?”

    被这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盯住,年轻人当即就慌了神,慌乱中拉住马缰,色厉内苒的叫道。

    汉子面对着惊慌失措的年轻人,目光微动,也不解释,只是提着手`弩的手微微往上一抬…

    也正是这一抬,差点没把年轻人当场从马上吓得滚落下来!

    他虽然托家中福荫庇护,在军中做了一个什长,但说到底,他还是一个未见过血,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

    在平日,他可以依靠家里,在下属面前作威作福,但此时,被看守工坊这些杀才用手`弩一指,当即就现了原型,就差没当场尿了裤子。

    “头,工坊那边来信,让这些人过去!”

    就在年轻人双股颤颤,几欲从马上掉落之际,林中,又是一道轻喝响起。

    “让他们过去?”

    汉子听到声音,微微一征,回头向密林中看去,像是不相信那边会下达一个这样的命令!

    “对,让他们过来!”很快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而且声音听起来,还带着几分无奈。

    不过,这在旁人听着特无奈的声音,听在年轻人的耳朵里,却不亚于天籁之音!

    因为就在刚刚,他真的毫不怀疑:面前这人真敢当着众人的面,当场射杀了自己!

    “喏!”

    再次听到命令的汉子这次没有再质疑,虽然心中不忿,但是骨子里遵从命令的特性,依旧让他看了年轻人一眼,就缓缓向一边闪去。

    几个汉子退到一边。

    而包括年轻人在内的几人,这下也不再嚣张了!

    他们谨慎的驱使着马匹从汉子身旁经过,直到走出老远,这才一甩鞭子,再次狂奔起来。

    “好险,刚刚那人,手底下一定不少于十条人命!”

    快马离开那里,直到走出老远,队伍中的年轻人仍旧心有余悸的在不断往后偷看。

    他是没杀过人,但在军队中,却见过百战余生的老兵!只是,那些老兵哪怕杀敌最多的,气势也赶不上刚刚那个汉子的一半!那一双眸子盯着他身上,就像是被毒蛇盯住一样,连血都凉了几分!

    “等着吧,等有机会,老子一定让你卷铺盖滚蛋!”实在生不出对付汉子的勇气,年轻人也只能紧咬牙关,暗暗发誓:等校尉接收了这里的一切,他一定要让那些人通通滚回老家种田!

    “前面就是新火卫营地,大家都小心点!这里跟其他驻军营地不一样!”

    这般想着,前面,已经到了一处巨大的前脚,等转过山脚,校尉的声音也紧跟着响起。

    只是这时候不用他说,队伍中其他人也看到了前面的那座大山,以及那架蜿蜒曲折的青石台阶。

    “这里,还得自己爬上去?”

    队伍中有人看到直上云霄的青石台阶,不由得叫了一声苦,但是下一刻,就被校尉恶狠狠的眼神中,吓得赶紧闭上嘴巴,低着头再不敢多说。

    下马!

    这种台阶骑马攀爬,估计会被摔死!

    所以在校尉翻身下马后,其他人包括年轻人在内,也跟着跳下了马,活动活动手脚,准备爬山。

    将马儿绑在山下的大树上,为了防止遇到野兽,几人还特意将缰绳多留出一些,好让马儿能闪躲一二,等做好这一切,一行几人这才开始徒步爬山。

    青石台阶很长,很陡!

    与当初萧寒第一次爬山一样,队伍中的年轻人也是一边爬山,一边在心中咒骂设计这里的人。

    如此,爬了小半个时辰,也骂了小半个时辰!

    就在一行人双股颤颤,气喘如牛之际,那仿佛永无止境的青石台阶,终于看到了尽头!

    “终于到了!呼……”终于看到了台阶的顶端,已经骂不出口的年轻人就跟看到了亲爹一样,大叫一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冲了上去,然后死狗一样,直接仰面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起来!”

    很快,头顶有人影闪过,紧跟着,一张丑陋的黑脸出现在年轻人的视线当中,冷冷的看着他。

    “妈呀!”地上,看到这张黑脸遮住天空,年轻人当即心中一惊!

    要不是实在没有力气,他这时估计早就被吓得跳了起来。

1643 阻挠

    夏日天气炎热,饶是身处秦岭,人也是感觉燥热难当,尤其是当长途跋涉,爬了数千阶楼梯后,不说从水里捞出来,也是汗如雨下!

    不过此刻,爬到山顶的年轻人却与其他人不一样。

    他非但一点温暖也感觉不到,还只觉身处冰窟一般,一双因为惊恐而睁圆的眼睛,更是死死的瞪着面前的任青!

    任青听到年轻人的惊叫,黑着脸,心中叹息一声,也不再理睬年轻人,而是将目光投向后面上来的那个校尉身上。

    中年校尉在上山的时候走的慢了一些,这个时候,才刚刚来到了台阶尽头。

    等气喘吁吁的他第一眼看到上面站着的任青,目光却是先一凝,随即又想起什么一般,倏地躲开!

    “你们来做什么!”任青同样在看着这个校尉,他也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不能确定在哪里看到过,思索片刻,还是放下心中困惑,冷声询问。

    校尉这时正目光游离,不知思索些什么,听到任青询问,身子更是微不可察的颤抖一下,不过到了最后,却还是咬咬牙,拱手道:“这位兄弟!我们是奉兵部之命,前来视察,接收这里的!”

    “什么,接收这里?!谁说的!”

    校尉没有想到:他话音落下,任青没有发怒,另一边却有人先一步怒喝出声!

    听着这声几乎震动山林的怒喝,校尉连忙抬眼望去,却见不远处两个身穿麻衣的老人,正领着几十个匠人,正气势汹汹的朝着这里冲来!

    “放肆!这是兵部下的令!尔等区区匠人,也敢质疑?还不速速滚开!”

    别看校尉不敢直面任青,甚至连说话都客客气气,但是对于身份低微的匠人,他却是没有任何顾忌,当即脸色一沉,厉声怒喝。

    “你让我们滚开?”

    另一边,冲过来的老邓,老姜两人听到校尉的话,原本就阴沉的脸上这时候更是怒容一片!

    身为大匠!

    他们两人在这里的地位甚至比任青还要超然几分!哪怕萧寒来了,不也以礼相待?如今他们两个人,却被一个当他们孙子都嫌小的七品芝麻官呵斥,这让两人如何不恼怒异常?

    “孙子!你让邓师,姜师干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两个老匠气的浑身发抖,跟在他们背后的徒弟也是勃然大怒,纷纷提着手中各种木质工具,指着校尉怒喝!

    “放肆!要造反不成!”

    而跟在校尉身边的军卒见状,也是不甘示弱,纷纷拔出长刀,与对面的匠人对峙起来。

    这一幕,发生的极快,几乎转瞬间,两方人马就已经剑拔弩张!任青见到如此场面,也是眉头微皱,朝着校尉低低的喝了一声:“把武器放下!”

    “丑八怪!你说放,我们就放?”

    到了这个时候,被任青的丑脸吓了一跳的年轻人终于也回过神。

    心脏狂跳的他看着自己一方明晃晃的长刀,再看看对面用的木铲,木勺,不禁长送了一口气,也不恐惧了,一骨碌爬起身来叫嚣道:“还有你刚刚说什么等死,将死?(邓师,姜师)我看你们是不怕死!信不信我们回去,治你们一个不尊军令,意图造反的大罪!”

    “退下!”

    年轻人还在洋洋得意,身后,校尉微带颤抖的吼声响起。

    年轻人听到,不光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得意,一手叉腰,一手伸出,指着目光冒火的匠人喝道:“听到没有,我们校尉大人让你们退下,还不速速退下?真想满门抄斩不成?!”

    教训完匠人,年轻人或许觉得还不过瘾,又转向任青,冷笑道:“还有你,你是干什么的!长这么丑,难道是突厥的探子?走,跟我们去衙门,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交代?交代你个头!”

    年轻人吐沫横飞,浑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校尉已经面如土色!

    他或许看在年轻人家世的面子上,不会管年轻人如何呵斥那些匠人。

    因为那无非就是一些低贱工匠罢了,反正依照侯君集的想法,这些萧寒找来的人本就该换掉,省的日后出什么乱子!

    可问题是任青?

    你敢骂他?还要带他去衙门?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么!信不信衙门的主官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将他迎至上首,然后一转头,将你押入大牢?

    “闭嘴,别给老子丢人现眼!”

    实在是害怕年轻人再说什么,校尉也顾不上其他,一脚踹在摆出一副茶壶状的年轻人身上,然后低低的吼了一声:“退下!”

    “哎呦……”

    年轻人哪里提防校尉竟会踢他?当场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等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这才满脸疑惑不解的朝校尉看去。

    不过,这时候校尉哪有心思去管他,一双眼睛只是盯在任青身上,生怕他恼羞成怒!到时候完不成任务是小事,搞不好连这山,都不用想着下去了!

    “你们来接收这里?”

    好在,任青不像某些人那样睚眦必究,或者说他不愿意跟这种头脑简单的年轻人一般见识,只是皱了皱眉头,冷冷的看向那个校尉。

    “是!”校尉闻言心中一凛,上前一步,将还呆愣在原地的年轻人踹回自己的队伍,并顺势将文书打开,给任青观看。

    “陛下知道此事么?!”看过了文书,任青发现上面只盖了兵部尚书的大印,并没有传国玉玺的印章,目光微动,再次看向校尉。

    校尉努力挺直身子,说道:“此事是我们兵部自己的正常调动,不用请示陛下,更不用劳烦三省审核!”

    “正常调动……”任青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那些匠人却在沉默片刻后,又再次骚动起来。

    “任将军!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什么正常调动?他们分明是朝着这里来的!想要摘桃子!”

    “侯爷呢!我们要见侯爷!除了他,谁想要动,我们都不答应!”

    “对!这里是侯爷费尽心血才搭建起来的,别人有什么资格染指这里!老夫就算是死,也不许别人动这里一分一毫!”

1644 让!

    面对着明晃晃的钢刀,一群匠人越发激动!尤其是老邓,老姜两人,更是无视迎来的刀尖,怒气冲冲的向前逼去!

    作为靠手艺吃饭的匠人,他们可不管什么兵部,狗部!

    萧寒有想法!有技术!对他们好!

    那他们这些人就认萧寒!一门心思的给他干活!

    现在,随随便便来个阿猫阿狗,张口就说要取代萧寒接收这里?

    啊呸!这事哪怕任青答应,他们也不答应!

    “退下!老子的刀可不长眼!”眼看这些匠人一步一步逼近,那些兵卒也是微微变色,不过手中的刀却一下不退,依旧正对着那些匠人的胸膛!

    很快,闪着寒光的刀尖已经抵在了老邓和老姜两人的胸膛!

    直到这时,刚刚还在沉思的任青面色才陡然一沉,随后猛然抬腿,只听“砰砰”两声重响。

    最前面两个持刀的汉子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嗖”的倒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砸在他们上来的台阶上,险些顺着石头台阶滚落下去!

    “你敢动手?”

    任青这两脚实在太快!

    快到其他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钢刀落地,他们才猛然惊醒!也顾不得去看两人,其余人齐齐持刀,下意识对准了任青!

    “放下刀!”众人里面,唯有校尉知晓任青的身份!眼看自己的手下将他团团围住,做势欲砍,一瞬间血都凉了!赶忙疾声怒吼!

    “放下刀?”

    听到吼声,一群军卒愣了,提着刀,看看任青,又回头看看校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放下!”

    校尉见状,再次向着手下低吼一声,等手下稀稀拉拉的将刀放下,他才上前一步,对着任青拱手抱拳:“这位兄弟,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任将军!不要听他的,奉命?他们奉谁的命?这里除了陛下和萧侯,哪个还有资格来下命令!”任青没来得及说话,一旁,老邓却再次怒不可遏的指着校尉大吼,同时,其他匠人也纷纷义愤填膺指着校尉的喝骂,

    听着七嘴八舌的喝骂声,本就因为被这群下等匠人质问而恼火的校尉,更是脸色一阵阵发烫。他不敢对任青发火,但是对于老邓他们,却是毫无顾忌。

    “奉兵部的令!奉朝廷的令!这里是朝廷的地方,不是某一个人的,老东西,劝你不要多事,省的赔上自己,还要牵连别人!”咬紧牙关,校尉冷冷的对老邓抛出一句话,然后不等老邓还嘴,他已经再次对任青拱手:“这位兄弟,你也知道萧侯如今被禁足,已经是失了圣恩!这种重要之地,朝廷一定不会容许他被一人把控,收回兵部所有,是迟早的事,也是规矩里面的事!还请兄弟原谅则个!”

    “萧寒失了圣恩?”任青本来面无表情,直到听到这句话,僵硬的面庞才有些松动!像是想笑,又笑不出来一样。

    笑话!萧寒在李世民的心中有多重,在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比任青更清楚!

    这些人还以为一次简简单单的禁足,就是他失去圣恩的迹象?就可以来侵吞这处要害之地?

    那要是他们看到:萧寒和陛下大醉后,为抢一口吃的厮打在一起,还不得以为萧寒明天就要被五马分尸?

    “你说什么……”

    “禁足?萧侯刚打了胜仗,怎么可能被禁足,一定是你这狗官胡扯!”

    身后的匠人群情激奋,任青也只觉得好笑,不过想到萧寒的来信,他还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挥手制止了匠人们的怒喝,目光如炬般对校尉道:“你说这是规矩?那按照规矩,接到你这个调令,我们是不是就该立刻离开这里?”

    “啊?”

    “任将军!”

    “不行啊!这是侯爷留给我们的,我们死也要将这里看住!”

    任青此话一出,一众匠人齐齐变色,老姜等人更是失声喊了出来。

    不过,任青却只是对他们摇摇手,继续看着校尉道:“那这些匠人呢?他们该如何。”

    “兄弟您,答应了?”

    那个校尉估计也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事竟然还会有峰回路转的惊变!

    错愕之下,赶忙点头:“按道理说,接到调令,这里就该由我们负责接收,不过我们的人还没到齐,兄弟您可以多留几日,打点好行装!至于这些匠人……他们是这里的人,却是不可走脱!”

    打点行装!

    这是官场用语,专门用于新官上任,旧官未走的情况。

    一般来说,除了革职查办,新官接收前一任的权务前,都要或多或少给留出一些时日,好方便前任收拾一些金银细软,以及将任期账目埋平。

    别看这处工坊地处郊外,平日里渺无人烟,但校尉却隐约知道,这里每年耗去的钱财不计其数!甚至有传言,此处一年损耗,比其他十六卫加在一起,还要高出许多!

    对研究一窍不通的校尉自然不知道这些钱,是实打实用在各项研究发明上了。

    他只当这些钱,大部分被萧寒拿走,要不然,萧寒不缺钱的名声,又从何而来?

    而既然萧寒在贪钱,任青这些人雁过拔毛,顺道拿走一些,倒也不足为奇。

    给他时间收拾,足以显示出自己的善解人意!

    “不用了!我随时都可以走!”

    不过,任青对于校尉的官场潜规则,却没有丝毫感激的意思,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对着满脸错愕的匠人道:“各位师傅,此人说的也没错,这里并不是萧寒一家之地,而是隶属于整个大唐兵部的!在这之前,萧寒也有过书信过来,说一切按照规矩来办,既然他们按照规矩接收,我们再护着不给,反倒让萧寒难做!”

    “萧侯来信了?”

    “什么!他真是这么说的?你不是在骗我们?”

    “不可能,萧侯他与陛下关系那么好,怎么会突然……失势?”

    在场的匠人虽然生性耿直,但并不愚蠢!再加上之前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有在将作监的经历,对于官员升迁贬斥的事情,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此时听任青这么一说,只当萧寒是真的失了势,一个个立刻目瞪口呆,如丧考妣。

1645 终于打起来了

    “你们也不用多想,事情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这件事,哎,可能是…规矩,萧侯觉得现在规矩很重要!”

    看着一群工匠因听到萧寒的坏消息,而变得失魂落魄的模样,任青心中微微有些感动,只是他如今也不知道萧寒究竟要做什么,今后这里该何去何从,所以也只能叹息着安慰众人一句。

    “对!嚎什么嚎!侯爷还在那里呢!”老邓听见任青的话,这时也是狠狠的一瞪眼,怒喝道:“都打起精神来!别被外人看扁了,给侯爷他丢脸!”

    “师傅说的对!”

    “咱东院的人,行得正,站得直……”

    匠人们一个个强打起精神!虽然看校尉这些人的眼神,依旧如同在看杀父仇人一般,但好歹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激动。

    或许,这也是任青搬出萧寒的功劳。

    否则,以这些匠人的执拗脾气,估计将这东院一把火烧了,也不会交给外人。

    “既然校尉拿来了调令,那我们现在就进行交接,不过此地防卫严密,你们几个人,怕是不够。”眼看匠人们接受了东院即将转手的消息,任青也松了一口气,回头对校尉说道。

    而那个校尉此时,惊喜的一张嘴都要咧到耳朵根,生怕任青反悔,只顾着一个劲的点头:“这个不劳兄台担心,我马上派人去禀报侯尚书,让他多派人手,定不会出什么乱子!”

    “如此,也好!”任青闻言,缓缓点头,然后朝着后面一个手下轻声说了句什么。

    而那手下虽然也是面带不忿,但还是拱拱手,迅速朝一处木屋当中跑去。

    另外一边,趁着这个机会,那校尉也赶紧招来自己队伍中的那个年轻什长,紧张的朝他叮嘱几句,就叫他一溜烟的朝山下奔去。

    东院。

    作为火器研究中最重要的一处基地,其内外的防御性,绝对不是外人眼睛看到的那般松散。

    别的不说,就说如果今天没有任青的点头!校尉这一行人马,怕是连看到这座山都看不到!甚至夸张一点,就算侯君集真发了疯,出动一个卫所的兵将来攻打这里,也妄想打到山上!

    这不是一句大话,而是这里实实在在的底气!

    毕竟整个大唐,或者说整个世界!最先进,威力最大的武器,全部都出自于这里!

    “任大哥!布防图在这里!”

    很快,那去木屋的手下折返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摞厚厚的书卷。

    任青点点头,示意手下将这些东西递给校尉,他才不情不愿的将那一摞书卷往校尉面前一丢,冷声道:“这是周围的布防图!以及换防记录,都是我们用了几年的功夫才制定实施下来的,到现在为止,从无纰漏!”

    厚厚的书卷砸在地上,掀起一阵微尘。

    校尉面色不虞的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俯下身子,随意捡起一张地图,一层一层展开。

    不过,等他看到上面无比详细的地理图,以及布防人数,火器埋设,原本沉下来的脸色瞬间被震惊所代替,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一般,死死的盯着手中的这张图!

    他来这一路畅通,还以为刚刚任青说这里布防严密是在吹牛,此时仅仅只看到一张布防地图,心中却再不怀疑!

    明哨,暗哨!

    刀斧手,弓箭手,甚至连传闻中的火器手,这周围也有!

    有如此严密的看守,估计别说是敌人,就是一只鸟想飞进来,都难!

    望着校尉几乎是贪婪的趴在地图上,任青阴沉的脸色微微好转一点,来的人里面,总算还是有一个能用的,也省的他们一走,这里就会变成筛糠的筛子,什么魑魅魍魉都钻了进来。

    “让人收拾东西,我们回去!”对着几个手下吩咐一句,任青也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的行礼极其简单,只要略一收拾,就可以跟着回转长安了。

    “任将军,等等我们!”背后,有人叫住了任青。

    任青站定,回头一看,却是老邓,老姜几位大匠也跟了上来,顿时皱眉:“你们这是?”

    “哈哈哈……”老邓大笑走上前,伸手想揽住任青的肩膀,不过手伸到一半,才恍然想起任青的严肃:“哈哈,任将军走了,侯爷不在,我们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离去!”

    “你们不得离开!”

    这时候,有人发话了,却不是任青,而是刚刚从地图上抬起头的校尉。

    他在说这话时,也是先看了看任青,等没看到任青有多么激烈的反应,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语气生硬道:“按照调令,所有匠人留在这里,不得私自离开!”

    “调你娘的头!”

    校尉话音未落,一柄粗若儿臂的木杖已经迎头砸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压抑许久的怒喝!

    “小兔崽子!别拿着鸡毛当令箭!爷爷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一个破兵部调令?管爷爷我?”

    或许是校尉刚才的话,戳破了老邓他们心中最后的一点倔强!

    在这一刻,几位大匠再不管什么风度,气度,更不管什么师者表率,一把捞起手边的东西,全部一股脑的砸了过去,一边砸,还一边放声怒骂!

    “反了,反了!”

    校尉哪里想到一群低贱工匠还敢打他?被那根木杖狠狠砸在脑门上,当场感觉脑袋“嗡”的一下,漫天金星乱飞!只能胡乱挥舞双臂,试图格挡砸来的杂物。

    “住手!再砸休怪我等不客气!”

    跟着校尉而来的那些军卒这时也有些傻眼,想拔刀上前制止,可两位至今昏迷不醒的同仁教训在前!

    但要什么都不做,又憋屈的慌,只能一边小心闪躲砸过来的东西,一边厉声大喝!

    “不客气!来来来,不客气一个试试!”

    可惜,那些军卒不这样说还好,一说这个,几个大匠更为愤怒,什么石子泥块,都砸了过去,要不是山顶严禁烟火,他们这时估计连火器都敢丢过去。

    “别砸了!你们还得就在这里,就不怕以后?”

    “留在这里?老子是将作监的人,只是萧侯借调过来的,你兵部再大,管得了工部的事!

1646 懒惰才是第一生产力

    关中每到夏日,都会热的如同蒸笼一般!

    炙热的太阳烘烤大地,空气似乎都翻滚了起来,就连那河边原本青翠的柳树,也被阳光晒成了墨绿色,唯有那些附着在树枝上的鸣蝉,还在不知疲倦的制造着噪音。

    “小东,别光顾着玩,看好安安,要是摔了她,哼哼……”

    树底下,一身大裤衩,短汗衫,就差配上墨镜的萧寒正躺在一架竹制的躺椅上,悠哉悠哉的吸溜了一口凉茶,然后对不远处,拿着一根长杆子黏知了的小东喊道。

    “知道了!”小东远远喊了一句,头也不回的拿杆子用力往上一戳!

    接下来,就只听“吱…”的一声惊叫,在他头顶上,一只知了扑闪着翅膀,从树上惊慌飞起,撒了泡尿,再就飞快的飞向远处。

    “呸呸呸!”愣子正仰头张嘴,紧张的看着小东粘知了,这撒下来的尿倒是没有浪费,一半都进了他的嘴巴,恶心的愣子一个劲的吐舌头。

    “笨蛋!又让它飞了!戳它翅膀啊,你老戳它屁股干嘛!”

    “废话!我就戳的翅膀,明明是你活的面筋不粘,这才让它跑了!”

    “滚蛋!我用一斤面洗出这么点面筋,还能不粘,你自己手臭,怪的了谁?”

    “我手臭?我…来来来,你行你来!”

    “我来就我来!你滚过来看孩子…”

    小东和愣子两人斗气一般相互指责,脚底下小小的安安却提着一只折了翅膀的知了笑的开心:“下雨了,咯咯咯……”

    “咳咳,那是尿……”

    ————

    远处的喧闹不断传来。

    柳树底下,躺在另一张竹椅上的颜之推眼皮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

    “小子,你说今晚要请老夫吃炸知了,结果你不去捉,打发这么两个笨蛋去捉,老夫怀疑到晚上的时候,他们俩能凑够一盘?”

    “哎,颜师放心,要是这两个笨蛋捉不到,那我就上庄子里买就是了!那些毛孩子手里有不少这东西,到时候一文钱一只,您就算天天拿着当饭吃都足够!”萧寒微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

    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的东西,怎么能让身为文宗的颜之推,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上一尝?

    要知道,关中人可从没吃知了的习惯,更不吃蚂蚱,甚至连蝎子这种美味,都退而三舍!

    这也曾让萧寒感到大为遗憾:这么好的东西,不该吃到靠人工养殖才能维持?为什么还能叫它们肆无忌惮的在野外繁衍,甚至大晚上在家点着灯坐着,都能自己撞进门来?

    “捉不到就买?你啊,就知道偷懒,取巧,这样可不好。”颜之推等萧寒说完,砸吧砸吧嘴,笑骂了萧寒一句。

    而萧寒则翻了个白眼,继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颜师,你这话就不对了,需知偷懒,才是我们进步的动力!”

    “嗯?此话何解?”颜之推被萧寒的话勾起了兴趣,从竹椅上起身问道。

    “嘿嘿,颜师难道没发现,咱们现在用的工具,每一种,每一样,都是为了取巧,偷懒而做的?”萧寒咧开嘴,颇有几分得意的笑道:“就比如上古时期,先民刀耕火种太辛苦,后来有人发明了犁耙,使种地的辛苦大为减少!这就是一种偷懒。

    再比如现在,小子觉得打铁太累,就给工坊安上了水锤,让河水代替人们打铁,这也是偷懒!

    其它还有懒得走路,发明了马车,懒得写字,发明了印刷,等等等等!所以说,懒人,才是改变世界的人。”

    萧寒把自己偷懒的行为说的冠冕堂皇,却没想到颜之推只是哼了一声:“强词夺理!工具的使用,是先辈用智慧和辛苦一点点摸索出来的,岂是如同你说的一般,想要偷懒睡觉,才一拍脑袋想出来。”

    “你不信?”萧寒被老头驳斥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也跟着坐起身来:“那还有一点,更能看出人的取巧偷懒的本事。”

    “哦?哪一点?”颜之推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问道。

    萧寒咬牙,吐出两个字:“战争!”

    “战争?”颜之推诧异。

    “对!”萧寒点头:“一开始我们打仗,用的都是木棒石头对吧?这打一场仗,半天都弄不死对方,还把自己累够呛!后来,有人发现青铜剑砍起人很好,一刀一个,比木棒快多了,所以我们都改用了青铜剑!

    可惜,青铜剑虽然好,但是太笨拙,又容易坏,砍不了几个人!为了省力,我们又发现铁剑,还有长弓!

    就这样一路找寻下去,到了现在,什么投石机,床弩,攻城车,云梯,都出现了!但是颜师你看,这一切,归根结底,就是怎么快点把人弄死,然后好赶紧回家,难道不是?”

    听到萧寒最后反问自己,颜之推微眯着眼睛,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定定的看着萧寒,直到看的他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一般,才突然笑了起来。

    “按照你的意思,战争就是为了赶紧杀光敌人,什么武器好,我们就用什么武器!所以,你的火器,也并不是什么妖邪,只是如同铁剑长枪一样,是人们为了偷懒,自然而然衍生出来的东西?”

    颜之推目光清澈,犹如看穿萧寒心事一般,让他只能硬着头皮道:“确实是这么回事,而且不瞒老先生,小子弄出那些火器,并不是为了发动战争,而是为了制止战争!”

    “发明武器,是为了制止战争?这倒是新鲜!”颜之推轻咦一声,并没有因为萧寒天方夜谭一样的话而生气,反而露出一种愿闻其详的神态。

    萧寒咳嗽两声,说道:“咳咳,老先生或许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就单说这次草原之战,颜师觉得如果我们和以往一样,大举进攻!需要牺牲多少人马?”

    颜之推微皱眉头,思索片刻才道:“老夫对兵法所知甚少,但是依照几年前,突厥人还能长驱直入,兵临长安城下来看!纵使这次我们能胜,也是惨胜,说不定,会与杨广一样,落得一个山河破碎,民不聊生。”

1647 抓狂

    “那事实呢?颜师可知最后战果?”萧寒低声问道。

    “知道!”颜之推缓缓点头。

    虽然这次史无前例的大胜,被长安某些人刻意遮掩了很多,导致无数百姓只知道大唐胜了,却不知道大唐如何而胜。但这些东西,自然是是瞒不过颜之推。

    “出兵十万,折损不到十之一二,却斩敌数万,俘敌十数万,堪称古往今来,难得之大胜!”颜之推目光如炬,盯着萧寒道:“不过,难道你想说,这都是你火器的功劳?”

    萧寒哈哈大笑了两声:“小子不敢冒领功劳,这里面最主要的,还是李靖将军指挥有方!虽然他如今在长安,被人逼得都大开门户,就差没睡在大街上了。”

    “李靖……”颜之推听萧寒突然扯出李靖,而且话语中还多带悲愤,突然间有些明白:这小子东拉西扯,好像并不是在扯闲淡,而是想说他自己和李靖有多委屈!

    再联想起这两日闹得沸沸扬的东院事件,颜之推似乎都能想到,这小子接下来,就好在自己面前卖惨,来博得一点同情,顺势再提点要求了。

    “李靖……”颜之推古怪的看了萧寒一眼,并不打算入套,只是淡淡的笑道:“李靖的军事才能天下无双,但他的人情世故却实在是……这次大胜回来,他本可以风光无限,位列人臣巅峰,却偏偏怕什么功高震主!被几个急于表现的小人稍一弹劾,就信以为真,还学他舅舅韩擒虎玩什么自污,最后竟将自己弄得如此落魄,也难怪陛下愤怒!这倒怨不得他人。”

    “呃,颜师,这个您都知道了?”萧寒瞪大眼睛,满脸惊诧,他没想到久不在朝堂上的颜之推,竟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而且分析的还如此准确!

    李靖的情商低,这点萧寒早就知道了。

    早在隋朝杨广还在时,别人都送礼,攀关系,可身为韩擒虎的外甥,享有这么大的先天优势下!却在七品县功曹的位置一坐就是数年,哪怕到了大业末年,还是一个小小的郡丞!这就足够说明很多东西了!

    如果,有人不服气,说这只能说明李靖无功利心。

    那后来李靖去杨素府上做客,被人家的侍女红拂(本名张出尘)所吸引。以至于这位后来以用兵神出鬼没著称于世的大唐军神,当场就搞了一出堪称鬼才的神操作——拐了红拂私奔了!

    这件事干的,那就实在是让人无语至极之余,又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或许说到这里,又会有杠精跳出来,说难道军神为爱情奋不顾身一次,不行么?

    行!

    没有任何不行。

    可别忘了人生不是话剧,没有办法重来!

    且不说为了一个女人,就得罪当时权倾朝野的杨素划不划算,就说你看好人家侍女这件事,它本就不用如此麻烦!

    因为杨素虽然贪财好色恋权,但此人却有一个非常显著的优点,大方!尤其在提携后辈和女人方面,更是大方得出奇!

    想当初老杨灭陈时顺手抢跑了陈后主的妹子乐昌公主,还对其非常宠爱。

    结果等公主的前夫找上门来,杨素又非常大方的将媳妇物归原主,并贡献了成语“破镜重圆”。

    此后又有内史令李德林的混账儿子李百药听说老杨家后院美女如云,就打算顺走仨俩的弄自己家玩去。结果东窗事发后,老杨爱其才,非但不追究,还赠以钱财美妾顺便替他求了个官做,于是又得了个“成人之美”的好名声。

    如此种种迹象说明,李靖哪怕就是王八看绿豆,认准了红拂女,只要他肯以韩擒虎外甥的身份相求,老杨一定很乐意成人之美,根本不用弄一处“红拂夜奔”,来感动那些无知少女,顺便恶心杨素好多年。

    在女人方面犯傻,这还不算!

    当隋朝大厦将倾,朝中众人纷纷反叛,就连丞相,柱国,都投奔当时的反王,唯一还忠于隋朝的,竟然就只有他这个小小的七品郡丞!

    可能到这里,有人又会问,忠心有错么?

    对,忠心没错!但是忠心给错了人,那就是大错特错!

    李渊入长安,他去告密!

    李世民救了他,邀请他加入天策府,他拒绝!

    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当了个行军总管陪李孝恭去围殴萧铣。

    结果其余十一个行军总管都高歌猛进,就他一个磨磨蹭蹭,被萧铣堵了好半天不能前进。

    气的一直看他不爽的李渊跳着脚要砍了这反骨仔!等到消息传了过来,吓得李靖立刻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赶紧甩开膀子,一路大胜。

    你说,这不就是属陀螺的,欠抽么?

    当然,这还是小事,最致命的,就是玄武门之变!

    当时傻子也知道,那是最后的站队时机!而且是必须要站队,哪怕站错!

    可没想到,情商欠费的李靖又开始整事了,别人都站队了,就他在皇帝,李世民,李建成三方摇摆不定。

    可以说,要不是最后胜利的是心胸开阔的李世民,换成小气的李建成,这根墙头草,早就哪凉快哪呆着去了。

    “咳咳,李靖将军,难道没办法了?”脸有些红,萧寒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心虚的问颜之推。

    颜之推好笑的望了萧寒一眼:“什么叫做没办法?他现在这不也挺好的?小子,还记得一开始你我说的那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信不信,现在天下承平,如果让李靖重回庙堂,他反而更加难受!”

    “哦……”萧寒点头,若有所思。

    “咳咳,小子!”

    见萧寒沉默不语,颜之推等了一会,终于像是忍不住一样,开口问道:“说过了李靖,你难道再不想说说其他?”

    “其他?谁?”萧寒纳闷,不明所以的看着颜之推。

    颜之推嘴角颤抖两下,压着火道:“你刚刚说了那么多的火器,难道就为了说李靖?不一起说说你自己?还有你的那个东院?”

    “我自己?东院?那有什么好说的?”萧寒越发诧异。

    “你是真傻!还是在装糊涂?或者说拿老夫开心!”

1648 孙子不是装的

    颜之推看向萧寒的目光极其复杂!

    他没想到,几日前,萧寒说的那番“气话”,如今竟然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眼前。

    那以往被萧寒视若珍宝的新火卫基地,没有被阴谋诡计巧取,没有被权势滔天强夺,反倒因为轻飘飘的一纸调令,就这样拱手让人?

    没有争斗,没有冲突,甚至连一句辩解都没有!萧寒就安静的待在家里,以规矩之名,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

    “难道?是这小子被伤透了心?已经破罐子破摔,彻底不在乎这些东西了?”

    突然间,颜之推想到一种可能,顿时心头巨震!正目光闪烁不定间,却听到远处的树下,再次响起一阵蝉鸣,以及安安银铃般的笑声。

    “颜师,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不是么?”

    颜之推旁边,萧寒扭头看着愣子得意的从竹竿上取下一只扑腾着翅膀的知了,再看看围着他,欢呼雀跃的安安,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很享受这种恬静的禁足生活。

    “小子……”

    颜之推这时候,没有去看那粘知了的几人,一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只是紧紧的盯着萧寒!

    因为,这一刻的萧寒,在他眼中已经不是那个在李渊面前,一怒之下,就要以项上人头作为赌注的赌徒。

    更不是一言不合,就敢当着李世民和文武百官的面,大打出手的莽夫!

    这一刻的萧寒,安静的如同寺中老僧,周身不见一点年轻人的锐气,反倒充斥着一股沉沉暮气,就连初见时的那股子灵气,也彻底消失不见。

    “小子!人生并不是一帆风顺!其中不如意更是有十之**!你也不是一次挫折就认输的性子!何必如此想不开?前两日,老夫跟你要走吴家老三,不是在害你,是怕你压不住自己的性子,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看着面前陌生的萧寒,颜之推心头有些发颤!在这一刻,他突然后悔当初做出要走吴家老三决定!哪怕那真的是为萧寒好!

    如果,当初自己支持他,让他大闹一场,发泄了心中的怨气,或许就不会让他挫败如此!

    “难道,自己错了?错在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也是!这次明明是他受了委屈,但是自己的作为,却分明让人错以为:自己是在维护那些让他受委屈的人!”

    深深的叹了口气,颜之推心中一瞬间百感交集。

    他一直以为萧寒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二杆子,却忽略了一点:越是外表不羁者,往往其内心就会越敏感!

    这样的人,很可能只因为一个小小的事情,就会彻底消沉,从此一蹶不振!

    “颜师,你们总劝我按照规矩办事,如今我按照规矩办事了,您们怎么都不高兴?”

    终于,萧寒再次开口,只是说出的话,听在颜之推耳中,却是如此的讽刺。

    “你…哎!王诗龙的事,老夫会给你一个交代!”脸色变幻片刻,颜之推没有回答,只是慢慢起身,头也不回的向不远处的老仆走去。

    “嗯?”萧寒见状,也跟着起身,在背后喊了一句:“颜师,那你今天晚上还吃不吃小子做的菜了?”

    树荫外,炙热的太阳底下,颜之推的身影停顿片刻,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脚步沉重的踏上牛车,然后在老仆的一声鞭响后,向着长安慢慢驶去。

    牛车沿着笔直的水泥路缓缓而行,牛车上闭目沉思的颜之推没有发现,在他离开后,几个匠人打扮的老者探头探脑的从庄子里钻了出来,然后不约而同的向着他刚刚待的地方溜去。

    “萧侯,那就是颜师?”

    第一个来到树下的老邓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看着远处已经变成一个黑点的牛车连连咋舌!

    对于名满天下的颜之推,老邓早就听说错过无数次了!只是他从没想到,这位已近传说的老人,竟然也会认识萧寒,并且看起来很熟络的样子。

    “对!”萧寒听到老邓发问,慢慢点点头,此时他也同样望着老人离去的方向,神色复杂,有些愧疚,也有些感激。

    毫无疑问,颜之推绝对是个值得尊敬的老人!虽然两人只是相处了短短几天,但萧寒依旧能感觉到老人对自己那种浓浓的回护之意,就像是上一辈子中,那个要强的老头一样。

    “颜师,对不住!东院是我的!谁也不能将他抢走!哪怕是什么狗屁规矩!”

    在心中对着颜之推说了一声对不起,萧寒突然一改刚刚的消沉,目光如电般扫过面前几位大匠,沉声问道:“现在东院那边怎么样了!”

    老姜被萧寒的目光扫过,心中一凛,赶忙拱手抱拳道:“回侯爷,如今东院的大匠已差不多全部撤离!剩下的普通匠人也因为兵部人的猜忌和排挤,陆续离开,那里已经完全被兵部的人所接收!”

    “那东西,流程都交给他们了?他们拿不出东西的时候,不会攀咬到我们身上吧?”

    “侯爷放心!所有资料副本已经全部移交给他们!哪怕侯君集亲自前去,也不会抓到什么把柄!至于做不出东西,那是他们无能,关我们什么事!”老邓说这话的时候,原本佝偻的腰杆也不禁挺直了几分!

    他们这些人,自然不屑于在那些资料上作假!交给兵部所有的资料,与萧寒手里的正本,以及皇帝手中的留存,全部一模一样!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错的!

    只是,书中那些无比专业的术语,以及代表着各种公式的符号算法,兵部的人看不懂,学不会,那就不怪他们了是吧?反正我们都教给你们一遍了!

    “好,既然如此,那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讲规矩?老子就在规矩里跟你玩!”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萧寒目光中阴冷一片,看的一众大匠在暗暗心惊的同时,也不由升起一股喜色!就连前几天窝在心头的那一口恶气,也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兵部?等着吧!自己侯爷有的是办法,让你们难受!

1649 推波

    三原县侯,萧寒彻底失势了!他连手下的新火卫,都已经保不住了!

    这个消息一经出现,就跟一阵风一样,迅速在长安城中疯传起来!

    毕竟作为这些年,在长安城中风头最劲的话题人物!萧寒在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数好事者争相关注,更别说这次发生的如此大事!

    所以一时之间,不管是坊间茶楼,亦或者街头小店,甚至连平康坊的青楼里,到处都能听到对萧寒的谈论。

    当然,这些谈论也是有好有坏。

    有为其愤愤不平者,也有无所谓者,更有一小戳,鼓掌庆贺者!

    “哈哈哈,三原县那小子总算是遭了报应,以前这厮仗着陛下的宠信,肆意妄为,如今没了陛下的庇护,看他还如何去狂!”

    东市酒楼当中,一个衣衫凌乱,脚步虚浮,一看就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公子哥揽着一位女子肆意狂笑。

    而那女子,看打扮就知道是风尘之人,凹凸有致的身子,几乎都贴到了公子哥的身上,眉目间更是数不尽的媚态婉转。

    “沈公子高见!哈哈哈哈,记得那萧寒以前还敢跟沈公子你抢女人,活该!过两天,兄弟陪你去三原县,让他乖乖将薛盼交出……”

    就在公子哥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穿着长衫,犹如沐冠之猴的青年贪婪的看了女子一眼,嘿嘿拱手谄笑。

    只是,他在说话的时候,因为太关注那位女子,浑然没有注意到公子哥的脸色已然大变!

    而且不等他说到最后,这公子哥已经是再也忍不住,怒而转身!扬起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那张没有二两肉的瘦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酒楼的大堂响起,引的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那干瘦青年怎么能料到沈公子说翻脸就翻脸?当场被这一巴掌扇的踉跄后退,直到撞在大堂中的立柱才停了下来,捂着脸,一脸懵逼的看着沈公子。

    “嘻嘻,沈公子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反倒那沈公子怀中的女子,却是像见惯了类似的情景,不仅没有惊慌,甚至还娇笑着握住公子哥的手,然后一个劲往自己鼓鼓囊囊的胸脯里塞:“来来来,让奴家给你揉揉手,千万不敢受伤了。”

    这位被称为沈公子的公子哥双目圆睁,喘着粗气,任由怀中女子扯着自己的手胡乱动作,片刻之后,才狠狠地在那两团肉上用力捏了两下,然后在女人的嗔叫声中,指着干瘦青年怒骂:“狗一样的东西!竟然敢取笑公子我?信不信本公子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喝,这位是谁?敢当众说出这种话!”旁边桌上,一个食客诧异的看向沈公子,低声问道。

    “嘘!这位是襄城侯家的公子,据说当初与萧寒抢过女人,被人家狠狠羞辱了一顿。”同桌之人闻言,脸色一变,赶忙嘘声道:“听说就是从那时起,这事就成了他的痛处,那个傻子拍马屁竟然敢朝这上面拍,也是活的不耐烦了!”

    周围嗡嗡的议论声一片,那干瘦男子看到沈公子那骇人的眼睛,总算是回过神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磕头犹如捣蒜一般:“请沈公子息怒,请沈公子息怒!”

    “狗东西!”

    另一边,喘着粗气的沈公子见干瘦青年跪地求饶的狼狈模样,总算是消了些火气,怒骂了一句,抬腿正想揽着女子去楼上包厢,却不防恰在此时,酒楼外面,有人阴阳怪气的说了句:“沈公子,好大的脾气~”

    “谁!”

    听到声音的沈公子先是一愣,随后蓦然转身,却见酒楼门口,一个有些陌生的年轻身影正抱着胳膊,朝着他连连冷笑。

    “你是?”睁大因为酒精影响,从而变得有些模糊的眼睛,沈公子上下将来人打量了一遍,见他打扮不似普通人,这才皱起眉头,狐疑的问了一句:你认得我?”

    “认得你?当然认得?”那人抱着胳膊,斜靠在酒楼门口,满脸的讥讽与冷笑:“我是三原县……”

    “萧寒?!”

    门口那人话还没说完,酒楼中也不知道是谁已经尖叫出声!伴随这声大叫,刚刚还安静无比的酒楼顿时犹如炸锅了一样!

    原本那些安静坐着看好戏的人这时候也坐不住了,纷纷跳将起来,往门口这看来!

    “他就是萧寒?”

    “果然年轻!”

    “嘘,别看他年轻,可绝对是个狠茬子!听说这次在草原上,他可是杀了不少人,我上次去西市买骡马,就听哪里的突厥人说:他根本就是一个恶魔,使用着人类没有的武器!并且一天要吃五条胳膊,三个心脏,晚上还要嗑两个眼珠子当宵夜!”

    “吓……不会吧!”酒桌上,那人猝然一惊,偷偷望了眼门口的年轻人,小心翼翼的道:“我怎么觉得,这人看起来,没那么可怕?!”

    一开始解释的那人不屑的撇撇嘴:“这有什么不会的?没听说一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老凉了!”

    “貌似,也对?!”

    偌大的酒楼中,嗡嗡的议论声连成一片!就连二楼的包间,也纷纷打开房门,向底下看了过来。

    这里的人,大多都只是听说过萧寒的事情,却从未见过萧寒本人,所以听说萧寒竟然来到了这里,这才纷纷冲出来看个新鲜!

    “你不是萧寒!”

    大堂中,听到不知是谁喊出萧寒的名字,沈公子也吓了一跳,不过等他仔细一看,立刻辨认出此人并不是萧寒!

    至于他会不会认错人?笑话!对于这个夺走自己妻子,顺便让整个襄城侯府都沦为笑柄的大仇人,沈立峰觉得哪怕他化成灰,自己也能认出他!

    “你不是萧寒,你到底是谁!”推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沈立峰踉跄两步,扶着廊柱狠狠地朝来人问道。

    “我也没说,我就是萧寒啊!”门口,李神通有些讪讪,他那料到自己只是说了一个三原县,立刻就有人把他跟萧寒画上了等号。

    “难道?三原县就只剩下萧寒一个人不成?我们在这生活了数百年时间的李家,还没刚来不过几年的他出名?”

1650 酝酿

    “他是李神通,李靖的弟弟!”

    就在李神通胡思乱想之时,酒楼中一个见多识广的酒客低呼一声,顿时喊破李神通的身份,也让不少之前煞有其事说他是萧寒的人面红耳赤,耷拉下了脑袋。

    “嗯?你就是李神通?李靖的弟弟?”前面,沈立峰自然也听到了喊声,紧皱的眉头也跟着一点点舒展了开来。

    虽然,他爹只是襄城县侯,与李靖的卫国公侯天差地别!

    但现在长安人,谁不知道李靖混得比萧寒还要凄惨?

    尤其是这次大破突厥回来,也不知他是怕皇帝猜忌,还是因为放纵士兵劫掠被弹劾!

    这位智商,军事都拉到顶点的大唐军神,偏偏头脑一热,把大门都迎街敞开,就差没把院墙也拆了,让外人进到院里参观。

    面对着这样一个没落公爵,就连皇帝都脸黑了好几天,其他人,又如何能对其生出敬畏之心?

    “哼哼,别看你哥是公爵,可你哥现在敢动么?!”上下打量着李神通,沈立峰在心中暗暗冷笑。

    冷笑连连的沈立峰不知道,在他打量李神通的同时,李神通也在打量着他!

    与萧寒,小东,等相处了这么多年,李神通自然知道眼前这位,当年为了跟萧寒争夺薛盼,差点把他爹的爵位也赔进去!为此失败后,还灰溜溜的逃出长安好久,直到被李渊记起,才重新招回长安。

    不过,等他们再回到长安的时候,萧寒早已经不是当初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为此,襄城侯一家哪怕对他还怀恨在心,可他们也清楚,这时候的他们,已经奈何不了萧寒的分毫!

    更别说,后面随之而来的玄武门之变,将他们家的靠山李渊彻底逼得退位让贤!

    而上位的李世民,更视萧寒为自己心腹!别说他们了,就连那些世家想对付他,也是没戏!

    好像,也正是从那时起,沈立峰彻底变成了一个花花公子,成天带着一群擅长阿谀奉承的小人,穿梭于酒店青楼间,过着醉生梦死般的生活,只希望能忘了萧寒带给他的耻辱,

    “李神通,你我两家之前并无瓜葛,怎么,你现在要为萧寒出头?”睁着有些朦胧的眼睛,沈立峰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其实,他这也就是欺负欺负李神通年纪轻,如果换成李靖前来,哪怕李家再没落,沈立峰也保证连个屁都不敢放!

    “为萧大哥出头?就你?”轻蔑的看了沈立峰一眼,李神通吐了口唾沫,冷笑道:“萧大哥之前曾说一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说!”

    “什么话?”沈立峰心头一紧,哪怕明知这句话不会是什么好话,但还是依旧问了出来。”

    “狗咬人,难道人也要咬狗?”李神通诡笑一声,慢慢说道。

    沈立峰闻言,一张脸顿时变的如同白纸一样:“小畜生!你说什么?”

    “小畜生叫谁?”

    “小畜生叫你!”

    “哦~”

    沈立峰话音刚落,李神通立刻拖着长音答应一声,脸上尽是戏谑之色。

    这一招,还是他从萧寒哪里学来的,从来都是百试百灵,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哈哈哈……”

    “这人承认自己是小畜生!哈哈,笑死我了!”

    酒楼中,这时候也有人反应过来,看着沈立峰哈哈大笑,笑的沈立峰一张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最后更是活脱脱涨成了紫茄子色!

    “你!你李家都这样了!还如此嚣张?难道就不怕抄家灭族!”

    羞涩,愤怒,酒意通通在这一刻涌上心头,沈立峰咬牙切齿的吼出一句,恨不得冲上去掐死这小子。

    “你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笑意盈盈的李神通登时变了脸色,缓缓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盯着沈立峰一字一句的问道!

    至于沈立峰,他也不知怎么,竟被这一双眼睛盯的有些心虚,退后一步道:“你大哥拥兵自重,纵兵劫掠,这事情谁不知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打你?打你又怎么!”

    李神通到底还你是年轻气盛,听他侮辱完萧寒,又恐吓起自己家族,火气一涌,哪里还能忍得了?

    当即一个飞扑,朝着沈立峰就扑了上去。

    而那沈立峰,这两年早就被酒色废了根本,见李神通扑过来,有心想躲,身子却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直到被李神通一拳重重砸在胸前,这才踉跄后退!

    “别打了!有话好商量!别打了!”眼看沈立峰后退中打翻了好几张桌子,酒楼中顿时有人急了,连忙跳出来大喊。

    不过,除了他之外,其他的食客见了,却都是一脸幸灾乐祸!

    有几个好事者还刻意拉着喊叫的那人,对他低声怒斥:“嘘!叫什么叫!你觉得长安县令来了,还敢抓他俩?老老实实在这看戏不好?”

    “老老实实看戏?”喊叫的那人望着面前的一片狼藉欲哭无泪,声音带着颤抖道:“感情他们砸的,不是你家东西!”

    “啊?你说这里……”好事者听到这句话,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面皮颤抖一下,赶忙尴尬的松手:“呃?你是掌柜?咳咳,那该劝,该劝!”

    “劝?这还怎么劝?”机械般地抽回手,等看到场中已经混成一团的几个人,酒店掌柜绝望的滑落在了地上。

    耳朵边,瓷器碎裂的声音已经不再刺耳了,如今店掌柜只能祈祷上天,希望这几个人打完后,还能良心发现,给他点铜子,多少弥补点损失。

    李神通是李靖的弟弟,自然也习得有家传武功,而且很强!

    想当初,萧寒就曾千方百计,偷学他家的绝技。哪怕后来只是学了些皮毛,小东和愣子两人就已经可以各自单挑好几个了。

    所以,按理说,对付一个被酒色掏空的浪荡公子哥,李神通根本没有一点问题,就算再加上那几个谄媚小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别忘了这里说的是应当!

    现实中,李神通一冲上去,确实先揍了沈立峰几下,也顺道收拾了一个他身边的狐朋狗友,但很快,就被那些人发现了弱点,登时分散开来,只将桌上的饭菜,酒水通通砸了过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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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895/ 第一时间欣赏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作者:青岛可乐所写的《大唐腾飞之路》为转载作品,大唐腾飞之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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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介绍:
“萧寒,你金子掉了!” “不要了,我这这么多,懒得捡……” “萧寒,匈奴又来了!” “别管他,来进贡的,不老实,立刻大嘴巴扇他!” “萧寒,棒子来认祖了!” “乱棍打出去!!!” 唐朝,一个空前强大的王朝! 灿烂绚丽的文化,万国来朝的盛况,儿女情长,英雄辈出! 梦回大唐,长安的夜空是否依旧让我们着迷? 且看一个来自现今社会的平凡青年,回到这个有欢笑有泪水的伟大时代,在这大唐的盛世里写下最华丽的篇章,如何以一己之力,推动整个唐朝滚滚向前! 本书轻yy 走轻松诙谐路线,与正规历史有出入,敬请谅解~大唐腾飞之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腾飞之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