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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水碧     自带锦鲤穿六零txt下载     自带锦鲤穿六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七章 先吃解药

    胡大小姐身娇体弱,平时最大的运动强度就是散步,稍微动一下就懒癌晚期。

    但这一逛起街来,腰不软了腿也不酸了,拎着满手的东西,在百货商店里仍旧能健步如飞。

    她也不全是给自己买,给家里长辈亲人都买了东西。

    用她的话讲,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买点东西把长辈哄开心了,大家心疼她,生怕她钱票不够花,就会再补贴她零花钱和票据。

    尽欢对她这个理论,也是大写的服!

    等逛完街一回到东西饭店,她就立马跟没电自动关机了一样,瘫在沙发上动都不带动一下。

    东风饭店虽把长吧台改成了中餐厅,但西餐仍旧还是供应的。

    离胡君澜跟岳卫州约定的时间还早,尽欢就准备坐下来喝个下午茶。

    蛋糕和冰激凌端上了桌子,胡君澜才算是撩开眼皮结束假死状态。

    东风饭店的西点厨师,跟中餐厨师一样水平在线,蛋糕和冰激凌甜而不腻,口感刚刚好。

    岳卫州来接胡君澜的时候,胡君澜刚好点完第二份冰激凌。

    他的眼睛貌似不经意扫过胡君澜的时候,跟滚烫浓稠的糖浆,分分钟可以牵出丝儿来。

    尽欢觉得她应该赶紧遁了,不然一会儿她会毫无疑问地,成为比外滩灯火更加耀眼的北极星。

    她还没来得及告辞,岳卫州就先开口了。

    “徐同志,晚上有个聚会,还劳烦你给君澜搭个伴,可以吗?”

    尽欢惊讶地说道:“聚会?我在沪江也不认识什么人,跟你们一起出去交际,不会不方便吗?”

    “不会,卫国晚上也会过去,你们以前也是同学,刚好也可以叙叙旧!”岳卫州语气温和。

    胡君澜抓着尽欢的手臂,“那个恶心的女人多半也会去,我今晚准备去找她麻烦,你陪我一起去吧!”

    尽欢没再犹豫就点头了,之前已经答应了胡君澜要跟她商量报仇的办法,现在胡君澜要去找场子,她必须得去撑腰啊!

    帮亲不帮理,她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人儿啊,脑回路一直走的是护短路线。

    更何况对方敢试下三滥的下作手段,就应该承受得起报复的代价才对。

    追求爱情本没有错,这是生而为人的自由和权利。

    但明知道人家心有所属感情稳定,还非要第三者强行碰瓷,再操纵舆论来道德绑架别人接受“爱意”,这就真的太恶心了。

    强迫道歉的姚凯旋小白花,早上已经被尽欢伙同胡君澜掐灭了,就不知道小白花的表姐,有几分手段和能耐?

    晚饭是岳卫州带去的一家私营小饭馆,也是沪江本帮菜。

    跟中午的精致的原汁原味不同,这家小饭馆是很正宗的家常味道。

    糟钵头凉菜、干煎带鱼、腐乳空心菜、丝瓜番茄汤,就像是弄堂里亭子间的餐桌上端出来的一样。

    客人也不能点菜,吃啥都是老板按着仅有的食材安排。

    老板就是大厨,跑堂收钱的是老板娘。

    有个半大小子,应该是老板的儿子,在角落里拉手风琴。

    客人付钱走人之后,他就立马把琴放下,过去利索地收碗筷擦桌子。

    收拾完擦干净手继续拉手风琴,刚好跟之前停顿的地方衔接上,一个调不多,一个音不少。

    在市井气息和艺术情操之间来回自由切换,这估计只有沪江这座神奇的城市,才能赋予她的居民这种特殊能力。

    车开了十多分钟在一条弄堂口子上停了下来,下车的时候,尽欢看见前面还泊着不少车。

    她心里暗叹的,今晚的聚会排场挺大的呀,有这么开车来的人,证明宾客有背景的人多。

    在这个时代,能混上自行车,都算是经济条件不错的。

    汽车有钱都买不到,就算是买到了,也得有正经的单位挂靠汽车,不然车连油都没地儿加。

    能配备汽车出行的,要么在单位级别到位的领导,要么就是高级干部子弟,偶尔能公器私用显摆一回。

    胡君澜和尽欢亲热地手挽着手,远远地坠在岳卫州后面。

    岳卫州也给两个小姑娘,留足了咬耳朵的私密空间,走在前面一点没打扰她们。

    “你报仇的事情,有没有啥具体的计划?”尽欢小声问道。

    胡君澜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想揪着那恶心女人的头发,把她按地上打一顿!”

    “如果你单纯想揍她的话,另选时间,套她麻袋就行。

    今天聚会的阵仗多半不小,揪头发甩耳光,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你真跑上去撕扯,她会失了脸面,你也未必讨到便宜!”

    把对方踩在地上使劲摩擦,的确会很爽,但胡君澜以后还要在圈子里混,面子上有顾虑。

    “我跟你开玩笑的,”胡君澜笑嘻嘻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我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尽欢接过纸包打开来,拈起一点药粉,凑在鼻尖嗅了一下说道:“这是口服安眠药,你准备怎么让她精准地把药喝下去?而且人对安眠药的耐受性不一样,如果她没药倒睡着,你有没有其余预备计划?”

    “没想到下个药,这么复杂麻烦!”胡君澜郁闷地说道:“那你说怎么办,今晚机会难得,要说错过这次,以后我想报复她只会更难!”

    尽欢把纸包放进了挎包,然后从里面摸出一对儿比大指姆大不了多少的葫芦瓷瓶。

    她先从白色瓷瓶掏出一粒赤红色的药丸来,递给胡君澜。

    “尽欢,这药丸子想神不知鬼不觉掺到饮食当中,明显比下药粉更难,我估计还没来不及下药,就被人发现了!”胡君澜一脸绝望地说道。

    尽欢冷哼道:“谁让你下药丸?这是解药!”

    “我不给她喂毒药就不错了,还让我给她解药?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胡君澜气愤地喊道。

    尽欢被她这个过激的反应,成功逗笑了,“我啥时候说要给她解药了?这是给你准备的!”

    “给我准备的?我好好的拿解药干啥?”胡君澜懵逼。

    尽欢打开另外一个瓷瓶,“这药实在是太霸道,你先把解药给吃了,我怕你药还来不及下,就把自己给放倒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不办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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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别人还可以当没听见,但宗正芙心里憋着火气,恶狠狠地瞪了姚凯旋一眼。

    岳卫国没理姚凯旋,却转头跟宗正芙说道:“如果你觉得委屈,那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现在提倡新事新办,艰苦朴素是美德,婚事从简也是应该的,再说夫妻一体,我支持你的事业也是应该的!”宗正芙态度表现得非常大气明理。

    不大气不明理还能怎么办?

    费了那么大劲儿,才成功跟岳卫国绑到一起,现在就差临门一脚,怎么可能反悔?

    岳卫国是真的优秀,不管家世条件还是个人能力都很好,最重要的人年轻相貌也好。

    比起家里给她介绍安排的对象,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表姐……”姚凯旋不甘心地喊道。

    宗正芙面对姚凯旋横眉竖眼的,刚才的明理大气早就消失无踪。

    “你别说了!什么时候结婚,以什么形式结婚,这是我跟你姐夫之间的事情,谁也管不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姚凯旋的那点小心思,不就是见不得胡君澜和她过得好吗?

    姚凯旋跟胡君澜并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发生过争执纠纷,为何见不得胡君澜好,不就是因为嫉妒吗?

    而见不得她好,也是同一个道理,存着攀比的心思又比不过,就想找点小事情膈应她。

    姚家也是从政的,但不过是才得意了将近十年的后起之秀。

    跟胡家这样的老革命出身,三代人奋斗积攒下来的家业,并不是一个概念。

    当然也比不上宗家这种,在沪江盘踞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

    底蕴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但到了关键时刻,孰高孰低立马就能分出来。

    姚凯旋虽说也是干部子女,成分好出身好,跟一般小干部子弟相比,家世也是很拿得出手的。

    但跟胡君澜和她这种家庭出身相比,却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等级。

    家世上弱几分,其实也没啥办法,毕竟家世资历的积累,本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胡君澜最让姚凯旋嫉妒的是,胡君澜是家里三代以来唯一的女孩,格外受家里的疼爱宠溺。

    有家族长辈的撑腰,也有众多兄弟的护航,胡君澜在外面别人都乐意给面子,在圈子里几乎是横着走的。

    哪像姚凯旋,在家里是小透明,在外交际也要伏低做小,能不嫉妒随时随地都恣意洒脱的胡君澜吗?

    姚家跟姚凯旋同辈的女孩不少,甚至还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姑,掌上明珠的位置,也轮不上姚凯旋。

    姚凯旋长相清秀但不出众,脑子有些小聪明但欠缺格局,处世上柔和有余而手腕不足。

    其实这样条件的女孩,在一般人家,凭借着清秀的长相和小聪明的手段,就已经能过得很好。

    而在世家大族,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的相貌条件和内在的本事手段,就显得有些鸡肋。

    家族不会花力气培养,好吃好喝的养大,再给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嫁出去,就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能找到那种给家族带来助益的联姻,当然很好。如果不能,那就找个有能力但没家世的女婿,加以提拔帮扶,也是给家族贡献忠诚的后备力量。

    当初姚凯旋她爸,就是在姚家没兴起的时候,为了得到强大的依靠和支持,才娶了各项条件都一般的姚凯旋她妈。

    至于联姻对象是个啥性格,结婚之后日子过得怎么样,真的不那么重要,这些跟实际的利益联盟比起来不足一提。

    这是到宗正芙去相过几次亲之后,那些歪瓜裂枣的奇葩对象,让她得出的结论。

    如果不想坐以待毙,就必须自己想办法,找一个方方面面都拿得出手的对象来。

    岳卫国恰好在这个时候,进入了她的视线,成为了她觉得很合适的人。

    加上姚凯旋把岳卫国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她想不动心都难。

    要说姚凯旋那些源源不断的夸赞和怂恿,没有一点私心,那是不可能的。

    之前关于岳卫国和岳家的情报来源,她还要依靠姚凯旋,对于姚凯旋那点小算计,她看在眼里,却可以选择忽略不计。

    现在姚凯旋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居然还这么嚣张,竟还敢踩着她的脸博眼球。

    可见是姚凯旋给脸不要脸,中午那一巴掌,看来是打得太轻了!

    胡君澜用眼角瞄了一眼岳卫州,岳卫州就心领神会地说道:“我跟卫国有点事去院子里说,你们女同志自便!”

    姚凯旋热情地招呼道:“楼上有个大露台,比屋子里凉快,君澜、徐同志,咱们一起上楼去玩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况早上还有过一场纷争,胡君澜不信姚凯旋能安什么好心。

    “君澜,早上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恶意揣测,更不该胡说八道,我表姐也批评过我了,你别跟我计较!”姚凯旋求和求得低声下气。

    尽欢接过话头笑着说道:“君澜,屋子里的确怪闷热的,我们上露台去看看呗!”

    “既然你想去,我们就上去玩吧!”胡君澜终于点头。

    楼上还有个作为开放空间的小客厅,穿过客厅就是姚凯旋所说的大露台。

    客厅里倒也挺热闹,年轻人三三两两笑闹,也有年长一些的中年人在低声交谈。

    尽欢和胡君澜刚一上来,大部分人都状若无意地打量着她们。

    这样小圈子的聚会,是年轻人扩充人脉结交朋友的交际场,同时也是中年阿姨们想看物色相看儿媳女婿的猎场。

    一路都有人跟宗正芙和姚凯旋打招呼,这对姐妹花在交际场上,人气还是不错的。

    “小鱼儿?你怎么在这儿?”尽欢的背后传来宗正棠有些痞气声音。

    尽欢笑着跟他打招呼,“阿棠?没想到能在这里也能碰上你!”

    “我本来想约你过来玩的,结果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你,你都不在招待所。”宗正棠无奈地说道。

    尽欢挽着胡君澜的胳膊说道:“那你落后了一步,君澜前天就已经跟我约好了,今天我的时间,都是属于胡君澜同志的!”

    “胡同志你好,我是小鱼儿的朋友,我叫宗正棠!”宗正棠自我介绍道。

    胡君澜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冷淡,“你好,我是胡君澜!”

    现在听到“宗”这个姓氏,她就条件反射地不爽,这沪江怎么哪儿哪儿都是宗家的人?

    宗正芙跟人寒暄够了,这才拉着姚凯旋款步前来。

    姐妹俩见到宗正棠都打了声,宗正棠连嘴皮都懒得动一下,对两人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宗正棠不搭理人,还把尽欢给带走了,说是要介绍朋友给尽欢认识。

    “表哥,也带我一起去吧!”姚凯旋死皮赖脸地要跟着。

    这边的露台的l形角落,只剩下了胡君澜和宗正芙,两人之间的气氛凝滞。

    都是脾气骄纵的大小姐,谁也不待见谁,要是不发生撬墙角的事情,两人也只会是王不见王的状态。

    “我可以叫你君澜吗?”宗正芙开口说道:“听说你会跟卫国的四哥结婚,我们以后会是妯娌关系,我希望能跟你和平共处!”

    胡君澜嘲讽一笑,“君澜这样的称呼,是给亲近的人叫的,你还是叫我全名为好,至于你说的妯娌关系,我看不用太着急!”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宗正芙咬着牙说道。

    胡君澜冷冷地说道:“我什么意思,你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别说我们还没任何亲戚关系,就算以后真的成为妯娌,你叫我一声嫂子,也得是我想给面儿的时候,才会答应你,明白吗?”

    “你”宗正芙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胡君澜讥讽道:“沪江都说宗家有女百家求,宗家姑娘个个大气明理温婉大方,看来也是见面不如闻名!”

    “本来我是想跟你握手言和,看来现在是没这个必要了!”宗正芙冷冷地说道:“你这么牙尖嘴利,不就是恨我抢走了卫国吗?姿态摆这么高,也掩藏不住是我手下败将的事实!”

第四百八十章 强行壁咚

    胡君澜伸出插在裤兜里面的双手,轻轻拍了几下手掌,表情嘲弄地说道:

    “用下作手段抢男人骗婚,被别人揭穿,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反而洋洋得意地炫耀!名声在外的宗家女,呵~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宗正芙被奚落得够呛,这是把整个宗家的姑娘都给骂进去了,要是传到老爷子的耳朵里,她少不得要挨一顿戒尺。

    她气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似乎都在喷火,她怒不可遏地指着胡君澜,“我劝你,最好别给脸不要脸!”

    “脸面从来不是靠别人给的,而是靠自己挣回来的,”胡君澜掸了掸肩膀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哎~瞧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啥?你这种比京城墙还坚固的脸皮,自然是不需要再挣脸面的,因为实在是太厚了!”

    “嘴上说得挺痛快,心里其实呕得要死吧?明明跟卫国谈的恋爱,最后却要嫁给岳卫州,说起来我都替你感到可怜!”

    宗正芙把心里的火气压了又压,极力放慢了语速,才把字字戳心的话说清楚。

    胡君澜耸了耸肩膀,“我就是再可怜,也可怜不过连个婚礼都不办的人吧?”

    “我本来也是不想办婚礼,与其把时间花在繁琐的仪式上,不如休息几天养足精神,以最好的状态上任!”宗正芙振振有词地说道。

    “你通情达理又体贴入微,岳卫国还不给你好脸色,啧啧~也不知道你到底图啥?”胡君澜似笑非笑地说道。

    宗正芙想大声反驳,但没能成功,她整个人越来越燥热,唇舌也火烧火燎的,小客厅照过来的昏黄光线,把她的脸色映衬得酡红如醉。

    尽欢在露台的另一端冲胡君澜招手,“君澜,快过来!跟大家一起玩!”

    “我朋友在叫我,那,宗正芙同志,我就先失陪了!”胡君澜很冷淡地告了一声别。

    宗正芙就见不得胡君澜这副虚伪劲儿,装的再有风度,还不是输给了她。

    没有郑重的婚礼,不被两边的家人承认,这些都不要紧的。

    她觉得最最要紧的是,她必须尽快攻克岳卫国的心门,把里面装着的胡君澜赶出来,然后她自己再住进去。

    岳卫国跟她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现在又马上要面临分别,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明知道这件事情困难重重,但她也不会放弃。

    买定离手,她赌注全都押上了,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

    就算岳卫国是铁石心肠,她也会把它们磨成刻成喜欢的模样。

    宗正芙双手用力地抓着栏杆,一遍一遍地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或许是真的鸡血打多了,她激动得整个人热血沸腾。

    露台上带着潮气的小微风,根本就舒缓不了她的燥热感,不行不行,得去卫生间洗一把冷水脸才行。

    “尽欢,你不是说那药霸道得很吗?怎么她没事儿!”胡君澜压低声音耳语。

    尽欢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急啥?该你看的好戏总不会少你的,你先把药瓶还给我,再把你的裤兜给抖干净!”

    “你咋知道我把药粉洒在我裤兜里面了?”胡君澜瞪大了眼睛。

    尽欢低笑道:“大小姐,你右手在裤兜里面抠搜了那么半天,我还猜不到的话,岂不是证明我傻?”

    “哎~她走了,我们赶紧跟上去啊!”胡君澜作势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尽欢按住她的腿,“急啥?生怕别人怀疑不到你身上?”

    “我就是怕她生出啥变故,让我们白忙活一阵!”胡君澜悻悻地说道。

    尽欢握住她的手,成功把药瓶转移到自己的手里面,心觉得有点儿肉疼。

    折腾了好久才配出来的药,被胡大小姐一回就给祸祸没了,绝大部分还是弄洒浪费掉的。

    胡君澜靠在露台的栏杆处,顺着没人的风向,才把裤兜里面的粉末抖落干净。

    尽欢把药瓶直接放回了空间,清点了一下包里的物品,一封介绍信、一叠钱票、一方手帕、一把钥匙,一样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宗正芙在外面也代表着宗家的颜面,万一事情闹大了,宗家要封锁现场彻底清查,她这也是有备无患。

    胡君澜用亮晶晶水汪汪的央求眼神,可怜巴巴地盯着尽欢。

    尽欢笑着说道:“安稳坐着,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让你错过好戏。

    她的精神力正一眼不错地盯着宗正芙,宗正芙喘着粗气脚步虚浮地走向右侧走廊的尽头。

    卫生间的门是虚掩起来的,她心里烦躁得很,连用手推门的耐心都没有,一脚上去就踹开了门。

    宗正芙直奔洗手池,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大把大把地撩起凉水泼脸。

    沁凉的水泼在脸上,她仍旧感觉到热,五脏六腑都烧起来,口舌喉咙干得冒烟。

    她也顾不上生水干不干净卫不卫生,用手掌接起水来就喝,咕咚咕咚一阵猛灌,但仍旧觉得干渴难耐。

    宗正芙头脑昏沉起来,浑身燥热滚烫,整个人软绵绵提不起劲儿。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宗正芙用混沌的脑子想着。

    她试图开口呼救,但嘴巴张了好几下,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宗正芙甩了甩越来越昏沉的头,努力保持着清醒。

    对!现在必须要拉开门出去,不然……

    她的手刚搭在门把上,还没用力往下拧,有一阵的燥热感,准确地说,应该是灼伤感袭来,把她仅存的清醒意识,瞬间烧成灰烬。

    人在大脑宕机无法思考的时候,一切肢体行动就会尊崇身体的本能。

    那现在宗正芙脑子不在线,抵御灼热的本能是什么?是散热!是降温!于是她拉住衣服前襟来回撕扯。

    人的非清醒状态下,潜能也是无限的,虽然的确良的布料轻易撕不开,但她一用力,直接把纽扣给崩掉了。

    圆圆的扣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有两颗还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小幅度弹跳了几下,然后滚落到墙角去了。

    她的衬衫里面,其实还穿着棉质背心,按照尽欢的眼光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根本不存在走光的问题。

    扯掉了扣子,得到了一丝清凉的她,又开始再接再厉拽棉布背心,本能地去追寻凉爽的感觉。

    这个时候,突然有个青年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宗正芙撕扯自己背心的样子。

    青年错愕愣神了两三秒之后,很快找回了理智,拉着门把就准备退出去。

    可惜他的动作没有宗正芙快,力气也没有潜能爆发的宗正芙大,被宗正芙手疾地抓着胳膊,一把就拽回了门里面。

    看清宗正芙衣衫不整眼神迷蒙的样子,这个青年更加手足无措,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合适。

    非礼勿视非礼勿动,看错了摸出了地方,可都是耍流氓啊!

    青年赶紧闭上眼睛,手臂被宗正芙拉住,整个人一动不动,生怕碰到了宗正芙别的地方。

    他消极不反抗的举动,倒是大大方便了宗正芙。

    宗正芙现在的动作非常霸气豪放,把他往洗手池旁边的墙上一推,一手撑在他的外侧墙上,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壁咚。

    把人壁咚之后的宗正芙,仍旧也不老实,踮着脚把嘴唇印在了青年的唇上。

    如果说一个壁咚让青年感觉到错愕的话,那这个粗鲁的强吻,绝对让青年感到了羞耻。

    更让他更羞耻的是,他想把宗正芙推开,但宗正芙蛮力大,他有想挣脱开是有心无力。

第四百八十一章 墙倒众人推

    青年心里那叫一个绝望啊!他就是来上个厕所,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呢?

    他在滇省兵团农场呆了三年,家里好不容易才托关系,帮他办了病退,三天前他才刚回了城里。

    他觉得这姑娘似曾相识,但又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

    他也能看出这姑娘不对劲儿,再大胆的姑娘,估计也不敢这么主动跟男人拉扯吧?

    怪不得他出门的时候,他妈叮嘱了好几遍,让他在外面要留心眼儿,别稀里糊涂被人算计了。

    他当时还一笑而过,他刚回沪江,连个工作都没有,爹妈也只是钟表厂的小干部而已,别人算计他能得到什么?

    哪曾想还真发生了意外的事情,不过这场意外不是冲着他来的。

    被这姑娘拽的死死的,但他不能因避嫌就缩手缩脚,要真被人撞见了他们拉拉扯扯,他是有理也说不清。

    到时候没了清白的名声,别说找工作,不把他抓去批斗劳改,他就得谢天谢地了。

    虽然宗正芙失去意识蛮力巨大,但青年在农场也是干过几年农活的,也不是啥肩不能挑背不能抗的文弱书生。

    青年狠狠把宗正芙拽住她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

    宗正芙吃了疼更是蛮横,青年刚挣脱了手臂,又被拽住了衣角。

    一个往外扯,一个往回拽,青年棉质衬衣的下摆,“咝”一声就被撕出一个大口子。

    青年也不管衣服了,拉开门把手就往外跑。

    宗正芙脚步踉跄地跟了出来,青年一看追上来了,直接往楼梯口跑。

    刚好有人从楼梯口上来,跟慌不择路的青年撞了个满怀。

    “小方,好好的你跑什么?哎哟~我的腰好像闪了!”被撞的人抓住楼梯扶手,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没摔倒。

    小方喘着粗气,“钱叔,快!我们快走!有,有女流氓!”

    “尽瞎说!这哪里来的女流氓?”钱叔小声呵斥道。

    这孩子莫不是在乡下呆傻了?就算是平时再放浪形骸,也不至于在这公开的聚会上撒野搞事儿吧?

    更何况是女流氓,那些中年女士,大多是来物色儿媳女婿人选的,哪个姑娘会蠢到在这里……

    “啊”一声尖利的女声,在整栋房子响起,“耍流氓啊!”

    钱叔伸长脖子,果然看到一男一女搂在一起。

    不!准备的说,是男同志正在奋力挣扎,女同志歪七扭八地抱着男同志不放。

    这声尖叫的动静很大,二楼小客厅的人首先到达现场,露台那边的人也在往这边走。

    胡君澜拉着尽欢拼命往前挤,看到的便是宗正芙神色迷蒙、动作癫狂的样子。

    怪不得尽欢要让她先吃解药,这药效不是霸道,立竿见影的效果简直是要逆天啊!

    “这,这这这……简直是有辱斯文、有伤风化!”

    “乱搞男女关系是作风问题,在公开场合这样做,更是罪加一等!”

    “胆子太大了,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搞破鞋!啧啧~”

    “这两人是谁啊?这女的背影还怪眼熟的啊!”

    吃瓜群众们的第一反应,不是上前把两人拉开,而是首先开始窃窃私语。

    男同志挥舞着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喊道:“简阿奶,你快让人把她拉开呀!”

    “还都愣着干啥?看热闹不嫌事大啊!还不赶紧去把两个人拉开?”被唤作简阿奶的老太太用拐杖把地板敲得咚咚响。

    站在简老太身边的几位女同志,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宗正芙拽回来。

    “这不是宗家的姑娘吗?”抓住宗正芙右手臂的女同志,震惊差点得放开了手。

    稍微松懈了一点,宗正芙就不老实地挣扎,试图摆脱几个女同志的钳制。

    “你们把人抓牢了,”简老太脸色不虞,“玉容,去把你保华叔叫来,给宗姑娘瞧瞧是怎么回事!”

    简老太阅历深厚,一眼就看出宗正芙的异常之处来,所以才叫孙女去叫从医的养子来。

    有人把宗正芙认出来,“这不是宗家姑娘吗,叫宗正芙的那个,刚还打过招呼来着!”

    “宗正芙?就是上次聚会,哭着从未婚夫房里跑出来那个?”总有人记性好到一下子就能旧事重提。

    “不是都说宗家姑娘,都特别沉稳持重知事明理吗?这是个什么情况?”

    “嘘~听说上次她那个未婚夫醉得人事不省,又怎么能……上回多半也有蹊跷!”

    “宗家是世家大族,家教规矩应该挺严的呀!家里的姑娘,怎么教育成这样了?”

    “家教规矩现在是旧风俗旧习惯,就是家里人有人教,年轻人都未必会学!再说好竹出歹笋,也是常有的事儿!”

    ……

    “大家赶紧让一让,医生来了,让医生先看看!”说话的正是刚去找人的玉容。

    一个中年人进了包围圈后,二话没说直接给宗正芙号起了脉。

    被号脉的时候,宗正芙还摸了医生的手一把,让表情本来就严肃的医生彻底黑了脸。

    “母亲,这是过量用了愉情的药品!”医生黑着一张脸说道。

    简老太脸也黑了,“聚会上怎么会有这种恶心的东西?”

    “是从外面带进来的,准备的茶水点心,我之前都亲自查验过,绝对没有问题!”医生郑重地说道:“而且那些茶水点心,别人也都吃喝过了,只有她有这种症状啊!”

    有个姑娘跟宗正芙估计平时就不对付,阴阳怪气地说道:“谁知道那恶心东西是哪里来的,说不定就是她自己的呢?”

    “不会吧!她没道理自己害自己吧?”有人轻声说道。

    那个不对付的姑娘继续踩宗正芙:“她心眼子比筛子还多,做出的事情的确令人费解。”

    “我也听说,上次她发生的那件事,就是她一手策划执行,为的就是跟她未婚夫订婚!”

    “其实仔细想想,上次那事情是挺蹊跷,按理说一个烂醉如泥不省人事,想耍流氓也得醒着有力气才行啊!”

    “你们的意思,难道是说其实那天房间里啥事情都没发生,她衣衫不整惊惶失措的跑出来,就是为了给大家造成被耍流氓的假象?”

    “如果真如你们推测的话,那她真的太可恶了,这不是欺骗大家,博取同情吗?”

    ……

    墙倒众人推,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的推测和猜想,纷纷给宗正芙打上了负面标签。

第四百八十二章 没办手续

    “那现在能不能治?总不能让我们一直这样抓着她吧?”抓住宗正芙右胳膊的女同志问道。

    医生面无表情,“这个症状我没法治疗,找她爱人来,不就一切都解决了!”

    “她是有个谈婚论嫁的对象,要不找他对象来解决吧!”人群中有个身穿粉色碎花衬衣的姑娘说道:“她堂哥和表妹今晚都来了,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应该通知家属。”

    这个姑娘其实跟宗正芙没啥交情,但却言论一边倒的时候,难得说了句中肯的话。

    岳卫国和岳卫州兄弟俩刚好上楼,马上就被热心人科普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医生,如果不治疗的话,能靠意志力抗过去吗?会有后遗症吗?”岳卫国沉着脸问道。

    医生点头说道:“那药效果虽然霸道,但对身体却没有损伤,硬抗可以是可以,但过程会很痛苦,我不建议,你是她爱人,其实可以选择纾解的那种方式!”

    “我们还没有办正式手续,所以不能违背纪律原则。”岳卫国语气铿锵。

    没办手续?难道岳卫国跟宗正芙还没领证?那之前为什么要说谎?

    尽欢和胡君澜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疑惑和不解。

    既然没领证结婚,岳卫国宁可挨岳卫州一顿胖揍,都要咬死了已经领证的事情?

    岳卫国和岳卫州都察觉到了胡君澜惊疑的视线,两人心境是千差万别,却一样都很犯愁。

    岳卫州心里忐忑不安,得知卫国没有领证结婚,澜澜会不会反悔跟他处对象?

    就算是后悔,他也不会轻易放手的,但要是澜澜伤心的话,他该怎么办?

    胡君澜反不反悔不得而知,但现在岳卫国明显是反悔了,当初就不应该迫于压力,答应跟宗正芙缔结婚约。

    宗正芙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让他陷入更尴尬的境地。

    继续婚约的话,就要娶一个当众耍流氓的媳妇,他和整个岳家的面子都会挂不住。

    取消婚约,刚说订婚才几天,现在悔婚,很有可能会被说成背信弃义出尔反尔。

    正在纠结的时候,姚凯旋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宗正棠他们一起从楼上下来了。

    这栋洋房的隔音做的是真的好,他们在三楼的阁楼,真是一点二楼的响动都没听到。

    “你们抓着我表姐干啥?”姚凯旋终于真心实意地宗正芙担心了一回。

    立马就有人自告奋勇地当科普小能手,把刚刚的情况说了一遍。

    “谢谢各位同志的帮助,把宗正芙交给我吧!”宗正棠礼貌有好地表达了谢意。

    私底下的关系再怎么交恶,但在眼下这种情况,头上顶着同一个姓氏就是一家人,宗正棠必须要给宗正芙处理烂摊子。

    宗正芙现在不清醒,判断事物只能尊崇最原始的标准。

    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宗正棠,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完全只是因为宗正棠长得帅啊!

    宗正棠从裤袋里摸出一条手帕,先把宗正芙不老实的一双手给捆起来了。

    结果宗正芙被捆住的两只手,仍旧四处乱蹭。

    宗正棠不胜其烦,一记手刀劈在她的背上,宗正芙立马就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他简单粗暴的利落手法,让一群人愣在当场。

    有的事情其实本来不复杂,只是有人总是想把方方面面考虑到位,把结果做到尽善尽美,这才瞻前顾后耽误时机。

    宗正棠就跟牵头办聚会的简老太,简单说了几句,就匆匆告辞。

    他并没有一点追究真相的意思,宗正芙之前用哭哭啼啼道德绑架的风波都还没过,今晚上又闹了一出“女流氓”的戏码。

    就是再迟钝的人,都不会觉得宗正芙是单纯的受害者。

    即便宗正芙是被人暗算,那也只能是她太不知天高地厚,在外面惹了硬茬子。

    医生也说了,这药只能助兴不损健康,一般下九流的玩意儿,是不能有这种效果的。

    宗正芙这也是活该,平时仗着宗家耀武扬威,明里暗里可没少得罪人。

    现在毁的只是名声,已经算是她走运了。

    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整治宗正芙,却只是毁她名声,让她丢人现眼一下,手段已经够仁慈了。

    有这样的本事,就是直接取走宗正芙的一条小命,想来也不是难事儿。

    宗正棠想的没错,宗正芙虽然行事手段虽然龌蹉,但到底罪不至死。

    胡君澜是想报一箭之仇,又不是赶尽杀绝,教训教训出一口恶气就行,太过火了并不好。

    宗正棠抗麻袋一样,把晕菜的宗正芙带走了,岳卫国和姚凯旋也匆匆跟上。

    尽欢和胡君澜也没有再待下去的想法,就跟岳卫州提议回去。

    “君澜,岳班长并没有领证结婚,你有什么想法吗?”尽欢小声问道。

    胡君澜表情疑惑,“我能有什么想法?他跟宗正芙领不领证结不结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们再去领证的几率很渺茫,我的意思是,要是他们不结婚,岳班长再回来找你复合的话……”尽欢把话彻底点透了。

    情侣之间的分合聚散,本就反复无常,离婚都能允许复婚呢,恋爱分手之后复合就更没啥大不了的。

    不过胡君澜这个情况,要复杂得多。

    前任和现任是嫡亲兄弟,里面又掺杂着家族联姻,这一不小心就会本色出演家庭伦理剧。

    胡君澜没有尽欢想象中的犹豫不定,语气特别轻松干脆,“好马不吃回头草,管他怎么想的,我反正是不会复合的!”

    “你是说真的,不是在赌气?”尽欢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青梅竹马时的两小无猜,青春年少事时的慕艾倾心,胡君澜人生的十八年,有一大半都跟岳卫国有关。

    想要彻底割舍忘却十几年的感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胡君澜却笑着说道:“我并不是赌一时之气,也不是口是心非,领证结婚虽是假的,但我们的感情却是真的结束了!”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怀疑过他背叛我,但我接受不了他的态度,都没问过我的想法,就直接通知我了断关系。

    我承认他那样做,也是为了保护我,不想让我处于流言蜚语的风口浪尖,但这种自以为是的保护,其实我并不需要,说到底他不尊重我,也不相信我!”

第四百八十三章 如火如荼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做法也很对!”尽欢点头赞同道。

    尊重和信任,是伴侣关系中最不可或缺的两点要素。

    不管是恋爱中的情侣,还是已经步入婚姻的夫妻,都需要尊重和信任对方。

    如果缺少信任和尊重,不见得就会分手或离婚,但关系的质量也会相应下降。

    胡君澜的性格天真率直,表面像个单纯的傻白甜,其实骨子里的极其自尊自信,是个典型的死傲娇。

    平时看着嘻嘻哈哈万事不上心,但其实却很有原则和底线,接受不了岳卫国当时的所作所为很正常。

    就算是岳卫国行为,的确是为了保护胡君澜,但这种毫无信任和尊重的保护,明显不是胡君澜想要的。

    岳卫州走在两个姑娘的后面,把胡君澜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很庆幸胡君澜并没有跟复合的想法,也很为胡君澜内心的独立自强感到骄傲。

    把尽欢送到招待所门外,胡君澜拉着尽欢的手,依依不舍地跟尽欢告别。

    “我真舍不得你啊,尽欢!我明早八点的火车,要不你跟我回首都呗,顺便去看看沈首长?”

    两年才好不容易见上一次面,她是真舍不得尽欢,但她工作的报到时间临近,她不得不赶紧回首都。

    “你八点钟的车,我就不去送你了,我估计在沪江也待不了两天了,我准备去南边转转,”尽欢抱了抱胡君澜说道:“等我忙完有时间,一定去首都找你玩啊!”

    首都肯定是要去的,她还得去看她师父和舅舅呢,只是现在时间上暂时还定不了。

    胡君澜搂着尽欢腻歪地絮叨了半天,岳卫州一点不耐烦的情绪也没有。

    如果不是他的眼神一直热切地锁着胡君澜,尽欢都怀疑他老僧入定了。

    尽欢洗漱完毕之后,把这几天买到的东西,分门别类地进行了一次大整理。

    帮村里人代购的东西,也统统打包好,里面还放了简短的信件,还附上物品的明细价格清单。

    给徐祖爷和贺行之寄的东西,就没那么细致啦,衣服鞋子雨靴布料一股脑裹起来,打成包袱塞进口袋里就成。

    牛棚的各位“坏分子”,也没让她带东西,他们在下放前,全都被没收了财物,劳动改造的工分也只够口粮。

    尽欢在空间的地里摘了些棉花,连带着几匹瑕疵布料,让徐祖爷带去牛棚。

    之前她出发的时候,葛多慈正张罗着找棉花匠弹棉花,棉絮都板结成硬疙瘩了,尽欢就想着送点棉花过去。

    锦城棉花的配给供应少,到了深秋入冬的时候,供销社的棉花柜台都要挤破头。

    徐祖爷的棉花票也不富裕,一个月也就几两,做棉衣棉裤不成问题,但要做被子棉絮,是肯定不够的。

    之前尽欢还担心三个大口袋去邮电所,会不会太打眼,但到邮局一看大包小裹寄东西的人络绎不绝。

    在排队寄包裹的等候时间,尽欢还给徐祖爷拍了一封报平安的电报。

    邮电局隔两条街就是火车站,尽欢干脆转过去买火车票。

    在沪江该买的东西买了,胡君澜的婚礼就是一场乌龙,她再在沪江多待,也没有意义。

    沪江不愧是大城市,这不年不节的,火车站也不知道为啥还是人山人海的,买票窗口排得老长。

    “同志,我向你打听一下,去杭城的火车一天有几趟啊?”

    尽欢不好意思到窗口挤着打听在,干脆找了个在大厅问巡查的保卫科员咨询。

    保卫科员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大叔,皱着眉头说道:“一天开几趟,火车又载不满,多浪费国家财产啊!火车每两天有一趟,不过半小时前刚出发!”

    “那真的太不赶巧了,看来只能买汽车票了!”尽欢叹了口气。

    保卫大叔又说道:“汽车早上7点和下午1点各有一趟,你也可以坐船,大部分船是姑苏的菜船和渔船,杭城来的也有,得碰运气,不过就算是从姑苏转船,也比汽车票要合算!”

    尽欢再三道谢,保卫大叔表情严肃古板,但实则热忱周到,服务精神堪称典范。

    认真考虑一番过后,尽欢最后决定还是去坐船。

    这大热天儿的,坐没有空调的客车,跟进蒸笼没啥区别,但坐船就不同了,船板上有河风,肯定要凉爽的多。

    而且要是坐的上机动船的话,速度可能比汽车还要快。

    计划好明早坐船出发,尽欢就用今天余下来的时间,好好再逛一逛沪江。

    其实也没好逛的地方,主要是现在沪江也没啥景点,除了城隍庙、豫园和外滩,也就只能逛街买买买了。

    这些地方尽欢之前跟胡君澜已经逛过了,实在逛无可逛,尽欢就一头扎进了废品站。

    再过三四十年,沪江收藏家的数量之多藏品之巨,几乎占据国内收藏家的半壁江山。

    追本溯源还是得益于,老沪江时期经济繁荣给予了百家争鸣的文化繁荣。

    淮国旧前期的古董柜台,和最近十年沪江遍地开花的废品站、旧货摊,就是后来大部分收藏家的初期藏品来源地。

    其实红木家具这类能二次利用的查抄罚没物品,都是直接送淮国旧等旧货商店变现。

    金银贵金属和玉器珠宝,也大多收缴银行,所以废品站最多的还是没被焚毁的书籍和字画等。

    沪江废品站比川省规模大得多,工最人员也忙得很,根本没空盯梢,尽欢还真翻腾出不少东西。

    尽欢鉴赏书画的眼光还浅,只按顺眼的挑,照款识来选,没一会儿就扒拉出一堆画轴卷轴来。

    尽欢最喜欢是一幅关于寺庙的油画,寺庙外还有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人物。

    题款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大昭寺,荼,1961。

    “荼”不是的吴冠中先生的笔名吗,说起来这里面有一段小故事。

    吴冠中先生于国立艺专期间,酷爱梵高、高更,在画面中喜用大红大紫强烈的色彩。

    他给自己取名“吴荼茶”的笔名,后改为“荼”,专做画面签名。

    荼者,自必有一份热情,壮烈似火,如火如荼,荼者,代表苦难,痛苦。

第四百八十四章 京畿乌金砚

    尽欢还在废品站淘到了两套完整的《数理化自学丛书》。

    这套书前前后后,新的旧的她都已经有收集了好几套了,但再多两套她也不嫌多。

    等恢复高考的消息一出,这些书一页难求,现在多准备一些,到时候借给亲朋好友也不错。

    可能是这些废品在送到废品站之前筛查的太干净,也可能沪江有眼光的人太多,里面有价值的东西并不多。

    尽欢拎着一大摞旧书旧报,在门口处付了钱,很快就出了废品站。

    废品站没淘到好东西,尽欢转头去了华亭路的旧货市场,这里并不像是淮海路后门的长乐路,基本都是卖大件家具的。

    华亭路的旧货摊都是卖的小件,有锅碗瓢盆这样的生活必需品,也有文房文玩的雅物,林林总总一大片摊子,就像是一个繁杂的生活博物馆。

    西侧的最南面的摊子是出售旧衣服、鞋帽的,除了一些半新不旧的寻常服装,一些丝绸面料的衣服都堂而皇之地摆着,尽欢甚至还看见过一条奢华的红狐狸围脖。

    再往北则全部是出售西洋“古董”的,有西洋瓷器、彩色玻璃、车料玻璃器皿、铸铜、石雕工艺品、水晶吊灯等等。

    尽欢曾上了到一个铸铜工艺台灯,它的灯座做成一棵大树下两只小鹿,而大树的树枝巧妙地做成伞形作为灯罩。

    精致梦幻的造型,奢侈华美的工艺,别说是现在够稀罕,就是放到三四十年后,也是不落伍的高级文艺范儿。

    一问价格四十五块钱,按照现在的物价,其实还挺贵的,不过尽欢实在喜欢,也就掏钱买下来了。

    摊主拿来了旧报纸和草绳,给台灯打了个极为厚实的包。

    边打包还边介绍说这灯好看,但并不是样子货,安上了灯泡还能正常使用。

    要是按上灯泡不亮,大可以拿来找他退钱,就冲摊主这样底气十足的售后,尽欢就觉得这65元钱花的挺值。

    东侧的摊位则放满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过这边的东西,就是名副其实的旧货了。

    基本都是比较实用的生活用品:断了发条的打簧挂表、老式的水晶眼镜、象牙烟嘴、钢笔、西餐刀叉、红木的麻将牌盒、装在小镜框里的软木雕风景画等等。

    还有许多说不出名堂的东西,可能是现在已经淘汰了,但以前却很实用的物件。

    其品种之杂、之多、保罗万象,但这个区域的东西,价格都挺便宜,所以整条旧货街上这里的人气最旺。

    许多火眼晶晶品味非凡的老克勒在市场中穿行,他们慢慢地观察,细细地挑选,凭他们的眼光,从一大堆近似废物的杂件中,以极低廉的价格买到几件宝贝。

    比如一支“派克”金笔,或一把维多利亚时代,某名厂制造的大餐刀等。

    杂件摊的货物越朝北行越粗大,那里排放着俄式的茶炉、印着蓝色外文字和图案的粗瓷沙滤水筒、搪瓷浴缸、铸铁火炉。

    尽欢猜测,这些东西可能是从以前外国人住的洋房里拆下来的,还有童车、婴儿铁床等等。

    整个旧货市场逛下来,尽欢手上拎得东西也是杂七杂八。

    刚刚那盏小鹿台灯不用说,还买到一个牙雕的臂搁。

    臂搁是啥玩意,尽欢开始也不明白,后来经过摊主介绍,才知道壁搁是古代中国文人用来搁放手臂的文案用具。

    除了能够防止墨迹沾在衣袖上外,垫着臂搁书写的时候,也会使腕部感到非常舒服,特别是抄写小字体时。

    臂搁也称腕枕,说白了,跟几十年后大家用的键盘鼠标手托是一回事儿。

    尽欢得意的战果,还有一方乌金砚,砚台上用俏色雕刻着盘龙云纹,造型看着就非常贵重大气。

    易水砚又称奚砚或京畿乌金砚,是很古老的石砚,是四大名砚歙砚的祖宗。

    歙砚最开始的技术,还是奚超父子带着易水砚的技术,迁居皖省歙州,在歙州开发了歙砚和徽墨。

    早在乾隆时期,乌金砚就被称为不世出的宝贝,尽欢在砚台不起眼的地方,果然发现了造办处的标记。

    这样的砚台,价格才4块钱,尽欢觉得她是捡大漏了。

    其余的带托的彩绘花盆啦,黄铜自鸣钟啦,黄花梨的笔筒啦,跟这方砚台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

    尽欢拎着东西,正准备打道回招待所的时候,在看见一个少年正拉着一个摊主恳求。

    “阿叔,我求求你,你就收了我的东西吧?价格我不要多高,只要一百块钱就行!”

    摊主不落忍地说道:“阿文,不是阿叔不帮你,实在是我拿不出那么多钱,我都几天没开张了,兜里面就二十块,也不够你阿爸的手术费啊!”

    “阿叔!求你帮我想想办法!”少年声音带着哭腔,“我阿妈已经不在了,要是我阿爸救不回来,我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了!”

    摊主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零碎的纸币递给少年,“这20块钱你先拿去给你阿爸交押金,东西先放我这儿,我尽量寻买主,帮你卖出去!”

    少年没接摊主递过去的钱,摇头说道:“算了阿叔,二十块钱不抵事,我阿爸的病再也拖不起了,我还是去黑市碰碰运气!”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黑市哪里是那么好去的?到时候别没卖到钱,连人带东西全都折进去了!”摊主一把拽住少年的手臂。

    少年咬着牙关迸出一股狠厉,“这是我阿爸唯一的希望了,要说谁敢搞破坏,我就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人得逞的!”

    “别说傻话!你阿爸还躺在床上等你伺候呢,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你以为你阿爸还能活得下去?”摊主呵斥道。

    尽欢径直走进这个棚子,“同志你要出手什么东西,可以给我看看不?”

    “可以可以!”少年欣喜地点头。

    他从尽欢两手拎满了东西,判断这是个阔绰的主儿,能买这么多东西,肯定不缺钱花。

    他把盒子打开递给尽欢,里面是一对儿高冰种飘花翡翠手镯。

第四百八十五章 少年阿文

    这对儿镯子是一对内圈圆、外圈圆、条杆圆的圆镯,这样的镯形费料又费工,比一般平圈的镯子要来得稳重贵气。

    品相非常惊艳,表面光滑没有麻坑,内里无裂无绺,棉絮几乎是微不可见。

    种老水足肉质细腻的手镯,散发晶莹水润的光泽。

    镯身里飘的绿花不多,但颜色艳丽纯正,翡翠手镯绿意盎然充满生机,似乎是画龙点睛,锦上添花。

    虽然跟那种满色的帝王绿没有可比性,但在飘花翡翠中,已经算是顶级的了。

    尽欢见过的好翡翠不少,其中不乏那些有市无价的极品,但她还是一眼就看上了这对镯子。

    买翡翠有讲究缘分的说法,虽然这个说法有营销概念的嫌疑,但尽欢是真的觉得这副手镯合她的眼缘。

    “小同志,这对镯子卖给我行吗?”尽欢拿着木盒问道。

    少年大喜过望,“行,但价格说100就是100,我不接受还价的!”

    “我也没说要讲价啊,”尽欢从挎包里掏出一叠钱递给他,“你数数,看钱对不对!”

    少年面带喜色地接过钱,接连点了两遍,还把钱给摊主,让摊主帮他验了验。

    摊主一本正经地拿着大团结对着光线查验,让尽欢有些哭笑不得。

    难道现在还能有假币不成?还是她这幅大采购的样子还不够阔绰?

    “谢谢你啊同志!”少年面色微红语气腼腆。

    其实他也知道,现在的翡翠玉石不值钱,他之前已经悄悄去黑市看过了,比他这对儿品相还好的镯子,要价也不过六七十,还有还价的余地。

    他让阿叔帮他寻买主还要价100,本就有些强人所难,但他阿爸的病拖不起了,必须要尽快动手术。

    阿叔是他阿爸的奶兄弟,即便是他家现在落魄了,阿叔也对他阿爸和他一如既往,他才敢厚着脸皮强人所难。

    阿叔摆旧货摊收入不高还要养家,拿出来20块雪中送炭,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他不好再继续无理取闹,打算偷偷去黑市碰碰运气。

    没曾想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镯子突然就这么卖出去了。

    尽欢笑着说道:“你卖货换钱,我用钱买东西,银货两讫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啥值得谢的?”

    “同志,其实这副手镯是一块整料,我还有一块与手镯质地相同的玉佩和边角料磨成的小蛋面耳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少年期期艾艾地开口。

    尽欢还没说话,站在旁边的摊主却开口说话了,“阿文,既然镯子已经卖出去了,剩下的东西就存起来当纪念吧?”

    “阿叔,我知道那是我阿妈留下的仅存的首饰,是留给我当纪念的,跟我阿爸的身体比起来,这些首饰不算什么,我阿妈在地下有知,也会赞成我卖掉的!”少年认真地说道。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贵重再有纪念意义的死物,也比不过性命要紧。

    摊主把钱递给少年,“那这样!你等我一下,我让别人帮我照看一下摊子,我跟你一起回去,刚好也可以去看看你阿爸。”

    尽欢明白摊主这是在提防她,不过她也觉得没什么,毕竟这个叫阿文的少年,看着年纪尚小,翡翠又价值不菲,别人长辈留个心眼也是正常的。

    阿文的家离华亭路还是挺近的,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典型的沪江式亭子间。

    一栋房子里面,住了十好几户人家,但左右的邻居看到阿文回去,竟没一个人跟他打招呼。

    尽欢猜想,阿文家的成分肯定不大好,要不然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对阿文避之不及。

    还在走道里,尽欢就听到一阵声嘶力竭的连续咳嗽,应该就是从阿文家发出来的。

    等阿文用钥匙开了门,房间一眼便能望到底,不到十平米的房间摆着一大一小两张单人床,加上寥寥数几的简陋家具,房子里面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快请进,屋里简陋你别嫌弃!”阿文有些局促。

    那张大的单人床上,躺着的脸色蜡黄形容憔悴的中年人,应该就是阿文的父亲。

    “咳咳……阿,阿文回来了啊?”床上的人气喘吁吁地说道。

    阿文上前把他扶起来坐着,“阿爸,阿叔来看你来了,这位是我朋友,来找我有点事儿,你跟阿叔先聊会儿天!”

    阿文并没有说明尽欢的身份,他怕他阿爸知道他要卖他阿妈的仅存的陪嫁,就更不肯治病了。

    阿文把床头的帘子拉上,阻隔了他阿爸的视线才打开斗橱,从最底部的抽屉里,摸出一个绣花荷包。

    丝绸荷包上面的合欢花绣的精美异常,就可以窥知阿文家曾经的富贵。

    西方不是有句话说,一个人是不是贵族,从他家的杯垫就能看出来了。

    在细枝末节处都追求精致,没点家底是绝对办不到的。

    阿文解开荷包,从里面倒出一枚平安扣玉佩和两串流苏的耳坠来。

    看颜色质地,的确跟那对镯子是同一块料子,平安扣放在镯圈内,几乎是浑然一体严丝合缝。

    耳坠上的流苏是用磨得极小的翡翠蛋面组成,白绿交错摇晃的时候灵动异常。

    耳坠上的小蛋面,的确是边角料,虽然不费料子,但制作起来极为费工夫,也算是很难得。

    尽欢压低声音问道:“这两样东西你打算出多少钱?”

    阿文伸出右手,比划了个“八”的手势。

    玉佩的用料和价值,其实丝毫不比那副镯子少,八十块的价格,让尽欢有些意外。

    虽然现在翡翠在黑市上不值钱,但还是那句话,眼缘到了价格什么的都是其次。

    阿文觉得之前镯子的价格有点高,在玉佩和耳坠上要价就主动退了一步。

    尽欢爽快地点出钞票递给阿文,“你阿爸是不是肺上不好?”

    “你懂医?”阿文瞪大了眼睛。

    尽欢给他的印象,是那种不知世道艰辛疾苦的大小姐,没曾想尽欢一眼就看出了他阿爸的病症。

    “准确说起来,其实我是个赤脚医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帮你阿爸测一下脉!”尽欢陈恳地说道。

    阿文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那就麻烦你了!”

    他阿爸已经到了非做手术不可的地步,不过多一个医生看,也是多一重保障。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两败俱伤

    虽然阿文的父亲觉得自己的病,已经没有再治疗的价值,但阿文的朋友也是好意,他不愿意拂了这层好意。

    他说不定那天就闭眼了,他家也没了靠得住的亲戚旁支,阿文以后需要朋友的地方还多,他不能平白得罪了以后扶持儿子的人。

    尽欢仔细把了脉,还掏出用诊器仔细听了肺。

    湿音成片发展,肺部感染严重,但幸好不是肺结核和肿瘤之类。

    症结在于支气管的病变,是典型的支气管扩张,必须要尽快做手术,不然很快就会恶化。

    尽欢跟阿文说了诊断结果,阿文大赞她的医术,说跟医院的照过片的诊断是一样的。

    “这是百合固金丸,是我自制的止咳润肺的药丸,虽然不能治好病,但能让你阿爸在手术前缓解痛苦,你可以找医生看过之后,再决定用不用。”尽欢从挎包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阿文。

    阿文再三感谢过后,才接过去,“能冒昧问一下你的名字吗?你救了我阿爸的命,就是我们家的恩人!”

    “救你阿爸的是你的孝心,和将来医生的手术,我可不敢居功,”尽欢笑着说道:“不过互通姓名可以,我叫徐尽欢!”

    “我大名叫常秉文,你也可以叫我阿文,救命之恩本应涌泉相报,但我家现在这个境地,实在是……”常秉文面带愧色,不好意思地说道。

    尽欢随意地摆了摆手,“你要是瞧得起我这个人,咱们就留个书信地址交个朋友,可别再提救命之恩了!”

    交换完信息,尽欢才发现常秉文居然17岁了,比她还大一岁,个子比尽欢还矮一些。

    呃……只能说他这个身高发育,稍微有点迟缓啊。

    其实吧,不是常秉文矮,是尽欢个子高,现在一米六几的男人比比皆是,尤其是在南方。

    不过常秉文孝顺重情义,为人处世热忱不迂腐,跟这样的人交朋友是值得的。

    尽欢没在常家多待,很快告辞回了招待所,被值班的阿姨,告知有人打电话找她。

    回拨接通之后,电话那头正是宗正棠,他特意打电话来约尽欢吃晚饭。

    宗正棠约的地点是红房子西菜馆,这个西餐厅倒不像别的地方“中西合璧”,卖的是比较纯正的西菜。

    牛排口味一般,不算惊艳倒也不难吃,但是烙蛤蜊却很有风味,搭配的土豆泥特别香。

    吃饭的时候,尽欢问起了宗正芙回家之后的事。

    宗正棠也没觉得家丑不外扬,语气轻松地跟尽欢科普了后面的经过。

    岳卫国和岳家本来就被宗正芙恶心得够呛,岳家雷厉风行地揪出了给宗正芙给岳卫国下药的事情。

    事情一揭开,岳卫国和宗正芙的婚约,自然就进行不下去了,反正也没领证,干脆利索地一拍两散。

    据说之前宗正芙看不上的那些相亲对象,现在都对宗正芙退避三舍。

    宗家门楣显赫不假,但就算是想要靠着宗家的背景,头上青青草原一片绿的风险,对那些凤凰男来说,也是承受不起的。

    之前宗正芙从岳卫国房间里,衣衫不整跑出来,博取到了多少同情,现在就得忍受与之前成倍的唾弃。

    宗家就是根深蒂固的门阀世家,也不能捂住别人议论的嘴巴,肆虐的流言影响面太大,宗家只好把宗正芙发配安西,去支援三线建设。

    正应了那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宗正芙现在名声尽毁,但却没到损身害命的绝境,但也元气大伤,最起码在沪江这样的大城市是待不下去了。

    不过要是她心性坚韧吃得了苦,翻身的机会也是指日可待的。

    宗家虽然把宗正芙发配了边疆,但也没让她自生自灭,还是拜托了故旧照拂她的。

    再不济忍两年之后便是高考,若是能考上大学,天之骄子的身份,自会把不好的流言压下去。

    若是宗正芙破罐子破摔就此堕落下去的,估计这辈子都别想正大光明回沪江。

    不过宗正芙是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的,把一腔怨恨愤懑,全部发泄在姚凯旋这朵小白花身上。

    她觉得要不是姚凯旋一直怂恿撺掇,她不会对岳卫国上心,更不会一意孤行用名声为要挟,逼迫岳卫国娶她。

    如果不是之前发生了岳卫国的事情,那这一次被人暗算,就不会被人怀疑她是自作自受,宗家也能顺利把事情压下去。

    甚至她还怀疑她中的药,就是姚凯旋下的,姚凯旋嫉妒她,完全有动机和理由。

    又或者她那天中午打了姚凯旋的那巴掌,成为了姚凯旋报复她的导火索。

    眼看着她就要跟岳卫国结婚,就故意下套暗算她。

    身娇体柔的姚凯旋,被骄横跋扈的宗正芙打了个半死,身上多处淤青就算了,姚凯旋一向爱惜重视的脸蛋儿,也被抓了个稀巴烂。

    姚凯旋她妈闻讯从首都赶来,看到的就是姚凯旋半死不活、一脸血痂的样子,少不得又要跑到宗家老两口面前去哭诉一通。

    不过在宗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心目中,外孙女又怎么都比不过孙女呢。

    就算是宗正芙闯了大祸,让宗家丢脸丢大发了,宗正芙的地位还是强过姚凯旋的。

    姚凯旋只是宗家的外孙女,就算是平时再会讨宗家老两口欢心,但从血缘上讲,还是不如宗正芙近。

    姚凯旋姓姚,将来不管是她的个人发展还是婚姻结盟,得好处的是姚家,而不是宗家。

    姚家最近几年兴盛得快,姚凯旋她爹也跟着抖起来了,对曾经提携扶持他的老丈人,也没有之前那么尊重了。

    这样忘恩负义的女婿,又怎么能让他们为姚凯旋讨公道?

    况且姚凯旋也不是全然无辜,如果不是她在宗正芙被禁足思过的时候,故意跑到宗正芙面前嘲讽奚落,又怎会被抓破相?

    这对因为算计走到一起,面和心不和的表姐妹,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谁也没讨到便宜。

    尽欢听得唏嘘不已,“阿棠,要在你们这样子的家族生存,也是不容易啊!”

    “想在宗家过得容易,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有本事有能力成为最优秀的人,那就能把握自主权,想干啥干啥。

    第二种就是乖乖任由老头老太太安排生活工作婚姻,稀里糊涂也能好吃好喝过一辈子!”宗正棠嘲讽地说道。

    尽欢耸了耸肩,“甘心当别人手中提线木偶的人毕竟是少数,宗正芙也不是为了抗拒宗家的联姻,才会设计岳卫国的吗?”

    “宗正芙那种猪头三,才会听信姚凯旋的怂恿,使那种不知廉耻的昏招!”宗正棠不屑地说道:“她想要拒绝联姻,最根本的办法是让老头子相信,她凭自己能创造出比联姻更大的价值!”

    尽欢摇了摇头,“一个头脑空空的刁蛮大小姐,突然变成才情胆色俱佳的女强人,你觉到有可能吗?”

    “你说的对,一朝醒悟也不会突然长脑子,宗正芙要是有能力有才华,早就被宗家列入重点培养对象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宗正芙放下刀叉说道。

    回招待所的时候,尽欢也跟宗正棠提前道了别。

    得知尽欢要独自坐船去杭城,宗正棠有些担心,“小鱼儿,要不我明天请个假陪你去?”

    “我去完杭城还得继续去闽、赣、湘、粤,你难道还能都跟着我去不成?”尽欢笑着摆了摆手。

    宗正棠退而求其次,帮尽欢找船的想法都被拒了。

    尽欢又不是真正的未成年少女,哪里需要别人全天候贴身保护?就算是别人愿意,她还觉得不自在不自由呢!

    第二天一大早尽欢收拾好行李退房,刚出招待所大门,就看到蹲在门口发蘑菇的宗正棠。

    最终也没能拗得过棠少爷,拽着尽欢吃完饭之后,连带着一大包袱皮的干粮零食,把尽欢送上了去杭城的船。

    船舵把子客客气气叫宗正棠“小少爷”,尽欢猜想估计跟司老爷子有点关系。

    码头上想搭顺水船的人很多,这条船除了舵把和两个膀大腰圆的船工,就只载了尽欢一个人。

    没有别的乘客的纷扰吵闹,尽欢坐在遮阳棚下,吹着小微风吃吃小零食,心情好不惬意。

第四百八十九章 智障儿童

    说是劳改队,但并不是想象中的铁窗铁窗的那种严密,而是典型的泥砖茅草房,跟甜水村的牛棚也差不多。

    泥砖砌墙茅草盖顶,虽然有些破朽陈旧,但院子内院都收拾的整齐干净。

    尽欢惊讶地发现,正对院门的那间屋子,门把上垂下来的绳子上还拴着一个小孩儿。

    在这个时代,用绳子栓孩子,那是常有的事儿。

    大人外出没办法带孩子去,又怕小娃娃到处乱爬出现危险,便用绳子栓在小娃娃的腰上,把活动范围限制在一定的区域内,这样便可以规避很多不必要的危险。

    被绳子栓的孩子,大多是那种会到处乱爬的婴儿,或者刚会走路的小奶娃。

    眼前这个孩子,按照身高身形,估计已经有六七岁了,还被拴着是不合理的。

    六七岁的年龄,已经能听得懂大人的话,甚至可以跟着去地里帮点小忙。

    这个被拴住的孩子动作迟缓、双眼无神、表情木讷呆滞,还一直不停流着口水。

    被尽欢打量了这么久,要换成正常的孩子,估计早凑过来了,但他却没有没有反应,一直把脏兮兮的手指头往嘴里放。

    尽欢从挎包里摸出一块小蛋糕递给他,他也是动作很机械的把蛋糕往嘴里塞。

    “好不好吃呀?”尽欢蹲在地上问道。

    她的询问,没有得到小男孩的任何回应,甚至连一点再次索要渴求吃食的眼光都没有,仍旧呆滞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徐同志,这孩子脾气不好,你可千万别逗他,他脑子不正常,还会打人!”大姐赶紧把尽欢从地上拉起来。

    尽欢觉得这个小孩儿可怜,这样的表现,是典型的智力发育障碍,也就是俗称的智障儿。

    大姐说这个孩子会打人,情况可能是真的。

    智力障碍的孩子,有一部分具有冲动、攻击行为,而且思维模式也很直接。

    要是有人或者东西让他觉得不顺眼,他会下意识地进行对抗击打的动作。

    智力障碍在医学技术高速发展的几十年后,都是一大难题,想让智障儿恢复正常人的智力,也是难如登天。

    不过在几十年后,科学医疗技术进步,治疗手段也很多样化,能通过特殊的治疗手段和康复训练,最大限度地提高智障儿童的生活能力。

    但这个时间一定要早,越早进行治疗训练,成效就可能越显著。

    这个小男孩,显然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治疗阶段,想要恢复正常人的智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其实别说是治疗了,这个小男孩瘦骨嶙峋的样子,每餐饭能不能吃饱,估计都是个问题。

    尽欢正在心里无奈地叹息了,大姐在一旁高兴地说道:“小张办事就是利索,这么快就把的老高找回来了!”

    去找人的小张前脚进门,后脚就进来的人,应该就是尽欢要找的高登禹了。

    尽欢仔细地打量着高登禹,身材瘦削、双颊微陷、两鬓染霜,面容显得有些沧桑。

    但他的双目神采奕奕,走起路来也是铿锵大步,状态比尽欢想象中的劳教人员要好很多。

    人活一口气,只要精神撑得住,就有希望。

    “赵大姐,是不是有我的信了?”高登禹一脸期待。

    “老高,还是没有收到你的信,”大姐指着尽欢说道:“不过有人来看你!”

    高登禹这才把眼光转向尽欢,其实他一进门看到尽欢了。

    毕竟尽欢妍姿艳质的容貌,是真的很难忽略,何况尽欢的眉眼,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姑娘是来找我的?”高登禹问道。

    尽欢点点头,“高同志你好,我是受家里长辈之托来看你的!我姓徐!”

    “姓徐?你跟徐老总是什么关系?”高登禹脑子里灵光一现。

    尽欢笑着说道:“我是他重孙女,我叫徐尽欢,是我祖祖让我来看你的!”

    “你就是小鱼儿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上回见你的时候,你还是刚出生的小婴儿,没想到一晃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啊!”高登禹恍惚地感叹。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高登禹怀念起曾经的荣光,真的就像是黄粱美梦一般。

    赵大姐突然出声,“小徐同志,那你跟老高慢聊,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好勒,再见啊赵姐!”尽欢站起来送了两步。

    高登禹递给尽欢一只缺口的土陶碗,“这里条件简陋,先将就着喝口水,走这么远的路饿了吧?我这就刷锅做饭去!”

    “这里能开火?”尽欢四处打量也没发现厨房的所在。

    高登禹转身进屋,从门背后拿出烧得黢黑的大吊锅来,“平时都去食堂打饭吃,这是隔壁老伙计的家人送来的,冬天能煮口热汤烧个热水。”

    “那真的太好了,我就怕这里没法开火,那我可惜我早上一顿瞎忙活了!”尽欢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一大条五花肉来。

    高登禹皱着眉头压低声音,“怎么这么多肉?小鱼儿你去黑市啦?”

    “没去黑市!沪江的猪肉不要票,我就多买了点带过来!”尽欢笑着说道。

    肉是从空间里拿出来,但沪江买猪肉不要肉票,尽欢真不是扯谎。

    沪江买猪肉不要票,价格比别的地方贵一倍,别的地方卖起毛,沪江就能卖一块五往上。

    虽然不要肉票,但也没有完全脱离了计划经济的范畴。

    买肉的时候严格限量,不是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超出了规定的重量,副食品店也不同意。

    高登禹利索把肉洗好下锅煮,然后开始在院子里摘菜洗菜,好一顿忙活。

    尽欢有心想要帮忙,却被高登禹给拒绝了。

    看他利索熟练的手法,其实不用担心,做出来的菜会是试毒水平。

    高登禹一个鲁省人,居然把回锅肉做的似模似样,尽欢尝了一口菜大为称赞他的手艺。

    高登禹说这是跟他妻子学的,他妻子是川省人,一辈子最钟爱两个菜就是回锅肉和番茄鸡蛋汤。

    结婚相伴几十年的时光,一来二去他就学会了。

    尽欢被喂了狗粮之后,高登禹却突然声音哽咽。

    “只可惜她走得早,吃不到我弄的菜了,不过走在我前头也好,至少不用为我担惊受怕。

    她要是还活到在,肯定不同意跟我划清界限断绝关系,几个娃娃也不用被牵连受罪!”

    原来高登禹的子女都跟他断绝了关系,怪不得之前一直追着赵大姐问信件的事情。

    尽欢觉得高登禹的几个儿女,关系也断得够彻底的。

    她听赵大姐说过,高登禹来农场这么久,从来没收到过家里寄来的包裹和信件。

    尽欢鼻头发酸,却挤不出一句像样的安慰话,“您也别太伤心了,保重身体才是要紧事儿,黎明的那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第四百九十章 举起手来

    尽欢刚以为那块五斤多的猪肉会很多,里面加了那么多土豆和青椒,没想到结果还有点不够。

    这个院子劳改队人员,加上两个看守劳改人员的教官,就有十四个人。

    加上尽欢和那个被拴住的小男孩,平均下来每个人只有3两肉左右。

    饭菜不仅被一勺而空,就连菜盆都被窝窝头给擦拭干净到能反光,一大半的人仍旧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回味。

    吃过饭尽欢给高登禹把脉检查身体状况,刚给那个小男孩喂饭的青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尽欢的面前。

    尽欢心里大概知道他的想法,侧开身体避开了他的跪拜大礼。

    “小鲁,有事说事!别把小鱼儿给吓到了!”高登禹说着就动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小鲁躲开高登禹搀扶的手,固执地跪在地上,“小徐同志,请求你帮我外甥看一看病!”

    “你外甥?”尽欢之前还以为是他儿子。

    小鲁哽咽着说道:“我姐姐和姐夫都不在了,就年年这一条血脉,我不能让他一直傻下去啊!”

    尽欢对小鲁倒是有几分发自内心的钦佩,养孩子并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而养一个智障儿花费的心力,可能是普通孩子的的无数倍。

    这个小鲁能在如此艰难的境地,仍旧不忘姐姐姐夫的嘱托,对智障的外甥不离不弃,真的是很难得的。

    尽欢对小鲁敬佩是敬佩,但年年的病却不是那么好治的。

    年年的智力障碍寻根究底,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他妈妈孕期怀着他的时候,曾摔倒过受过外力撞击,生产的时候又难产,导致长时间的缺氧,才导致了年年的智障。

    尽欢细细地给年年把过脉之后,确认目前能做的只有先活络化瘀、醒脑开窍为主,养心补肾为辅。

    她先给开了膈下化瘀汤和紫河车八味汤两副药。

    其实年年的病症可以用针灸刺激穴位,以锻炼他的感知能力。但针灸需要长期坚持才有疗效,农场里的卫生员学的是西医,根本不会针灸。

    尽欢只好改变策略,教了小鲁两套按摩手法,虽然按摩没有针灸来的有效,但学会了好歹能自给自足。

    除了汤药和按摩,尽欢还绞尽脑汁回忆康复训练的内容。

    上辈子她经常去孤儿院,见过很多智力障碍的小孩,多半都是因为智力缺陷,被父母家人遗弃的。

    孤儿院的条件和经费都有限,不可能送所有孩子都去特殊学校做康复训练,院里的保健医生只好按自学和向专业人士请教来的办法,给那些了智力障碍的孩子做简单的康复训练。

    成效虽然不及专业的学校好,但还是有一定的效果,至少长期坚持下来,那些智障儿童行为变得有规矩多了。

    尽欢绞尽脑汁回忆,写下康复训练的具体过程,整整写了三个多小时,期间还不停跟小鲁交流。

    她毕竟不是专业的,细节需要结合年年的实际情况,跟小鲁慢慢交流。

    年年对事物都挺迟钝,唯独对声音挺敏感,小鲁恰好懂音乐,便送了两只在旧货市场淘来口琴给他们,音乐也是一种疗法。

    尽欢和小鲁,一直谈到了月上中天才聊完。

    高登禹和他的舍友把房间腾给尽欢,他们则去别的房间,跟别人挤一晚。

    尽欢今天奔波了一整天,在这个潮湿又有霉味的房间,她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的早饭是小鲁从食堂打回来的,能数的清米粒的清粥,加上黄绿黄绿的高粱面菜团子,味道着实有点难以下咽。

    没办法!你不经劳改队是农场食物链的最底端,能填饱肚子就已经不错了,至于吃什么,他们真的没挑剔的权利。

    尽欢给高登禹留下了一些常用的药品,并交代好了用法,就立马踏上了新的旅途。

    晚上高登禹睡觉的时候,在枕头下发现了一条烟和一小叠钱票,眼眶情不自禁地湿润了。

    自从他被打倒,儿女亲戚、故交朋友,一个个都跟他划清界限断了联系,他几乎成了孤家寡人。

    除了徐祖爷这个老领导和几个过了命的战友,会时不时给他写信邮东西,他可以说是无人问津。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细致地关心过他了。

    他明白尽欢的用意,这些烟和钱票,都是给他应急的。

    他不抽烟,身体状况还可以,在农场其实没什么花用,但要是遇到困难需要周转,这些香烟和票据,绝对比钱好使。

    尽欢可不知道高登禹被她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愣是没在黄山附近找到住的地方,招待所不是不对外开放接待,就是已经客满。

    要不是尽欢有空间,这会儿今晚上,她估计得在黄山上风餐露宿喂蚊子。

    躺在了空间的床上,尽欢觉得今天有意料中的,也有意料外的,过得简直是惊喜和惊吓并存。

    早上她原本是准备去狮峰山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高品质的龙井茶树苗,结果那十八御茶,被看管得密不透风。

    御茶树没有指望,退而求其次顺走了几株山边野生的茶苗。

    至于茶园里的那些茶树,的确是鼎鼎大名的狮峰龙井,但尽欢看不上。

    为了保证供应的产量和质量,茶园已经普及了化肥和农药,已经不是原生态的绿色产品了。

    没找到心仪的茶树苗,尽欢也只好兴致缺缺地游西湖,这个时节的西湖景致很好,莲叶无穷碧,荷花别样红。

    尽欢在西湖附近发现一个小型黑市,还没来得及进去就看见戴红臂章的人,急匆匆往这边跑来了。

    黑市本来也有望风的人,一声急促尖利的口哨过后,不管是摆摊的摊贩还是来买货的顾客,瞬间如鸟兽散。

    尽欢也赶紧往旁边撤,她连东西都没买,要是被当成投机倒把分子误抓,那可真是亏大发了。

    本来大家是往红臂章们冲来的反方向跑,没想到刚跑了没两步步,前面又来了几个红臂章堵路。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左边还是湖,唯一的出路就是尽欢走的那个方向。

    “同志!同志!求你帮帮忙!”尽欢的手臂,突然被一个年轻的姑娘给拽住了。

    说着尽欢手里,就被姑娘塞了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袱,叮当作响的声音,估计里面有银元。

    看样子这姑娘是来黑市卖东西,不过这么草率把东西塞给尽欢转身就走,难道不怕她给趁机私吞了?

    其实这姑娘还算谨慎的,有的摊贩甚至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的湖水里面扔。

    尽欢也没多想,她有空间帮忙,帮这个姑娘暂时藏一下东西,也不算为难。

    她打开医药箱虚晃了一下,便把包袱放进了空间里。

    刚把东西放好,尽欢的背后就传来一声怒喝,“都举起手来!不许动!把东西交出来!”

第四百九十一章 投机倒把

    “好,我,我不动,”尽欢举着手站起来,语气有些怂怂的,“不过同志你让我交什么啊?”

    有个扎着双马尾的红臂章女青年,急匆匆往前冲了两步,“别废话,我刚刚在那边,明明看到你跟叶令娴那个资本家狗崽子,鬼鬼祟祟混在一起!”

    “同志,叶令娴是谁?我不认识啊!”尽欢一双大凤眼无辜地眨了眨。

    女青年阴恻恻地咬牙,“装蒜是吧?那就直接带回去慢慢说!”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凡事都要讲证据,你们想把我带回去,我也没意见,但要是调查不出问题,再想把我送出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尽欢冷冷地说道。

    女青年对尽欢话里暗含的威胁视而不见,只见她啐了一口,“看来你不仅会装蒜,还会虚张声势呢!”

    旁边那个穿着中山装的男青年,轻轻拽了一下女青年的袖子,“学青,这女的可能真有点来头,我们还是小心点为上,你不记得前几个月副队长那件事情啦!”

    “瞧你那芝麻大点的胆子,”叫学青的女青年冷哼一声,不过仍旧色厉内荏地说道:“人可以不带回去,但随身物品必须检查,万一她真的跟叶令娴投机倒把呢!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尽欢无所谓地笑了笑,“随便你们检查,不过我箱子里的药品针剂是易碎品,而且都不好买,要是你们不小心打碎了,都得原封原样赔我新的!”

    东西都放在了空间里面,一点破绽也没有,不过他们要是胆敢诬陷,她也不是吃素的!

    尽欢的脸上就差没写“我超级不好惹”几个字,这么足的底气,让男青年脚步很忧郁。

    叫学青的女青年输人不输阵,硬着头皮把尽欢的医药箱打开,药品、听诊器、手枕、金针包都一一检查,连装针筒的盒子都打开来看过。

    女青年没翻到任何投机倒把的东西,自觉有些丢面子,她不甘心地指着尽欢身上的挎包说道:“身上的挎包也要检查!”

    尽欢没说话,把挎包拿下来,解开搭盖直接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地上。

    饭盒、介绍信、手帕、医案笔记本、钱、全国粮票,散落在地的东西一目了然。

    “现在我的嫌疑可以解除了吧?”尽欢凤眸冷睨着女青年。

    女青年咬牙说道:“这些全国粮票不是投机倒把来的?”

    “同志,你刚刚也看了我的介绍信,我是外地来的,不带全国粮票,喝风能吃饱肚子吗?”尽欢嘲讽道:“还是说你们出差,从来不带全国粮票,光靠当地群众的热情接待?”

    尽欢的说辞让女青年恼怒不已,几年前大串联的时候,她没带钱就各地四处转悠,的确是靠群众“热情接待”过活的。

    串联现在已经被明令禁止了,尝过便宜滋味的她,还真的挺怀念的,但嘴上她是不会承认的,“你别血口喷人,我们出门都是自备口粮的,从来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没有就没有,我只是说一下我的猜测而已,同志你别急眼呀!你刚刚怀疑我投机倒把的时候,我不也态度良好地配合你们的调查嘛!”尽欢撇嘴。

    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女青年,气的不打一处来,怒指着尽欢,“你”

    “怎么?你这是想动手还是怎么的?就算你们是投机倒把办的人,也没有权利动用私刑!”尽欢不疾不徐地说道。

    “学青!学青!”男青年拽住向前冲的女青年,“有话好好说!出门前主任还交代了我看着你,咱们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尽欢算是听明白了,这女青年之所以这么嚣张,天不怕地不怕的,原来是有后台啊。

    她的后台大概也知道她爱闯祸,还专门派了男青年,给她当保姆军师,以防踢到铁板圆不回来。

    “两位同志,既然我投机倒把的嫌疑已经洗清,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尽欢冷淡地开口。

    女青年恨恨地说道:“谁说已经洗清了,还没搜身呢!”

    “搜身也不是不可以?”尽欢脸色彻底阴了,“只要你能负得起责,搜完之后我倒是要去你们单位掰扯清楚,你们杭城的单位,就是这么随便怀疑,甚至侮辱革命遗孤后代的!”

    女青年觉得尽欢是在吓唬威胁她,还想开口叫板儿,“你算呜呜……”

    “同志!学青没有侮辱革命遗孤的,她只是不会说话,我替她向你道歉,对不起!”男青年一把捂住了女青年的嘴。

    尽欢冷声问道:“既然她没有怀疑侮辱我的意思,那洗清嫌疑的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可以,我们不仅崇拜革命先烈舍身为国,革命遗孤我们也同样尊敬!”男青年赔着笑脸。

    “呜呜呜……”女青年拍打着捂在嘴巴上的手,瞪得溜圆的眼睛显然是不同意男青年所说的。

    尽欢收拾好挎包的东西,背上医药箱果断走人,连个眼角都没给两人一个。

    尽欢都走出了老远一截,还能听见女青年的“禁言掌”解除之后,对男青年暴怒的吼叫的声音。

    不过尽欢才不关心他们吵不吵架,在湖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下来,等那个给她塞包袱的叶令娴。

    远远看着红臂章们对投机倒把分子的搜查,只要身上一发现东西的,立刻被呵斥着站到一边。

    那些身上没有东西的,没被抓现行就抵死不承认,红臂章们也就只有放了。

    看着这些人被放走,那些已经被抓的人,也没有开口举报把同行拉下水。

    黑市也有黑市的规矩,能在黑市上混饭吃,不是要钱不要命的,就是走投无路的。

    现在的江浙一带,私底下做买卖的风气盛行,乌伤鸡毛换糖的故事,是真实存在的。

    法不责众,投机倒把办的人,把这些投机倒把分子抓回去,最多也是关着上上学习教育班,又不会真的判刑。

    被抓进去关一阵子,放出开也就没事了,但要是把黑市上的人咬出来给得罪死了,出来之后估计也没有好日子过。

第四百九十二章 园林式废品站

    等投机倒把办的人带着人撤退,围观的人群散尽,那个叶令娴才慢慢向尽欢这个方向走过来。

    “怎么?很意外我没被一起抓走?”尽欢笑着问道。

    叶令娴之前虽没跟尽欢待在一处,但因为挂念着包袱,她一直远远观望着尽欢这边的情况。

    王学青为难尽欢,她当然也看到了,但她也不敢开口维护尽欢。

    资本家狗崽子的帽子,扣在头上的时间太久,她明白她开口说话,不仅不能帮尽欢解除嫌疑,反而会给尽欢惹来更深的麻烦。

    “对不起同志,我给你带来麻烦了!”叶令娴郑重地给尽欢鞠了个躬,红着脸说道:

    “我真的不是想陷害你,我让你帮忙保管东西,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又是医生,以为他们不会为难你!”

    因为叶令娴的包袱陷入纠纷,尽欢确实是有点不高兴的。

    要不是她有精神力提前把东西放进空间,被投机倒把办的人抓个现行,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但叶令娴道歉的态度很诚恳,尽欢倒不好再说多什么。

    “你跟那叫什么学青的,是不是有仇啊?一副恨不得能弄死你的样子!”尽欢在医药箱子的遮挡下把包袱取出来递给叶令娴。

    叶令娴苦笑,“我是资本家的狗崽子,马学青是根正苗红的贫苦后代,阶级仇恨确实不小,非说个人恩怨的话,不过就是忘恩负义的斗米仇罢了!”

    “你都不把包袱打开,检查一下东西是不是少了?”尽欢看叶令娴把小包袱直接准备往挎包里塞,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叶令娴摇了摇头,“你差点被我连累,还特意在这里等我归还我东西,足以见得你是个光明磊落的坦荡人。

    同志你行事有君子之风,是做不出那等蝇头苟利的小人行径的!

    而且我这包东西,都是些铜元和银元,凭你的生活条件,是看不上的!”

    “你把我捧得这么高,我再生气好像显得我很没有道理,”尽欢挑眉说道:“不过你怎么判断出我的生活条件的?这么一大包银元铜元,送到银行少说能换几百块,还是很大一笔钱呢!”

    叶令娴压低声音说道:“你不是那种能看得上几百块钱的人,你衣着看似普通又朴素,但衬衫却是用的柞蚕丝面料,又怎么看得上这点微不足道的东西?”

    “怪不得马学青恨不得咬死你,”尽欢服气地竖了个大拇指,“就你这样的眼力劲儿,可不是一般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

    叶令娴无奈,“我家以前是做丝绸和茶叶生意的,建国前他们马家一家子都是我家的下人奴才,几代人都被我家奴役使唤,现在好不容易翻身做主,不使劲儿把我家往泥里踩,也显不出如今的威风来!”

    “小人得志是长久不了的,你明知道马学青像条狗成天追着你撵,你怎么还敢来黑市啊?”尽欢不解道。

    叶令娴的泪花在微红的眼眶里打转,“我祖父病重不治,我想用银元来换点细粮和钱票,给他老人家吃点好的!

    原本我都跟人谈好价格就差给钱了,哪曾想投机倒把办的人突然又出来巡逻!”

    “也难为你一片孝心,不过投机倒把办才行动过,最近一段世间黑市估计都不会开了!”尽欢遗憾道。

    叶令娴瞬间收拾起低落的情绪,“我明天早上再去码头碰碰运气,实在不行我只能去农村置换东西了!”

    “现在的困难都是暂时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要是你有个什么闪失,你祖父谁照顾?”尽欢劝慰道。

    叶令娴觉得尽欢说的在理,叶家本就家毁人散,要是她再出事,祖父估计连一天都熬不下去。

    “我明白的,谢谢你同志,今天要不是你,我这包东西保不住不说,我也得一起折进去!

    我家里还存着些旧年的丝绸料子,马学青见天儿地盯着我家,也不能变现,不如送给同志,权当感谢你今天的相救的恩情!”

    尽欢还真对丝绸老料感兴趣,不过她推辞说这会儿还有点事情,让叶令娴给了她家地址,办完事一定上门拜访。

    叶令娴客气地跟尽欢告别,她也没把尽欢的说辞当真。

    毕竟她家的成分出身,的确让人避之不及,生怕沾上她家惹来麻烦。

    尽欢去街上转悠了一圈,还去了叶令娴家附近的废品站淘东西。

    也不知道该说是奢侈还是暴殄天物,这个废品站,居然占据着一处旧式园林的门房和前院。

    尽欢边翻东西,便跟看门的大妈闲聊,从大妈嘴里套出不少关于叶令娴家的情况。

    据大妈所说,叶家的确是豪绅巨富的资本家,不过本分仁义,并没有为富不仁、鱼肉乡里的恶行,反而修桥铺路造福邻里。

    大妈的父亲也曾是叶家的下人,在缫丝厂里做过管事,当年她生过一场病急需盘尼西林救命,但当时战事吃紧根本买不到药。

    最后她父亲求到叶老爷子跟前,叶老爷子用20根小黄鱼换了五支盘尼西林,才救活了她。

    叶家之所以这么凄惨,其实不光是昔日旧仆的忘恩负义,自家人吃里扒外才是致命一击。

    当年叶令娴祖父见形势不对,怕家里的财产全部被充公革命,就急急忙忙分家分财产。

    叶老爷子的庶子,叶令娴父亲的庶兄,对财产分配不满,他认为他是长子,并不比叶令娴父亲正房嫡子地位低下。

    其实在封建时期,正房嫡子才算是正经继承人,庶子一般只分钱财,是没有资格继承家业的,

    按照这个传统,叶令娴父亲,当然拿了绝大部分的财产,他庶兄自然不服气,一直怀恨在心。

    后来更是带头检举叶老爷子和叶令娴父亲藏匿资产,压迫工人仆人,连带他自己,也被说成叶老爷子强娶豪夺的产物。

    有他的现身说法,叶家藏匿下来的大部分资产自然是没有保住,叶令娴的父母,也在无休止的游斗中接连去世。

    叶令娴的已经出嫁的两个姐姐,怕被叶家连累,就跟叶家划清界限断绝了关系。

    叶令娴还有个大哥,在六十年代初期,被家里送到了国外留学,多年杳无音信生死不知。

    大妈压低声音,絮叨叶家的往事,让尽欢觉得唏嘘不已。

第四百九十三章 嚣张跋扈

    尽欢愿意帮叶令娴,是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但要帮到什么程度,则取决于叶家的名声风评。

    顺手帮叶令娴一把,对于尽欢来说,可能只能算是小事一桩,她并不图回报,但也不想被人反咬一口恩将仇报。

    尽欢交了十块钱押金,跟大妈借了废品站的架子车。

    她推着架子车在叶家附近绕了一圈,确定没有人盯梢之后,才在上面放了东西,敲开了叶家的大门。

    叶令娴没想到尽欢真的会上门,更不知道尽欢带着一大波东西的用意。

    “嘘~别出声儿,赶紧让我把车推进去,停在门口太打眼!”尽欢压低声音说道。

    叶家被撵出了之前的大园子,现在住的这处院子,还是当年缫丝厂堆放细碎杂物的。

    这个小院子看着小门小户的,但门槛做的贼高,要不是尽欢力气大,想要把架子车弄进去,还真有点伤脑筋。

    明三暗五的青瓦罩顶,土木结构的房子,门窗柱头早就掉漆,晦暗的颜色暮气沉沉。

    廊下放着几根巨型扫帚和簸箕,叶家与院子也就那么点大,用得着这么大的扫帚吗?

    叶令娴解释道,这是她祖父扫大街的工具,祖父病了之后,她求了街道办,才顺利接班了这个工作。

    不然她也找不到工作,就算她学历是高中毕业,但资本家狗崽子,哪个单位敢要?

    让她接祖父扫大街的班,都是街道办的几个领导,都曾经受过叶家恩惠,才争取到的。

    不然她下乡当知青,她祖父没人照顾,拖着病体残躯,还能活几天?

    尽欢很快把架子车上面的东西卸下来,叶令娴很疑惑地打开了口袋,她一把捂住了惊呼的嘴巴。

    大米、糯米、鸡蛋、红豆绿豆黄豆黑豆、大枣红糖、黑白芝麻、风干的野鸡野兔,还有一刀新鲜猪肉和两条鲜鱼。

    一般的粮食也就算了,在议价粮站就能买到,富庶的鱼米之乡,粮食产量大切稳定。

    时常会碰到,近郊的农民会背着大米和糯米等细粮进城兜售,偶尔也用鸡蛋和野味换票券。

    但大枣红糖和芝麻,都是高级滋补食品,除了过年和节假日,副食品店也不见会供应。

    每个人每个月就只有几两肉的供应,这么大一刀肉,是怎么弄来的?

    “同,同志,你这是……”叶令娴震惊得舌头都打不转。

    尽欢扬眉轻笑,“我也不好白拿你家压箱底东西,我用这些东西跟你换丝绸,你放心,东西是正路来的!”

    “那你太亏了,丝绸中看不中用的,现在更是被称为资产阶级享乐的产物,价值跟你这些金贵的吃食可没法比!”叶令娴诚恳道。

    尽欢摆了摆手,“弄这些东西是有点费劲,但千金难买心头好,至少我觉得我没做赔本买卖。”

    叶令娴仔细打量尽欢的表情,发现真的没有一丝犹豫勉强,才定下心来。

    就算是占便宜,她也得厚起脸皮,她祖父的日子不多了,她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凭借自己的力量,想要弄来这么多精细的吃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叶令娴跑进跑出,拿出来的东西在桌上地上,摆了一大摊。

    不光有丝绸面料、蚕丝绵等常规的丝绸产物,还有连丝织画、绸伞和丝绸扇子这样的工艺品。

    放置了几十年的老料子,颜色鲜艳如新,质地也柔软细腻,一点腐坏的迹象都没有。

    被包袱裹得十分扎实的丝绵,色泽洁白手感柔滑,做成被子和丝绵袄,应该是极好的。

    丝织画、绸伞和扇子更不用说,随便拎出来一样都是精品,从材质到图样再到工艺,都精美得不行。

    “这些你都带走吧,这个院子越来越破败了,这些料子放在这里也不好保存,马家人成天惦记,那天被搜出来,才是得不偿失!”叶令娴毫不在意地说道。

    叶令娴现在生活处境都很难,确实没办法很好保存这些东西。

    不过尽欢也没有趁火打劫占便宜的想法,于是开口提醒道:

    “叶同志,这些虽说是老料子,但保存得这么好,跟新料比起来也不差什么,沪江第一百货的瑞蚨祥柜台,最便宜的纱料都要6块钱一尺,你明显要吃亏一些!”

    “刚才要不是你帮忙,我被马学青带走,不死都得脱层皮!

    按理我本该双手奉上这些东西,来酬谢你的相救之恩,我厚脸皮收下你的东西已经实属不应该,论起来还是我占宜!”叶令娴恳切道。

    尽欢爽快地点头道:“既然我们都认为自己占了便宜,不如就交换联系方式,以后当朋友相处,欠下的情分,以后慢慢归还就是了!”

    叶令娴慌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她知道尽欢这是在维护她的自尊。

    历经世事沧桑和人情冷暖,她格外珍惜别人对她的善意。

    尽管这些年来,她独来独往都习惯了,但她仍旧希望有朋友,能跟她共享欢乐分担痛快。

    不过她的资本家出身,在这个时代是原罪,人人都恨不得躲她八米远,相交朋友几乎是不可能的。

    两人愉快交换了名字和联系地址,叶令娴还热情地邀请尽欢留下来吃午饭的。

    午饭尽欢是不肯留的,她还得出发去皖省的白湖农场。

    走之前她还特意帮叶老爷子号了号脉,跟医院的诊断一样,肝癌晚期,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尽欢拿了几瓶配好的鳖甲煎丸和牛黄消醒丸给叶令娴,还另外开了个中药热敷的方子。

    这些药虽说不可能治好病,但能最大限度减轻叶老爷子的痛苦,让他轻松一些渡过剩下的日子,也能全了叶令娴想给祖父吃点好的孝心。

    尽欢还完架子车,刚从废品站出来,就老远看见了马学青的恶霸行为。

    早上跟马学青一起的那个男青年也在,男青年正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气定神闲地看马学青挥洒她的“威武霸气”。

    马学青正拽着一个瘦弱的姑娘,嘴里还大放厥词叫嚣着,说要是再敢跟她对着干,就要划花姑娘的脸,掘了姑娘刚修过的祖坟。

    尽欢把马学青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是精神力的功劳,其实距离有些远。

    没等尽欢走几步,马学青狠狠把姑娘推倒在地,还往姑娘啐了口唾沫,才带着狗腿子男青年扬长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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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然一身的徐尽欢一朝飞机失事,成了六十年代萌萝莉。六十年代物资匮乏、条件艰苦?怕啥?鲤珠空间在手,吃饱喝足乐淘淘!成了小娃手小腿短、身单力薄?怕啥?全能曾祖在侧,家里家外一把抓!从小学医练武,定能让自己鲤鱼跃龙门!尽欢:人生得意须尽欢呐!某男:我离人生得意的巅峰,就差一个叫尽欢的老婆!自带锦鲤穿六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自带锦鲤穿六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自带锦鲤穿六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