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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全文阅读

作者:青岛可乐     大唐腾飞之路txt下载     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99 变化

    可惜,饶是萧寒改口改的飞快,脑袋上却依旧被华老头狠狠地敲了两记!直疼的他龇牙咧嘴,两只手抱着脑袋不住地摩挲。

    “师傅,你下手轻点!”

    “咳咳,习惯了,习惯了……”

    瞅着萧寒眼泪都快掉下来的可怜模样,老头也有些不太好意思,讪讪的将手收了回来。

    哎,都怪这熟悉的感觉,以至于情不自禁的就伸手敲了下去!浑然忘了这小子如今不光贵为侯爷,连孩子都有了,可不能跟以前毛头小子一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实在不行抬腿就踹了。

    “那个……”车厢有些安静,里面的两人尴尬许久,老头这才想起刚刚之事,率先开口说道:“为师刚刚是在想,你以前对医院定的规矩确实是有效合理的,可奈何总有一些意外发生,比如今天这种事,这还是你恰好赶上了。可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也不能总指望你每次都掏钱,毕竟时间长了,这钱怕是一个王侯之家,要拿出来也是费力的!

    所以刚刚为师一直在想,能不能从医院的盈余,或者有钱人,善心人的募捐当中,抽调出一部分钱来,专门用来资助这些实在是困难之人!这样既不坏了规矩,又能真正帮助那些可以帮助的人。”

    “等等,医院的盈余?医院有盈余么?”萧寒听了老头的话,不急着回答,反倒诧异停下揉脑袋的手,怔怔的看向华老头问道:“咱们医院不是只保证收支相抵么?”

    “那是以前的事了!你已经多久没关心过医院这边?”华老头瞪着萧寒,只感觉心头又是一阵无名火起,刚刚收回来了手又有些蠢蠢欲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心里喜欢极了这个小徒弟,但真要是凑在一起,往往几句话下来,他就忍不住生起动手打人的念头,且这念头往往一发不可收拾,不打吧,难受!打了吧,心疼!真叫人难以抉择。

    不大的车厢里,萧寒很明显察觉到了老头的杀意,身子不由自主的往车厢里面挪了挪,等确保自己安全后,这才苦着脸答道:“师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陛下一脚踹去了岭南,这都多久没回来了,你不跟我说,我怎么可能知道这里如今的改变。”

    “呃……那倒也是。”

    听了萧寒的这句话,老头的脸色总算由阴转晴,随后轻叹了一口气,开始将近段时间,医院的一些变化说给了他听。

    医院最近的变化总体不大,毕竟它在设立之初,就大量借鉴了萧寒脑中后世医院的模式。

    虽然这期中因为后世与大唐在一些规矩,习俗的不同,多多少少会让人觉得有些别扭,但真的施行下来,却会慢慢发现其中的妙处。

    所以,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变化外,医院真正有所改变的,还是在它的收费上!

    记得这所医院在设立之初,研究作用是大于治病作用的,所以那段时间,医院基本上属于萧寒一人支撑!

    这一点,随着医院名气越来越大,慕名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逐渐得到了改善,它渐渐由亏本运营做到了收支平衡,但是,也仅仅止步于不亏本罢了。

    毕竟,萧寒当初就没打算过用医院赚钱,否则,他随便在医院这里驱逐一下流民,提高一点房费,再高价卖点吃食,实在不行,连喝口水也收费,绝对可以靠着这座医院做到日进斗金!

    不过,虽然萧寒早就说了:医院,不是用来赚钱的!

    但这世上的事,却往往不是一人所决,更不是你以为的正确,就是真正的正确,类似于好心办了坏事的例子,比比皆是,比如当初的子贡赎人,那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子贡,那还只是一个人,就能影响到一国的政策!如今的三原县医院,可是名声在外,影响力不知凡几的大型所在!

    别的不提,就单说一个名医聚集的大型医院坐落在这里,周围哪有其他郎中的容身之所?并且,它的费用,收的还是那般的便宜!这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

    所以,随着医院的壮大,它周围的郎中为了生计,不得不举家迁往别处!以至于到后来,连带着许多远处的人家因为缺少郎中,也不得不长途跋涉,来到三原县看病。

    这样一来,不仅加重了病人的病情,也加重了医院的负担,更会延误一些重病的及时就医!最后

    并且,刚刚说的这些,只是表面上的影响,其暗处的隐患,也在慢慢生成!

    比如一些得知这里情况的人,再在当地看病时,往往会理直气壮的拿这里做例子,质问人家看病那么便宜,凭什么你看病那么贵?是不是奸商云云。

    人,不可以将利放在第一位!但人,绝对不能没有利!

    因为不管在任何时候,有了利,才会有动力,才会有持续!

    不信等一个郎中,辛辛苦苦学医数十载,到头来却混的连口饭都吃不饱,长此以往下去,谁还会学医?都没人学医了,又谈什么医学精进?

    “所以,你们提高了诊费是吧?”萧寒听完了华老头的阐述,思索半响,才缓缓点点头问道:“其他人都同意么?孙道长是什么意思?”

    华老头苦笑一声答道:“这是大家的意思,如今收回来的钱财如今都放在医院,谁也没有动,只等着你做决断,毕竟当初你往这里面投了多少钱,大家也知道,就算有了这些钱,恐怕也抵不过你当初的投入。”

    “嗯!”萧寒再次点点头,很光棍的摊摊手:“这件事,可能是我当初考虑的太浅薄了,既然师傅你们已经有了决断,那就按照你们的办法做就是了!”

    “你不生气吧?”华老头看着萧寒,突然间问到。

    “生气?为什么生气?”萧寒诧异的反问。

    华老头盯了萧寒许久,确定他说的并不是假话,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这医院毕竟是你的,现在我们却擅自改变了它,罢了,你不生气就好。”

2000 谏言

    天上,又开始纷纷扬扬的下起雪来。

    太极宫中,李世民站在甘露殿的门口,背负双手,静静地看着天上飘下的大雪,将面前的整片大地都装扮的银装素裹起来。

    “二郎。”

    背后,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件还带着余温的裘衣就披在了李世民的身上,一股沁人心脾的芝兰香气,也从裘衣传到了他的鼻尖。

    “观音婢!”李世民没有回头,只是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他轻声说道:“你身体不好,快些回屋里,别着凉了!”

    “臣妾无事。”长孙将裘衣小心的给李世民整理好,随后便微笑着挽着他的胳膊,跟他一起静静的看向外面的雪景。

    天地间,一片静谧!而这对世界上最尊贵的夫妇,此刻却轻靠在一起,一同看向这整片世界。

    长孙不知道丈夫为什么突然要来看雪,只知道他是在看了一封信后,才变成这样。

    虽然,她对那封摊在书桌上的信很好奇,但是丈夫不说,她宁愿只这样静静地陪着他,也绝对不会开口去问,更不会偷偷去看!

    或许,这才是长孙的聪明之处,只陪伴,不干涉,对于这其中分寸的把握,恰到好处。

    就这样,两个人站在外面静静地看了一会雪,直到李世民察觉出身旁的长孙身子微颤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揽着她进到殿内。

    “刚刚萧寒送来了一封信。”吩咐内侍将大门关上,李世民又贴心的将身上的裘衣为长孙披上,这才苦笑一声说道:“你知道,他在信里写了什么么?

    “萧寒?”

    长孙这时候的脸色有些苍白,她身子一直算不上好,尤其是到了冬日,时常会咳嗽的喘不上气来,刚刚陪着丈夫一起还未怎样,但是一进到殿内,闻到碳火气味,胸中立刻难受不已。不过,在听到刚刚那封信是萧寒送来的时候,她又强自忍住胸中的不适,勉强开口问道:“他写了什么?”

    “他写了……”李世民并没有注意到长孙的异样,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不远处的书桌:“他给我写了一个故事,写了他那个医院的故事,然后还邀请我参与他的一个救助募集。”

    “医院?募集?”长孙听到这里,光洁的眉头不禁深深的皱了起来!

    以前,萧寒也经常给丈夫写信,但是那些信中,有七成会让丈夫或目瞪口呆,或咬牙切齿!至于剩下的三成,则一定会让小李子乐不可支!

    但是像今天这般,能让一向心胸豁达的李世民半响沉默不语,甚至要借看雪来平复自己心情的,在她印象中,唯有寥寥几次罢了!

    而那几次,毫无疑问,在其后都伴随着天大的事情发生,比如当初的玄武门之变,比如后来的突厥覆灭!

    现在,这种情况再一次出现,难道,又预示着未来一件大事即将发生?

    想到这,长孙的身子不禁颤抖的更厉害了,她紧紧的看着丈夫坚毅的脸庞,用有些微弱的声音问道:“他的那所医院臣妾知道,不仅有他师傅坐镇,就连孙思邈道长也经常去那里诊治病人,而且诊费极低,是一处真正用心治病救人的好地方!不知萧寒突然说起那里是为了什么?还有募集?他要募集何物?”

    “是啊,那里确实是一处利于百姓的地方!”

    李世民等长孙说完,轻轻叹口气道:“但是我们谁都想不到,就因为它诊费低,却使得这么一处好地方,竟然对周围产生了许多不好的影响!萧寒在信中,说的就是他的师傅在发现苗头不对后,如何及时将其改正。”

    “改正?”长孙一直在旁边认真的听着,但始终没听到丈夫说起其他,只一味提及医院,于是刚刚揪起的心终于放下不少。

    因为她清楚,如果仅仅是一座医院,那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就算那医院毁了,对于富有四海的皇帝来说,也仅仅是一件微小到不能再小的事,至于丈夫为什么会为一座小小的医院伤神?长孙认为,这大概还是因为萧寒的原因,难道,有些人为了利益,为难了萧寒,这才让丈夫如此失态?

    可这也不对啊,别人不知道萧寒,她如何能不知道这小子是一个什么货色?别说为难他了,只要他不为难别人,那就阿弥陀佛了,谁现在还敢招惹这头顺毛驴?

    “医院的诊费低?这对百姓不是一件好事么?怎么还会有不好之影响?难道是挡了那些奸商的财路了?”想到这,长孙奇怪的问了一句,即使她根本不信那个奸商敢招惹萧寒。

    “是啊,你也觉得这很奇怪吧?”李世民再次苦笑一声,然后径直走到书桌哪里,将信取来,递给了长孙:“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但看完他说的前因后果,才明白这里面竟然真的有道理。”

    “哦?连陛下也觉得有理?”长孙看着丈夫递过来的信,轻咦一声,并没有推辞,而是直接伸手接了过来。

    如果,这是其他大臣写的信,那么她可能还会犹豫一下,但是萧寒写的?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以前这对无良夫妻没少凑在一起研究萧寒写的信。

    修长的手指,慢慢展开手中的信纸,信纸上,果然是萧寒那极具辨识度的字!

    在如今的这个时候,其他大臣写信,那都是用毛笔,一手娟秀字体看起来就赏心悦目,但唯有萧寒,却是一个例外!

    在他的信上有毛笔字,并且字写的规规整整的时候,不用问,那基本都是别人代写!

    唯有像是今日这般狗爬的鹅毛笔字,以及歪歪扭扭的炭笔字,才是他亲手所书。

    当然,萧寒如今写信,之所以喜欢用鹅毛笔,并不是他崇洋媚外,实在是试过了很多可以写字的东西后,还是发现鹅毛笔是如今最好用的东西。

    至于钢笔,他不是没让工坊做过,但是做出来了成品,要不是写不出字,要不是一下子印一个墨团,怎么也没中空的鹅毛流畅,再加上这东西取材实在是方便,只要扛得住大鹅的那张嘴,随便你拔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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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 别有深意

    “萧寒,他怎么会写这么一封奇怪的信?”

    长孙微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信上那些奇形怪状的文字,等将整封信看完,眉头这才慢慢皱了起来,同时在心中升起一丝疑问。

    她本就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虽然萧寒在这封信中,只是简单的讲述了他与他的师傅,在医院改动上发现的一些得失感悟。

    然后剩下的,多是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邀请皇帝也参与他的那个什么募集资助病人计划的!

    但是这些年里,自然已经熟知萧寒性格的长孙,却从那简单的讲述当中,嗅到了一些别样的意味,知道萧寒今日的这封信,绝对不是如表面这般简单。

    因为首先,以萧寒疲懒的性格,他能亲手写出这封信,并且冒着大雪也要让人送来,那就绝对不是为了单纯来募集几贯钱!在这其后,一定有着她不清楚的原因存在!

    这一点,不用看其他,光看自己丈夫的反应,长孙也能大体猜的一二!

    若非大事,以自己丈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强大心理素质,又怎会要借观雪,以压制心中的躁动?

    改动一点,就会造成全局震动?事实往往不能跟想象一般?这说的,难不成,是朝堂上的事?

    “怎么样,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么?”见长孙看完信后,就一直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李世民笑了笑问道。

    长孙被打断了思路,神情倏然一惊,立刻收摄心神,勉强笑道:“二郎,萧寒说的这个医院影响,虽然乍看起来有些荒唐,但是仔细想想,确实也有他的道理!至于他提的这个募集资助计划,臣妾觉得倒是积德行善的好事,您作为天下子民之主,应该参加进入,不用动国库的钱财,从臣妾的府库当中,拿出几千贯并不碍事!”

    “嗯,也好!”李世民深深的看了眼长孙,良久才长出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你就从府库里拨五千贯钱给他,告诉他这是朕给自己子民的!叫他莫要花错了地方!”

    长孙闻言,眼神闪烁了几下,最后才向着李世民微微做了一福:“喏!”

    五千贯铜钱,整整装了二十多辆大车,于第二天中午,才被宫中侍卫护送着来到了萧家庄子。

    等萧寒听到消息,与薛盼一起匆匆迎出门来,外面已经浩浩荡荡的停了一排的大车。

    几个侍卫见庄子里的人都好奇的围上来,还特意掀开上面盖着的帘子,露出的全都是堆得整整齐齐的铜钱。

    这样一来,纵然萧家庄子里的人都算是见过世面,有许多人家财都不止五千贯,但被那黄灿灿的光芒一闪,也不免心神恍惚起来。

    “萧侯,皇后让卑职告诉你,陛下说了,这些钱是陛下给自己子民用的,让你莫花错了地方!”

    第一辆车前,见到萧寒走出门口,立刻有一体型高大的侍卫上前抱拳对他沉声说道。

    “这是陛下给我募集捐助的钱?”萧寒瞪着那一辆辆大车,不甘心的向那侍卫问道:“难道,没有别的用处,只是用来赈济病人的?”

    这个时候,萧寒是多想从那侍卫当中听到一句:不对!这是陛下把扣你的俸禄给还了回来,并且还付了利息!之类云云的话。

    但是可惜,那位体型壮硕如熊的汉子并没有如萧寒所愿,他只是再次默默的点点头,表示刚刚萧寒并没有听错。

    “罢了罢了!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萧寒见侍卫点头,整个人立刻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牢骚的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喏!”那壮汉见状,抱拳再次行了一礼,不过身子却是一动不动,像是一棵生根的大树,直直的立在萧寒家的门前。

    “怎么了?”都已经转身快走到门口的萧寒见状,不悦的停下脚步问道:“这钱又不是给我的,难不成,还想要我管饭?告诉你,没门!”

    壮汉闻言,眉头拧了一下,却依旧不言不语,只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萧寒。

    这下子,萧寒总算被壮汉的目光看的有些讪讪,不禁摸了摸鼻子,叹口气道:“好了好了!我又不说要贪污那些车马,看你小家子气的!吕管家?吕管家!找人,卸车!”

    “好嘞,老奴来了!”听到萧寒的喊声,早就侍立在门后的吕管家立刻欢天喜地的冲了出来,指使着一班后生赶忙出来搬钱,免得一会再被人要回去!

    作为如今富裕无比的萧府大管家,别说五千贯钱,就说五万贯,他又不是没见过!但问题是,这钱是皇帝赏下来的,还是皇后亲自安排人送的,别说它的本意并不是给萧寒,但只要把钱送到府里,吕管家就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足够夸很久很久了。

    壮汉走了,带着他的那几十辆空车走了,除了给萧寒留下一堆摞的跟小山一样的铜钱,什么都没留下,哦,差点忘了,他还留下了一地的牛粪马粪……

    眼看壮汉已经走远,萧寒抄着手,重新回到府里,看着花园面前高高的一堆铜钱,良久才幽幽的长叹一声。

    “怎么了?皇帝给你送钱,你还不高兴?”身后,张强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根香烟,一边喷云吐雾,一边笑着跟萧寒打趣。

    “高兴个屁!”萧寒没好气的瞪了张强一眼,然后舔了舔嘴唇,也从怀里摸出一根烟,就着张强的烟头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等那股子辛辣刺激充斥满整个胸膛,这才经由鼻子,将其长长的喷了出来。

    “咦?你的鼻子也会冒烟?怎么做到的?”

    张强本来还要跟萧寒多说说话,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萧寒竟然从鼻子往外喷烟,他的一双牛眼瞬间就直了!

    作为曾与萧寒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张强也是刚刚才跟着萧寒凑热闹,学的抽烟。

    这时候的他,别说像鼻孔冒烟这种高级动作,就连从嘴里出烟,都会是不是呛自己一下,如今见到这么神奇的一幕,怎么可能不好奇?

2002 辽东

    “这个简单,人生下来时,鼻子与嘴巴本来就相互通着,不过后来慢慢时间长了,鼻孔就被秽物所阻,所以不再相连!所以你只要用水洗去秽物,就可以做到我这样子。”萧寒瞟了张强一眼,半真半假的说道。

    “洗去秽物?怎么洗?”张强没察觉出萧寒的话有问题,闻言当即伸出手,用胡萝卜粗的手指试着抠了抠鼻孔,果然,从中掏出一块硕大的鼻屎来,恶心的他赶忙屈指一弹,将其远远弹开。

    “别!!!”萧寒看到张强手上的动作,心中一惊,刚想要开口阻止,奈何张强速度实在太快!他话还没出口,那坨东西就已经远远飞到了他的花园里,也不知道最后落到了哪里。

    “完了,这花园要不得了!”萧寒嘴角抽搐两下,满脸悲愤的瞅着自己家的花园!

    多么好的花园啊,如今被张强这一泡老鼠屎,全给搅合了!

    想到自己以后那次进花园赏景,一不小心,正巧撞见那坨挂在不知名花草上的恶心物体,素来小有洁癖的萧寒就感觉身心一阵的不寒而栗!

    “喂,你还没说怎么洗,才能把它们洗通呢!”张强此时压根就没发现萧寒悲愤的模样,依旧全神贯注的抠着鼻孔,同时还不忘讨教他鼻孔冒烟的诀窍,好等以后也可以在别人面前显摆显摆。

    “怎么洗!拿水往鼻孔里灌就成!”萧寒转回头,咬牙切齿的瞪着张强说道:“如果不成,那就用酒精往里灌!保证一次成功!”

    “呃……”

    话说,张强或许不太聪明,但绝对不是个傻子!听到萧寒这明显坑人的方法,他这时也反应过来,古怪的看着萧寒说道:“你就是这么练的?”

    萧寒恶狠狠的点头:“废话!要不然呢?”

    “哦~”张强闻言,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赶忙从腰间解下一囊酒来,然后眉开眼笑的递给萧寒:“正好!我这有酒,你先给我打个样,我学习学习!来吧!灌!”

    “这个……”萧寒瞅着那满满一囊酒眼神有些发直,这么多高度酒,要是一股脑全灌鼻孔里,那自己是会被先醉死呢?还是会被先呛死呢?

    事实证明,这年头,就没个傻子!

    明知道是坑,萧寒自然不会给张强表演鼻孔灌酒,而张强也不会再信萧寒的鬼话!

    毕竟像是酒这玩意,他最正确的用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往嘴里倒!

    所以很快,这一对相亲相杀的兄弟就勾肩搭背的来到暖阁,就着厨下送来的小菜,将那囊美酒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个精光。

    “说罢,刚刚干嘛不高兴?”足足一囊酒下肚,张强的脸上明显浮起一抹酒意,看到萧寒依旧有些闷闷不乐的模样,不禁打着酒嗝向他问道。

    要说萧寒平日里的酒量,那绝对是要比张强好很多,别说两人分一囊酒,就算他一人喝一囊,也绝对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但问题是,现在的他却怀有心事,用一句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所以只半斤酒过后,他的眼神里,也出现了迷离之色。

    “没…事!陛下给钱,我怎么会不高兴!”仰脖再次将一杯酒灌进肚子里,萧寒大着舌头对张强说道。

    张强摇摇头,脸上分明写满了不相信:“你…你别想着骗我!我看得出来,从你这次回来之后,就一直有心事!我就纳闷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跟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有什么话,不能直说么?”

    “我娘们唧唧?”本来还醉眼迷离的萧寒听到这话,立刻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放你丫的臭屁!你懂个毛线你懂?老子这是在为天下苍生而忧虑!”

    张强红着眼,瞪了炸毛的萧寒一眼,然后自顾自抓了一把盐水豆子丢进嘴里:“哼哼,天下苍生?这是天下苍生求着你去替他们考虑了,还是少了你,天下苍生就活不下去了?

    我怎么记得,当年孔圣人死后,这天下也没不见天日吧?还不是原来该什么样,就什么样?!怎么如今少了你,这天下就没了?!”

    “你……”

    “我怎么我?”

    “秋蝉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言海!”萧寒这时已经快被气炸了,再加上酒意上头,那藏在心底的话,立刻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你可知道,当今陛下已经将心思放在了哪里?!”

    “放在了哪里?”张强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如今远离朝堂,对于朝堂上的那些事根本不知,也不想知!这也就是今天萧寒提起,要是换成别人说起,他估计连听,都懒得听!

    “辽东!”萧寒盯着张强,从嘴里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来!

    “辽东就辽东……什么!辽东!”

    刚听到萧寒说出的两个字,张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察觉出不对劲后,立刻惊呼一声,同时浑身的酒意化为冷汗,从身体各处俱都冒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起辽东?这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这又要作甚!”酒被吓醒大半的张强抓着萧寒的胳膊,连珠炮似的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这也不是张强大惊小怪,实在是辽东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过于特殊!

    想当初,强横无比的大隋二世而亡!虽然主要原因还是隋炀帝自己,但辽东高丽诸国,在其中也是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有谁能想到,以大隋倾国之力,讨伐一个高丽弹丸之地,竟然会搞得那么狼狈!甚至搞到最后,连大隋帝国,都跟着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陛下已经着手很久了!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从钦天监研究星象,得出今年是大雪之年,明年是大灾之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陛下已经准备这么久了么?”张强依旧有些不肯相信:“但是我们大唐距离全盛时候前隋,依旧有不少的差距吧!再说了,钦天监不是说今年是灾年?这种情况下,怎么好再提辽东!”

2003 何以解忧

    “我们受灾,辽东一定也受灾,并且,他们受灾或许要比我们还重!陛下,应该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对此进行了布置。”萧寒看着张强,嘴角渐渐泛出一丝苦笑。

    其实,关于皇帝的布置,朝堂上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他,也是从各地发生的事情当中,一点点分析出来的。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萧家商队已经成了遍布整个大唐的巨型商号!

    依托于萧寒如今的地位,迅速壮大的萧家商队不仅把生意做遍了关中,蜀中,江南等几个富庶之地,就连草原,大漠,雪山,也时常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拥有一个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带给萧寒的不仅仅是数不尽的财富,还有无数的消息与各地动向。

    比如前一阵,山东商队传来消息,那里的刺史不知犯了什么毛病,竟突然发了一条让当地商人叫苦不迭的政令:禁止所有商人北上与契丹,奚人,高句丽,进行交易,尤其是粮食,盐巴,布匹生意!而这次,胆敢有违反者,绝不再是罚点钱就匆匆了事,而是直接籍没家产,投入大狱!

    又比如现在已经接替他老爹,正式成为河北之地商队掌柜的小峰,他也于前些日子写信过来说,在河北之地,突然出现了很多出手阔绰的豪商!

    本来,辽东之地盛产东珠,皮毛,人参,有些豪商过去做生意并不显得稀奇,但问题是这些豪商放着这些一转手就能赚大钱的辽东特产不买,非要买人家本就不多的粮食,牲口,以及生活用品!并且统一是用金银铜钱,或者是瓷器珠玉来交易!价格更是之前的数倍不止!

    这么高的价格,这么大的收购动作,不仅让高句丽当地的粮商,地主欣喜若狂,忙不迭的清空家底,就连西边不少突厥人也纷纷眼红,忍不住冒充起了辽东异族,将他们手里的粮食,牲口全卖给了豪商。

    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准备从这些人傻钱多的土豪身上大赚一笔,等这些傻帽破产离开,再花点小钱,去汉人那里把东西买回来,一来一去,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除此之外,还有海上!

    罗士信在当初结束岭南之行后,并没有随萧寒回长安,而是点齐人手,准备继续出海!萧寒当初问他要去哪里,他也不说,只是在即将离开的时候,才貌似漫不经心的指了指北方。

    就这样,类似林林总总的消息被逐一汇总,整理,最后到达萧寒这里,就已经形成了一个清晰的箭头,而这箭头所指,正是盘踞辽东的高句丽!

    至于周边像是契丹,突厥,大几率也会被小李子搂草打兔子的,一并收拾!

    听到萧寒的这些分析,张强这时已经无话可说了,以他对李世民的了解,做出这样的事,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意外。

    但问题是,这次李世民要对付的,不再是窦建德,王世充一类或英雄,或狗熊的草莽。

    也不再是看似强大,实则松散的突厥可汗颉利!

    而是从汉朝时候就已经立国,至今国运持续近七百年,抗住无数中原政权征伐,并将举世无双的大隋都一并拖垮的高句丽!

    “你觉得,如果真的到那一天,陛下能赢么?”沉默良久,张强终于缓缓开口,问向萧寒。

    萧寒苦笑一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起码,不会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尽力委婉了,毕竟在正确的历史当中,李世民三征高句丽皆未果,就连他自己,也死在第三征之前!最后还是由他那位“生性懦弱”的儿子,替太宗剿灭盘踞辽东七百年的高句丽,终至将其彻底灭国!

    “我知道了。”张强听懂了萧寒的意思,知道就连他,都不看好辽东的形式!

    但问题是,这种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的事,就连萧寒都无法改变,别说他这么一个闲人了!

    或许也是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萧寒一开始为何会是那般的模样,因为这时候的他,跟萧寒当初的模样一般无二。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一皮囊的酒早已经喝完,不过这算不得什么,毕竟在萧寒家里,还能缺的了酒?

    让下人重新搬来几坛子好酒,这一对难兄难弟很快就将对国家社稷的担忧,尽数付之酒中!直喝的天昏地暗,大醉不起。

    第二天,清晨。

    庄子里的大公鸡早早就飞上了篱笆,向着初升的太阳引颈高歌,根本不知道再过两天,就是自己拔毛炖汤的大日子。

    “来人,去把那鸡给我宰了!”侯府,萧寒推开压在自己肚子上的一条毛茸茸的大腿,烦躁的捂着耳朵朝外面骂道!

    “呵呵,这还没过年,怎么就急着杀鸡了?”

    床边,没有知情识趣的下人跑去扭断公鸡的脖子,反而是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声音还有些苍老。

    “谁啊!大早晨的,烦不烦?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大罪过!”萧寒隐约听到这个声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脑子稍微清醒一点,这才猝然一惊,赶忙睁开眼睛,向外看去。

    此刻,在他的的床边,站着一位身子清瘦,头发稀疏的百岁老者,正用一双清澈无比,朗若星辰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颜…颜老先生,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看错,萧寒心中当即一惊,急急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不想,他昨夜宿醉未醒,这一跳,立刻感觉一阵的头重脚轻,差点没一头直接从床上倒栽下来。

    “哈哈哈,刚刚还说没过年,怎么就行上大礼了?老夫可是囊中羞涩,给不了你压岁钱?!”

    颜之推看着萧寒狼狈的模样,又是忍不住咧开那张没牙的嘴笑了起来,一双灿烂无比的眼睛此刻也眯成了一条细缝。

    “咳咳,老先生说笑了!”慌忙稳住身形的萧寒尴尬的朝颜之推笑了笑,同时还不忘朝着里面睡得正香的张强身上踹上两脚。

2004 误会

    “干什么!昨夜那么累,大早晨的又不安分睡觉,发的这是什么疯!”

    张强背上挨了几脚,顿时不悦的扭动了几下身子,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句,然后继续闭着眼睛补觉。

    “……”

    萧寒这时已经是大汗淋漓,因为他看到颜之推那双明亮的眸子突然间一变,从和蔼可亲,变得有些惊异,又有些愤怒,还有些惋惜?

    “不会吧!这样也能被人误会?还是被天下文宗误会?这要他回去在书中记上一笔,老子的一世英名,不就全部毁了!”瞅着颜之推逐渐变得古怪的模样,萧寒心头猛的一沉,当即也顾不得客气了,赶忙又加重力道,抬起脚后跟,在张强身上狠狠的踩了几脚!

    “嗷呜~”

    这次,也不知道萧寒闭着眼睛踩到了哪里,反正饶是张强皮糙肉厚,也被踩得从床上一下子就蹦了起来!那惨叫声更是连小奇听了,都得大呼内行!

    “萧寒!老子跟你拼了!”

    大叫一声,被踩醒的张强不管不顾的伸出胳膊,这就要去勒萧寒脖子跟他拼命!类似这样的动作,他以前已经做过了无数遍,早已经变得熟捻无比!

    只是,这次有些意外,因为还不等他的手触及到萧寒,张强的眼睛就瞟到了床前的颜之推!

    “呃……”

    一瞬间,张强伸出去的爪子僵住了!两支胳膊更是呈半圆形,直愣愣的停在了半空!从颜之推自下而上的那个角度看过去,嗯,不能说跟拥抱很像,只能说一毛一样!

    “咳咳……颜老先生,你听我解释!”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都凝结了!萧寒瞅瞅张强,又瞅瞅颜之推,嘴角当即抽搐了几下!他勉强想要解释当下的误会,可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估计就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底气不足!

    娘哩,这也太容易被人误会了吧!

    “老夫打死你个混账东西!好好的不学,竟学这断袖分桃……”

    果然,颜之推还是动了,只是他不是听萧寒解释,而是不知从哪里抄起了一支用来挑帘子的竹竿,随即没头没脑的就朝着萧寒和张强抽了下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要听我狡辩…不,是解释…嗷~”

    “颜老先生!别打,哎呦……你真的误会了!我张强就算真有那癖好,也不会找萧寒……”

    谁也不会想到,一大早晨,萧家宅子里就已经变得热闹无比!

    白发苍苍的颜之推抄着竹竿,把屋里的萧寒和张强抽的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那惨叫声…啧啧!就连听到动静,跑到门口看热闹的小奇都夹紧了尾巴,瞪圆了一双狗眼,惊恐的看向屋里的三人!

    “老先生!我之后再跟你解释!”

    如此这般鸡飞狗跳了半天,还是张强瞅准一个空当,猛的一个扭身,从颜之推的竹竿下夺门而出!空留下萧寒在屋里一边抱头奔走,一边咒骂张强这个二五仔不讲义气,竟然抛下他独自跑路。

    “颜老先生!颜老先生!”

    薛盼是过后才闻讯赶到的,等她来到房间时,萧寒已经躲到了屏风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正气急败坏的瞪着颜之推。

    而已经百岁的颜之推此时估计也累坏了,正拄着竹竿呼呼的在那里喘着粗气!

    这个一向讲究教化,讲究以理服人的老先生甚至都忘了自己上一次动手打人,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二十年?三十年?或者,五十年?只不过,被打的萧寒,明显没有任何荣幸的感觉。

    “颜老先生,你…你这是做什么?”

    乍一看到狼藉一片的房间,匆匆而来的薛盼也是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扶着气喘吁吁的颜之推到椅子上坐下,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做什么?”颜之推明显是余怒未消,见到薛盼到来,更是伸出手,颤巍巍的指着萧寒骂道:“混账东西!有这么端庄贤惠的妻子还不好好恩爱厮守,竟然要去做那种令人作呕的龙阳之好,简直是气煞老夫也!”

    “龙阳之好?”二薛盼听到颜之推的话,一张俏脸顿时也是一白,刚要再追问!就听屏风那边的萧寒大声叫起了撞天屈!

    “冤枉啊,颜老先生!什么断袖分桃?我昨天只是与张强那兔崽子喝酒喝多了,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了龙阳之好?”

    “你还狡辩!老夫明明看到你们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

    “我昨夜都喝醉了,怎么知道睡在哪里?又是跟谁睡在一起?再说了,就算睡在一起,也不一定是那啥啊,你看我,裤子不是都没脱……”

    一老一少两个人隔着屏风,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个不停,守在旁边的薛盼这时也从两个人的对话里,大体猜到了事情的原委,顿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赶忙伸手拦住脸红脖子粗的两人。

    “好了,颜老先生,萧寒,你们别吵了,这是一个误会!”

    薛盼有些忍俊不禁的对颜之推说道:“妾身听明白了,颜老先生说的另外一人,真的是拙夫的好友!因为两人感情深厚,昨夜拙夫与他相聚时,没忍住多喝了几杯!等妾身准备将拙夫好友差人送回家时,喝醉后的两人却是又哭又笑,怎么都不肯分开,还非要学古人的抵足而眠,妾身实在是拗不过他们,只能让下人将他们一并送到了客房休息,并不是老先生想的那样。”

    “哦,是这样么?”

    颜之推这时候也是渐渐平复下了心情,再看看屏风后面,一脸委屈的萧寒,老脸顿时有些发红。

    刚刚在气头上,许多东西没有细想,如今仔细想来,虽说面前这小子有着这样那样的无数缺点,但其品性却是一直不坏,这也是自己喜他的根本原因,像是这种断袖分桃之事,真不是这小子的作风。

    “怎么不是这样?原本就是这样!”萧寒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鞭痕欲哭无泪,人家都欢欢喜喜过大年,怎么自己临到过年,竟然还要遭受如此之多的坎坷不平?

2005 书房商讨

    “好吧,这事算是老头子我错了,误会你了!”颜之推望着可怜兮兮的萧寒,悻悻的丢下竹竿,小声嘀咕了两句,就算是给他认错了。

    “说误会就误会了?那我这揍不是白挨了?”

    不想,萧寒却没因为文宗能给他道歉而受宠若惊,反倒立刻打蛇随棍上,整个人直接从屏风后面跳出来,伸手就想讨要好处。

    “呃,那你说,该怎么才能让你不白挨揍?”

    颜之推估计也没想到天底下,还有人会跟他要补偿!在愣神片刻后,这才眨着一双眼睛,古怪的看向萧寒。

    “打伤了人,自然就得赔偿!不过你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要钱更是没有,连辆牛车,都修补了不知多少次,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萧寒本来只是习惯性的随口一说,可听颜之推的意思,好像真要补偿他,刹那间,两只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只见他接下来,先是故作矜持的思索片刻,随后这才说道:“要不,你就把家里的那些藏书借给我玩上一年半载?”

    “借书?玩?”

    萧寒此话一出,刚刚还笑眯眯的颜之推立刻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拉下了老脸,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借!”

    “不借?”萧寒闻言,翻了个白眼,故作生气的说道:“不就借几本书么?又不是不还,至于么?!再说你看你把我抽成这样,医药费我都没跟你要!”

    说罢,萧寒还再一次撸起袖子,将手臂上的“鞭痕”露给颜之推看。

    不过,虽说刚刚颜之推气急败坏,抄起竹棍抽了他几下,但他再怎么健康,也是一个百岁老人,身上早就没了什么气力,就算是拿竹棍抽,顶多也就抽几道红印罢了。

    像是萧寒现在胳膊上的“鞭痕”,这时候就已经淡了许多,估计最多半个时辰,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这么点伤势,还好意思要医药费?

    “医药费可以给!”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颜之推在听了萧寒的话后,竟然很认真的看着他,并且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是书,不可外借!”

    “为啥?”

    “不为啥,因为颜家祖训,书本一律不得外借!你如果实在想看,可以到老头子家里看!”

    “切,我才懒得去你家里瞧那些看不懂的书!”

    听了颜之推的解释,萧寒再次翻了个白眼,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不太可能达成,因为那条颜家祖训,他以前就隐约听人说过,这次只是再次确认了一遍而已,心中本就没对这个抱什么希望。

    再说了,就算老头答应了这个要求,他也不可能真的去他家里搬书!要知道颜家虽然不借藏书,但却借那些藏书的抄录本!

    哪怕萧寒真的想看书,也只会去找那些新的抄录本,而不是去翻阅那些虫吃鼠咬的旧书,或旧书简,甚至长了毛的乌龟壳。更别说,他只是拿这事,临时做了个幌子罢了。

    至于另一边,见萧寒不再坚持,颜之推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摊摊手,眼神中重新透出一丝淡淡的狡黠:“看好了,这可是你不去,不是老夫我不给!”

    “我…”萧寒本来还在暗地思索,怎么好利用这个机会,闻言又是一阵的目瞪口呆,盯了颜之推半响,才反应过来!

    看起来,眼前这个文圣般的人物,竟然也会做出无赖事,简直是让人大跌眼镜!

    “不行,这个不算,这是你不肯借,不是我不去!换一个,换一个!”慌忙摆摆手,萧寒生怕颜之推冒出一句:你的愿望实现了,骚年再见,然后“唰”的一下,消失在眼前,只得赶紧更换自己的诉求。

    看起来,颜之推很想赖账,不过也不知道他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亦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到了最后最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道:“那你还要什么?老夫的家里不比你这侯府金碧辉煌,除了书,再无长物!”

    “没有别的东西?”萧寒摸着鼻子,貌似寻思了半天,最后,终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的跳起来,一拍手掌叫道:“那就要人吧!

    “要?人?”

    颜之推听到这个要求,立刻眯起眼睛,颌下几根胡须突然间无风自动,就连那被他刚刚丢下的竹竿,似乎都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随时就会跟着一声“杆来”,重新出现在它该出现的人手里!

    “别误会!我不是说要你孙女!”

    眼见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萧寒这时也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话,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立刻汗颜的摸摸脑袋,向颜之推解释道:“我是说,想借你颜家门生,帮忙写几篇文章,不是真的要人!”

    “写文章?写什么文章?”颜之推听了解释,目光也渐渐柔和下来,起码不像刚刚一样,那股子凌厉狠劲,看起来都要在萧寒身上开几个透明窟窿。

    “那个,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请先生去书房…”轻轻松了一口气,萧寒瞥了眼一片狼藉的房间,竟然乱的连两根四条腿的凳子都找不到,有些不好意思的他只得尴尬的一笑,伸手请颜之推去自己书房。

    而颜之推此时正好奇萧寒要做什么,闻言也没反对,微微点点头,就跟萧寒出了房间。

    书房里,薛盼为两人泡好了一壶茶水,然后关切的看了眼丈夫,就施施然退了下去,将书房留给了萧寒与颜之推二人。

    “说吧,你要写什么文章,还非要我颜家子弟写!”端起茶杯品上一口,颜之推放下茶杯,皱眉看向萧寒。

    萧寒咧嘴一笑:“嘿嘿,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文章!只是小子最近听说,今年冬天奇冷!加上大雪连日不绝,到了春天后,这么厚的雪很难化开,容易误了农时!并且,河岸边上那些没融化的雪也会引发大河泛滥,淹没田地!小子人微言轻,说出去的话没几个人肯信,所以才请颜师为天下苍生着想,让门人子弟多写几篇文章,好让文武百官以及百姓,乃至皇帝对此重视起来,提前做好救灾抚恤等一干事宜!”

2006 缘由

    “嗯?”

    颜之推对于萧寒的请求似乎有些意外,他轻咦了一声,有些狐疑的问道:“这些事情,不该是官府做的事么?”

    “是啊!”萧寒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可我就是官府中人啊!”

    “但是……”颜之推眼睛一翻,也学着萧寒的模样指了指自己:“但我不是啊!”

    “呃……”简简单单一句话,差点没把萧寒当场给噎死!他盯着颜之推,一张脸涨得通红,半响才咬牙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颜师?”

    “你这么说的也是!”而听了这话,颜之推总算是点点头。可还不等萧寒松一口气,老头子便再次瞪眼问道:“可你这官府中人都不以身作则,我这区区匹夫,又为何逞勇?”

    “谁说我不以身作则了!”萧寒感觉自己都要裂开了!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装备齐全的钓鱼人,眼睁睁看着鱼儿几次三番都在饵边晃荡,却怎么也不肯咬上一口,整个人都暴躁起来,恨不得直接抄起鱼竿,将那鱼一杆子抽晕,然后强行挂在钩子上!

    “我不是说了,我人微言轻!说出去的话,没有人听!”

    “嗯?那你说什么了?”

    颜之推不管快要暴走的萧寒,依旧故作惊奇的问道。

    “我让陛下以国内事为重,不要对外面轻举妄动!”

    萧寒是真的晕了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听了颜之推的几句话,就让自己头脑发热,以至于连藏在心底里的话,都不知不觉的脱口而出!等到话已经出了口,他这才猝然一惊,有些后悔的捂住了嘴巴。

    可惜,覆水难收,这话都已经出口,哪怕把嘴巴缝上,也难以济事。

    “哦~”

    看着萧寒懊恼的模样,颜之推这下终于不再是之前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了,他长长的哦了一声,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狡黠的神采:“你去劝过陛下,结果碰了一鼻子灰,然后见我来了,又想坑我下水是吧!”

    “咳咳……”被看穿的萧寒尴尬的咳嗽两声,有心想要狡辩几句,但迎上老头那双洞彻世事的眼睛,却是喉咙一紧,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这里面的贼,也并不一定都是贬义,像是颜之推这样的,就可以解释为“贼精,贼精!”

    “说说吧,大过年喜庆的日子,怎么会把自己灌成那副样子?这可不像是你以前的模样!那个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狂生哪里去了?”颜之推再次端起茶杯,笑呵呵的看着萧寒问道。

    而萧寒此刻,则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无精打采的瘫坐在椅子上叹息道:“颜师别笑话小子了,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今日特意不告而来,是专门看笑话的?”

    “胡扯,说谁不告而来?”

    颜之推瞪了萧寒一眼,放下茶杯呵斥道:“让你多读点书,难不成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到现在,连个成语都不会用!那梁上君子才会不告而来!再说了,老夫就算去皇宫,都是随意进出,怎么来你这小小侯府,还要提前递上个拜帖,带上些礼物才成?”

    “拜帖倒是不必,不过礼物……”萧寒被呵斥的缩了缩脖子,刚嘟囔两声,结果又看到颜之推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吓得他赶忙改口:“礼物更是不用!天底下只有小子孝敬您的份,怎好让您多破费?”

    “哼哼,算你识相!”颜之推哼哼了两声,然后不无得意的再次拾起茶杯,一口茶入口,却又觉得不对劲:“咦,你小子是不是骂老夫是貔貅?只进不出?”

    “咳咳,哪能呢!”萧寒见状,顿时心虚,赶忙连连摆手:“颜师不是问小子发生了什么事么?小子这就讲给你听就是……”

    如果要问,萧寒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敬佩之人,那么颜之推颜老先生,绝对要算一个!

    这位老顽童般的文宗与萧寒萍水相逢,但是所行所做,无一不透露着对萧寒浓浓的回护之意!

    像是当初的山东氏族,正是因为慑于老头子的存在,所以才迟迟不敢将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用在萧寒身上!

    否则,不会真有人以为这些存在千年的世家门阀是一群乖宝宝,手底下干净的如同白纸一般吧?

    也正是因为这些事,就算这一老一少如冤家对头一般,见面没事就拌几句嘴,但归根结底,萧寒对于这位老人的信任和敬佩,从来没减少过半分。

    坐在颜之推对面,萧寒断断续续的把北边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对李世民的猜想向颜之推说了一遍,等他说完,不禁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浓浓的担忧之色。

    他自从来到大唐以后,没怕过薛举,也没怕过王世充和窦建德,更不怕李建成,颉利等人!

    因为萧寒很清楚,这些人在原本的历史上,就属于被小李子结结实实的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的那种!

    但问题是,北边的高句丽不同!

    虽然,这个国家如一千多年后的某国一样无耻!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它们的难缠与恶心!

    永无止境的皈依与反叛,以及特殊的气候与环境,使得这个国度,是唯一李世民三征不下国度!

    如果仅仅是攻占不下,那么萧寒还不会如此的神经兮兮,最关键的问题是:在原本的历史上,正是因为北伐这个国家,才使得小李子身体每况愈下,到最后因为积劳成疾,身体痛楚,才迷上丹药长生之法,最后才活到五十岁,就死在了三征高句丽之前!

    而如今的大唐,要是失去小李子,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萧寒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你害怕了?”颜之推静静地听萧寒说完一切,默默思索一会,这才开口问道。

    萧寒摇摇头:“不是怕,而是觉得时机不到。”

    “那什么时候,才算到了时机?”

    “这个……起码等到我们兵强马壮,火器也可以大规模装配军队之时吧。”

    “那我们兵强马壮之时,敌人会不会也发展壮大?”

    “他们不会有我们发展的快的!我敢肯定!”

2007 对骂

    “你肯定,你拿什么肯定?”颜之推斜瞥了萧寒一眼,慢悠悠的问道。

    “我……”

    萧寒头脑一热,很想说用我自己肯定!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怎么咽了回去,只得不甘心的咬牙问道:“难道颜师也认为:我们就算拼个两败俱伤,也要去攻打那个食之无味的高句丽?”

    “食之无味?”

    一句话刚刚出口,萧寒却是万万没想到:他对此愤愤不平,但是对面的颜之推却似乎比他还要愤怒!

    尤其是在听到他说高句丽“食之无味”之时,老头子当即就跟那沸油锅里泼进了冷水一样,整个人都炸毛了!

    只见我原本坐在对面的颜之推当时就瞪圆了眼睛,从座位上几乎是跳起身来!用一只干瘦仿佛如树枝般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萧寒激动喝道:“谁告诉你,高句丽是食之无味的鸡肋?!亏得你还是什么大将军?辽东,乐浪和玄菟诸地的来历难道你不清楚?禹皇所立九州之中的冀州,现在又哪里去了!难道你忘了,这些都是老祖宗费尽千辛万苦,才为我们攒下的一点家业!

    好啊!现如今,这些地方被人家或完全侵吞,或占领大半,作为不肖子孙的你不想着如何恢复失地,让我华夏大地金瓯无缺,竟然在这里想着把家业拱手让人,我呸!亏得我以前还觉得你小子不错,挺对胃口,现在看来!哪怕是杨广,也要比你强上百倍!起码人家有血性!”

    “呃……”

    萧寒被老头子一席话彻底骂懵了,整个人直愣愣的呆在桌前,哪怕被啐了一头的吐沫,都忘了伸手去擦!

    在萧寒的心里,他原以为颜之推作为天下读书人的榜样,就应该痛恨战争,喜好以德服人,不战而屈人之兵!现在看来,怎么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个老头,好像比自己这些年轻人,还好勇斗狠?

    “废物,乞索儿,瓜娃子……”

    就在萧寒还在发愣的空挡,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继续从颜之推口中爆出,震得萧寒一阵又一阵的失神!

    如果,这个时候,让那些对颜之推顶礼膜拜的读书人见到这一幕,估计那些读书人的信仰,一定会瞬间崩溃成一摊废墟!

    “好了,别骂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终于,在老头又一轮的语言打击下,萧寒总算反应过来,连忙高举双手表示认输:“再说了,我也不是不想收复失地,灭掉高句丽!我只是觉得现在时机不对,我们完全可以等更好的时间,用更小的代价去做这件事!”

    “等更好的时间,用更小的代价?!”

    颜之推这时候也似乎是骂累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同时还不忘瞪着萧寒冷笑道:“你焉知一定能等到更好的时间,更小的代价?或者,真到了更好的时间,更小的代价时,你会不会觉得还有进一步更好的空间?继而继续等下去,丢掉这最佳的机会!”

    “这个……”萧寒闻言嘴角抽搐几下,却是无言以对。

    他总不能对颜之推说:你老火气别那么大,再等等,等我造出飞机大炮,抗着机关枪,一日之间,踏平辽东诸地吧?!

    “哼哼,没有话说了吧!”颜之推见萧寒哑口无言的模样,冷哼一声,不屑说道:“怪不得陛下会给你五千贯钱,还叫你别用错了地方!原是陛下早就看出你是小富即安的小家子相!这才让你安心待在家里,别上蹿下跳的瞎管闲事!”

    “什么?你说我小家子相?”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被老头子训孙子一样训了半天,饶是自认为忍耐力比忍者神龟还强上几分的萧寒也终于忍不住,彻底爆发了!

    “你以为我不想马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你以为我不想大唐威严,引万邦来朝?”萧寒面目狰狞,暴跳如雷,以前压在心底里的话,这下子全跟连珠炮一样,从嘴里一下子都吐了出来!

    “你们觉得,脚下的九州之地,就是这个世界的唯一?孤陋寡闻!井底之蛙!鼠目寸光!你们知不知道,在我们九州之地以西,就是势力庞大的戒日王朝!再往西去,还有萨珊波斯和拜占庭帝国!这都是不亚于我们大唐的庞大帝国!

    这些还不算,在辽东更北,东海更东的地方,你们知道那是哪里么?告诉你!那里不是你们以为的天地尽头,而是一大片,远比我们九州大地更为辽阔的庞大土地!

    在那些地方,有数月不落之日!有亩产千石的粮食,还有你们做梦都想不到的奇花异兽!

    知道了这些,你们依旧觉得攻下区区一个高句丽,替老祖宗守下家业就满足了?

    那你们可能不清楚,我在东海,已经开始安排人去探索更大,更远的地方,等他们探索完成,未来这片比辽东要大上千倍,万倍的世界,都该是我们说了算!”

    萧寒是真的是被颜之推一句小家子气给彻底气坏了,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被误认为是乞丐的亿万富翁!正疯狂的往外掏出一件又一件可以证明他身份的奢侈品!哪怕这其中有些藏品,他原本打算一辈子都不拿出来示人。

    “呼呼……”

    终于,说的口干舌燥的萧寒停了下来,抹了把唇边的吐沫星子,想要看看被啪啪打脸的老头子该是一副什么样子的神情。

    可惜,让他失望的是,颜之推根本没有摆出一副见鬼了的神情,更没有把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只蛤蟆!

    这个刚刚还愤愤不平,指着萧寒怒骂的老头子此时正坐在座位上,老神在在的一边品着茶,一边瞟着目瞪狗呆的萧寒。

    “说完了?”老头子见萧寒不说话了,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句。

    “说完了!”萧寒茫然的点点头。

    “痛快了?”

    “痛快了……吧?”

    “哼哼,刚刚骂老子头我骂的很起劲啊?那怎么之前跟个受欺负的小媳妇一样?连句话都不敢直说?你觉得陛下做的不对,那就去当面跟他吵上一架!还拿件风牛马不相及的破事做隐喻,我呸!”

2008 心结尽去

    “你,你都知道了?”萧寒再次目瞪口呆,指着老头半响,才憋出这么几个字来。

    “哼哼,废话!”颜之推哼哼了两声,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说道:“要不然,你以为老夫大过年闲的没事干,跑你家跟你扯这个闲淡?”

    “那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寒似乎已经习惯了颜之推的说话方式,因为在他周围,不管是华老头,还是备受尊敬的孙思邈,只要时间一长,跟自己说话都这么个德行!现在好了,连文宗都被传染了,说起话来,跟庄子里的普通老头一般无二,那里还有半点读书人偶像的模样?

    “老夫怎么知道的?老夫自然是受宫里……”颜之推见萧寒吃惊的模样,心中多少有些得意,下意识张口说出“宫中”二字!

    不过,等他说完这两个字后,突然又觉得不妥,赶忙翻了个白眼,轻咳两声道:“咳咳,是受人所托,怕你一时想不开,才特意来开导开导你!不过看你刚刚骂的这么起劲,估计老夫就算不来,你也不会寻什么短见。”

    “我寻短见?我还没活够呢!?”萧寒瞪着颜之推,哼哧了两声后,同样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他的耳朵一向很好用,即使刚刚颜之推迅速改口,他也依旧清晰的听到了“宫里“两个字!

    而宫里能得知此事,又能指使动颜之推老爷子的,除了皇帝,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只是这人身份太过于敏感,所以颜之推和萧寒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将此话题给绕了过去。

    “呵呵,说的不错,老夫活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依旧没活够!”

    颜之推听到萧寒的话,不禁就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都跟着眯成了一条缝,等过了好一会,他才再次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遍萧寒说道:“

    不过,老夫也是纳闷,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有这么重的心事?跟个小老头子一样!没有半点年轻人的朝气!”

    “年轻人的朝气?”萧寒闻言,也学着颜之推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心道老子两辈子加起来,也是四十岁的人了,去哪里找什么朝气!

    再者说了,他明知道李世民北征辽东是一个坑,还是一个硕大无朋的天坑,又怎么能没心没肺的安心在家呆住?

    “呵呵,让颜师见笑了!”想到这,萧寒苦笑一声,对颜之推说道:“小子就是有些担心罢了。”

    颜之推不以为意:“担心?担心甚?难道担心陛下也如前隋杨广一般,铩羽而归?”

    萧寒挠了挠头,说道:“这个……差不多吧!总归现在没有十成的把握。”

    “十成把握?”

    这下子,颜之推又乐了,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咧着没剩几颗牙的嘴巴呵呵笑了半天,等笑的萧寒一头雾水,他这才喘息着说道:“亏你还是个将军,难道你以前上战场打仗,还有十成把握的时候?

    那到底是陛下迎战窦建德的时候,是觉得有十成把握才动的手!还是李靖千里奔袭突厥,是明知必胜所以才吹响号角?”

    “那…那不一样!”萧寒脸有些红,强自辩解道:“那些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像是辽东,我们完全可以准备停当再收拾他们,何必急于一时……”

    “迂腐!”

    萧寒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被颜之推打断开来,只见老头瞪着萧寒,语气有些不善道:“你可知道,你跟陛下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在那里?”萧寒不明所以,奇怪的问道。

    颜之推哼了一声,缓缓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决断!”

    “决断?”萧寒眉头一皱,嘴里不断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似乎有所悟。

    “对,就是决断!”颜之推没去看萧寒,只是点点头道:“陛下不管遇到什么敌人,只要有三成把握,他就敢去搏一搏!有五成把握,那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至于你说的十成把握,那估计陛下反而会停下来,认真想一想这是不是敌人布下的奸计!

    而再看看你,除了被逼的无路可走,只能放手一搏外,你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在为自己想好后路后才去干!但是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人一旦有了退路,反而就没有做成事的信心!”

    萧寒被颜之推教育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偏偏还没办法反驳!因为老头说的没错!别看他现在混的风生水起,但那基本上,都是因为自己知道很多别人不所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能提前趁吉避凶,保存自己!

    如果,自己不是从后世而来,不是有着这么多后世的记忆,此时估计坟头的草,都该有三尺高了,那里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那颜师觉得,小子如今该怎么办?”脸红了半响,萧寒终于长叹一口气,垂着脑袋低声向颜之推请教。

    “简单!”颜之推似乎有些满意萧寒求教的模样,呵呵笑了笑道:“如果你有必定能影响此事的缘由,那你就去当面跟陛下说清楚!如果没有,或者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那老夫倒要问问你,等有一天,你跟朋友在路上遇到一伙仇人,朋友要冲上去揍仇人,你是在后面犹豫能不能打的过仇人呢,还是……”

    萧寒翻了翻眼睛道:“那还用问!必然是抄家伙上啊!哪怕打不过,也得糊仇人一脸血!”

    颜之推抚须满意点头:“呵呵,事情岂不就是这么简单?难不成,你那朋友跟你说:你在后面老实待着别动,你就真的不动了?年轻人,总要有点年轻人的样子!事事瞻前顾后,那跟老头子我又有什么区别?”

    “嗯!谨受教!”萧寒这次是心服口服,重重的对着颜之推点点头。

    颜之推则看着萧寒,突然叹了口气:“哎,现在的年轻人,啧啧……真叫人头疼,多大一点小事,还要劳烦老人家来跑一趟!”

    “嘿嘿,劳烦颜师了!颜师远道而来,不知吃饭了没?要是没吃,那就赶紧快些启程,回家去吃吧,别饿坏了……”

    “……小兔崽子!皮又痒了是吧!”

2009 三条路

    人,别总是高估自己的痛苦,看低自己的幸福!

    因为有些烦恼,是我们凭空虚构的,而我们却偏偏要把它当成真实去感受。

    人生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或许,说的就是如此。

    心事尽去的萧寒心情大好,特地在家中请颜之推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通萧府宴席!

    这次他没敢让厨子上什么炒青豆,啃骨头之类为难老人的菜式,而是特意弄了一些软烂的食物,比如锅塌豆腐,比如炖的连骨头都能嚼碎的黄鱼,好让牙齿快掉光的颜之推也能品尝美味。

    当然,作为王侯之家,桌上名贵的菜式也不是没有!

    跑辽东商队送来的飞龙,山东商队运到的海参,还有江南马老六送的龙虾,这些也足足占了一小半的桌子,馋的那张强在窗外不住的吸溜着口水,但萧寒气恼他刚刚不讲义气的丢下自己独自逃跑,愣是装看不见,吩咐小东关上窗,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或许,桌上的这些东西在后世来看,并不算怎么稀奇,名贵!但是在唐时,以此时糟糕透顶的运输环境,能活着把它们送到关中,那非得下一场苦工不可!

    别的不说,就说那黑糊糊的海参,从海里捞上来后,是又吐肠子又自溶,能装在缸里,一路跋山涉水坚持到餐桌上,估计百十只才有一只成功!以这样的花销,只为品尝一下它的鲜美,怕是连小李子都不舍得。

    不过,眼前的颜之推对于这些名贵的食材好像并不感兴趣,就连家乡的海参大葱也只是浅尝了几口,反而依旧钟爱那些豆腐白菜之类的小菜。

    餐桌上,用微微有些颤抖的勺子舀了一勺子汤填进嘴里,颜之推舒坦的眯起眼睛,感受着嘴里的鲜甜滋味,好半响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摇头说道:

    “每次来到你这里,别的不说,这饭菜却总是让人佩服!就连这一碗普普通通的豆腐汤,都比别人家做的好吃三分!”

    “普普通通?”正抓着一只龙虾,用它的钳子抠它的肉,并且吃的不亦乐乎的萧寒听了老头的感慨,不禁撇撇嘴,在心里叹道:“这要是让你知道,这碗汤里不光有看得见的豆腐,还有诸如融化在汤里的鸡肉,蘑菇,鲜虾等等的山珍海味,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说它普普通通?!”

    当然,这些话,萧寒也只敢在心里说说,万万不敢说出来让颜之推知晓!

    万一老头子听了,也有那仇富心理,再将萧寒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那他这岂不是周瑜讨荆州,出力不讨好?这种傻事,萧寒才不会干!

    一餐饭吃完,在下人端来的脸盆里洗净了手,颜之推回到了座位里,重新看着萧寒,半响过后,突然目光灼灼的问道:“对了,你刚刚说的戒日王朝!还有萨珊波斯和什么拜占庭帝国!都是怎么一回事?从这里往极东之地,真有扶桑大地存在?”

    “呃,那些地方……”萧寒被老头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不自觉的扭了扭身子,同时心中暗暗叫苦:“不是说人老以后,记忆都是不好么?怎么这老头却连自己说的一个字都没忘?”

    “对,那些地方怎么了?”颜之推见萧寒支支吾吾的样子,目光炯炯,继续跟在后面追问。

    萧寒见状,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糊弄不过去,只得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答道:“好吧,那些地方确实存在,不过它们距离我们太过于遥远,以现有的条件,有可能我们终其一生,都很难去到那里!”

    “哦,既然难以去到,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岭南使大船送人去东方,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推?”

    “呃,颜师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些人可都是小子抓到的海盗,本来该全部处死的,是小子心善,念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才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还给他们配了船只,让他们去寻找扶桑,一旦找到,前罪尽消!”

    “哦?那你不怕他们逃跑?”

    “跑?呵呵,他们能跑到哪里去?我们沿海水师舰队已经开始成型,一旦发现他们胆敢回来,抓到吊死就是海盗唯一的命运!”

    “那他们难道就不能去倭国,去海外王国?”

    “能去啊!不过去了,就千万别回来,回来一样是吊死!没按照我的要求,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他们还想活着上岸?做梦!”

    “那你究竟让他们拿什么?拿那些亩产千石的粮食,这世上,真的亩产千石之粮?”

    颜之推与萧寒说到这里时,整个人都莫名激动起来!

    活了这么久,他自然知道在这世上,想要国富民强,生活稳定,唯衣食二字而已!

    像是之前乱世当中,他曾亲眼见过一啸聚山林的土匪头子被官兵抓住,于人群中砍头!记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若我家有百斤粮!何至入山做匪徒?”

    百斤之粮,这个数字过分么?

    应该不过分吧!或者说,肯定一点都不过分!在后世,别说百斤粮食,就算万斤,十万斤,对于一个普通家庭,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在如今的唐朝,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数字,却是无数唐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完成的梦想!

    如果,在这世上真有亩产千石之粮,那整个大唐,以后何患饥饿之虞?

    想到这里,颜之推激动的混身颤抖,恨不得跳起来,揪着萧寒的脖领子叫他一起出海寻找这些神奇的粮食。

    不过,萧寒此时却不以为意的抽出牙签,一边剔着牙缝,一边不屑的哼哼道:“怎么没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当初小子说有一年三熟的粮食,你们不也是不信?可现在呢?江南之地,把三季稻种的跟野草一样,粮食多的地方,连仓房都堆得放不下,你们不是也都习惯了!

    嘿嘿,也不怕告诉你们,我让那些人去东边,那路途确实艰难了一些,其实我还知道两条路,要比他们直接向东简单的多,其中一条,直接走路就能过去……”

2010 何不食肉糜

    “砰……”

    萧寒还在那里眯着眼睛,大言不惭的吹着法螺,突然间,耳边却传来一道细微的响声。

    “咦?啥动静?”

    听到声音的萧寒心中纳闷,不禁睁开眼睛一看!

    而这一看不要紧,原来,坐在对面的颜之推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座位,站在自己的面前,正用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哎呦我去,又来!还有完没完?!”

    四目相对,萧寒突然间嘴角一阵抽搐!他刚在心底里呻`吟一声,下一秒,那熟悉的力量就从脖领子处传了过来。

    “颜师,大哥!你这是要干啥?你就算是想去,这大冬天的,咱也去不成啊……”

    很快,萧家大院里,那些正喜滋滋打扫卫生,准备过年的下人丫鬟就看到了惊奇的一幕一个身体瘦弱,脸庞苍老的老头子,正死死的揪着自家家主的脖领子,将他用力向外拖去!

    而自家家主则是一脸的如丧考妣,如待宰的鸡崽子一把,亦步亦趋的倒退着,跟那老头来到了院子里……

    说实话,颜之推的力量其实很小,毕竟他现在太老了!别说萧寒这样的精壮小伙,估计就是一只鸡,他现在也很难抓牢。

    但现在问题就是正因为颜之推太老了,才让萧寒生怕自己一挣扎,就把老头摔出个好歹来!真要是那样的话,估计他这个年,也不用过了!从此以后,成天被读书人堵着门骂街成了!

    所以萧寒这时间不光不能挣扎,还要积极配合,生怕再伤着老头。

    “大哥?大爷?祖爷爷呦!明年一开春,小子就让人去还不成么?你现在着急不得啊!那地方又不是长安,说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到,上万里的路途,那得需要精心的准备与完善的规划才成!”

    就这样,直到一路倒退着到了花园,萧寒这才好不容易跟老头解释了此时经过西伯利亚,跑去美洲是有多么的不切实际!

    然后又应承下赶到过完年暖和之后,一定组织一群探险队伍,去寻找那传说中的几样粮食,萧寒这才把皱皱巴巴的脖领子,从老头手中救了出来。

    “胡闹!有这样的东西你竟然不早说!”气鼓鼓的甩开手,老头子依旧余怒未消,对着萧寒吹胡子瞪眼的怒道“你知不知道,如今这世上,还有多少地方吃不上饭!”

    “吃不上饭?江南不是连年大熟么……”萧寒翻了个白眼,颇有些不服气的低声嘟囔了一句。

    “江南大熟?”

    殊不知,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被老头子听到,反而更加生气了!

    只见他哆嗦着伸出一只手指,抽风一般在萧寒眼前乱点“江南大熟不假,可这世上难道只有江南一地?山东,河南,河北,关中!这些地方都被你吃了?”

    “我又不是天狗,可吃不下那些地方!”萧寒小心的躲着老头的手指,同时悻悻的嘀咕道“不过既然江南粮食丰收,其他地方没有粮食,可以去买嘛,何至于连饭都吃不上?”

    “我呸!!!”

    好家伙,这下子萧寒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又被老头子啐了一头一脸,把个萧寒人吐的都懵了!

    “竟然又是一个何不食肉糜之徒!”

    面前,颜之推丝毫没在意萧寒茫然的模样,反而是他整个人因为出离的愤怒,就连脑袋上稀疏的头发,以及颌下为数不多的胡须,都跟着在微微挺立起来。

    “原来,怒发冲冠竟然是真的!”

    回过神来的萧寒瞅着颜之推这幅模样,心中一动,只来得及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左边的耳朵就猛的一紧,却是被老头子狠狠地揪在了手里。

    “嘶……疼疼疼!放手,快放手。”一阵疼痛从耳朵那里传来,疼得萧寒急忙侧着脑袋,同时大声呼痛。

    而颜之推这次却是不依不饶。揪着萧寒的耳朵就步履蹒跚的向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愤怒着吩咐人给他备车,他要拉着这个晋惠帝般的侯爷,亲自去外面体察一下民情!

    可是,萧家庄子如今有吃不上饭的人家么?

    那自然是没有!

    估计普天之下,也难找得出几个如萧家庄子这般殷实的庄子!

    所以,老头子在拉着萧寒上了车后,直接吩咐车夫带他们去三原县极西的几个村子!饶是萧寒这时候后悔的再三承认错误也不行,老头子今天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非要带他出去走上一趟!八

    萧家庄外,镶嵌着厚厚牛皮的车轮碾过积雪,行驶在白茫茫一片的道路上。

    在道路的周围,除了些许掉光树叶的大树在风中刷刷作响,就只有几只奋力扒开积雪,寻找食物鸟儿被惊动,扑棱棱的飞向空中。

    萧寒这个人很懒,非常的懒,用华老头的话来说,那就是懒得叫人发指!

    所以,即使他在三原县居住多年,也基本都是在庄子里走动,很少去到县里其他的地方,甚至对于这附近的道路,都感到十分的陌生。

    马车一路不停,径直向前驶去!

    渐渐的,青砖黛瓦的农家院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简单的木头小屋。

    不过,这些木头小屋可不是后世度假区里那种建造的整整齐齐的木头屋子,而是相互依靠在一起,利用各种木料拼起来的四不像!

    就连它们的屋顶,也是仅仅铺了几层茅草而已!不光透风,还遮挡阳光,也幸亏现在天气冷,不会下雨,否则,萧寒一定就会见识到什么是“外面下小雨,里面下中雨,外面下大雨,里面下暴雨”

    “看看吧!这还是京城附近!”

    不知不觉,马车停了下来,颜之推费力的从车上下来,看到正忙碌着打扫卫生的百姓感慨了一声。

    而紧随其后的萧寒则是眉头紧锁,看着眼前这些仅仅比医院附近的棚户好上一点的木头房子,久久不发一言。

    这些年,或许是三原县的富庶,以及万国来朝的盛世场景,让萧寒理所应当的以为大唐已经进入到了盛世景象,完全没想到在盛世的光环下,还有着这样的穷苦一面。

2021 变化

    实际上,用“还有疾苦”这几个字,来形容如今的大唐,无疑是极其不恰当的。

    因为自从小李子登基以来,这几年几乎全都是在内忧外患当中,一路踉踉跄跄的闯了过来。

    蝗灾,旱灾,兵灾!

    上天像是要把所有的灾难,都加诸在大唐这个初兴的王朝上!

    经历过了这么多的坎坷挫折,在如今的大唐境内,像是江南,萧家庄子那样的地方,才是个例!而眼前这样的穷困村子,才是常态!

    许许多多的百姓,仍旧过着家中存粮不足三月的日子!哪怕是过年,也要算计着家中的粮食,可不可以撑到来年的夏收时节。

    “像是这样的人家,你觉得,他们能拿出钱来,去购买你所谓的江南粮食么?”

    颜之推的声音缓缓传来,听的萧寒却是无言以对,只得沉默不语。

    买粮食?拿什么买?就算江南的粮食再便宜,那也不是没本的东西!更别说,它们还要千里迢迢的运到这里!

    并且,对于一个自己家就种庄稼,却吃不起粮食的人来说,再让他去买别人种的粮食,这岂不就是一个笑话?

    这也难怪颜之推之前那么愤怒,他用晋惠帝的那句“何不食肉糜来形容自己”,也绝对是轻说了!再不客气点,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二百五,萧寒都觉得不算喊错。

    “沙沙沙……”

    大路上,萧寒与颜之推一老一少的组合,并未引起那些百姓的关注,虽然这两人从下车后,就开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但相对于关注两个毫不关己的陌生人来说,还是赶紧把屋顶的积雪清理才是正事!

    要是因为屋顶的大雪太厚,再把房子压塌了,他们这个年,就真的不用过了!

    年节,年关!

    或许,对萧寒这样的有钱人来说,过年就是一场节日,而对于他们这些贫苦百姓来说,过年却无异于一场过关。

    “你之前也说过,明年将是一个灾年,那在灾年之中,你觉得这样的人家该如何过活?”

    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百姓,颜之推轻叹一口气,慢慢开口问道。

    “朝廷总会赈济的。”旁边的萧寒涩声答道。

    “赈济?天底下有这么多的百姓,该怎么赈济?”颜之推瞥了眼萧寒,声音似乎不夹带一点感情。

    萧寒张了张嘴,但是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是直到此时,他才突然想明白了颜之推为何非要带他来这里。

    除了催促他,赶紧想法子去弄来那些神奇的粮食!估计还有一层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小李子的北征计划。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个严冬必然会延续到开春以后!如果,到那时候冰雪依旧不化,那地里的小麦,粮食,只会迎来一个可能,那就是绝产!

    以这些普通人家的存粮来说,熬一个冬天或许还有可能,但如果到了夏天时候,地里依旧颗粒无收,那他们绝对是熬不下去了!

    到那时,生计无望的他们,除了离开赖以生存的土地去到异地他乡讨生活,就只剩下揭竿而起,以抢劫,抢掠为生了!

    到那时,面对着比蝗灾还要可怕千万倍的流民队伍,李世民又该如何去做?

    在以前的时候,萧寒总是不理解:为何每到灾年,朝廷要不是大兴土木,要不就是四处征战!总归不会安生下来好好度过灾年。

    而现在的他才想明白一点。

    与其放任这些人自生自灭,不若以战代赈!起码算是给这些人一条活路,国家也不至于那般的困顿!

    毕竟战争的机器一旦开动,所有的一切,都要为其让路!

    届时,不管是国家还是民间的粮食,都会无条件的向着大军聚集!

    而那些本该成为流民灾民的百姓,只要参军,哪怕只当个辅兵,也不会担心会被活活饿死。

    “咦?颜老先生怎么会突然去找萧寒?”

    长安皇宫

    虽然已经罢免了朝会,但是作为大唐的皇帝陛下,李世民却并没有懈怠政务,此时的他,就正捏着一件信报,皱眉自言自语。

    在他身后,正端着一盘蜜饯走来的长孙听到小李子的话,身子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随后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一般,轻轻的走过来,将蜜饯放在小李子面前的桌案上,笑着问道:“怎么了?明日就是过年,今日怎么愁眉不展?”

    小李子不用抬头,只听到是长孙的声音,刚刚皱起的眉头便慢慢舒展开来,他摇摇头笑道:“没事,我只是好奇,颜老先生如今跟萧寒似乎走的很近!”说罢,他又将手中的信递给长孙:“你看看,今日他还特意去找过萧寒。”

    “哦?是么?”长孙假装并不知道此事,很是自然的接过了信,然后随口般的问道:“二郎是如何知道老先生去找过萧寒?”

    小李子闻言,翻了翻眼睛,指了指那信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颜师自从萧寒那里回来,就让人准备了五百贯钱给萧寒送了过去,说是我牵头为贫苦百姓捐款,并且号召其他富户一同出钱,这事情在长安闹的沸沸扬扬,我要是连这都不知道,岂不是聋子,瞎子?”

    “哦?还有此事?”长孙轻咦一声,也顾不得去纠正丈夫那些不不吉利的话了,赶忙展开信纸,定神看了起来。

    信报,是由长安百骑司所写,与风闻奏事的御史不同,百骑的侦查范围无疑要大的多,也杂的多!

    他们不光负责关注朝中大臣,地方大事,就连坊间的流言异动也不放过,俨然已经成了皇帝留在民间的耳目,并且,还是一双十分灵光的耳目!

    比如,在长孙手中的这封信里。

    百骑就详细记载了颜之推是何时出城,又于何时入的萧寒家,再到两人一同前去三原县的贫苦村子,直到最后分别。

    除了期间在萧寒家中发生了什么,百骑无从得知,其他堪称事无巨细。

2022 光说不行

    而在这封信当中,除了对两人行踪的详细记载之外,最让人注意的,就是老先生与萧寒交谈时,无意中吟唱出的那首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轻捻着信纸,长孙也随着低声念了一遍信上所载的诗句,脸上的古怪神情顿时又浓了几分。

    颜之推此行,确实是她出面相请的。

    只不过她的本意,是让颜老先生去开导一下萧寒,免得因为丈夫与萧寒因为意见不和,再让两人生出嫌隙。

    可她何曾想到:这开导人的,怎么跟被开导的一起胡闹了起来?

    没错,在长孙眼里,两人的这个举动,这就是胡闹!

    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就算是两人看不惯百姓疾苦,想要找人资助,但这是找人资助的态度么?

    把这首诗拿出来,难道不是赤条条的指着某些人的鼻子开骂,就差没在那些人的脸上,用朱笔写上“为富不仁”四个大字?

    更别说,这骂人的,还是天下文宗,兼史家执笔!这以后的唐史记载,可就是从他们家出来的!被这样的人骂,就只能受着,根本没法辩驳,否则人家大笔一挥,一顶遗臭万年的帽子,可就算再也甩不掉了!

    “咳咳,既然有颜老先生出面,募捐应该很顺利吧。”这般想了良久,长孙这才轻咳一声,略有些无奈的问道。

    “是很顺利!”

    李世民斜斜的依靠在椅背上,从鼻孔中哼出了一声答道:“有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诗作底,全长安所有数得上号的人家,几乎都赶着车,去给萧寒送钱了!听说今天下午,长安北门都被拉钱的大车给堵了!”

    “哦?这么多送钱的么?那得有多少钱?”长孙略有些惊讶的问。

    李世民微闭双目,没好气的答道:“多少钱不知道,反正听说,光捐出四千九百贯的人家,就不下数十家!”

    长孙秀眉微蹙道:“四千九百贯?都是这么一个数字?他们打过商量了?怎么会选这么个数字?”

    “怎么会出这个数字?”李世民依旧闭着眼睛,哼哼着说道:“还不是因为咱给萧寒就给了五千贯!那些人家为了避嫌,不能超过五千,却也不能给的太少,免得被颜老先生骂为富不仁,所以才折中,取了这么个数!哎,早知道,咱们就提前给萧寒商量好,一次性拿出五万贯来,等大户的钱到了,再五五分账也是赚的!”

    说到这里,李世民不免有些愤然,他也是没想到,自己只是用来打发萧寒,好让他少管闲事的五千贯钱,竟然又让他找到了这般作用!

    有了皇帝的名号,再加上颜之推的支持,这小子一次性,得聚拢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

    “弄那么多钱,准备回家填坟啊!”

    暗暗咬牙骂了一句,但是再想想那一车车黄灿灿,亮闪闪的铜钱络绎不绝的运抵萧家庄子,李世民依旧是心气难平,连带着胸膛也剧烈起伏起来。

    这年头,别说地主家没有余粮,就连皇帝也缺钱花!甚至,就连一开始给萧寒的那五千贯钱,也是从内库,而不是国库当中拨发出去的!

    如果,他也能跟萧寒一样,做得了这吃大户的事情!估计也不会如现在一般,费劲千辛万苦,只为了将祸水引到辽东去!

    “不成!等过完年,一定得找那小子好好聊聊!起码得捐出三分之一,不,捐出一半来!”

    皇宫中,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妇齐齐咬牙低语了一句!等听到了身旁人说的话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不免相互间对视一眼,然后心有灵犀的一起开怀笑了起来。

    像是吃大户这种事,皇家是没法干,也不能干的!但是吃萧寒,这有问题么?这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吧!

    “这就是皇帝赐下的五千贯钱?数过没有,没有的话,俺帮你数数,免得出错!”

    就在皇宫里一对夫妇暗自盘算着。如何能从萧寒这里狠狠的宰上一刀时。

    萧寒府上,穿着一身黑色熊皮大氅的程咬金正流着口水,双眼冒光的瞅房间中央那一堆码的整整齐齐的铜钱,在铜钱的上面,还挂着一块红绸,上用浓墨书了几个工整大字:劫富济贫……咳咳!是扶危济困!

    “滚!让你数一遍,五千贯怕不是就被你数成四千贯了!”

    一旁,正忙着与吕管家核对募捐钱数与募捐人姓名的萧寒闻言,立刻警惕的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堪堪挡在了程咬金面前,一双眼睛防贼般,不住的上下打量着他!

    “哈哈…怎么可能,最少也能数出四千九百贯不是?”程咬金对于萧寒的恶劣态度丝毫不以为意,仍旧叉着腰,仰天哈哈大笑道:“再说了,我就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难道在你心里,俺老程就是一个狗盗鼠窃之辈?”

    “呃,是!”

    萧寒盯着程咬金,想了想,很认真的点点头,差点没把程咬金的老腰都给闪断了!

    “哼哼,狗眼看人低!”尴尬的收起笑容,愤愤不平的程咬金伸手进熊皮大氅,从里面掏出一沓子银票重重拍在萧寒手里,无比豪爽的笑道:“真当老子稀罕你那点钱?这是老子赏你的钱!拿去花吧!”

    到底是财帛动人心!

    这一看到真金白银,萧寒那紧绷的面孔立刻就松缓了下来,还不等程咬金说完,他就已经伸手一抄,将那由数家大钱庄联合发行的银票全部抓在了手里,开始当着程咬金的面,喜滋滋的清点了起来。

    “呵呵,谢程大爷赏赐!那个老吕,这钱就不要往功德簿上记了,这是程大爷赏给咱家的!如果他今日再拿不出一份募捐钱,那就在程家的名字下面,画个零吧,以后让别人也好知道,谁家乐善好施,谁家一毛不拔不是?”

    清点完银票,萧寒大手一挥,将银票纳入袖中,然后乐呵呵的朝着那边的吕管家吩咐一声,听的程咬金的眼珠子都差点没翻了出来。

2023 程咬金

    在经历过反悔,讨饶,外加一顿的武力威胁过后,脸都不要的程咬金这才把自己“赏出去的钱”,重新从萧寒怀里抢了回去,然后郑重的交给吕管家,并且再三吩咐他,在写功德簿的时候,一定要将他的名字写在前头,最好写在第一位上!

    等做完这些,这无赖的程老匹夫终于是心满意足,扯着萧寒到厨房说话。

    很奇怪,别人去家中做客,那都是书房说话,再不济,也是花厅,客厅之类的地方,像是厨房这种“贱地”,别说去了,那是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但是,这条约定俗成的规矩,对于程咬金一伙人,却是根本不适用。

    急吼吼的拽着萧寒,程咬金轻车熟路的闯进了萧家厨房,甚至还不等萧寒反应过来,就已经飞起一脚,将门口悠哉悠哉晒太阳的胖厨子给踹了起来!

    “过年还睡觉?赶紧去弄几个下酒菜,再搬几坛子好酒!敢拿劣酒糊弄俺,当心把你一身肥油熬出来,今晚点灯用!”

    那睡得正香的胖厨子被人踹醒,正愤怒的捋胳膊挽袖子,准备找扰他清梦的混蛋拼命!

    不料猛的听到程咬金那熟悉的声音,再睁眼一看,自家侯爷也来了!

    胖厨子这都已经挥出去的拳头立刻顺势拐了一个大弯,从挥拳打人,变成了拱手作揖的姿势,就连那一张愤怒的肥脸,也如同川剧变脸般,换做了一副谄媚的笑模样。

    “得嘞,程公爷您请着,小的马上就去给你弄!”

    扯了一句不知道从那个饭馆小二那里学来的奉承话,胖厨子也不愤懑了,立刻腿脚利索的冲到灶台边上,生火热锅,亲手炒起了小菜。

    那娴熟的手艺,敏捷的动作,看的他的几位徒子徒孙都不约而同的瞪圆了眼睛,估计此时正在心里嘀咕:这还是他们那位成天懒得连动一下都欠奉的师傅(师爷)?

    程咬金还是懂享受的,在这滴水成冰的大冷天里,守着暖和和的锅台吃上一顿美餐,再烫上一壶上好的花雕酒,这不比缩在书房里,干巴巴的喝茶水强上百倍?

    “听说颜老爷子来过了?”一口将那红的都有些发黑的黄酒倒入口中,程咬金眯着眼睛,享受的回味着喉咙里的味道,最后又长长的吐出一口酒气,半开玩笑的对萧寒说道:“老爷子来都说什么了?难不成看你最近的经历精彩,准备给你单独写一把传记?”

    “传记?”坐在程咬金对面的萧寒也同样喝了一口酒,闻言翻了个白眼道:“传记倒是没有,不过昨天差点没拉着我转断了腿!”

    说着,他又意兴阑珊的伸手指了指外面客厅的位置,叹息道:“你也看到了,那些东西,就是昨天老爷子转完之后,慈悲心肠发作的产物!他想要赈济受苦百姓,偏偏还嫌弃铜臭,就一股脑的全推给了我,呵呵,他这下倒是不铜臭了,可苦了我了呦!”

    “咦?”程咬金听了萧寒的话,眉头不禁微微一皱问道:“这不是你先提出的募捐计划?怎么又……”

    “哎哎哎?你可别乱说!”萧寒这次不等程咬金说完,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满脸不悦的说道:“全长安谁不知道,我是一个爱财如命的混蛋?!像是各样赈济百姓的善举,怎么可能是我想的?

    分明是颜老先生慈悲为怀,看不过百姓受苦,这才不光自己慷慨解囊,还发动你这样的狗大户一起出钱,我丫就一个跑腿的罢了!”

    “哦?真的么?”程咬金见萧寒言之凿凿,不免也将信将疑起来。

    他不怀疑萧寒的品性,都相处了这么多年,要是萧寒真是一个只认钱的王八蛋,那他们也不能一直亲密无间的相处到现在。

    可萧寒现在说这事是颜之推牵的头,这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老先生的人品和善心,全大唐百姓都知道,要说是他看不过百姓受苦,确实比萧寒更有信服力。

    程咬金看着萧寒满心狐疑,却是不知道萧寒此时心里也是苦笑连连。

    忧国忧民,赈济天下,替皇帝分忧!

    这名号是不错,好听!但问题它可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担的起的!

    要是萧寒没记错的话,再过几百年后,应该就会有位富甲天下的大财主,同样也想帮皇帝分担分担压力,为百姓做做好事!

    于是这位大财主就自告奋勇的去帮忙给都城修建了一段城墙。

    结果,城墙是修好了,但是人却被那位小心眼的皇帝给修坏了,最后活脱脱落得一个流放岭南,资产充公,家破人亡的可怜下场。

    虽然,萧寒并不是那位大财主。

    小李子也不是那个小家子气的君王。

    但是如同这种明显有邀买人心之嫌疑的事情,他觉得还是让快成圣贤的颜之推老爷子去做吧,自己只需要安心当一个贪财好色,破鼓万人捶的小角色,就挺不错!

    毕竟做这样的一个混账东西,只要办一件好事,所有人都会夸他洗心革面,心底存善!

    而真要成了一个接济天下的圣人,那只要平日里出一点差错!

    全天下人立刻就会跳出来,指着你的鼻子大骂:看吧!我就说这货不是个好东西,现在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所以萧寒的志向,一直都是成为面前程咬金这样的人!胡搅蛮缠的性格,浑身的毛病,却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堂上活的最舒心,也是最长久的!

    其他像是魏征,杜如晦之流,要不然早早就一命呜呼,要不就连死后都不得安生,被人从坟里头拖出来,再生生鞭笞一顿。

    程咬金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因为今天过年的缘故,那些送钱的人家早已经离开,如今整条街上都显得空荡荡的,别说人了,就连狗,都看不到一条!

    站在拴马桩前,萧寒挥手与程咬金作别。

    摇摇晃晃骑在马上的程咬金挥动鞭子,在空中甩了一个鞭花,等那马儿前脚踏空,准备载着他狂奔而出的时候,这才狡黠的对萧寒一笑。

    “俺走了!好好在家跟老先生接济百姓,外面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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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895/ 第一时间欣赏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作者:青岛可乐所写的《大唐腾飞之路》为转载作品,大唐腾飞之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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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介绍:
“萧寒,你金子掉了!” “不要了,我这这么多,懒得捡……” “萧寒,匈奴又来了!” “别管他,来进贡的,不老实,立刻大嘴巴扇他!” “萧寒,棒子来认祖了!” “乱棍打出去!!!” 唐朝,一个空前强大的王朝! 灿烂绚丽的文化,万国来朝的盛况,儿女情长,英雄辈出! 梦回大唐,长安的夜空是否依旧让我们着迷? 且看一个来自现今社会的平凡青年,回到这个有欢笑有泪水的伟大时代,在这大唐的盛世里写下最华丽的篇章,如何以一己之力,推动整个唐朝滚滚向前! 本书轻yy 走轻松诙谐路线,与正规历史有出入,敬请谅解~大唐腾飞之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腾飞之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