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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全文阅读

作者:青岛可乐     大唐腾飞之路txt下载     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33 重树威严

    “这几个,是咱们城里的衙役么?”

    待看着这行气势汹汹的衙役从面前奔过,头也不回的向城中心赶去后,一个躲在树后的汉子这才小心的擦着额头上的虚汗,向身边的同伴打探问道。

    “应该,是吧!”被问的那个同伴也有些惊疑不定,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那群衙役的背影,不确定的说道:“不过我以前好像听说,咱们城里的县老爷根本没什么钱,养的衙役不但没几人,还一个个都瘦的跟竹竿一样,刚刚这几个人怎么偏偏生的五大三粗……”

    “哎,这几个人,确实不像是咋城里的衙役!”

    树底下的两人还在窃窃私语,这时候另外一人也凑上前来,一脸神秘的对他们说道:“我上午去城中靠活的时候,恰好见过咱城里的衙役,他们绝对不长这幅模样!”

    “上午?你在城中看过他们?”

    听到这突然传来的声音,一开始说话的那人皱了皱眉,抬头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你说的该不会是县老爷派人去城里高府,广府衙门里拿人,结果被人家扫地出门的事情吧?”

    “是是是,就是那时候!”后面说话那人见汉子问向自己,先是连连点头,等发觉不对,这才有些惊讶的问道:“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汉子不耐烦的道:“废话!这事没到中午,就在城里传遍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快说说你看到的!”

    “啊?哦。”那人茫然点头,等看到汉子催促的眼神,这才赶忙收起心思说道:“说来也巧,我当时正好就在高府衙门附近,看的那几个衙役被骂的叫做一个惨!最后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灰溜溜的就抱着告示跑了回去,而且就算这样,人家高府衙门的人还特意当着众人的面,弄了两桶清水,把他们站的地方都冲刷了一遍,跟刷马粪一样,别说多过分!”

    “这个,确实有点过分了!那些衙役难道就这么忍了?”

    “不忍?不忍又能怎么样?谁叫咱这县老爷没用呢!悄悄告诉你们一个事情,我可听说,那高府衙门,交府衙门,说是衙门,其实就是皇帝给那些当地大族的特权衙门,根本算不得数!就算里面那些穿着官服的官员,也都是他们自己任命的小官,只能在他们自己的地界上管人,与县老爷这样的正经朝廷官员压根不是一个档次。”

    “哦?还有这么一说?那为什么正经的官,反倒被不正经的官给压的死死的?”

    “为什么?因为人家强势呗!再说了,人家在这里多少年了?咱县老爷才来几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咱县老爷还只是个鼻涕虫,不是强龙!”

    “说的,好像也是!”

    汉子颇有戚戚然的点头,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咦?咱说的不是那衙役的事么?什么时候转到他们那些当官的身上了。”

    “呃,这谁知道?”说的正痛快的那人脸上微微一红,试探着问道:“要不,咱跟上看看?说不定,还能看一出好戏。”

    汉子看着树底下的凉席犹豫了一下,随后才下定决心,站起身来:“这个……好吧!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很明显,跟街头闲汉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因为很快,在这群衙役的身后,就跟上了一大群无所事事之人。

    至于那些衙役,他们也不是没发觉身后的变化,不过,这几个“衙役”对于这些围观之人也毫不在意,径直穿过大街,等来到高府衙门前,为首一个光头汉子才大步走上前去,用力拍着朱红色大门开始大声叫门。

    “喂!来人,快开门!快开门!有本事藏人,没本事开门?开门……”

    “谁啊!大中午的扰人清梦!”

    在汉子一声高过一声的叫门动静中,高府的大门终于晃了晃,随后被人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也在门后响了起来。

    “县衙张三!奉命前来擒拿贼人!”光头汉子隔着门缝森然一笑,两排雪白的大牙晃得门子都有些发懵。

    “县衙?哪个县衙?那个洪胖子的县衙?你们上午不是来过么?”门子惊讶的问到。

    化妆成张三的刘弘基则狞笑着:“上午?上午那只是例行询问!现在才是奉县老爷大人的命令,前来搜查到底!”

    “搜查?”

    听到这两个字,这下门子才总算反应了过来,一张脸登时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凑近门缝大声呵斥道:“大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

    声音至此戛然而停,至于剩下的话,这个门子却已经说不出来了。

    因为就在这个空档,外面的刘弘基已经狠狠地一脚踹到了大门上!

    刘弘基何许人也?十六位大将军!一身武艺就算在变态频出的贞观初年,也能稳稳排进前十之列,可想而知,他这一脚下去,究竟会有多么大的力道!

    “轰隆!”

    名贵木材制造的大门被这一脚踢得洞开!而跟着大门一同飞起的,除了那手臂粗细的门栓,还有门子那瘦弱的身子,以及几颗发黄的大板牙!

    “奉县衙洪大人命令!搜查贼人!兄弟们,上!”

    面对着洞开的大门,刘弘基看也不看后面满嘴鲜血的门子,哈哈大笑两声,随后用力一挥手,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役”便一拥而上,冲进了府院当中,中间遇到敢反抗的,莫不是一顿拳打脚踢,三下五除二,就将来人彻底打趴在地。

    “打起来了?这是咱的县官疯了?”

    外面,有幸目睹这一幕的人全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作为广州城人,他们早就习惯了县衙的窝囊模样。

    以前,别说冲进这地方郡府衙门打人,就连抓个小偷,只要人家报出自己有郡府靠山,也会立刻被县衙恭敬送出!

    临了说不得,还要送他点精神损失费,就这么一个窝囊的衙门,今天突然大显神威,打上别人门去,这除了县官疯了,还有什么能解释的。

1834 第一个

    作为高府衙门的管事,高长清正舒坦的搂着自己新娶的小妾做着美梦,冷不防就被外面一阵嘈杂之声吵醒,然后还不等他发怒,外面就有一人急急忙忙的冲进了房中禀报。

    “高管事!高管事!不好了,洪县令派人打上门来了!”

    “什么?打上门来了?谁打上门来了?哪个洪县令?”

    被惊醒的高长清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迷糊的从床上爬起来,下意识就朝着报信之人问道。

    “还有那个洪县令?就是城里县衙里的洪县令啊!”前来报信的那人此刻满脸焦急之色,连床上小妾露出的一点春光都顾不得看,一个劲的伸手指着前院急道:“他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上午派人来咱们衙门里要什么贼人,小的当时跟他说府里没藏贼人,就把他打发走了,没想到他下午竟然直接派人打上门来了!现在咱们手底下好几个兄弟都被打了!”

    “县衙里的洪县令?他敢上咱们家要人?还打人?他疯了!”

    迷迷糊糊听完报信那人的话,高长清总算恢复了一点清明,登时整个人大怒起来,衣服都没穿,就从床上跳下来:“走!带我去看看!看看到底他是吃了熊心,还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敢来咱家闹事!”

    “好,大人,衣服,别走,先穿衣服……”

    高府二进院当中,一路长驱直入的刘弘基正叉着腰,哈哈大笑!

    来岭南这么长时间,期间要不躲躲藏藏,跟个老鼠一样,要不就遇到冯盎这样的绝世凶人,有气也得憋着。

    生性豪放不羁的刘弘基,早就积攒了一肚子鸟气没处发泄,如今终于可以逮着机会,狠狠出一口气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人呢!怎么没来的了?这么大一个院子,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来到二进院落,看着四周紧闭的房门,以及三进月亮门后偶尔闪过的几双惊恐眼睛,刘弘基狠狠地吐了口吐沫,冲着前面大吼了一声。

    这许久没揍人了,手都有些生了,乍一揍人,感觉是挺爽!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里的人也太滑头了一些!自己只轻轻一拳,他们就顺势趴地上不肯起来,顺道将其他人也吓得一溜烟跑个没影!哪有当初在关中时候,对方就算被打个半死,也要咬牙冲上来继续拼命打的过瘾?

    “哎,真怂!”

    “放肆!”

    就在刘弘基感叹人肉沙包不好找之际,衣衫凌乱的高长清终于从后院赶了过来,等他匆匆而来,看到在院中肆无忌惮的刘弘基之后,一双眼睛登时都瞪圆了三分。

    “你是什么东西,知道这是哪里么?!”

    指着刘弘基的鼻子声嘶力竭的怒骂一句,感觉肺都要被气炸的高长清甚至没有发现,那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随口看到这一幕,当即哆嗦一下,然后赶紧趁着没人发现,从院门处悄悄退了下去。

    “老子是谁?”不管那退走的下人,被人指着鼻子骂的刘弘基狞笑一声,搓着拳头,一步一步向着高长清走去:“老子是县衙九品班头,张三!看你这么嚣张,倒是不知你是谁?几品几级?”

    “我是罗州六品知府!!!”高长清怒目圆睁,指着自己的衣服朝着刘弘基怒喝:“大胆狂徒,看到本官,还不下跪!”

    “下跪?”

    刘弘基这时候已经走到了高长清的面前,看着这足足比自己矮上一个脑袋的家伙,老刘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说道:“老子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祖宗,就是没跪过什么官!喂,矬子,你说你是六品知府,有官府任命?有吏部行文?”

    “这个……”

    很明显,在面对着一脸横肉,仿佛远古凶兽般的刘弘基,高长清也瞬间怂了!

    吃力的咽了口唾沫,高长清尽量压制住心中的恐惧,指着这周围怒道:“我们是高府衙门!家主有自行任命官员权利,不需要经过朝廷!”

    “哦,是么?”

    刘弘基闻言掏了掏耳朵,模样恶劣的冷笑说道:“也就是说你没有经过朝廷敕封?那这不就是乱命?乱命之下,还敢如此嚣张,老子看你就是那个买凶杀人的家伙,来人!给老子把他抓走!一会回到衙门,好好审问审问!”

    “你敢抓我?!”高长清刘弘基的模样不像是吓他,当即是又惊又怒,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正要再继续呵斥,那几个壮实的衙役却已经狞笑着冲了上来,随后更是提小鸡一样,提着他就往外走去。

    “你们安敢?”

    “我是高府的人,我们家主受过陛下敕封!我们是岭南大族!连冯公都要给我们三分面子!”

    见到就算是被提到半空,也依旧不老实的高长清,一个憨头憨脑的杂役皱了皱眉道:“刘……咳咳,张大哥,他太鼓噪了,要不咱们把他的嘴堵上吧!”

    刘弘基听到愣子险些喊出自己的名字,当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愿意堵就堵,这点事情也值得问我?”

    “哦,那就堵吧。”愣子丝毫不在意刘弘基的态度,闻言挠了挠头,开始左右寻找能堵嘴的东西。

    “咦?刘哥,你的袜子借俺用下吧?”

    “我的袜子?你小子不是自己也有么?”

    “嘿嘿,俺的不是没你的臭么?上次露营,俺看到一只山上的狐狸跑到你的鞋边闻了闻,然后当场就翻到了一旁,这等功力,俺可不行!”

    “呃……随便你。”

    “别,别!我能闭嘴,不要……呜呜!”

    “出来了,出来了!”

    “嗬,你们看哪!他们抓了谁?”

    “高长清?这他们也敢抓!不怕高家的人报复?”

    “完了,完了,明天这个洪胖子就该喂鱼了。”

    高府门前,拥挤了一片的围观百姓,等看到刘弘基大摇大摆的从里面走出,身后几个手下还押着垂着脑袋,生日死不知的高长清后,原本还有些安静的现场立刻跟炸锅了一样,无数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了刘弘基和高长清身上。

    偏偏,面对这么多人,刘弘基还洋洋得意,非但没有驱散众人,还特意将口中塞了袜子的高长清往前提了提,好方便其他人能看清他的脸。

1835 下一个

    自古以来,岭南地区就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

    因为地势偏居一隅,山川水流茂密,交通不便等等原因,那些土生土长的岭南人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以村寨为单位的生活习惯,并且其后的长久日子中,形成各自的习俗与信仰。

    这些最初的习俗与信仰又经过村寨的融合,攻伐。去弱存强,慢慢进一步演化成了无数个带有各自鲜明色彩的少数民族。

    当然,等到演化到这里,也就代表着演化基本就结束了。

    十万大山的阻隔,生产力的低下,人口的稀疏,导致岭南不可能跟中原地区一样,出现一个大统一的政权。

    再加上岭南人骨子里简单,快乐的性格使然,更使得那些功利性极重的政治斗争很难在这块土地上存活下去。

    甚至萧寒一直也觉得,类似这样的简单日子,好像也不错!

    这个月收成不错,逮到了好几口野猪,又采到无数野果,跟隔壁寨子换了不少粮食,大家晚上开个庆典,欢快一下。

    这个月收成糟糕,猎人只逮到几只山跳,外面林子里也没什么瓜果,那没说的,满村老少只能围在一起跟着喝稀汤。

    当然,这样简单的生活,也就仅仅是看着不错罢了!

    因为没有人比萧寒更清楚:在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停滞不前的生活!

    假如,你选择了安逸,那很快,就会有恶人手持鞭子长枪,驱赶着你前进!

    岭南,大概就是这样。

    在这片土地上简单快乐生活了无数年,直到偶尔有一天,遇到了那个胸怀日月,气吞宇内的男人!

    驾长车,踏破岭南!

    秦始皇给岭南带来的,不仅仅只有战争和屈服,更多的却是汉家文明的注入,以及权势的启蒙。

    作为几乎是第一批跟着进入到岭南的人,高家,冯家,宁家,陈家等等,就是带来汉家文明的人,也是改变岭南的人。

    同样,在改变岭南原始的过程当中,这些人又不可避免的形成了各自的家族和势力,这些家族与势力,也是高府,广府,钦府的原型。

    再后来,时间一直到了隋末大乱之时,岭南各地方势力纷纷借机割据一方,形成大大小小的半独立王国。

    直到唐朝初年,李渊想对岭南进行统一,看到如此情况,也只得以和平手段,逐步招降各地方实权人物。

    这也使得岭南在和平统一之后,原有的各种势力也基本延续下来。

    高府,交府,桂府,这些独立王国的实际掌权人,大多都被授予总管和刺史等高级官职,并且相当于其他地方的总管与刺史,岭南这些人的权利无疑要更大!甚至等同于古时候的一地诸侯,享有自由任命官职等特权。

    在武德末年,享有如此特权的,一共有八家,这八家,也被称为岭南的八大都府——循府、南康府、高府、桂府、南尹府、钦府、交府、南德府,以及朝廷的都护府,广府。

    连朝廷在内,这九大都护府,分别对应八大势力,以及岭南第一战略重镇广州!

    等到了李渊退位,小李子登基的贞观年间,钦府掌门人宁长真身死,李世民立刻抓住机会,拆分钦府,将八大势力减为七大势力。

    不过,本土势力去其一,但实际朝廷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因为钦府的地盘与财富,都被其他人所瓜分,朝廷根本没得到实质性的收获。

    甚至因为自身的重点都放在草原与山东河北等地,致使广州这等重镇,也落在了七大势力之手,哪怕后来李世民发现,并且火速弄出市舶司以制约,也是不免落了人后。

    “高家的管事高长清被抓了?”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很快就由围观群众传至其他府衙!但是还不等其他府衙消化掉这个消息,又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那些衙役抓了高长清还不算,又朝着交府冲了过去!

    可能有些人还不清楚,之所以说这是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其实也与刚刚说的岭南势力分布有关。

    人有强弱之分,势力也有大小之别,这几乎是天生就注定的!

    同样都为八大势力,但细分下来,却又明显分为两个阶梯。

    第一阶梯,就是钦府,桂府,交府,广府。

    这其中,钦府被拆分就不说了,剩下的桂府,就是冯盎的地盘!至于广府,也就是广州府,几乎也是冯盎的地盘,那么就剩下交府。

    与高府不同,交府绝对称得上是岭南的庞然大物!它身处岭南西南方向腹地,靠近交趾,南邵,向来以神秘野蛮著称,这样一个势力,平日里连冯盎都不敢招惹,今天小小的一个县衙敢打上门去?

    “下注!下注!赌这些人呆不了一盏茶,就会被交府的人丢出来!”

    眼看刘弘基等人气势汹汹的向交府衙门杀去,立刻就有好事之徒现场设了赌局,邀人下注。

    “三两银子,老子赌了!这县令今天肯定是得了失心疯了,没见高长清都被他拿了,再闯个交府不算什么!”

    “哼哼,我跟你对赌!高府再怎么说,这些年也是没落了,可交府却直到现在都没人敢招惹,我觉得这些人到时候一定会被人打出门!”

    “嘿嘿,这事谁说得准?如果交府的大人物在衙门里,他们自然不敢上门,可现在广州除了冯公,剩下的这些府衙哪有什么大人物坐镇?他们凭什么不敢上门?”

    类似的议论声,如同蚊蝇般不断在刘弘基身边响起,而随着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多的人都悄悄跟了上来,甚至连一些不明觉厉的外国人,这时也参杂到了队伍中,伸长脖子等着看热闹。

    一时之间,以前被众人遗忘在角落里的广州县衙,瞬间被所有人记起,县衙里的洪胖子,更是成了当日里最红的那个人。

    就是不知道,他这个红人,到底能红多久,是被交府一巴掌扇灭,还是一鼓作气,灭了交府衙门,让他自己死的更加轰轰烈烈。

1836 物色

    “侯爷,爷爷,祖宗!”

    就在刘弘基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向交府杀去之时,城中那都快长草的县衙内,汗流浃背的洪胖子瞪着一双可怜巴巴的小眼睛,祈求也似的看向面前的萧寒。

    好吧,一开始他是在萧寒面前故意卖惨来着。

    但那时候的他,也只是单纯想推卸推卸责任罢了!毕竟自己在岭南没有人帮,都被人家欺负成这样了,你也不好因为我干的不好,再收拾我了不是?

    可令洪胖子万万没想到的是:可能因为自己演戏演的太过,眼前这位年轻气盛的侯爷竟一怒之下,直接让人冒充了自己衙门里的衙役捕快,去城中一个府衙一个府衙的单挑了。

    就在刚刚,当看到高府的高长清被人拖着回来,洪胖子就差点没吓得当场晕死过去!

    好不容易撑着肥胖的身子,亲自将那双散发着浓烈气味的袜子从高长清嘴里扣出来,还不等洪胖子吩咐手下,好好安顿这位高府管事,别让他再吃了委屈之类的云云。

    却冷不丁,又从那些人口中得知:刘弘基这时候已经去了交府!

    这下子,洪胖子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什么都顾不上,一溜烟的冲到了萧寒面前。

    “我的祖宗啊!交府咱真去不得!这些天,交府的二公子正在广州,这要是遇上了……”

    “遇上就遇上吧,这有什么大不了?”

    客房当中,萧寒慢腾斯礼的扒开一只香蕉,又瞥了一眼洪胖子,最后才小心的咬了一口香蕉肉,眯着眼睛享受起来。

    该死的!谁能想到这时候的香蕉里面竟然有种子!而且很多,很硬!稍不留神,就硌的牙生疼!害得他吃香蕉也很吃西瓜一样,还得吐籽!

    “遇上就遇上?”

    洪胖子被萧寒轻描淡写的模样搞得有些发愣,半响反应过来后,一张胖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什么叫做遇上就遇上?你是过瘾了!得罪了这些人,最后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可等你走后,老子不就完蛋大吉了?!

    “祖宗!你受委屈了,小人知道!你要抓人,我们也可以慢慢来!但那些府衙,真碰不得!”哭丧着脸,洪胖子就差没给萧寒跪下了。

    “碰不得?”而坐在座位上的萧寒依旧不急不慢的吐出几颗黑黝黝的香蕉籽,顺便咂咂嘴问道:“什么叫碰不得?难不成那些府衙是朝廷所设?也跟你这县衙一样,挂着武官下马,文官下轿的牌子?”

    “这个倒也不是,但……”

    “但什么但?既然不是,那他们私自在广州设府这笔账我都没跟他们算,现在我只是找几个人,他们还敢推脱?”

    “他们不敢推脱,可,可……”

    洪胖子这时候都快哭了,眼泪婆娑的眼睛望着萧寒,心说他们可能不太敢找你麻烦,但是想找我麻烦,那就没任何顾虑了!

    “可是侯爷,这些府衙从前隋开始,就已经设立了,这也是陛下默许的!再说了,它们在广州,也没别的什么用处,就干个传讯接待的活,要不然,陛下有什么圣旨颁下来,总不能让传旨太监跋山涉水,去到大山深处宣读吧?就这么个方便场所,里面怎么也藏不了想伤你的贼人。”

    “哼哼,这可难说!越是像这样的地方,就越容易藏污纳垢!必须好好查一查!不过你也放心,不就个驻地办事处?这都在你的地盘,咱去问一问,他们总不该多说什么吧!?”

    “问一问?这哪是问一问?别的不说,刚刚高长清押过来的时候,神智都已经不清楚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么问人的?”

    洪胖子在心中狂吼,但是这话他却不敢说出来,只能一个劲的拱手,希望萧寒能够住手,放那些府衙一条生路,也放自己一条生路。

    “哎,看你这窝囊劲!”萧寒看洪胖子这幅模样,也知道让这个家伙直面那些岭南大族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天知道小李子当初怎么选的人,竟然选了这头猪来。

    不过,埋怨小李子所托非人的萧寒却是不知道,当初的洪胖子也是意气风发,豪气干云,发誓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只是后来到了岭南,被这里的特殊环境狠狠地扇了几巴掌,这才没办法,装起猪来,然后,这一装就是好几年,最后愣生生从装猪,变成了真猪。

    无奈的叹息一声,萧寒扔掉香蕉皮,对着满脸羞红的洪胖子道:“等这次事了,你就跟我回长安吧,这里就不是你这种人能待的。”

    “啊?”冷不丁听到萧寒要自己回长安,洪胖子先是一惊,紧邻着就感觉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如果说,在刚来岭南之时,他还曾怀有一腔热血,下定决心绝对不辜负皇帝的信赖。

    那么这些年过去,他的血早就凉了,生硬的骨头也被世俗磨砺的无比圆滑,至于皇帝?他已经多久没见过陛下了?连当初自己对皇帝夸下的海口,自己都已经忘了一干二净。

    “谢萧侯!”深深吸了一口气,洪胖子感觉之前的担心在这一句回长安后,顿时被一扫而空!

    哪怕他清楚知道自己回到长安,也不过是老死在七品这个位置上,但只要离开这鬼地方,别说七品,八品,不入流的品级他也干啊!

    知晓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明白自己回长安后,那些人就不可能再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洪胖子终于不用拉着一副死了老娘的模样。同时也闭上嘴巴,再不提半句别让萧寒找麻烦之类的话。

    洪胖子的变化,萧寒都看在眼里,知道这洪胖子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心中也是微微松了口气。

    正如他刚刚所说的,广州很快就会发生大变故,在这种情况下,像是洪胖子这种性格,根本不能待,也待不住!他必须要物色一个新的人,来面对这瞬息万变的广州环境。

    “咳咳,洪县令你在岭南这么久了,你觉的张子虔此人如何?”

    “张子虔?是那个桂州知府张子虔?小人听说过他,以他的才学,完全可以胜任小人如今的位置,但他如今是知府,虽说穷点,可要来当县令的话……”

    “谁说要他当县令的?我想让他当刺史!”

1837 交府

    不理会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洪胖子,萧寒继续悠哉悠哉的开始剥起了桌上的龙眼。

    最近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连带着睡眠气血都有些亏损,正需要这等补品给自己补上一补。

    “唔,甚是甜美,那个小洪啊,你等再多去弄一些,晒干了,我好带回长安。”

    “啊?哦!好……”

    萧寒在房中大快朵颐,刘弘基此刻,却已经站在了传说中交府的门口。

    作为钦府之后,如今唯一一个可与冯盎掰掰手腕的大都护府,交府在广州的衙门却并不显得高大,甚至比之刚刚刘弘基踹的高府,还要稍微寒酸一点。

    低矮的院墙,漆面斑驳的门楣,门口一对石兽,看起来也是有气无力的模样,要不是带路之人再三赌咒发誓,他绝对没带错路,刘弘基一定会以为这只是一个过了气的地主老财家。

    “喂!里面的人听着!本人是县衙班头张三,奉县老爷之命,前来缉拿凶手!识相的,赶紧出来!男左女右,站成两排,等老子检查!”

    狐疑的看了看周围,刘弘基最后还是叉着腰,鼓足气力,朝着前面的府门高吼一声!

    “嘭!”

    随着刘弘基话音落下,刚刚还禁闭的交府大门被轰然打开!

    紧接着,一群头顶锥髻,身着黑色短衣、露膝短裤,脚蹬木屐的青年人纷纷从大门中冲出,然后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向着刘弘基等人怒目而视!

    “我擦,这些人脑袋上怎么顶根棒槌!”可能是被这些突然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刘弘基不禁后退一步,瞪大眼睛,喃喃自语道。

    “这不是棒槌,应该是避雷针!”刘弘基身旁,同样穿着捕快衣服的小东这时候也满脸惊愕,脑中突然想起萧寒曾说过的避雷针,于是下意识就将其说了出来。

    “避雷针?干嘛用的?”刘弘基听到小东的话,纳闷的转头问道。

    小东挠着头,不确定的道:“这个…侯爷好像说过,那玩意是专门挨雷劈的!“

    “嘶……这些人这么狠么?”听到这个解释,刘弘基倒吸一口凉气,满脸古怪道:“那咱得离他们远点,免得雷劈歪了,打咱身上……”

    “嗯嗯嗯!您说的对,当初咱在汉中时就吃过亏了,这次一定得小心点……”

    “桑怕!”

    而眼看自家门前,刘弘基与小东正肆无忌惮的指着自己指指点点,当先冲出来的交府之人脸色立刻黑的都快要滴出水来,恨不得当场抄起武器,将面前这个秃驴,还有旁边那个眼珠子嘀哩咕噜乱转,一看就不像老实人的家伙活埋在面前。

    “桑怕?啥意思?”

    另外一边,被人打断了谈话,刘弘基很不爽的瞪了说话那人一眼,然后向着领他过来的向导问道。

    “混蛋!”那向导见刘弘基问自己,倒也干脆,直接翻着眼睛,甩出两个字。

    不过,等他发现在这两个字出口后,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立刻有些不善起来,这才枯槁明白过来,赶忙举手说道:“等等,我不是说你是混蛋,而是桑怕的意思就是混蛋,也就是说,他骂你混蛋!”

    “他骂我混蛋?”

    听了向导的解释,刘弘基险些笑出声来。当然,他可不是有受虐症,而是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茬!如今,眼前这人气急败坏的一句话,不正是给了他机会?

    想到这里,刘弘基也不再啰嗦,狞笑一声,直接朝前一挥手:“好小子,敢辱骂朝廷官员?来人,给我锁了他!”

    “喏!”

    跟在刘弘基身后之人早就在等他这句话了,闻言立刻一拥而上,向着这些人就扑了上去!

    “嘭!!!”

    “桑怕!啊……”

    那些交府里的人或许从没想过,在广州城,竟然还会有人不怕死的惹上他们家!所以眼看这些人扑了上来,一个个都有些愣神,等反应过来,想要反抗,那比沙包大的拳头却已经在视线里无限放大!

    这场战斗,几乎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面对着一群大内侍卫装扮的衙役,这些只会几下三脚猫功夫的青年怎么可能会是对手?

    所以,在短暂的几声惨叫过后,刚刚还满脸愤慨的青年就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倒了一地,别说反抗了,就连随便动一动,都能引来好几双大脚丫子。

    “呃,这些衙役,真猛!”

    “活该!再让他们平日里嚣张,这下碰见狠茬子了吧?”

    后面,跟着看热闹的广州城居民看到这一幕,眼神也有些发直!

    在广州城内,交府因为来自岭南深处,环境艰苦,所以从那里出来的人,向来都以好勇斗狠著称!

    哪怕在长街上,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事情也是干了不少!所以城中的居民,对交府的印象向来不好,吃过他们亏的更不在少数!

    此刻,看到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家伙全都躺在地上无力**,周围众人先是惊愕,随即就是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之感!只恨不得自己也凑上前去,跟着一起踹上几脚。

    “嘿嘿,萧寒说的对,这交府还真不得人心!”周围看客的表情,全部都落在了刘弘基的眼中,这位外形粗狂的大汉嘿嘿一笑,铜铃大的眼睛中竟闪过几丝狡黠

    不过,等他看到人群中,还有少数几个人正紧紧盯着刚刚动手的几个人不放,刚刚泛起的笑容不禁又收了回去。

    他知道这些人,应该都是其他府衙里派出的眼线!此时他们看到了自己身边这些人的身手,大概都能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就是不知道,他们会对此做出什么反应。

    “哼哼,你们最好赶紧选择对的路,要是选错了,老子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们了!”

    交府门前人仰马翻,叫好声,呼痛声响作一团,这自然也引得更多府院里的人注意。

    当恰好来到交府这里的二公子林海得到得到消息,匆匆赶到之际,刘弘基等人已经大摇大摆,走进了交府大院当中。

1838 林海

    “住手!”刘弘基几人刚刚踏进交府前院,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四周,一声恨极的怒喝声便猛然从院中炸响!

    不过,令刘弘基没有想到的却是,这怒喝声并不是从交府后院里传来的,反而是从他们的身后,也就是交府大门那里传来的。

    “谁?”

    听着这个奇怪的声音,刘弘基诧异的转过头去,随后当先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正站在大门边,手扶着黝黑的门框,正盯着自己的眼睛里,几欲喷火!

    “这谁啊?”有些纳闷的挠了挠光头,刘弘基眯起眼睛,将这个年轻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年轻人的长相还是不错的:身材修长,脸色白净,与街头上常见的岭南人颇为不同,反倒像是长安街上的那些浪荡公子哥。

    只是,虽然此人卖相不错,但是一身的打扮,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文士长衫,配着如棒槌一般的发髻,这搭配怎么看,怎么怪异!

    要是再加上脚上那双木屐,刘弘基觉得,自己跟萧寒新学的那个成语:沐冠之猴,那就再适合此人不过。

    “来人!将这些大胆狂徒给本公子打杀了!”

    就在刘弘基紧皱着眉头打量林海之际,气的浑身都在颤抖的林海总算抬起了手,指着刘弘基大吼一声,要人赶紧把刘弘基拖出去弄死!省的污了他的眼睛。

    “是!”

    临海身后,一群足有十多个人高马大的身影闻声闪了出来,随后纷纷从腰间抽出随身带着的佩刀,向着院里的刘弘基等人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虽说,眼前这个交府,只是设在广州城里的一个空壳衙门罢了,平日里根本就没什么身份尊贵的人入住。

    但是如后世的那些驻地大使馆一般,对于这么一个脸面,维护其威严的护卫却是万万不能缺少的!

    刚刚,被刘弘基打倒的那些,多只是交府里普通的杂役罢了,像是眼前这些跟着二公子出去的壮汉,才是专司护卫之人!其手段,武功,也压根不在一个台阶上。

    此时,这些人看到刘弘基竟然敢公然打上门来,还把自己的人打了,那双眼睛早就红了起来!

    加上二公子已经发了话,这时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在二公子面前表现表现,他们都不可能放过眼前这几个人!

    “死来!”

    随着一道大吼,一群举着钢刀的护卫轰隆隆冲进院落,向着那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傻的刘弘基等人兜头就砍了下去!

    看那刀锋带气劲风,这一刀要是砍实了,估计整个人都会被劈成两半,这分明是丝毫不带留手的表现。

    “完了!”

    “哎,惹谁不好,偏要惹这些蛮子!”

    门外,看到这一幕的广州百姓也俱是心头一颤,有些胆子稍小的更是直接闭上眼睛,转头不忍再看!

    毕竟在他们看来:不管从身形,还是数量,亦或者武器,两方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这样一刀下去,那些衙役免不了身首分离,血溅当场,到时候看的满世界都血淋淋的,晚上睡觉都睡不着!

    “噗噗噗……”

    钢刀临头,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班衙役必死无疑之际交府,院子里却是异变陡生!

    在几道轻微的声响过后,那冲上去的一群护卫瞬间变了脸色!额头上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尤其是冲在最前头的几个,这时更是触电一般丢下武器,抱着自己的大腿就开始满地打滚起来!看的后面那些人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小心的往后挪着步子,生怕自己也步了这些人的后尘。

    “我的腿!疼!”

    “这是什么东西!我的腿都断了!”

    刚刚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快到就连护卫本人都没反应过来!直等到腿上一阵剧痛袭来,他们才发现,眼前的那班衙役不知何时,手上竟都多了一架通体黝黑,散发着金属寒光的小小手`弩!而自己的腿上,也多了一个潺潺冒血的小洞。

    巨大的疼痛传来,让前头的几个汉子连站都站不稳,只得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你上,身上,脑袋上,更是虚汗淋漓!

    “他们刚刚是不是要砍咱?”

    提着萧家出产的燕翅弩,刘弘基并没有被汉子的模样所迷惑,反而越加无辜的回头问小东。

    “是,你看看,我这头发就是他们给砍得!要不是我还有手`弩,今儿个怕是回不去了!”

    “啧啧,这个你放心!朝廷不会让你吃亏的!”

    等从小东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刘弘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一边给手中的燕翅弩重新上好弦,一边翻着眼睛计算道:“当街行凶,且对朝廷官员行凶,这很刑啊!按照大唐律,就算不被砍脑袋,估计也得徒三千里!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你敢……”

    这时候,门口的林海也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指着刘弘基正要呵斥,却看到那个光头又把视线定在了自己身上,手上那柄散发着丝丝寒气的燕翅弩,也有意无意的照着自己的身子比划,吓得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本来想好的说辞更是忘了一个干干净净。

    “我怎么了?把你忘了?”鼻子有些痒,刘弘基下意识伸手挖了挖鼻孔,等掏出一坨黑乎乎的鼻屎后,这才心满意足的长舒一口气道:

    “小子,放心!大爷忘不了你!不过唆使他人刺杀朝廷官员,等同于刺杀!你最好的下场,怕就是下半辈子都在监牢中度过,不过你放心,像你这种长相的,在牢房里吃不了亏,就是晚上劳累了一点罢了………”

    “你敢动手,还敢抓我?”

    望着刘弘基无良缺德的眼神,林海顿觉胯下一阵冷风吹过,好悬没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敢抓你?”刘弘基翻了翻眼皮,他好像就没什么不敢抓的吧?别的不说,就王世充,窦建德,他不都照抓不误?怎么,你这个家伙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抓都不让抓?

    “我……我是交府二公子!你敢动我,就是与交府作对!到时候那里发生点动乱,你百死都不得其疚!

1839 喊破身份

    “呃,我要是真白死了,那还内疚个屁的啊?”

    斜着眼睛,瞅着这个看起来,脑子明显有些不太灵光的交府二公子,刘弘基脑海里突然跳上一个念头:面前这个所谓的二公子,是不是因为脑子足够二,这才当上的二公子?

    要不然,换一个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人过来,能动不动就把交府动乱这几个字挂在嘴边?这不就是明着告诉别人,交府是老子家的,老子想动乱就动乱?造反就造反?!

    像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别说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交府二公子,就算当年弄的路人皆知的司马昭,也不敢这么干吧!

    “先抓起来吧!”

    嘴角抽搐了好几下,刘弘基实在懒得跟这种蠢货废话,于是嫌弃也似的摆摆手,示意那些大内侍卫上前抓人。

    至于,抓了这个所谓的二公子,他那个远在南邵附近老爹到底会怎么做,会不会为了这个傻儿子就行刀兵之祸,那就实在不关他的事了,反正主意是萧寒出的,要找,也得去找萧寒!

    “别过来,别……啊!疼疼疼!”

    发觉自己的话,并没有震慑住眼前这些狂徒,将身子紧紧靠在门墙上,都差一点要挤进墙里的林海惊惧的挥舞着双手,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人家却根本连听都不听!上到近前,直接一个锁手,就将他的胳膊反锁到了背后!

    刹那间,手臂上传来的剧痛,险些让养尊处优,从未受过委屈的林海当场哭出声来!

    “且慢。”

    就在小东几人押着眼泪鼻涕长流的林海,正想向刘弘基那里走去之时,一个有着几分熟悉的柔弱声音,却在外面的人群中响了起来。

    “这是,楚姑娘?”

    听到这个突兀的声音,站在院里的刘弘基明显一愣,随后很快就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原本有些得意的一张脸,跟着瞬间就沉了下来。

    “刘将军。”

    果然,在这道声音过后,一袭白衣胜雪的楚姑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然后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这才向着刘弘基盈盈下拜:“小女子,见过刘将军。”

    而随着她这一下拜,刚刚还津津有味看着热闹的人群,立刻就炸了锅!

    “将军?他不是衙役张三么?”有人吃惊的指着刘弘基说到。

    旁边有人听了,却是翻了个白眼:“呸!你傻啊!他说他叫张三,你就真信!那他还可以说自己叫李四!你也信?”

    开始说话那人还有些不服气,叉着腰反问道:“你才傻!他说他叫张三我不信,那这个女的说他是将军,我就该信了?凭什么?”

    被问的那人一时有些语塞,结巴了半天才道:“凭,凭……凭人家长得俊!你看看,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怎么可能骗人!你再看看那不知道张三还是李四的,头顶连根毛都不长,能是个好人么?”

    周围嗡嗡的议论声顿起,这些嘈杂的声音听在刘弘基的耳朵里,却是让他本就阴沉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自己化名衙役张三,本来就是为了能借查案之事,狠狠的羞辱一顿广州城中的这些都护府,顺便也能替府衙,替朝廷重新树立.asxs.威信。

    不料,现在才挑了两个堂口,就被这小娘皮当众点破身份,他的一番努力顿时付诸东流,这如何能让他不恼火!

    “他娘的!早知道,老子疯了还去救你!让你直接被蛇吞了岂不更好。”

    “娘子!娘子!救我!”

    心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就在刘弘基万般烦闷之时,那被小东押着的,仿若一只大虾的林海也听到了楚姑娘的声音,随后立刻就跟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一般,也顾不上疼了,挣扎着高声朝这边叫道。

    “娘子?”

    而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刘弘基明显又是一愣,一双眼睛下意识在被押着的林海与楚姑娘身上转了两圈。

    看得出来,对于娘子这个称呼,楚姑娘本能的有些抵触,秀眉微蹙之间,一张檀口张了张,最后却又想到什么一般,只得无奈的闭了起来。

    “你是他的娘子?”敏锐的发觉这一点,刘弘基眼珠子突然一转,紧跟着一改刚刚阴沉的脸色,故意做出一副轻挑的模样,抱着胳膊向楚姑娘问道:“你不是钦府的大小姐么?什么时候嫁给这个二……公子了?”

    而楚姑娘听到“大小姐”这几个字,脸色也是微微一僵:“刘将军说笑了,我只是宁刺史认的一个义女罢了,哪里当得起大小姐之称?至于这位林公子,我们确实有父母之前定的婚约,不过至今还未完婚。”

    “哦,那就是,干爹?”刘弘基听完楚姑娘的解释,神情越加古怪起来。

    以前他好像就听萧寒说过:干爹这个称呼,尤其是一个美女干爹的称呼,绝不是什么褒义词。

    “怪不得你姓楚,钦府掌门人却姓宁!原来是个义女!”心里暗自嘀咕一句,刘弘基瞥了眼激动不已的李海,突然嘿嘿一笑道:“不过,既然没有完婚,那作为曾抱过你的我,给出个建议,楚姑娘还是别嫁给这小子吧!

    你看看他除了一张小白脸,什么都没有,银枪镴枪头,中看不中用!不如嫁给我试试?反正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要是你嫌弃俺丑,嫁给俺兄弟也成,他比这个小白脸可强多了,又有钱,对女人还好,还作的一手好诗,除了好色一点,没有任何毛病!”

    刘弘基说这些话,完全就是为了恶心眼前的两人!

    反正这小娘皮已经坏他事情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现在恶心恶心她,哪怕就当收点利息了!至于这个足够二的二公子,也搂草打兔子,顺便一起捎上。

    “娘子,他抱过你!”

    果然,在刘弘基说完后,刚刚还一脸激动的林海瞬间就傻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看刘弘基,又看看脸色变得煞白的楚姑娘,语气带着几分祈求问道:“他是骗人的是吧!他在骗我?!”

1840 各方反应

    “他……”

    看着宛如一个孩子般央求自己的林海,楚姑娘消瘦的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一颤,那双美目之中,也跟着闪过一丝哀婉。

    难道,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难道,他可以拯救已经迅速没落的钦府?

    “我骗你?”

    刘弘基抱着胳膊,见状本来还想再嘲讽几句,但是看到楚姑娘凄婉的眼神后,已经到了嗓子眼里的话,却突然梗在了喉咙当中。

    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在看来,这话说的可真半点没错。

    在战场上可以杀成血葫芦的刘弘基站在美人面前,竟轻飘飘的被人用一个眼神就弄得心软了下来。这要是被萧寒知道,估计又得取笑他半年!

    “是你!一定是你!”

    眼看楚姑娘迟迟不曾否认,再加上刘弘基之前摆出的辟定模样,林海这位二公子哪怕再二,也知道自己脑袋上很可能已经顶上了一片青青草原。

    虽说,在交州,南邵,对于女子贞洁这种东西并不太看重,甚至一些原始部落中,连夫妻观念都没有诞生。

    但是林海却是从小接受汉家思想的!甚至他的老爹为了培养他,还特意从汉地掳去了一个儒生,专门用来教导他。

    只不过,他的老爹明显遗忘了一个词,那就是强扭的瓜不甜!

    他以为自己将人掳来,再砸给他一堆金银珠宝,美人奴仆,就可以让儒生纳头便拜!

    但是,如果天底下的儒生真那么好对付,那萧寒也不用提到他们,就涨的脑仁疼了!

    于是,在这位被强掳走的儒生“悉心教导”下,原本小时了了的二公子林海,真成了大未必佳的典范。

    懦弱,自私,胆小!

    除了能熟练说一口汉家语言,识得汉家文字,林海这位二公子剩下的,就只有那被人强行扭转心性所带来的执拗与戾气!

    “一定是你胁迫的我娘子!”一口带血的唾沫喷出,却是林海因为太过愤怒,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将牙齿生生咬出血来。

    “我不管你是衙役,还是什么将军!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你死定了!得罪了我们林家,你绝对走不出广州城!”

    望着几乎陷入癫狂的林海,刘弘基嘴角抽搐几下,心中突然有些同情起面前的楚姑娘来了,哪怕在刚刚,她还搅了自己的计划。

    哎,多好的一朵鲜花,虽然有些毒,有些刺,但这么美好的东西,就这么摔在一滩牛粪上,还是让人不禁生出一种暴殄天物的惋惜感。

    “再给他加一条,意图当街行凶,带走!”轻叹一口气,刘弘基也不去看楚姑娘了,这就要带着林海离开。

    “你敢!”林海疯狂的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束缚,但是在那几个随行的大内侍卫手下,他的这个做法无疑是最愚蠢的。

    深知怎么才能让刺客最快就范的侍卫见到如此场景,只是曲指握拳,轻飘飘的在林海背上点了几下,可怜的林海就变成了一条离开水的鱼,只能徒劳的张大嘴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刘将军且慢!”

    楚姑娘见状,刚鼓足勇气上前一步,就被刘弘基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生生瞪了回来。

    怜悯,跟纵容,是有区别的!

    刘弘基可以大度的不与弱女子计较,但为了她,放弃萧寒交代他的事情,却也是万不可能的。

    “楚姑娘休得多言!先前萧侯被当街刺杀,此人有重大嫌疑!必须会衙门受审,若觉得有冤屈,自可去城中县衙找我们!”

    留下这么一句话,自知身份已经彻底泄露的刘弘基索性也不再隐瞒,高调的押着一众交府之人,大摇大摆的向着县衙杀去。

    “交府今天被人扫了!是长安来的三原县候干的!”

    “新消息!那个长安来的三原县候之所以要抓人,是因为他在城里被人刺杀了!”

    “啧啧,其他几个府衙都得到消息,赶忙打开大门,等人去查人!”

    “刺史府还是紧闭大门,任高府,交府等人如何央求,到现在也是不肯开门!”

    就在刘弘基回到县衙的同时,无数消息也在广州城疯传起来,尤其是关于传说中的三原县候之事,更是被无数好事之人争相谈论!

    确实,相比于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夫刘弘基来说,自出现就带有无数神秘色彩的萧寒无疑更加符合市井百姓的胃口。

    加上与广州联系最为密切的蜀中,江苏一带,都盛传关于萧寒的事情,也使得很多走这两条线的行商掌柜都听说过他,此刻拿出来卖弄一下,正好可以顺道收获一堆佩服的目光。

    “萧侯?那个一人守的王世充十万大军不敢动弹的牛人,他怎么可能被人刺杀?谁敢刺杀他?说笑的吧?”

    云来酒楼当中,有食客不信这些传言,刚嗤笑一声,就被同桌之人赶紧拉住。

    “嘘,你可别不信!”

    拉住他的那人悄悄指了指柜台后面笑成一朵花的掌柜,又指了指二楼低声说道:“昨天,那个三原县候就是在这被人刺杀的!现在二楼还没收拾好呢!”

    “啊?就在这?”一开始说话的人傻了,一双眼睛狐疑的左右乱瞅:“那这里今天怎么还这么多人,还有那店掌柜,笑的怎么也不像是发生人命官司的事啊!”

    “哎,你这都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没看到这些人进来大多都是只点杯茶?他们都是来凑热闹的!可恨这店掌柜无耻的将一壶茶的价格翻了十倍,这下光卖茶就能撑死他!”

    “啧啧,原来如此,不成,我得上去看看!”

    “哎?别!你……”

    一开始那人说走就走,同桌之人见状,刚想伸手拉他,却已经晚了一步,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人大步向着柜台边的二楼楼梯走了过去。

    “哎?客官!客官止步!可不敢上楼!人家衙门早上来人说了,这些都是证据,让我们看好了,不准人上去!”

    “嘿,我说掌柜,我在你们店吃了快十年了,怎么连上去看一眼都不成?”

    “哎呀,老朽也知道客官是熟客,但衙门让老朽看着……”

    “啪!”

    “这些银子,就当遮住你的眼了!再敢鼓噪,信不信掀了你的店?”

1841 头疼

    一处破烂的房间,能有什么看头?更别说,真想看它一眼的话,还得特意使了不少银子才成。

    如果,这事放在平日里,一定会有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就算是傻子,也不会掏这份冤枉钱。

    但是,就在今天,这个破烂的房间,却迎来一拨又一拨的参观者!

    望着这些兴奋的参观者,想笑又不敢笑的店掌柜差点没憋出内伤,就连嘴巴,都扭曲的有些变形了。

    “不成不成!这人家官府说了,他们没跟苦主与刺客指认前,不让动……”

    “啪…”

    “呃,不……成吧!”

    不得不说,汉民族的语言,绝对称得上是这个星球上最博大精深的语言!

    别说那些个喜欢直来直去的老外了,就连土生土长的自己人,只要天资稍微愚钝一点,估计也听不懂这些话中隐藏的意思。

    “呸!白瞎了老子二两银子!”

    酒楼角落里,一个黑脸汉子骂骂咧咧的回到座位上坐下,刚想伸手抓桌上的茶杯,突然又想起这是他花了一两银子才买得的茶叶,本来就不白的一张脸顿时更黑了三分。

    今天他们只是闲来无事,跑这里凑了凑热闹,没想过就花了他三两银子!这些钱要是拿来当缠头,都足够他找一个不错的半掩门娼妓了。

    “哼哼,嫌贵?跟咱家侯爷有关的事情,哪有个便宜的?”同桌的那个胖子见黑脸汉子肉疼的模样,还不忘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

    这些日子,跟马老六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知道这个外表凶恶的家伙其实就是个逗货,所以看这个家伙吃瘪,就成了现在杨开略最开心的事情。

    “少说些风凉话!老子愿意花钱!”听到声音的马老六瞪着杨开略,咬牙切齿的道:“再说了!我不得看看,到底是谁敢刺杀侯爷?!这要是被老子抓着,非切碎了扔海里喂鱼不成。”

    “你这是想抓刺客?”杨开略听到马老六的话,一双小眼睛都翻得看不到眼仁了:“还是省省吧!这种事情侯爷自己就办了,要是连他都办不了,你不会以为你比他还强吧。”

    “嘿,我说你个死胖子……”马老六被杨开略怼的有些恼羞成怒,狠狠地一拍桌子,当即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里面的茶水跟着撒了大半。

    “哎?快,给这位客官添茶,怎么这么不长眼色!”

    天知道那店掌柜上辈子是什么转世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好用!哪怕在收钱的同时,还能分心看到这里的情况,见马老六桌上的茶水撒了,立刻招呼小二过来添茶。

    “不用,不用!这些还没喝完!”眼看提着茶壶的小二屁颠屁颠的挤开众人,向自己跑过来,马老六登时也顾不上生气了,赶忙拾起茶杯,装模作样的装扮成喝茶的模样。

    这该死的奸商!买一壶茶叶要一两银子,添一次水也要一两,赚这么些黑心钱,准备带回去填坟?

    “那你们快点喝。”

    眼看人家不让添茶,提着茶壶的店小二心虚的回头看了眼店掌柜,等发现店掌柜的脸色漆黑如墨后,又赶紧转回头,红着脸对马老六说道:“本店规矩,一盏茶,就能喝一炷香的时间!”

    “啥?一壶茶就能喝一炷香?这什么狗屁规定?什么时候有的?”刚刚还端着茶杯的马老六闻言,愕然的抬头看向店小二,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过有这么无耻的规定!这不是把人往外推么?那个二百五能干出这事?店不都得干黄了么?

    “咳咳,今天刚定的规矩。”或许,店小二也觉得这个规定实在有些扯淡,连带着解释的声音都小了几分,到了最后,更是变得跟蚊子叫一样,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马老六恶狠狠的盯着店小二,胡萝卜一样的手指猛的转向旁边的一桌客人,怒气冲冲道:“那他们呢!他们应该不止待了一炷香吧?”

    店小二顺着马老六的手指看过去,等看清他指的人,这才翻了个白眼道:“他们?他们是本地人……”

    一句话,让马老六的脸色精彩极了!一阵红,一阵绿的,跟电影院放幻灯片一样!

    而同桌的杨开略此时见状,生怕这个家伙再跳起来掀了人家的桌子,所以就连桌上一两银子的茶都顾不上喝,急忙起身拖着马老六向外走去。

    “你敢欺生?!小王八蛋!知不知道老子这次带了多少人……呜呜。”被拖走的马老六犹自不安生,跳着脚向店小二怒斥,直到嘴巴被杨开略结结实实的捂上,这才安分了一点。

    “没事,他喝醉了,你们忙,你们忙。”一边捂着马老六,一边向外退去,杨开略的一张胖脸,此刻都有汗珠滴了下来。

    而酒楼店小二一头雾水看着被拖走的马老六,怎么也想不清楚为什么喝茶怎么也会喝醉!

    不过,还不等他想明白这个难题,早就等候在外面的客人已经坐在了原先马老六的位置上了。

    “小二,上茶!你们掌柜的说,那萧侯会跟抓住的嫌疑犯来看现场,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是是,那衙役临走时候就是这么说的!绝对没有错!”

    “好,那我们兄弟就在这等等,看看这传说中的萧侯,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名人效用还是很大的!云来酒楼的店掌柜之所以敢这么赚钱,其实就是在拿着萧寒他们的名头赚钱!

    作为地处偏远的广州城,见一个长安来的侯爷,几乎不亚于见一个外国的国王!

    等等,不对!今年不知道琉球还是那里的国王就曾到过广州,这么说来,见萧寒一面,要比见国王难多了。

    就在一大群人在客栈望眼欲穿之时,衙门监牢外,萧寒也正跟刘弘基大眼瞪小眼。

    “你就把他们这么抓来的?”萧寒牙疼一般捂着嘴巴,他没想到前脚洪胖子刚说过这位二公子,刘弘基后脚就已经把人给他送了过来,这也太迅速了一点,迅速到他都没想好这下该怎么办才成。

1842 再找冯盎

    “不是你说要搞点事情出来么?”听了这话,刘弘基有些心虚的咳嗽了两声,他觉得自己应该,大概,也许是按照萧寒的意思做的吧?

    “我是想要搞点事情,但没想要搞这么大啊!这下倒好了,你直接把人家儿子抓了过来,你难道不怕他老子发疯,带着全族人马过来找你算账?!”

    萧寒恶狠狠的瞪着刘弘基,在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自己让刘弘基出去,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本来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经过他这一参合,这事情好像直接就向着自己不可预料的方向冲了过去!连拉都拉不回来!

    “你意思,我该抓点小鱼小虾就行,不该抓那个大二货?”刘弘基也不傻,见萧寒生无可恋的模样,也知道自己应该是抓错了人,用力咽了口唾沫后,这才试探着问道:“要不,我再把人送回去?”

    “送回去?”萧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信不信现在全城人都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这要是不声不响把人送回去,信不信明天咱们就会变成全广州的笑柄?”

    “啊?不能抓,也不能送,这算个什么事啊!”刘弘基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然会抓了个刺猬回来!烦躁的挠了挠光光的脑袋,最后才一咬牙道:“实在不成,咱就等他媳妇过来的时候,卖她个面子,让她把这二货领走就是!”

    “他媳妇?谁?你认识?”萧寒没好气的问道。

    刘弘基黑着脸道:“认识!而且你也认识!她就是那个姓楚的小娘皮!”

    “楚……”萧寒闻言顿时愕然:“她?她不是钦府的?”

    “嗨,别说了!咱都想错了,她只是钦府一个收养的义女罢了,而且早被许配给这什么交府的傻子了!只不过一直没完婚却是真的!并且,以俺老刘这么多年的经验,她应当还是处……哎?萧寒,萧寒!你要去哪?”

    房间里,刘弘基话说到一半,却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再定睛一看,却发现原本就站在身前的萧寒早已经头也不回的快步向外离去。

    “怎么突然跑的这么快?难不成这小子看上了那小娘皮?这是要赶着杀人灭口,再横刀夺爱?啧啧,不愧是俺老刘的兄弟,有魄力!”目瞪口呆的看着萧寒的背影,刘弘基愣了半响,这才突然想明白过什么一般,抚掌大笑起来。

    至于,打了小的,那个老的会不会真的找上门来,这一点刘弘基但是不太担心!反正打不过你,难道还跑不过你?

    最多等俺过后带齐人马,直接抄了你的老巢,让你也跟冯盎一样,滚去外海当野人去!

    夜幕降临,一弯淡黄色的月牙挂在天边,远远看过去,像极了被啃了一大半的烙饼。

    广州城中心,看着逐渐变成一片漆黑的大街,那些期盼在酒楼中能看到萧寒的众人终究是要失望了。

    从下午坐到了晚上,都快把屁股一起坐硬的他们到如今,依旧没有看到哪怕一个衙役来酒楼这里,更别说那传说中的萧侯爷了!这让他们不禁生出一种被人当猴耍的错觉,哦,不是错觉,他们应该就被人当猴耍了!

    “退钱!”

    “赶紧退钱!”

    “不退钱,信不信砸了你的店”

    想到这里,酒店里第一个人坐不住了,跳起来恶狠狠的冲着掌柜要钱!

    而有了他这个开头,其他人纷纷也跳将起来,一时间,酒楼中群情鼓噪!嘈杂声响彻整个酒楼,吓得掌柜以及一众小二不住的往角落里缩去,

    不过即使这样,几个人也难抵愤怒的人群,没法子,到最后,哭丧着脸的店掌柜也只好挨个给人退了钱,不光把这些人去二楼的钱给还了回去,就连茶钱,也一并还了去。

    “哎,白忙活了!还倒贴进去这么多茶钱!”良久之后,等满屋的人散去,偷鸡不成,还蚀把米的店掌柜无力的靠着墙壁,一点一点的滑坐到了地上,灰败的脸上哪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掌柜的,也不算白忙活,起码咱还收了几个傻子的钱呢。”而见到掌柜如此失落,店小二也是心有戚戚然,赶忙抱着装钱的罐子就跑到掌柜面前,给他看罐底的几点碎银。

    在这里面,就有马老六和杨开略贡献的那一份,就是不知自诩聪明的二人,当得知自己被一个酒楼店小二当成了傻子,又会作何感想。

    不过,早就离去的两人,自然不会知道这些。

    而那酒楼掌柜与伙计相对无言,几乎抱头痛哭之际,也不会想到:就在他们不远处,那个砸了他们的房间,又“害”他们损失一大笔钱的罪魁祸首,萧寒!却突然的出现在了刺史府的门外。

    “砰砰砰!”

    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被吵醒的冯府门子从一侧的小门中探出脑袋,惺忪的眼睛都没睁开,就冲着萧寒怒吼道:“大晚上敲什么敲!知不知道这是哪里?信不信把你抓去大牢,蹲他三五个月,让你敲个够!”

    “你……”

    跟着萧寒一起出来的愣子哪里想到一个门子还敢如此无礼?当即怒气冲冲的就要上前理论,却不料被萧寒一把又拽了回去。

    “呵呵,这里难道不是刺史府么?”拉住愣子,萧寒笑呵呵的转头,问向那门子。

    “知道这是那里,还敢乱闯?”门子闻言,翻着眼皮,刚要伸手撵人,突然感觉却有些不对!

    面前的人,怎么这么像家中管事交代的那人?

    “呃,您……”借着门前气死风灯的微光,门子上上下下将萧寒打量了一遍,是感觉越打量,越觉得像!到最后,惊疑不定的门子只得小心翼翼的拱手询问:“您该不会是,萧侯?”

    “嗯!”

    萧寒轻点点头,然后还不等说话,就看到那门子突然整个人一矮,险些直接趴在地上。

    “萧侯,您……您怎么来了?该不会是找我家老爷的吧?我家老爷说了,他不在……”

1843 伸手砍手

    “你不是说你不在么?”

    刺史府中,萧寒神情古怪的看着书房中的冯盎,直把冯盎的一张老脸看的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给黑,最后更是变成紫茄子一样的颜色。

    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毛笔扔到书桌上,冯盎恶狠狠的瞪了眼那不知所措的门子,冯凌厉的眼神,把书房门口的那个门子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赶忙耷拉下脑袋,一小步一小步往后挪去。

    哎,做人难!做下人更难!

    人家一个堂堂武侯非得往府里闯,我一个下人能怎么办?

    难不成真抄起棍子给他乱棍打出去?要是真这么干了,过后您们这些大老爷不一样扒了我的皮?

    冯府门子的心声,冯盎自然是听不到的,所以他只是摇摇头,满脸嫌弃的坐在书桌后对萧寒道:“说吧,这次来找老夫,又有什么事情?”

    “咳咳,冯公说的,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您了?”萧寒轻咳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故作生气的说道。

    而冯盎见状,却只是眉头微皱,哼了一声道:“别!老夫可不想跟你搅合在一起!有事说事,没事老夫就要送客了!”

    “呃…别!”萧寒没想到冯盎说送客就送客,见状赶忙摆手:“我说,我说还不行?”

    “哼哼……”

    另一边,望着满脸窘迫的萧寒,这些天心头始终郁积一口闷气的冯盎总算觉得舒坦了一点,从鼻子中哼出了两个音道:“就知道黄鼠狼进宅没好事,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了赶紧走!”

    “你才是黄鼠狼,你全家都是黄鼠狼!”萧寒翻了个白眼,在心中把冯盎全家都骂了一顿!不过脸上,却还得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客气道:“这次来拜访冯公,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打听打听,咱岭南八府,私底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岭南八府?”冯盎听到这个问题,古怪的看了一眼萧寒:“你今天不是已经对我们开始下手了么?怎么,扎刺手上了,这才想起先打听打听?”

    “谁说下手了?那不就是正常办案么?还”萧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冯盎对于萧寒的托词明显不信,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道:“没下手,那林家的老二老夫怎么听说被你们抓走了?别说老夫没提醒你,那林家的人可不太好说话,以前他们家连老夫的面子都不给!到时候,那个老东西带着人来找你拼命,我可不会出手。”

    “拼命?如果只是拼命就好了!”萧寒翻了个白眼,低声嘀咕了一句,见冯盎奇怪的看过来,连忙抹抹嘴道:“不用去管那个林家的傻儿子,我就是好奇,岭南八府不是一直明争暗斗么?怎么还会相互联姻?”

    “明争暗斗?谁跟你说的?”冯盎皱了皱眉:“那些市井小民的话你也信?亏你还是混官场的,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利益?”萧寒听到这两个字,突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以前以为岭南八府,应当就像是战国时候的各个诸侯国一样,彼此之间泾渭分明,哪怕是暂时的联盟,也是相互间各自为战。

    但是,在今天听到刘弘基说起楚姑娘,萧寒这才猛的惊出一身冷汗!

    诚然,如今的钦府早已经衰败,不复当年之场景!但是别忘了,他们与交府的婚约,可是在宁长真活着的时候,宁家完好无损的时候就定下了!

    如果,钦府,交府如此!那其他诸如高府,陈府呢?难道他们就能洁身自好,不参与到这些纷繁复杂的关系网里?

    这怎么看,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吧?!

    而如果这些家族真的盘根错节到了一起,那么这个广州,这片岭南大地……

    “想明白了?想明白就赶紧走!”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萧寒,冯盎再一次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他知道萧寒要干什么,但是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不愿意参合进来!

    毕竟像是这种事,谁碰,谁倒霉!

    再退一万步说了,他冯家也是八大府之一,就算他们要走,那也不可能帮着萧寒对付其他几家!一般来说,吃里扒外的东西,往往才是最招人恨的!他可不愿意被其他七家戳着脊梁骨骂!

    “冯公!”萧寒听到了逐客令,但是依旧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而是深吸一口气,一改刚刚的玩笑模样,沉声说道:“想必您也知道了小子在广州要做什么,那你觉得,小子现在到底该如何去入手?”

    “你觉得,老夫能告诉你?”冯盎被萧寒的模样气笑了,斜眼瞪着他问道。

    “能!”萧寒斩钉截铁的答道。

    “哦?凭什么?”冯盎笑了,只是笑容里的嘲讽意思,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凭这片土地也有您的心血!凭这里的子民,曾受冼夫人的庇护!”萧寒的声音依旧干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意思。

    冯盎听出萧寒话里的意思,眉头紧皱道:“什么意思?我不帮你,你就要毁了这里?”

    萧寒看着冯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小子毁不了这里,能毁了这里的,只有八大府!”

    “哈哈哈,可笑!难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如此?为了能得到一件东西,就能牺牲一切?”

    “冯公说错了,岭南不是一件东西!它是大唐的一份子!所以,谁要是有什么心思,伸手砍手,伸脚砍脚!”

    夜渐渐深了,一团浓雾飘了过来,慢慢遮住了整片广州城。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萧寒回头看了眼背后紧紧关上的冯府,知道自己大概是最后一次在这里看到冯盎了。

    从明天开始,估计谁都找不到这个老东西!

    “陈家?陈家!怎么把你忘了?当初那个混蛋,也不知道回没回去!这次要是见了他,一定再把他满嘴的牙敲一遍。

    慢慢的露出一个笑容,萧寒转过头,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向了广州街头。

1844 继续

    “侯爷,我们回县衙?”

    “不回去。”

    “啊?那咱去城里住店?”

    “不住!”

    “啊?那咱去哪?”

    “去南德府!”

    迎着晚风,慢慢吐出一个名字,萧寒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广州街头,此刻一定有着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就比如身侧的这条巷子里,刚刚听那里面还有蛐蛐叫的正欢,一眨眼的功夫,却又变得如同鬼蜮,要说没人趴在里面,估计别说他了,蛐蛐都不信。

    不过,这样也好!

    萧寒这次出来,本来就打算让人看到自己的行踪,要是看不到,才白瞎自己大晚上来冯盎这里溜达一趟。

    想来,冯盎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脸才会拉的那么黑。

    “哎,好处都收了,不帮忙做点事,实在是说不过去……”

    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萧寒似笑非笑的瞥了眼漆黑一片的巷子,开始继续向前走去。

    南德府,又称难得府,但是广州人却习惯将其称为南府。

    这倒不是广州人嫌弃麻烦,给他省略了一个字,而是在用这种形式,悄悄告诉众人,这南府,它缺“德”!

    南府的家主姓陈,也就是当初几次遇到萧寒那个倒霉蛋的本家!

    并且与其他多喜低调的八大府有点不同,陈家的人一向很高调。

    做生意高调,做人高调,就连这大门,也修的很高调。

    快一丈高的朱红色大门上,两只雕刻成吞云兽的门环把手格外显眼,而要说比它还显眼的,无疑就是门上那横九竖九镶嵌了八十一颗金钉!

    对于向来喜欢金子的萧寒来说,他只一眼,就看出门上这些气泡钉,根本不是普通常见的什么铜钉,铁钉,而是实打实的金钉!

    最少,表面那一层肯定是真金!那些排列整齐,足有小孩拳头大的钉子被灯笼的光芒一照,散发出一层蒙蒙的金光,将大门都映衬的非凡起来。

    “呵呵,真阔气!”

    站在台阶下,看着面前高大无比的府门,萧寒觉得这门再大一点,就该赶上长安的朱雀大门了!

    不过,人家朱雀大门也不过用了九横八纵七十二颗钉子,它竟然用八十一颗?

    可惜,虽然心中颇有微词,但萧寒也知道:隋唐这时候的门钉,还是多起到固定门板兼美观的作用,并没有和清朝一样,形成明文规定,作为阶级和地位的象征。平常只要稍稍逾矩,就会被告发到朝廷,然后结结实实的挨上一顿!

    只是,这九九八十一,可是取的阳极之数,甚至这个数,就连皇宫都不敢用,你这一个缺了德的南府,怎么敢用?

    “上去,敲门!”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萧寒从这门钉又联想到当初陈老大的嚣张跋扈,连带着对于面前的南府主人,心中也有了几分预测。

    有什么样的下人,就有什么样的主人!

    这跟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是一个道理!

    且看区区一个商队管事行走在外,都是那般的蛮横,那般的不讲道理,可想而知这个南府主人,又该是一副什么德行了。

    “开门!开门!”

    这次,依旧是愣子出马,小步跑上前,将高大的府门拍的“砰砰”做响。

    不过,等他拍了半天,手都快拍肿的时候,前面的南府大门依旧是紧紧关着,整座府宅就跟鬼屋一样,没有半点声音。

    “难道是睡着了?”

    “嘭!嘭!!”

    “哎呦,我的脚……”

    见大门紧闭,愣子不信邪,又是狠狠两脚踹过去,不料其中有一脚不小心,恰巧踢到了门钉上,当即疼的他惨叫一声,抱着脚就疯狂的在门前学起兔子跳来。

    这可不是假的,是真疼!十指连心的那种疼!

    “让开!”

    小东此时也被愣子的蠢样弄的有些无语,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上前来到门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大门,最后才指着一处地方对愣子道:“撞!”

    “啊?撞?你为什么不撞?”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愣子压根没明白过小东的意思,抱着脚还要再问,萧寒身边的一个体型魁梧的汉子就已经大步上前,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狠狠一脚踹出!

    随后,一扇小门顿时洞开!那根足有手臂粗细,本来用来栓门的横木裂成两半,打着转的飞出去老远。

    此刻,南德府中。

    “三原县候从冯家出来,直接就来咱家了!”

    “他开始叫门了!我让门子不准应声!”

    “他们把侧门踹开了,已经进到府里了!”

    就在萧寒等人踹门的时候,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已经披上了衣服,听着随从一趟一趟的禀告,那张老脸更是黑的跟锅底一样。

    “什么高府,什么交府!这小混球摆明就是冲着我来了!”

    死死的攥紧了拳头,老者感觉自己的鼻孔都在往外冒烟!

    下午的时候,他还在嘲笑高府和交府的无能,可转眼间,事情就轮到了自己身上!

    而且,相比较那两家只有管事和儿子坐镇的空空衙门,南德府可是除了冯家之外,少有家主有坐镇的衙门!

    可即使这样,那个小小的县侯也敢欺上门来,这不是在狠狠扇他陈家的脸么?

    “本来,还想着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你竟然变本加厉!那就让老夫教教你,这岭南到底是谁家的!”

    吐出一口浊气,老者目光中的凌厉一闪而逝,随后穿好衣服,跟着一众焦急的随从向着前院而去。

    “进?还是不进?”

    前院,萧寒这时看着洞开的侧门也有些为难。

    你说进吧!

    他还担心进去后,被人围起来圈踹。

    可要说不进吧!

    都到这个时候,再不进去,不就是说自己怂了么?

    前面,还有一个怂包洪县令打着样子,他可不愿意自己也随了洪县令的后尘。

    “吱嘎……”

    就在萧寒左右为难之际,南府门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与脚步声,随后,那禁闭的房门也突然被打开,背后的老者,以及老者身旁的一众仆役也随着打开的大门,一点一点显露在了萧寒面前。

1845 志大才疏

    “呵呵,这小子,急了!”

    黝黑的巷道中,此时正有一个全身都笼罩在袍子里,只能从声音分辨出年纪并不算大的人在抱着胳膊,看着前面剑拔弩张的两伙人连连冷笑。

    “先招惹高家,后去招惹交府,现在又来了陈家?你看看这小子像不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碰壁?”

    “嘿嘿,公子高见!”

    黑袍年轻人身侧,一个留着八字胡,看面相就带着几分奸滑的中年人闻言,也跟着捻起鼠须,得意笑道:“这小子估计想把咱岭南八府当傻子!岂不知,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真以为自己是个小小县候,就可以横行无忌?

    也不看看咱岭南八府在广州已经多少年了!依小的看,过不了多久,这小子也得跟之前几个人一样,灰溜溜的跑路!”

    “哎,此子能在长安,江南闯下偌大名声,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咱们对他还是需要谨慎对待!码头上的那几艘船都派人看了?”

    “看了!公子放心!都安排人看了!那几艘船今天只有两人曾下来过!他们下船后,去了城中喝了口茶,被那茶馆掌柜坑了笔小钱,就灰溜溜的回到了船上!”

    “只下来两个人?看好他们!如果他们与其他人接触,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还有,那几艘船上,大概能有多少人,现在知道么?”

    “回公子话,那些船上不会超过百人!虽然咱们的人上不到船,但以那船的吃水,以及清水食物的补给,推断船上最多不会超过百人!”

    “不超过百人?那也就是空船……他弄几艘空船来干嘛?难道是想着一有不好,立刻坐船离开?”

    或许是这个答案超出了自己的预计,年轻人眉头微蹙,一双狭长的眼睛下意识看向码头方向,只是这里是城中,他就算视力再好,也不可能穿透重重阻碍,看到远在海边的码头,更无法看到静静停泊在水面上的那几艘大船。

    “管他弄船干什么!”八字胡中年人没有年轻人想的那么多,他只是轻笑一声,然后靠近年轻人耳边低声道:“少爷,您要是真不想看到这小子,小人就去悄悄弄死被他抓走的林家老二!那样的话,林家那个护犊子的老东西一定会发疯!等他杀到广州的时候,那小子还不赶紧跑路?再说了,他要是死了,钦府那个便宜女儿岂不是……”

    “这个……不成!”

    听了中年人的话,年轻人明显有些意动,不过等他在心中掂量一下得失,最后还是摇摇头道:“交府那个老东西虽然脾气又臭又硬,但心思缜密,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这么简单的栽赃陷害,一定逃不过他的眼睛!到时候老东西真发狂,谁顶得住?别说少爷我,就连冯盎,都得退居三舍!此计不成!”

    “那,算了!”中年人应当也想到了传说中那个老头的蛮横,微微缩了缩脖子,失望的叹了口气后又继续道:“对了,说到冯家!少爷您说他到底是要干什么?以冯盎的脾气,难道就这么任由那毛头小子在城中乱来?”

    “这个……我猜他们一定和姓萧的达成了什么协议,就是不知道这协议到底是什么!”年轻人这次犹豫一下,慢慢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协议!冯家会跟这小子有协议?”中年人讶然,有些不太敢相信的说道:“这小子能有什么好处给到冯家,才能让冯家对此视而不见?别忘了,他冯家也是岭南八府中的一员,而且是最大的一个!”

    “或许,也不一定是好处呢!”年轻人的眼睛闪烁几下,最后还是长出一口气,对中年人道:“记住,冯家如今靠不住!其他几家,也一样靠不住!现在的岭南八府,已经不是当初表面相争,实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候了!我们不光要小心长安,还要小心这些所谓的盟友!刀子从背后扎来,才是最要命的!”

    “哎,公子说的是!”中年人眼神变了变,随后拱了拱手,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在岭南这里这么多年,也同样深切感受到了年轻人口中的这些变化!

    当初在隋末,群雄逐鹿,天下大乱的时候,也是他们这些岭南氏族反而是最团结的时候!

    正是这种团结,让他们外抵叛军,内镇乱民,使得岭南得以安然度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时刻!

    可是,但凡世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可以共患难,不可同富贵!

    等到了天下承平,老皇帝李渊上位,为了安抚他们这些岭南大族,为他们分封功劳的时候。

    因为封地,权利,财富等种种原因,他们这些大族就已经暗地里出现了裂痕,直到新皇帝李世民登基,这种裂痕已经变得尤为明显。

    所以,在后来钦府被拆分时,其他几家非但没有出手,反而都是抄着手看热闹!甚至有几家还从中作梗,偷偷的分了一杯羹。

    这一举动,在年轻人的眼中,无疑是极度愚蠢的!

    常言道,前有车,后有辙!

    今天他们这样对钦府,等后来轮到他们时候,别人又该怎么对他们?

    但偏偏,年轻人看穿了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钦府被拆分!看着那些得了便宜的人暗自偷喜。

    因为,当所有人都被财富和利益蒙蔽了心窍时,唯一清醒的人,也就成了最大的异端!

    “冯盎!岭南之所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这一切都是你的愚蠢与不作为,才使得它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甚至就连一个小小的武侯,也敢在此耀武扬威!挑衅你我!”

    不知道何时,年轻人的拳头已经死死的捏紧,指甲刺进肉里,几点殷红的鲜血从指缝中悄然渗出,一滴一滴的滴在脚下的石板路上。

    如果,让他坐在冯盎如今的位置!年轻人觉得:岭南这块土地,早就恢复成之前南汉国时的鼎盛模样,甚至北伐长安,做得这天下之主,也未尝不可!

1846 震慑

    萧寒此时要是能听到年轻人的心里话,估计八成会笑的满地打跌!

    就你?造反?还造小李子的反?!难道真不知道这世上,谁才是造反的祖宗?

    莫说你现在就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算那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在面对小李子时,不也全都是仰天长叹:既生李?何生我?!

    可惜,此时,南德府门前的萧寒听不到年轻人的心声。

    而巷子里的年轻人同样意识不到长安金殿上坐的那位,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存在!

    这个时候的他,只能蓦然睁大眼睛,满脸震惊的看着前面的一老一少,在微弱的灯笼光芒下,相互指着鼻子开始大骂不止!

    广州这两天很热闹,特别的热闹!

    相比于昨日传的沸沸扬扬的交府家的二公子被抓事件,今天一大早,一个比之前还劲爆的消息就再一次席卷了全城!

    “喂,听说了么?昨夜那个侯爷抓了交府二公子后,又嫌不过瘾,去找南德府的陈家家主去了!”

    “切!这谁不知道?我邻居家的二婶家子的侄子就住在那附近!我可是一早就听他说了,昨夜那个长安来的侯爷可是直接去踹了南府大门!把陈家的人从里面踹了出来!”

    “啊?就这么直接踹门?那陈家能愿意么?”

    “陈家愿意个屁!别说陈家了,就算有人踹你家门,问你也你也不能愿意不是?这不后来陈家的人气不过,出来跟他理论,结果那长安来的侯爷更厉害,跟陈家家主足足对骂了足足半个时辰!”

    “嘶……这长安来的人,就是生猛!连缺德府的人也敢惹!”

    “哼哼,这有啥?据说到最后,那人仗着年轻力壮,愣是把陈家家主骂的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死过去!”

    “啊?那缺德府的人怎么样?死没死?”

    “废话,当然没有!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又不是没听过……”

    只一大早,类似这样的对话就充斥在广州城的各个大街小巷,被无数城中百姓所津津乐道。

    如果说,昨天那长安来的侯爷让人抓了高府的管事,交府的二公子,还会让广州人生出几分自家人被欺负的兔死狐悲之感。

    那昨夜对上有着缺德府之称的南府陈家,那就只有喜闻乐见一词可以形容了!

    由此,也足以看出南德府在广州人心里,是有多么的不得人心。也不知道,被气去半条命的陈家家主如果知道连自己人都盼着他倒霉,会不会把剩下的半条命也一起气掉。

    熙熙攘攘的一早晨过后,也不知道是谁先提的建议,接下来,无数好奇的百姓就抄着手,自发围在县衙门口,等着看下一个倒霉的大家族是哪一个。

    甚至,有些精明的赌场都在现场,为之开出了盘口,赌萧寒下一个招惹的对象该是谁。

    只是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半上午!

    等到日上中天,沉寂许久的县衙大门。终于被打了开来!

    不过,令无数百姓没有想到的却是:这次出来的,不再是穿着破旧捕快服的衙役!而是一队身着陈旧铠甲的战卒!

    在这支队伍的最前头,依旧是光着脑袋的刘弘基!

    只是与昨天的吊儿郎当相比,今天的他收起来那些玩世不恭!沉稳的步伐,肃穆的神色,配上那一身布满刀砍斧凿痕迹的战甲,竟让那些无数围观百姓如同触电般,纷纷低下脑袋,不敢与之对视。

    刘弘基,只是从衙门走出的第一个。

    紧跟着,任青,愣子等人也从门内踏出,与刘弘基一样,他们也是身着铠甲!在这一刻,那从战场上洗练出的杀气似乎都化为实质,笼罩在他们的周围,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也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作为焦点的萧寒,自然是最后一个走出的。

    而且与其他人不同,他没有穿着铠甲,而是穿上了正式朝服。

    从二品的紫袍,配上白玉腰带,錦步云靴,黄金头冠,一套行装,将之映衬的如同星宿下凡般,贵不可言!

    “这就是,三原县候?”

    良久,等萧寒一行人已经离开衙门,街头上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对身边人说道。

    “大概,应该是吧?”身边那人也是满脸的惊疑,他怎么也没法将刚刚看到的那人,与传闻中,与陈家家主对骂半个晚上的那人重合在一起。

    “对了!他这次去哪里了。”

    “好像,是去城里的市舶司了?”

    “嗯!是去市舶司了!哎?刚刚赌场开的盘子,里面没有市舶司吧?这样是不是不能作数?”

    “是!不能做数!绝对不能做数!咱得把钱退回来!”

    “狗屁!愿赌服输!他没去你们压中的那几家,自然就是你们输了!这次赌场通杀!一个子不退!“

    衙门口,望着萧寒等人已经走远的身影,洪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终于算是把这座大佛给安稳的送走了!

    有谁知道,在萧寒借住的这两天,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面对着一个动动嘴,就可以让他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上官,洪胖子这两天连睡觉,都是睁着眼睛睡得!就是怕一个不好,直接把这辈子睡过去!

    幸好,现在他人走了,甚至让自己提心吊胆的命运,也被确定了!

    在这一刻,洪胖子只感觉浑身一阵轻松,几乎有一种就要生出翅膀,乘风而去看的错觉。

    “嘭!”

    不过,还不等洪胖子飞上天空,一块横地里飞过来的石头,就将他生生从梦境拽回到现实。

    “他娘的,给钱!”

    “他姥姥的!不给!”

    “他太姥姥的,不给钱就抢!”

    “他祖宗的!抢也不给!”

    “既然这样,兄弟们!上手,抢!谁抢的就是谁的,手快有,手慢无!”

    “啊!你敢,不……”

    低下脑袋,看着台阶下混打成一片的百姓与赌坊人员,洪胖子一瞬间气的眼珠子里都快有火花迸发出来了!

    “来人,来人!将闹事之人给老爷我通通拿下!”

1847 入驻

    很明显,如今有了萧寒的撑腰,在广州城足足憋屈几年的洪胖子总算也硬气起来了。

    “反正,老子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你们再厉害,到时候还能去长安咬老子?”看着面前抓人的,被抓的,逃跑的,相互间乱作一团。洪胖子仰头大笑着走入县衙!而在这笑声当中,似乎有着说不尽的痛快!

    三原县候萧寒去了市舶司。

    这一点,好像并没有让人感到多少意外。

    毕竟身份曝光前,别说住县衙,就算露宿街头,别人也说不着他。

    但如今身份曝光后,堂堂一个国候,再憋屈在一个小小县衙当中,就实在不像那么回事。

    所以从那时候起,很多人就知道萧寒要搬家,至于搬到哪里,这个也简单,排除一下就可以。

    因为广州城很大,但是合适萧寒一行人身份的,却实在是不多。

    刺史府?

    住在那里的冯盎已经关门好几天了,并且有小道消息,冯盎已经打算离开广州了,并且就在这两天就会动身,所以刺史府,萧寒八成不会去。

    八府衙门?

    那更不可能!别说萧寒来了三天,就招惹了它们其中的三家,就算没招惹他们,作为朝廷大员的萧寒,脑子昏了,也不会去那些带着明显地方色彩的衙门当中。

    既然这几个地方去不得,那么广州城里还剩下的,就只有市舶司了!

    虽然,哪怕到了现在为止,很多广州城居民也不知道这个市舶司,到底是个什么玩愣,但是这个玩楞的品级很高,这一点倒是没错……

    作为市舶司的官吏,他们大概早早就接到了消息,所以从天不亮起,就开始忙活着起来打扫卫生。

    等到萧寒一行人到来的时候,偌大的一处衙门,早就被他们清扫的干干净净,就连脚下的石板,也被人用清水洗刷的纤尘不染,别说走路了,就算是打滚,也没任何问题。

    “见过萧侯,见过刘将军!”

    远远看到萧寒一行人过来,站在门口翘首期盼许久的市舶副使张明辉,急忙一路小跑,上前拱手相迎。

    “免了吧!”走在前头的刘弘基听到声音,斜眼瞅了张明辉一眼,哼哼了一句,随后径直就向着衙门内走去。

    “这???”

    迎下来的张明辉被刘弘基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正绞尽脑汁,寻思自己是哪里得罪过他时,后面的萧寒却也走了上来。

    “张副使不必见怪,他就这幅脾气!”

    微笑着跟张明辉打了个招呼,萧寒一边轻描淡写的为刘弘基解释一句,一边又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张明辉背后,那些显的尤为拘束的市舶司官员。

    “哦?不敢,不敢。”张明辉或许没想到这两天,都快把广州搅翻天的萧寒竟然会如此好说话,呆愣了片刻后,这才恍然拱手,连说不敢。

    笑话,别说他一个正六品的副使,就算是那远在长安的正使,不过也是个从四品的官员,在这两位面前,屁都不算!

    “这就是,你们市舶司所有的人?”

    而就在张明辉暗暗松了口气时,面前的萧寒又说话了,只是这次,他看向的却是张明辉背后的那些人。

    “咳咳,差不多吧!”

    张明辉如今根本揣测不清萧寒的意思,只得轻咳一声,模棱的说道:“还有几个在码头例行巡查,估计得中午才能回来拜见侯爷。”

    “哦……”萧寒闻言,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还要再问,却听到刘弘基的声音突的从衙门里传了出来:“喂!萧寒?你进不进来了?不进来的话,俺老刘可要走了!”

    “进,进!哎……”听了这话,还想问什么的萧寒只得无奈的叹息一声,向着同样面色古怪的张明辉笑了笑,跟着一同走进府门当中。

    广州市舶司很大,起码从外观上看起来很大!

    只是,这么大的衙门,给萧寒的第一感觉竟然跟洪胖子的县衙一模一样,那就是缺少了些许生气!

    没有繁忙的书吏,没有来往的访客,甚至连仆役都没有几个,一个偌大的市舶司衙门,看起来,显得倒是比很多地方的清水衙门还要清闲。

    “这就是市舶司?!”

    看着周围萧索的一切,萧寒嘴角微微上扬起一抹微笑:岭南的某些人很好!真的很好!

    能将皇帝亲自安排下来的衙门排挤到这种地步,能逼得堂堂四品官员千里迢迢跑回长安哭诉!能威逼利诱,将整座衙门上下都买通,使得它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他人眼中!

    躲在背后的那些人,是真的将岭南当成他们一手遮天的地方了!

    “侯爷,这边请。”

    一旁的张明辉也看到了萧寒嘴角的微笑,只是不知怎么,他的一颗心,却在这微笑下,猛的跳快了几分。

    眼前这位,似乎并不是单纯过来住几天那么简单,就是不知道他的到来,对于市舶司,对于广州来说,到底是福气,还是灾害。

    上官到访,摆酒相迎,这一套流程,在华夏这块土地上,几乎几千年来都没怎么变过。

    作为副使,张明辉决断的本事或许不强,但是奉迎的功底,却绝对称得上是炉火纯青。

    也不知道他从那里得知了萧寒等人爱吃海鲜,所以等到吃饭时,萧寒就看到满满一桌子的海鲜。

    并且,与常见的水煮清蒸不同,这次的海鲜,明显是被厨子特意加工过的,不说其他,单说摆在面前的一碗粥,萧寒只粗略一扫,就认出其中几种珍贵的食材。

    只不过,这些都好理解,就是摆在刘弘基面前的一大盆海带,那是什么意思?而且,也不知道那个傻子为了好看,还在海带顶上点缀了一颗红彤彤的红果!

    (ps一般人认为,宋朝之后,才有了市舶司,这话对,也不对!因为根据史料记载,唐高宗显庆六年(661),就已经创设市舶使于广州,总管海路邦交外贸,派专官充任。这里的专官,一般都是太监,因为这个机构,主要是给皇帝捞钱…咳咳,收税充盈国库的,所以都懂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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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介绍:
“萧寒,你金子掉了!” “不要了,我这这么多,懒得捡……” “萧寒,匈奴又来了!” “别管他,来进贡的,不老实,立刻大嘴巴扇他!” “萧寒,棒子来认祖了!” “乱棍打出去!!!” 唐朝,一个空前强大的王朝! 灿烂绚丽的文化,万国来朝的盛况,儿女情长,英雄辈出! 梦回大唐,长安的夜空是否依旧让我们着迷? 且看一个来自现今社会的平凡青年,回到这个有欢笑有泪水的伟大时代,在这大唐的盛世里写下最华丽的篇章,如何以一己之力,推动整个唐朝滚滚向前! 本书轻yy 走轻松诙谐路线,与正规历史有出入,敬请谅解~大唐腾飞之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腾飞之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